《陆少的离婚罪妻》 第一章夏今惜,你欠我的! “夏小姐,你涉嫌一桩故意杀人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夏小姐?怎么,这么快就不是陆太太了?”夏今惜抬头,眯着眼仰望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一身黑衣,面容清峻冷漠,还是她向来喜爱的那张面孔,这就是和她相敬如宾恩爱四年的丈夫啊。 她爱了十年的男人,陆靳寒。 他依然矜贵,和她狼狈对比鲜明。 夏今惜慢慢的从满是污泥的地上爬起来,打了两个趔趄,她已经被迫跪在这里一天一夜了,而如今看着这两个穿着警服的人,笑的凄凉,“陆靳寒,这也是你安排的?是不是?” “咎由自取,又何必明知故问!夏今惜,你罪有应得。” 陆靳寒眯着一双阴冷寒凉的眼睛,清冷的脸上隐忍着滔天的怒气,仿佛面前的女人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做了什么,就罪有应得呢?陆靳寒,你别这么对我,好不好?”夏今惜气息奄奄,委屈至极。 陆靳寒上前一步,指着面前的墓碑,“那她呢?宁烟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她?她是你的妹妹!你的亲妹妹!” 男人越说越歇斯底里,掐着夏今惜的脖子,一脚让夏今惜再跪了下去,按着她的头砰砰砰的撞着墓碑,“你为什么就不能安安稳稳守好你陆太太的位置,非要这么心狠手辣去害她!” “我没…有…陆靳寒,我没有……” 夏今惜跪了一天一夜,也饿了一天一夜,早已体力不支,双腿虚软,被陆靳寒一把掐住撞着墓碑的时候,她双目眩晕差点没直接一头栽下去。 头昏眼花中,她看着那块墓碑。 她的亲妹妹死了,夏宁烟死了。被爆出被轮的艳照门之后,酒吧买醉不成,却被她的车给撞死了。 她的车…… 夏今惜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开了她的车去撞了人。到底是谁啊,如此神通广大。 “陆靳寒,你可不可以相信我一次,我没有,真的没有害她!她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 夏今惜用仅剩的嘶哑的声音干吼着,双唇干裂的已经冒出了血珠,却换不来男人的一丝同情。 “你还知道她是你的妹妹啊?整个榕城除了你把她当做眼中钉,还有谁敢那么做?宁烟一向善良,除了你,还有谁和她有那么大的仇恨?” 一连串的质问,夏今惜哑口无言。夏家两姐妹不合是全榕城都知道的事,可是,她没有啊! 再怎么不合,她也不会去害自己的妹妹! “陆靳寒,你只知道我和她不合,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因为……”夏今惜一向高傲,她说不出来她和自己的妹妹关系决裂的理由是一个从来不爱她的男人,可自从和他结婚后,她们从未互相招惹过。 “因为我?”陆靳寒顺着接话,红血丝的满眼里布满了轻视,“是吗?我今天就告诉你,若不是有她,你夏今惜在我这里,连条狗都不如!你以为这四年你凭什么安安稳稳霸占着陆太太的名分?” 陆靳寒说的决绝又坚定。 连条狗都不如……夏今惜一怔,霸占?是她霸占着这个位置,否则他们早就在一起了是吗? 原来,是这样啊。从前从来没问出的问题,一时间都有了答案。 “那你为什么要娶我呢?” 夏今惜只觉得满心悲凉。不是早就该明白了吗。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她的丈夫,陆靳寒一直视若珍宝的女孩从来不是她,却因为四年前一次意外酒醉,他们做了男女间该做的事,他才会娶了她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这四年陆靳寒的确因为有了婚姻关系而洁身自好,在外也从来没有花边新闻,全榕城的人都以为,这个陆家二少有多宠他的太太…… 连夏今惜也是这样以为的。 如果,没有十天前那挡子事,她还会继续骗着自己。 其实至始至终,都不是因为她夏今惜。 “全榕城所有男人的女神,沦为陆家的保姆……报复……” 后面陆靳寒说什么,夏今惜已经听不下去了。 保姆啊…… 夏今惜突然觉得好累,眼皮好重。 肚子好痛,心也是。 迷迷糊糊间,夏今惜只听到一句话,“陆少,血!好多血……” 好多血…… 夏今惜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陆少,这个孩子,你确定……不要了?” “打掉。” 要有多绝情,才能毫不犹豫,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要。 陆靳寒到底是多狠啊! 夏今惜醒过来的时候,是在监狱。 她昏迷的这段时间,他们就已经给她定了罪,毕竟,人证物证俱全,就差她这一个罪犯了。摸着自己的小腹,她知道,这里曾经有一条小生命。 “啧,刚流产就被送了进来,陆总还真是一向够狠的。” 夏今惜抬头,是何琳达,陆靳寒的秘书,一向冷硬铁血,在她和陆靳寒的四年婚姻里,却从不吝啬冷言冷语。 “你是来看我笑话吗?呵,何琳达,你说的还真准啊,我们果然没熬过七年。” 所谓的婚姻七年之痒,也不只一个何琳达在看着,全榕城的人都眼睁睁的看着,她夏家最闪耀骄傲,惊才艳艳的名媛,和陆家俊逸非凡却冷傲的二公子的婚姻,到底能存活多久。 不过四年。 还是如此惨烈收场。背上了两条人命,背上了她整个夏家的荣耀。 “看你笑话?我只是看你可怜。”何琳达皱了皱眉头,不过短短十天,这个夏今惜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不过她表情依旧冷硬,“陆少来看你了,跟我走。” 可怜?夏今惜一向高傲,如今也不得不承认,的确可怜。 夏今惜再看到陆靳寒,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卑微过。这样清贵的男人,她曾一度骄傲自己爱上的是这样的男人。 “签字吧。” 男人冷峻的声音传来,夏今惜看着桌子上的“离婚协议”,终究是笑了笑,“这一天还是来了。” “我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只是,为什么还要赔上一条人命呢?”夏今惜摸着小腹,“你知不知道,我盼一个孩子盼了多久,吃了多少药……你不要你可以把它留给我,它也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做决定?” “它是无辜的!你就这么容不下么!” 终究做不到不在意,那四年她为了一个孩子,遭了多少白眼,这是她打了多少针,费尽了心机才求来的,只是错就错在,终究来的不是时候。 听到孩子两个字,陆靳寒眸光闪了闪,“无辜?你告诉我,谁不无辜?我陆靳寒的孩子,你也配吗? 夏今惜,我告诉你,即便赔上一条命,也不够还你欠我的!” 第二章出狱 “陆靳寒,我到底欠你什么!你就那么爱她……”夏今惜已经不想申辩了,她只觉得满心无力。 “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陆靳寒眸光狠戾,他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但是这个狠毒的女人不值得! “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的折磨你,还有夏家,他们都会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夏今惜猛地抬头,“你对夏家做了什么?你不要动夏家!” “晚了!夏今惜,你还不知道啊,呵,”陆靳寒笑的凉薄,“夏家宣布破产,你那个偏心眼的父亲受不住欠债的压力,抱着你的照片跳了楼。你那个好母亲也是个痴情的人,跟着你父亲一起殉情了。” “不可能!不可能!”夏今惜满脸苍白,双目朦胧,颤抖着唇,“骗子!不……不会的!你骗我!” “这四年,如果你夏今惜安分守己,你夏家对宁烟所作所为,我本可以既往不咎,可是你偏偏狠毒至此,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夏今惜,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 “你们对宁烟做的事,我会一一的讨回来!”他语气轻柔且淡漠,却让夏今惜身子猛颤了一下,这样的陆靳寒,才是最可怕的。 忽然她猛地想起什么,“云初呢?我的云初呢?” “云初……放心,在我手里,只要你活着,好好的接受惩罚,云初弟弟就会好好活着。” 这是他让她活下去,再多的折磨也只能受着的筹码! “你放过他,放过他!夏家已经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你放过他!陆靳寒,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夏今惜身子一软,满脸的泪,跪在了陆靳寒的脚边,男人太过于冷硬无情,她怎么样哀求都没有用,她笑了,满脸悲哀, “我知道了……夏家的事是不是都是你做的?陆靳寒,你好狠啊!我恨你!我恨你!夏宁烟……我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查一查?你去查一查啊!陆靳寒,我爸妈……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不会的,他们没事,他们没事的!” 夏今惜是有一个温馨的家的,温文尔雅的父亲,温柔的母亲,调皮的弟弟,还有一向爱和她吵闹的妹妹。 一朝巨变,曾经有多温暖幸福,现在就有多绝望。 “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查么?你十天前回过一趟夏家,不出一天你那个好母亲就收买了那几个混混,玷污了我的宁烟,而你还不放过她,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直接开车撞死她!还让监控拍不到你的脸,夏今惜,你向来心机,我却不知道,你还如此毒辣!” 宁烟死了,而刺激的他母亲也犯了心疾都来不及抢救,他更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陆靳寒好恨! 眯着眼睛,他一脚将夏今惜踹出了些距离,伏下身子,一把抓住夏今惜的头发,看着她痛苦挣扎的表情,“你现在装什么可怜?知道卖惨了?夏今惜,你知不知道,宁烟当时有多绝望呢?” 还有他的母亲,可是,他不能说! “你放心,宁烟遭受的,我会统统还给你,记住了。” 记住了…… 夏今惜惨淡闭眼,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不信她,他什么都不信。 呵,算了。最后她还是签了那份离婚协议。 净身出户……连同夏家的股份,陆靳寒什么都没有留给她。 …… 五年后。 夏今惜走出了铁栅门,伸手挡了挡阳光,原来都已经五年了…… 二十岁嫁给陆靳寒,二十四岁坐牢,如今,她二十九岁了。 九年能让那个风光无限的夏家名媛,变成一条丧家之犬。还有什么是时间不能改变的。 “恭喜夏小姐出狱,陆少说,五年了,夏小姐也该换换地方了,请跟我走。” 何琳达一如既往的铁腕手段,不近人情的冷硬。 换地方?夏今惜突然笑了,原来监狱里的折磨,已经不能让陆靳寒满意了。 “何琳达,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何琳达一愣,这些年来,她是看着陆靳寒是怎么样折磨夏今惜的,她看着当初那个娇艳明媚的夏今惜,怎么变成如今这个如同垂暮,形同枯槁,深沉而绝望的女人。 她都有点同情了。 从前有多妒忌,如今就有多可怜她。 因为接下来,会让她比牢狱之灾更痛苦,更难以承受。 “我可以去见见云初吗?”祈求,她在祈求。 何琳达还是软了软神色,却摇头,“不可以。” “偷偷的,我去见见他,好不好?”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从夏今惜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保护他就成了唯一的执念。 她好想爸爸,好想妈妈,也好想那个一向和她不合的妹妹,还有云初。 可是现在她只有云初了。 “总裁说,如果发现夏小姐见一次云初少爷,便饿他三天。见一次,饿三天。” 夏今惜一怔,“他连这个都想好了……果真是报复我啊。” “好,那我不见了,你要带我去哪里,就去吧。” 何琳达点头,还是皱了皱眉,“你不怕吗?” 怕?这是夏今惜五年来听到的最可笑的字眼。没有人会因为她怕不怕而放过她,帮助她。 “真正的监狱都熬过来了,再可怕也不过如此吧。” 夏今惜看了一眼后面,真正的牢笼。她都不敢回忆…… 恶心,这里是真正的恶心! 没一晚都是漫无边际的欺辱,身形强壮的女人强迫着她,饿到不得不吃各种各样的猪食,还有各种惩罚方式……在这里,挨打都不算惩罚了。 可是,后来的夏今惜才发现自己有多天真。 何琳达带着她去了全榕城最大的会所,夏今惜也不言不语,事到如今,她已经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她反抗就能抵挡得了的。 她看着何琳达对一旁花枝招展的女人低语, “顾妈妈,这人我就交给你了,一天时间,够不够?” 女人围着她上下瞅了两眼,眉眼略带嫌弃,“这浑身没二两肉的,啧。” 顾梅花看着她直摇头,不过看见这张脸时,眸光闪了闪,“虽然憔悴了点,不过五官底子还不错,还真有人喜欢这种调调的?” 何琳达看了两眼夏今惜,也不回答,“你做好你该做的,其他别问。” “行,告诉总裁,没问题,我顾梅花手上就没有失败品!” 何琳达走了,夏今惜不知道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反正,都已经脏了。 “还真是个美人胚子,可惜了,今天,就让我顾妈妈亲自**你。” 夏今惜听着,无声无色的弯下了腰, “劳烦妈妈了,还请顾妈妈手下留情,要学什么?” 第三章坐过牢的我也要 “劳烦妈妈了,还请顾妈妈手下留情,要学什么?” 似乎没想到夏今惜如此听话乖顺,顾梅花有些诧异。 “识时务者为俊杰,顾妈妈,您放心,我会好好配合的,无论做什么。” 为了少吃些苦头,夏今惜早就学会了弯腰,看脸色。曾经那颗高贵的头颅,早就已经低在了尘埃里。活的连一条狗都不如的人,又怎么能一如既往的骄傲呢? “我就喜欢聪明的女子,做我们这一行还能学什么呢,无非就是些伺候男人的本事,仔细着学啊。” 夏今惜浑身一颤,随即微微咬唇,“是。” 她没资格了,早就没资格了。 她现在就是为别人活着,只要活着就行,怎么样活着,都不重要了。 一天,一天又能学到什么呢。 夏今惜还真是低估了顾梅花,一天……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形同枯槁,面容早已经凹陷进去的不成人形的自己么? 红唇妖媚,眼眸含情,妆容精致,配上这一身低胸红裙,额头上的小花钿……原来,她还可以这么美。 “陆总,您来了?看,没让您失望吧。” 一声陆总,夏今惜蓦的转过头,真是措不及防的见面,随即就低下了头,“陆总。” 一声陆总……陆靳寒被唤回了心智,极为懊恼,可恶,他刚才居然差点被迷了心智!随即大步向前,掐住夏今惜的下巴,“怎么?这么快就适应了?还真是天生做这块的料子啊!” 凉薄,清冷,一如既往。 “陆总说的是。” 五年了,什么污言秽语夏今惜没听过。 他伤不到她了。 夏今惜的平淡让陆靳寒气恼,就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却没得到回应。 凭什么? 凭什么她夏今惜就这样淡然?不够,他要狠狠的羞辱她!她这一辈子都要活在罪恶和折辱之中! “我相信,云初要是现在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夏今惜的神色终于有了松动,连呼吸都乱了,抬头看着陆靳寒。 陆靳寒很满意,有软肋就最好。 “顾妈妈,等一刻钟,就把她带进来,老地方。” 顾梅花应了一声,回头却看见夏今惜神色惶惶的模样,努了努嘴,“看来,你和这位boss,恩怨不小啊。” 夏今惜收回了神色,看出了顾梅花想要套话的意思,淡漠着,“是啊,恩怨不小呢。我也不知道,一个弱女子,我怎么就得罪了他。” 包厢101。 陆靳寒就是随意的坐着,也是一度矜贵的气派,即便此时包厢嘈杂不堪,也掩不了他这周身的清冷。 “怎么,舍得把人放出来了?” 贺临洲撇了撇嘴,“看来,你对你这个前妻,也不是那么无情的。” “监狱还是太舒服了。像她这样的女人,这种程度,还不够!” 陆靳寒手里拿着一杯酒,眯着眼一饮而尽,就在刚才,他脑子里想的居然是刚才看到的一身红裙的夏今惜! 这个女人,果然心机! “陆靳寒,她只是一个女人。”听这话,陆靳寒还是不肯善罢甘休了?啧,贺临洲都有些同情夏今惜了。 刚刚流产就被送进监狱,五年来日日夜夜身与心的双重折磨,在这榕城,夏今惜早已经声名狼藉,一无所有了。 这些都是陆靳寒做的。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真的够了。 “老陆啊老陆,你太狠了些。”贺临洲只是感叹,有些话,他不能说。 陆靳寒未免对一个女人关注度太高了。当初的夏宁烟都没有让他如此的费心思,哪怕是折磨,也是费了心思。 陆靳寒不语,只是看着对面那个人,眯了眯眼…… “赵总上次说,你的梦中情人是谁?” 包厢里的人听到这话,无不惊讶!这是……是陆靳寒在说话? 这种商业的圈子,陆靳寒虽说也会参加一些局,但向来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清冷做派,什么时候居然主动和人搭话了? 还是一个大腹便便的暴发户? 赵鹏也是一怔,他还说这陆靳寒组的局把他叫来,就是为了他手上那块地皮,怎么就把他扔这里不搭理了,他倒想看看,这陆靳寒能做出什么来。 连陆靳寒这样的人都要讨好着他,赵鹏就有些飘了,“嗨!那些都是成年往事了,想当初您的老婆…呸,是前妻,这夏家的大小姐,那可真是惊才艳艳,豪门最佳名媛啊!” “我们全榕城的男人都想娶的女人啊!真真是女神级别的人物!太美了,我好几次做梦……” “赵总!”贺临洲到了一杯酒迎了迎,他怎么有一种这个人,迟早得完的预感呢。 赵鹏似乎有所感应一般,不过还是无所谓的,“这…陆总,您不会介意吧?” 陆靳寒抿着嘴唇,给自己到了一杯酒,突然弯唇,“看来赵总,对我这前妻是颇感兴趣啊。这坐过牢的女人,赵总也看得上?” “要是有机会,坐过牢的我也要……” 突然“碰”的一声,贺临洲看过去,碎了一地的杯子,陆靳寒也起了身,清冷着,“质量太差。” 突然,包厢门大开。 夏今惜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夏家家教颇严,会场酒吧,她从来没去过。眼睛一眼看见的就是陆靳寒站立的身影。 她慢慢的走过去…… 在场人虽然有些惊艳,但都是见惯了美女的人。此时在场的最感兴趣的,还是来人的身份。 只有贺临洲,手里的酒差点一个不稳。 “谁啊?怎么进来的?”有人问。 他们的vip包厢,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陆靳寒却一把搂住夏今惜,“新来的妓女,我点的。” 妓女…… 夏今惜心神一颤,原来她不是不会痛。在陆靳寒这里,只会羞辱的越来做狠。 “我怎么看她有点像……” “女神!”谁知道这时候赵鹏也突然站了起来,激动到,“这这这…这不是我女神吗?” “赵总,不是认错了吧?这就是一个妓女。不过赵总喜欢……”陆靳寒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低头对着夏今惜耳语,“那你就去陪陪赵总,嗯?” 第四章羞辱,重逢 “那你就去陪陪赵总,嗯?” 贺临洲听得一愣,啧,陆靳寒这是……随即看了看赵鹏,真是难得遇到一个这么没眼色的人。蠢人啊,是活不长的。 夏今惜也只是呆了一瞬,便恢复了神色。她以为,陆靳寒让她露面就是为了羞辱她,昔日高傲的夏今惜今天堕落成了这个模样,再怎么都没料到,他让她去陪别人! 伺候男人的本事……呵!原来是这样啊! “去吧,陪他一晚,我让你见云初。” 他要从根本上毁了夏今惜。踩碎她的傲骨,毁掉她全部的自尊,他要让她完全的堕落! 云初……夏今惜只是心涩,却再也流不出眼泪了。调息了一下,便笑魇如花的钻进了赵鹏的怀里。 “女神!你真的不是女神?” 夏今惜摇头,巧笑嫣兮,勾了勾男人圆滚的肚子。刚才一直站在门外,她自然清楚这“女神”是谁。 时隔五年,夏今惜的样貌也有了些变化,说像从前,又有几分呢? “妓就是妓,在谁的身上都能笑。” 夏今惜忍着屈辱,“陆总说笑了。妓女不就是这样的么?只要给钱,谁都能睡。陆总给的钱多,陆总让我陪谁我就陪谁。” 满意了么? 陆靳寒突然收了嘴角的弧度, “不知道跳楼自杀的夏总,看见自己疼到骨子里的女儿居然堕落成了妓女,不知道该多失望。” “什么!她……她是夏今惜啊?” “不会吧!这就是夏今惜?” “怎么出来卖了啊?缺钱缺的厉害了吧…” 窃窃私语响起,却又好像故意让夏今惜听得到似的。夏今惜面色变得苍白,不是因为所有人都在骂她,而是因为陆靳寒的话落在了她心坎里,如果父亲还在,知道她这个样子…… 包厢里有带女伴来的,突然就站了起来,拿着一杯酒就往夏今惜头上倒了下去。 “呸!臭女人!不要脸!” 只是夏今惜只捋了一把头发,脸上的妆也掉了,她现在很狼狈吧?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依旧笑着,甚至庆幸,“谢谢小姐赏酒。” 当初的夏今惜,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当初的夏今惜,到底有多风光,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个落败样。 赵鹏突然站了起来,擦了擦夏今惜的脸,“你们这就过分了!谁再敢欺负夏小姐,别怪我赵鹏今天翻脸了。” 一把捏住夏今惜的腰,将人搂了回来。夏今惜也不拒绝,只是木着表情。她似乎想错了什么。 “惜惜啊,赵总这么疼你,你就是这么陪赵总的?” 夏今惜心尖都被这两个字烫了一下,这两个字……陆靳寒,到底狠!到底狠! 夏今惜忍着身上乱摸的咸猪手,突然搂上了赵鹏,“赵总,既然陆总都这么说了,今晚我就是你的,我一定好好陪您。” 只是看了陆靳寒一眼,说完便献上双唇,吻得难舍难分。 大庭广众之下,一行人有些懵。错愕的,不屑的,嘲讽甚至轻视。 再说这赵鹏,一副圆滚滚的身材就算了,那张脸仿佛被上帝开了两刀似的,肥头大耳,一脸赘肉,但凡是个普通的女子也看不上,这个夏今惜…… “赵总,我想单独陪您,带我走!” 耳鬓厮磨间,夏今惜悄声。 她果然被带出来了。 不过,是被带到会所单独的房间里。 “女神!我的女神!我真的没想到……” 赵鹏心一激动,就往夏今惜身上扑了上去。 “赵总,我们能不能……先洗个澡?” 夏今惜娇媚笑道。 “怎么,你嫌弃我脏?”谁知道,这赵鹏一出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直接变了脸色,脱了衣服,“洗什么澡啊,干完了再洗,好不好啊?” 色笑着,赵鹏就要去解夏今惜身上的裙子。 不对,这不对!刚才这赵鹏他是装的深情款款?夏今惜有些怕了,她想错了!她料错了! “不,等等!”夏今惜刚刚推开他,“啪”的一声便上了脸! “玛德,臭女人!老子想了你那么多年,要不是想着陆靳寒,你以为……这五年,没少给人上吧!” “现在好了,是陆靳寒把你送到老子床上来的!给老子听话点,老子爽够了就给你钱,嗯?” 这种莫大的屈辱,还真的把她当成那种小姐了?现在当真是谁都可以随便侮辱她了? 赵鹏见夏今惜安静了下来,以为这一巴掌奏效了,直接撕开了一半裙子,留就要吻下去。 “乖,这就听话了啊!” “我不。” 夏今惜弯了弯唇,右手悄悄的移动着,拿出红裙里胶布粘上的刀片,一把刺了下去! “啊!臭女人!” 玛德,亏他刚才演了那么久的戏,“老子就该当着陆靳寒的面上了你!” 夏今惜看准了机会,那一刀正好刺在胳膊上,趁着他捂肩膀的时间,她捂着裙子,跑了出去。 也是夏今惜方才演戏演得真,赵鹏才会放低了戒心,连门都没锁。 可是,她能跑到哪里去?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会所里,夏今惜不知道该怎么走。 “惜…惜惜?” 蓦的抬头,夏今惜捂住脸又想跑,却被人拉了回来。 “惜惜,是我啊!我是司璟大哥,你忘记了吗?” “我找你好久了!惜惜,找你好久了!他们都说你坐牢了,可是我查了,所有的监狱里都没有夏今惜这个人……这么多年,你跑到哪里去了?” “惜惜!别怕!是我!” 夏今惜颤抖着身子,那么多非人的折磨她没有哭,今晚被羞辱的体无完肤,她也没有哭,就是一声宽慰,一声惜惜,夏今惜泪流满面。 多久了啊…… “司璟大哥!” 不是大哥,是司璟大哥! 陆司璟安慰的笑了,搂着夏今惜更紧密了一分,却被夏今惜轻轻的推开。 他看着她的脸,他的惜惜……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夏今惜不想贪恋这来的莫名的温暖,眼前的男人,温文尔雅,是儒雅却爱笑,笑起来总会让人一觉如沐春风,可是,他是陆靳寒的大哥。 如果可以,夏今惜这辈子都不想和陆家的人有牵扯了。 “惜惜,你告诉我,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你到底怎么了?” 第五章毁了她的脸 “还有,你和靳寒离婚了是不是?我知道……” 陆司璟自然兴奋,依然激动。 夏今惜眸子闪了闪,这是唯一一个能因为见到她而开心的手足无措,像个孩子一般的人。 “陆司璟……”她缓缓呢喃,只保证让自己听到。 “惜惜!这一次我一定不会放手了!你看,上天都在给我们机会!” 放手?夏今惜心里咯噔一下,“司璟大哥,你?” 陆司璟对她,一向是最好的。无论是嫁给陆靳寒之前,或是之后,这个大哥哥对她都是那般。 夏今惜从来没想过别的。 “惜惜,我等不了了,五年了,从我知道你离婚的时候……” 陆司璟举起她的手,神色却一变,“你的手怎么了?” 她的手上还捏着刀片。刚才刺别人的时候,她也把自己划伤了。 “来人!快给我找!玛德,臭女人,扎了老子就想跑!” 夏今惜听见这声音就本能的想跑,她刚才赌了一把,让赵鹏带她走,结果,她赌输了,赵鹏真不是什么好人! “惜惜……” “带我走!司璟大哥,带我走!” 她只能寄希望在身边这个人身上。 陆司璟也果然没让她失望。 陆家…… 夏今惜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回到这里。 “惜惜,你……不喜欢这里?” “不喜欢。”夏今惜深深地看了一眼陆司璟,“对不起,我不想待在这里。” “等一下,那我给你把手包扎一下,总可以吧?” 陆司璟看着面前的女人,只是低下头的夏今惜是怎么也看不到他眼中的疼惜的。 夏今惜只是握了握拳头,有一种痛可以提醒她,活着就该是这样的。 “不用了。” “唉,惜惜……”陆司璟拉住了她,“惜惜,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现在你连我都防备呢?” “惜惜,你相信我,嗯?” 夏今惜抬头,就对上那一双温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刚刚好镶嵌住了一个她。 “对不起,不可以!陆司璟,你别再拉着我了,你走开!走开!” 夏今惜突然情绪激动,红了眼睛,陆司璟皱眉,却是一脸的心疼,抱住了夏今惜,“好了好了,惜惜…” “惜惜……夏今惜,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满是嘲讽,不用回头,夏今惜也知道这道声音出自谁。 只是,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靳寒,你已经和惜惜离婚了。”陆司璟将夏今惜拉着,自己挡在了前面。他能感觉得到,自从靳寒一出现,惜惜整个人都不对劲。 ……颤抖? “离婚?”陆靳寒眉目寒凉,声声嘲讽,“是吗?惜惜啊,你说,我们离婚了吗?” 陆靳寒勾唇,径直走了进去。 会所里脑子痛,他就出来呼吸一下,结果……看到了什么?他那个从来洁身自好不沾染酒色的大哥,居然在会所里,抱着他的前妻…… 真是,好啊。 好一个夏今惜! 那道寒凉的背影,夏今惜不敢看。 “别管他,他不敢欺负你。” 陆司璟的大手还握着她,不自觉的,夏今惜点了点头。 只是,她还是一晚没睡。 陆家……这里是罪恶的根源。她呆在这里一辈子都没法心安的。 “碰”的一声,夏今惜从床上惊醒。 是陆靳寒一脸怒容的将门踹了开,后面还跟着两个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夏今惜很慌,从心底里升起来的恐慌。 “陆司璟呢?” “夏今惜,你就这么贱么?看见男人就往身上贴?勾引我大哥?嗯?想报复我?” 陆靳寒跳到床上,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直到她脸涨红。 “好手段啊!夏今惜,比起从前,果真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没有!你放…开…司璟,司璟大哥!”夏今惜想要呼救,却被死死掐着脖子。她能感觉到,陆靳寒是真的想杀了她! “我大哥,也是你这种残花败柳配得上的?”陆靳寒眯着眼睛,却松开了夏今惜,双手伏上她的脸。 “惜惜……” 陆靳寒一脸深情,夏今惜突然愣了。 只是陆靳寒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啪”!的声,手掌一起一落。 这一巴掌,陆靳寒是恨不得打死她吧。果然,刚才的深情……是她眼瞎了。 “惜惜?你就是这么勾引我哥的?这张脸,还真是祸害!” 那几根手指仿佛毒蛇一般,绕在夏今惜的脸上,冰冰冷冷,滑腻腻的,恶心。 “不如,毁了怎么样?” 夏今惜抬眼,她知道陆靳寒可怕,她一直都知道。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陆靳寒,我不欠你的,你不该这样对我!” 只是因为宁烟么? “陆靳寒,你就是一个愚蠢自大的畜牲!”这句话,她憋了太久了。这五年她不知想了多少次想把这句话送给他! “是啊,我是畜牲,可是夏今惜,你狠狠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陆靳寒起身,对身后的人扬手,“毁了她的脸。” “不要!别过来!陆靳寒,不要……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明晃晃的短刀,夏今惜看着两个男人离她越来越近。 “不要!陆靳寒,不要!我错了……” 从前的夏今惜是最爱臭美的。也是最宝贝自己这张脸的。 而现在,这张脸是父母给她的,没有人有资格毁掉,陆靳寒也不行! 不可以! “陆靳寒!不要!你没有资格……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一定离你们远远的,我没有…我不,我不去勾引司璟大哥好不好?我求你,让他们别过来!” 陆靳寒心脏钝痛,脑海里却是红裙的影子,狭眼微眯,“毁!” 一个男人狠狠的按住夏今惜,而那把刀就在她脸上摩挲着。 “啊!啊!我的脸!” 短刀不过狠狠的一划。 “再毁。” 又是一刀,鲜血淋漓。 “啊!!陆靳寒!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我诅咒你,这一辈子都爱而不得!我诅咒你!” “陆靳寒,我错了,我从来就不该爱上你。” 陆靳寒收了手,看着脸上那道十字,不知怎的,呼吸有些急促, “你知道就好。”不该爱上么?陆靳寒勾唇,也好。早该如此,一个蛇蝎心肠的丑八怪,这样,他的心就不会乱了。 这个女人,就配活在地狱之中,和他一样。 陆靳寒走了。 夏今惜跳下了床,镜子面前的自己是满脸的血。 第六章我没有这样的姐姐 “啊啊啊!” 夏今惜不住的尖叫,她的脸也没了,她所有的骄傲都被陆靳寒亲手毁了。 她现在算什么呢?一个蹲过监狱的离过婚的女人,还毁了容…… “惜惜!惜惜!” 陆司璟进来的时候,正看见照镜子的夏今惜。镜子里面的女人,额头上的花钿早就不知去向,那张满是鲜血的脸上,有一双无望的眼睛。 她回过头,“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惜惜!”陆司璟一惊,连忙上前,将女人拥进怀里,“是他做的?” 夏今惜只是摇头,呜咽着却哭不出声,脸上疼痛异常,心里却是麻木,疼,她能感觉到疼,但不是心疼。 “可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知道他……会这么对你,他把我支开了!我不该走的,我就不该走的!” 陆司璟言辞无措,他在哽咽,可是夏今惜无暇顾及。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即便错了,还不够么?那么多条人命,还不够么?” “不怪你,不怪你……” 夏今惜却狠狠的推开了抱着她的男人,看着这个人一脸心疼的神色,开口,“陆司璟,他说,是我勾引你,所以毁了我这张脸,是我错了,我不该靠近你们,你也离我远一点,行不行?” “惜惜!不是……” “别靠近我!”夏今惜缓缓咧开了唇,鲜血顺着脸颊,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格外鲜艳,“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是。”他接话很快,且没有一点犹豫,很是坚定。 夏今惜咧开的唇突然凝固了,她没有想到她还真的猜对了。 如果说十四岁认识陆靳寒,他们青梅竹马,那么陆司璟,就一直是在她身边任由她胡闹包容她一切人性的大哥哥。 这个温暖的人啊…… “可是,我讨厌你,很讨厌!我讨厌陆家的每一个人,我恨你们!” 夏今惜歇斯底里着推开了陆司璟,径直走到门外,便对上陆靳寒那双阴冷的眼睛。 他的旁边,还有一个少年。一脸冷漠的看着她。 夏今惜眨了眨眼睛,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啊”的一声,突然捂着脸颊背过了身去,“我…走啊!陆靳寒,你把他带走!我求你,把他带走!” 陆靳寒冷笑一声,看着一滴一滴的红,视线忽闪,嘴里却止不住的残忍, “你不是一直想要见他么?云初,你的好姐姐,一直想找你叙叙旧呢。” 夏今惜捂着脸,鲜血从她的手指缝里溢出来,可是她不敢回头看那个少年半眼。 云初,夏云初,她坐牢的时候,他才十一岁。 “她?她才不是我姐姐呢,我没有这样蛇蝎心肠的姐姐。”少年接了话。 “云初,”云初不认她……夏今惜一愣,随即半勾了唇,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叫我的名字?夏今惜,你不配!你害死了爸爸妈妈,害死了二姐,你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我……”夏今惜分不清脸上的是泪还是血了,原来云初是这样看她的,云初也觉得她该死! 此时陆司璟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夏今惜佝偻着身子,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披在了夏今惜的头上,看了看夏云初,终究没说什么,随即看着陆靳寒,“让她走。” 陆靳寒眯了眯眼,视线订在那件衣服上面了一般,“放心,陆家也不是她能待的。” 夏今惜被陆司璟拉着胳膊,缓缓的移动着,从少年旁边经过,她好想看一眼云初,可是不知道陆靳寒和他说了什么,那双充满了恨意的眼睛,她竟然没有勇气,连偷偷的看一眼都没有勇气。 突然,“啊!” 夏今惜被狠狠的绊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滴了一路。是云初,伸出了那一脚。 “你干什么?”陆司璟拉着夏今惜,气急败坏,却被拉住了手腕。 “阿璟,先带我走好不好?” 陆司璟看了看面前两个人,将夏今惜抱了起来,“好。” “惜惜,别忘了,顾妈妈还在等你。” 夏今惜身子一颤,陆靳寒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的,想到还要回去,赵鹏还会找她算账! “靳寒,你别太过分!”陆司璟能感受到怀里的女人有多脆弱,多恐惧。 “我过分?我给她找的栖身之所,惜惜不满意么?惜惜自己也很喜欢的,对吧?” 那一眼,夏今惜再明白不过。 他威胁她,拿她如今唯一在乎的人威胁她! “我们走,我们先走。”夏今惜气息不稳,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陆司璟没再犹豫,女人脸上的伤也需要处理了,他只是复杂的看了一眼, “靳寒,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就是这句话,陆靳寒变了神色。 只是谁也没发现,十六岁的少年,一直紧紧握住的左手,青筋爆出。 夏今惜还是没让陆司璟陪着她,简单的包扎下脸,她就偷偷的从医院里跑了。陆家的人,她离得越远越好。 即便,是陆司璟。 她站在顾梅花面前的时候,清楚的看到了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嫌弃。 “怎么?还玩这么刺激的?都到脸上去了?”顾梅花凑上来,弹了弹她脸上的伤口,“毁容了?你说你全身上下也就这张脸还能勉强看看呢,怎么就……” “他想折磨我。” 夏今惜看着顾梅花,成功了打断了她,“你如果想讨好他,就往死里折磨我,我也没什么别的能帮你的……” 夏今惜惨淡一笑。 “脸,是陆总毁的?” 试探也好,虚伪的关心也罢,夏今惜只是沉默。 “算了,算我顾妈妈大发慈悲了,只要陆总没发话,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 看来,是陆靳寒还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折磨欺辱她吧。 夏今惜摸了摸脸,现在但凡一个正常的男人,大概瞧不上她的,她怕什么呢? 看着夏今惜瘦弱的身影,顾妈妈凝了神色。旁边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走了过来,“顾姐,你留着她干什么?那人没下命令。” “我总觉得,她是我翻身的机会,你看着吧。” 第七章少了一片指甲而已 更衣室里。 “你说你是怎么得罪陆总的?他怎么就抓着你不放呢?” 夏今惜抹了抹胭脂,在那条疤上狠狠的涂了涂,回头就是顾梅花一脸为难的在叹着气。 不错了,让她安生的歇了五天。 “因为我杀了他心爱的女人。”夏今惜眉眼冷淡,谁也没想到当初的拒死不认,屈打成招之后,仿佛成了定局一般。 顾梅花一噎,“所以,是为情?” “是吧。除了情爱,还有什么能让一个女人拿起刀来。”夏今惜满不在乎,陆靳寒让她承认的,她也终于认了。 “是啊,情爱误人,我看最近天天来闹场子的那男人还不错啊。” “是孽债。”夏今惜眸光微凝,她也知道,最近几天陆司璟都来这里找他。好在她躲得严实…… 顾梅花一叹,拿着一把梳子给她梳理下来一缕头发,给她把疤痕遮了遮。 “真狠。” 镜子里面瘦弱的女人,脸上无悲无喜,眸子里清淡沧桑。顾梅花心里却弥漫着一股复杂,至于是难受是心疼还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她也不太清楚,“也真可怜,和我一样。” 夏今惜抬眸看了看顾梅花,也没说什么。一个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女人,比她大不了多少,却当了会所“妈妈”,说其中没有故事大概也没人会相信。 但是那又如何呢? 这世上幸运的人大多相似,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可怜是可怜,但你还是得去,自己放聪明点。” 夏今惜站了起来,“顾姐,谢谢。” 一声顾姐,仿佛拉近了两个女人的距离一般。 顾梅花撇了撇嘴,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我是可怜你,才……”才提点的她,“反正你自己小心点。” “一个杀人犯,该可怜的是别人吧。” 顾梅花再次神色一凝,其实夏今惜是不是杀人犯,她再清楚不过。 “你倒是坦然,夏今惜,杀了人就这么心安理得?”陆靳寒直接闯了进来,慢慢的逼退,直到将这个女人直接摁在更衣架子上,手不住的那条十字叉上流连,“果然是条蛇蝎**!还有男人对你念念不忘呢!” “陆总,您怎么进来……” “出去。”冷漠的声线让顾梅花皱了皱眉,这个女人的影响力还真是挺不一般。 她无奈,只好退了出去。 “舍得承认了?”陆靳寒捏住这张脸,眼睛紧紧的盯着她,似乎要看到她灵魂深处去。只是没几秒,便狠狠的将她扔在了地上。 掏出手帕狠狠的擦着自己的手,“真脏。” “呵!”地上了夏今惜却哂笑着,“陆总还真是又当又立,我今天这么脏不都是拜你所赐?” 她慢慢的爬着坐起来,胸腔里却是一股郁气,好在她也活不了几年了。 陆靳寒蹲了下来,一把狠狠勒住她的头发,一脸戾气,“拜我所赐?夏今惜,这不是你应该受着的么?这是你欠宁烟的,欠我的。” “哈哈哈!陆靳寒,我欠你什么?我爱你十年,从来没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宁烟的死……宁烟是我的亲妹妹,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来怪我?” “你妹妹?”陆靳寒闭了眼又睁开,他看到那双撑在地上的手,食指上少了一块指甲,他慢慢的过去,脚挨着踩了上去,慢慢的用力,“所以她就该死在你手上?所以你就让你妈找人玷污她?你说说,你们找了多少人?” 每说一个字,他就用上了一分力一般。 夏今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弓着身,手上很疼,但是这点疼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了。 “是啊,找了好多人呢……”夏今惜笑着,突然哀哀的哭了起来。 “啊!!” 陆靳寒已经用了十分的力气,仿佛整个人的重量都落在了她一只手掌上。 “陆靳寒,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夏家四条人命都是在为你的愚蠢……啊!” “闭嘴!” 夏今惜再次惊呼,疼的脸扭曲变形,又缓缓咧开嘴,“陆靳寒,你怕了是不是?我偏要说,我夏家四条人命,都是在为你陆靳寒的愚蠢买单!” “住口!夏今惜!”陆靳寒握着拳头,女人的脸憔悴不堪,整副身子只剩下了皮包骨一般,他突然后退了一步。 陆靳寒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夏今惜这个女人向来有手段,他还是保持着镇静,“你想让我可怜你?让我相信你?心机越来越厉害了,嗯?夏今惜,你说你爱我十年,这十年里,没少勾引我大哥吧?” 夏今惜一愣,不爱你的人,就能随意的用任何目光看你,能任意的诋毁你,因为他从来不会坚定的选择你。 “我宁愿当初爱上的是一条狗,我也宁愿我当初勾引的是他。” “夏今惜,什么意思?”一股没由来的恐慌占据了陆靳寒整颗心,他死死的揪着女人胸前的衣服,突然眼神微凝。 “我后悔了。” 夏今惜看着他,她当初怎么就爱上这样一个人呢。 哪怕知道他不爱她,哪怕知道只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晚上,哪怕那四年里他依旧不冷不热,夏今惜也没有后悔。 可是,他为什么就要那么残忍呢?让年少的美梦成了一场罪过! “你后悔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后悔?夏今惜,这只是刚刚开始!”陆靳寒突然发了狠,“撕拉”一声。 夏今惜只感觉身前一凉,倒在了地上,那只痛手被随意的举过头颅,她低低的笑,“陆靳寒,你不是说我脏么?” “是挺脏的,妓女不就是拿来用的?” 陆靳寒凝着眉,他只是觉得心钝痛。但是,绝对不可以同情这个女人! 绝对不行! 夏今惜没有给陆靳寒再犹豫的机会,她凑了上去,在陆靳寒脸上游移。干裂的唇上才抹的口红,在陆靳寒脸上隐隐现了颜色,她才停下来。 “陆靳寒,我也很厌恶你啊。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反抗么?” 陆靳寒眸色带寒,刚刚他……没有拒绝这个女人!该死! 他的沉默给了夏今惜说下去的勇气,她低低的声音,“你知道,在监狱里我和多少个男人这样耳鬓厮磨过吗?” 第八章可是我了解男人啊 夏今惜突然笑了出来,“不对,还有女人。她们就像现在的你这样,把我压在下面。” 陆靳寒手微微松了些,夏今惜仍然在说。 “我越哭越闹,他们就越兴奋,我叫一声,他们就打我一巴掌,我咬他们,他们就把我拖到墙角,用棍子,皮鞭抽我,把我的头狠狠地往墙上磕。” “别说了……”陆靳寒神色复杂,夏今惜在牢里活的不好,他是开心的。他应该是开心的,为什么会疼? “他们说我不听话,就拔掉我的指甲,你看到了吗?陆靳寒?” “我让你别说了!” “陆靳寒,你开心了吗?你满意了吗?”夏今惜一动不动,手还被举着,但她神色恍惚,眼神空洞,“你放过我吧,好不好?” “陆妈妈以前对我说,你是一个不懂得怎么去爱的……啊!疼!” “我让你别说了!”陆靳寒突然发了疯一般,捏住夏今惜的手,或许筋骨都被他踩断了的那只手! “你有什么资格提她?夏今惜,让我放过你,做梦吧!” “你是脏,真脏!作为老板,提前带你熟悉熟悉业务又怎么呢?夏今惜,给我拿出在牢里勾引男人的本事来让我见识见识啊!” 说完便不管不顾。 “啊!不……” 横冲直撞,没有一点怜惜,“不要!” “陆靳寒,不!” 夏今惜为什么要自揭伤疤呢?她以为陆靳寒会嫌她脏,放过她的……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她? “贱人!” 陆靳寒心里一股子戾气,却不知道来源。听到那么多男人……他只是发了疯一般,狠狠的用力!该死!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今惜已经沙哑了嗓子。事后他像扔一块破布一般将她随意的扔在一边,“技术还算不错,不愧是人尽可夫,待会儿,就这样伺候男人,明白了吗?” 夏今惜却没反应。她逃不过啊,只是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陆靳寒穿戴整齐,看了女人一眼,却是深沉复杂,而后径直走了出去。 门外,他招了招手,便有一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都录下来了?” 男人点头。 “你看了?” 陆靳寒一脸狠色,男人立马认怂,“没有没有!陆少放心!” 脸色转还,男人才放下心来,“陆少,是现在就要发给大少?” 陆靳寒神色不明,从男人手里把一个摄像针孔拿了过来,不知道出于什么,他缓了缓才说,“再等等。” “陆少,大少万一承受不住呢?他可是有心脏病……” “那女人没那么重要!我不会让我哥被那个女人毁了的!” 陆靳寒神色坚定,小时候,他和陆司璟这个大哥关系一向亲密,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一定要把他们两兄弟分开,甚至对大哥恶语相向, 可是这并不影响他对他哥的感情! “夏今惜这样的女人,不配!”拳头紧握,将摄影针头狠狠的握在了手里。 …… 顾梅花进来的时候,夏今惜还躺在地上。 她的手似乎断了。 “你没事吧?” 夏今惜幽幽睁眼,动了动手指头,才冷淡道,“没事的。” “陆总说,还要你过去一趟……” 他们也都知道,这过去一趟,可不是那么单纯的。 顾梅花看了两眼那只手,不忍直视。她也知道陆靳寒一向狠心,生意场上的男人,哪个不是杀伐果断,向陆靳寒这样的佼佼者更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可是到底是多大的仇恨,才能把一个女人折磨成这样! “送我去医院吧,顾姐。”夏今惜沙哑着声音,她不想去。 至少现在不想。 “他说,那里有你想见的人。” “我不想去。”夏今惜知道,云初很好,不用再刻意去见他了。 “顾妈妈,陆总让我来接人了。”门外是个男人的声音,顾梅花皱眉,将夏今惜扶了起来,搂了搂衣服。 “听话会少受点罪,你忘记了吗?” 一个女人是很容易起恻隐之心的,至少顾梅花是这样,她不止一次了提点这个女人了。 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尽管也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 “不会的。无论我怎么做,他都不会放过我的。”夏今惜平静着,那些屈辱她除了吞进肚子里,大概也无处安放了,“算了,我让你为难什么。” 夏今惜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收买人心的机会,如果接下来想多一点活好的机会。 至少,在这几年内,能看着云初成长就更好了。 “顾姐,我的手断了,得麻烦你帮我穿一下衣服了。” 顾梅花眸光深深,还是上前一步,替她穿了衣服。 “不像。”突然出声。 “什么不像?” “这可不是心上人被你杀了的仇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上床,理由只有一个。”顾梅花浅浅淡淡,不动声色的看着。 “你不了解他。”为了折磨她,侮辱她,他还有什么没做过的呢?自己亲自上阵,可见这恨有多深。 “可是我了解男人啊。” 衣服已经穿好,顾梅花将她送到门口,低眉耳语,“说不定你就是他的软肋,好好找找方法,让自己好过一点。” 陆靳寒对夏今惜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她能笃定,只是这当局者迷。 可是顾姐的话,夏今惜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会所包厢里。 陆靳寒随意坐着,眉目深沉,和旁边站着的夏云初搭话,“刚才去哪里了?” “走丢了。”夏云初眼帘低垂,随意拿起桌上的一杯酒。 “真是巧啊。我就离开多长时间,你就走丢多长时间。”陆靳寒嘴角微勾,是嘲讽,也是洞悉一切的轻视。 夏云初沉默,端着酒就往嘴里送。 “学会喝酒了?还是心疼了?” “嗯?你说什么?”夏云初突然转头,苦着一张脸,“这是酒吗?” 陆靳寒也不拆穿,“是啊,会所里,除了酒和女人,没有别的了。” 夏云初眉目垂了下去,骗不骗的过他不知道。毋庸置疑的是,他现在才十六岁,现在……还不行! 突然门口出现一阵暴动, 第九章你要活着,好好的活着 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推开门风风火火气势汹汹走了进来, “陆少,你不是说那贱女人也在么?我告诉你,今天我要不把这女人收拾的服服帖帖我就不姓赵!” 赵鹏气急败坏,看向坐着的陆靳寒颇有一副居高临下之感。 陆靳寒使了个眼色,背后立马出来一个黑子的男人,只是一脚,赵鹏就“啊”的一声,跪了下去。 陆靳寒站了起来,刚才在夏今惜那里的郁气似乎有了出口,他居高临下看着跪着的人, “你算那颗葱?我给你脸,你还真敢要?” 陆靳寒气场全开,现场一片肃穆,这个男人从来就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周围人更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说话。 贺临洲还真是一点没料错啊,蠢人是活不长久的。 “我……我,陆总,不是…” 赵鹏是有点飘了。他手里有块地,是陆靳寒一直想要的,可是他忘了,陆靳寒是什么人啊,他愿意给你几分脸面,你就有几分脸面,他要不给你脸,随便动动手指头你就看不到明天早晨的太阳。 他错了!赵鹏才意识到自己错的离谱! “陆…陆少,我…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您放过我!放过我!” 陆靳寒扬了扬手指头,保镖退了下去,他冷着脸,“赵总知错了就好,陆某很不喜欢指着我的脸大呼小叫的人,明白吗?” 赵鹏深深了呼了一口气,“是!是!明白,明白!” “还有,贱女人?骂人你换别的,我不喜欢这三个字。” 赵鹏惊出一身冷汗,这才想起来,陆靳寒结婚那四年,也是榕城的传奇佳话的! 他大概也不敢找夏今惜的麻烦了。 一旁的贺临洲轻轻的摇摇头,哥们啊,做的太刻意了,就显得虚伪了。 夏今惜进来的时候,就是安安静静的一片。没有上次的喧嚣,人也没有上次的多,还都是熟面孔,就连站着的赵鹏,都怂得跟个孙子一样,弓着背。 还有,云初也在。 她就知道,陆靳寒把着她的命门呢。 “这张脸……”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 夏今惜也知道自己的模样,大概很吓人。在她脸上的两刀是下了死手的。 贺临洲也皱起了眉,手有些微微颤抖,不过致力于当一个合格的透明人,他没有出声。 只是夏云初却突然站了起来,“她怎么来了?我不想看见她。” “云初,坐下。” 直到夏云初冷静下来,陆靳寒转身拍了拍手,门外却进来了三个人,拎着一只很大的笼子。 “这是……狗笼?”有人惊奇,“陆少这是又想出什么新鲜玩意儿了?” 他们这群富家子弟爱玩,也爱寻找些刺激。 “还真是挺新鲜的。” “要活下去吗?”陆靳寒出声,也不看夏今惜,冷漠的声线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众人也觉出这气氛的异样,都闭了嘴。 夏今惜也沉默,但她知道陆靳寒是在和她说话。可是要不要活下去,她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云初,你替她回答。”陆靳寒再开口,十六岁的少年看了看笼子,又看了看夏今惜,握住拳头,却红了眼睛。 “要。”夏今惜突然开口,“我要活着。” 哪怕,跟个畜牲没什么两样,也要活着。至少不能死在云初面前啊…… 她唯一想要保护的人。 “我给你换个栖身之所怎么样?嗯?”说着视线移向笼子里,“钻进去。” 他让她钻狗笼。还是下半辈子,让她都活的跟狗一样? 夏今惜看了看狗笼,陆靳寒到底还是小看她了。她连猪食都吃过,钻狗笼又算什么? 不过明天过后,全榕城豪门贵族茶余饭后又多了一个话题罢了。昔日风光无限的夏家大小姐,为了讨生活,堕落到被前夫逼的钻进了狗笼子。 可是,云初啊,她怎么能当着云初的面呢?罢了,反正他不在乎她这个姐姐,也好。 只要他活的好一点,也无所谓。 他让她钻狗笼! 夏今惜钻了。 待在笼子里,双目混沌。那么多双眼睛都贴在她身上,有几分同情,有几分不屑,嘲讽,夏今惜都不想追究了。 “知道狗是怎么叫的吗?” 夏今惜愣住,她不是应该知道吗,这个男人对她的欺辱是没有下限的。 “为什么……”她还是没有问出口,脸色苍白到看不出任何异样, “汪。” 她叫了。 他让她做什么,她都极为乖顺的做了。陆靳寒不满意,那股熟悉的怒气又从胸腔里爬了出来,他拍了拍夏今惜的头,“做不了个好人,那就当条好狗,嗯?” 一个眼色,保镖手里拿出了一根链子。 “自己戴。” 陆靳寒把链子扔在了她面前。 夏云初看着。 贺临洲看着。 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在冷漠的看着。 夏今惜却不敢看任何人。 她颤抖着,将链子套在了自己脖子上,还叫了一声。 “汪。” 陆靳寒的目的就是毁掉她,那她就尽量的,如他所愿吧,只要接下来能稍微好一点,活着看到她想看到那番景象。 “以后,这就是我的狗了。”陆靳寒蹲下来,拉了拉链子,“我真是天真,像你这么放荡的女人,让你人尽可夫不是便宜你了么?不如,咱们就换一种游戏方法?嗯?” 他要折磨她! 一辈子都折磨她! 可是看着夏今惜一副垂垂老矣的枯槁之态,还有现在这样绝望认命的姿态,他还是不开心! 陆靳寒一把将链子狠狠的拉了过来,他凑近了,微哂,“不过夏总大概会被你气的从棺材板里爬出来。” “陆靳寒。”夏云初突然抬起了头,眉目一片深沉,“你怎么搞她都可以,别拉我爸妈出来。” 十六岁的少年已经隐隐有了一股专属年少的气势,只是他刻意隐忍着。 夏今惜也只有在听见他的声音的时候,才会有所反应。 一旁肥硕的身子隐隐动作,嘶……这陆靳寒到底是什么意思?赵鹏一张肥脸若有所思。 突然,“砰砰砰……” 一阵枪声来得极为及时一般,有人受惊,有人却仿佛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陆靳寒寒着双眼,枪声?有人在他的地盘上闹事。 第十章我换她自由之身 “陆少,是有人持枪……”话没说完的保镖脸色有些慌乱,看了看还关在狗笼子里的夏今惜一眼,“领头的说,要,要……” 说话的人发着抖,听见那个名字都能震慑整个榕城的人,也就只有那位了。谁知道榕城消失五年的何慕初突然就回来了? “要什么?”贺临洲见着陆靳寒的沉默,包厢里的人一脸惊慌差点尖叫的模样,才开了口问。 “他说,他要夏今惜。” 他要夏今惜!呵, 陆靳寒挑了挑眉,似乎有所意料的,拉着链子晃了晃,“你看,又有一个男人为你神魂颠倒了,夏今惜,得意吗?” 夏今惜眉眼微动,可笑的是,她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神魂颠倒的人到底是谁。 “给我看好她。”陆靳寒丢下一句话,便走了出去。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又这么神通广大的知道夏今惜出来了, 贺临洲倒是呼了一口气,让保镖把包厢里的人疏散着出去,深深了看了一眼还被关在笼子里的女人,“如果有机会,真希望你能离他远一点。” 他或许同情夏今惜,但谁说陆靳寒又不无辜呢? 看着贺临洲渐远的背影,夏今惜终于卸下了神色,双目空洞而暗淡,昔日明媚少女瞳孔里的光泽早就已经烟消云散。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她不是夏今惜。离他远一点?这是她听过最讽刺的话。她还能有的选择吗? 所有人都走了出去,只有夏今惜被关在笼子里,夏云初眼帘微动,也随即跟上。 “云初。”见着夏云初停下脚步,夏今惜拨动着链子,尽量的让自己不那么狼狈,“你小心点。” 夏今惜刚才听到了枪声,她知道夏云初讨厌她,却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说完了她才后悔,其实现在,云初厌恶她才是对的。 她也没想过云初会回应她。 夏云初那双手掐出了血痕,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紧紧的抿着唇,片刻才回过头来,“好。” 一个字,尽管只是一个字,夏今惜也是激动的。尽管知道她现在绝对绝对不能得到云初的一点好,她还是忍不住的兴奋,眼眶微红。 “好好活着。”夏云初轻声,“好好活着,夏今惜。” 即便这里没有人,夏云初也不敢大声着说话。少年的胸腔一起一伏,明确的知道自己不能待下去了。 “云初,你不要有事,姐姐只有你了……”她要守着他到十八岁,看着他好好的生活,她才能安心,也算向爸爸妈妈赎罪了。 “云初,姐姐只有两年,再陪你两年。” 缓缓呢喃,整个包厢里异常安静,也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了。 包厢外。 “何慕初!” 陆靳寒眯了眯眼睛,如果夏今惜能看见的话,她一定知道,这种仿若毒蛇一般的寒光,只有在陆靳寒愤怒异常时才会出现。 只是到底是什么人啊,能让陆靳寒都能忌惮到这个地步,咬牙切齿却不能下命令弄死他。 何慕初啊,那个曾经让整个榕城都羡慕夏今惜还有一个如此疼爱她的义兄何慕初,在夏今惜入狱之后,同样也消失了五年。 如果说陆靳寒在商场的杀伐果断,还有一点陆家原本的基础在,他的王者气势上位者一般的姿态生来就有, 那么何慕初,这个在黑道上颇有威望的男人却是一刀一枪,一滴血一块肉的拼杀出来的。这个人才是真正踩着森森白骨爬上来的厉害人物。 可是却为了夏今惜,甘愿沉寂了五年。 平头百姓不知道,陆靳寒却是知道的明明白白! “她呢?”两个字,两人针锋相对,剑弩拔张。 “她?你是说被我关在笼子里的那条狗?何慕初,她都什么都没说,你来凑什么热闹?” 那把枪对住了陆靳寒,他却依然微微笑着,上大学的时候,陆靳寒的心理学,可是学得最好的。 他不敢。 何慕初眸里寒光炸射,“你对她做了什么?” 陆靳寒一拍手,夏今惜便被抬了出来,在狗笼子里,还带着狗链。 “你……”何慕初抿唇,手指在手枪扳手上不断的游移,他气急,“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对她?” “何慕初,我是不是能理解为,你是因为愧疚,今天才来找我要人?” 何慕初当年接近夏今惜的理由,他再清楚不过,就像何慕初清楚他的心思一般。 愧疚?何慕初看着笼子里的夏今惜,谁知道她突然抬了眼,四目相对。 何慕初…… 夏今惜神色微晃,他也来了呀。 “慕初哥哥……”她的义兄。 二十四岁之前的夏今惜,真的是集所有荣宠于一身的。她的爸爸妈妈,她的妹妹,她的弟弟,她的义兄,她的司璟大哥统统都宠着她,爱着她。 二十四岁之前的夏今惜,却把所有的爱都给了陆靳寒,她那时候只想着去宠一个人,去爱一个人。 现在想想,她真是谁都对不起。 可是,他回来干什么呢?何慕初回来做什么?他还嫌弃自己害得他不够惨么? 那一眼,言语万千。 “我换她一个自由之身。”何慕初放下了枪,“何慕初从此再无以何慕初本人名义再进榕城。” 这个条件,真是够吸引人的。 “陆靳寒,五年了,够了!” 何慕初不在的五年里,陆靳寒一人独大。何慕初回来,那么在整个榕城陆靳寒始终有所忌惮,而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会留着一个迟早有一天能让他觉得是个威胁的人物的。 “呵,区区五年……”陆靳寒嗤笑,区区五年就想偿还欠他的一切?不可能!只是他仍然打开了狗笼子,牵着狗链将夏今惜牵了出来,“何慕初终身驱逐榕城,一条狗还能有这样的用处?我也不亏啊。” 榕城,是何慕初的底气所在,他的势力基本上都在这里。陆靳寒神色深沉,夏今惜啊夏今惜,你到底给这些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何慕初握着手,心里的郁气让他想去和陆靳寒打一架,但是理智提醒着他要冷静,“行还是不行?” 第十一章 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因为夏今惜在他手里,这是何慕初唯一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认输。 “慕初哥哥,我不值得。” 夏今惜也算明白了,原来还真又是她惹出来的事。 “陆靳寒!”语气寒凉,何慕初没什么耐心。 “我倒是无所谓,可是惜惜呢?嗯?惜惜是舍不得离开的,对不对?” 陆靳寒似笑非笑,那双仿佛浸满了毒液的眸子死死的看着夏今惜,仿佛只要她说一个不字,他就能轻而易举的把她捏死,“夏今惜,你要走么?” 夏今惜是不会走的,他笃定了。 果然,她缓缓的摇头, “慕初哥哥,我在这里很好,你走吧。” 是很好啊,脸毁了,手也断了,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废人,以后就住在狗笼子里,可她又能怎么说不好么? 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夏今惜只想好好的陪着云初,以后在下面对爸妈也算有个交代。 “小惜!”何慕初上前一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急,他承认一开始接近这个女人是居心不良,可是后来…… 他现在想帮她! “慕初哥哥,说话算话,以后不要来榕城了。”夏今惜笑,尽力的和以前一样,可是她嘴唇干裂,一咧开嘴便浸出了血珠。 她不想再背负一条人命了。 她受不起。 “小惜,你先出来,你先跟我走,我带你走,我们一起去别的地方!” 何慕初激动,上前靠近的笼子想要把他拉出来。 夏云初下意识的往后面退,而陆靳寒却挡在了前面。两人剑拔弩张,气氛越来越紧张。 “何慕初,你走吧。”夏今惜摇头,眉眼里尽为恳求,“你走吧。” 何慕初为什么消失五年又突然出现,夏今惜不知道,也不想深想其中原因,但是她不能再欠一个人了。 即便是何慕初这样的热血男儿,此刻也只是有些无望的低下了身子,在陆靳寒腿边,蹲在笼子面前,“小惜,你过来。” 夏今惜愣了片刻,缓缓的倾着身子。 何慕初摸了摸她脸上的疤痕,一脸怜惜,“痛吗?” 他不知道陆靳寒会这样狠! 他以为陆靳寒但凡有一点真心,就不会让夏今惜太过于糟糕,所以他也逃离了五年,如今想来,是他错了。 这一次何慕初压根没给女人回答的机会,自顾自的低下了头。 夏今惜听见他说的话,有些惊讶,随即“嗯”了一声。 陆靳寒微眯寒眸,两个人旁若无人亲密的模样太过于刺眼,他拉着链子狠狠一扯,夏今惜的头便撞在了笼子上。 看,只要线在他手上,所有人都没有办法。 何慕初站起身来,星眉剑目里蕴着一股怒气,“陆靳寒,条件作数。可是她不愿意跟我走,如果她还是待在狗笼子里,那我们这个交易就没意义了。” 谁还不会威胁人呢? 何慕初对陆靳寒还是大概了解的,他是一个彻底的商人,最小的损失用来最大的利益化是一个商人不变的本质。 可是何慕初怎么算也算不到,陆靳寒对上夏今惜,怎么排号都轮不上一个纯粹的商人了。 “听到了吗?”寒凉声起,夏今惜却莫名的发了一个哆嗦,她颤颤的看着陆靳寒,他声音清淡却不怒自威,“还不滚出来?” 笼子打开,陆靳寒拉着链子再一扯,夏今惜便跌了出来。 何慕初虽气怒,但是见目的达到,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今天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也知道今天是带不走夏今惜的,可是他得让一些人知道,夏今惜背后不是没有人。 “惜惜,记住我刚才和你说的话。” 夏今惜已经从笼子里爬了出来,可是链子还在脖子上,略微干枯的头发还搭在上面。何慕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再向陆靳寒,“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有些事是禁不住查的,特别是深根刨底的查。 这不是第一个和陆靳寒说这句话的人。 大哥这样说过,夏今惜也这样说过,可是怎么都认为他会后悔呢,陆靳寒哂笑。见夏今惜还是一副痴痴的模样看着何慕初离开的方向,顿时便升腾出一股怒气。 他走过去,低头耳语,“怎么,还舍不得?刚才怎么不走呢?是不是还是觉得我的技术要好一点?” 抬头就是一脸凶狠,站了起来拉着链子直挺挺的把夏今惜勒的疼的也站了起来,“人尽可夫的贱人!” 夏今惜依然沉默。 似乎无论陆靳寒怎么说,她都仿佛一潭死水。 陆靳寒不知道的,一个绝望的人,什么都经历过的,连心都已经死了的人,是不会再为了言语上的侮辱太难过的。 夏今惜现在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带回去。”陆靳寒下了命令,将手上的链子扔在了地上。 其实何必呢,夏云初在这里,夏今惜就跑不了的,她也不会跑的。 夏家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陆总,是带回……您家?” “她配吗?”陆靳寒睨了一眼,谁也不知道这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梅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这里,也只有她上了前,牵起了夏今惜脖子上的狗链,“还不跟我走?等下又要惹得陆少生气了,唉,都要被你连累死了!” 陆靳寒还是不说话,顾梅花牵着那根链子,又自顾自的,“陆总,您放心,窝我都准备好了,我这正好缺只看家护院的,陆总不如……” “看家护院?”还真的把夏今惜当成一只狗了。 “还有啊,实不相瞒陆总,我这小会所里开销也挺大的,什么剩菜剩饭的,我正愁少了只畜牲收捡呢,你看要不就?” 顾梅花多此一举了,也心急了,她自己也知道。可是如果不把这个女人留下来……她怕是又少了一个机会了。 陆靳寒挥了挥手,又突然蹲了下来,“夏今惜,我要你的下半辈子活的像条狗一样,你记住了。” 随即看着顾梅花,“你也记住了。” “我没有下半辈子了。” 夏今惜突然出声呢喃。 只是一句话,周围不知道多少人变了脸色。 “夏今惜死了,五年前就死了,她哪有下半辈子啊。” 第十二章爱她,是天方夜谭 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陆靳寒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 那张脸,他第一次有了不想再看一眼的冲动。 绝望,深沉,沧桑,形同枯槁,以前的夏今惜是什么样子呢?明媚的?娇纵的?还是没心没肺的?陆靳寒不想再想下去了。 报应吧,是她的报应,她该! 最后陆靳寒看似深沉稳练的离开了,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什么叫落荒而逃。 “好好活着。” 夏今惜蹲在地上,脑子里想的是夏云初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出的话。 刚才如果她没听错的话,他叫她“姐”了。 大概也是幻听了吧。 该走的人都走了,会所里也恢复了原本的氛围。顾梅花愣了好一会儿,才蹲在夏今惜面前,给她弄了一下那条链子,眉眼里略微带了些愧疚,“对不起啊,如果我刚才不那么说,你大概就被带走了。” “嗯,我知道。”夏今惜用一只手将头发全部扎在耳朵后面,露出了那张伤疤脸,声音冷淡,“谢谢。” 唯一一个此时此刻还能帮她的人。 她该感谢何慕初。 “你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杀人犯呢?”一张毁容的脸,一只断掉的手,能被轻而易举整的这么惨的蠢女人……她敢杀人吗?顾梅花是不相信的。 “可是,我是啊,我是不是都当定了这杀人犯啊。” 夏今惜爬起来,脖子上屈辱的狗链子跟着晃动,她没有钥匙,谁都没有,特制的锁只有特制的钥匙吧,唯一的钥匙在陆靳寒那里。 她眉眼苍凉,唇角却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一个认识十天不到的女人能看出来的东西,她爱了十年的陆靳寒却看不出来啊。 “他会后悔的。” “嗯。”所有人都这样说。 夏今惜知道,不会的。陆靳寒永远不会后悔的,除非他爱上她,否则就是天方夜谭。可是让他爱上她,更是比天方夜谭更虚无缥缈的痴心妄想。 “接下来可能要委屈你一段时间了……”顾梅花绕是真的起了想帮她的心,此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何况那位大“boss”也没给她指令。 “不委屈。”这样的还能叫做委屈?是委屈啊,不能比的委屈。 会所里总会有人把夏今惜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陆靳寒的,如果让他知道夏今惜过的太好,他又会想新法子来折磨她的。 夏今惜知道,她都知道的。陆靳寒太恨她了,他想看到的就是她的生不如死。 半个月里,夏今惜沦为了一个宠物,来会所里的权贵总会大发慈悲的来参观一下她这只“狗”,却没有一个人和她说半句话。 会所里的人也从来不和她搭话,除了顾梅花。 “陆总说,谁敢和你说半句话就让她也……”顾梅花没说完夏今惜也知道是什么话,她只是一笑置之,再摇头。 她习惯了那种寂寞,早就巴不得了,说话?狗怎么能说话啊。 没事的。 “顾姐,你是不是也觉得像我这样的,也应该早点死了就解脱了?”夏今惜曾这样问过她,却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倾听者,没有给她回答的时间,她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我不敢死啊。” 她连抉择生死的权利都没有。 记得那五年里有一次她实在活不下去了,咬舌自了尽,却被发现了,陆靳寒就在牢里让人敲碎了她的一颗牙齿,他说,“你要是敢死,我就让你的云初弟弟给你陪葬,还有你父母,只有我知道他们埋在哪里,你也不希望他们连死了都无家可归吧?” “为什么?陆靳寒,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 她满嘴的血,不停的向外冒出来,留的满下巴都是。 陆靳寒却似乎不介意一般捏着她的下巴,“你死了,谁来赎罪?我绝对不会让你祸害宁烟的下辈子!” “你看,夏今惜都这么惨了,她还是舍不得死”。 顾梅花满脸凝重,不是她妇人之仁,这个人的确很值得让人同情,“那你就好好活着,等着他后悔的那天,让他跪在你的面前忏悔至死。” 要说这是纯粹的恨?谁相信呢,顾梅花相信自己看到的以及感觉到的,陆靳寒一定会后悔的。 会所,仓库。 一个带着墨镜的女人一脸得意,大红唇在暗淡的光下也显得极为妩媚。墨镜下的半张脸……却和夏今惜那张脸有四分的相似。 “夏今惜啊……”女人念叨着这个名字,有些幸灾乐祸,也有些迫不及待的疯狂,“我走的时候就说过,后会有期,我回来了,你等着吧。” 而她旁边还有一个男人,左顾右盼的极为猥琐, “瑶姐,咱不是说了干完那一票就收手的吗?这杀人放火的事儿我是真的不敢啊!” “闭嘴。”女人摘下了墨镜,“叫我林嫣。” “是,嫣姐。”男人低头,敢怒不敢言,撇了撇嘴,不过去了国外换了一张脸回来,就变得越来越猖狂了! “杀人放火不敢?你又不是没杀过。” “嘘!祖宗唉,我那不是为了你……算了!”男人心虚,谁知道就被讹上了呢!“你可不知道,我昨天第一次看见你吓得我以为是鬼出来了!我那么做都是为了谁?” “行了,那你就再帮我办完这件事。” “那我还是要报酬的……瑶瑶!” 不过片刻,仓库里一阵男女吟哦的声音。 …… 陆靳寒忍住了大半个月。 是的,是忍。 连陆靳寒都觉得奇怪,怎么会用忍这个字。他拒绝一切和夏今惜有关的听闻。 那一句“我没有下半辈子了”,始终萦绕在他脑海里,他挥之不去,甚至做噩梦…… 怎么会这样的! 不可能会这样的!他早就看穿了那个女人,早就不爱那个女人了!她还害死了宁烟,所有的悲剧都是因为她而起的! 陆靳寒抱住了头,双目眦裂。 他打开手机想转移注意力,却发现一则新闻报道。 眼见上面字句清晰,“榕城最大会所魅色突发火灾,原因不明。” 陆靳寒“蹬”的一下,站了起来,此时秘书也走了进来。 “陆总,顾姐刚刚给您发了个电话,说……。” 第十三章 以命换命,对我好一点 没听得人说完,陆靳寒就已经走了出去。 会所发生火灾…… 陆靳寒赶到那里的时候,火已经被灭了,只是周围一片狼藉可以看出来这里被烧的有多严重。 男人揉了揉太阳穴,眉眼间一片疲惫,“有没有人员伤亡?” 顾梅花搂着胳膊,还花着一张脸,“还好不是人员高峰期,没有伤亡。” 陆靳寒本能的松了一口气。 “只是……” “只是什么,说!”不知怎的,今天的陆靳寒格外的焦躁。 “夏今惜她因为被狗链子锁着,没有及时逃出来。” 谁知道这一下仿佛戳中了陆靳寒的痛穴一般,陆靳寒突然盛怒,眉眼里带了一点深沉的红血丝,“这就是你说的没有人员伤亡?她人呢?在哪里?!” 顾梅花突然被死死的揪住了衣领子,陆靳寒那一副俨然要吃人的暴怒模样的确有点超乎意料,她眉眼带光微闪,“她没有事,还好陆大少来的及时,将她从火场里抱了出来,不过都受了伤,现在都被送到医院去了。” 陆靳寒才仿佛吃了镇定剂一般,将人放了开,匆匆的离开。 “顾姐,你刚才是故意的?”黄毛可听得清清楚楚,一句话分三次说,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是又如何?”顾梅花眉眼闪烁,闪动着复杂的光芒,“希望我是对的,夏今惜……” “查到是什么人刻意放火了吗?” 顾梅花管辖的范围,还从来没出过这么大的纰漏,要么,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夏今惜一来,就有人故意放火?啧,这里面的水还真是够深的。 “监控只拍到一张侧脸。” 黄毛将照片递了过去。 “是她?”顾梅花有些惊讶。 “顾姐,你认识?” “夏家二小姐,曾经见过。只是这夏今惜啊,真希望你这些苦没白吃了就好。”顾梅花感叹摇头,那女人是真苦,这旧恨没解决完,怕是又要添新仇了。 “夏家二小姐,那不是死了吗?” “是人是鬼,还是什么妖魔鬼怪,总有现形的一天。”顾梅花将照片撕成了两半,“这个先不要报告陆靳寒,就告诉他是我的失误。” 夏今惜,别说我不帮你。这妖怪总要现形了一棒子打死才有意思啊。 …… 医院。 “司璟哥!” 夏今惜幽幽转醒,愣了片刻才极为激动的爬了起来,一把扯掉手上的吊针,翻身下床,才到门口就撞到了进来给她换药的护士,她顺手就拉住了夏今惜脖子上的链子, “唉夏小姐你跑哪里去啊?你手上还有伤呢,你快进来,谁让你把针扯掉的!” 护士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受伤昏迷被送进了医院,脖子上还挂了一条狗链子,脸上一个十字叉,一看就是才被划的,一只手明显的指骨断裂,算是废了,这才刚刚醒呢,还把吊针给拔了。 这是不要命了呀! “他呢?他在哪里?” 夏今惜可不管护士怎么吐槽,她只记得陆司璟看她的最后那一眼,庆幸而绝望,“你看,我把你救出来了,你是我拿命救出来的,所以你不能死,以后也不能。” 而他的后背却全是血,把她抱出来就说完那一句话,便昏倒了在地上。 怎么会有人这么傻啊! “你说的是和你一起进来的那位先生吧?他在402,不过刚刚才从重症监护室里转出来。” 夏今惜没耐心听下去,看了一眼自己病房的号便跑了。 “唉夏小姐,你的药……你别踩到狗链给摔了!”护士摇头一脸无奈,“这年头什么奇葩都有!” 夏今惜好不容易找到了病房,却看见那一张苍白的脸。 那个永远阳光温暖的大哥哥,一直都在她身边保护着她的陆司璟,如今却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 “陆司璟……”夏今惜五年来第一次放纵了眼泪,“对不起。” 这个男人是用命来换她求生的欲望! 她当时是不愿意离开火场的,能安安静静的死了,死在一场意外,陆靳寒也没有话说。 可是这个男人!他拿自己的命来换她想要活下去的希望。他拿着残碎的玻璃片一刀一刀往自己手臂上割,吼着,“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和你死在一块。” “你怎么这么傻啊?”夏今惜一只手摸索着,捞开男人的半边袖子,那上面一刀一刀的痕迹已经被包扎了起来。 “不傻。”不知道陆司璟是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他依然笑着,轻轻的握住了夏今惜的手,“才不傻。” 他轻轻抬手,想要擦掉夏今惜脸上的泪水,却发现越擦越多,陆司璟眉眼里都带了些慌乱,“惜惜,我知道你委屈了,你受委屈了,别哭,别哭!以后都有我在!好不好?” 五年加上十年,他太清楚自己的心了。 “司璟大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是陆靳寒的大哥!为什么要她承一份好都要带着无尽的不安和愧疚感! “惜惜,因为是陆司璟啊,我是夏今惜的陆司璟。以后,你一定不要求死了。” 陆司璟依然记得,他在火场里找她的时候,夏今惜是死活不愿意走的。 他不知道一个女人经历了什么,才会有如此强烈的求死之心,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强行的带走她。 “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救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让你离我远一点,为什么不听呢?”夏今惜却仿佛癔症了一般,困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因为你就是我的命啊,你活着我就活着。” 格外的坚定,夏今惜愣住,门外的陆靳寒突然没了进去的勇气。 “惜惜,”陆司璟抬手放在夏今惜的头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爱你。”他笑,温暖而明亮,仿佛做好了决定一般,“我爱你啊,十五年了。” 夏今惜睁大了瞳孔,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是,不是……我不可以!” 她不配!她不配!夏今惜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陆靳寒说的对,她怎么配! 这样一个温暖明亮的人,他说他爱她!他爱她这样一个如临深渊早就堕落卑贱不堪的女人! “真的。”陆司璟柔声,暖意微浓,“所以这一次我想卑鄙一把,能不能看在我以命换命的份上,对我好一点?” 第十四章你可以不用来爱我 夏今惜红了眼眶,“我……” 夏今惜有些无措,这是绝对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她能从大牢里出来,能看见云初好好的,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她摇头,还是摇头。 陆司璟还是笑着,他半仰在床上, “惜惜,我也不要你做什么,就是对我稍微好一点就行”。他想抬手,轻轻的拉住夏今惜那只没有了知觉的手,“你都不问问该怎么对我好一点吗?你对自己好一点,就是在对我好了啊。” “我爱你就好了,你可以不用来爱我,但是,你也不要躲我,我们一起好好的活着,这样就很好很好。” “可是……”夏今惜眼眶红了,心里的酸涩苍凉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她,却没办法说出只言片语,只一个劲的微微的摇着头,“对不起,对不起……” 活着?她该怎么好好的去活着啊? “陆司璟,你怎么这么蠢啊,你看看我像什么样子?你看到我的脸了吗?我是个废人了,我很脏,很不干净,很丑……” 他们是绝对不可以的。 她没有了爱的能力,连接受一个人的爱的能力也都丧失了。 说完是铁了心没给陆司璟说话的机会,夏今惜终于落荒而逃。 她会太过于明媚的太阳灼伤,她最怕曾一度的荒凉,会无处安放。 她怕,怕极了。 “不是这样的。”陆司璟脸上是掩不住的失望,只是所有失落不甘,终归只剩下一句呢喃,“相信我,惜惜。” “哥,你何苦?”陆靳寒推门而入,眉目紧绷,脸色深沉复杂。 陆司璟看着来人,眉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她脖子上的链子,是你弄得?” “是我!” “钥匙给我。” 陆司璟闭上了眼,仿佛对面前这个人已经到了极致的失望。 “哥,我不会给你的。你是不是忘了,夏今惜她是……” “她是我爱的女孩!是我曾经一辈子都想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女人!”陆司璟睁眼,双目怒火,这样温润的人发起火来也是极为的可怕,“靳寒,你是不是忘记了,当初你娶她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 陆靳寒当然记得,可是后来,他却一度将之视之为耻辱! “可是那时我也不知道她居然是那种女人!你知不知道,宁烟是被她撞死的,你知不知道妈又是怎么死的?” 夏宁烟被夏今惜撞死…… 陆司璟只想嗤笑一声,可是他不想去做无谓的解释,只是皱着眉头,“第一,惜惜不是那样狠毒的人。第二,那是你妈,关我什么事。” 陆靳寒不相信这两句话会是陆司璟嘴里说出来的。 “哥,你又在说什么气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到大,她是怎么对我的。”陆司璟不想说,他甚至是恨,榕城人都知道陆家的陆少陆靳寒,大少?大少是谁啊? 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哪里有妈啊,明明同样的是亲生儿子,为什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我看你是被夏今惜这个女人迷昏了头了!”陆靳寒气急,却不知道这句话到底夹杂了多少情绪在其中。 “是啊,靳寒,从小到大你认定了事情你就觉得是对的,可是这一次……” 陆司璟那一眼极为深沉,可是这一次,我赌你一定后悔。夏今惜是什么样的人,他再了解不过了。他爱的女孩,是坚韧善良的。 “这一次是我看走了眼!居然把夏今惜这样的蛇蝎娶回家,但是我不会轻易的放过她的,哥,你趁早收心。” 陆靳寒抿了抿唇,星眉微敛,“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如果今天她死在火场,你会不会有半点后悔?” 陆靳寒一怔,他压根都没来不及想。不想回答,索性转了身。 “靳寒。”陆司璟叫住了要走的人,掀开被子,忍着背上的痛下了床,缓缓的,双膝渐渐弯曲,直到“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哥,你干什么!”陆靳寒转身就看见陆司璟对着他下跪的场景。 他居然能做到这个份上! “五年前你求我放手,五年后,我求你放手。”陆司璟面孔疼的扭曲,刚才的伤口明显的裂了开,可是他毫不在意,“靳寒,我后悔了,你一点儿都不珍惜她。算我这个当哥哥的求你,看在我活不了多久的份上,放过她。” “大哥!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陆靳寒咬牙切齿,却无法转换陆司璟的坚定。 到底是他错了,还是他错了? “你如果想要折磨她也可以,”陆司璟苍白的脸上突然咧开一抹惨淡的笑,“等我死了我就护不住她了。” 陆司璟的先天性心脏病,就像一颗随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了。 “哥,”陆靳寒手在黑裤包里的小凸点上移了移。 “这是我活着,唯一想要的。你知道,从小到大我都不快乐,陆家只有一个陆靳寒,陆司璟只是碰巧姓了陆……” 一句话,将两个人都代入了小时候。 陆靳寒终究没有把放在包里面的摄影针头拿出来。 “她呢?她也愿意?”陆靳寒凉着眼,满脸阴郁之气。 “她不愿意。”陆司璟还跪着,仰望着陆靳寒的脸,“那有什么关系,我爱她,珍惜并且信任她就好了,只要我活着的时候都能看到她,我就很满足。” 陆司璟知道,陆靳寒现在唯一在乎的,就是他这个哥哥了。可是他却不知道,现在的陆靳寒怎么会变得这么残忍,亲手踩断一个女孩子的手,毁了她的容,那五年里他藏着夏今惜到底又对她做了什么…… 如果说出真心话来,说不定可以让他忌惮收敛一点,也不至于将来,太过于悔恨。 “呵,哥真伟大。”陆靳寒笑得讽刺,可是心中寒郁之气却久久不散,终究扔下了一把钥匙。 “你最好看好她,我不知道你不在她身边的时候我会做出什么事。” 这是陆靳寒最大的让步。 陆司璟笑了,这样也就够了。 “惜惜,看来我要好好的活下去了。” …… 一天后。 夏今惜解放了。 顾梅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诧异,不过看到陆司璟新伤还没痊愈就过来联系她,大概也是真的。 “可是,她不在这里,我还一直以为她在医院,不是有你陪着吗。” 第十五章五年了,都弄不死你 “什么?那她是不见了?” 陆司璟摇头,“这一天我都没有在医院见过她。”准确的说,是昨天见了她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 夏今惜消失了,平白无故的消失了。陆司璟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找到她,偌大的街道上,他苦笑,“是我吓到你了吗?” 他继续向前走,背后伤口的血浸湿了一片。 背影看来是无尽的苍凉。 “冷……我好冷……” 黑暗不见光的小屋子里,夏今惜蜷缩在地上,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了。 只是隐隐约约间,她仿佛还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那双温暖的大手在她头上摸了摸。 “夏今惜……” 陆靳寒双目复杂,眉头紧锁,还好他找人跟着她,否则还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居然跑到夏家来了。而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居然也跟了过来! 陆靳寒看了看周围,漆黑的小屋子里打开满是灰尘的窗帘布,一缕微弱的光才射了进来。 夏宅,当初的豪宅,如今却是荒凉一片。 陆靳寒掩下去心头的那股复杂,走过去对着躺在地上的夏今惜踢了两脚,“夏今惜,给我起来。” 可是女人丝毫没有反应,只有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冷,好冷……” 陆靳寒眉目带着不耐,却也只好蹲了下去在她额头上摸了摸。 好烫。 陆靳寒一惊,看着夏今惜苍白的脸色,手指不自觉的摸上了脸上的那两道疤,随即如同烫手山芋一般将手缩了回来。 他心头居然掠过了一丝不忍。 “为什么你要变得那么坏,还是你从来都是一副蛇蝎心肠……”陆靳寒眉头深锁,似乎极为不甘,又极为痛恨。 “爸爸,妈,对不起,我错了……” 女人突然出声喑哑,陆靳寒仿佛被吓了一跳,回过了神思。刚刚抽回的手却被夏今惜狠狠的抓住。 “不要走,妈妈,别走,别离开我。” “啊!走开,你们走,走开!”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夏今惜神色变化,却无一不是痛苦异常,那两道伤疤在她脸上苍白而死气沉沉。 陆靳寒心微痛,面色复杂,却忘了抽回手,“早知今日,你……” “陆靳寒。”仿佛睡梦中的突然呓语,嘴角微微带着弧度又慢慢的收了回去,带着极为的痛苦和悔恨,“我恨你。” “我没有,我没有。” “疼啊……” 夏今惜发高烧了,慢慢的蜷缩成了一团,将自己紧紧的抱住。她或许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断断续续的呓语,可陆靳寒却看的有些酸涩。 “疼?你有我疼?夏今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失望,多恨你?” “你毁了我爱了那么多年的人……” 不同于以往咬牙切齿,陆靳寒声音微弱,仿佛生怕被人听见了一般。 “你怎么就没死呢?五年了,都弄不死你。” 陆靳寒闭着眼睛,脸上却多了一抹憔悴。 迷糊间,夏今惜什么都没听到,唯独这一句,清清楚楚。 原来梦里的陆靳寒也是要她痛不欲生,也是想要她死的。 凌晨三点。 夏今惜在小黑屋里醒了过来,意识渐渐清醒。她还记得,从医院里跑了出来,她顶着一张形如女鬼的脸来到了她曾经的幸福乐园。 可是却怎么睡着了? 听说人死后会有灵魂留在曾经最留恋的地方,她不该来的,让爸爸妈妈看见她这个鬼样子。她是不是应该马上走? 窗帘隐隐晃动,夏今惜抬眸却看见,仿佛有一个人影。 “醒了?” 男人的声音虽然沙哑了,可是夏今惜还是听得出来。所以刚才不是她的幻觉?陆靳寒刚才是不是想掐死她? “你凭什么来这里?”夏今惜站了起来,屋子里的灯是坏的,夏今惜靠着刚才的声音来源,望着那个方向,“陆靳寒!你不要出现在这里好不好?你为什么要来?你滚!” 这里是夏家! 而他,是让整个夏家覆灭的罪魁祸首! 如果爸妈在,他们不会希望看到这个人的! “凭什么?夏今惜,”陆靳寒打开了手机,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女人微红的眼眶,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女人脖子上的狗链有些刺眼,“你觉得这里还是你的夏家么?” “夏家没了,你爹妈都没了!你还以为你是榕城最尊贵骄傲的夏家小公主呢?” “闭嘴,你闭嘴!”女人愣住,这是夏今惜时至今日都还没有完全接受的事情。 只是片刻,她靠着墙角蹲了下来,止不住的眼泪最后却是号啕大哭。 这是第一次,五年里第一次,如此撕心裂肺。 陆靳寒没有说错啊,夏家没有了,早就没有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害他们?”她泪眼朦胧,抬头就是陆靳寒那张寒凉的脸,“陆靳寒,我们之间,到底是谁欠谁的?” 仿佛就是这句话,刺激了陆靳寒一般,他一个健步走到蹲着的夏今惜身边,狠狠的抓住她的头发向上拎,“谁欠谁的?夏今惜,你想知道到底谁欠了谁吗?好,我带你去看!” 陆靳寒拖着夏今惜的头发走了出去,凌晨三点的榕城,夜格外寒冷,却抵不上夏今惜头皮的疼痛。 她有预感,或许今晚她可以知道陆靳寒到底为什么这么恨她了。 是因为宁烟吗? 不至于的,不至于赔上四条人命。陆靳寒放过话,他是一个喜欢“一命抵一命”的人。即便认定了宁烟是她撞死的,也应该是她来偿命。 只是夏今惜没有如愿,陆靳寒也没有如愿。他的电话适时的响了起来。 “靳寒,我找不到她了。” 是陆司璟的声音,格外苍凉,“如果她在你手里……你把她还回来,好不好?”陆司璟哽咽着,“你答应过我的,放过她。” “哥,”陆靳寒眯着眼,看着有些惊讶的夏今惜,她大概是听到了,陆靳寒手狠狠一松,女人便摔倒在地上,陆靳寒眼见着夏今惜脸上一闪而逝因为疼痛而扭曲的面色,才开口,“她是在我手上,我会把她送回来。” 陆司璟,他的大哥已经沉沦了。 “你听到了?”挂掉电话,陆靳寒伏下身子,依旧居高临下,“没想到这样一张脸,也丝毫不耽误你勾引男人。夏今惜,你太脏了,你配不上他,明白吗?” 夏今惜也没有想到,会有一个男人为她……如此卑微。 是的,卑微。就像当初的她一样。 “看看吧,”见夏今惜发怔,陆靳寒突然扔下来一个东西,在她脚边,“我要你,让他彻底的厌恶你,能做到吗?” 第十六章 让他彻底厌恶你 陆靳寒向来知道如何说话才会更扎心,如何才能更如愿以偿的羞辱她。 他说她不配,是啊,夏今惜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夏今惜也没有想到,会有一个男人为她……如此卑微。 是的,卑微。就像当初的她一样。 “看看吧,”见夏今惜发怔,陆靳寒突然扔下来一个东西,在她脚边,“我要你,让他彻底的厌恶你,能做到吗?” 夏今惜打开,是一部音像。 是那天陆靳寒强迫她的音像,被录了下来。音像明显的经过处理,能看得见一个男人在夏今惜身上起伏,能清楚的看得见夏今惜那张脸,却看不到陆靳寒。 夏今惜看的满心寒凉,却还是看完了。 因为配不上,所以她活该又被糟践。 何必呢?夏今惜浑身颤抖,那只手已经拿不住音像了, “陆靳寒,是不是在你心里,任何人对我好,都是因为我放荡,因为我勾引的他们?”夏今惜笑得讽刺,哑着声音,“你总是说我脏,可是我的爱情很干净啊。” “始于青涩时光,葬于心亡之时。” “我是脏了,我的爱情很干净,干净到那个人不配,他一点儿都不配,所以,我亲手掐死了我的爱情。” “你扪心自问,你配得起当初的夏今惜吗?”夏今惜抹去了脸上的潮湿,看着陆靳寒那张晦暗不明的脸,突然哈哈大笑,“陆靳寒,现在最可怜的人是你啊。” “还有人愿意给我一份干净而义无反顾的爱情,可是陆靳寒,你没有了,永远都不会再有了。” 再也没有人愿意像曾经的夏今惜那样爱着陆靳寒了。 她还不敢说,陆靳寒到底欠着她几条人命。 最可怜的人…… 陆靳寒瞳孔一缩,将夏今惜狠狠的提了起来,“你说什么?夏今惜,你还真是恬不知耻!你所谓的最干净的爱情,就是曾经下药爬上我的床求着我要你?嗯?” 夏今惜一颤,陡然间想起来了她和陆靳寒结婚的前夕,她被设计到了他的床上,第二天所有她和陆靳寒好事已成的消息迅速的霸占了各大媒体头条,无论是迫于压力,或者夏今惜希翼过的有一点感觉,反正陆靳寒是竟然什么都没说的乖乖娶了她。 也就是那时候,她才以为,她是有希望的。也是那个时候,她也才知道,陆靳寒和宁烟居然…… 可是他们都结婚了。陆靳寒娶了她,无论之前有过任何女人,都该断的一干二净。即便,是她妹妹,否则,他就不该娶她的。 为什么又要娶她呢? “是不是想起来了?嗯?给我下了药,装成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让我娶了你,这就是你的爱?”陆靳寒抿了抿嘴唇,微弱的光下他能看到夏今惜被夜风冻的微紫的唇,“夏今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恶心你!” “你以为我和你结婚四年,真是相濡以沫呢?如果没有宁烟,你算个什么东西?” 如果没有宁烟,你算个什么东西…… 夏今惜闭眼,她早就知道了,轻轻呢喃,“不重要了。” 只是从夏家几条人命,都难以平复他的愤怒,抵不过宁烟开始,夏今惜就知道了。 她算个什么东西都不重要了,反正现在活的就像一条狗一样。 可是到现在这样,她有什么错呢?她失去了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家破人亡,五年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有什么错呢? 夏今惜努力的仰头,想要看清楚那张从未对她有过暖意的脸,她想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陆靳寒,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发现最后所有的一切,和我无关,你打算怎么偿还我夏家几条人命?” 夏今惜多希望能在陆靳寒那张脸上看到超乎冰冷的表情啊。 结婚四年里,陆靳寒都对他不温不热,她曾经以为他就是这个性格的,可是陆靳寒原来也是一个炙热的人,只是他把他所有的光都给了别人而已。 “夏今惜,没有如果。”陆靳寒那张脸上隐晦不明,将那丝裂痕隐藏的好好的,握紧了拳头,“你犯下的罪,就得一辈子偿还,你更不配有人爱。” “如果你不能亲手掐死我大哥对你的感情,就别怪我,亲手掐死你了。”陆靳寒突然发狠,用力掐住了夏今惜细长的脖子。 她刚才说什么?亲手掐死了她对他的爱情?陆靳寒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真的想掐死面前这个女人的想法。 夏今惜握紧了手上的音像,脖子被掐着,她只能被迫的看着陆靳寒,突然手上狠狠的一掷,将音像甩了出去,黑夜里她嘴唇暗勾,“如果,我偏不如你所愿呢。” 仿若一朵黑暗里的玫瑰,尽情的绽放着妖艳,微弱的月光撒下来,陆靳寒只觉得心微窒。 “那你就试试。”陆靳寒目光发了狠,“我会让云初亲手杀了你”。 夏今惜瞳孔微缩,不再言语。 男人最后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扔下了她,狠狠地擦了擦手,转了身。 “陆靳寒,你真狠啊。” 凌晨三点,夏今惜浑身都没了力气,手腕不能动,身体毫无力气,而陆靳寒就想这样把她丢在这里。 “嘿,兄弟,你说这里是不是真的没人了?” “嘘!你不知道这五年前夏家老总跳楼的事啊!这里又没人管,说不定还真能找到点值钱的……” 陆靳寒眼神微凝,转身就撞进夏今惜微倔强的脸而眼神却又带着恳求。 知道怕了?陆靳寒微嗤,“夏今惜,自作孽不可活,连天都要惩罚你。” 说完毫不犹豫,转身便走。 “陆靳寒,别走,别扔下我……” 夏今惜不敢大声,她是怕的。黑夜里她不能动,还有两个不知道是什么混混的人,夏今惜能感觉到有人在不停的靠近。 可是她居然异想天开到向陆靳寒求救! “不要走!”陆靳寒真的走了,一眼没再看她! “嘘!这里……诚哥,这里是不是有人?我刚刚听到声音了!” “嘿!玛德,还真有个人躺着呢!” 手电筒的强光照来,夏今惜被射的没办法睁开眼睛。 第十七章就是想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别,别过来!”夏今惜捂住了眼睛,看不到两个人的脸,漆黑的夜遇到两个小混混,她不是什么单纯小姑娘了。 “玛德,这么丑!求老子老子还不乐意上呢!诚哥,你看?”男人看到了夏今惜的脸,还颇为失望。 夏今惜突然有些庆幸脸上这两道疤了。 “嘿,这还戴着条链子呢!” 黄毛薛诚看了眼女人脖子上的狗链,眼神也凝了凝,还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她。他不过是想来这里打探打探,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呢。狗链的事,他还是略有耳闻的。 只是她怎么会躺在这里? “蒙住她眼睛。”干净利落的声音,混混听得出来明显的是变了声。 “诚哥,要不干脆把她给干掉?你放心,这周围是不会有人来的,这女人死在这里也没人发现。” 夏今惜听得心惊,他们要杀她?她的腿是麻的,浑身根本没有跑掉的力气。 “呵。”一声冷笑,夏今惜被蒙住的那张脸上带了些讽刺。 “你笑什么?” “我笑啊,我就是想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就是想要好好的再活两年而已。 薛诚也就是听到这句话,才皱了皱眉。 “那就怪你运气不好了。”那混混转头又说,“诚哥你怎么看?这女人说不定刚才就看到我们的脸了,要是去报警抓我们就完蛋了!我到无所谓,你经不起曝光的!还有梅……” “闭嘴!”薛诚眼神凛冽,“蠢货!” 用不着别人问他就什么都交代了。 薛诚抓了抓头上的黄毛,他的确起了恻隐之心。当初的她也是这样绝望的对他说,“我就是想要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 也大概是因为触动了心弦,薛诚终于知道,顾梅花为什么把这个女人当做希望了。 他上前一步,抓住女人的肩膀,只感觉她在颤动。 “别碰我!我,我不会报警的。”夏今惜颤着声音,“你放心,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很快就会死的,我不会惹祸上身的……” 薛诚眉眼里闪过了一丝什么,为了避免太多的麻烦,他索性不说话。 可是夏今惜却误会了,这个人是非杀她不可了?不可以,她那么努力的活下来,从种种侮辱里煎熬的活了下来,不可以就这样死在这里! 她还没有看着云初有一个明媚的未来,她还没有为他做点什么…… “啊!”薛诚陡然松了手,他刚才蹲了下来,只是觉得那一脸的倔强似曾相识,可是没想到一个不查却被她狠狠的咬了一口。 “你不要过来!” 夏今惜的手被混混死死的捏着,脸上的黑布给了她极致的不安全感,粗哑的声音仿佛干枯的树枝在劣质的地上不停摩擦,给人极度的排斥感。 “你这个女人!”混混看见有人咬他老大,自然气急败坏,抡着拳头就想落下。 “三儿,让她走。” 她的希望在夏今惜这里,那他就发一回慈悲吧。薛诚还是发了话。 “诚哥?”混混有些不可置信,突然,“你听,有声。” “我们走。” 路上,那个被叫做三儿的混混挠了挠脑袋,依然不解,“诚哥,你怎么放过她了?不是宁可错杀一百么?” “我怕被人追杀。”薛诚勾了勾唇,“你没看到暗处有个身影,那人我们都惹不起。” 除了会牵扯到那个女人,这也是他没轻举妄动的原因。 夏今惜啊夏今惜,现在看着可怜是可怜的些,但是,真不简单啊。 让两个榕城最权威的人物互相牵制,又都对她放不下。 夏今惜绝对有些恍惚?都走了吗?她算逃过一劫了,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一只手缓慢的抬了起来,有些发颤的解开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试着想站起来,两腿颤抖的又跌了下去。 “夏今惜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贵了?” 不觉中,她额头上布满了虚汗。 “惜惜?” “谁!” 柔和的光打在夏今惜的脸上,她才看清楚来人,是陆司璟。 不知不觉,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仿佛全身的神经都松懈了下来,眉目间带了些痛苦,两眼一闭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惜惜!”陆司璟大步过去,将女人抱在了怀里,摸了摸她的头,“惜惜?” 看着快要接近昏迷的女人,却对着一打开手机就出现的定位,略有所思。 “惜惜,我保证,以后不会了。”陆司璟删掉手机上有人发给他的定位,抱起夏今惜消失在了夜色里。 渐渐的,鱼肚白色分割了光明和黑暗两个极端。一片废墟中,男人依然站在那里。 闭了闭眼睛,他才慢慢的往回走。 …… “惜惜,我该那你怎么办才好?” 陆司璟还是把人送到了医院,他摸了摸这条链子,拿出了钥匙将狗链取了下来。 看着她脸上的伤疤,双目一寒,“我知道他太过分,但是我却没办法……” 满目的疼惜和愧疚,这是他曾经就爱到了骨子里的女孩。 十四岁她闯进他的生活,明媚娇纵,却又坚韧善良,说她是向日葵一般,她却又带着玫瑰的娇艳。 他被妈妈赶出家门甚至极端厌恶,因为先天性心脏病而不能继承家业,全榕城人都视他为废物的时候,只有这个女孩一如既往的陪着他,叫他司璟大哥。 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姑娘对他的弟弟,那个天之骄子,早已情根深种。他生气,她却说,没有陆靳寒,你也是我的司璟大哥啊。 可是他没用,他什么都没有,甚至可能随时丧生,所以靳寒要娶她的时候,他选择了逃避和拱手相让,明明知道靳寒身上背负的太多,给不了他的姑娘幸福的。 可是,他也没有想到会这么遭。 五年的牢狱之灾,一个明媚的活生生的姑娘,成了如今这样的枯槁之态,手毁掉了,脸毁掉了,家破人亡,生不如死。那一日,她不就是在求死么? 陆司璟想着,五年前他回来的时候,全榕城人都在讨论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昔日盛大的婚礼成了一场笑话,陆靳寒为了别的女人亲手将他的妻子打了胎送进监狱。 所以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即便是是在母亲的葬礼上,他也狠狠的揍了陆靳寒一顿。 “我知道我没办法帮你报仇,我揍他了,狠狠的那种。” 第十八章你一点儿都不介意么? 所有人都没办法偿还于她。 陆司璟温柔着,回忆拉开,回到现实,看着那张苍白的脸,眼神却越发的柔,“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即便我死了,我也会为你谋一条安生之路。” 她是他贫瘠之地最娇雅的玫瑰,也是他荒凉沙漠中引导他向阳的向日葵啊。 “别哭……” 夏今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声音却恍若蚊蝇,“司璟大哥,别哭。” 陆司璟才恍然发觉,眼眶已经湿润了,摸了摸夏今惜的额头,才露出了微微的笑意,“还好,烧退了。” 夏今惜微微转动着眼眸,突然有所感应的摸了摸身前,链子呢? 仿佛看透了女人的质疑,陆司璟将钥匙拿了出来,“以后你都不会再戴着它了,那条狗链已经被我毁了。” 说着便站了起来,将钥匙狠狠地扔出了窗外,“惜惜,重新开始好不好?你的人生,所有的所有,我们都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夏今惜双目悲凉,“我现在还可以吗?不会的,他不会放过我的。” “他会。”陆司璟坚定,俯下身拥抱着女人坐了起来,“他答应过我,以后都不会在找你麻烦。” 夏今惜只是摇头流泪。陆司璟不明白的,他不会明白的,如果真的放过她,为什么还要用那天更衣室里的视频威胁她? 让陆司璟彻底的厌恶她…… 她该怎么做?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对我这么好?”好到成了她现在唯一的负担。 “这是什么傻问题?我不对你好,世界上,没有第二个夏今惜再让我对她好了。” 他笑容浅浅,硬生生的将眼睛里的悲伤压了下去,“况且,我爱着一个人,连对她好的资格都没有吗?” 或许以前的确没有资格,但是那个人硬生生的将她送了过来,他一定会好好珍惜的,陆司璟笑意渐渐,却也疼惜,是夏今惜付出那么多的代价换来的。 他是真卑鄙啊,居然有这样的想法。 “陆司璟!”夏今惜挣扎着坐了起来,呼吸忽然有些急促,她没有资格再去想这个字了,只是抿了抿唇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爱,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啊。或许是第一眼看到的夏今惜笑得太过于明媚,或许是我落魄如丧家之犬的时候,这个傻姑娘在我耳边叨叨跟个管家婆似的,也或许是在我失去你的那一刻,心如刀绞。” 夏今惜听得越发沉重,心越来越重,而陆司璟却说的越发的轻松而温柔。 “具体哪一刻我不知道,但是前路迢迢,我坚定而明确,我想和她在一起。” 即便并非永远。 “陆司璟,这不是爱,是后悔,是愧疚,是同情,还是感激?总之这不是爱,你也不可以,谁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夏今惜也异常决绝,忍下了心涩,“我再也不想和陆家的人有任何牵扯,你陆司璟,是首当其冲。” 说着掀开了被子就要下病床,却看到被藏在床底下的狗链,不是说毁掉了吗?夏今惜看着陆司璟。 “我没有来得及,我怕你看见它难过……”他磕磕巴巴,有些窘迫,他是想毁掉的,也是真的没来得及,“可是我确定我爱……” “也好。”夏今惜打断了他,释怀的呼气,“陆靳寒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这辈子就配戴着狗链活的像条狗一样,没有人格,没有尊严。” 随即蹲下身子,将链子拿了出来一只手艰难的就要往脖子上套,“我也不用欠你的了。” 她还不起。 索性,就不要欠着吧。 “夏今惜!”陆司璟是难得的动怒,一把将链子抢了过来,“谁让你这么说自己?我的惜惜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子。” 说着一把将链子从窗外扔了下去。 “谁啊!特么的乱扔东西,不知道差点砸到人啊!”楼底下传来回声,陆司璟眼神飘了飘,有些尴尬。 “反正……” “反正,我们不可能。”夏今惜面无表情,眼神却哀凉,让陆司璟厌恶她她做不到,她就只能绝了他的心思了,想着,夏今惜转身便走。 “如果我脱离陆家呢?”陆司璟眼眸坚定,只祈祷前面的背影能转过身来。 “陆司璟,你别做梦了。” 别做梦了,她也别做梦了。 “惜惜,这不公平。” 她还是没有回头看一眼,陆司璟却跟了出去。 大街上,夏今惜漫无目的,偏偏后面还跟了一个男人。 “你到底要干什么?陆司璟,你不要这么天真了!你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陆司璟穷追不舍,夏今惜终于没忍住的爆发了。 她回过身狠狠的凑近他,“你看看我这张脸!陆司璟,你看看!” “你再看我的手!我是个残废!残废!” 那只手没办法举起来,手上还有一道疤,手骨完全断裂。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惜惜无论怎么样都是最好看的。至于你的手,我会一辈子都在你身边当你的手。你问我要什么,你看,我就是要你一个转身而已。” 夏今惜愣了愣,对她来说,陆司璟这样的情感来的太过于突兀,尽管他们相识不下十年。还真是孽债啊!过了片刻,她才讽刺了勾了勾唇。 “你怎么就不信呢?你一点儿都不介意么?”她不停的靠近男人,“我告诉过你,我很脏,我真的很脏,我没有骗你!” 说着便拉开衣服的扣子,眼神疯狂,胡乱拉扯着身上的衣服,“我给你看,到底有多脏!你不明白,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公平?你对我说公平?哈哈哈!” “惜惜!你疯了!你停下来!”现在是在街上,她怎么能? 夏今惜手一顿,笑了,笑的绝望又癫狂,她狠狠的捂住了心脏,那里真的很疼啊,“我是疯了啊!陆靳寒说的对,我就是个贱人,你看见没,大街上那么多男人,我能当着他们的面脱衣服!” “陆司璟,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夏今惜了!” 陆司璟眼含复杂,一把将面前癫狂的女人搂进了怀里,狠狠的吻了下去。 “唔……” 夏今惜反应过来,唇上的温热却让她心慌,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啪!” 她狠狠的推开了他,夏今惜双目空洞的看着自己的手,那一巴掌,毫不留情,就像陆靳寒打她一样。 “陆靳寒不要的破鞋,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接收啊?” 第十九章陆靳寒,你在发疯 夏今惜笑着说,仿佛已经习惯了往别人身上插刀子,“可是陆司璟,我看不上你!你滚啊!滚!” “你滚!” 每说一句,夏今惜心便抖一下,狠狠的道着歉。 不是的,是她不配! 陆司璟应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陆司璟不应该被她耽误! 她是将死之人! 她不该再连累任何人! 吼出了那一句,夏今惜弓下了身子,种种念头充斥在她脑海里,她狠狠的抓住心脏的位置,好疼啊! 真的好疼啊! “惜惜。”陆司璟为蹲了下来,抱着她的头,让她靠在他怀里心脏的位置。 “你不知道,它现在还能跳,是因为你。” 他爱一个人,到底是隐瞒的太好了,还是夏今惜眼里只看得见那个人,他所有的心思她都看不见。 所以现在,他的爱才会让她那么排斥和不可置信? “你对我来说,是完完整整的夏今惜。”不是谁的破鞋。 “你看不上我,那是我不够好,我就努力一点,努力让你看得上我。” “五年前我错过一次,你和他结婚,我也当了懦夫,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啊,惜惜。” “我知道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但是我想让你的以后好一点啊。” 夏今惜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五年了,还没有人这样的给过她一个拥抱,让人沉溺,无关情爱。 让她的以后好一点,她才终于有了些反应。 她不需要太久的以后,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过两年。 “陆司璟,晚了。” 太晚了。 “如果当初是你该多好。” 如果当初爱上的是你,该多好。她不用和宁烟争抢什么,她还是她的妹妹,宁烟也不会死,夏家还在,陆靳寒不会报复她,她也不会坐牢。 …… “寒少在看什么?” 陆靳寒收回视线,将车窗摇了起来,贺临洲只瞟了一眼,就看见那个熟悉的影子。 “大少这是?”贺临洲挑了挑眉,眼见陆靳寒陡然寒凉的双眼,悻悻然摸了摸鼻头,说了一句很是奇妙的话,“你这也怪不着别人啊。” “闭嘴!”陆靳寒瞳孔一缩,突然直踩油门,贺临洲车里惊了一声,“寒哥,你发什么疯?” 陆靳寒抿唇,不发一语,眼神却越发的疯狂。 怀里还抱着女人的陆司璟抬了头,看见那辆因为车速太快在马路上发出尖声的车,眼神微变,将夏今惜的头往自己怀里再按了按。 车里。 似乎是经过了一通发泄,陆靳寒眼神渐渐平稳,隐约间还带着些懊恼。 贺临洲拍了拍心脏,惊魂未定,“我说,我是出来陪你看那块地的,不是出来送命的。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转了转眼眸,眼里突然闪出一道精光,“不会是……” 陆靳寒撇头睨了一眼,“不是。” 开门下车,动作一气呵成。 车里的贺临洲有些懵,随即摇了摇头,“可是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他也下了车,却发现陆靳寒将车开到了“夜色。” 夜色和魅色,都是陆靳寒手底下投资的。只是魅色成了这榕城最大的会所,而这夜色,名气虽然鲜为人知,都不知道是陆靳寒的地方,但是人流量倒也是一点儿都不逊色。 灯红酒绿,酒光肉色,这才是他们的生活。 “你喊我出来,就是来喝酒的?”贺临洲挑眉看着一向冷静的陆靳寒一杯接着一杯,叹了一口气,“我看你今天真是着魔了。” “贺临洲。”陆靳寒突然将杯子狠狠的放在桌上,手却紧紧的捏着酒杯,“为什么感觉不对?” “什么不对?” “滋味,滋味不对。”陆靳寒眼神凝了凝,不知道说的是酒还是人。 “怎么,后悔了?”贺临洲这时才放任脸上的一抹讽刺,给陆靳寒递了过去一杯酒。 “没有,我不会后悔的。她罪有应得,如果没有她……”陆靳寒突然噤嘴,如果没有她,会怎么样? 他不敢说。 不敢说,就只能一杯接着一杯。 他从来不敢让自己的意识处于混沌之下,这是唯一一次,他不想清醒。 脑海里交织着很多张脸,但无一不是一个人的。 十四岁那张明媚的笑脸,她嫁给他时笑得娇羞而幸福,牢里他无所不用其极折磨她时的深沉而绝望,出狱时红裙妖媚且死气,最后定格在那张刀疤脸上。 “夏今惜……”甚至是无意识的,陆靳寒吐出了这三个字,微弱得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我真是造了什么孽,肚子空空的就被你拉到这里来喝酒,啧!”贺临洲这时才将他手里的酒拿了过来,眉目里透出一股怅然,“陆靳寒,你已经魔怔了。” “爱也是她,恨也是她,怎么都逃不过她,你们啊,到底谁是谁的孽障?” “呵!我不会再爱她的,我发过誓的。” 陆靳寒隐隐带了些醉态,捂着胸腔的一处,不仔细听,还真的听不出来他在说什么。 “陆靳寒,你先仔细问问自己的心。发誓?发誓有用么?”贺临洲轻声,看着陆靳寒的醉态,颇为的无奈,“不过是画地为牢,情为枷锁,套住的却是两个人,爱而不知。” 陆靳寒已经醉了,仿佛真的已经醉了。 “不是的,我在她的坟墓前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让姓夏的好过!” “所以,不会的。” 不会爱她的。 也不会让所有人爱她! “陆靳寒,你完蛋了。” 这场不会有胜利者的战争,怕是收不了场了,即便能,也是两败俱伤,不死都残啊。 他们坐在角落,一眼观尽全场风光,突然全场轰动,灯光闪耀到极致。 “难怪你要拉我来这里,喧嚣的世界里倒是最适合治愈情殇。” 陆靳寒恍恍惚惚,那张脸,那张熟悉的脸! “夏今惜?” 他脸色忽明忽暗,一会惊喜一会懊恼一会又带着怒意,终于站了起来,挠挠脑袋又想向前走几步。 “你走哪去?” 贺临洲有些无奈拉住了带着醉意的男人,这陆靳寒吧,酒量倒是有的,不过刚才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拿的都是最烈后劲最强的酒,这会儿大概没什么意识了。 不过顺着他的眼光,贺临洲也朝台上一看,突然瞳孔一缩,心止不住的颤抖。 第二十章我知道,你不是她 那张脸,到底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贺临洲一向知道夏今惜是美的,她也是整个榕城,唯一一个能称得上风华无限的女子,但是如今台上的女子更是娇雅清艳,她笑眼吟吟,举手投足更是摄人心魄。 可碍眼的是,她在一个男人怀里。 “夏今惜?”简直一模一样的脸!贺临洲皱了皱眉头,“不对。” 这不是夏今惜! 她没有五年前夏今惜的明媚骄傲,也没有如今这个夏今惜的死气和深沉。 这个女人,风韵绝佳,脸上更是干净,却是有形而于无神。如果夏今惜没有遇到陆靳寒,大概也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他下意识的看向陆靳寒,男人已经向前走了过去。 贺临洲挑了挑眉,倒是没有拉住他,他倒想看看,喝醉了的陆靳寒会做出什么来。 是顺,还是逆。 突然,“碰”的一声,“啊!!!打人了打人了!来人啊!” 绿酒红光的世界里瞬间慌乱成了一团。 “闭嘴!”陆靳寒一出声,尖叫的女人被吓了住,止了声。 那个被打的男人揉了揉脸,捂着被打掉的牙齿,一边还咒骂,“玛德!哪里跑来的醉鬼!发你妈的鬼疯嘞!” 陆靳寒有些站立不稳,气急又一脚给踹了上去,那男人随即倒在地上哎哟一声,捂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在地上打着滚儿。 陆靳寒才有时间将女人拉了起来,只是他满脸怒容,怒道,“谁让你来这里的?” “你,你是谁啊?” “你不认识我?”陆靳寒眸光深深,手却抚上了这张毫无瑕疵的脸颊,“你居然不认识我?夏今惜,你装什么?” “我不是……”女人皱了皱眉头,红唇微抿,似乎很是不悦,“先生,你认错人了了,我只是夜色的一个小舞女。” “呵!舞女?”陆靳寒眼神朦朦胧胧,突然定格在她半边脸上,“我说你是,你就是。” 贺临洲慢慢的走到了陆靳寒身边,他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眼神却变得有些惊讶。 陆靳寒只有像现在这样,才能毫无防备的去袒露,放任自己脸上的每一寸表情,他慢慢的又将手移到那半边脸上,慢慢的用力,却突然笑了,“我知道你不是,你这张脸,是我亲手毁掉的。” 陆靳寒咧嘴,笑得有些癫狂。 “先生,你怎么了?”苏禾本来想退后一步的,但是男人脸上的表情太过于悲凄,她情不自禁的又靠近了一步。 如果苏禾没看错的话,那张极为俊俏阳刚的脸上,带了些湿润。 “你走吧,我来。”贺临洲适时的出声,将陆靳寒拉着后退了一步。 苏禾才恍然惊醒一般,点了点头,极为乖顺,看着刚才倒在地上的男人一眼,有些为难。 “放心,他不敢为难你。”贺临洲及时的出声,看着这张脸还是晃了晃神,“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禾。” 贺临洲点了点头,似乎毫不在意一般,“他喝醉了。不过,以后能不要出现在这个人面前,就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他怕陆靳寒会发疯。 “嗯。”苏禾应着,只是眸子无意识的闪了闪,看着这个男人,有些异样的神色。 出了夜色大门,天已经大黑了,贺临洲喘了一口郁闷气,有些嫌弃的耸了耸肩膀,“我说,你叫我出来就是知道自己今天要大醉一回,感情叫我来当司机的?” “你可以叫何琳达过来。”陆靳寒晃晃悠悠,从贺临洲肩上离了开来,清冷的语气仿佛没醉过似的。 可是贺临洲刚想问,就见陆靳寒趴在一旁干呕了起来。 “我刚刚做什么了?” 陆靳寒皱了皱眉,一副失忆的样子。 贺临洲挑了挑眉,有些戏谑,“你刚才抱着一个姑娘,把人家男朋友给打跑了,你还非要人家当你媳妇。” “嗯,想不起来了。”陆靳寒清浅回应,慢慢的爬起来,酒劲还没散去,只好晃晃悠悠的向前走。 “陆靳寒,你还不敢承认吗?我该说你胆小,还是该说你虚伪?” 陆靳寒脚步一顿,却不回头,“贺临洲,当初顾二小姐自杀逼你娶她,我没见你一点啰嗦,怎么今天婆妈起来没完没了了?” 贺临洲神色突然凝住,还是梗了一口气在心底,“算你狠啊陆靳寒!” 居然拿这件事来堵他的口! “行,算了。我多管闲事了,迟早有你哭的那天!”贺临洲气急败坏,“我管你的,醉鬼,我走了!” 看着背影,陆靳寒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他知道所有身边人的弱点,他知道说什么话能让贺临洲闭嘴并且离开,他是故意的。 “呵!”他嗤笑一声,也不知道在笑谁。只是夜风吹得他脸生疼,陆靳寒将手机拿了出来,打开相册。 唯一的一个密码分组那张照片里,只有一只手,很嫩很白的手指,陆靳寒面无表情,却伸出手指在屏幕上面勾了勾。 “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我没有做错!都是你咎由自取!” “夏今惜,你是活该的!你不值得我……” 夜风冷,陆靳寒的语气更为寒凉。他回头看了看夜色,又转身走了进去。 “苏禾是吧?你跟不跟我?” 女人看着去而复返的男人,这句有些突兀的话,她顿觉惊慌失措,连忙后退一步。 “最后一遍,跟不跟我?” …… “陆司璟,我要怎么跟你说呢?”夏今惜从来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陆司璟如此的执着呢?无论他说出多伤人的话,他都笑着接纳,夏今惜有些无奈。 她多说了一句话,他就扛着她来了这个地方。 “你没有必要为我做到这个份上。” 夏今惜看似是自由了,脖子上的狗链也没有了,唯一的问题就是她身无分文,她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谋生的本领。 看着陆司璟带她来的这所虽然小但却五脏俱全的房子,夏今惜有些恍惚。 “这里是?” “你忘记了?这是你之前给我买的房子啊。”陆司璟笑的温暖,“我就是改了改,你看看,不嫌弃吧?” 第二十一章活着,可真疼啊 夏今惜摇了摇头,往屋子里走了几步,缓缓的,从喉咙里发出了呜咽声。 “惜惜,你怎么了?怎么了?”陆司璟本是笑着的,可走到夏今惜面前却发现她满脸湿润,他也慌了神,“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不喜欢我们就……” “我喜欢。”夏今惜抬起头来,满脸泪水眼眸里却带了些悲凉的笑意,“我很喜欢!”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目光却贪婪的放任于屋子里的每一处。 她大学的时候,第一次和爸爸妈妈提出想要独立,想要一个人住,实际上,她却是为了更方便的想追陆靳寒。爸爸妈妈虽然很生气,可耐不住她执拗的性子,便给她置办了这样一所小家。 她还记得,这所小房子里每一处都是妈妈为她精心置办的,被子,家具,窗帘……虽然小,却力求温馨舒适。 陆司璟被赶出陆家的时候,是她接济的他,就是让他住在的这里。后来爸爸妈妈依旧不放心让她必须回到家里住,夏今惜索性将房子送给了陆司璟。 可是没想到,时隔多年,她还能看到这样的惊喜。 “陆司璟,谢谢你啊。” 谢谢你在这种时候,还能给我制造那么多的温暖。 夏今惜想将泪抹去,却发现怎么都擦不干一样,她慢悠悠的向前走着,到了窗户面前,一只手拉着窗帘,然后放进了自己怀里,越抱越紧,狠狠的在窗帘上嗅着。 “惜惜?” “我好想她啊。”夏今惜闭了闭眼,缓缓拉开了唇角,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梦里还是她的怀抱,“可是,我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还有他们。 当初他们去世的时候,她已经在牢里了。她想要再看看她的爸爸妈妈最后一眼,可是无论她怎么求,陆靳寒都没有放她出去。 “是夏伯母?”陆司璟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这房子是夏伯母置办的,所以他只动了动一些小物件的方位,但里面所有的东西他都保存的完好无损,看夏今惜这样陷入回忆的痛苦,他真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夏今惜却不说话了。 “我去查一查?之前是靳寒处理的,我那时候不在国内。”陆司璟有些愧疚,他当初怎么就走了呢。 “不要。”夏今惜眉色微动,苦笑了一声,“他们大概不愿意见我的,我这副样子……” 即便跪在他们的坟前,不是也让地下的他们不安心么。 陆司璟本能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面前的女人仿佛已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无论别人怎么说她自己不愿意,都是走不出来的。 “惜惜,还有我,还有我,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夏今惜笑了一声,极为轻微,她突然回头,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陆司璟,你给我点时间吧。” “嗯?”陆司璟突然睁大了眼睛,有些惊喜,有些热切,“什……什么意思?” “如果可以,我想要一份安定的平平稳稳的生活,比起不孤独的两个人,我现在更愿意一个人生活。”夏今惜展了展眉,语气突然很是轻松,“你也知道,我以前爱过一个人,很爱很爱。” “你还没有忘记他么?”即便,他对你很不好?他都那么对你了!陆司璟气急,却只有勇气问那一句。 “不是,”看着陆司璟神色松了松,夏今惜握着拳头,继续开口,“即便现在我不爱了,不敢爱了,我也没有办法去接受另外一个人。” 陆司璟眼里的光瞬间泯灭,神色有些慌乱,“可是……” 其实他知道,他都知道,但是他不会放弃。 “所以,陆司璟,给我一点时间。” 直到她化为一坡黄土,陆司璟迟早会忘了她的。大概她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一定不能再祸害别人了啊,夏今惜。 “好,我等你。” 陆司璟凝了片刻,突然很是轻松,笑脸吟吟,“我有的是时间,夏今惜,我耗的起,我等你,我拿一辈子的时间和你赌。” 夏今惜晃了神,不知道是被陆司璟脸上的笑容,还是他的自信,她本能的想摇头,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多长时间了。 “夏今惜,我等你赴约。”陆司璟突然伸出了小手指头,目光炯炯,“拉勾,嗯?” 夏今惜不为所动,愣愣的站着。 陆司璟也不尴尬,将她的一只手捞了起来,穿过指缝勾住了小拇指。 每一寸光仿佛都在见证着这一刻有多美好,如果面前的女人不是心如死灰,大概会娇羞的一塌糊涂吧。 终究不是爱的人,终究不敢再爱人。 送走了陆司璟,夏今惜仿佛散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下跌坐在地上。手里的手机也摔在了地板上。 夏今惜定定的看着,这是陆司璟走的时候硬塞给她的,可是,她哪里找得到打电话的人啊?如果不是这个手机号和从前的一模一样,她大概是不会要的。 陆司璟还想给她一张卡,却被她硬生生的还了回去。 她现在这是算什么啊? “为什么就是陆家的人呢?剪不断了吗?” 夏今惜看了看自己这只残废的手,手机屏幕里倒映着自己那张丑陋的刀疤脸,她笑了笑,摸着屏幕上的那张脸,自说着话, “对不起了啊,陆司璟。云初,你也再等等啊,姐姐会给你一个好的未来,不必受制于任何人。” 然后,她就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真好。活着,可真疼啊。 陆司璟本来是想留在这里照顾夏今惜的的,但是她很抗拒,陆司璟没法,只好磨磨蹭蹭的离开了。 只是他被撵了出来,才敢露出脸上痛苦的表情,反手想摸摸背,那里大概还在流血,还好他之前包扎了一下才不至于被看出来。 “嘶!怎么一受伤,就这么难得好啊!” 陆司璟苦笑,却也匆匆忙忙的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 魅色。 虽然遭遇过一次火灾,但经过一番修整,倒是显得更繁华了些。 “顾姐,你要的资料。” 顾梅花顺手接了过来,看着上面的地址有些了然,她查到了夏今惜现在住在哪里。 “还有一个人,也在查。” 第二十二章求你,赏我一碗饭吃 “是陆靳寒?” 薛诚摸了摸鼻子,从兜里了拿出一根烟点燃,也不否认,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猜也是他。”顾梅花将资料撕碎,“情啊爱啊什么的,还真是说不清楚。” “是啊,说不清楚。”薛诚眼神突然有些热切,“顾姐,那你呢?” “我?我算幸运的。”顾梅花突然想起那张悲怆绝望的脸,不知怎么的,心有些涩。 但是情爱一事,冷暖自知,这世上大多爱情,哪有百分百的幸和不幸,都是各种滋味交织的。 只是决定主色调的始终还是结局,夏今惜是悲,是苦,而她充其量混了个凉薄罢了。她不过三十二岁,也比夏今惜大了三岁罢了。 “乔安。”薛诚突然凝眼,将叼着的烟拿着手上,“你不会变成她,永远不会。” 他们都觉得夏今惜可怜。 “闭嘴。”顾梅花突然眼眸含怒,“谁让你这么叫的?” “顾姐,你抽烟吗?”当初的顾梅花就是这样问他的,后来,他染上了烟瘾。 顾梅花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薛诚突然凑近,狠狠的噙住了她的唇,片刻后松开,看着顾梅花隐怒的脸,他无所谓的退后了两步, “放心,人我已经都安排好了。我为你做了这么多,顾姐,我就等着你回报我了。” 转身极为潇洒。 那背影却让顾梅花有些不忍,她呼吸有些急促,突然撇开了头,狠狠的擦了擦红唇,恶狠狠的骂了一声,“混蛋!” 旁边有人走了过来,需扶了一把,“顾姐,诚哥说刚才走的急,还没来得及问你接下来有什么吩咐。” 顾梅龇了龇牙,瞪了面前的人一眼,有些凶狠,“继续找人跟着她啊,还用我说?” “是,明白,这就……” “算了,别去。她会自己来找我的。”顾梅花摆了摆手,眼眸里闪过一道算计。 她果然是没有料错的。 夏今惜还是来了魅色。 她似乎逃不开这个地方了,也似乎明白,只有这个女人才有可能帮帮她。 她去别的地方找工作,哪怕是刷碗,哪怕是扫大街,去最脏乱差的街道求小贩给她一份工作,可是没有人愿意收留她。 “顾姐。”夏今惜淡着脸,她换上了曾经她最不喜欢的最素净的衣服,她没有抬头,甚至低眉顺眼。 “他不是放过你了么?你还来找我?”顾梅花挑了挑眉,顺势坐在软榻上,拍了拍,示意夏今惜过来。 夏今惜很听话的走了过去,放过么?如果真的放过了她,就不会这么为难她了。 可笑的是,整个榕城,她找不到一个能够帮她的人,真是失败啊……讽刺!可她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只是直挺挺的跪了下来,“顾姐,我求你。” “求我什么?”眼睛一撇,余光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求你,赏我一碗饭吃。” 极尽卑微。夏今惜动了动唇,“我想活下来。” 即便再难,她也要再活两年。 “你起来。”顾梅花站了起来,眉目坚韧。 夏今惜抬头就是那张明明浓妆艳抹看起来极为艳俗的脸,此刻却仿佛渡了一层光似的,又听见她说,“有些时候,你跪下了,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我只要活着就好了。”不管是跪着,趴着,她只要活下去。 “笨女人。”顾梅花敲了敲她的脑袋,叹了一口气,直到看见那个男人打了一个踉跄,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不过,我这里可不怎么安全,你确定要在这里吗?”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夏今惜脸色苍白,眉目渐渐带了些希翼,她知道接下来有着落了,“整个榕城,只要他想找我,折磨我,根本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不费吹灰之力,我又何必费尽心思去躲呢。” 顾梅花倒是真想留她的。 只是想到刚才那个人影,怎么就这么巧呢! “顾姐!” 门外有人敲门,夏今惜抬头,就看见来人在顾梅花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即面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你先在这里,我去处理些事情。” 顾梅花将夏今惜拉了起来,风风火火的开门就走,片刻却进了隔壁的房间。 “陆总,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给我个理由,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靳寒转身,依旧是那张冷漠的脸,不动声色,仿佛没有过片刻裂痕一般。 “她?你是说那个可怜的女人啊?来求我赏她一碗饭吃。”顾梅花现在还不敢得罪面前的人,虽心里即便愤愤不平,还是极为注意着自己的语气。 “可怜的女人?”前几天不是还说那就是一条狗吗?呵!陆靳寒嗤笑一声,“她可真厉害,短短几天,就把顾姐你的心也给收买了。还是说,顾姐一向喜欢演戏?” “陆总误会了。”顾梅花神色微变,“这世上大概也就只有女人能够理解女人的苦了,陆总,她不过就是想要一条生路而已。” 她不过就是想要一条生路而已。 如此卑微,做到了极致的低下,她曾经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明媚大小姐啊,为什么把人逼到了这个份上呢? 虽然现在的夏今惜越惨,对她就越有利,顾梅花还是忍不住心疼。 想着她没再看陆靳寒什么脸色,径直走了出去,将夏今惜拉了出来,拉到了陆靳寒面前。 措不及防。 对于夏今惜是这样。 对于陆靳寒也是,他手指微微颤的一下,“顾姐,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顾梅花半跪了下来,手狠狠拉了夏今惜一把,“还木着干什么?求陆总啊!” 夏今惜不为所动。她能毫不犹豫的跪任何人,偏偏面前的人是陆靳寒,她不愿意跪。 他冷漠的眼神就那么看着她,看着她脸上那道疤,如同一把锋利的断刃,她再一次被凌迟。 “夏今惜,只要陆总发话……”顾梅花眼神一凝,狠狠的一拉,夏今惜腿一软一下便趴了下来,那只利索的手却不小心按在了陆靳寒的鞋上。 她闭了闭眼,“陆总,求你。” 她跪了。 只是陆靳寒仿佛不为所动似的,眯着眼,“我的鞋脏了。”随即一脚踢开夏今惜的手,“说说,怎么办?” 第二十三章干净了就放过我 夏今惜这样的卑躬屈膝,不正是他想要的吗?陆靳寒却莫名的感觉胸口有些闷,比以往更甚,明明知道不该这样。 明明不是来折磨她的,如今却忍不住心里的那股郁气想狠狠的刁难她! 这个女人,她是夏今惜啊! 是被他亲手毁掉的夏今惜! “陆总说,要我怎么办?” 夏今惜不敢抬头,只是声线有些苍凉。 向来是他说要怎么办,她才能怎么做。 顾梅花皱了皱眉头,眉目里带了些懊悔,刚才似乎是她冲动了,但愿不要害了这个女人把,想了想才开口,“陆总,你看……” “给我舔干净。”陆靳寒不会给任何人给她求情的机会。 夏今惜微微抬了眼帘,眼前是一只脚,脚上是锃亮漆黑的皮鞋,大概在陆靳寒心里,他脚下的鞋都比她干净。 “只要我舔干净了,你就放过我,对不对?” 夏今惜抬头,死气沉沉的双眼便融进了那双炽烈的眼睛,她不知道陆靳寒的眼神代表着什么,只是再浓烈的火焰都没办法温暖那份绝了心思的荒凉。 她的路,已经黑了。 放过她?陆靳寒想笑她痴人说梦,即便答应了他的亲大哥,他都没有歇下心思,又怎么会因为…… 她?她在干什么? 那个女人趴下了身子,脑袋距离他的鞋不足一厘米,她在……舔! “夏今惜!!”陆靳寒本能的站起来,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人眼可见的裂痕,“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你不是骄傲的吗! 你不是宁死不屈的吗! 你最后的原则和底线呢? 毁了吗!统统都被毁了吗! “陆总,我再给你擦擦……干净了。”夏今惜抬眼带着有些悲戚的笑,“你说过,干净了就放过我!” 夏今惜到底是自甘堕落了。 陆靳寒蹲了身子,将女人的脸狠狠拧了过来,四目相对, “既然都这样贱命一条了,也是死不足惜。不过活着也算我多个趣儿。” 夏今惜,是你送上门来的!继而转头对着顾梅花,“不是说赏她一碗饭吃吗,行,我要她每天跪在魅色的门口,有人愿意给她钱,就赏她一碗饭吃。” “陆总!这!”顾梅花慌了,她还真没想到,陆靳寒会狠到这个地步! 陆靳寒却毫不留情的站了起来,“你再说一句话,就陪她一起吧。” 夏今惜拉了一把顾梅花,“是我咎由自取。” 陆靳寒手指微微蜷缩,依旧冷漠, “这张脸就不许给我丧着了,影响了我的生意,我唯你是问。夏今惜,跪在门口的时候,你要笑,明白吗?” 夏今惜微微愣了一下,“是。” 不声不响,行尸走肉,毫无生气,这就是现在的夏今惜,陆靳寒背过身子,他更怕眼眶里藏不住的情绪,他隐着有些颤意的声,“你现在就这么自甘堕落了吗?” 堕落? “我没有堕落啊陆总,我在努力的活着,是你要我痛不欲生的活着呀。” 她从来没有堕落的。 看见没有,她就是为了好好的活着,她都已经这么努力了。至始至终,是他不放过她。 “夏今惜,要好好活着,就别再让我看到你这张丑脸。” “滚!给我滚出去!”陆靳寒眼神一变,突然暴虐,拧着夏今惜的头发,将她狠狠的拖了出去,扔在了门口。 顾梅花眼神微变,却阻止不了什么,但她发现自己这次真的做错了。 “你在同情她?”陆靳寒回头,寒凉的双眼便捕捉到了顾梅花那丝不忍。 “陆总,你何苦呢?”顾梅花浅浅呼了一口气,将心底淡淡的类似于疼的情绪压了下去,“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陆总有没有坚定的相信过她?” 她说是因为她杀了人,可是,谁信呢?陆靳寒信。 陆司璟不信。 顾梅花也不信。 “我为什么要相信她?她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陆总,就这么坚信现在认定的?还是因为怕后悔,怕愧疚,你连自己都不敢给她翻案?” 顾梅花也搞不清楚自己了,或许是因为同情,或许是因为同为女人,出于恻隐之心,难得的说了那么多。 夏今惜绝对不是那种狠心的女人,杀人?这个女人要是敢杀人的话,她顾梅花就不要这双眼睛了! “顾姐,你话太多了。”陆靳寒揉了揉眉心,眼帘底下浮现出淡淡的青色,略带疲倦。 “陆总,我们打个赌吧。” 顾梅花这次却不带畏惧,“我赌你,不出三年,一定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陆靳寒一怔。 所有的人都说他会后悔。 凭什么是他后悔呢?犯错的人是夏今惜! “你也滚,滚出去!” 顾梅花愣了愣,正打开门,又听见男人的声音,“再有下一次,我魅色就容不下顾姐你这尊大佛了,这一次就算了,年终奖金全罚。” 顾梅花凝了凝片刻,才低下了头,“是,陆总。” 门外就站着夏今惜,她还没有走,只是刚才的一番轰动已经吸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顾梅花拉了拉她,面色有些愧疚,“对不起啊,是我害了你!我以为……”她真的以为陆靳寒对她是不一样的。 自以为是到底害了人。 夏今惜摇头,“不关你的事,他只是想折磨我。” 只是这一次,又差点连累了一个人。 “你刚才怎么不求他?”顾梅花此时显得有些激动,“我是说,或许他就是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我什么样子他都不喜欢,顾姐,没用的。” 她求过他啊,曾经在牢里,五年前,五年后,她怎么求都换不来一丝心软。 “那你,怎么办啊?真的去跪?” “嗯。”夏今惜坦然,视线所到没一处就是那些看着她却又闪躲的眼神,“不就是跪一跪吗,大概现在也只有乞讨我才能活一活了。” “夏今惜,你别笑了。”顾梅花有些气,又有些心疼,她真的不知道还有一个女人能活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一次是我对不住你,我会给你解决的。” 顾梅花的背影,只是叫夏今惜心涩,没想到现在唯一愿意帮她的,只有她。 陆靳寒出来的时候,就是那样刺眼的一幕。 第二十四章白月光,也有今天 炽烈的光打在她的身上。 夏今惜直挺挺的跪在魅色大门口,头埋得很低,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他从她的面前走过,夏今惜就看见了刚才舔过的那双鞋。 “夏今惜,你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陆靳寒嗤笑了一声,明明漠不关心的脸上,始终多了一丝复杂,可是埋着头的夏今惜是看不到的。 “陆总,这不是如您所愿么。” 她不是没有求过。 换来的却是一次比一次的狠戾,她就不敢求了。 他还要她怎么样呢? 是不是怎么样做,他都不会满意? “是你自己乐意犯贱。” 从始至终,她的十年追逐,她的自甘堕落,她被活生生折碎的傲骨,都是她乐意犯贱!哈!那一刻才是真正的心如绞痛。 “是啊,是我自己,乐意犯贱。是我错了,可是从来没有人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 夏今惜好想抬头,好想用那双暗淡无双的眼睛再看一看十年前的陆靳寒,并笑着对他说,“陆靳寒,我不爱你了,还来得及吗?” “夏今惜,我给过你机会……”陆靳寒似乎被刺了一下,明明烈日当空,却突觉浑身冰凉,“是你自己太过于狠毒!最没有资格说可怜的人就是你!是你活该!” 陆靳寒不止一次的说这样的话。 他在强调什么呢?夏今惜想笑,强调她到底真是一个狠毒的女人吗? “是啊,我活该。” 看着她曾经痴恋许久的背影,夏今惜笑了很久。粗噶的声音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似的,烈日之下那道伤疤在她脸上,活生生将她映衬成了一只恶鬼。 可是真正的恶鬼怎么可能会这么狼狈呢? “陆靳寒,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涕泗横流,满目悲凉。 她不过爱了一个人,从而成了待罪之身,是爱有罪吗? 人没有错,是爱错了。 从始至终,夏今惜爱陆靳寒就是原罪。 远处,一个少年站在阳光烈日下,额头的汗从眼帘滚落下来,却不知道一起融入到脸上的到底是汗还是泪。 到底还是坚决的转身,表情却是难言的复杂。 魅色对面,站着一个撑伞的女人,依旧带着浓黑的墨镜,绯红的唇半勾着。 “林嫣姐,你说的就是那个人啊?” “怎么?你认识她?” 罗琳琳撇了撇嘴,“当初大学的时候金融系的系花,林嫣姐讨厌她,我就去帮你出了这口气呗!不过林嫣姐你红了可得帮我在boss面前说两句好话啊!” 罗琳琳毕业后当了演员,不过很可惜这么多年都还是徘徊在十八线以外。而林嫣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小三小四,却突然一跃成为他们公司力捧的新人,虽然现在还没什么名气,但就这势头走向,罗琳琳还是不得不忌惮她的。 不过正好,她也极为讨厌夏今惜! 暼了一眼林嫣不甚满意的脸,罗琳琳端了一杯刚才从甜品店买的饮料,兴致冲冲的往夏今惜跪着的那个方位走去。 林嫣依旧没摘下墨镜,只是转了个身,双唇微动,“蠢货。” “哟,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的校花大小姐么?” 罗琳琳居高临下的站着,夏今惜微微抬头,光太烈,她犹豫了半晌,才看清楚来人的面容。 这是谁呢? 衣着鲜丽,面容精致,年轻而充满了朝气,明明是夏今惜的同龄,却比她看起来年轻了许多许多,只是眼神却极为的高傲不屑。 “怎么?不认识了?”罗琳琳也不在意,“夏今惜,这么多年,我可以一点都没忘记你啊!” 当初的夏今惜到底有多风光,学校所有男生都护在心口的白月光啊,只要她在,所有人都显得那么的黯淡无光! 可惜了,白月光也有今天啊! 罗琳琳眼里满是轻视,只是手却没闲着,半推半拉,“唉,不过你怎么跪在这里啊?我不喜欢别人跪着跟我说话,你起来!” 夏今惜突然仰了头! “啊!!我的天!”罗琳琳这次是真被吓的,手上原本想泼向夏今惜的饮料是真的被洒了出来。 罗琳琳愣了愣,刚才她没有注意看,现在才发现在夏今惜脸上极为丑陋的两道疤。 “你的脸……哈哈哈哈哈!夏今惜,你也有今天啊!”本来罗琳琳还想收敛点的,可是看她这个惨样,啧啧,大概翻不起什么水浪,没人帮她出头的! “这要是叫你们金融系的男神们知道了,这得多伤心啊!”罗琳琳拿出手机,对着夏今惜的脸一顿乱拍。 “我不认识你。”夏今惜没有挣扎,任由罗琳琳对着她的脸拍,其实全榕城的高门大户,哪个不知道她夏今惜呢,不过都是丑闻罢了。 她不认识她?罗琳琳面色有些扭曲,这个贱人,大学时就抢走了她所有的光环,她说她不认识她?她在娱乐圈里也混了这么多年,夏今惜说不认识她? 夏今惜,你敢这么侮辱我!贱人! 罗琳琳上前一步,突然扯住女人乱蓬蓬的头发,抬头就是三个巴掌,“夏今惜,你还装什么清高啊?贱人!这张脸是被男人毁掉的吧?” 夏今惜被扯住头发,想挣扎,可是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只能被狠狠的压制住。 现在这样的天气,这里也根本就没有多少人。 即便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也是看热闹的,本来想帮忙的,看见夏今惜脸上的刀疤又犹豫了。 “你是谁?我根本就不记得你?放……开!” 夏今惜的脑子里是真的没有这号人物,也压根不明白当初的自己是有多招人眼红。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什么坏事都没做,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来踩一踩她! “不记得没关系,”罗琳琳郁在心头,却依旧解不了心头的恨,看着夏今惜那一身陈旧的衣裳,她轻蔑道,“我身上这身衣服大小姐总该知道吧?服装大师专人定制的限量版,你刚才把饮料洒到我身上了,说说怎么赔?” “你刚才打我那三巴掌,怎么赔?” 她不欠这个人,就不必忍着! 夏今惜捂着脸,腿晃晃悠悠的依旧勉强的站了起来,刚扬起手就被罗琳琳狠狠的甩了出去,“还想打我?就你也配?呵,不过既然你想不出来怎么赔,我替你出个主意吧。” 第二十五章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逼她 看着周围稀稀松松的有些男人,她唇角候起一抹阴冷的笑意。罗琳琳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除了她搭上的大牌,无非就是看着夏今惜这副样子,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说不定她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夏今惜,还能被这个大佬青睐一下呢! “你到底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干什么?你走开!” “我到底是谁?呵,整个榕大都知道你绝美校花夏今惜,谁知道还有我这个才女罗琳琳啊?”罗琳琳越来越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呵!你以前不是很有钱吗?现在连一件衣服都赔不起啊?既然赔不起,就拿你的来换吧。” 说着便狠狠的扑了上去,狠狠将夏今惜的衣服撕开,她要狠狠的扒光她! 榕城的白月光也有今天!也有今天!哈哈哈! 夏今惜压根没有反抗之力,只是这样的眼神…… 阴冷,凶狠,毒辣,仿若一条毒舌不停的吐着星子的恐惧,夏今惜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恶心感! “不要!不要!你走开!” 夏今惜瞳孔紧缩,仿佛陷入了魔怔,她狠狠的反抗挣扎,却被死死的压制住,狠狠的折辱她,他们压根就不是人!! “不要啊!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贱人!真会演戏!”罗琳琳也怔了片刻,随即嘲讽着,“你也不看看你这张脸到底有多丑,还指望有人对你英雄救美?” “你在干什么!” 一声怒吼,罗琳琳刚停了下来,却被一脚踹到了一边去。 “惜惜!惜惜!你怎么样?” “不要!不要!别过来!我求求你,别过来!” 夏今惜仿佛陷入了魔怔一般,一只手狠狠的抓着陆司璟的衣服,瞳孔里尽然全显恐惧。 “救命!别脱我衣服!不要……啊!!” “惜惜!夏今惜,是我!是我!”陆司璟焦灼,一只手坚固的抓着女人死死拉着他的手,她就仿佛抓住的是沉溺前最后的救命稻草,“是我啊!你看看我,我是谁?” “陆司璟!”夏今惜瞳孔微弱,缓缓呢喃,终于水雾从眼里弥漫出来,“我错了!我错了!你让他们别靠近我,别靠近我,好不好?” “好!好!我带你走,我就带你走!” 陆司璟红着眼睛,将夏今惜一把抱了起来,看着她狼狈的一身,呼吸有些微喘,到底是不平的,“如果不是顾姐通知我,我都还不知道……夏今惜,你到底为什么?” 他怕唐突,所以不敢打电话。但是他给她发了那么多条短信,夏今惜一条都没有回过,如果不是顾梅花通知他,他可能现在都没办法赶来救她! 想到夏今惜绝望的样子……陆司璟一阵心窒,狠狠的看向那个女人! 罗琳琳从地上爬了起来,却被那个恐惧的眼神看的硬生生的发怂,“你……是,是这个女人不知检点……” “呵!”陆司璟冷笑,最后那一眼仿佛看一个死人一般,没有说话,抱着夏今惜径直走了。 “陆总,您不是要下车吗?” “谁说我要下车?”何琳达撇了一眼陆靳寒放在车把上的手,又看着他有些难为情的放了下去,表情有些莫名。 陆靳寒愣了片刻,眼神一转,却暼到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夏宁烟?! 不对,是错觉! 宁烟早就死了! “陆总,您在看什么?” 陆靳寒回过神来,再看那里,已经没有了人影,他本能的皱了皱眉头,气息微乱,“是我眼花了……” 不知道怎的,他竟然还有些庆幸。 “对了,”陆靳寒摇下车窗,看着窗外咄咄逼人的罗琳琳,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人是谁?敢在我的地盘上闹事。” 何琳达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微顿,看了看,她认了出来,“一个十八线艺人,之前拍三级片的。” “是么?三级片?难怪这么会扒人衣服”陆靳寒手微微动了动,顿了顿,继续开口, “给我组个酒局,找些助兴的小明星来,顺便教教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明星,什么叫规矩。” “嗯?是。”何琳达第一次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但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女人苍白而凄惨的脸,她竟然有些抚慰。 “陆总,能冒昧的问一句,您接下来想怎么处置……夏小姐?”何琳达还有些犹豫。 听到夏小姐三个字,陆靳寒却愣住了,他缓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只是闭着眼将头仰了下去,脑海里却全是那个女人的脸。 过了多久,正在开车的何琳达才听到那一句, “再说吧。” 陆靳寒睁眼,却又看见陆司璟抱着夏今惜,极为缓慢的走在街上。 “等等,跟着他。” …… “陆司璟,别带我回去,我不想回去!” 陆司璟低头,怀里的夏今惜睁不开眼睛,只是微弱的声音传出来,她仿佛格外的害怕阳光,将头深深的埋着。 陆司璟其实有好多话想要问, 夏今惜,你为什么又要回去魅色? 你为什么不回我短信?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你知不知道我晚来一步你就被欺负了? 你为什么要任人欺负?为什么要跪在魅色门口? 抿了抿唇,他心里堵着一口气,嘴里却只答了一个字,“好。” 缓了缓,“夏今惜,你知不知道,什么样的路我都可以陪你走!你不要再去求他,不要再到他面前,行不行?” “如果不是顾梅花联系我,你今天是不是就……” 就这样在大街上被人扒光了衣服,任人拍照,任人欺辱? “陆司璟,那你以后,能不能护我周全?” 夏今惜突然狠狠的抓住了男人的手,陆司璟是陆靳寒的大哥,以前她只想狠狠的逃离,逃离陆家的每个人,可是……她忘记了,陆靳寒唯一的软肋,就只有陆司璟了。 陆靳寒还拿着视频威胁她一定要让陆司璟厌恶她,是不是可以认定为,陆靳寒也在怕? 呵!夏今惜从心底里透出寒凉,直到传到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她只是想好好的活着,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逼她呢? 第二十六章是她怕上瘾 “我不想随便哪个人都能把我压在身下,脱光我的衣服,一边羞辱我,一边逼迫着我笑。” “我不想钻狗笼子,不想戴狗链,我不想谁都可以随随便便欺我辱我,打我骂我……” “我不想再看到陆靳寒,不想再被踩到脚底下,弱到毫无还手之力……陆司璟,你能不能帮帮我?” 这一次,是夏今惜亲手将自己的傲,给生生折断,成为了一个真正落魄不堪的傀儡。 “陆司璟,你帮帮我吧!”夏今惜死死的咬住嘴唇,狠狠的咬住,嘴里忍不住的发出呜咽声。 是她傻啊,是所有人都在逼她,她就想好好的再活两年,她要的真的不多啊! 可是,谁能庇护她?除了陆司璟……对不起!对不起!夏今惜闭眼,突然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似乎这样就能狠狠的将眼睛里的绝望压制住。 陆司璟忍不住的心疼,豆大的汗珠差一点跌落到女人的脸上,他回握住夏今惜那只瘦得只剩下了骨头的手, “好!我帮你!我帮你!我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惜惜,我答应你,我会永远站在你的前面,但是你也答应我,乖乖的在我背后,好不好?” 他何尝不是怕极了,夏今惜再孤身一人去到陆靳寒的面前,任他折磨。 …… 总算将夏今惜安抚下来,路灯之下,夏今惜和陆司璟两个人的背影拉的长长的,一个人的影子覆盖在另一个人的影子上面,陆司璟看着看着,笑了。 “你不累吗?背了我一个下午了。” “不累啊,我真庆幸,还有这样的机会。” 夏今惜听着,却突然抬头看着满天的昏黄灯光,神色微晃,曾经这也是她的梦想…… 十八岁的夏今惜,做的梦统统都是关于那个人的,而如今有人圆满了她的梦,却是物是人非罢了。 她挣扎着,想要下来,陆司璟也终于舍得将女人放了下来。 “怎么了?” 陆司璟满目温柔,夏今惜手上还握着他给她买的奶茶,可是一口都没动过,“你以前最喜欢这个味道的,怎么不喝?” 夏今惜提了提手中的奶茶,脸色不见半分动荡,她说,“太甜了。” 然后将奶茶放到陆司璟手中,“太甜了,我不喜欢。” 陆司璟凝眸,“你以前最喜欢甜食的。” 说着,就从兜里拿出了两颗棒棒糖,“这是我刚才买奶茶的时候,顺便去买的,嗯?”见夏今惜不愿意伸手,陆司璟挑了挑眉,将糖和奶茶都塞到夏今惜的手里,“一颗草莓味,一颗香草味,都是你最喜欢的。” “可是,我不敢吃啊。”夏今惜怔怔的看着手里的糖,原来还有人记得她最喜欢甜食了,可是,她怕上瘾啊。 “夏今惜,今天我陆司璟拿命给你保证,你就放心大胆的吃,你的未来,都会是这种味道的。” 夏今惜啊,太苦了。 “陆司璟,你这样,我怎么办?” 她怕,她也怕啊!即便不是因为爱,她也怕贪恋上一个人的好。 习惯了黑暗,就怕突如其来的暖光。 习惯了苦的滋味,便不敢再奢望自己还能再尝尝甜的味道。 习惯了粗恶残暴,反到害怕起来温柔和爱。 上瘾了,就戒不掉了,一旦再失去,就是生不如死,得到之后再失去比本就从来没有拥有过,要痛苦百倍千万倍,仿佛从天堂一瞬间跨入地狱,这已经不是夏今惜生命能承受的了。 “那我要你后半生温暖,快乐,幸福以此来回报我,行不行?” 可是,太沉重了,夏今惜身上的包袱,太沉重了。 温暖,快乐,幸福?夏今惜硬生生的将嘴里的苦涩咽了下去,“你从来没怀疑过我到底有没有杀过人吗?” “夏今惜,我信你。” 陆司璟很是坚定,“我相信你没有杀过人,从始至终我都信。不过,惜惜,即便你杀了人,那又怎样?” 他看到的夏今惜,他心里的夏今惜,从始至终骨子里的那个夏今惜,明媚娇纵,善良却有傲气,他相信夏今惜,他也相信自己看到的。 “谢谢。真的,陆司璟,真的谢谢”。谢谢这份她来之不易的希望,“也谢谢你今天……” 那么努力的想要让她开心。 “傻子。” 陆司璟牵着夏今惜的手,“现在可以回家了吗?”他看了看前面的路,又看了看头上的光,“未来还很长,长长的路,我们慢慢的走。” 夏今惜还想挣脱,看着陆司璟的侧脸,她突然放弃了,任由他牵着。 “真的可以吗?”长长的路,慢慢的走?还来得及吗?不会的,来不及了。 “可以,信我。”他会用一辈子,来治愈她的伤口。 “陆总,还要跟下去吗?” 何琳达表情有些奇妙,他们居然跟着大少和夏今惜跟了一天?! 陆总……什么时候有这种癖好了?跟踪狂魔? “呵。”陆靳寒嗤笑一声,神色莫名,看着前面已经渐渐恍惚的背影,“真是异想天开!” 陆靳寒眯了眯眼,却不知道心口到底是什么滋味,有点涩,有点疼,夹杂着怒。 他看着陆司璟在繁华的街道上,大庭广众之下,依旧背着夏今惜到处走,去她曾经最爱的那家麻辣烫店,带她去学校小路旁回忆青春,给她排队买她曾经最爱喝的奶茶…… 呵!好一个夏今惜!好一个大哥! 何琳达不经意回头瞅了瞅后座,“陆总,你买的麻辣烫冷了。” 还有那杯孤零零的奶茶…… “都扔了吧。” 扔了?这可是他自己排队去买的奶茶,跟做贼似的买好的麻辣烫,就这么扔了? 何琳达抬眼看见陆靳寒,他仰在车座上,又闭上了眼。 怎么就突然感觉这一向冷酷无情的大老板,突然变得有些……孤独呢? 是孤独吧,或者,还有点脆弱。 “陆总,那我送你回陆宅?”何琳达是女人,也不好出言安慰,委婉着也希望这位boss能别折腾了。 “回公司吧。”陆靳寒声音微弱,皱了皱眉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按了按太阳穴,“酒局,组了没?” 第二十七章难怪她一心想要寻死 “陆总,要不您今天就……” 只是一个眼神杀过来,何琳达不敢再说话,开车就走,一刻也也不敢耽误。 …… 夏今惜被牵回到了家,却发现灯坏了。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陆司璟嘴里说着抱歉,可是月光下,夏今惜却捕捉到了他脸上那点得逞的笑意,“我明天给你换,惜惜,今天我陪你住在这里,行不行?” 夏今惜一愣。 “你放心,我随便睡地上都行。” 陆司璟实在是怕了,他怕一个不留神,夏今惜就跑到陆靳寒那边去,不整个满身伤痕叫人心疼她是不甘心!可是他害怕啊!就像今天一样。 不等夏今惜点头答应,他就把人牵了进去,熟络的翻箱倒柜,把蜡烛找了出来。 整个屋子瞬间温暖明亮了起来。 “我去烧水。” 陆司璟自告奋勇,轻车熟路,也对,毕竟他也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 这房子,其实应当是陆司璟的了,毕竟送也送了出去。算起来,是她鸠占鹊巢了。 陆司璟端着水盆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女人怔愣的正看着他,脸上浮现出笑意,“还愣着干什么?坐下。” 将夏今惜推坐下去,他蹲了下来,正欲替夏今惜脱鞋。 “陆司璟,你……”夏今惜是震撼的,“你干什么?” “你手不方便,我来。”陆司璟眼看着夏今惜那只伤痕累累的手,又低下了头给她脱鞋。 “不,不用了,你放下,我……我自己来!” 陆司璟抬头,眼神微亮,沉默的看着夏今惜,不出片刻,突然咧嘴,“惜惜,你脸红了。” “我……”夏今惜怔了怔,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脸,嘴唇嗫嚅着却没说出什么来,只是将头低了一点下去。 他仿佛还是从前那个温暖的少年,连笑容都是一如既往,不沾世俗。 这样的人,夏今惜啊,你舍得把他一起拉下来吗? “陆司璟,你别看。”夏今惜缩了缩脚,却被男人狠狠的拉住。 “这是怎么回事?” 陆司璟眉头紧皱,手之都不敢触碰,她的脚…… 脚背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大拇指上的指甲? “他们要拔掉我的指甲,我反抗的时候,刀片刮的。” 云淡风轻,就这样说了出来,仿佛事不关己,仿佛受伤的那人不是她一般的冷漠。 “得多疼?”陆司璟呢喃,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在问夏今惜,他紧紧的握着拳头,突然狠狠的一拳,水花四溅,他满脸怒容,“他太过分了!” 原本他以为,陆靳寒只是将人送进了监狱,只是让他找不到她,没想到他已经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 可恶! 可恶吗?可是,这才是冰山一角呢。 陆司璟将夏今惜的脚放了下来,拉住她的那只残废的手,同样的也少了一片指甲。活生生的将人的指甲拔下来,这得多狠心啊!陆司璟满脸的疼惜,难怪,难怪她一心想要寻死。 “不怕了,以后不会了。”陆司璟将她的手轻轻的握住,“信我。” 夏今惜眉目微动,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眼眶终究微微的红了。 陆司璟直起了腰,同夏今惜一起坐了下来,“我给你约好了医生,明天……明天我们就去看看你的手,好不好?” “不要。”夏今惜突然抬头,皱眉的模样很是抗拒,“陆司璟,我不要去看医生。” 她的手是陆靳寒毁掉的,如果陆靳寒知道了……不可以!他那个人如果知道她擅自医治,说不定又会想出更恶毒的办法来折磨她,断手,还是断腿? “陆司璟,我不要去,我不要去!”夏今惜突然很是激动,挣扎的想要推拒挨着她坐的陆司璟,缓缓的摇头,“我不值得,我不值得!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我求求你……陆靳寒,陆靳寒他还会报复我的!” 陆靳寒啊,你看看你把她逼成什么样了?陆司璟瞳孔缩了一下,呼吸微乱,突然抱住女人的头,“好!好!不去就不去,惜惜,那就不去,都依你,都依你。” “呜!”她就在他的耳边,忍不住呜咽声一点一滴扎进他的心里。 “别哭,我的惜惜是整个榕城最好的姑娘,她值得,她什么都值得的。” “陆司璟,你嫌弃我一点好不好?你讨厌我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陆司璟眼睛都没抬一下,将女人的脚从水里拿出来,左晃又晃没看见帕子,直接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不顾女人的挣扎给她擦了擦。 “你这话我都听八百遍了,夏今惜,我一直没问你呢,你让我离我最心爱的女人远一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当真难受痛苦受煎熬的人不是你呢?” “陆司璟,你会后悔的,”夏今惜定定的看着他,“你会让我也后悔的。” “夏今惜!”陆司璟突然变脸很是难过的模样,憋着声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你别太过分了!” “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我背了你一天,好累啊!” 夏今惜还是第一次见陆司璟这副模样,撒娇?还是委屈的撒娇?乘着夏今惜发愣的机会,陆司璟一把将人抱了起来走进卧室,将她放在床上,“好了,你就听我的,该好好睡觉了。” “乖,”陆司璟看了一眼窗外,又回头,“你相信我,明天又是全新的一天,我再也不会让那些事再发生在你的身上,信我,夏今惜,只要我在。” 夏今惜,信我。 “好。” …… 魅色包厢里,气愤一片紧张。 “张总,这就是你带来的女伴?”陆靳寒摇了摇手里的红酒杯,眼里寒光一闪而过,“张总这眼睛可真不怎么好。” “陆,陆总,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罗琳琳一脸的难堪,跪在陆靳寒一旁,明明知道陆靳寒这是在羞辱她,却不得不求饶,她刚才就是敬个酒,不知道是谁莫名的推了她一下…… 罗琳琳看了看傍上的那个肥头大耳张总,他已经一脸怂的躲到了后面,“陆,陆总,我这就给您擦……” “罗小姐是吧?”陆靳寒没什么耐心的打断,弹了弹自己衣服上的一团糟,手里的红酒慢慢的倾斜。 罗琳琳眼看着红酒就要从她头上倒下来,陆靳寒又突然的收手, 第二十八章 赏五百个巴掌 罗琳琳才刚松了一口气,却没瞧见陆靳寒微晃的神色,随后毫不留情,杯里一滴不剩。 “都知道我陆某睚眦必报,”陆靳寒站起来,随手拿起纸巾擦了擦身上的酒水,“罗小姐敬我一杯,我还一杯,不过分吧?只是这衣裳……琳达,算一算我这身,将账单报给罗小姐,还有今天我耽搁的时间,一起算。” 何琳达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总裁这身是法国高级服装大师专人定制,全球最珍贵的布料,以及服装费,算下来五千万不止,今日亏损至少超于三千万。” 那一杯酒装的极为满满当当,从罗琳琳的头上直接沿至身上,她还没来得及睁眼,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如果现在还不明白她是得罪了这位人物的话,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 罗琳琳突然转头,看向何琳达的方向,刚才只有她站在这里,是她推的她!她是被人设计了! “陆总,不是这样的,我是……你个贱人,你害我!”罗琳琳转头看向何琳达的方向,那女人冷硬的神色却让她不敢靠近,“我,我哪有那么多钱!” “张总,张总,你救救我……” “既然如此,算了,免得别人又说我陆靳寒欺负女人,”直到看见依然跪着的罗琳琳眼底的希翼之色,陆靳寒继续发话,“不如就给罗小姐打个折,零头免了,就八千万吧。” “八千万?不多啊,谁不知道我们陆总这一身价值千金!” “是啊是啊,不多不多。” “谁让这女人这么不小心,笨手笨脚的,陆总的时间这么宝贵……” 包厢里一片附和,在场人哪个不是人精啊,这一眼就看出来陆靳寒不是成…心的吗?八成是罗琳琳这女人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了。 “张总,听说罗小姐和您关系匪浅,你看这事儿呢?不如……”陆靳寒大步又坐了下来,眼神却放在了自己两根用力摩擦摆弄的手指上。 “不不不不不,不熟,我和这位小姐不熟的,陆总您误会了!误会了!”打着哈哈,生怕自己被牵连进去。 见此状况,罗琳琳才是真的绝望。她一个十八线艺人,平常的奢侈生活已经让她入不敷出,她哪里有八千万啊! 陆靳寒这是在讹她!可是,说出来,谁信呢? “陆总,我是哪里得罪您了,您大人有大量,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这么说,罗小姐是没钱咯?”陆靳寒扭头,眼里似乎是疑惑,只是单纯的询问一般,看到罗琳琳使劲儿的点头,他才嗤笑了一声,“那好办,我也给你出个主意。” 这一幕,怎么那么熟悉呢?罗琳琳脑子一震,这……这不会是因为……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是因为那个贱女人! 那个被毁了容一无所有的贱人!不可能是因为她的! 可是接下来,陆靳寒的话打破了罗琳琳所有的希望! “本来应当一陪一的,只是罗小姐这一身吧,陆某看不上,当众扒掉女人的衣服也不是陆某的作风,不如罗小姐给自己五百个巴掌,陆某看开心了,就放过你。” 五百个……巴掌? 在场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罗琳琳到底是做了什么对不住陆总的事儿啊? 五百个巴掌!扒衣服!罗琳琳是彻底想起来了,还真是!''还真是给那个贱人来报仇的! 她怎么忘了,夏今惜,是陆靳寒的前妻啊! “陆总,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我不该……” 恨,但是却不得不说! “不该什么?”陆靳寒突然弯下腰,距离极近,薄唇轻启,“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我陆靳寒的东西,丢弃了也轮不到别人来收拾!” 随即抬头,“罗小姐,开始吧,我不喜欢追债,当日债,当日还。” 五百个巴掌! 罗琳琳咬了咬牙,心里的恨突然到了鼎盛,夏今惜,都是你这个贱人!让我今天被羞辱至此! 咬了咬牙,她举起了手,一下,两下,三下…… 一百个的时候,罗琳琳的脸已经肿成了不像样子,“陆总,我真的错了,您饶了我吧,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乱碰您的东西!” 您的东西…… 或许大抵是取悦了陆靳寒,只见他笑了一声,却是头也不抬,“何琳达,多少了?” “总裁,我忘数了。”一本正经,表情冷漠,没有说谎的嫌疑,偏偏说出来的话叫罗琳琳想刮花了这个女人的脸! “罗小姐,那就不好意思了,重新开始吧。” 顾梅花在门外,看的心口气儿瞬间就舒坦了。听到夏今惜再门口被人那样羞辱的时候,她已经被陆司璟抱走了,到底是后悔不迭! 可是陆靳寒这一举……真叫顾梅花把不准方向了。 “顾姐,你为什么非把目标放在夏今惜身上?” “榕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不知道?”顾梅花转身,轻轻的关上包厢的门,眼神微凝,“何慕初,陆靳寒。” “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是必经之路。” “顾姐,留步。”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顾梅花晃了晃神,眼神微厉,回头转身又是一副面孔,巧笑嫣兮, “贺总,怎么了?” “顾姐,有点像我的一个朋友。”贺临洲挑了挑眉,见女人神色未变,只是眼里多了丝疑惑,到底笑了,“她也姓顾。” “哦?她也叫顾梅花?”女人巧笑,那一脸浓妆倒是精致而非叫人生厌,“贺总,这撩女人的路数,老套了!” “她叫顾乔安,”贺临洲摇头,眸里带着微微怀念,“她最讨厌梅花了。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不过,顾姐好像对夏今惜似乎很感兴趣?” “嗯?没有啊,就是有点好奇罢了。后来发现,就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女人嘛,就是心软见不得这些,可怜她而已。” 顾梅花嘴里说着,心下却一沉,到底是露馅了?被发觉了? “所以,你就让人去查她?”贺临洲挑了挑眉,做恍然大悟的神色,“哦,原来如此。” “那我就没什么事了。”微微点头,贺临洲蠕动了下嘴唇,缓缓转身,“不过顾姐,可怜归可怜,可别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顾梅花神色一凝,不做言语,只是看着这道背影,紧紧的捏住的手。 …… 次日清晨,榕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二十九章你们,是死结 十八线小艺人罗琳琳突然火遍全城,被扒光了衣服扔在榕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消息瞬间占据了整个榕城了各大媒体头条。 媒体也是奇葩,周围所有围观者,赤身都被打了马赛克,唯独那张脸……清晰可见! 脸倒是肿得老高,勉强能看出五官,不出半个小时,各种罗琳琳的丑闻一浪更掀一浪,什么傍大款当小三,深更半夜勾引导演,拍三级片……被扒得一点不剩! “想红?那就让她红。” 这是陆靳寒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罗琳琳捂着脸,毁了,全都毁了,她的演艺生涯,她的未来,都是那个贱人!如果不是夏今惜那个贱人,陆靳寒怎么会这样对她? 可恶!可恶! “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夏今惜,你给我等着!” 而陆司璟看到消息的时候,眼睛都不眨的将手机关了。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陆司璟按键接了,“哥们,谢了。” “应该的。你们陆家的人倒是一个比一个狠,一个赏人五百个巴掌,一个直接给人扒光扔街上,不过,我喜欢。”对面的人顿了片刻,声音才沉重下来,“陆司璟,务必保护好她,在你活着的时候。” “这个不用你说。” 挂掉电话,陆司璟眼里却多了一抹复杂,“五百个巴掌……呵,陆靳寒,你到底要干什么?” 定位,给她出气,后悔了么?晚了。 陆靳寒,你把她逼成那样…… “你们,是死结。” 将手机随意一扔,陆司璟回头,就看见夏今惜在背后。 “惜惜,怎么不多睡会儿?什么时候在这的?” “刚刚。”夏今惜眼神终于多了些除开苍凉无望的东西,“是发生什么事了?” 陆司璟点点头,有些小心翼翼,却将夏今惜抱了起来,“先去把鞋穿好。” 她也不推拒,也不排斥,看着男人的下巴,夏今惜只觉得心里多了点什么东西,和以前都不太一样的莫名的滋味,眨了眨眼,“是什么事?” 陆司璟小心翼翼的将手机拿出来,将今天的头条新闻给她看。 “你做的?”面色平静,语言为甚为平静。 “是,你会不会……怪我?” “我觉得你做的不对,但是我不认识她。”夏今惜面色淡淡,倒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如果不是陆司璟来了,或许昨天被扒光衣服的就是她,今天上头条的也是她。 性质不过都一样罢了。有时候,以恶制恶反到是最好的方法。 “陆司璟,我饿了。” 翻篇吧,无所谓,她没什么可怪罪的,倒是辛苦了他了。 “我给你熬了粥。”陆司璟笑,大概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锅小米粥被端上了桌子,夏今惜尽管已经心如止水,却还是忍不住诧异,“你熬的?” “小米粥养人,别愣着了。”陆司璟手脚麻利,一人盛了一碗,“我给你放糖了,不烫,很甜。” 不烫,很甜。 这是夏今惜从前的习惯,一瞬间竟让人有些时光倒流的错觉。她手指微动,五年里少言寡语惯了,此刻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两个人独处时,难得的温馨美好而静谧,仿佛身陷黑洞却在无限的时光里乍出了一份温暖。 “陆司璟,你把我从魅色捞出来,我以后怎么办?” 这是第一次夏今惜的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迷茫之色,才让陆司璟不至于以为,她是在怪他。 是啊,她想要安生的两年时间,等到云初十八岁,但是两年也太难熬了,她想找点事情给自己做。 “去做你自己想做的,夏今惜,你好好想想,魅色那个地方真的就是你想待的吗?” 夏今惜一愣,眼神依旧迷茫,“可是我现在又能做什么呢?除了魅色……” 除了魅色,她竟然找不到愿意大发慈悲收留她的工作。 她想做的,她喜欢钢琴,可是她的手已经废了,许久不曾碰过的东西反到成了心里的最纯粹,她不配去碰了。 “我……我好好想想。” 陆司璟神色渐松,他就怕夏今惜的固执。 “他真的放过我了吗?”夏今惜一抬头,眼睛带着小心翼翼,手里的勺子微微的抖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陆司璟心里一疼,“惜惜,放心,有我。” 他伸手将夏今惜手里的勺子拿着吹了吹喂到女人的嘴边,“他不会再来找你了,只要有我在。” 夏今惜神色渐恍,看着陆司璟坚定的神色,不自觉的有些安了心,嘴唇微张,终于尝出了粥的滋味。 她抬起右手,抓住了陆司璟的手腕,“那你呢?不会后悔的,对不对?” “那就要看惜惜,以后会不会狠心抛弃我了。” 陆司璟挑眉,神色略微带了些可怜,“我现在可是无家可归的人,以后可别赶我走就是!” “好。”夏今惜突然一笑,虽然极为清淡,却好歹多了些真诚,让坐在对面的陆司璟无端的满足。 就是这样,再努努力,有生之年让她尽量的开心,这就足够了。 想着,他忽然伸手,夏今惜没来得及躲就被他手指挨了一下唇角,顿时有些慌乱的将勺子抢了回来,眼神闪躲着,却说,“粥……粥很甜。” “嗯,很甜。”陆司璟手伸了回来,“那边没擦干净。”眼见着夏今惜脸红无措,男人笑得温柔而心满意足。 夏今惜不经意抬头,仿佛有什么东西静静的流淌在心间,心底里不断传来声音,又被扼制在喉咙里,她只能在心里不停的说。 陆司璟,谢谢。 在我为数不多的时间里,还能感受到这个人间的温暖。 …… 陆氏。 陆靳寒看着手机里的各种版本的头条,眼神越发的冷。 “呵!”一声冷笑,却将手机屏幕给捏碎了。 “大哥,你不是最讨厌欠人情的么?” 眼神寒凉,躺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面色渐渐的疲惫下来,右手抚在额头上。 突然门口一阵轰动,陆靳寒瞬间恢复了清醒的神色,陆司璟就这样闯了进来。 何琳达跟在身后,一脸无奈,“总裁,大少他……我们拦不住。” “下去。” 众人退散,陆靳寒看着来人,倒是笑了,“大哥不是说不会跨进陆氏公司半步吗?今天舍得过来了?” 第三十章很快就会见面了 “靳寒,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陆司璟眉目带着厉色,“五年前你跪我,医院那次就当我还了你,而今天……” 随着陆司璟眼神,陆靳寒看向他怀里抱着的东西,他慢慢的转过来,却是,遗照! 父亲的遗照! “你还记得爸临终前说过什么吗?” “陆家家产,陆氏股权我一分不要,但是你陆靳寒有生之年,除违法犯罪,除违背良心之事外,你必须皆对我陆司璟有求必应。” 陆靳寒颤着手,呼吸到底是乱了, “大哥,想要什么?” “放过她,真正的放过她!靳寒,你的报复真的已经够了!你去看看她那个样子!” 她现在是什么样子,陆靳寒再清楚不过了。如果是五年前的陆靳寒,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子。但是现在……他看清楚了那个女人!不心疼,绝对不会心疼了! “靳寒,你也知道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有生之年,护她顺遂无忧,我只有这一个愿望了,陆家我给了你,现在我只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她。” 陆司璟也曾是骄傲阳光的少年,陆家的大少爷,尽管曾经也遭遇过不公,却从未低过头,又何曾如此的低声下气过! 陆靳寒依然没松口。 陆司璟眯着眼,他没有实权,真斗起来,受伤的还是只会是夏今惜!想着,他还是抱着遗照,眼睛却是看着地面,“你还要我再跪你一次吗?就像五年前你跪着求我把她让给你。就像五年前你明知道她被母亲下药……” 陆司璟眼眶微红,抬头,面上却带着怒意,缓缓的蹲下膝盖。 “好!我答应你!”陆靳寒抬头,四目相撞,那是他的兄长,他曾经最敬最护的大哥! 却为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陆靳寒右手缓缓摸上自己的胸口,却一时间忘记了该怎么样去定位她。 “靳寒,我要的,是你不要阳奉阴违,不要背地里还去偷偷找她麻烦,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你知道的,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 “哥!!” 这曾经是陆司璟最忌讳的事情,今天却为了夏今惜,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提出来。 陆司璟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榕城所有最权威的医生都断定,他活不过三十五岁。 “我答应你,其他怎么样都行,但是我还是那一句,你最好不要让她出现在我面前!” 眼里狠戾的光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抓不住。 夏今惜的工作是有着落了,陆司璟心底一松,至于其他……只要陆靳寒不来找麻烦,夏今惜是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的! 他会好好的看好她,保护好她! “好,一言为定,你在榕城对她的制裁都取消了吧。” 陆司璟都知道,整个榕城,没有陆靳寒的发话,谁敢给她一份工作?谁敢收留夏今惜? 陆靳寒剥夺了夏今惜所有生存的希望。陆司璟虽然吃穿不愁,却唯独没办法在这方面帮到她。 “靳寒,说到做到。”说完丝毫没留恋一般,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陆司璟不是拖拉的性子,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 “呵,大哥啊,你真的觉得,你护得住她么?” “那我这么多年遭受的,算什么?” 陆靳寒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两个人眉眼有些相似,如果陆司璟在,一定会诧异非常,陆母一向是个冷冰冰的性子,很少留下照片,唯独这一张照片上,她挨着小时候的夏宁烟却带着浅浅的笑意。 “好啊,我放过你,只要你……好自为之。” 陆靳寒眼也不眨,脸上冷硬的线条依旧找不到半分柔和感,突然拿出了打火机,将手里的照片点燃,直到化为灰烬。 火光映衬得他眸里的光越加的寒凉,不带有半丝人间烟火的气息。 陆司璟走出了陆氏的大门,从来没有觉得哪一刻有如现在的这般轻松。脸上缓缓露出笑意,惜惜,我答应你的,我做到了! “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他半点伤害!” 余光下,却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陆司璟眉头狠狠的皱起,急忙跟着那道熟悉的背影追去。 人呢?难道是他看错了? “夏宁烟?”陆司璟神色恍然,眉目越发紧紧的皱在一起,“不对,是我看错了!” 心下不再留意,转身便走。也是,早就已经入土为安化为一抷黄土的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呢? 谁也没注意到,就在陆司璟走后的原地,一个女人取下了墨镜。继而转头看着陆氏,妖娆一笑,眼里却毫无温度,“表哥,我回来了。放心,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 “轰隆隆!!” 一声惊雷倾天而下,夏今惜突然从床上惊坐起来,眼神惶然而恐惧,“啊啊啊!不要!不要!” “救我,救救我……啊!!!” 陆司璟破门而入,夏今惜已经蜷缩在床角的一边,满脸泪痕,狠狠的抱住自己,见有人闯了进来,她更是双目眦裂,似乎极为不安。 “惜惜,别怕!是不是做噩梦了!”陆司璟刚想靠近,伸手却被夏今惜一把抓住狠狠的咬住! “别过来!别过来!”仿佛入了心魔,夏今惜不发一言,心里却在狂乱的叫嚣着,面前突然出现许多人影,一张张恶毒的面孔! “啊!!呃!!疼,好疼……” “啊!”陆司璟眼见着夏今惜发疯一般的撕咬他,反到放弃了挣扎,忍着痛捂着手臂,索性让她咬。 “轰——”又是一声雷响,夏今惜牙齿松开了手,却被吓得又回到了墙角。 “惜惜?惜惜?”陆司璟忍着痛,慢慢的,慢慢的靠近,终于在夏今惜不断的挣扎下握住了她的手,一把将人抱住。 “没事了,没事了!” “疼!好疼啊……救救我,救救我!陆靳寒,别走!救救我……” 夏今惜意识不明,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极为害怕的钻进了陆司璟的怀里。 可是,她还在喊那个人…… 陆司璟有些心涩,双手却没闲着,依旧抱着她试图给她温暖, “夏今惜,没事了!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第三十一章 我多想,能多陪你一场 陆司璟抱着夏今惜,手不停轻轻的拍着她,嘴里哼起了一首歌的调子。 “这一路经历太多伤,把最初笑容都淡忘,时光让我们变得脆弱且坚强……” “我也想,能够把你照亮,在你的生命中留下阳光,陪你走过那山高水长。” “陪你一起生长。” 脑海里,监狱中那一张张恶毒的面孔一点一点的消散,仿佛不停游离在她身躯上的手也在消失。 慢慢的,窗外传来了雨珠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夏今惜却慢慢的平静下来。 “我多想,能多陪你一场……” 语调赫然停止,陆司璟低头,夏今惜的眼泪一滴一滴,正好落在她咬他的口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夏今惜声音粗哑哽咽,她抱住了那只手,在她绝望即将堕入深渊的时刻狠狠的将她拉了回来的那只手,“我,以前……” “别说!”陆司璟轻柔的拍着夏今惜,“不要说,好好的睡一觉,我在这里,不会再有别人,没有别人。” 不是他不想听,而是让她**裸的将伤口摆在阳光底下,何尝不是第二次伤害。 呼吸渐渐平缓,陆司璟看着怀里的女子,眼神深邃,“今天是最后一次。” 如果不是为了去找陆靳寒,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他一刻也不想走,更不愿让她离开他的视线半分钟。 “不知道你今天是怎么过的,怎么一回来,就看见你这么狼狈……” 狼狈……陆司璟来不及收口,只是觉得疼惜,手指幽幽的描摹着女人脸上的伤疤,他那些疼,哪及得上她半分。 天微微明朗,夏今惜睫毛一颤一颤,睁开眼睛却无法动弹,一双臂膀死死的抱住她,她抬头就是那张熟悉的脸,过了那么多年,仿佛还如当初的少年一般,眉目温润,性情纯良。 美中不足的是,此刻他双唇紧抿,脸色微微透着些苍白,连眉头都紧紧的皱着。 “是因为我吗?” 她缓缓呢喃,手指微动,轻轻的放在了他的手臂上。 她还记得那次火灾,为了逼着她活下去,他一刀一刀的往自己手臂上割。 “从现在开始,我让自己变得值得,好不好?” 她生命中的光太少了,她想好好的珍惜,可以吗? 夏今惜抬手,抱住了他的手。 谁知道这一抱,陆司璟却睁开了眼睛,“一起来就发现有个女人对我不轨,”男人半挑着眉,带笑,“真开心啊。” “陆司璟,昨晚我……” “昨晚你抱着我睡了一夜,是不是想赖账?”陆司璟先坐了起来,揉了揉脖子,“我这胳膊酸的……是不是想始乱终弃不想负责?嗯?惜惜,不能这么没良心的!” 夏今惜推搡了一下,这个男人啊!他仿佛看穿了她要说什么,更不想让她回忆起昨晚的噩梦,她知道,她都知道。 但是夏今惜还是不争气的有些脸红……昨晚她抱着他睡了一晚上! “在想什么?小红脸女王?” “在想,你要是不姓陆该多好。”夏今惜随便一说,又恢复了淡漠一般,起床将五年前的老款衣服翻了出来套上。 “惜惜,这不公平啊,”陆司璟哀哀的叹气,极为的懊恼,“要不,以后我跟你姓夏,怎样?” 夏今惜拿着衣服的手一顿,抬头又瞬间低了下去,“不跟你贫,我今天要出去找工作。” 她还要活着,就必须找到能让它赖以生存的东西。 “我陪你。”陆司璟一听,赶紧翻身下床,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将夏今惜养着,像她这般的姑娘要是不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才是真正的折断她的翅膀。 他一直都知道,夏今惜从小就是一个心怀梦想的姑娘,如果五年前陆靳寒亲手毁了她的梦,那么现在他重新帮她找回来。 “不要。”夏今惜想也没想的拒绝,陆家的少爷陪她去找工作?她不想此地无银三百两,缓了缓她才说,“放心,我不会去魅色了。” 昨天陆司璟消失了一天,她不会去问他到底去了哪里,但是她知道,陆靳寒大概不会在明目张胆的折辱她了。 今天,或许才是真正的重新开始。陆司璟说得对,魅色也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 “陆司璟,你等我的好消息!” 夏今惜走到门边,忽然回头,嘴角带着浅浅笑意。 尽管不再如当初最娇艳玫瑰的明媚风华,这一笑依旧能叫人放不下。 陆司璟回过神来,夏今惜已经出了门。 倏的他一笑,手机铃声却在此时响起。 他打开,先是一个女人的照片,陆司璟蓦然一惊,心下暗沉,接通了电话。 “你说,这世上真的有死而复生的人吗?” “怎么回事?是夏宁烟?”陆司璟眉头紧皱,目光所向是夏今惜离开的那个方向。 “准确的说,她叫林嫣,uk娱乐正打算力捧她,除了这些,”那人顿了一下,才说,“查不到别的。” 电话里,陆司璟都能察觉到对面的少年有多无奈。 “连你都查不到,倒是神通广大。” 挂掉电话,陆司璟匆匆收拾了一下也出了门。 夏今惜走在广阔的大街上,这时候才真正的体验到,脚踏于天地之间,自由的活着到底是怎么样一番滋味。 现在连对空气她都是贪婪的,手抚上脸上的疤,她知道有些东西永远都不会褪去的。 但是即使永远都不能重获新生,她还是想要更好一点。 两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的。她也会找一个平稳的工作度过一生,在此之前,她还想见见他。 可是,怎么办呢?云初…… 夏今惜拿出手机,犹豫了好久,才按下了键。 托陆靳寒的福,曾经她能把陆靳寒周围所有的人的号码都记得滚瓜烂熟。 咖啡店里,何琳达看着面前的女人,皱了皱眉头倒是没有从前的针锋相对,缓了缓脸色,“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夏今惜神色少了些苍凉,“是啊,没想到。不过我现在很穷,请不起你喝这么贵的咖啡了。” 何琳达一愣,反倒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是曾经的夏今惜永远也说不出口的话。 第三十二章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像的人 她愣了愣,倒是摇了摇头,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陆氏集团,忽然开口,“总裁昨天下了命令,你可以不用去魅色了,在榕城你也可以自由了。” 说一半留一半,能宽慰一下她的心也好。何琳达倒是没有说,昨天陆总的神色是她看不明白的复杂,他还说了一句她到现在都还不明白的话, “别让她离开榕城,也别让她死了。” 如果不在乎,管那么多做什么? 如果在乎,为什么又能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去对付这个可怜的女人? “真的可以自由?”夏今惜苍凉一笑,看到何琳达紧紧抿唇不发一言倒是在意料之中了,“你知道他把云初藏在哪里吗?” 陆家是不可能的,陆靳寒不会让夏云初待在陆家的,他那么恨夏家的人,如果不是宁烟很喜欢这个弟弟的话,他大概也不会留着云初的吧。 夏今惜真心觉得讽刺。 “不知道。”何琳达想想大概也只有这件事能让她来找自己了,看着夏今惜低头沮丧的神色,她皱了皱眉头,“不过,我曾经去学校接过他。” 夏今惜突然抬头,面色有些惊喜,“吗你告诉我……行不行?” 何琳达愣了愣,还是摇头,“总裁说了,不能说。” 特别是不能告诉夏今惜。 脸色紧了紧,仿佛做了一番挣扎,何琳达从包里找出了纸还有笔,脸依旧是冷漠的脸,倒是唯一一次说话带着些僵硬,“我可没有说,不过他也没说不能写啊。” 夏今惜一只手将纸接了过来,笑里还带着些小心翼翼,“谢谢,真的谢谢。” 那只手…… 何琳达的面色有些复杂,如果不曾见过这个女人风光无限而骄傲自持的一面,她大概不会这么心涩。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找上我,我们之前的关系可并不融洽。” 何琳达挑眉,之前的夏今惜可从来不会和她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喝一杯咖啡。 当然了,她也不会。 五年前的夏今惜骄傲而不可高攀,仿佛天上的明月一般,将榕城所有女子都映衬成了污泥,世间唯有这一颗明珠一般,闪耀而珍稀。 好不容易出现一桩爬床的丑闻,却也如愿以偿的嫁给了名门千金都肖想过的榕城二少,这样的女人,很难让人不嫉妒。 她也嫉妒过啊,不过想想,她还是太年轻了。 而如今的夏今惜…… 也是因为何琳达亲眼见着那样一颗明珠是怎样陨落,跌得满身脏污残碎,才会觉得仿佛不帮她都成了一种罪恶。 “何琳达,你不坏,我也找不到别人。” 连陆司璟都不知道,除了陆靳寒本人,就只有在何琳达这里碰一碰运气了。 女人听得,倒是怔了一下,这是什么回答?她不坏? 夏今惜起身,再次低了低头,“谢谢。” 走出咖啡馆,握着手里的纸条,她这五年里第一次体会到那种满足的滋味。 云初,云初…… 忽而抬头,笑容却突然凝滞僵硬在脸上,瞳孔微微缩着,呼吸渐渐紊乱。 一众人就那么围着她,她就那般高傲的站在中间。 那是谁?那是谁?是不是你? 你没有死对不对? 夏今惜脚步紊乱,急忙闯了进去,“别走,别走!”她内心急切甚至紧迫,如果是她回来了,她还活着,她是最高兴的人,也是最委屈的人。 “唉,小姐你挡着我们了,麻烦让让。” “嘶,这么丑!你们剧组怎么办事的?怎么还有闲杂人等?我们林嫣小姐是给你们咖啡拍广告的!”女音很是愤怒,突然“啪”的一声,手里的玻璃杯被摔地上。 “你也是嫣嫣子的粉丝?这么丑,先一边去!” 夏今惜根本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个推搡倒在了地上,那只唯一健全的手正好落在的玻璃渣上。 满手的血,夏今惜什么时候弱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忽然,一只雪白的手伸了过来,给她递上了纸巾。 “你没事吧?” 声音,连声音都如此像! 夏今惜呼吸急促,张大了唇却突然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看看我,你为什么不认我! 女人将纸巾放在夏今惜的手上,顺便擦了擦,笑意温柔,眉眼里处处透出熟悉的气息,夏今惜不顾手上的疼痛,一把抓住女人的手,声音粗哑,她哽咽着,“是你!是你,对不对?” 一定要,一定要是你!好不好? “是我?”林嫣的手指甲不经意的在她残碎的手上刮了一下,笑意莫名,“对呀,是我。” “唉!你这个女人干什么?怎么抓住我们嫣姐的手就不放了?来人快把她给我弄出去!” 依旧是之前那道女音,她拉住林嫣的手退到一边,夏今惜就被他们赶了出去。 “别走!别走!烟烟,宁烟!夏宁烟!” 粗哑的声音,却歇斯底里的叫着那个名字,带着希望,却又绝望。 “你怎么了?”夏今惜还想追去,可是眼看着那个女人却被包围着进了一辆车,扬长而去,她激动的反握住来人拉住她的手,“何琳达,是她!是她!她回来了!” 不知何时,已经是满脸泪痕,“是她!是她!” “谁?”何琳达也是坐了好一会儿才从咖啡馆里出来,没想到正好看到这一幕,能让夏今惜情绪如此激动的,现在还有谁? “宁烟!是宁烟!”夏今惜眼里满是希翼,她现在脑子里想不到别的东西了,“何琳达,你看见没有?她和宁烟长的一模一样,声音都一模一样,还有她手腕上那条小小的疤痕,只有烟烟有!是她,一定是她!” “夏宁烟?”何琳达出来的时候只看见一个背影,她还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这样一说,还真是有些像。只是……“不可能!” 随即她就反应了过来,立马否定了,当初她是看着夏宁烟下葬的。 而且,是陆靳寒亲自动手,还是和陆母的葬礼一起下的葬,早就已经入土为安。 死了那么多年的人会死而复生?不可能!要么就是有人存心,不是巧合就是阴谋! “就是她啊!”夏今惜红着眼睛,“他们喊她宁烟!她也叫宁烟!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像的人……” 第三十三章夏宁烟真的被害死了吗? 何琳达松开手,眯了眯眼睛,倒有些和陆靳寒如出一辙的冷漠,“是,世界上是不会有如此像的人。” 到底有多像,何琳达不知道,但是能让亲姐姐都认错的,怕是将精髓给弄到了吧。 “夏今惜,你确定?是不是看错了?” “哈哈哈哈哈!”谁知道夏今惜突然笑的疯狂,眼神猩红却又悲凉,“那张脸,那张脸一模一样,我怎么可能会看错!是我的妹妹,她没有死!” “真好,她没有死!”夏今惜又哭又笑,一边一只手紧紧的拽住何琳达的手,眼神恳求,“你帮我找找她,好不好?她不认我,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不认我?何琳达,你,你帮我找找,找到她!” 夏今惜情绪异常的激动。 只是仿佛一切又陷入了一团迷雾当中,何琳达不发一言,她也做不了什么保证,现在还能保持冷静也是她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发挥了作用。 只是真的是夏宁烟回来了么? 那面前这个女人这么多年所受的,又算什么? …… “何琳达,这份文件……” 陆靳寒皱了皱眉头,却发现往常一向冷漠的女秘书脸上第一次出现恍惚的神情,“何琳达?” “嗯?”终于缓过神,何琳达将总裁手上的文件接了过来,“总裁,您刚刚说什么?” “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能在陆靳寒身边做事的,还如此长久,那肯定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今天倒是难得了出了个差错,陆靳寒倒也只是略微的不满,“以后别让走神这种事再出现在你身上第二次。” 何琳达缓了缓心神,她居然也有被扰乱心智的一天,冷了冷神色,才说道,“是,总裁。” “对了,你安排一下,宁烟……还有她的忌日快到了。” 忌日?!何琳达神色微晃。 “第二次!”陆靳寒见往常精神高度集中秘书今天居然第二次走神,眯了眯眼,声音略冷,“何琳达,发生什么事了?” “总裁,你,”欲言又止,想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没有,没有什么。” “最后一次机会,要让我查?嗯?”他看的清楚,说到忌日这两个字明显的让她神色不对! 他这个秘书,一向喜怒不惊,神色不外漏的。 何琳达微微抬着眼帘,看了眼陆靳寒的神色,才说,“陆总,你有没有想过,夏宁烟真的死……被害了吗?” 陆靳寒瞳孔微缩,突然狠狠的看向何琳达,“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目光同冰冷寒凉的剑一般,吓得连何琳达这样的女人都活生生的打了个哆嗦。 “今天……” 一五一十。除了夏今惜问她要夏云初的地址之外,她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其实现在坦白还好,如果陆靳寒查到什么,那才是真正的连她都不会再信任了。 陆靳寒是谁,一次不忠,一世不用,只要他心里给你这个人下了定论,那么再难以改变这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呵!”陆靳寒坐了下来,抬手就是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下看不到他在迷雾中的眼神,只听见声音,“我竟然还不知道,你和她还私下见面!何琳达,你跟她,好交情啊?她让你干什么?” “没有!总裁,她找我只是为了想了解夏少爷这几年的生活状况,仅此而已。” 陆靳寒沉默了片刻,突然捏住了手上烟,嗓音有些冷,“你说,那个林嫣是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何琳达摇了摇头,“我并没有看到,但是看夏小姐那个样子,大概是真的。” “刚才?那你现在才说?。”陆靳寒睨了一眼何琳达,将烟一扔随即起身,罕见的动作有些急迫,“倒是第一次听你用大概这个词,没有精确的消息就敢往我这里传,何琳达,是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冷漠,透着寒意。 何琳达看着走出手了的背影,头一次有些懊恼,这是她第一次在工作上出现这样的情绪! 夏今惜啊夏今惜,你害的!撇了撇嘴,神色倒也只有懊恼。 夏今惜一直小心翼翼的在陆氏集团下面转悠,她总觉得,那个人还会回来,或者运气好,还能等到何琳达。 可是何琳达没等来,倒是碰见了他。 夏今惜踱来踱去思绪神游,哪里看得到,一下就和那人撞了个满怀。只是一看到这张脸,她便收了所有的情绪,转身便走。 “站住!” “陆总,对不住了,今天是我有眼无珠,又冒犯了您。” 她又恢复了冷漠,就和平常对着他的一样。不知怎么的,陆靳寒突然想起了那个晚上,她在陆司璟背上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呵,但是这不就是他要的么? “冒犯?夏今惜,这么多年了,怎么就一点都没学聪明一点儿呢?” 陆靳寒狠狠的捏着夏今惜的手腕,突然举了起来,“投怀送抱?欲擒故纵?怎么,我大哥满足不了你?专门跑到我公司里……” “你闭嘴!”夏今惜本是低着头,不知道是被那几个字戳到了心眼上,突然抬头,眉目带着恨意,“你不许那么说他!” 陆司璟啊,是那么干净而温暖的一个人! “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你凭什么这么说他?还是你把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想的和你一样肮脏!” 这是头一次,五年来头一次,夏今惜为了一个人和他针锋相对。以往受的折磨屈辱,她哪怕断了傲骨,跪下来求他,都不敢这么和他顶嘴! “论肮脏?夏今惜,这世上有谁比你更脏?”成功的看着夏今惜气得嘴唇发抖,红了眼眶,他心里的那点深深隐藏的涩感才被快感压了下去,“怎么?有人护着你,长本事了?” 陆靳寒冷漠的勾了勾唇,“我说过,只要你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放过你,你怎么就这么贱呢!” “在我面前这么维护他?夏今惜,你玩的是哪一出?”他的手缓缓用力,余光忽而看到她手上的疤,有新伤也有旧伤,他甩了开手狠狠的捏住女人的下巴。 她手上有疤,脸上也有。 第三十四章对不起,我曾爱过你 那点隐晦的涩意又渐渐涌了上来,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是么? “我玩哪一出?陆靳寒,在你面前,我哪里敢啊,不过是爱上了他,这样也不行么?” 陆靳寒一向觉得她的爱恶心,这样说,总行了吧,“你毁了我的一切,逼死我的爸妈,如今我有了我爱的人,你还敢毁了他么?呵,呵呵呵呵!你不敢!我爱他,我爱陆司璟,你敢毁了他么?” 她不想这样说的。 她不该这样说的。 陆司璟对她所有的温暖和爱,她都感觉的到。如今,她却把他拉下了这趟浑水。 “你……夏今惜,”陆靳寒忽然有些失力,眼神有些涣散,但也只是片刻,就恢复了狠戾的模样,“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有什么资格!你爱他?你有什么资格!” 你凭什么去爱别人?凭什么? 爱么?夏今惜,你的爱就如此廉价?你的爱,也不过如此! 陆靳寒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心里翻江倒涌,又突然的松手将女人狠狠的推开了距离,“水性杨花的贱人!看来你是忘了我说的话了,你信不信,我让夏云初亲手杀了你!” 夏今惜抬头,倒是满满的嘲讽,“呵,你也就这点手段了么。” “是啊,你不是知道?三个月,若是做不到让我哥厌恶你,我就让夏云初亲手杀了你,或者,让他亲眼看着我弄死你!” 狠,满眼的狠戾!陆靳寒凑近了面前的女人,将她的脑袋靠近了自己的脑袋,“对了,云初马上就要十六岁了,你说,我送他点什么礼物?是断手,还是断腿?反正你们夏家的人,都该死!” “陆靳寒,你不可以!”夏今惜突然拉住男人的手腕,眼神猩红有沙哑着声显得格外隐忍,“他也是宁烟的弟弟!你就不怕宁烟会恨你吗?” 她不敢说自己,她的爱恨于他都是微不足道,甚至让他极端厌恶反感的,只有说宁烟,他才会重视。 果然,陆靳寒看着她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你还敢提宁烟?呵!弟弟?是不是亲的还不一定呢。” “你说什么?” 后面这句话,夏今惜没有听清楚,陆靳寒也说的极轻,只是她没来得及等到一个回答就被他手重重的一甩给扔了下去,头狠狠的磕在了地上。 陆靳寒动了动手,眼神微闪,他明明没有用力。 这一幕倒是吸引了不少周边的人来看,因为在陆氏集团旁边,也有不少公司的人路过,然后走的远远的,眼睛却一瞟一瞟。 “啧啧,我们陆少这个性子,怎么还敢有女人纠缠他?” “唉,你还别看居然是……那么丑的!” “不是吧,陆少好这口?都到公司里来了,看陆少这个样子,肯定关系不一般。” “你们知道什么?这是……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不过我们陆少以前性格可没这么冷冰冰的,都散了吧。” “快走快走,别看了。” 甚至还有些人想要拍照,陆靳寒狠狠的一瞪,却又被这冷冰冰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低头,夏今惜还是躺在地上,头朝下,他肉眼可见,那里是有血迹。 “你又在装什么?夏今惜?” 不知怎的,以往不是没有更加恶劣的对待过她,此刻他却莫名的烦躁,“你给我起来!” 这里是陆氏!这个疯女人在这里给他来这么一出?呵,以为就能威胁他? 可笑! “你既然犯贱的送到我面前来,那我就如你所愿。想趴着是吧?行,那你就给我好好趴在这里,三天三夜,够不够?”周围人遍体冷意,陆靳寒却想也不想,直接转身,却按了一个电话,“给我把夏云初拖过来。” 随即对着夏今惜,“我让你最爱的弟弟,来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看你三天三夜,够不够?不许吃饭,不许喝水……” 夏今惜却突然的爬了起来,直接跪着到他面前,那一只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一只脚, “陆靳寒,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还不够吗?你到底还要怎么样?你到底还要怎么样啊!” 那只手抓得很紧,陆靳寒无法动弹, “我还要怎么样?我说过了,夏今惜。不许爱别人,不许爱任何人,受尽世间屈辱折磨,一个人孤独的活着三个月,明白了吗?” 微微顿了片刻,陆靳寒抬脚想走,夏今惜还是不放手。他用足了力气,夏今惜也被带着,从跪着到趴着。 从跪着抱住陆靳寒的大腿,从趴着抱住陆靳寒的脚踝。 “你先答应我,放过云初!你先答应我,放过云初!你把他还给我,你先把他还给我!” 夏今惜发了疯一般的,不肯松手。 因为刚才被陆靳寒的眼神狠狠吓住,周围已经没有多少人,夏今惜亦然注意不到周围一般。 “还给你?谁把该属于我的还给我?” 陆靳寒狠狠的一踹,那只脚只落在了夏今惜刚才磕伤了的脑门上,将人又踹了出去,夏今惜的左脸上,已经是满脸的血。 陆靳寒更是焦躁异常,却找不到发泄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找人弄死夏云初!” “不要!”夏今惜又跪了起来,朝着陆靳寒一个两个三个的磕头,“陆靳寒,我求求你!你看在曾经……我爱你,我那么爱你的份上……你,你看在夏氏,我的父母,我的孩子,我毫无保留爱你的十年青春,我被毁掉的脸,被你踩断的手,被毁的毫不留情彻彻底底的夏今惜的份上,你给我留最后一点……最后一点点的希望,好不好?” 陆靳寒啊,她为什么当初会爱上这样一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啊,爸爸妈妈,宁烟,云初。如果不是她,宁烟枉死,陆靳寒死命的报复,他们又怎么会沦落到那样一个下场! “对不起!”对不起,十年前的陆靳寒,我恶毒的想,那时候如果就当一个杀人犯,或许今天他们就不会死!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对不起!” 第三十五章弥天大谎是他爱她 对不起,陆司璟,让你爱错了,至始至终,从来就不该让你躺进来这趟浑水! “对不起!”对不起啊,十年前的夏今惜。但是谁叫你爱错了人,谁叫你你咎由自取,所以你罪有应得,所以这份孽债,你承了吧。 “对不起!”她该死!云初说的没错,该死的是她! 女人在不停的磕头,陆靳寒闭了闭眼,片刻后又睁开,心脏微微的缩着,疼意传达遍体。 “夏今惜,你又玩哪一招?对不起?你知道你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是谁吗?” 陆靳寒一脸冰寒,蹲下身子,拉着她那只残废的手,两只脚跨得是极为大步。 夏今惜被生生的拖着,走了好长的一截路,直到影子渐模糊,消失在一众人的视线之内。 刚才还围在这里的人,皆是叹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这传说中陆家二少性子冰冷,没想到还暴虐成性!你看他刚才那个样子……” “要我说,你没看到刚才那女人纠缠他的么?” “嘶,不过,这个女人是谁啊,看起来……啧啧!” “是有些熟悉!”那人想了好一会儿,突然眼神一亮,“对了,似乎……夏今惜!”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一阵唏嘘。 陆氏老一点的有资历的员工那可都是清楚的很的 谁不知道,五年前夏今惜可还是这全榕城人都极为艳羡的对象。 这陆少把她保护的多好,这张脸几乎都没怎么露过。 可是那时候,整个榕城的人还都以为陆家的二少爷会对这个爬床,硬塞给他的夏家大小姐极为不满呢,谁知道却是宠到了骨子里,这陆氏,哦不,这榕城谁不知道?大概只有那位本人了吧。甚至又好事者都在打赌,看陆靳寒这一番会维持多久。 这桀骜陆家二公子,和夏家的金贵娇小姐,到底能走多久? 相信爱的人,和不信爱的人,仿佛来了一场终极决斗一般。赌局啊,就是这“寒惜夫妇”。 陆靳寒是谁啊,陆家的二公子,陆家的实际掌权人,婚前可是个不着调的花花公子,虽然没有其他的富家少爷那么爱玩,花边新闻也极为少,但是这花天酒地,夜不着家是肯定的。 可是自从这结了婚,这陆二公子硬是做到了四年如一日按时回家,甚至大部分时间都在早退,理由倒是有啊,他说,他要回家陪老婆。还更是将花边新闻几率从极少都降为了零,连和女明星站在一起都极为避嫌。 还记得曾经有一个富豪采访,有记者问陆靳寒,某某女明星那么漂亮有没有动心? 陆靳寒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他说,“我是有老婆的人。” 那时那小神情,可是极为的骄傲,随即又指着合影的一个明星,极为嫌弃,“你们离我远点,我老婆看到了怕是要吃醋,今晚又得跪搓衣板了。” “算了,虽然我老婆从来不看这些新闻,你们也离我远点。” 众人还都取笑他,在老婆面前端着,在他们这些人面前倒是一点都不避讳。 只是,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呢? 本是一对佳人,却成了如今这般凄惨模样,是不是回忆的时候,连当初的甜蜜都成了刀子。 “唉,我曾经也嫉妒过那个女人啊!可惜了,原来以为是富贵女王,结果是个苦凄凄的女主啊……” 又是一阵唏嘘,摇头叹气,不过就是茶余饭后的闲谈主角,众人散去,这里又恢复了一片祥和。 只是陆氏集团大楼旁边,一个少年神情热切,眼眶微红。 “姐……” 那一声,带着极为微缩的颤音,以及哭意,“姐!” “放心,很快,很快,我不会让你再求他了!” “等我,再等等我。” 陆家,老宅。 这里似乎也已经荒废了很久。 夏今惜不知道陆靳寒将她带到这里来要干什么,但是身边这个人一到这里,仿佛整个人忽然就变了。 陆靳寒,也会有那般凄凉的神色吗? “夏今惜,你不是要道歉吗?”陆靳寒将女人拖着,径直上了二楼的房间里,这里阴暗不见一丝光明,空气里混合着发霉的味道,夏今惜胃里翻江倒涌的想要呕吐。 “跪在这里,道歉啊?你们夏家欠她的,道歉,道啊!” 陆靳寒神色冷厉,疾声厉色却带了几分狂躁,夏今惜跪着,头被男人狠狠的压在地上。 她没有看错,那里是一张遗照,陆妈妈的遗照。 陆靳寒的母亲…… 五年前夏今惜入狱的那一天才知道,陆靳寒的母亲去世了,和宁烟同一天,可是她却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夏今惜,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吗?” 陆靳寒寒凉的声音再响起,头被狠狠的压制住的夏今惜却仿佛溺水的人一般,抓住了一丝源头,她有些急切,“为……为什么?” 这么多年,她生不如死,她失去了那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不是你撞死宁烟,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死!”陆靳寒阴冷的声音却带着颤意,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他松手,却逮住了夏今惜的衣领子,压在了那张遗照上面,“夏今惜,我真后悔……” 带着浓浓的愧疚,陆靳寒的痛苦不言而喻,这是他第一次将所有的痛苦完全表露在脸上,“我真后悔啊……是我识人不清!” “如果不是你撞了宁烟,她怎么可能会急急忙忙的去医院,结果从二楼上直接摔下来,犯了心病却拿不到药。”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给我打电话,说……呵呵呵,夏今惜,你怎么会变得这么狠毒啊?你罪有应得,你咎由自取!我没有错,你就该赎罪!这辈子都该赎罪!” 陆靳寒呢喃着,仿佛在说给夏今惜听,仿佛又只是为了再告诉自己一遍,夏今惜到底又多可恶! 这是夏今惜听到的真相。 原来她这么多年来所受的折磨,都背负着两条人命啊。 陆妈妈…… “陆妈妈,是因为我吗?我知道,你更喜欢宁烟,对我却那么冷漠,可是我还是很喜欢你。所以你的死,是因为我吗?” “不是的,不会的,有时候,我该可怜你们,还是该更可怜自己都不知道……” 第三十六章爱是错,恨也是错 没有任何人能听到她的心声,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为她解惑。夏今惜张大了眼睛,看着那张照片上笑得一脸温和的陆妈妈,揪心的痛,为她,也为自己。 可是,她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夏今惜,这么多年来,你到底有没有为自己的恶毒有半点后悔,愧疚!” 不复之前的厉色,陆靳寒第一次露出这样期许的神色,仿佛只要夏今惜承认,并且愧疚后悔,他便能狠狠的松下了一口气一般。 “对不起啊。” 夏今惜抬不起脑袋,她只是悲凉着声音,还想来挣扎的反驳他,哪怕他不信,永远都不信她,她还是要说, “陆靳寒,我为什么要愧疚啊?我真是可怜你,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五年你不去查,却来折磨我这个背锅的……呵,陆靳寒,是你错了,是你错了,错的人是你啊!真可怜。” 明明该歇斯底里,叫嚣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委屈,夏今惜却只是淡淡的,看也不看男人一眼,“陆靳寒,是你错了啊。哈哈哈哈哈!” 她笑,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那么恨她,堂而皇之的理由来折磨她,到头来却是恨错了,可笑,真可笑! “陆靳寒,我们之间,到底谁更可悲?我爱错了,你恨错了……” “你还是不承认?”陆靳寒收起了恍惚的神色,面色里多了一些悲戚,“你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要娶你吗?” “夏今惜,是我识人不清,有眼无珠。” 夏今惜根本就来不及想这句话其中的深意,她只是嘲笑着,极为不屑,“陆靳寒,你何止有眼无珠啊,你是瞎了!瞎透了!” 这一次,陆靳寒难得的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再想着法儿的折磨这个女人,挺直的背突然有了些佝偻,“你恨我?夏今惜,你还爱我。” 陆靳寒笑得明目,却也带着讽刺,“夏今惜,你怎么这么贱啊?你说你爱我,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他忽然蹲了下来,将女人的头领了起来,一只手狠狠的捏住她的下颔,“说啊!夏今惜你干了些什么?” “说!你还爱不爱我?说啊!” 可笑,可悲!又何止夏今惜一个人。 “找人玷污宁烟,再开车撞死她,害得我妈死不瞑目,” “你说是我毁了你,夏今惜,你知不知道,是你毁了她!是你活生生的毁了她!将她从我心里,连根拔起,是你,都是你害的!你知道我有多爱她么?” 夏今惜看着那双眼睛,从冷硬无情变得痛苦而脆弱,这不是陆靳寒! 这不是! “你爱她?你爱她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一开始就不告诉我?” 夏今惜理所应当的代入进了宁烟,也只有宁烟,才会让面前的男人如此在乎。 “陆靳寒,如果说我有罪,唯一的罪,就是爱上你。其他的,我不认!我也不要你信我了,可是我犯下的错,我心里会有数。我也早就知错了……” “我不会为你的愚蠢买单。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错了,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陆靳寒突然的手一松,不知为何就是听到这一句,他本能的有些慌乱。 “原谅?夏今惜,你永远都等不到的这一天的!” “那你就瞎一辈子,眼盲心瞎一辈子,我也可怜同情你一辈子!” 夏今惜眼神突然狠戾,面上讽刺而刻薄。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陆靳寒眼神发了狠,一只手狠狠的掐住了女人的脖子,可怜?同情?什么时候轮得到这个女人跟他说这样的字眼了? 夏今惜面色渐渐苍白,那种窒息的感觉,真让人向往啊……痛痛快快的,让她死吧。 男人的手在慢慢的收紧,额头上干涸的血迹如此刺眼!陆靳寒心一刺痛,突然松开了手掌。 “你不是不承认吗?” 眼神渐渐变得犀利,陆靳寒就说了一句,一只手就狠狠的抓住的夏今惜的两只手,“我就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夏今惜,你就是一个该死啊杀人犯!” 眼里闪着莫名的狠光,另外一只手却拉住了夏今惜衣服的下摆。 “你要干什么?”夏今惜睁大了眼睛,眼里什么都有,却唯独少了恐惧。 陆靳寒不答,任由她如何挣扎,力气是女人天生的短板,陆靳寒压根不费吹灰之力,将她唯一的一件上衣脱了下来绑住了她的手。 “陆靳寒,你混蛋!你混蛋!你还想干什么?放开,放开我!” 粗噶的声音极为刺耳,夏今惜疯了一般,“你放开我啊!我宁愿给任何一个男人上我都不要你,陆靳寒,你到底恶不恶心!”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五年里我到底和多少男人上过床?怎么?那天和我睡过一次就舍不得我了?”夏今惜眼泪留了一脸,眼睛里酸涩那些水止不住的往外冒,她却还是笑着,“陆靳寒你怎么比我还贱啊?你知不知道,前两天我还和你的亲哥哥睡在一张床上……” “啪!”陆靳寒眯着眼睛尽显冰冷,“夏今惜,你真脏!” “拜你所赐啊!我那么脏了,陆靳寒,那些污泥,都是你一点一点往我身上泼的,直到再也干净不了了,呵呵呵呵呵!” 她依然笑着,那天更衣室里的发生的事,她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了。 “是么?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赐你点东西吧。” 忽然,外面一声惊雷,凝住的夏今惜突然回神,被吓得发抖。 “陆,陆靳寒,你要干什么?” 他拿着刀,一点一点逼近,夏今惜想跑,手又被牢牢的绑住。 “别跑,手已经废了一只,你别逼我,断了你的腿。” 陆靳寒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唇角阴冷的笑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点一点靠近…… “啊!!!” “啊!!!嗯!疼!疼啊,陆靳寒!” “住手,住手!放开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陆靳寒,我不想活了,求求你,让我死!我求求你,让我死啊!” 陆靳寒满手的鲜血,看着夏今惜左边锁骨上刻着的三个小字,他才微微的收了手,扔下了刀。 第三十七章 半透半明的真相 “杀人犯!” 他在她的锁骨处,刻下了这三个字,将这份耻辱永远的订在了她的骨子里面!锁骨处全是血啊,疼吗? 他用刀刻上去的,怎么可能不疼啊。 “夏今惜,我要你记住,这是你永远都洗刷不了的罪恶!你不是不承认么?我给你认!” “疼,我疼……爸,我好疼啊,抱抱我……” 女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双目死寂,头上有干涸的血迹,几乎裸着的上身,血迹也沾染的到处都是,她缓缓的呢喃着就那几个字。 “夏今惜,疼不么?”陆靳寒缓缓的蹲下身子,声音隐匿于寒凉之中,嘴角勾勒出一抹凉薄的弧度,“是你该得的!你疼,关我何事? 你是不是忘记了,夏今惜,你爸死了,早就死了,我亲眼看着他从楼上跳下去,抱着你的照片,摔得血肉模糊,对了,他临死之前还跪在我脚下求我,让我放过你,可是你配吗?夏今惜,想不想去看看他们?就这个样子跪到他们坟前,让他们仔细看看你。” 陆靳寒越来越靠近,刚刚触摸上女人的手腕,给她将绑着的手腕解了开,却发现她浑身发抖,忽然挣扎的起来,那一眼,浸满了刻骨的恨! 那是陆靳寒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遍体生凉。 他看着她,夏今惜却突然发了疯一般的,狠狠的冲向他咬住他,狠狠的撕咬! 狠狠的咬!满嘴的血腥味! 夏今惜喉咙里发出小兽一般的呜咽声,她恨,恨这个仇人就在面前,她咬不死他,她恨无能为力! 从前,她舍不得伤他半分,仿佛寻得珍宝的贼一样小心翼翼,可是她的爱换来了什么? “你咬吧,夏今惜,今天我哪里少了一块肉,回去我就让夏云初也体验一番。” 夏今惜愣神,又突然松了口,满嘴的血被生生的咽了下去。 “陆靳寒,陆靳寒……十年啊,我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后悔去爱,陆靳寒,我为什么要遇到你!为什么?哈哈哈哈哈!” 她就是一个悲剧! 这个时候,她还在笑。疼吗?不疼了,不疼了。 从听到爸爸跳楼聪陆靳寒的嘴里说了出来,她就没再感觉到疼意了。 以前她最怕疼了啊,偏偏这么多年来,她却仿佛习惯了疼一般,她以为她可以不怕了,原来不是因为不怕,而是因为二十九岁的夏今惜,再也没有人心疼了。 “你杀了我吧,陆靳寒,我求你了。” 陆靳寒心下微窒,只是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如何的发疯,如何的沉寂下来,“想死?夏今惜,我要你活下去,你这一辈子都只能任我折磨,你没有资格死,你欠我的!” “我不欠你,从来都不。陆靳寒,我的罪,唯一的罪,就是曾经爱过你。如果当初没来招惹你该多好……” 阴差阳错,便沦落于地狱。 “没来招惹我,怎么,后悔了?后悔当初勾引到我大哥还不够,还贪心的来勾引我?夏今惜,你就那么自信,能将我和我哥玩弄于鼓掌之中吗?” “你错了,我从来都没爱过你,和你结婚那四年,每一次在你身上都让我厌恶!” 陆靳寒站起来,将女人横着的脚踢开,向前走了两步,“夏今惜,今天晚上,你就好好的向我妈还有你害过的人,赔罪!” 她的瞳孔涣散,直到陆靳寒将门关上,才渐渐的有了聚焦,唯一健全能动的右手手指,缓缓抚上了伤口。 “杀人犯?” 夏今惜缓缓呢喃,缓缓笑开,眼睛越来越模糊,“云初,我怕啊,我好想死啊,怎么办……我怕我撑不下去了。” 陆靳寒站在外面,愣了片刻神,才向另外一个房间走去。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灰尘味道,那是他母亲的书房,她一向爱看书,一向舍不得让书蒙尘。 “母亲,我没有错,我再给你报仇,对不对?” 陆靳寒到书房里的柜子下面,犹豫了许久,才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录音器。打开,里面女人的声音传来。 “儿子,你要幸福,但是,不要夏今惜,一定不要她,和她离婚!”就是最后一通电话,他母亲的最后一通电话!奄奄一息,说完这句话,等他赶到身边的时候,她却断了气。 连死前都那么叮嘱他,一定和夏今惜离婚,到底是多恨她啊?夏今惜,你到底有多可恶! “可惜那时我一心想要娶你,还小心翼翼的,不敢让你发现,不敢让大哥发现……” “你毁了我爱的女孩!我的女孩,夏今惜!” 陆靳寒跪了下来,寒凉的眼里满满的痛苦之色,十年前的夏今惜,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可是,他从来不敢说。看着这个女人明媚又高调的说爱他喜欢他,他连欢喜都是那么小心翼翼,只能装出冷漠的模样。 后来阴差阳错,在他的默认下,她喝下了那杯有料的酒,他才得以如愿以偿,在大哥面前跪了一天一夜,才让他歇了心思。 婚礼上,他虽然面色冷淡,却总是以为他可以和他的姑娘好好的生活,幸福一辈子的。 可是…… “为什么?”陆靳寒嘴角半勾,似凉薄,似讽刺。新婚之夜,他的新娘子却在床上叫着他大哥的名字! 口口声声说爱他……却及不上他半分纯粹,抵不住他半分真心! 所以后来,他那么无所顾忌的和别的女人演戏,夏今惜还一直以为,他爱夏宁烟呢。 他怎么可能爱夏宁烟啊,那是他的亲…… 陆靳寒闭上眼睛,是他没有和她说清楚,可是他不敢相信,夏今惜会是那么狠毒又工于心计的女人! 他不敢相信! 事实证明,是他错了,他错了。 宁烟被她害死,母亲也因此去世……夏今惜,他都没来得及好好宠她爱她,就被突如其来的真相弄得方寸大乱!他恨,他恨为什么当初看上的姑娘会是那样一副恶毒的样子! 而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母亲阻止他和夏今惜!夏家!夏家!呵呵,隔着几条人命的世仇,怎么可能好好在一起! 所以啊,那五年他无所不用其极,他折磨着她,也折磨着自己,断了自己的念头,也毁了她。 第三十八章你要我认,我认就是 陆靳寒手握着录音笔,微微的用力,“我是想放过你的,为什么你非要出现在我面前?夏今惜!夏今惜!” 他明明答应了陆司璟,会放过她,只要她这一辈子安分守己,为什么就非要往他当口撞? 而他,压根就控制不住自己。他捏了捏手指,上面还有刚才沾染上的血迹。那双绝望的眼睛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陆靳寒将录音笔放回了原位,将盒子拉上,手指却触碰到录音笔下面的一本书。 鬼使神差的,陆靳寒将书拿了起来,书房是他母亲的,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陆靳寒眼里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他手指翻阅着书,一个白色信封却突然从书里掉了出来。陆靳寒将书翻来,书倒是少了几页,信封是卡在书里的,如果没有谁去翻阅,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信封泛黄,看着颇有些年代了,陆靳寒将信捡了起来,却看见封面上赫然写着“夏天麟亲启”五个大字。 夏天麟?陆靳寒本能的皱了皱眉头,这是夏今惜父亲的名字,而笔记,是他母亲的。 没有犹豫,他拆开了信封,这一看不打紧,只是拿着信纸的手越捏越紧,面色泛白,手指微缩。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陆靳寒似神色大骇一般,哆嗦着手将信收了起来,仿佛还不放心,将信直接撕碎,转身大步朵颐朝着夏今惜的那个房间走去。 “起来!”陆靳寒蹲下去,刚触碰到夏今惜的肌肤,却发现她毫无反应。 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带了一点慌乱,陆靳寒将女人半抱了起来,“夏今惜?给我起来!” 依旧没有反应。 陆靳寒却不知道丛哪里摸到黏黏腻腻的,全是铁锈味的血腥味。他直接将人抱了起来,“我告诉你,你还没有赎完罪,你要是敢死,我就挖了你父母的坟,再亲自把夏云初埋进去。” 怀里的女人本能的颤抖着,陆靳寒才满意的收回了眼神,手狠狠的一扯,扯下来几根头发收了起来,他才径直的走了出去。 夏今惜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旁边的男人冷漠的背影让她微微缩了一下。 锁骨处的伤口已经被处理了,只是那三个大字,却永远去不掉了。 “夏今惜……”男人微动,喉咙滚动,神色明显的有些不对。 只是哪里不对,夏今惜说不上来,随即冷笑一声,粗哑着声音,“你是又想到别的什么法子来折磨我了吗?” 陆靳寒又向前一步,夏今惜本能的缩了起来,两只手死死的抓住了被子,声音带着颤,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嘶哑做最后的祈求,“陆靳寒,你不要再过来了!” “你要我认,我认就是,我是杀人犯,我是贱人,我人尽可夫,我脏,我认,我都认,你不要再过来了!” 太疼了。 每一次,都太疼了。 她怕了,真的怕,万念俱灰,她怕她走不下去了。 “呵!”陆靳寒顿住脚步,眼色晦暗不明,嘴里呢喃着,“我没想到,没想到……呵!夏今惜,你的报应!” 陆靳寒握住了拳头,突然调了方向,径直的朝门外走去。 “陆靳寒,你又对她做了什么?” 一声暴吼,陆靳寒出来,便被一拳打翻在了地上。 他愣了好一会儿,手擦了擦唇角,微微有些疼,他手指擦下来的,是血。 “呵,是你,你来了。” 陆司璟面色微白,带着一股病态,此时面色却有些疑惑,不是他给他发的定位么? 眼睛微眯,他蹲了下去,狠狠的捏住陆靳寒的衣领,声音略微收敛了些,“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再伤害她!陆靳寒,你……” “不会了。”陆靳寒抬头却对上那张脸,“不会了。”他推开陆司璟的手,直接翻身起来。 “你有心脏病……呵!。” “我还是把你当大哥的。” “哥,你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陆靳寒神色有些恍惚,陆司璟皱眉,“你在说什么?” 谁知道陆靳寒直接推开了他,向前走了。 陆司璟知道他神色不对,却也没有多加阻拦,进了病房里。 只是这一看,心底的怒气和心疼却达到了有史以来的巅峰一般,他红了眼睛,怒声道,“我让你离他远一点,你为什么不听?” “夏今惜!为什么你要这么折磨自己?” “我真后悔!我真后悔刚才就让他这么走了!” 陆司璟奔到夏今惜床边,看着她闪躲如同被捕杀的已经浑浑噩噩的眼睛,“才半天!夏今惜,你……” 看见她的锁骨,再多想要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怪我!怪我!明知道他恨你入骨,却没有跟着你一起!找什么工作啊,我养着你不行么?我明知道……对不起!怪我!都怪我!” “可是今天其他任何人伤你,我都能让他生不如死,可是,是陆靳寒……” 陆司璟闭眼,将眼里的痛苦神色统统的关了起来。 “惜惜,我们走吧!他这样对你,我怕……我怕我守不住你!” 带着哭音,陆司璟想要抱抱这个缩着身子的女人,却又心疼,犹豫了。 “陆司璟,你爱我吗?” 夏今惜缩着身子,有意的靠拢上去,那只手握住了陆司璟想要伸过来的手。 “惜惜……” 微带怜意的称唤,夏今惜笑,将他的手放在自己锁骨处,“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爱我!我答应你,我把自己给你,你杀了他!你帮我杀了他!” 夏今惜越来越激烈,一个劲儿直接凑上去,抱着陆司璟的脖子! 眼神猩红,“你帮我杀了他!” “我错了!我错了!我爱了这样一个人十年………哈哈哈哈哈!是我有眼无珠,是我蠢!” “陆司璟,你帮我……” 夏今惜死命的抱住陆司璟,杂乱无章的在他脸上吻着,“陆司璟,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要我的对不对?我答应你,你帮我,帮帮我,杀了他!” 她嘶吼着,那双绝望的如同明珠闪亮的眼睛早就已经被恨湮没了。 “惜惜,你别这样!”陆司璟抱住女人,大手包裹着她的手,“你别这样!惜惜,我带你走!我们走,我们再也不要回来!” 第三十九章答应我,活下去 “骗子!骗子!”夏今惜却激烈的挣扎起来,将男人推开,狠狠的推了下去,看见陆司璟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她才反应过来,慢慢的瘫痪了一般,绝望的笑着, “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了!为什么!” “到头来,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夏今惜翻身下床,将拦住他的陆司璟推开,拔掉手上的针头,径直的跑了出去。 外面马路上,陆靳寒蹲了很久,脚下全是烟头,他竟然不知道,最近两年的烟瘾怎么越来越无法控制了。 一起身,就看见向他这边奔过来的夏今惜,疯了一般…… 没有犹豫他直接上前,狠狠的拉住了她,“夏今惜!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夏今惜疯狂的眼神突然一变,扬起手就是“啪”的一声。 “陆靳寒,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眼神猩红,陷入了魔怔一般,“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 “我恨你!我恨你!” 夏今惜突然踮起脚尖凑了上去吻住他,随即狠狠的用劲! 陆靳寒吃痛,将女人推了开,“夏今惜,你疯了!” “哈,哈哈哈!”夏今惜笑得绝望,擦掉嘴角处的血,“我疯了!我是疯了!” “这个疯女人,早就该下地狱了!陆靳寒,你不要我死,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陆靳寒一愣,第一次没有回神,也没有威胁她,只是愣住。 “陆靳寒,以后,以后等你没那么蠢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夏今惜笑的苍凉,回头看见马路上的一辆车疾驰而来,瞧准了机会飞奔过去。 “夏今惜!回来!” “惜惜!!不要!” 陆司璟飞奔而来,先陆靳寒一步直接滚了过去却将夏今惜狠狠的推开! 夏今惜被推倒在地上,反应过来,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突然木了。 那辆车突然停了,她才放松下来,陆司璟…… 陆靳寒此时仿佛看不见周围的所有一切,直接跑了过去,腿有些发软,却蹲在了夏今惜的面前,一把将女人抱住,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劲! “夏今惜……你不能死,你还要赎罪……” “你死了,我怎么办……” “我怎么办!我还要找你讨债!” 陆靳寒抱着她,竟有些失了魂一般的后怕,看着女人那张木然冷漠的脸,那颗依旧还在狠狠跳动依旧没有平静下来的心里突然带了些怒气,扳着女人的脸,狠狠的吻了上去。 陆司璟也从这场惊心动魄里反应了过来,看着面前的场景,他红了眼眶。他慢慢的爬着,爬到夏今惜的身边。 “惜惜……” 也只有这一声,拉回了夏今惜的神思。 她回过神来,将陆靳寒狠狠的推开,拉住了陆司璟的手。 “陆司璟!阿璟!阿璟,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傻!” “我赔不起!我赔不起一条人命了!” 夏今惜崩溃,大口的喘着气,满脸的湿润,全是泪水! 她欠不起一条人命了! “那你为什么要寻死?你答应过我的,会好好活下去!” 陆司璟皱了皱眉头,说话都有些艰难,却极为吃力的伸出手,抚上夏今惜的眉毛,想要给她抚平。 陆靳寒愣住。 面前的一切…… 陆司璟,阿璟。 又是同样的称呼。 “阿璟,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陆司璟突然面色难看起来,他捂住了心脏,却死死的拉住女人的手,极为艰难的摇头,“不要…死!惜惜,答应我……” “你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我马上带你去医院!陆司璟,你别出事!你别死!” “大哥!”陆靳寒此时也反应过来,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眉色间突然带了些犹豫,又呢喃着,“大哥……”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你大哥了。” 陆靳寒神色一震,他,他都知道了吗……他才知道,大哥就已经知道了吗? “从你把她往,死路上逼…的时候,就不是了。” 陆司璟极为艰难,脸皱在了一起,又看向夏今惜,不能说话了一般,只是摇头。 “好!好!我答应你,我不死,我们去医院!” 夏今惜艰难的将陆司璟扛起来,缓慢的向前走,越过陆靳寒,越过一直停在这里的车。 突然,车门打开,人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还一直在等你们让路,动作怎么这么慢?不是没撞着你们吗?” “下一次碰瓷,记得找那些技术不好的好吗!” 这道声音,这语气,这神态…… 陆靳寒不用就被狠狠的震动,整个身躯都仿佛僵硬了一般,慢慢的,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女人,瞳孔紧缩。 “宁烟!烟烟!”陆靳寒呢喃着,不可置信,“你……” “你怎么知道我叫林嫣?” 夏今惜也停住,但是陆司璟情况不容乐观,她也没有停留,只是顿了好一会儿,才向前走。 “算了,好歹是我撞的人,我跟你一起去!” 这是宁烟!是宁烟的风格!无论是外貌,还是声音,陆靳寒彻底愣了。 片刻,也跟了上去。 看着夏今惜吃力的模样,直接将陆司璟扛了过来。 医院。 医生说是因为心脏病复发,不是因为车祸,夏今惜才缓缓了松了一口气。 急救室门外,她神色恍惚,回头就是那张阔别五年的脸。 “告诉我,是不是你?烟烟?” 陆靳寒冷静下来,也皱眉。刚才恍然觉得,就是夏宁烟死而复生了一般,但是绝不可能的! 她是他亲手埋葬的! 尽管这个女人无论声音,无论外貌,无论风格……都如此像! “是啊,我叫林嫣,怎么了?你……认识我啊?” 是林嫣。 不是宁。 夏今惜眸色里带着些急切,“你是!你就是!我是姐姐啊,你为什么不认我?我错了……烟烟,你回来了,你认我,好不好?” “姐…姐姐?” 林嫣尽管心里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装着傻。夏今惜啊,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夏今惜愣了愣,面前的女子仿佛除了声音,外貌,还有感觉格外的像,却又不认识他们每一个人似的。 第四十章 我会好好爱你的 按理说,烟烟那么喜欢陆靳寒,就算不认她,大可不必不认陆靳寒的。 可是,她看他们每一个人的神色都那么陌生。 “烟烟,蟑螂。”夏今惜轻声道,面色微带着些希翼。 “啊!!”林嫣愣为没愣,反应自然而然的一般,直接抱住了一旁的陆靳寒的脖子,“蟑螂蟑螂!有蟑螂!啊啊啊在哪里!” 这里是医院。 宁烟也是不分场合的,为极为害怕蟑螂,记得有一次,烟烟在一次极为重要的宴会上因为蟑螂失态,还被她狠狠的训斥过,可是,她倒是从来不改,因为本能的怕! 这个人……也是! 一切都是如此的像。 陆靳寒被抱住了脖子,浑身一僵,眼睛却闪过不知名的神色,也不伸手抱,也不推开。 只是这感觉……真的很像她。 林嫣害怕了一会儿,才松开了陆靳寒的脖子,极为委屈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哥哥,我怕!” 哥哥,我怕!! 陆靳寒眸子一震,随即狠狠的捏住女人的手臂,“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 林嫣愣住,眸子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东西。 “你不是!”陆靳寒皱眉,看了看夏今惜,又松开了女人的手,“你不是她。” 宁烟已经死了!否则,他怎么可能和夏今惜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宁烟……陆靳寒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又看着夏今惜。“我……” 话没出口,夏今惜却直接看向林嫣,眼神渐渐凝住,喃喃着,“真的不是你么?” 明明,那么像啊! “我,我能喊你一声,烟烟吗?”夏今惜希翼着问,手微微的颤抖着。 这个女孩子,是不是上天给她的救赎?让她还能遇见她的烟烟,她的妹妹。 这么多年来,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敢想念她。一点都不敢! “好啊,大姐。”林嫣突然笑,很是灿烂,“不过下次可别找我碰瓷了,你看,把自己害了吧。”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娇俏神态,连陆靳寒都被迷惑了,她……真的好像夏宁烟啊! 夏今惜果然愣住,看了看急诊室,又看着林嫣,“好,好,姐姐都答应你。” 林嫣一笑,却又很是莫名。嘴角微敛,夏今惜啊,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蠢。 急救室的灯忽然熄灭,里面的人被推了出来,夏今惜才擦了擦眼睛,转过头看向出来的人。 “阿璟……” 陆司璟依旧一脸虚弱,只是眼睛一看着夏今惜便露出淡淡的笑意。 “没事,乖!” 他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 陆司璟被推走,夏今惜也跟着走了。陆靳寒看着那道背影,眼睛有些涩。 紧紧握着的拳头始终不曾散开,青筋爆出,却依然隐忍。 久久,他才踏步想跟上去。 只是却突然被一只手给拉了住。 陆靳寒回头,就是那样一双单纯无辜的眼睛,还带着委屈。他身躯一震,太像了!太像了! “哥哥,你不要烟烟了吗?” 陆靳寒忽然睁大了眼眸,满眼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 “阿璟,为什么不住院?”医院外面,夏今惜拉住陆司璟的衣袖,她很不赞同。 “我没事的。”陆司璟也有些无奈了,不过要是再住下去,恐怕自己这病就瞒不住了。苦笑一声,“你说说我这一个月,都进多少回医院了?” “……”夏今惜无言,片刻后低下了头,“对不起。” “没有,我是说,我真的不喜欢这个地方,不过你要是觉得对不住我的话,你就……”陆司璟忽然低下头来,“好好陪陪我,行不行?” 眼里闪烁着的光芒,足以令人眼花,只是苍白的脸色还是太煞风景了。 “可怜孩子,在线求惜惜疼宠!” 夏今惜愣是没笑,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陆司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陆司璟回答的很快,又露出了他标准的暖暖的笑,“惜惜,我不会骗你的,这一辈子都不会!你相信我好不好?不要再寻死,好好活着,和我在一起,我一定会……” “好。” 夏今惜这一次,说的极为坚定。 陆司璟还难以相信,瞪着眼睛,睫毛一动一动的,“你你你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夏今惜顺势抱住了陆司璟的腰身,越抱越紧,“我说,好,阿璟。” “好!好!”陆司璟反手狠狠的抱住夏今惜,“我终于等到了,是不是?” “夏今惜,你个混蛋女人!你让我等了这么久!” “混蛋女人!” “狗女人!” “我好苦啊!” “这辈子,这辈子你都别想逃!更别想反悔了!” 陆司璟笑着,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真想抱着女人狠狠的转几个圆圈! 夏今惜抱着男人,只是却笑不出来。 陆司璟,是真的拿命在爱她。 刚刚的车祸……她闭了闭眼,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那种震撼依然留在她心里,久久的散不去。 “陆司璟,谢谢啊。” “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嫌弃我吗?我都这个样子了……” 那张脸,她从来不敢看。 “你信不信……” 陆司璟忽然推开了夏今惜,捧着那张脸却吻了下去,片刻才松开,又收敛不住勾起的唇角,“你再说让我不开心的话,我就让你…好好的见识下你男人的功力!” 顿了一下,又补充着,“我是说吻功!说一次吻一次,绝不姑息!陆司璟的女朋友,多多指教了!你可以多多给我机会的!” 夏今惜还没脸红,他倒是藏不住脸红了! 她一笑,踮起脚尖,捧着陆司璟的脸,“我会好好爱你的。” 这也是她第一次,去学着吻人。 这一幕,被陆靳寒尽收眼底。 “他们……好幸福啊!”林嫣眼里流露出阴冷的光,在陆靳寒看她的时候又及时的收了回来,笑着说,“哥哥你说,对不对?” 陆靳寒不说话,只是眼神越来越寒凉。 “对了,哥哥,我今天的生日呢,你不会忘记了吧?” 陆靳寒一愣,今天确实是宁烟的生日。他看着面前的女人,眼睛微眯,“是吗?” 第四十一章陆靳寒,好自为之吧 “是啊!你真的忘了!”林嫣有些责怪道,嘟着嘴巴,“这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我的生日!” “没有。”陆靳寒彻底收回了看夏今惜的心思,“我不会忘记的,永远不会。既然你回来了,哥哥会永远保护好你的。” 烟烟,只是,真的……是你吗? 林嫣点头,笑的一脸纯真,“所以,不要告诉姐姐,我不要用夏家女儿的身份回来。” 哥哥,陆靳寒,表哥!这一次,我以你的妹妹,你的林嫣,这样的身份,好么? 我的陆靳寒! 林嫣笑意莫名,只是余光看到抱着陆司璟的夏今惜,眸色突然变得犀利,晦暗不明,夏今惜,好好给我等着!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的! 陆靳寒也点头,看着宁烟不自在的让人难以察觉的微皱眉,嘴里却说着,“好。” “所以今晚,你一定要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林嫣收回眼神,凑近了陆靳寒,又故意显而易见的看了看外面的人,“还有姐姐,我可想你们了!” 陆靳寒有些犹豫。 林嫣又捏住了陆靳寒的衣角, “这是我回来的第一个生日,答应我嘛!你就不想知道我这些年来经历了什么吗?” “好!”失而复得,太过于珍贵,陆靳寒舍不得拒绝。 哪怕,只是像。 望着外面的背影,陆靳寒心脏骤疼。烟烟没有死……可是,他的母亲回不来了。 所以,夏今惜还是如此!还是罪有应得! “当初,真的是她害你?” 不知道怎么,陆靳寒突然问起,林嫣一怔,低下了头,藏住了那双恶毒的眼睛,当年的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当年的事,就不说了。哥哥,我谁也不怪!我都原谅了!” 那个笑,很让人心疼! 陆靳寒那股子后悔又被压了下去,所以,夏今惜就是那样恶毒,他这么多年,都没有错! 林嫣见此,勾了勾唇,满意的走了,今天晚上的生日宴会,作为主角,她可是要好好的布置一番的。 陆靳寒愣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即便林嫣离开,他的那双眼睛都是完全的粘在了一个人身上。只是反应过来自己呢喃着“夏今惜”的名字的时候,他才懊恼的皱了皱眉,松开了拳头。 陆靳寒没想到自己也会绕道而行。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害怕见到夏今惜那张冷漠木然的脸,而从另外的出口走了出去。 停车场,陆靳寒刚启动车,一辆卡宴突然停到了他的面前,摇下了车窗。 “何慕初!”陆靳寒眯了眯眼睛,站着没动,时隔多年叫这个名字,他都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陆靳寒,好久不见!” 何慕初的笑阴晦不明,露出了头,将墨镜拿了下来。 “言而无信!不准踏入榕城半步这话,是你说的?”陆靳寒收敛的话里寒凉,带了些讽刺,“看来你对夏今惜的爱,也不过如此。” 他?对夏今惜的爱?何慕初挑了挑眉,看来这陆靳寒对他的误会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只是不出片刻,他却笑了,讽刺又了然,“无耻的人失信在先,我为什么要遵守所谓的诺言?” “陆靳寒,我不过就是当年抢了个婚而已,你就记到现在?你不是不爱夏今惜么?嗤,虚伪又小肚鸡肠的胆小鬼!” 好歹是生死场里混过的人,何慕初嘲讽起陆靳寒来是不带怕的。 “行啊,既然回来了,这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陆靳寒隐着怒气,试图不被激怒,但事关夏今惜,他忽然失了理智一般,眸子里狠戾的光划过后视镜,他启动了车子! “碰”的一声,何慕初惊魂未定,还好他反应快后退了一步,“陆靳寒,你个疯子!” 陆靳寒不说话,还想开车,讽刺着,“一辆卡宴而已,何慕初,玩不起?” “老子不想跟你玩!”何慕初摆了摆手,将一袋东西从窗户里扔给了陆靳寒,“你放心,我回来不是为了她。但是夏今惜是我最疼爱的妹妹,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把欠她的,统统还回来!这东西,你要是确定以后不会后悔,大可以不用看。” 他心里是有一个人,但是,不是夏今惜。为了那个傻女人少受点苦,他算是把夏今惜之前寄给他的东西全交代出去了。 “你以为我会信?”陆靳寒冷着眼,嗜血可怖的脸,要此时对上的不是何慕初,大概还真会被吓的发抖。 “不管你信不信,我回来的确是为了一个女人,叫林嫣。还有,出于人道主义,我早就提醒过你,要是不爱夏今惜,有的是男人珍惜她,陆靳寒,好自为之吧。” 要是不爱,为了他当初一个都没来得及的抢婚,就针对了他这么多年,陆靳寒啊陆靳寒,我今惜妹子真死心了,你以后就等着哭死吧! 何慕初似笑非笑。 陆靳寒不说话,只是听着何慕初说为了别的女人回来榕城,他才莫名了歇了点气性,眼神瞟到被他撞坏了的卡宴一角,“要滚快滚,否则我让你走不出这停车场。” “你!”何慕初皱眉,气笑了,“行,老子不跟你计较,陆靳寒,来日方长!走着瞧!” 陆靳寒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不是为了夏今惜而来……是么? 看着他扔进来的一袋东西,眼一寒,“后悔?我不会后悔!” 陆靳寒没有再管。 如果此时的他能多看一眼,能将这些东西都拿出来都看看,或许以后不会如此后悔,且痛苦! 都是后话了,此时陆靳寒开着车,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键,“何琳达,给我查!” 对面的何琳达活生生的打了个抖,总裁这是去北极走了一圈吗?这声音夹杂着冰碴子似的! “给我查一个人,”陆靳寒闭上眼睛,表情极为淡漠,再睁眼尽显无情,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林嫣。” 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希望,是真是假,是死,还是活。 榕城一所中学,门外。 夏今惜的手一直被陆司璟紧紧的牵着,她极为紧张。 “我……你说我在这里,他看不到的对不对?” 第四十二章陆司璟,你要多心疼一点她! 陆司璟淡淡的摇头,“惜惜,你这样可不行!”他抬起手拍了拍夏今惜,“你不欠他的,也不欠任何人的!” 夏今惜还是摇头,“可是,他恨我!” “我……可我还是想来看看他,悄悄的看一眼就好了。” “他不会!”陆司璟严肃了脸,她不知道自己入狱的这几年,夏云初到底如何的成长,夏云初,可没那么简单。 夏今惜不再说话,顿了好一会儿,抬头看了又看,失望着,“可是,他还没有出来。” 从学校里出来的只剩下稀稀松松的几个人 陆司璟不说话,牵着女人的手至始至终没有放开。趁着夏今惜不注意,在手机上敲敲打打的一番。 教学楼里,夏云初稳稳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看着手机上陆司璟拍给他的照片,是她……他捏着手机的手,却越来越用劲。 犹豫的许久,才发送了一条出去。 “带她走。” 陆司璟挑了挑眉,这个夏云初!“真的不见见她?她来告诉你,她有我了。”关心是真的关心,后面这句,陆司璟挑眉,他怎么这么能诌呢! 满满的炫耀! “不见了。”夏云初盯着那道瘦弱的背影,心一扎一扎的疼,看着后面那句,笑着哭了,“姐夫,请你好好对她。” “有机会就带她远走高飞,让她彻底放下我。” 死死的盯住这行字,好一会儿,夏云初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急急忙忙的往教学楼下冲。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报复也好,同归于尽也罢,夏云初,做什么事之前,先想想你是你姐姐全部的支撑力量。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 打完这段话,陆司璟收回了手机,看着这段话,自己也有些苦涩,“嘶,我倒还真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看着旁边的女人,夏今惜还是一个脖子往长了伸,眼睛都快落到学校里面去了。 “你说什么?”夏今惜回头只是一眼,眼睛又转回了学校。 “我说,我吃醋了。”陆司璟微微叹了一口气,将女人的脑袋扳了过来,“夏今惜,要见就光明正大的去见他。还是说,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啊?” “我……”夏今惜捂着自己的脸,摸了摸那道疤,摇了摇头,木着脸,“不行!不是你,是我。” “算了,我们还是走吧。这个点学校学生都走完了。他没有出来……说不定,是看到我了躲着我呢。”夏今惜苦笑了一下,耸了耸肩,“臭弟弟!小时候他还说最喜欢我了!没良心!” 有那么一瞬间,陆司璟仿佛看到了多少年前那个娇俏的夏今惜不满撒娇的模样。 “阿璟,算了算了,不看了,我们走吧!” 夏今惜低着头,捂着自己的脸,眼泪落在了陆司璟手上,滚烫的。 “等一下。” 熟悉而稚嫩的少年声音,背过身来的夏今惜神色微震,却不敢转身。 夏云初渐渐走近了,还有些微喘,神色微恼,“陆司璟,你能不能别发短信给我了?我说了我不想看到她!” 夏今惜有些受伤,还是抬头看向陆司璟,“你!阿璟!你给他发什么了?” “夏今惜!你有什么脸面来见我?你知不知道,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夏今惜!你为什么阴魂不散!” 夏云初红了眼睛,“我都那么对你了,我……”努了努嘴,还是没说出来。 “你害死爸,害死妈,害死二姐,现在连我都不放过了吗?”夏云初咄咄逼人,不敢露出半点心疼和不舍,“陆司璟,你吃干饭长大的,还不带她走啊!别来烦我了!” “我,云初,”夏今惜嗫嚅着,她没想到夏云初反应会这么大,“不是,不是我……” “云初,你是想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你确定?” 陆司璟搂着夏今惜,虽然他知道,夏云初倒是不会动手。 “何必呢?明明很在乎,怎么就不能像我一样,坦荡一点呢?你到底是想把她逼走,还是逼疯?” 虽然再问,不过他倒是也能明白夏云初的动机。不遗余力的想把夏今惜抛出这个局面,但是啊,太天真了,局面不是他能控制的。 夏今惜听这话却一愣,陆司璟……什么意思? “陆司璟,你给我闭嘴!”夏云初红着眼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恶狠狠的将陆司璟拉了过来,“听我的,带她走!你先带她走!” 他不想逼她! “确定吗?以后都不要见了,我会带她走,远走高飞,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陆司璟压低了声音,挡住了夏云初的脸,往前面走了几步,“等我死了,这世上就只有你能全身心的护她,你确定?” 等陆司璟死了……夏云初一愣,愣了许久,才低着声音, “带她走吧。陆司璟,你不准欺负她!还有,你最好祈祷自己活的长一点,否则她一个人在这世上,会被欺负死的!” 一偏头,就是夏今惜隔的有了一些距离的脸,“她以前……那么爱美,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毁成这样,陆司璟,你要多心疼一点她!” “我不能……至少,我现在还不能,你倒是淡定,那就等你死了再说吧。” 随即放大了声音,“像她这样的灾星,我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她!” “滚!”松开了陆司璟,夏云初往前走着,面对了夏今惜。 “云初!”因为隔了很远,夏今惜只听到夏云初放大了声音说的那一句,她倔强的笑了笑,“你这么恨我,不过,看来还得委屈你些日子了,既然你都说爸妈都不在了,长姐如母,我还是会管你,等你到十八岁就随便你了。恨么?恨也憋着!” 夏今惜憋着眼泪,全身有些发抖,软弱太久了,第一次说这样气势的话,没想到是对自己的弟弟。 这还是她出狱后第一次如此强势。 “你!我再告诉你一次,夏今惜,我不要你管,我告诉你,没有你,陆靳寒对我好的很,只要你别出现在我面前!” “啪!”夏今惜没忍住,一个扬手狠狠的落了下去,狠声道,“我不许你相信他!” 第四十三章以后,不许欺负他! 他……陆靳寒会害死他的!他那么恨夏家的人! 夏云初被打了,也被打懵了。 陆司璟也一怔。 “他,他……”夏今惜嘴唇翕动,却犹豫着。 “他怎么了?不要我相信他,你当初不是爱他爱的要死要活吗?” “现在恨他了是不是?恨的要死是不是?” 夏云初还是恨的!恨陆靳寒,及其恨!即便要抛开夏今惜,他也不要她再有半分留恋! “夏云初!”他是疯了吧!这么忍不住,什么话都说!陆司璟皱眉走过来,将他一推,才让他醒过神来一般,偏着脑袋,依然桀骜。 “我不恨。”夏今惜双眼无神,将死之人,她恨什么?有生之年将唯一的想要守护的东西保护好,才是她唯一的愿望,“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只是,不要相信他。一定不要。” “呵!”夏云初还想说什么,偏头就看见几个曾经和他打过架的混混迎面而来。 夏云初下意识迎上去,将夏今惜护在身后。 “哟,这不是我们的校草哥,夏云初么?啧啧难得遇见啊!” “滚!”夏云初双眸里尽然是少年毫不掩饰的怒气。 “哟呵,夏云初,还这么拽呢?忘记了上次被我哥几个一起揍了吗?呵,怎么着,泡妹子呢,丢不起面儿?” 混混转过头,就看见夏今惜那张脸,突然瞪大了眼睛跳到一边去,“卧槽!口味够重啊,这么丑的也要!” “哥几个快来看看,夏云初把妹子,找了个巨丑……哎哟!” 陆司璟没忍住直接踹了一脚,将捂着脸的夏今惜护在身后,“别听他说,他瞎!”随即眼神一转,变得狠戾,“还蠢!” 夏云初压根没犹豫半分,直接跪在混混的身上,一拳两拳…… “劳资正生气呢你非往伤口上撞!” 夏云初压在混混的背上突然低头,及其小声,“你敢说她!劳资撕了你的嘴!王八蛋!” “你!疯子!疯子!别打了!我……夏云初,卧槽你大爷!哎哟!哥们救命啊!!” 另外两个混混想来帮忙,却被陆司璟狠戾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云初,住手!”夏今惜想上去,陆司璟不动声色的拉了一把。 夏云初没有搭理,眼睛瞅着机会,先狂揍了人一顿,反手脱掉混混的鞋给他塞进嘴里。 “让你嘴臭!再说她,劳资一刀划了你的脸信不信?狗东西!” 这是第一次,夏今惜见到夏云初如此狠戾的模样。带点少年的桀骜,不计代价的狂。 “天仙!天仙!我们错了,对不住了行不!你看能不能让那疯子呸,让云初大哥停下来!” 一个混混看来还有点情义,跑上来求夏今惜。却被陆司璟挡住。 这里是学校,夏今惜本来不想闹大,听见“疯子”两字,她本能的皱眉不满,“阿璟,你帮我,揍他!!” 陆司璟刚想上前,那混混变了脸却嚎啕起来, “别别别大佬姐姐我是哪里做错了哇……呜呜呜我上有老下有小兔崽子还等着我养呢,我不抗揍哇!算了算了你还是揍我老大吧!” 那混混看着夏今惜格外的委屈,瞅了瞅陆司璟,吸着鼻涕,“你们欺负人哇!算了看在今天天气好的份上,我我我我……我回家煮饭去了!” 可是,夏今惜压根不吃这一套,这五年她受惯了欺负,但现在绝对不会让夏云初陷入同样的境地。 想到这里,无神的眼神突然多了点狠光,“我没记错,你敢说我弟弟是疯子!” “没有!没说!没有说!谁说谁是龟孙子!” 夏今惜眯了眯眼,“别再让我听到这句话!” “还有,你们揍了他?” 本来混混都以为能松一口气了,结果夏今惜又来这样一句,顿时噎着他们说不出话来。 夏今惜见状,刚好拦住陆司璟的手,“阿璟,我自己来。”陆司璟挑眉,还是退了一步。 夏今惜看了看自己的巴掌,然后将自己的右手狠狠的甩了出去,两拳,虽然是微不足道,也算她报仇了,“以后,不许欺负他!” 说完看着混混忙不迭的点头,才蹲下了身子,拉住了已经愣住的夏云初,“够了,云初。”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夏云初说,“我揍人,关你什么事?” 陆司璟上前,将夏云初拉了起来,还是牵着夏今惜,看着混混不停的对着地面呕吐,突然正经的说了一句,“云初,挺棒的。” 夏云初别过头,看也不看盯着他的夏今惜。。 那三个混混刚想溜走,却听见拉长了的警报声。 “完了!”一声嚎啕! 夏云初从混混身上站了起来,几个人顾不上伤倒是匆忙跑了。 夏今惜看着夏云初倔强的昂着头,也不走。 陆司璟也紧紧的拉着夏今惜,“走么?” 夏今惜怕那个地方,但是还是摇了摇头,“我不会丢下他了。” 夏云初怔怔的,莫名了看了她一眼。 他还记得夏今惜被抓走的那个时候,体会到那种无能为力的滋味的时候,他才十一岁,爸爸没了,妈妈也没了,这世上夏今惜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开始的时候,他跟着陆靳寒悄悄的去探监,他那么舍不得…… 走的时候,小心翼翼又不敢让人发现,死死的拉住她的手,说,“他们都没了,大姐,你别丢下我了!” 夏云初还以为,她肯定都忘了。 夏今惜眼神坚毅,再次坚定的说着, “云初,我不会丢下你。” 陆司璟在旁边,拉着夏今惜的手晃了晃,“我也不会丢下你。” 于是,三个人都进了局子。 “我说你们是不是蠢啊?” 看守所里,夏云初颇为嫌弃,眼尖的看见夏今惜眼神有些恍惚,及时的闭了嘴。 “那时候,你是怎么过来的。” 没有问,夏云初说的极为小声,看见夏今惜倚靠在陆司璟半边肩膀上,心里有些微热,难得的没有出言刺她。 陆司璟一直牵着夏今惜的手,手指不经意的摩挲到那根手指。 夏云初看着夏今惜瑟缩了。 他挨近了夏今惜蹲下来,将她的手拿起来。 那里少了一块指甲…… “别看!” “谁要看了!丑死了!”夏云初硬生生的憋住了眼眶的温热,将头低的死死的,出言极恶,“谁干的!我弄死他!” “都是夏家的人,你怎么就这么蠢!” 一滴,两滴,三滴…… 终于没有忍住。 第四十四章护姐如命的云初 夏云初偏头,将眼泪擦掉,“你少跟我说这些!蠢就是蠢!少找理由!” 陆司璟摇摇头,拉着夏今惜的手微微捏了捏,“我们家弟弟还傲娇了,是吧。” 夏云初却眼睛一瞪,恶狠狠道,“谁是你家弟弟了?” 夏今惜难得的笑了出来,将眼里的湿润全都憋了回去,“是啊,阿璟不要脸,明明是我弟弟。” 真好!真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在走,夏今惜昂头,非去捏捏云初的脸。 夏云初谁也不看,倒是没有反驳,就是耳根有些发烫。 “嘶,我这看守所到还成了你们谈情说爱的地方了?”一个穿着警服的人突然打开了门,对着三个人点了点头,“嗨!原来是陆大少啊!真是……怎么不早说呢,你看你!” 陆司璟疑惑道,“你认识我?” 刚才的温情他想着或许是一个契机,云初今惜难得机会,所以并没有通知什么人,这个人是怎么认识他的? “哦,是这样,外面不是有人来接你们了嘛,这事儿啊,误会误会!”说着上前拍了拍夏云初,“年轻人啊,就是喜欢冲动,就是护姐如命,那也不能……那给人打伤打残了吃官司的可是你!好了好了,你们走吧走吧!” 说完转身就把门给大打开,给三人使了个眼色。 夏今惜被人牵着,还想去拉夏云初一起走,可是被避开了,她还是有些失望。 护姐如命?是这样吗?他都不愿意承认。 夏云初是最后一个出去的,对着警叔摸了摸鼻子,眼神倒是依然桀骜,“他该打,下次我还揍!” “嘿,你这小子!” 夏今惜一步三回头,看到夏云初出来了才放心。只是,她没想到还会在这里见到何琳达。 “你来……干什么?” 所以,来接他们的人是陆靳寒? 夏今惜不自觉的往陆司璟身边靠了靠。 “他没来。”何琳达看穿了夏今惜一般,再看向陆司璟,“大少,车祸……没事吧?” 她挑了挑眉,看见两个人都带着伤,有点老弱病残凑在一堆了的节奏。 “你直接说目的。” 何琳达都来了,他们进看守所的事也肯定没瞒过陆靳寒,只是让人来接他们,倒是匪夷所思了。 何琳达也不尴尬,大少除了对夏今惜有些憨憨以外,对其他女人都是又刚又直的,她早就习惯了。对夏云初点了点头,“云初少爷,您该回去了。” 夏云初绷着张脸,“哼”了一声,看也不看谁甩手就走。 “这小子!”陆司璟皱眉,却被夏今惜拉了拉。 他……刚才拉了拉她的小手指。夏今惜若有所思,所以,云初是原谅她了吗? 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该害怕。 明明都打算让他这么恨下去,一辈子恨下去的。她真怕到时候自己舍不得走…… 怎么见到人了,就忍不住了。这是她的亲弟弟,她唯一的亲人了,她活着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了。仅限可能的时间里,尽可能的想让彼此都温暖一点,可以吗? 矛盾,真是矛盾。 “怎么了?”陆司璟感觉到夏今惜的心不在焉。 夏今惜摇头,看着何琳达,“你把他支开,想和我说什么?” 依然是极度的不安全感,手用力的握着陆司璟的手。 “夏小姐,你上次和我说,你看见的那个和烟烟很相似的女人,还记得吗?她今天的生日宴会,邀请你。” 生日…… “生日?”夏今惜嘴唇动了动,“不对!不对!怎么会……”她眼睛有些发红,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那是她和陆靳寒结婚的第一年,多少年了啊,八年了,八年前的今天。 她亲眼看见陆靳寒给宁烟点着生日灯,为她庆生,将她捧在了手心里当成了公主,为她提着公主裙,那么温柔,那么深情。 可是她记得,明明距离宁烟的生日有好些距离。 她眼睛有些涩,想去问问,不对啊,今天怎么可能是宁烟的生日,她是她的亲妹妹,她记得明明白白的。 宁烟走到她的面前,闪耀的公主裙衬托出她是何等卑微,她说,“姐姐,其实今天才是我的生日。只是你不知道……” “他说,他只会对我好。” 没有炫耀,只是平静的,宁烟对着她的亲姐姐,说着她丈夫对她的甜言蜜语。 “你哪天生日我还不知道么!烟烟,他是你姐夫!” “他不是我姐夫,他是我的……” “啪!”那一次她没有忍住,狠狠的落下了那一巴掌。 “如果你们有情有义,为什么又要将我拉入这个漩涡里?烟烟,当初我和他结婚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你放手吧!” “他是我哥哥。” 那一声很轻,她还想发火,可是却被匆匆过来的陆靳寒狠狠的一推。 “你在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夏今惜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陆靳寒有些讽刺,他一边狠狠的推她,一边又这样一副懊恼,想要来拉她又退缩的模样,到底是给谁看啊? 是怕这一年经营出来的恩爱夫妻形象被破坏了? 陆靳寒啊!轻而易举的爱,被她视如珍宝的爱,就那么廉价么? “如今看来,嫁给你,我也很委屈。” 她刚想走,又被拉住了手腕。 陆靳寒眸光咄咄逼人,“嫁给我委屈?那你想嫁给谁?你说,你想嫁给谁?新婚之夜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怎么,还想着他?” “你说什么?”她皱眉,“我喊谁了?” “真是好一个夏今惜!好一个新婚之夜!”陆靳寒眸光冷厉,退后两步,松开了她却握向烟烟的手,十指相扣。 冷漠道,“滚吧!” 那一天,她又何其狼狈。连解释都没来得及,就被陆靳寒强制的赶了出去。 夜半他酒醉回来,却强制的要她履行夫妻义务……还一边喊着夏夏。 那么深情啊,就像为烟烟点生日灯的时候一样,嘴里轻柔的说着, “夏夏,我爱你。” 夏夏,是宁烟吧? 这是羞辱? 她是绝没有办法忍受的,第二天便趁着他醒着,大家也都清醒的时候,当着陆靳寒的面也说了许多违心的话。 清晰而明确的表达着自己的恨意。 第四十五章只是像,那就不是 所以从那时,陆靳寒一直以为她恨烟烟,可是她只是希望烟烟更好一点,她和陆靳寒的婚姻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吧。 “怎么了?”陆司璟扯了扯女人的手指,明显的感觉到她的不专心。 “没有,只是突然想起,我家烟烟以前过生日的时候。” “怎么?她们是同一天?”何琳达有心怪异。 夏今惜摇头,“不是。”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不是,我记得的,也不是。” 夏今惜神色有些莫名,眸子里多了些不知名的复杂神色。 何琳达也能明白一点其中的深意,但神色依旧淡淡的,看了一眼陆司璟,又对着夏今惜说,“陆总说,夏小姐去的话,现在就可以跟我走了。” 陆司璟眉头一皱,本能的不放心,“惜惜,她不是。” “夏今惜,你在怕什么?怕她是真的烟烟,回来报复你么?” 声音一出来,夏今惜靠着本能往陆司璟背后缩了一步。 “别怕!”陆司璟正面对着来人,“她想去就去,她不愿意去就不去,靳寒,你还要怎么逼她?” “我逼她?”陆靳寒疾步而来,看着她挣脱了陆司璟的手才放慢了脚步,“是我在逼你么?夏今惜,你不是一直都不承认么?” “我去。”夏今惜上前两步,拉了拉陆司璟的衣服角,“阿璟,我们去吧。” 回头对上陆靳寒的眼睛,“我承认与否,罪名都已经定了,我去,是因为我想见她。” “惜惜!” “阿璟,我要去,我想去见见她。” 陆司璟点头,“行,也行。” 看了看陆靳寒,牵着女人的手就向前走,“我要给我的女人买点东西,靳寒,你也要去?” 夏今惜一怔,没想过陆司璟会这样说。 陆靳寒更是愣了一下,目光却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听大哥这样说,是好事将近了?” 何其冰冷刺骨,比之在医院里看到那一幕之后的心情,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又如何?” 何琳达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两个人也有剑拔弩张的时候。 “呵!”陆靳寒却勾唇笑了,讽刺而悲凉,“可惜了,你们不可能,因为我后悔了。夏今惜,你别指望我会放过你。大哥,我不可能看着你和她一起,你不会明白的。” “陆靳寒!你非要做得如此绝么?” 陆靳寒眯眼,却别过了头。 “阿璟,我们……先走。” 夏今惜嘴唇都在颤抖,却又隐忍着咬住了嘴唇,她太知道陆靳寒了,他说不会放过她? 不! “陆靳寒,我不会再任由你拿捏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眼神狠绝,说完夏今惜便牵着陆司璟的手,一个转身毫不犹豫,“你不要我和他在一起,我偏要。” “阿璟,我死了,你也不会独活的对不对?” 陆靳寒一怔,这就是她现在如此不忌惮的筹码么? “是,你在我在。” 夏今惜看了陆靳寒一眼,笑得绝美,终于有一次,只将背影留给了他。 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夏今惜才敢停下来,死死抓住陆司璟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该那么说的……我是不是很坏?陆司璟,我刚才说的,都把它忘了好不好?” “不忘,而且要牢牢记住。”陆司璟抚着女人的眉头,“你说不说,都是那么一回事。我愿意,并且甘之如饴。” 夏今惜怔住,眼泪哗啦啦的就下来了。 她刚才的确是在把陆司璟当做了筹码。 陆靳寒用云初威胁她,所以那一瞬间她便有了那个邪恶嗯念头,可是话出口就只剩下浓浓的愧疚。 陆司璟不一样啊! 她这样,和陆靳寒有什么区别? 现在的夏今惜还不知道,她是真的不了解陆靳寒。那个男人,是从来不受威胁的,除非,他自己愿意。 “走吧,夏今惜永远都是那个夏今惜,十年前她是我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十年后,依然是。” “所以我现在要带着我的小公主,恢复她原本的模样,可以吗?” 夏今惜想摇头,眼泪已经决堤了,这个人啊! “沉默就是默认。” 陆司璟没给女人说话的机会,抱着起来就往前走。 夕阳西下,背影美好的想叫人就停在这一刻,然后永恒。 宴会,魅色。 包厢大门被打开啊那一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个脸上有两道疤,极是可怖。但是周身又是一副高贵气派,一身红裙到也妩媚到能叫人忽略那两道疤痕。 夏今惜被陆司璟牵着,她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五年了,大多都成了生面孔。 林嫣拿着红酒杯晃了晃,把着陆靳寒的胳膊倒是笑意莫名,“来了。” 陆靳寒眼神闪了一下,却没有答话,也没有回头看。 林嫣却抽手,径直往夏今惜那边走去。 “今惜姐姐,又见面了啊!” 看见来人,夏今惜好歹笑了一下,对着这张脸,她依然心悸,“你邀请的我。今天,真的是你的生日么?” “不然呢?”林嫣将酒晃了晃,看了看陆司璟,“不太好说话呢。” 陆司璟一改温和的态度,“林小姐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我是惜惜的男朋友,没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捏了捏女人的手,他还是极度不放心。 林嫣勾唇,“也没什么,就是想说,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姐姐真好看!”夏今惜恍然,脑子被震了一下,“你到底?是不是!” 林嫣挑了挑眉,“那边有人找我,今惜姐姐,先失陪咯!是不是,等你有空我们再说。” “她真的好像!”夏今惜看着背影,呢喃着。 只是却没发现身边男人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如果有,那就是人为的阴谋。 宴会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夏今惜难得的不想走。 “今天晚上你眼睛就没离开过她。” 终于忍不了了,陆司璟将夏今惜的头扳过来。 “你也没离开过我。”夏今惜淡道,“我只是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 “是,还是不是?” “我不确定。她的一举一动都太像,我反而不确定了。因为,只是像。” “只是像?那就不是。” 第四十六章贱,真贱!可怜,真可怜! 夏今惜不说话,没否认,她去拿酒,却被陆司璟半道截走,“你还不能喝酒。” “就一点。”夏今惜拿走抿了一口,随即直接往嘴里灌了一大杯,眼神恍惚“我难受。” “我宁愿她就是,那就证明她还活着。” “她活着,陆靳寒才会放过我……他才会知道,是他错了!” “我没有杀人!我不是杀人犯!” 夏今惜手抚上锁骨,红裙正好将三个字遮住。 “去不掉了。一辈子都去不掉了?” “惜惜。这个地方让你这么痛苦,那你跟我走,好不好?” 如果还有一个人比夏今惜更难受,那么一定是陆司璟。 陆司璟到现在都已经糊涂了,是爱多一点,还是心疼多一点。 “我不能走,我也走不掉。”夏今惜淡淡的,“我这辈子只能死再榕城,守着我爸妈的魂,阿璟,你明白么?” “还有陆靳寒,迟早有一天,他会发现是他错了!是他的愚蠢害死了那么多人,我也要他一辈子都沦陷在愧疚的地狱里,痛不欲生!” 夏今惜眼里迸发出一阵恨意,她在夏云初面前说不恨,但是真的能不恨吗?或许,她更恨的是自己!恨自己到现在还这么天真。 陆司璟怔然,他站着面对着女人,“恨,是不是代表还在意?” 他到底不是她,没有经历过那些污浊事,到底是难以感同身受。 “不是。这是我最简单的报复了。” 最简单,最纯粹。她什么都做不了,所以这也是唯一的。 “行。以前我觉得没有必要证明给他看,但是你若想,那我帮你查。” “能查得到么?”陆靳寒都查不到的事,还有谁能查到? “可以。你想做的,我都帮你。”陆司璟将女人手里的酒杯拿开,“你告诉我,你还爱……” 夏今惜忽然凑了上去,吻住了男人的唇,阻止了他想要说的话。 片刻,她离开,双唇翕动,“我爱你,陆司璟。” 一旁的男人身躯一震,杯里的酒狠狠的晃了一下。 手上的玻璃杯很快有了裂痕,他眯眼,放下杯子却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好一会儿之后,陆司璟才笑着,白皙透着一股微微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男人的刚毅,“好,惜惜,这是你说的。以后就算你反悔,我也不会放过你了。” “我会,好好爱你。” 夏今惜喃喃写,对陆司璟说,也对自己说。 人群中央,顾梅花一身露背群,还是一如既往的浓妆,她看着看着,忽然笑了。 “顾姐在笑什么?” “我?”顾梅花环视着周围,最后落在夏今惜脸上,正好她也看到了她,便举起酒杯迎了迎,平淡道,“整个宴会每个人脸上表情都大多相似,却又各怀鬼胎。以前我是最讨厌的。” “现在不讨厌了?”薛诚点了根烟看着远方,眼神突然凉了一下。 “不了,谁让我也成为了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了呢。” “不上去和她打个招呼?”薛诚看着夏今惜,又看向顾梅花。 “不了。其实,这样也好。”顾梅花再拿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你看到陆靳寒那个样儿了吗?咬牙切齿啊啧啧,他可不会善罢甘休的,等着看吧。” 说完笑了一下,“他会后悔的,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嗤,你们男人啊,都是这样。我只太心疼那个可怜的夏今惜了。” 顾梅花摇头,满脸讽刺, 作为一个才认识不久,甚至对她另有企图的她都能看出来,夏今惜这个人到底有多傻才能被欺负到这样毫无还手之力,都说她是杀人犯?这么笨,敢杀人么? 所以啊,明明至始至终什么都没做错。 即使有错,那也只是爱错了人。 十年前的夏今惜,悄悄的爱着陆靳寒。 十年前的夏今惜,放肆的爱着陆靳寒。 十年前的夏今惜,到底有多爱陆靳寒。 所以啊,她才会放弃了国外留学,放弃了自己一心奔赴的事业,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将他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才会不声不响的卑微了那么多年,才会在陆氏集团危机时候,拉动自己所有的人脉,让夏家倾尽全力。才会在五年婚姻到尽头了受尽屈辱却还在恳求着原谅! 最终换了个什么?负心汉人情薄凉倒是逍遥自在,而她锒铛入狱,声名尽毁!她曾经是是整个榕城最闪耀的明月,是整个榕城最令人艳羡的夏今惜啊! 在家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娇娇公主,在学校是被老师宠着的德才兼具,不敢懈怠的优异学生,在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她尊贵而优秀,明媚且荣耀!那样的一个女人……却爱错了人! 十年啊! 贱,真的贱! 可怜,也真的可怜! 倾尽一切,换满身伤痕。 顾梅花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看到那个女人就像看到自己一般。不过也只是疼了,前些日子拿到夏今惜所有资料的时候,她已经无声音的发泄了一场了。 “谁不是呢,我也爱过一个人渣。” 顾梅花喃喃着,将悉数酸涩都咽进了肚子里。 “你心疼她,我也心疼你。”薛诚没听到那句话,只是眼神冷厉的将顾梅花手里的酒杯抽走,却发现她眼神偏到了一个男人身上,戾气突生却依旧语调平平,“你说过,死过一回的顾家大小姐,不属于任何人。” “是。”顾梅花将眼睛从贺临洲身上移开,“她只属于地狱。” “呵,”收回了悲凉的眼神,顾梅花才笑意浅浅又略带讽刺,转回了话题,“我看到陆靳寒离开了,不知道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那个女人,是上次火灾……监控里的女人。” 顾梅花随着薛诚的话音,看向了今天的主场女人,“似真似假,才有意思。” “这么说她不是真的?” 话音刚落,宴会的灯突然熄灭,整个宴会上一阵轰动吵闹。 “这是怎么了?停电了?不能啊!” “魅色今天可是被包场了,怎么还有这种低级错误?” “怎么停电了啊?!负责人呢?!” 第四十七章能保护你多久 魅色会停电?顾梅花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刚想摸黑着走,却突然被一个男人揽住了腰,带入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怀里。 这种熟悉的味道,顾梅花愣了愣,然后不动声色的狠狠的嗅了嗅,她知道不是薛诚。 “乔乔,别怕。” 仿佛无意识间脱口而出。 再加上男人格外紧张的嗓音,两个人都愣住了。 此外,夏今惜刚拿着酒杯的手被突如其来的黑吓的一晃,杯子“哗”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惜惜!你在哪里!”陆司璟听到了杯子碎掉的声音,按着记忆手伸到夏今惜原本的位置,那里却只剩下一团空气。 “惜惜!小惜!” 夏今惜已经慌张的蹲到了地上,她不敢出声,手颤抖着,终于摸索着一块碎片狠狠的捏着。 不要怕!不要怕! 这不是在牢里! 没有人会对她施暴! 打她,一拳两拳,一脚两脚…… 就像当初那些恶魔将她逼到角落里,关了灯狠狠的打她,踹她,扯她的头发,撕她的衣服,而她没有任何东西能保护自己。 “惜惜!夏今惜!你在那里!你回答我一下!”黑暗里,陆司璟伸出手却没有摸到就在原来位置的夏今惜,有些慌乱。 夏今惜蹲在地上,丝毫没感觉到手上的疼意,也闻不到血腥味。也听不到陆司璟的呼唤,只是慢慢的往一旁挪。 她谁也不信! 谁都不可以信! 就像监狱里,她好不容易爬到他们看不到的角落,也有人亲切的喊她“夏今惜,夏夏,惜惜”,可是她出去了,又是嘲讽和暴打。 不能出声,不能回答,不能! 都是坏人!都是恶魔! 手臂突然传来力量,一双大手将她捞了起来,夏今惜还是不敢出声,只是挣扎着想要逃脱。 手上的玻璃狠狠的一刺,她仿佛听到了皮肉绽开的声音。 “别过来!你别过来!”声音嘶哑而颤抖,夏今惜依旧挥舞着。 黑暗中,黑影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更强势的将女人狠狠的禁锢在了自己怀里,一只手控制住女人拿着玻璃的手,狠狠的按住她的脑袋,吻了下去。 带着愤怒的惩罚,带着强势的禁锢,带着戾气的吻,他狠狠的撕咬着女人! 仿佛非要留下点痕迹才肯罢休。 好一会儿,夏今惜的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仿佛沉浸在诺大的湖泊里快要窒息,男人才将她放开,狠狠的扔在地上,他呼吸微急,转身往前走了两步,踉踉跄跄的走了。 夏今惜只听到那个人似乎闷哼了一声,然后再无动静。 突然,灯大亮。 宴会上的人才松了一口气,后怕的后怕,笑的笑,闹的闹,又恢复了之前的喧闹,一派和睦融融的气象。 一切仿佛就像一场闹剧。 夏今惜从地上爬起来,眼神微红,呼吸从急促到渐渐平缓,刚才那个人就像个疯子一样咬她! 陆司璟也看见了夏今惜,急忙拉着她,却看见她双唇的颜色,瞳孔缩了一下! “为什么刚才不回答?”陆司璟手指在女人的嘴上狠狠磨擦了一下。 “刚才有个疯子……嗯…” 陆司璟的吻一向很温柔,然而这一次,却带着些急切,片刻后才松开,“好了,没事了。” 陆司璟眉目间有些疲惫,手却紧紧的抓住夏今惜的手,“我真希望能永远抓在一起,要是能固定在一起就好了。” 夏今惜一愣,他是不是知道那个疯子是谁了? 默默的挣脱了抓着她的手,夏今惜轻声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有太多的情绪,不想暴露,不能暴露,更不想让陆司璟看到。 “我陪你。”陆司璟转身就走,越过夏今惜走在前面。 回头,女人却岿然不动。 “怎么了?我在外面等你。” 夏今惜摇头,平静的看着陆司璟,随即踏步越过他。 “惜惜,我能保护你多久?” “呵!”陆司璟不看背影,却红了眼睛,抱着头挠了挠满是懊恼,却一下跪在沙发旁边,将一旁桌子上的东西“哗啦啦的”统统扫落在地! 远处,带着黑色墨镜和灰色口罩的女人眼神阴毒狠戾,“你们毁了我,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林嫣在一旁也勾了唇,“机会我给你了,就看你了,嗯?” 看着林嫣的背影,女人嘴角更是勾起了一抹阴森。 顾梅花在灯亮的那一瞬间就挣扎,却苦于这个狗男人力气太大,她突然停止的动作,眼神冷漠“贺大少爷,你可以放开了。” “你是要我一五一十的去查,还是你自己跟我坦白?乔乔?”贺临洲皱着眉,望进了女人的眼睛,深切而痛苦。 “贺少还真是妥妥的渣男路线啊,怀里抱着我这样的美人,嘴里还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顾梅花眉目一敛,浑然的冰寒冷厉之气,“贺少向来是个多情种子,我虽然是个美人,不过也是上了年岁了,怎么贺少沦落到现在饥不择食的地步了?要不要今晚上派两个美人塞到你房里来啊!” “放心,都是你喜欢的,年轻又……” “我那时候忘记了。”贺临洲打断了顾梅花,“我那时候忘记了你。” “贺少,你又在说什么胡话?我们以前从没见过,不存在什么忘记的。” “也是,”贺临洲突然松开了女人,神色放松了起来,“顾梅花顾妈妈一年前才出现在榕城,我哪里有机会认识啊。” 薛诚刚才去查了停电原因,看见贺临洲,眼神突然凌厉,却走了过去, “贺总,顾姐累了,就不奉陪了。”说完搂着女人的肩膀就走。 “你到底是不是。”贺临洲眼神复杂,却没有再追上去。 直到看不见贺临洲,顾梅花才轻微挣脱了薛诚的手,“说吧,怎么回事?” “有人掰了匣子。” “呵!哈哈哈哈!”谁知道顾梅花突然跟点了笑穴一般,笑里却多了两分寒意,“陆靳寒啊陆靳寒!” “我说过,我不会压错的。陆靳寒,等着吧。” …… 夏今惜把在门厕上,狠狠的擦拭着唇。 “夏今惜!” “唔!” 她没有回头,却被一只大掌狠狠的捂住了嘴巴,推着往厕所里走了。随着门扣“扣”的一声,夏今惜也看清楚的来人的模样。 第四十八章你还怎么面对他 顿时绝望。 “你干什么!”夏今惜想要推开,可是却被陆靳寒禁锢在门背后。 “我干什么?”陆靳寒轻声,是啊,他想干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了,却伸出了手指,在她脸上轻柔的刮着,眼神越发的冷,却呢喃着名字,“夏今惜。” “你放我出去!陆靳寒,你放我出去!” 夏今惜急了,陆靳寒此刻的模样更加的可怖,她想去扳厕所门扣,却被陆靳寒狠狠的握住了手腕举过了头顶。 “放你出去?眼睁睁看着你勾引我大哥?然后威胁我?夏今惜,利用我大哥,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陆靳寒低头,靠着女人的额头,看着她眼睛里的恐惧,不安越来越大,直到湮没她。 “不,我没有,我没有利用他!威胁你?陆靳寒,一直都是你在威胁我!是你威胁我!” 夏今惜被戳到伤口的小兽,她低吼着,挣扎着,泪却在一瞬间涌了出来,她微微低头却发现陆靳寒胳膊上还留着血。 所以,刚才那个疯子是陆靳寒? 刚才吻她的那个疯子,是陆靳寒? “哈哈哈!陆靳寒,刚才是你啊?你都不嫌脏的吗?” 夏今惜笑,笑的眼泪越发的往外面涌。 男人皱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像疯了一样! 她敢亲别的男人! 她说,她爱陆司璟! 哈!滑天下之大稽! “是脏!夏今惜,你倒是一点儿都不忠诚!说你人尽可夫,放荡成性真是没冤枉你!”陆靳寒眼神一狠,捏着女人手腕的手狠狠的捏了下去,“你不是说你爱我么?你的爱,太廉价了!就像你的身体一样,廉价,且脏!” 夏今惜笑得悲凉,她十年的爱啊,最后就换来这样的一个评价,只是,她不会再痛了,她只是笑,很是开怀, “怎么了啊陆靳寒,我爱上别人了,所以你生气了?” 陆靳寒突然一怔,夏今惜却立马低头,眼神恍惚却透出一股妖娆,突然吻住的男人的唇,慢慢的,浅尝细啄,然后突然狠狠的用力撕咬,直到嘴里弥漫出血腥铁锈的味道。 “陆靳寒,我说对了是不是?你爱上我了?陆靳寒,”夏今惜语调格外的温柔,嘴角处的血不知是他的,还是自己的,她笑着舔了舔,“你生气了,你在乎了?你爱上了?” “哈哈哈哈!陆靳寒,你真可悲!” 此时,恨意才现出了端倪一般,“可是我恨你!我恨你!陆靳寒,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迟早有一天,你会身陷泥藻,而我会看着你慢慢的沉下去,我一定选择,见死不救。” 夏今惜眼神阴凉,恨意惊人。 陆靳寒心里恍惚被尖刀狠狠的刺了一下,他手微微松了开,又随即反应过来,“呵,可惜,你没有机会的,夏今惜!” “有的,陆靳寒,你已经陷进来了是不是?” 嘲讽,漫天的嘲讽,可是夏今惜知道,她是说给自己听的,像陆靳寒这样冷血无情的男人,他不会懂什么叫情的! “夏今惜,你太高看自己了!十年前的夏今惜我都不屑一顾,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多丑,让人厌恶,你知道么?” “嗤!陆靳寒,一报还一报,迟早的。你那么折磨我,迟早有一天会有一个女人出现,将我遭受的也统统还给你!” “那我等着。”陆靳寒低头,寒笑道,“既然你那么喜欢勾引人,我成全你,我到要看看,待会出去你还怎么面对他!” 陆靳寒眼神阴冷,一只手依然把着夏今惜的那只健全的手,一只手却腾空出来解开了自己的皮带。 随着“扣”的一声,夏今惜摇头,她嘶哑,她绝望,她无助,想要呼救却被捂住了嘴巴。 陆靳寒扯下了领带,塞到了女人嘴里,将她翻了过去,狠戾而刻薄,他说,“你真该看看自己这个下贱样子!” 不要!! 夏今惜摇头,她低估了陆靳寒,他根本就没有下限,他就是个没有心的恶魔! 他反反复复,但是从来就没打算放过她!他就是要折磨她到死了! “夏今惜,好好记着我带给你的一切,你没有资格,你不配爱别人!” 说完,陆靳寒毫不留情! 一声闷哼,夏今惜绝望的放下了手,再也没有力气去动,去挣脱,去反抗。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今惜已经恍惚了,意识间间断断,可是陆靳寒一刻都没有放过她!本就度日如年的她,如今一分一秒都是折磨! 她只觉得疼,哪里都疼。 “惜惜!夏今惜!” 外面熟悉的声音,夏今惜一瞬间惊醒,本能的想要呼救,陆靳寒本能的“哼”了一声,却怒意顿起,狠狠的撞着她,“下贱!” “你想让他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么?夏今惜?”陆靳寒没有松开女人,体内的感觉依旧清晰,一只手却放在了门把上,“要我开门么?” 陆靳寒抽身很快,夏今惜却没有力气,半摊在门上。 门外的陆司璟刚转身,却听见身后一阵动静,他回过头,看见夏今惜被推了出来,跌倒在地上。 她衣衫凌乱,脸色苍白。 陆靳寒就站在单间厕所的门口,狠戾且轻视的看着倒在地下的夏今惜。 任由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刚才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陆司璟一个健步冲过去,将夏今惜扶了起来,“惜惜!” “陆靳寒,你王八蛋!” 陆司璟眯眼,积累许久的滔天的怒气一下喷薄而出,一拳两拳三拳…… 陆靳寒也不还手,但是眼里隐隐有着得意之色,“哥,你放手吧,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你不知道刚才她……碰!” 一身疼痛而起的闷哼声,陆靳寒笑着,继续开口,“你不知道她刚才,有多下贱!” 一回头,就是夏今惜舒服而绝望的脸,“夏今惜,舒服吗……” “碰”的一声,又是一拳,陆司璟一拳比一拳重,他被刺激的红了眼,“你闭嘴!陆靳寒,你……噗!” 一口鲜红,陆司璟捂住心脏,好疼!他蹲下去,没了力气,只一下仰在了地上。 第四十九章坚持不下去了 “药!药!” 他现在连揍人都不行了么? 心脏病……呵! 夏今惜如今才醒一般,她尖叫了一声,一下跪在陆司璟身边,“我……我……” 她手颤抖着,在陆司璟的衣兜里摸着什么,“拿,我,我给你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呃!” 太疼了! 她也太疼了! 她没有想过伤他,即便有过利用,她知道,自己会还的。 陆靳寒看着,挪步走到陆司璟身边,陆司璟有心脏病他是知道的,他还一直说自己怎么没有遗传,原来,母亲根本不是先天心脏病! 他看着夏今惜难得紧张的样子,冷冷的嘲讽着, “我说过,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他蹲下身,将女人刚刚拿出来的药塞到了陆司璟嘴里,依旧是冷眼。 等了好一会儿,他站起身来,冷漠到,“陆司璟,我用过的女人你还要捡么?从今天开始,你不是我哥了。” “我会把所有证据摆在你面前,到时候,我要你跪下来跟她道歉!” 陆司璟爬起来,眼神再无温润。 “呵,随便你。” 陆靳寒深深了看了一眼女人,反正,他们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的! 他将女人拎了起来,在她耳边, “夏今惜,别爱他,否则你会毁了他的,好自为之。” 最后这句话,格外的有深意。 夏今惜眼神却动也不动。 直到陆靳寒走了很远,再也看不见,夏今惜嘴唇蠕动着,仿佛在说着什么。 “惜惜!惜惜!夏今惜!” 女人不动,她眼神复杂却似乎魔怔了一般,她听不到陆司璟的声音,却挣脱了陆司璟的手。 “阿璟,你会觉得脏的,对不对?” “夏今惜!你怎么了?你别这样,你别做傻事!”陆司璟皱眉,话里带着急切,看着夏今惜的反常他莫名的担忧。 “阿璟,等我。” 夏今惜笑,笑得绝美,然后丢下陆司璟朝着陆靳寒的方向,快速的走了。 宴会上,夏今惜悄无声息。 看着陆靳寒的背影,她拿了一个碎玻璃片慢慢的靠近着。 “陆靳寒!” 一声带着巨大的仇恨的力量,夏今惜嘶吼着这个名字,绝望而深沉。 她想和他同归于尽! 她的脑子里那一瞬间仿佛什么都想不到了,她只想弄死他,只要他死了,她就解脱了,云初也解脱了,阿璟也不会那样。 她用了好大的力气,她要他死! 只是突然冲出来的这个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 夏今惜不可置信,将手里的碎玻璃扔掉,“烟烟,烟烟,你没事的!你没事的!” 她颤抖着声,仿佛五年前的夏宁烟死在她面前,而她无能为力,同样的滋味。 “夏今惜!”陆靳寒如同恶魔一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着,她没觉得可怕,但是地下躺着的人却让她觉得濒临绝境。 “烟烟!烟烟!”她回头,却看见陆靳寒莫名复杂而带着沉痛的眼眸。 “你要杀我……” 陆靳寒以前最厌恶的,就是夏今惜那点虚伪的爱。他那么折磨她,终于听不到她说她爱他了,现在,她也终于将那层虚伪的玻璃弄碎,陆靳寒却怎么都想不到,他只在玻璃碎片背后看见了无数个凄凉的自己。 “疼!我疼!哥哥,救救我!” “今惜姐姐,你下手太狠了,你到底是好狠的心,我还以为,五年前的事让你改好了。”林嫣虚弱着,睫毛一颤一颤,却将眼里的痛心完全的展露出来。 她刚才看见什么了? 陆靳寒居然对这个女人心软了?呵!不可以的! 果然,听到五年前的事,陆靳寒眼神变得犀利,将受伤的林嫣抱了起来,“夏今惜,如果她有什么事,我会让你的云初陪葬!” 拿夏今惜的命,她已经不在乎了!打蛇打七寸,陆靳寒果然是最了解她啊。 “不会的,她不会有事!”她呢喃着。 “啊!!杀人了!杀人了!”现场看到的人一声尖叫,随即全场混乱。 视线全都集中在了夏今惜这里,一些风言风语就这么流了出来,陆靳寒抱着林嫣就走,顾梅花是时候的出现,将现场的人一个个招呼了出去。 此时一个带着墨镜的女人,对着现场拍了许多照片,特别是夏今惜那张脸,来了一个特写。 编辑,然后上传。 她整张脸都被口罩遮了起来,彼时,她摘掉口罩,唇角处勾起一抹阴森的笑, “明天整个榕城的新闻特爆……呵,夏今惜,我也得让你尝尝,被千人锤万人骂的滋味!” 顾梅花再次出现的时候,夏今惜就那么跪着。 “你这是怎么了?你明明知道……”她蹲下来,却看不到女人眼睛里任何生的欲望,夏今惜脸色苍白到无力,几近一个透明人,顾梅花渐渐发现不对,她焦急道,“你怎么了?夏今惜,你起来!” “我是不是,可以真正的解脱了?” 夏今惜嘴唇干裂,顾梅花这个时候才看见,地上那一摊血。 她从她身侧移过去,那只手果然已经是满满的鲜血,她的掌心里还握着那只很尖利的玻璃片。 “你干什么!你个傻子,傻子!走,跟我去医院!” “寻死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就活着,你报复回去啊!傻女人,傻透了!跟我走!” 顾梅花还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 这是唯一一个女人,还能为了她这个满身脏污一身罪孽的人掉眼泪。 受尽苦难的人,也就只需要那么一点点的甜,一点点的温暖就可以填满她整个心窝,她就可以很满足,很满足。 “谢谢,谢谢!”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还是同情我,可怜我,谢谢啊。” “我是想杀了他的,然后所有的账,我在地狱下面跟他慢慢的算,我没想过伤别人。” “顾姐,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我自己……我不想活着了,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活着会这么艰难。” “我坚持不下去了……” “但凡有一点机会,我都愿意拼命的去活着,可是他不让,他那么对我!他那么折磨我……” “我不欠他,我也不是杀人犯……” 第五十章我要怎么才能救她 “下辈子吧,下辈子我再也不要遇到他,也不要再爱他了。” 是陆靳寒让她觉得,她来到这世上就是一个错误,人间疾苦,生离死别,爱恨情仇,她统统经历了个遍。 “再也不要了……” “惜惜!” 陆司璟捂着一边心脏的位置,一脸痛楚。 夏今惜回头,就是陆司璟的脸。她欠他太多了。她笑着, “你来了?阿璟,下辈子,下辈子吧。” 下辈子把所有的一切都加倍还给你。 把所有的好都还给你。 她曾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辜的人,可是有一个人比她还要可怜。 “下辈子是下辈子的事,夏今惜,我要你这辈子,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你就拿死来回报我?夏今惜,你有心吗!” 他一边说,一边挣扎着将女人扶起来,疾言厉色而沉痛万分,“顾姐,拿医药箱!” “夏今惜,你还记得那次火灾我说过什么吗?你答应过我,所以,不许死!” 陆司璟拿着顾梅花拿过来的医药箱,做了一些简单的处理,将她搀扶着。 “阿璟,我求你了,你让我离开吧!离开这个世界!” 她虚弱而无力,“脏了!好脏!好脏!” “陆司璟,你别碰我,脏啊!” 明明该忏悔,该愧疚,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是施暴者,该死的人是他!为什么最后所有的痛楚,所有的该承受的不该承受的反倒都成了受害者! “忘了这件事!夏今惜,忘了,咱们都忘了……你不要记得,不要记住!” “我不会放过他的!我不会放过他!” 陆司璟知道,就是因为这件事! 陆靳寒是非要把她往死里逼! 狠了一下心,陆司璟以手为刃,往女人脖子上劈了下去。 “唉,你!”顾梅花边上看着,不知道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一个女人,一个拼命活着的女人被逼到这个份上……谁还能说上天是公平的? “顾姐,你也跟过来吧。” 顾梅花擦掉泪,点头应下。 医院。 夏今惜在急救室,陆司璟在室外,眼神沉痛,眼角处已经溢出了眼泪。 “我还是这么没用!” 彼时医生出来,陆司璟站了起来,听他说,“没有伤到要处,但是病人的求生欲非常低,恐怕……” 连医生摇头,叹了一口气,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病人。 “我要救她,我要怎么才能救她?” 顾梅花红了眼,“她现在还有什么在乎的?” “在乎的?她什么都不要了!”陆司璟哑着声音,突然眼睛一亮,“云初!对了,云初!” “陆大少,如果你保护不了她,不如就这样吧。” 顾梅花捏着手,头一次将那点私心给摒弃了,她只是觉得,夏今惜这样活着太痛苦了。 “不!”陆司璟红着眼,“我好不容易等到她,我要她好好活着!” …… “夏今惜,你想想云初,你不能再丢下他!” “惜惜,起来!夏今惜,你答应过我的!” “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明天早上看不到鲜果的你,我就来陪你。” 压抑而深沉。 这还是那个曾经陪着她闹陪着她笑的温润哥哥陆司璟么? 夏今惜不知道。 只是这一晚,她睡得极为的不安宁,有好多人在她耳边念叨着,奇怪的是,她都能听见。她还做了好多梦,一会梦见自己被好多人欺负,一会就只剩下陆靳寒那张恶魔一般的脸,一会是陆司璟担忧而痛楚的眼睛…… 恍惚间,她只能感觉到自己脸上那道疤上,有一点温热。持续了很久很久,流露出来的,却是那个恶魔的声音,他说,“夏今惜,你还不能死。” 他还说了好多好多,夏今惜不想听,却逃不掉了一般, “夏今惜,我要你生你才能活着,我没准你死,你就不能死!” “你不想要公道了吗?你起来,我查,我统统都查!” “你心里装的人到底是谁?” 他在哽咽。 她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她看到的那个清俊少年郎。 陆靳寒,是你么?十年前的你。 “陆靳寒,阿寒,你相信我,你信我……” 她没有意识,只是无意识的呢喃,她看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少年,梦里的人虽然不苟言笑,但是他很好很好,他不会欺负她。 阳光底下,他难得的面目温柔,静静的看着她。 老师说要他给第一名的学生颁奖,他缓慢的走到讲台上,一边还摘了两朵花送给她。 那时候,她就动心了。 明明是那样好的一个人,明明他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为什么! “你不要变,不要变成那个样子好不好?” “你就这样,我就一直喜欢你……” 她爱上的,到底是陆靳寒这个人,还是十年前能对她笑能给她摘花的少年? 夏今惜回到了过去,梦里,她憨憨的笑,呢喃着,“我不告诉璟哥哥……” 锁骨处,有一滴温热滑落至此,渐渐干涸,就像两颗原本湿润的心,慢慢的干涸,慢慢的死去。 恍惚的人,躺着的一个,坐着的一个。 男人的眼睛从她的伤疤上,落到了锁骨处,那里还有“杀人犯”三个大字,是他亲手刻上去的。 他那时候失了态,他要断了自己所有的念头,也想毁掉自己曾经爱过一个女人的所有的证据,统统都毁掉! 毁她容,断她手骨,刻上永远无法褪去的印记,他毁了她所有的希望,就是要赌博掉所有的后路! 他不能爱! 所有人都说他会后悔,他知道,他都知道,但是他不能有余地!一点儿都不能有! “我没有冤枉你的,你要我查,我就查,要把证据都摆在面前才死心么?” “璟哥哥……呵,你真的爱我么?夏今惜,你到底爱谁?” 男人的手放在了女人的心脏上,缓了好久好久,“你爱谁我都不在乎,但是你毁了我的爱,毁了我十年前心中最美好的夏今惜,你凭什么轻而易举的去爱别人?” 他不甘,他控诉,他狠戾的掐上女人的脖子,“夏今惜,你不止蛇蝎心肠,你还水性杨花!我不会原谅你,一辈子都不会!” “我不会放过你!” 第五十一章如果是欠了她一个公道呢 窒息的感觉…… 夏今惜只觉得有人夺走了她的呼吸一般。 随即画面一转,她看见自己在水里不停的扑腾,梦里有一只水鬼,狠狠的勒住了她的脖子,阴冷的说,“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不是想死吗?我成全你!” 顾梅花给陆靳寒传了消息,她亲眼看到这个男人有多焦急…… 可是在夏今惜门外等了好长的时间人都没有出来,她推开门一看,却看见陆靳寒狠狠的掐着夏今惜的脖子。 为什么有人能将爱和恨做到如此的极端,如此的两极分化,两个极端! 顾梅花急了,她忙跑过去, “陆少,你做什么?” “放心,她死不了。” “陆总,您去查一查吧。女人最懂女人,我这个才认识她不到两个月的女人,都看的出来,她这么蠢的女人,能坚定不移的爱一个人十年如一日,怎么可能去杀人?” “她心里面原本有无限宽大的爱,纯粹而善,她不会让任何污点去玷污的,因为她傻啊。” “陆少,你再查一查,在五年前的基础上……” 陆靳寒眼睛落到躺在病床上,那张苍白到充满病态,毫无血色且丑陋的脸上,他心脏狠狠的缩着。 爱?他连她的爱都不信,又怎么会相信这一番说辞! 要查么?重新查? 呵! “虽然查出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陆少,你如果真的欠她一个公道,你如何自处?” 陆靳寒,你如何自处?如何面对被折磨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夏今惜? “陆少,我记得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顾梅花想帮她,早就超出了私心之外。 “呵,顾小姐对一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人都能这样有情有义?” 顾小姐?顾梅花眼神闪了闪,陆靳寒向来不会这般喊她。只见他狭长的眸子里,渗透了冰,除了寒凉什么都看不出来,他继续说, “她无辜不到哪里去的!即使她没有杀人,她夏家也不无辜!” “真相……呵!我会查的,五年前的事,我没有错!也不会后悔!” 陆靳寒说不明白,只是再一次落荒而逃。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真真切切的落荒而逃。 如果夏今惜真的是无辜的,他该如何自处? 即便她无辜,夏家呢,夏家无辜么?毁了他母亲的一生…… 况且夏今惜,她值么?新婚之夜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的女人,值得让他去赌一把么?他不想再一次把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再一次让他否认当初的自己有多瞎,才会悄无声息的爱了那样一个人! 夏今惜口口声声说爱他,全城皆知。 他曾也诚挚而小心翼翼的爱了一个女人啊! 她说她没有害人,但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她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才和烟烟关系紧张,但她又是真的爱他么? 爱着别的男人嫁给他,为了保住她陆太太的荣耀,去找娘家人告状,她的母亲当然知道烟烟的真实身份,于是找人玷污她…… 这是他当初查到的所有的真相! 不会错的,不管夏今惜如今有多可怜,都是她自找的! 可是为什么他会那么痛? 为什么当初那个明媚而骄傲的女孩子,会是那个样子,会有那样一颗丑陋而不堪的心? 他恨她,却也更恨自己的眼睛! 第五十二章云初,你到底要做什么 陆靳寒走了。 夏今惜还是醒了过来。 周围只有夏云初一个人,他静静的看着她,眼里有疼惜,看见夏今惜睁开眼睛,难得了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夏今惜,我有没有让你好好活下去?” “云初,你来看我的?”夏今惜却仿佛没看到他脸上的隐怒和心疼,没有将自杀当成一回事,却露出的天真的笑,“我真开心,你来看我。” 夏云初眼睛突然就红了。 他抚下身子,一把将夏今惜抱在怀里,“姐!姐!你答应我,不要寻死,不要再丢下我了!我要你活着,你所有的苦难都会过去的,你要长命百岁,然后看着该死的人痛苦!” 夏云初哭了。 陆司璟将他带到这里来的时候,看到夏今惜那样一副毫无生命气息的姿态的时候,他就崩溃了。 怎么会是这样呢?夏今惜! 夏今惜到底有多绝望,他是知道的。从前他不敢去想,现在,他不想管了。 这是他唯一的姐姐,他的亲姐姐! “姐,活着!活着!” “你不该死,你不该死!”最不该的,就是她了。然后她却承受的比谁都多。 夏今惜面色难受的扭曲,她抽噎着,却没有了眼泪再拿给她挥霍。她只是觉得哪里都难受,觉得心格外疼,她却哭不出来。 “云初,云初……我的云初。” 所有的人都要她活着。 有人是为了让她赎罪,继续无休止的折磨她,有人是为了,爱她,在乎她,从来没有想过,接下来的路,她该怎么走下去。 她该怎么走! “姐,你想不想冲出去?你想不想知道,惯于黑暗突破黎明的那一刻,到底有多美?” 夏今惜愣住,她眼睛极为酸涩,“想。” 可是,还有突破黎明的那一天吗? 只要有陆靳寒在,她就永世不得翻身! “好,那我告诉你怎么做,你就这样去做,好不好?” 夏云初将她的碎发拨弄在耳朵后面,手指差点不受控制的去摸那道疤痕,可是他止住了,“和陆司璟结婚,然后让他带你走。” 陆靳寒太狠,而他羽翼未丰,夏今惜只会被他折磨的一天比一天惨,他做不到冷漠旁观了。 他还记得五年前被接到陆家的时候,他那句话说的极狠戾,“如果你还想着替你夏家翻案,替她出头,夏家的独苗苗,就别怪我一点情面都不给夏家留了。” 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 “不。”夏今惜摇头,“我利用了他,我不该错下去,我不该祸害他,这是他一辈子的事……” 陆靳寒说的没错,她的确存了利用的心思。 从她从牢里出来的时候,从她知道陆司璟爱着她的时候,她的心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不单纯了,怀着深深的负罪感,她撒了一个又一个的慌。 其中最大的谎言,就是她爱陆司璟。 她怎么还敢去爱呢? 她现在就是一个玩弄心机卑贱的生不如死的女人。 陆司璟是无辜的。 也是可怜的。 她爱错了人变得有罪,而现在她让别人因为爱去做错的事,她罪上加罪。 “夏今惜,你不是觉得愧对他么?那你就弥补他,不对,你愧对他,你亏欠我,和他结婚,一下就弥补了两个人! 对,就是这样,和他结婚,然后远走高飞,越远越好! 我保证,等你回来的时候,榕城一定是另外一番天地!” 夏云初越发的坚定, “况且,你听着,这也是陆家欠你的!” 夏云初站起身来,少年居高临下,隐隐已经有了一种上位者掌控天下的姿态。 夏今惜看着这样的夏云初,忽然有些陌生。 “我不会让陆司璟来偿还,这不是理所应当的,这不是!”夏今惜反驳着,她欠陆司璟一个人的,已经够了,她继续说,“云初,你要做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平静的问,只是眉宇间抹不去的担忧。 她一直以保护者的身份自居,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是被她想保护的人保护着。 夏云初不需要她了。 或者,从来都不需要。 “我要让整个榕城欠你的,统统还给你!” “我不要,云初,我不需要!我不走!” “姐,我求你。”夏云初眉目定定,望着她,“况且你留在榕城,只会拖累我,如果我失败了,我会死。你想看着我去死么?” 这是唯一的办法。 让她痛,让她自责,然后离开,越远越好!陆司璟是唯一一个他放心的人,尽管,他是陆家的人。 “和他结婚,然后,走!走的越远越好,我跟你保证,你回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好好的站在你面前,然后让那些误会你,轻视你,欺负你的人,都匍匐在你的脚下,祈求着你的原谅!” “姐,我会做到的,我会成功,会活着,你相信我。” 夏云初坚定,夏今惜无动于衷。 “姐,我求你,听我的,相信我!” 夏云初坚定,夏今惜闭上眼睛。 “姐,我求你,好好活着,离开,相信我!” 夏云初坚定而哽咽,夏今惜睁开的眼睛。 “姐……” “好。” 夏今惜轻声,她握住他的手,“你记住你说过的。” “云初,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希望,唯一的。” 如果他不在了,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活着,你也要活着,否则,我会陪着你一起死,但是永远永远,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一辈子恨你!” “所以,一定要。” “我可以不要报仇,但我要你活着。” 夏云初握紧手,眉目里敛起复杂的光,他继续说,“好。姐,我一定做到。” “我不会死,我还要让这个榕城最尊贵的夏今惜,继续风风光光的活着,我要让她成为最高贵的女王。”来弥补她这前半生的苦楚。 上帝说,好的东西,一定是留到最后的。 “姐,好好休息,记住你答应我的。” 夏今惜点头,夏云初才放心的离开。只有陆司璟才会真正全心全意的护着夏今惜,和他结婚……只要和他结婚,夏今惜的身份就多了一层屏障。 第五十三章一切的悲剧源头 陆靳寒对他那个大哥的感情倒是实实在在的。 他在赌,并且这场赌,无论陆靳寒如何反应,他都会赢。 夏家的少年郎,早就被逼无路,终究不归。 辗转,夏云初去了另外一个病房。 里面的女人妖娆的抚着低下的头,嘴角却是阴冷一笑,当初那个单纯的蠢小子,终于出现了。 “你是?” “我是谁,你不是应该一清二楚?”夏云初眸里冷光乍现,渐渐逼近,“顶着我二姐的脸,舒服么?” “你……什么意思?呵,”林嫣眸子闪了闪,“这位小兄弟,你是不是……” “我问你顶着我二姐的脸,舒服么?嗯?表小姐?以后还怎么嫁给我,嗯?”夏云初眼神阴冷,手指捏的嘎嘎的响,面前的人,他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她骗了所有人!这才是真正心狠手辣的女人! 那时候十一岁的他还单纯的以为,她是个好人! “你……你怎么知道!你知道我是谁?”林嫣有些慌乱,不可能,她不可能有破绽的!即便知道她不是真的夏宁烟,却怎么都不会猜到她真正的身份的! “为了自己心里那点伟大的爱情,背叛你最好的闺蜜,还有那几条人命……你可真是布了好一场大局啊!” 眼前的人,五年前上一刻还在逗着他开着玩笑,要嫁给他,下一刻却利用他利用他大姐的信任,毁了他整个夏家,让他家破人亡! 好一个天使的脸蛋蛇蝎心肠的女人!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嫣此时是真的有些慌了,她这张脸不可能有任何破绽的!不可能…… “你不记得了么?” 当初就是她骗他,让他拿了母亲的手机,发了好多早就被她故意删除的短信,不仅如此,她还拿了夏今惜的手机……制造证据,犯罪,犯罪指认,再让自己死于非命,一环一扣紧密相连,简直天衣无缝! 就是那些所谓的证据,才成功的转移了陆靳寒的视线。 成了陆靳寒毁了夏家毁了夏今惜的铁证如山! 呵,去特么的铁证如山! 当年的事,也有他一份。但是在其中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林嫣眉目渐渐松缓,等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我不管你知道什么,你有证据么?呵,还是和以前一样蠢!” 夏云初眼神凌厉,忽然伸手扼住了林嫣的脖子,“你最好祈祷陆靳寒一如既往的蠢,不要露出半点马脚,否则,你会死的很惨,比当初你加注在夏今惜身上的,痛上一百倍!” 他语气阴森,活生生让林嫣背后冒着寒气,不敢说话。 她不是没想过,但那又怎么样呢?不赌一次,结局就注定是那样了。她就不信,夏今惜会一辈子好运! “你以为,他爱夏宁烟么?你知道夏宁烟真正的身份么?你太天真了,陆瑶。” 她以为借着夏宁烟的脸就能接近陆靳寒,殊不知,这才是真正的死胡同,呵,自作孽不可活! 轻飘飘的留下这句话,夏云初擦了擦手指,却从兜里拿出了一把小刀。 “你,你要干什么?你不可以!” 他眼神冷漠的就像看一个死人,离她越来越近,林嫣莫来由的感受到一股恐惧席卷上她的心头。 这个人…… “干什么?她在监狱的极大一部分苦难,都是拜你所赐,我要你还一丁点过来不过分吧?” 他依旧冷淡,看着林嫣,刀慢慢的移动着。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怕我告诉陆靳寒?你这么多年伪装的……你不怕我拆穿你么!” 林嫣急切,慢慢的抚着床,她想逃但是夏云初越来越近。 “她该死!是她自己该死!你别过来!” “告诉陆靳寒?”夏云初却冷笑一声,“你会做这么蠢的事么?夏云初以前可是最喜欢二姐的!” 话语落,刀落。 “啊”的一声惨叫,林嫣痛到面色扭曲! “这只是一个开始。” 夏云初阴森的看着女人,看着那把刀插进了她的手掌里,他冷笑,“她的手废了,你就还她一只,还有陆靳寒的,你放心,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林嫣恨恨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夏云初,你是不是很恨?你恨吧,第一场仗我赢了,后面我也会赢,夏今惜斗不过我,你也是!” 夏云初没有将刀抽回来,他慢慢的起身站定,“那你就等着,看我怎么慢慢的玩死你们!” 他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还回头看了一眼。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死的那么蹊跷,他就不会去查,也不会知道,原来一切的悲剧源头都是这个女人! 呵,等着吧,他会把原本属于他,属于夏今惜的东西,统统拿回来,该下地狱的,一个都不能少! 林嫣看着背影,眼神越发的恶毒,看着手上插着的刀,她握紧了手! 不能告诉陆靳寒!千算万算,没想到算漏了夏云初!当初就该弄死他的! 随即,她眼神一变,眼里闪着冷光,她痛一分,就一定要别人痛十分!不能还给夏云初对吧,那她就换一个人。 是时候撕破脸了。呵! 这边,夏云初一走,夏今惜却半点没有释怀。 只是却没想到,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你怎么……” 夏今惜看着来人,同样的一身病号服,却披着一件长衣服,她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只是面露愧色,“你好点了么?” “我不好。”她面容苍白,靠近了夏今惜,将那只手拿了出来。 夏今惜愣了,瞳孔紧缩,轻声的啊了一下,明显的被吓了一跳。 “你,你的手!” “你能帮我把它拔出来么?”林嫣眼泪哗啦啦的掉,“刚才有一个叫夏云初的男孩子,说我不配长着这张脸,这把刀……” “不可能!云初不会这么做!” 夏今惜虽然心有恐惧,依旧本能的偏袒,“如果是他会伤了别人,那肯定是到了那种地步,他不可容忍!” 看着林嫣那张熟悉的脸上挂着眼泪,她始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却依旧心有怀疑,“你可以找医生。” 第五十四章低能的诬陷 “我找医生这件事就闹大了。” 平静的一声,夏今惜心念一动,她还是伸出了手。 林嫣却适时的一缩, “你控制住我的手,好不好?我怕疼!” 夏今惜有一只手不能用,她只能起来跪着,将她的手臂压着,她照做了,一只手也握在了小刀柄上。 心下颤抖,手用力的握着。 “你干什么,夏今惜!” 一声暴怒,夏今惜一用力将刀抽了出来,迎接她的却是狠狠的一巴掌! 她从病床上滚了下来。 “呜呜呜!哥哥,你终于来了,手,我的手!” 陆靳寒将哭泣的林嫣搂在怀里,“烟烟,没事吧?”随即眼神一变,看着地下的女人面色森寒,“夏今惜,我弄死你!” 夏今惜抬头,嘴角处带着一丝鲜血,脸也肿了起来,“好啊,你弄死我吧。” 她不辩解,也不否认他误会了什么,因为没用,她只是慢慢的将眼神转到林嫣身上。 林嫣眼神一动,虚弱的躺在陆靳寒怀里, “不!不怪姐姐!是我!都是我!” “是我想来探望姐姐,可是她……” 夏今惜心里咯噔一声,震惊的看着林嫣,她不是……她! 这张脸啊,让她轻信了! 又继续听见林嫣说话, “她说,为什么我要和那个女人长的那么像,为什么我……没有死掉,可是今惜姐姐,我做错了什么?她这么恨我?” “你说你的手废了,你骗我,你狠狠压着我的手,也要废了我的手!你怎么这么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声泪俱下,很是伤心! 可是夏今惜想笑,“你确定,是这样的么?” 可笑! 真的可笑!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不是夏宁烟,她不是,她连唯一的寄托都毁掉了! 夏今惜想哭,她这么费尽心思的诬陷她做什么呢?因为陆靳寒么?陆靳寒已经足够恨她了啊! 她太可笑了! 她太可笑了! 这样拙劣又卑劣的手段都能用的起来! “夏今惜,你还想害她?”陆靳寒眼神尖利,像一把一把的刀子能往人身上割,“你到底有多狠毒!” 说完也不曾给过夏今惜说话的机会,大声而焦急,“医生!医生!” 医生也来的很快,看见林嫣手上的伤口,一惊,“这只手怕是……” “治好她。”陆靳寒看了夏今惜一眼,眼神锋利。 林嫣想说些什么,可是看见陆靳寒看着夏今惜仇恨的眼睛,默默的闭了嘴,向着夏今惜投了一个挑衅的眼神就走了。 夏云初不是想报仇么?她受多少,就一定要夏今惜也还多少!夏今惜,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蠢,还是那么相信人,呵,活该她受这么多的罪!真是活该! 林嫣走了,陆靳寒却蹲下来,“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她?因为我?嗯?夏今惜,还是因为我么?” “你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人!夏今惜,为什么!”他在问,却仿若已经给她定了罪。从来都是这样,轻而易举的就给她定了罪。 “呵呵呵!” 夏今惜突然笑了,悲凉又讽刺。 “你笑什么?”陆靳寒心下一刺,夏今惜眼神嘲笑着他。 “我笑有些人多此一举,有什么必要呢?我还笑你自作多情,笑你可悲可叹!我笑,你们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透着一丝歇斯底里,透着绝望悲悯,夏今惜将地上她拔出去的细小的刀给捡了起来,伸出了手掌,“动手吧。” 陆靳寒一怔,他吼着,“你干什么?你否认啊!” 夏今惜却握住了他的手,血也沾在了他的手上。 她说,“你是不是还以为我会和你求饶?陆靳寒,我说过无数次,不是我,不是我啊……可你不照样把我毁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我何必白费力气?” 那种死寂的绝望…… 陆靳寒突然扬手,那把刀落在了地上。 “夏今惜,你以为你这样说……” “……”一声闷哼声,夹杂着皮肉撕裂的声音,陆靳寒红了眼。 “够不够?” 那把刀……她毫不犹豫的往自己手臂上扎了进去。 陆靳寒不说话,只是眼神深沉的看着,手握成了拳,狠狠的握着。 夏今惜眯着眼睛笑,突然将刀拔了出来,又想刺进去。 “够了!”陆靳寒一声深沉嘶哑的低吼,手赫时握住了刀锋,狠狠的夺了过来。 血,一滴一滴。 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谁的。 “陆靳寒,你干什么呢?你解气了吗?” 夏今惜眼睛极为漂亮,如今里面装满了疯狂的恨,却仿同和他撒娇一般。 陆靳寒往后面退后了两步,手上还握着刀,他眼神一闪,嘴里却说着话,“你以为这么简单的就还了吗?” “那你还要怎么?”她昂头,也冷漠,从头至尾,都没有捂着伤口,没有看过一眼伤口。 要怎么? 要她为他一个人痛!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陆靳寒惊了一跳,却没有回答,他扼住了女人的脖子,看向她的眼睛。 原本干净而明媚的眸子,如今已经暗沉不堪,装满了污浊,不知是五年里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还是如何,陆靳寒只觉得扎眼,他狠声道, “我警告你夏今惜,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上,你要是敢自杀或者自残,我不敢保证你在乎的人会不会和你一样的代价!” 手慢慢的放下来,拨动着女人的衣领,那三个字已经成型,“杀人犯”赫然映入眼帘。 “守着这三个字,过一辈子吧。” 又撞进了那双眼睛,陆靳寒心下突然起怒, “以后别用这双眼睛看我,如果你不想成为一个瞎子。” 陆靳寒站起来,看了一眼女人的鲜血,看着她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只是冷漠的转身就想走。 他还想要她的眼睛么? 夏今惜心颤,“瞎子?呵呵呵!” “陆靳寒,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是你错了,我也要你跪下来求我,受尽屈辱,我也要你成为一个声名狼藉的残废,我也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你把我受过的,百倍还之!” 夏今惜狠道。 第五十五章云初,越发强势 看着那道背影,夏今惜恨啊! 过了五年了,本来一个干干净净明媚骄傲的人,怎么可能甘心? 她可以被磨平了所有棱角,却不可能会甘心认罪! “好。” 两个人都怔住。 一个没想过回应,一个没想过他会回应。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即便是所有所有的苦难,都无法弥补一个无辜的人被毁掉的一切! 陆靳寒出了医院,想要去看林嫣,脚步却怎么都踏不进去,甚至排斥。他揉了揉太阳穴,极为的疲惫,然后出了医院。 天空格外的亮,天气也极为好,空气中甚至夹杂着花儿的馨香。 陆靳寒却难得的极度烦躁。 原本公司有一场极重要的会议,他毫不犹豫的取消了。取消的原因,连陆靳寒自己都不敢深想,许久,他拿出了手机。 “何琳达,查一查当年的事,事无巨细,我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好的,陆总。”对面的何琳达虽然怔了一秒,却也回答的干脆。 “还有,”陆靳寒回过头,看了医院一眼,“查一查林嫣。” “是,陆总。我,我也有一件事。” “说。”何琳达的能力,陆靳寒最清楚,她说的有事……陆靳寒眸光渐变。 “我们一直中意的,城南那块地的招标被拿下了。” “是谁?” “最近风头渐盛的,浩宇。” …… 此外,医院外公园里。 陆司璟看着面前的少年,仿佛意料之中似的,他第一次拿了烟盒出来。 “你不是不抽烟?” 陆司璟手一顿,看了夏云初一眼,将烟放了回去,“我只是在她面前不抽烟。” “这么说来,你爱她么?” “爱。”陆司璟活了那么多年,唯独只确定了这一件事。 “那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夏云初寒着声。 陆司璟一怔,轻声着,“是我没用。” “你的确没用!你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陆司璟,你到底,真的爱她么?” 夏云初咄咄逼人,步步不让。 “我当然!否则,我怎么可能……” “烟给我。”夏云初打断,向他伸手。 陆司璟犹豫片刻,拿出了烟,却被夏云初一把抢了过去,狠狠的扔了出去。 “既然她不喜欢,那就不要做。”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陆司璟苦笑,又看着远方。 “带她走,带她远走高飞,按照你的计划走,所有的一切交给我。” 夏云初眼神坚毅,看着面前的人。 “她不会愿意的。而且,我不知道我还能活……” “那就在你死之前,把她送回来就行。”夏云初目光如炬,“届时,所有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她不会在受到任何伤害。” 夏云初很强,陆司璟是在无意识间发现的。 什么时候,这个夏家单纯的小孩子,一直以来都跟在夏今惜身后喊他哥哥的小小少年,如今已经羽翼渐丰,成长的如今这般强大。 “你要做什么?” “颠覆榕城,推倒你整个陆氏,重启我夏家。”夏云初坚定且坦诚,他眼里有光,也有仇,“当然,你如果不愿意,我……” “我可以,只要她愿意。” 夏今惜如今不能再支撑过去一场漩涡了。 她太累了,也太苦了。 “她愿意的。”所有的一切,他会承担。从前,姐姐保护他,现在,是他该为她撑起一片天了。 “云初,浩海集团,是你的吧?” 浩海集团,两年前强势进驻榕城,日渐的生根发芽且到如今风头渐盛,短短三年时间不到,却成了整个榕城商海不可小觑的一批黑马! 尽管和陆氏集团还有些许差距,未来两年,整个榕城一定会有这浩宇一席之地的。 唯一的遗憾是,“浩宇”的创始人,从未有过露面,陆司璟私下查过,得到的消息,却让他有些意外。 “是又如何?”夏云初并不意外,他是有资本嚣张的对上陆靳寒的,他隐忍了两年,对夏今惜默默无闻不管不问的两年,如今他没有必要了,这就是他的资本,他笑,“我那个傻姐姐,还非要等我十八岁,其实哪有必要呢?” 陆司璟不解,夏云初继续说着,“她早就为我做了一手准备,以我的名字给我留了一笔钱,大概是怕自己在牢里熬不过去吧,不过她把留在律师那里的协议定在了我的十八岁。” 十八岁,就会懂事了。 有了这笔钱,就能好好的生活下去。什么都不做,都能好好的富足的活一辈子。 她说的等两年,就是在这段时间里,还能好好的看着他,陪着他,他长大了,就不需要她了。 那个傻子!傻子! 陆司璟看向云初,他眼眶已然红了。 “他会查到你身上的。” “我不怕他了。” 夏云初不会再怕了,“我会让他把加注在夏今惜身上的,统统还给他,迟早有一天,我会用不一样的面孔面对他,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关系。” 他发现了么? 迟早的,会的,他不怕的。 “靳寒他……算了,”陆司璟半笑了一下,微微叹息,“小心点。” 他不知道这里将会有什么样的龙虎蛇斗,会掀起一股什么样的血雨腥风……不关他的事了。 他很自私,没多久可活了,就想带着爱的人过一段平静的日子。 夏云初点头,两个人互拍了一下肩膀,然后,擦肩而过,是相反的方向。 陆司璟和夏云初分别后,就急匆匆的往医院里面赶。 他推开病房的门,医生却刚好出来。 “她……” “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到底是想干嘛?大伤小伤不断,不疼啊?一天这身体不当回事,还玩起自残这回事了!你这个老公是干什么吃的?” 医生很凶,可陆司璟只焦急的重心放在了“自残”,甚至有意的没有解释医生的误会。 他道了一声谢,急急的走到女人身边。 “你又伤害自己?” “我没有,是……”夏今惜突然止住,缓了缓才说,“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我还要不要相信你?”陆司璟严肃道,随后紧紧的抱住女人的头。 第五十六章夏今惜,嫁给我 “夏今惜,你不许死!你的命是我的,是我的!” “好,是你的。” 夏今惜缓缓跟着呢喃,她在病床上坐着,她的脑袋,正好到男人的腰间,“或许这样,也挺好的。” 尽管她配不上任何美好。 “可是陆司璟,你太干净了。” 她的负罪感,会与日俱增。 “因为有你,我才会是如今的陆司璟。夏今惜在我心里,同样的纯粹而美好,无论多少年,都是如此。” “她值得被尊重被爱,她配得上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如果你一定要说不配,那么不配的那个人一定是我。” “你从来不知道,我珍藏了你好多年。” “陆司璟,我不知道……”她呢喃,很轻很轻,也并不知道陆司璟有没有听到。却又听见他说, “我第一次看到你,是你从我的教室外面走过,你也不知道吧?你肯定不知道。” 陆司璟说起来还有些骄傲和得瑟,他松开了夏今惜,让她躺了下去,“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心想这是哪里来的小仙女。” “你不知道我和你那么多年来,开始却是源于我的一场刻意接近。” “我要是不刻意来靠近你,你眼里怕是一辈子都看不到我吧,还真是幸运,所以后来我被陆家排斥的时候,还有你站在我身边。” 陆司璟不看夏今惜,眼睛看向前方,仿佛陷入了回忆, “你也不知道,那时候我爬了两层楼为了给你送一朵向日葵,我那时候就觉得,你就是向日葵,结果害得我……”他话没有说完,手却被一阵力道紧紧的抓住,是夏今惜的手。 “你说什么?”她声音哑着,语气里还带着些急切,“你说,那朵向日葵,是你?” “是啊,是我。”尽管对于夏今惜这样的情绪异常有些疑惑,他还是承认了。 “是你?居然是你?居然是你!” 夏今惜神色恍惚,渐渐的越来越痛苦,“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 “你以为……是谁?”陆司璟大概是猜到了,“其实,这不是第一次。” 夏今惜愣住,看着陆司璟缓缓道来,他说,“那时候我和他关系特别好,我说,待会学校会让他上去给那个最漂亮的姑娘颁奖,我要他替我送一朵花。我知道,其实土爆了,不过那时候就想着怎么逗一个姑娘开心……” 夏今惜再也没忍住,直接坐了起来,狠狠的抱住了陆司璟。 热泪布满了整张脸,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怎么了?”陆司璟抬手,却被抱得格外的紧,他抽不出手来,无奈着,“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像是能做这种幼稚事的人?我也觉得不像,那时候好多事都忘了,唯独和你有关的点点滴滴都记得清清楚楚。” 以前无声无息的流泪,这一次,她没有压抑,她放纵着自己,哭出了声,还越来越大。 “我还以为……呵,我还以为!不过就这点美好的东西,我以为我和他的就这点美好的东西,我记了十年。”夏今惜平静着,神色却越来越痛苦,“原来,也不是他!不是他!至始至终都不是他!” 从一开始就记错了人! 从一开始,就爱错了人! “陆司璟,都是你!都怪你!” 如果当时是陆司璟,会是另外一种人生吗? 谁也不知道。 但是爱这一回事,向来阴差阳错。她虽然后悔,但却从未质疑过那份爱是虚是伪。 不是陆靳寒,也不会是陆司璟。 只是人啊,向来会给自己找借口。 “是,都怪我。” 缓缓的,夏今惜力度松开,陆司璟轻轻的推开她,面对着, “所以,我们把原来的错误,纠正过来好不好?” 大抵真的是阴差阳错,没想到夏今惜爱上别人,居然有自己的一份力在其中,讽刺!真是讽刺! 陆司璟也没想过,这会是一个契机。 他悔,他愧,如今也只想抓住眼前的机会了。 “夏今惜,嫁给我。” 陆司璟单膝跪了下来,从脖子上取出来一条项链,项链的坠子,是一枚戒指。 “这条项链,我戴了五年。这枚戒指,我想把它交出去,交到我真正属意的女人手上。” “我说过,夏今惜,我会帮你查出所有的真相,但是在榕城,我们现在说的真相是不能算数的。所以我们也不要什么真相了,先活着,我们一起离开,离开这里,离开你的地狱之地。” “夏今惜,嫁给我,我们一起离开,你活着,所有人都会活着。” “再回来的时候,你一定会是一个全新的夏今惜,所有的污浊和罪孽,不该是你承受的,都不会再压倒在你身上。涅槃重生,荣耀而来。” 陆司璟是自私的,他多么想五年前也这样强势而自私一回。 所以夏云初说让他娶夏今惜的时候,他将夏今惜的意愿抛到了脑后,没有半点驳回。 爱是什么? 无非就是百年之后,子子孙孙看见她的墓碑上一定会写着“陆氏司璟妻之墓”,而他也亦然。 这辈子已经不够完美了…… 陆司璟说了好多好多,但是夏今惜只觉得耳边嗡嗡的。 她不说话,只是心下颤抖。 她没有忘记过自己答应过云初什么,但是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事情发展的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或者,从来都不在自己的把控范围之内。 “你会娶我?”夏今惜伸手,将戒指拿到手上。 “嗯,夏今惜,我要娶你。” “你要带我走?” “是,不过是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要离开榕城,还有,”陆司璟握着她的手,“我发誓,你的意愿凌驾于一切之上。” “你不怕么?” “五年前因为一场陷害,我退了一次,五年后绝不畏惧,绝无退缩。” “那你告诉我,你还能活多久?” 陆司璟一噎,甚至有些诧异,她……她怎么知道?! “我……” “所以,你也要活着,陪我一起好好的活着。” 夏今惜看进男人的眼睛,她甚为平静,轻声道。 “你说什么?” “好。”夏今惜回答的很快,回握住了陆司璟的手,“我说,好。” 第五十七章夏今惜被绑了 他不在乎她爱不爱他,似乎这是所有人都在期盼的,那么就这样吧。 他们都会好好的,她也会。 只是,委屈了他了。 委屈了陆司璟了。 她这样一个人,这样狼狈不堪,这样污浊浑身罪孽的一个人……委屈他了。 “你说……什么?” 陆司璟不可置信,脸上是罕见的格外的欣喜! “你答应了?你答应了!夏今惜,不许反悔!不许反悔!” 陆司璟想抱着夏今惜起来转好多好多圈圈,如果不是她身上到处都是伤的话。 “不会反悔,”夏今惜轻声,随即坚定,“不会反悔。” 她将戒指拿了过来,戴了上去。 这一戴,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摘下来过。 …… 夏今惜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时间。 有人再没有露过面,比如陆靳寒,比如林嫣,比如云初。 而有人又来的很勤,比如陆司璟,他天天都在,自从她答应了他,他几乎恨不得黏在她身边,生怕她跑掉了似的。也只有她佯装生气赶他走的时候,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或许是被陆靳寒整怕了,陆司璟一刻都不敢马虎了。 还比如顾姐,她也几乎天天都来。夏今惜几乎没想到,自己还有朋友。除了当初的陆瑶,当初死于一场空难到现在都没找到遗体的陆家表小姐,顾姐……是她第二个朋友了吧。 夏今惜看着来的人,终于微微露出了笑意。 “顾姐天天都来,不忙么?” “忙啊,忙哪有我家阿惜重要?” 她已经习惯这样的亲昵了,夏今惜微微笑着,“我要出院了。” “哟?”顾梅花挑眉,视线落在了夏今惜的食指,带了一点坏意,“好事将近了?” 夏今惜也看着手指,沉默了好一会儿,“是的,顾姐,我要嫁人了。” 不管是福是祸,她都认了。 做任何一件事,总不能叫每个人都满意吧?只要,她在乎的那些人觉得是对的,那就好了。 “阿惜,恭喜你,要好好的。” 顾梅花眼神有一些复杂,作为局外人她是清楚,陆靳寒那个人,怕是没那么容易放手的。 和这个女人相处的时间这么久了,她的心思,也不是像当初那样单纯的同情或者想利用她了。 依然,她是希望她好的。如果可以,嫁给陆司璟大抵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那个男人爱她爱的发疯,嗯,不输给陆靳寒就对了。 “顾姐,你也要好好的。” 女人总是感性的,这是夏今惜第二次将真心的友谊交出去。 “嗨,我哪里能有什么好不好的,你知道我就这样了!” “不是,顾姐,你很清楚,不是。” 顾梅花不简单,夏今惜也清楚,只是她还是愿意相信这个人。 “好好好,不是!傻女人,希望下一次看见的夏今惜,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快乐。” 顾梅花有预感,或者也已经猜到了,她会走。 “明白,收到。”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或者都没想过,在这样一个阶段,还能收货这样一段感情,她们都是舍不得的。 下午,夏今惜出院了。 她本来是和陆司璟商量的明天,但是夏今惜等不及了,今天下午,就当作她难得的一个人的时间吧。 她拦住了一辆计程车,却没有留意,计程车上的人全程带着鸭舌帽,偶尔露出一双阴沉的眼睛。 “师傅,我要去……”夏今惜犹豫了许久,“算了,你带我包着榕城走一圈吧。” 人不说话,只是看着夏今惜坐好了关上了门,才将车速调到最快。 “师傅,开慢一点。” 可是等夏今惜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城市越来越远。 “师傅,你带我到哪里?” 即便再迟钝,夏今惜也发现了不对,计程车也停了下来,那师傅转过头来,露出了那张脸。 “是你……” 陆司璟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他找了许久,打了无数个电话之后,快要到绝望边缘之时。 夏今惜,被绑架了。 “罗琳琳!”男人咬牙切齿,当初怎么就没斩草除根弄死她! 陆氏。 陆靳寒深深的皱着眉,桌上一堆烟头。 何琳达将当年的资料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不知道该是愤怒还是庆幸。 夏今惜口口声声说她是无辜的,这些证据呢?呵,这就是她所谓的无辜? 当初每一个相关的人都在指认她,这就是无辜? 夏今惜,再一次的让他失望透顶! “陆总,还有一件事。” 何琳达犹豫的许久,看到这份资料的时候,她也是有些难以理解的。虽然当初她和夏今惜不对付,但是那人怎么看都不会是做出这种事的人。 “当年强…了宁烟小姐的混混,一个都不在了。” “不在了?死在牢里了?” 当初陆靳寒是第一时间将人给送了进去。 何琳达却摇头,“牢里,没有他们的档案。” 其实,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不是吗? 没有档案!陆靳寒眉目似剑,他倒是忽略了这几个人,狠声道,“查!给我查出来!” 忽而,他想起夏今惜的那句话,“如果你发现,最后我夏家几条人命都在为你的愚蠢买单……” 他心下颤抖,忽然有些害怕,叫住了刚想走出办公室的人,“何琳达。” “陆总,怎么了?” “别,别查了。” “嗯?” 陆靳寒闭了闭眼,眼睛有些充血,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接了起来。 “什么?!”咬牙切齿,陆靳寒眼里迸出嗜血的光芒,“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挂掉电话,陆靳寒站了起来,周身寒气逼人,“何琳达,把我的枪拿过来。” “陆总,发生什么事了?” 陆靳寒撇了何琳达一眼,如果是其他人,当然不应该多嘴,可何琳达是跟在他身边最长久的老人之一了,他才开口,“有人绑架了林嫣,还有夏今惜。” 陆靳寒走的匆匆,可是何琳达没来得及问一句,陆总啊陆总,您到底是因为那个什么林嫣,还是因为夏今惜,才这么急色匆匆? 第五十八章再一次选择林嫣 打从心底里,方寸大乱。 让他方寸大乱的人,到底是谁呢? 谁都没有答案。 或许连当事人都没有。 所以,才会延续了一个又一个的错误。 …… “哈哈哈夏今惜,没想到你会落到我手里吧?”女人笑的阴森,形同鬼魅,手死死的捏住被绑住的夏今惜的下颚,手指甲狠狠的掐进了她的脸。 “嘶……真是不好意思,你看我这不知轻重的,”罗琳琳笑着,手上的力道却一点没减。 “呵!”夏今惜疼得眼泪都出来,却只是嗤笑一声。 “你笑什么?” “我笑你愚蠢。”夏今惜被绑的很紧,压根就动不了,她僵硬着身子,“我从来都不认识你,你却来招惹我,一而再再而三,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罗琳琳眼神狠戾,似笑非笑,“哪里得罪我了?夏今惜,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你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否则,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你不是没有杀人吗?不照样蹲了五年大牢?你说,你到底得罪了谁呢?” 这其中之语似乎很是有深意,夏今惜皱了皱眉头,本能的觉得不对,但是看罗琳琳的眼神,她并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只是看着某一个角落。 夏今惜也看过去,却看见那张熟悉的让她心惊的面孔。 “怎么是你?” “是啊,是我,很惊讶么?”女人取下墨镜,眼神却不复当初的单纯天真,只是带着讽刺,带着轻视,“夏今惜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蠢。” “什么意思?林嫣……你到底是谁?” 一模一样的脸,甚至出现在她们面前……以前夏今惜从来没想过这其中会牵扯到什么,如今看来,怕是没有那么简单的吧。 先是利用她对这张脸的眷恋陷害她,现在更是绑架她,她们到底要做什么? 只是罗琳琳没有理她,往夏今惜嘴里塞了一颗药丸进去。 “你给我吃了什么?” 夏今惜抬头,眼神平静,仿佛只是问一问罢了。 “自然是,好东西。”罗琳琳笑了一下,看着昏昏欲睡的夏今惜,和林嫣交换了一个眼色。 夏今惜清醒之前最后看到的,是陆司璟那张淡漠的脸。 “真好啊,两个都来了。”恍恍惚惚间,夏今惜半睁开了眼睛,她不知道那颗药丸是什么,只觉得全身无力,甚至有些发热,她听得到声音,却看不清面前的人。 都来了? 谁都来了?是陆司璟,还有谁? “没想到吧,呵,五百个巴掌,让我身败名裂,让我如同过街老鼠一样,你们怎么也有今天?”女人已经到了某种极端,她阴狠着声,“陆靳寒,你给我跪下!” 陆靳寒…… 迷迷糊糊间,夏今惜听到了这个名字,所以,陆靳寒也来了?因为林嫣吧? 刚才她亲眼看见,就在她面前,林嫣淡定的任由罗琳琳将她绑了起来。 其实又何必如此呢? 夏今惜是不太明白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做的。 陆靳寒握紧了手,手上的枪握得紧紧的。 “怎么,不服吗?”罗琳琳看了一眼男人,“跪下,枪给我!” 夏今惜听见那道声音,不知怎的,竟然有一种心里很爽的感觉。 陆靳寒么,也有今天? 只是,脸上冰冷锋利的刀尖触感让她很是不适。是在用她威胁陆靳寒?呵,这个女人还说她蠢,是她绑错了对象了。 可惜的是,夏今惜并不能说话。 只是,下跪呢?让陆靳寒下跪?异想天开了。陆靳寒是不会对别人下跪的,他何等骄傲啊,果然,声音传来。 “放了她,我还能留你一命。” 冰冷中仿佛带着些莫名的急躁,夏今惜看不到的是,陆靳寒有些疲惫甚至微红的眼。 即便在睡梦间,夏今惜依然是听到这道声音便莫名的发怂,心下有些颤抖,带着本能的恐惧。 “哦?我这里有两个女人,不知道陆总,两位陆总,要的是哪一个啊?”罗琳琳说不害怕,也是假的,只是都走到这个份上了,她不得不走下去,况且她还有最后一张底牌,眼神闪了闪,“陆总,我劝你最好不要拿枪对着我,否则我怕你手滑,误伤到我旁边的两位……那就不好了。” 可恶! 实在是可恶! 陆靳寒还从来没被如此威胁过! 陆司璟眼神亦然有些复杂,看了一眼晕倒的夏今惜,她面色带着些莫名的潮红,“你对她做了什么?” 熟悉的温润的声音,带着一向的安全感,夏今惜突然就有些安心,“阿璟,阿璟……” 似乎是无意识间的,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陆靳寒眸色深沉,突然有些暴戾,就差一点,就能扳动扣机了…… 林嫣心下有些讽刺,却慢慢的抬了抬眼,佯装醒来,一脸害怕。 “哥哥,救我!” “哈!陆少,两位陆少,你们看?”罗琳琳笑意阴沉,“今天我是不打算活着回去了,但是我也不打算一个人赴黄泉,陆少,做决定吧,这两个女人……” 陆靳寒心下一沉,久久的沉默。 陆司璟拿不准,亦然不敢说话。他拿不准这个女人的心理,万一已经变态,那么一个选择很容易误伤到夏今惜! 过了许久,僵持不下。罗琳琳的刀却一直在夏今惜的脸颊上盘旋,仿佛看准了机会或者只要陆靳寒一开枪,她随时都能将人一同拉下来。 “好。”陆靳寒突然开口,“你不是说问我救哪一个么,放了林嫣。放了林嫣,我可以对你既往不咎,甚至安置你的家人……至于那个女人,随你高兴。” 冷漠而淡定,压下了所有情绪。陆靳寒眼眸深沉,唯一看到这抹深沉的罗琳琳却不敢小看了。 这个男人,太深太沉!如果不是碰巧抓到些把柄,谁能斗得过他?! 那个女人…… 夏今惜也是料到了的,她并不意外。只是,终究是陆靳寒啊,一如既往的残忍,一如既往的对她残忍。 “哥哥……”“清醒”过来的林嫣眼含热泪,只是眸底一丝狠毒掠过,虽然陆靳寒选择了她,他却并没有放心。 第五十九章最后一次求你 “陆靳寒!你闭嘴!你怎么可以……” 陆司璟小心翼翼,低沉着声音,但也生怕惹怒面前的人,只能无力的重复着,“你闭嘴!你闭嘴!” “怎么了?大哥,夏今惜算什么?她能比得上林嫣的一根手指头么?” 陆靳寒轻描淡写,手指轻轻的扣动着枪,仿佛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一般。 “你!”陆司璟心头总有些怪异的感觉,却依然被愤怒压过了一头,眼神却对向了罗琳琳,“你不是要报复么?冲我来,她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呵,夏今惜啊夏今惜,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听见了吗?”罗琳琳心头一时爽快,狠狠的扯着夏今惜的头发。 手上拿着的刀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往夏今惜的腿上刺了一刀。 疼……无以复加的疼。 夏今惜似乎感觉到,那把刀在她的肉里还旋转了一圈,疼,太疼了!不知道罗琳琳给她吃了什么药,她始终睁不开眼睛,很是困顿,好在的是,那点钻心的疼让她体内的燥热感降了不止一星半点。 阴冷的声音再次清晰的传来, “有人对你弃若敝履,有人对你视若珍宝,你到底有什么好的?你就是一个贱人!”手起,刀落在夏今惜的心脏处,只是咫尺之间。 “住手!你住手!” 陆司璟急了,沙哑着声音,“你到底要干什么?!” 陆靳寒眉目带着阴沉气,却只是抿紧了薄唇,手枪刚举了起来,却被林嫣眼尖的瞥到,她依旧“可怜兮兮”的急切的喊着,“哥哥,哥哥,救我!” “陆靳寒,你开枪啊!我要看看,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刀快!” 罗琳琳显然也发现了,陆靳寒向来狠,却在举枪之间,犹豫的来来回回好几次,哈,当真是打入了死穴啊! 只是这死穴……哈!有趣!真是有趣! 这个林嫣不是想要试探么?还真是可笑啊!一个男人在不在乎你,从你试探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明白答案了。 都是可笑又可悲的人! “陆靳寒,陆司璟,你们毁了我,我就毁了你们心爱的女人!” 说完,一刀下来,陆司璟大吼了一声,急忙的奔了过去,陆靳寒瞳孔亦然紧紧缩了一下,“砰”的一声,有人一声闷哼,罗琳琳瞬间倒下,嘴角却是带着笑,看来,她没有赌错啊。从始至终,她都是拿着夏今惜在威胁他们…… 枪响声,让三个女人同时心惊。 夏今惜抖了一下,一种怪异而莫名的感觉渐渐压过了疼,压过了那份惊吓。 “呵!呵呵呵!你们以为这样就完了吗?”罗琳琳轻声,而幸灾乐祸。 她早就做好准备了,身败名裂,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那就夏今惜吧,都是因为她! 至于林嫣……呵呵,林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威胁她的家人,一起策划了这场绑架,只是她的计划不可能完成了,她会让他们所有人,有来无回! 即便不死,她也已经准备好了一份大礼…… 陆司璟已经疾步过去,将倒在地上的罗琳琳踢了许远,紧紧的抱住了夏今惜,想要给她松绑,却发现…… “这是什么?” 罗琳琳已经闭上了眼睛,她……死了。 陆司璟心下一沉,看着已经将林嫣松绑抱在怀里的陆靳寒,语气发着软,“她的身上,有定时**!” 或许药效发作,夏今惜已经意识不明,她只听到陆司璟的声音,他在说什么呢? 林嫣心里“咯噔”一声,从罗琳琳擅作主张求死的那一刻,她心里不好的预感就没有停过。 她只是要罗琳琳把药给夏今惜喂下去,这一次没想过要她的命,不然以后可怎么玩?只是这一次,成全一下她跟陆司璟罢了,顺便试一试,陆靳寒对夏今惜还是不是如同五年前一般……没想到罗琳琳还自作主张给夏今惜留了这样一手! 虽然她也想夏今惜死,但如果这样……林嫣悄然对上陆靳寒的眼睛,这个人一向多疑,心里怕是怀疑她了。 心念一转,她推开了男人, “定时**?哥哥……我是不是也有?我不知道,你离我远一点,你走开!我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又要离开你了?哥哥,你们快走!” 她为什么一回来会选择娱乐圈,这几年专门进修的表演可不是闹着玩的,林嫣很自信她做出的“烟烟”的反应,以及脸上的恐惧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果然,陆靳寒眼里闪过的那抹疼惜逃不过她的眼睛。 “烟烟,没事,你没事,你没有。” “我没有?我为什么没有?她呢……” 陆靳寒眼神复杂,“她作恶多端心思歹毒,不知道犯了人什么大忌惹来这样的报复!” 其实真正的原因,他最清楚不过。罗琳琳的报复,是他和陆司璟间接造成的。罗琳琳!这个女人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陆靳寒说着,脚步却往那边移动。 “她背上的按键不能动。”陆靳寒语气也发着软。 陆司璟一愣,却一刻也不敢耽误,他小心翼翼的从夏今惜身上拆下来,不敢太快,也不敢太慢。 解绑容易,可是按键如果弹回来,那么就会立刻爆炸…… 陆司璟心念一动,手指突然按住了,用他,来换她。 林嫣解除了嫌疑,不敢多说话,只是眼神越来越阴冷,她突然不想玩了,夏今惜死在这里,也不错。 陆靳寒还是在乎她的……他还是在乎她!呵,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在乎她!只是他的在乎……林嫣讽刺一笑。 陆靳寒突然眼神一变,眼看着陆司璟以身犯险,将遥控键按住,可笑的是,他不想阻止,只是轻声喊了一声,“哥。” 他竟然不想阻止!他竟然不想…… “如果我不能活着出去,你放过她,让她走,把她赶出榕城。” 他清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哥!”可能吗?陆靳寒眼神闪烁,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她的! “靳寒,我这个哥哥,最后一次求你。” 第六十章她爱的人,是你 “我不记得我求过你多少次了,你可有哪一次,真正的答应过我?说到做到?” 陆靳寒不是一个出言反尔的人。 却为了夏今惜,一次又一次的破例! 呵,恐怕他自己都没发觉吧! “哥,把它拿给我。” 陆靳寒依旧没有答应,放过夏今惜,不可能!只是连陆司璟都没有想到,陆靳寒会这样说。 是把命赌上了。 只是他意欲何为呢? 是真的在乎他这个大哥,还是有什么别的,谁清楚呢。 “陆靳寒,放过她。” 陆司璟什么都不说,但是眼神坚毅,一步都不肯退让,即便是现在拿给他,也没有时间了。 他只是贪恋的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夏今惜,她不知做梦梦到了什么,面色一派安宁,陆靳寒抱着她,第一次没有任何仇恨的平静与祥和,反倒有几分协调。 如果可以,真想一辈子这样看着她。 “哥!” “陆靳寒,”陆司璟声音清冷,手上的东西必须一直按着,不能松开,他笑了笑,“当初,是你看着她被下药,是你默认了这个事实,将计就计的,最后也是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把她让给你,你不会忘了吧?” “哥,别说!”陆靳寒有一瞬间的慌乱,看见夏今惜依旧沉睡,才有些安心,“别说了!别说了!” 只是谁也不知道,陆靳寒怀里的女人睫毛颤了颤。 什么意思? 陆司璟说的是什么意思? 夏今惜意识模模糊糊,听到的也是断断续续,只是一些字字句句,终究在她心里埋下了一个隐形**。 一旁的林嫣眸光闪了闪,一时间竟然忘记伪装脸上的恶毒表情,没想到竟然被陆司璟逮了个正着。 “你忘了当初你对我的承诺,这五年来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她,将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无论她犯了什么错,她都还完了。更何况……”更何况,她是无辜的。 可是,陆靳寒不会相信。 陆司璟将眼神移开,“更何况,无论她犯了什么错,将她拉倒这个漩涡里的人,是你。” 陆靳寒一愣,眼里有一丝讽刺,但是现在却不是争论的时候。 “她爱你,她爱的人,一直是你。” 陆司璟轻声,尽管看着夏今惜沉睡的脸依旧温意棉棉,却抵不住由心而发的落寞。 “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否则,即便你求我,即便我真的活不了多久,我也不会把她让给你。” “也好,反正……” 陆司璟没有说,但是陆靳寒却懂了。 他一直都知道他爱夏今惜,却没想到,会如此疯魔。 “她爱的人,是你。” 陆司璟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她爱的人是你。”陆靳寒头一次摒弃了戾气,只是有些落寞却仿佛接受了这个现实一般,“那一晚,她喊着你的名字……大哥,你知道那几年,我有多……” 有多什么?多恨他们?还是多厌恶他们?还是多恨自己?! 陆靳寒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 “可惜了,大哥,你们却是永远都不能在一起的,因为,”陆靳寒眼神一凉,突然有了一些报复的快感,“因为,天理不容。她是你的责任,你不能抛下她。” “什么意思?”陆司璟皱眉,心里划过一丝讽刺,陆靳寒现在是什么话都能说的。 他折磨夏今惜的手段就可以看的明白,他不是一个正直的人,却对他说出这一番话,陆司璟还是有些诧异。 “大哥,你死了,我敢保证,她会比现在更惨。” 尽管陆靳寒知道,母亲留的那封信里也说的明明白白,但是他依然是把陆司璟当做大哥的。 他如果真动了那个心思…… 怕是只有他怀里的女人能勉强拉的回来他了。 “先走。” 陆司璟不再说,只是决绝的吐了两个字。 “一起。”陆靳寒也不容置喙。 “我让你们先走,靳寒,哥求你!” 他眼眶红了。 陆靳寒看见了。 陆司璟是真的在哀求他。 “哥,要回来。” 陆靳寒抱着夏今惜,只是看了沉默了许久的林嫣一眼,“烟烟,走。” 烟烟? 陆司璟只觉得这个称呼有些可笑。 谁都能叫烟烟吗? 真的烟烟,又怎么会流露出那种表情? 陆靳寒啊,当真是爱能蒙蔽双眼,就能将你的心蒙蔽的如此厉害吗?什么时候,那个杀伐果断的男人,变得如此愚蠢,如此没有判断力? 或许,从夏今惜入狱的那一天吧,大概。 陆靳寒急急忙忙的跑,越来越远,眼神却是越来越猩红。 他给他们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 继而,是“砰”的一声巨响。 “哥!!”陆靳寒狠狠的唤了一声,只是他们已经跑远了,陆司璟……怕是听不到了。男人抱着怀里的女人,第一次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跳声。 明明那张脸,那张丑陋的脸,被他毁的彻彻底底的脸如此不堪,他本该厌恶的! 他该厌恶,该恨,该让这个女人下地狱的! “夏今惜,你是不是,又背负上了一条人命?” 陆靳寒是习惯性的将一切,都算到她的身上。 林嫣低着头,终于伸出了手,拉了拉陆靳寒的衣服。 不知何的,陆靳寒回头的那一瞬,她竟察觉到他的几分不耐。 继而是温柔的,“烟烟,怎么了?” “哥哥,刚才……他说的是真的?” 当初夏今惜嫁给陆靳寒,不就是因为哪一桩丑闻么。 可是如果那一桩丑闻——夏今惜为了勾引陆靳寒,不惜爬床,是陆靳寒授意的,甚至是他眼睁睁看着夏今惜陷入那样的困境,看着她被下药甚至将计就计,搭上了自己的婚姻,那么他又是为何? 他……不是喜欢的一直都是夏宁烟么? 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陆靳寒的确疼爱夏宁烟啊! 这是她亲眼看见的,陆靳寒到底有多宠夏宁烟,她是见识过的。 否则,她也不会挑那个女人下手。 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烟烟,你应该知道,我当初有多喜欢她。”陆靳寒没有回答那个问题,甚至有些逃避闪躲。 第六十一章陆少是把自己当成解药吗 陆靳寒没有回答那个问题,甚至有些逃避闪躲,当初那个卑鄙的自己就那么**裸的被扒开现形,陆靳寒终究也是难以面对的,他回过头,看了看他们逃离的方向,苦笑。 “也是我的错,给了她机会伤害你,更没有和她解释清楚我们之间,所以她才会那样恨你。” “烟烟,你活着……原谅她吧。” 原谅她吧。 陆靳寒也这样对自己说。 陆司璟刚才的话在他脑子里,一句一句的回响着。 “原谅她?哥哥,你原谅她了吗?” 呵,陆靳寒,为什么呢?为什么不一如既往的恨着她?原谅她?不可能的,她迟早要玩死她! 给了夏今惜机会,伤害夏宁烟? 她们之间…… 一时间,林嫣面上不动声色,心思却是百转千回,陆靳寒和夏宁烟之间么?所以他们之间存在的,到底是什么?看来还真是个惊天秘密啊。 林嫣心里冒出了许许多多的念头,一时间恍惚是自己下错了一步棋。 不过看来,也是她查得不够彻底啊,她一直以为,夏宁烟这个身份能给她意想不到的效果,可是……陆靳寒到底爱的是谁?! 夏宁烟,又到底是谁? 他们之间,一定有关系! 林嫣突然想到,她没有整容成夏宁烟的时候,她可是陆母的心腹。对于夏家,陆母似乎有一股与生俱来的仇恨,但是却难得的对夏宁烟疼爱有加,甚至,超过了陆靳寒。 连同夏今惜……不对,当初给夏今惜下药,她虽然是推手,但是真正的主谋,可是陆母! 只是她当时不知道,陆靳寒也是知情的,甚至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陆母曾说,要让夏今惜沦为陆家的保姆,全榕城的笑话,可是后来,真的是这样么? 陆家和夏家,到底有什么秘密?! 陆靳寒,你到底,爱的是谁! 为什么她布了这样一场大局,却还是得不到她想要的?她手上沾满了鲜血,她也从来不曾后悔过,可是陆靳寒……不甘心! 她不甘心! “烟烟,你回来了,没有死,我很开心。其中各种缘由我不会去查,但是榕城……你走吧。” 陆靳寒让她走?! “哥,你爱她,你爱她是不是?” 虽然是试探,林嫣眼里亦然带着有一丝受伤,甚至夹杂着疯狂,为什么都是夏家的,为什么同样一张脸,却就是看不到她呢。 她不允许! 这一次,她拿命换来的机会,她绝对不允许陆靳寒再爱别人! “可是伤害已经造成,就因为我活着,所以哥哥还是要继续爱她了么?那我呢,哥哥,那我呢?” 夏宁烟一直喊陆靳寒哥哥。 其实林嫣不喜欢这个称呼的。 只是,谁让她现在是夏宁烟呢,她就得有夏宁烟的委屈。 “烟烟,你还是我的妹妹,是我最疼爱的人。” 妹妹? 妹妹?! 林嫣心头赫然震惊,不会……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样子! 那一抹震惊来不及掩藏,却被陆靳寒捕捉到了。他眼底滑过一丝嘲讽,难怪,难怪他会有满满的怪异感。 宁烟,真的是烟烟么? 或许他不该怀疑。 烟烟活着,是一件好事。 “嗯~” 沉默间,夏今惜本能的由于难受而**了一声。 陆靳寒低头,终于发现怀里的女人有所不对,她面色潮红那只完好的手不停的在他身上…… 陆靳寒有一瞬间的僵硬。 “不要,不要走……” 低哑的女音带着魅惑,此时此刻陆靳寒都没有发现,他已经忽略了女人脸上的那道疤痕,他眼神有些迷离。 “哥哥!”林嫣暗道一声不好,急切的喊着陆靳寒。 她授意的罗琳琳给夏今惜喂药,她是想成全她和那个男人啊!谁知道那个贱人,擅作主张,可恶! “赶紧离开。” 陆靳寒再次看了一眼陆司璟的方向,拿出手机交代了何琳达几句,急色匆匆的走了。 废墟处,又是许久许久。 陆司璟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以为必死无疑的,呵,算他命大。或许罗琳琳压根没打算至他们于死地。 只是这场绑架,到底意欲何为呢? 陆司璟想不明白。 她绑架夏今惜,完全可以报仇了,为什么还要算上林嫣? 动机甚为模糊。 陆司璟被疼的皱眉,慢慢的清醒着,从地下爬起来。 只是他的手…… 跑的时候太急,摔倒的时候手被滑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嘶……” 陆司璟苦笑,“我家阿惜还真是多灾多难,这一次,真的该走了。” 不知道榕城还有多少隐形**,不知道夏今惜身边还有多少像罗琳琳这样的,觊觎着她的命的人。 该走了,一定要走了。 防不胜防,惹不起,就躲着吧。陆司璟想着刚才对陆靳寒说的话,抿了抿唇,忽而觉得后脑勺有些疼,继而,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何琳达?” …… 魅色,会所。 兜兜转转,又是这里。 顾梅花看见陆靳寒抱着夏今惜进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随即又是了然。 “陆少?她怎么了?” 陆靳寒抿了抿唇,眸中一片寒光,当年夏今惜被下药那一幕仿佛犹在眼前,他还要做当初的那个陆靳寒么? 可是,她不是当初的夏今惜了。 即便当初她自愿嫁给他,无论此时还是那时,她心里的人也都不是他。 “嗯,难受,阿璟……” 阿璟。 果真,又是阿璟。 女人的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紧紧抱着陆靳寒的背,不停的扭动着。 陆靳寒眉目敛起戾气,手劲大的惊人,直到眼见着夏今惜眉目有一丝丝痛苦之色,才满意的收敛的力道,“我要一间干净的房间。” “陆少?这个……” “怎么了?” 陆靳寒冷漠的看了顾梅花一眼,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又听到她说,“您不会对她……” “对她如何?” “陆总,你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这么紧张?她明显被下药了,陆总是要把自己当成解药吗?” 顾梅花说完,自己的心先颤了颤。 他还是怕陆靳寒的,毕竟当初的顾家,如果没有陆家的雷霆手段,顾家怎么会…… 第六十二章从一开始,就注定结局 陆靳寒的手段,她一开始就知道,且明白的彻底。 可是这番话却不知道怎的,就如此不经大脑的说了出来,既然说了,那就豁出去了吧。 “陆总……” “顾姐,是在教我做事?” 空前的冷漠,“顾姐的胆子,一向如此?” “没有。只是他们都打算离开了,她好不容易爱上别人,好不容易终于看见前方光明的生活在朝她招手,好不容易她才能有个盼头,陆总,您是不是非要一点希望都不留给她?” “光明?盼头?” 所谓的光明和盼头,就是陆司璟吧。 呵,就是夏今惜心心念念的陆司璟! “陆总,你不能否认,大少就是她的盼头,你现在这样对她……您忘记上一次她自杀的原因了么?” 陆靳寒身子明显一僵。 “你不说,我还差点就忘了。”陆靳寒越是怒意翻滚,便越是平静,他倒是不急,只是怀里的女人越发的急躁不安,抓住陆靳寒的衣服的手,也越来越用劲。 顾梅花只是不明白,夏今惜这又是着了谁的道了?上天对他们可真是不公平。 所有的坏事似乎都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个遍了。 难不成,是陆靳寒给她下了什么药? “''别这么看着我,不是我。但如果今天不是我,也会是别的男人。” 一想到是别的男人……陆靳寒便满心的戾气,即便是陆司璟也不行。 陆靳寒抱着女人,没有理会顾梅花,直接将女人抱上了楼,进了包间。 顾梅花面色一变,这样说来,陆司璟怎么了?他不是一直都在夏今惜身边的么? 夏今惜醒过来,可怎么接受得了! 房间里。 陆靳寒本想放下女人就离开的,但是夏今惜死死的抱住他。好不容易松开了手,却极快了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陆靳寒也迷离了,女人的脸渐渐变得模糊,那道疤却越来越清晰。 “夏今惜,夏今惜,为什么要变成现在这样呢?为什么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爱了我十年……” “呵!” 他呢喃着,突然讽刺了一声,却觉得被下了药的不是夏今惜,而是他自己了。 夏今惜啊…… 两唇相碰,却只有一个人的激情。 夏今惜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有一个温暖的热源,靠近他会很舒服。 她不停的靠近,不停的往那个能让她舒服的地方挪动。 “夏今惜,你别后悔。是你来招惹我的,从始至终都是。” 就一次! 就这一次! 他就放肆的放纵今天这一次,然后,陆靳寒还是陆靳寒,夏今惜还是那个欠了他要赎罪的夏今惜! 他一遍又一遍的在提醒自己,却越来越沉沦,越来越不愿意清醒。 “嗯……” 终于,似乎是天堂,又似乎到了地狱。 世事不都是如此么?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没有后悔的机会,更没有后悔的余地。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这是难得的一次,陆靳寒没有想着惩罚,他只是想着快乐,不再折磨她,也放过了自己。 夏今惜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骨架都要断了。 她仔细的回想……对了,罗琳琳绑架了她,然后给她吃了一种药,然后发生了什么呢? 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似乎是什么话,是陆司璟对陆靳寒说的什么话……可是,是什么话来着? 夏今惜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未着一缕,穿好衣服,正好碰见来人顾梅花。 “顾姐,怎么了?” “你醒了?”顾梅花甚是激动,看着醒过来的人差点没冒出眼泪花花,只想抱着这有些可怜的女人,“没事了,没事了。” “我知道没事了,阿璟呢?” 夏今惜有些平静,却难得的平静里带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嗯?”顾梅花也察觉到一些不对了。 “嗯什么?不是阿璟送我回来的么?他怎么不在?” 他们……是不一样了,不同寻常了。 所以以后,不能单纯的把他当做陆司璟,陌生而从来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的陆司璟了。 顾梅花张着嘴巴,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难怪,难怪她这么平静。原来她是把那人当做陆司璟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夏今惜已经打从心底里接受了陆司璟了?可是……怎么会这样呢!陆靳寒怎么能这样! 大抵没让夏今惜清醒过来面对他,就是他最大的仁慈了吧。 “顾姐,怎么了?是不是……” “他在呢。”顾梅花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是时候的回答了。 “你先歇会儿,他,他刚才说,你太累了,需要,需要好好休息,他还有些事儿需要……” 顾梅花磕磕巴巴,这是她有生以来说的最为闹心的一个谎言。 “你先好好休息。”说完也不等夏今惜反应,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夏今惜有些懵。 医院。 陆司璟将手包扎好,就急急忙忙的往外面走 “大少。” 女人清冷的声音,陆司璟不得不回头,“怎么了?” 何琳达有些犹疑,还是问了出来,“大少最近,好事将近了?” 陆司璟想到这个就露出了笑脸, “我活着,她也活着,这是老天给我们最大的机会。” “可是,大少……” “嗯?” “恭喜。”何琳达露出了笑,“陆司璟,恭喜你啊。” “这一次就不叫你大少了,全名才有诚意,陆司璟,恭喜,替我给夏今惜也说一句恭喜。” 何琳达眉色淡淡,反倒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陆司璟难得的眉眼都带了些欢喜,“好的,何琳达的祝贺我跟她都收到了。对了,你结婚的时候我都不在,没来得及送你一句祝福,不过也好,五年里你和你老公幸福美满,我这祝福顶多锦上添花了。” 何琳达笑意浅浅,却带着些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忧愁,“谢了。” “客气。得走了,我怕她等的着急。” 陆司璟举着一只受伤被白布包扎的手挥了挥,继而越来越远。 何琳达望着那个背影许久许久,也终于释怀的笑了。 第六十三章 原来,是她从前的闺蜜 所有人都不知道,很多年以前她和一个女孩儿不和,甚至针锋相对,还有一个特别的原因。 如今那个原因,都化为了祝福。 “夏今惜,好好对他。” …… 陆司璟赶到魅色的时候,夏今惜正打算出来。 “阿璟,你来了?你的手怎么了?” 顾梅花在旁边摇了摇头,陆司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笑了笑,“嗯,受伤了,才回来,没有来晚了吧?” “受伤了?”夏今惜眉眼里带着疑惑。 虽然昨晚都没有睁开眼睛,但是那两只手和她交握的时候,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的。 “盯—” “大少,你手机响了。” 顾梅花甚是急切,却又不敢太急就怕露出马脚。 陆司璟皱了皱眉头,看着顾梅花的眼色,拿了手机。 上面的短信映入眼帘,陆司璟眉目里突然满是戾气。 “怎么了?” 夏今惜皱了皱眉,总感觉有些怪异的感觉在心底起起伏伏。 “没事。”总带了些深沉,陆司璟握紧了手机,“你忘了,昨晚你跟我说要吃我亲手做的饭,我就乘着你睡得正香……没想到自己不中用,受伤了。” 顾梅花顿时松了一口气。 夏今惜却偏头,带了些试探,心跳一下比一下深,“是这样么?我不记得。昨晚……不是你?” “是不是我?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陆司璟靠近了夏今惜,掩下眉间的痛苦,带着些暧昧,“你当然不记得了,可累了我了。” “可是……” 夏今惜还想说什么,却被男人一个熊抱紧紧抱在了怀里,越来越紧, “昨晚是我,是我。” 陆司璟没注意到,那只受伤的手上纱布被血浸透了。 “是我!” 夏今惜眼神有些异样,却还是抱住了陆司璟,“你怎么了?” “没有。”陆司璟看着女人,眼神却带着火一般的炽热,他什么都不能想,否则,一定会越来做暴躁的。 只是吻下去的那一刻,他很好的将所有戾气都藏在了眼睛底下。 只是夏今惜……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觉得有些陌生,甚至想推开。 是她想多了吧。 或者。 只是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呢? “夏今惜,我们马上结婚,然后马上离开。” 这一次他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了。 夏今惜不知怎么的,轻易点了点头。 “你告诉我,你喜欢我么?” 夏今惜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才抱住了陆司璟,“我不知道。” 她似乎丧失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她已经许久都不曾想起过那种感觉了。 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你撒谎,你之前说,你爱我。” 陆司璟呼吸有些急促,哪怕他再爱她,哪怕他什么都可以接受,可是他也会难受的。 “我会的。” 夏今惜单手抱着陆司璟,却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有一阵慌乱的感觉。 慌,很慌很慌,总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 “阿璟,你真的愿意娶我么?” “娶。很快,快了。” 陆氏集团。 这是何琳达第二次看到一向冷漠的陆靳寒陆总,如此焦躁不安。 “陆总,五年前的其中一个混混,我找到了。” “说什么了?”陆靳寒眉目一动,似是紧张。 “他什么都不说,而且,似乎是才从国外逃难回来。” 说起来这件事,何琳达也觉得疑点重重。如果是夏今惜做的那些事,这些人怎么会是那样一种态度? 甚至看见她就躲,没有必要吧? “就一个活口?” 何琳达点头,“陆总,只有他一个活口。其他人从牢里出来后,陆陆续续的都死了。” 都死了? 陆靳寒眼一眯,他清楚这五年来夏今惜在什么地方,她总不能去灭口吧? 到底……是什么人。 还是说,这件事他真的误会夏今惜了? 可他母亲的死呢…… “查,继续查!” 陆靳寒手指咯噔咯噔的响,烦躁异常,突然有些想见见那个女人。那个他曾经看了好多年的女人,如今却不知道该不该恨的女人。 何琳达拿着文件,还没有走,“陆总,您会成全大少……” “我为什么要成全他!” 陆靳寒的眼睛冷且狠,何琳达被惊吓了一跳。可是她还没说完呢,他怎么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不是我不成全他,是老天都不成全他。” 缓了片刻,陆靳寒才语气缓和的说出了这一句。 “陆总是,什么意思?” 何琳达总觉得这句话不简单,但是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陆靳寒要抢,要阻止,一定是光明正大的阻止,甚至抢,甚至威胁,但这样打哑迷,何琳达还真不明白了。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夏今惜这辈子注定了……” 他没有说完,起身拿起外套就往外面走。 何琳达看着背影,心里却留下了一个心眼。 此时一所公寓,一个黄毛男人猥琐的溜了进去。 “啧啧,我的小祖宗这又是怎么了?” “我问你,最近是不是有人在查当年的事?” 林嫣回过头来,露出了那张不符合她狰狞神情的脸。 “有么?没有啊,我不知道。”黄毛叼着一根烟,倒是毫不客气的就坐在了沙发上,大爷似的享受。 “这样,你再去帮我做一件事,然后我给你一笔钱,你出国,有多远就走多远。” 林嫣眼里阴狠一闪而过,从包里拿出了一沓钱。 黄毛眼睛一亮,却又有些退缩,“不会……不会又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吧?我告诉你,这档子事我可怕了,当初那个女人跑了都还没抓到,这要是哪天突然冒出来,我俩就玩了!” “还有,你一回来就带着我去放火……瑶瑶,我也怕的。” 黄毛撇了撇嘴,眼睛却没离开过那一沓钱。 “这只是前期,后期我会给你卡里打两百万,不够你再来找我。” “行!行!那就说好了!”黄毛一时露出了真面目,掩饰不住的心动。 “你说你做这么多,好好的大小姐不当,连脸都换了,真是狠啊。这姓夏的以前还是你闺蜜,你也真下得去手。” 第六十四章他要娶,她愿嫁 “闺蜜?如果不是为了陆靳寒,谁和她做闺蜜?”林嫣眼中阴毒,面目狰狞,看着黄毛的脸,戾气一闪而过。 “行,那你要我做什么?” 黄毛心下有些毛毛的感觉,只觉得这女人可千万不要招惹她吧,一想到自己还和她睡过,他心里也有些发凉。 林嫣附上黄毛的耳朵,一阵耳语。 这一次,她要夏今惜永世不得翻身! …… 夏今惜以为还有一段时间,却没想到陆司璟真的已经在开始着手准备婚礼。 “为什么……要在榕城举办婚礼?阿璟,我们可不可以……” “不可以。”陆司璟拉着夏今惜的手,“惜惜,我们要光明正大的走,你跟在我身边,不是什么罪犯,更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女人,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当然了,他不只是这一个用意。 陆司璟承认,他嫉妒了,甚至恨。 所以她要昭告全榕城以至于包括陆靳寒在内的人,告诉他们,夏今惜是他的妻子,他们结婚了。 其实他们本可以远走高飞,安安静静的远走高飞的。 但是陆司璟,却突然不甘心了。 “妻子?” 夏今惜有些怔愣,她只觉得这两个字太过于陌生了。 “是,夏今惜,陆司璟。妻子和丈夫,生同床死同穴,以我之名冠你之姓那样。”陆司璟一脸郑重,“这是我的承诺,也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保障。” 夏今惜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的推开了陆司璟。 她不是反对,也没有想拒绝,但事到如今,她只是觉得心慌。 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儿发生,她只觉得心底里浓浓的不安。 当初陆靳寒要她远离陆司璟,甚至要求她在三个月之内就让陆司璟厌恶她的事儿,她并没有忘。 “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呢?” “这样,才是真正的光明正大。我要让整个榕城的人都看见,你夏今惜活的好好的。” 陆司璟没有再说话,只是拍了拍夏今惜的头,便走了下去。 他还有两件事要去做,要亲自去做的。 医院。 陆司璟坐在座椅上,抚着额头,格外的疲倦憔悴,也格外的焦躁不安。 按理来说,他娶了夏今惜是对彼此都好的。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也对她有个交代,让她的未来有一个保障,至少这个身份…… 陆靳寒动她之前,会有几分考量,何况他也答应了夏云初。 可是为什么到临头了,他却如此不安? “听说你要结婚了?” 陆司璟抬头,对坐在他对面的白大褂点了点头,“我还有多长时间?” 这才是他心目中唯一的不确定因素。 万一他…… 夏今惜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又要遭受第二次伤害么? 陆司璟还从来没有陷入过这样两难的境地,他甚至痛恨为什么自己会是这样一副身躯,先天性心脏病……呵! “说实话?” 医生挑了挑眉,倒也没有藏着掖着,作为病人,陆司璟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病情。 “算了,别说了。”陆司璟再次抚上额头,“我只是不确定,我还能陪她多久,我娶她到底对,还是不对。” 明明都已经做好了决定了,陆司璟却又有些动摇。 “你是不是要听到我说,你活不了多久了,然后给自己一个理由……”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救赎,还是让她在一次承受一些不该她承受的东西……” “你这么大张旗鼓,全城人都知道了。” 医生有些试探的说。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陆司璟声线有些颤抖,到底是犹疑了。也只有这个医生,陆司璟才能暂且的信一信了。 “你觉得是在为她好,又怕拖累她?” 陆司璟一怔,没有再说话,短暂的沉默之后,“我要立一份遗嘱。” 医生拿出了纸笔,只是听到陆司璟说的话之后,他还是有些震惊的。 所有人都以为这陆司璟是被陆家放弃的,是个病秧子,一无是处,也掌握不了实权,谁知道…… 陆靳寒到了魅色,也没有看到夏今惜,他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仿佛得看到那个女人才能解一解心中的烦闷。 却在无意中知道了陆司璟要娶夏今惜的消息。 “不过才一晚上,夏今惜,你还真够可以的。” 昨晚才和他那般,今天就要嫁给别人? 到底是心大! “砰”,一声声响,陆靳寒也回了头。 “你怎么来了?” 夏今惜看到站在门口的陆靳寒,本来想悄悄的退出去的,但是却不小心撞到了门,陆靳寒也已经看到她了,没办法,才冷漠了问了一句。 “要结婚了?”陆靳寒慢慢的靠近她。 “不关你的事。”夏今惜抬眼看他,又移开,“他是你大哥,你不要再乱来了。” “乱来?呵,”现在乱来的人,到底是谁?陆靳寒紧了眉目,“夏今惜,这就是你说的爱?这就是你说的十年的爱?” “啪!” 那一巴掌,不仅陆靳寒懵了,夏今惜也懵了。 她不知道怎么就没控制住那只手。 “你敢打我?” “我不仅敢打你,我还想杀了你。”夏今惜寒气逼人,“那十年,简直就是我的耻辱!” 如果不是陆司璟,如果不是阴差阳错,那个送花的少年怎么会变成陆靳寒?她又怎么会爱上他? 呵,还真是爱错了,一点儿都不含糊。 “十年?十年?如果不是新婚夜里你躺在我的床上,喊的是他的名字,我还真的信了。你的爱,就是贪图陆家实权少奶奶的位置吧。” “你说什么?什么别的男人的名字?”夏今惜皱眉,她不止一次听到陆靳寒这样说,随即又讽刺一笑,“就算是爱的男人的名字又怎么样?你当初娶我,不就是为了让我沦为你们陆家的保姆么?当时怎么就爬上了你的床呢。” 她又有多耻辱,即便当初爱他,“爬床”这样的标签,她怎么都撕不掉的标签,她同样也为之耻辱! “你!”陆靳寒面色微寒,退后一步,他抬手,却看见夏今惜狠狠的一缩,她以为他要打她么? 第六十五章 你不是我哥 心终归是被狠狠的刺了一下。 “行,夏今惜,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嫁给他?” “我要嫁给他,怎么了?” 夏今惜的轻描淡写,陆靳寒的气急败坏,他头一次发现,这个女人原来这样的不听话,让人想掐死她。 她已经不受他掌控了。 陆靳寒突然有些心慌,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毛燥。 “呵!行,那我就祝你们婚礼顺利,你最好祈祷……不要后悔。” “当然会顺利。” 夏今惜瞬间回头,陆靳寒也看到了来人。 是陆司璟。 “靳寒,谢谢你的吉言了。我和惜惜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我们会顺顺利利的。至于后悔……”陆司璟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搂住了她,“惜惜很爱我,我也爱她,谈不上后悔,要说后悔,就是五年前一时心软……” “大哥!”陆靳寒似乎料到了陆司璟到底要说什么,一时难以控制的激动了。 他无非就是提醒他,五年前他向他下跪吧,或许还是想提醒他,五年前的下药事件是在他默许的情况下进行的? 无论是哪一种,陆靳寒都不允许。 不允许他在夏今惜面前说出来,某些东西,只要此刻不说,就仿佛永远都不会将那层遮羞布掀开了一般。 最后还是顾梅花将两个人都支了出去,将夏今惜拉到了房间里。 “夏今惜,你现在准确的告诉我,你嫁给陆司璟,到底是为什么?你是不是真心的,因为爱,嫁给他?” 顾梅花一字一句,说的格外清晰,更是紧紧的盯着她,不愿意放过她脸上任何一点表情。 “顾姐,你也要问我?”陆靳寒怎么会乖乖的和陆司璟出去她不知道,陆司璟和他到底要说什么她也不知道,但是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看好呢? “是,我要问你。我肯定支持你的任何决定,甚至他带你走,我都是觉得对你是好的,只是你嫁给他……你就没有退路了。” 没有退路?夏今惜一怔,随即讽刺,“我还要什么退路?我什么时候有过退路?” 退路?和陆靳寒的退路?还是和谁的退路? “我是说,你知不知道陆司璟他……”顾梅花及时的没有再说,她说的退路,是这个女人在一次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又和陆家有了关系,如果以后陆司璟出了什么事儿,她才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根据她查到的资料,陆司璟也并非良人,陪不了她一辈子。 彼时,顾梅花已经完全放下了自己的私心。 “陆司璟他怎么了?”夏今惜眼神暗淡,无悲无喜,“我愿意,是我自己愿意。” 他那样好…… 她也答应了云初,答应了陆司璟,答应了自己。 更何况,她只是在将十年前的那个错误,拨乱反正罢了。那才是她真正该爱的人。 “好,只要是你自己愿意就好。” 顾梅花也没有再说什么。只要她自己愿意就好。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即便短暂,是她愿意的就好。 “顾姐。”夏今惜抬头,那双无悲无喜的双眼里却装满了眼泪,不经意的流了出来,布满了脸颊,“我……” 怎么回事呢,泪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夏今惜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想擦掉就越擦不掉。 顾梅花见状,轻轻上前拥住了夏今惜,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个女人,到底怎么样才能更好一点呢,活的更好一点。 “没事了,没事了……” 魅色门外,陆司璟和陆靳寒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明明都是一脸的平静,却又缓缓涌动着什么。 “大哥,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从前了?” 还是陆靳寒最开始说话。 “靳寒,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自己也想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五年前陆靳寒娶了夏今惜,陆司璟远走异国,回来的时候,就没有再那么热切了。 所以他们之间,到底是缘是孽呢? “大哥,你不能娶她。” 不能娶!这不仅仅是他个人的意愿,老天从来都没有成全过他们,这一次,也一样。 “我为什么不能娶?你不是说她爱我么?我五年前就该和她一起的,五年前哪还有你什么事儿?” 陆司璟这话说的毫不留情。 是陆靳寒自己说的,夏今惜当年心里的人是他。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解,到如今,陆司璟乐意听到他这样误解。 “即便你们相爱,你们也不能在一起。” 陆靳寒此刻已经没有那么坚定。 他手里有证据有理由,但是能拿出来吗?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 这也是牵扯到他最不愿意碰触到的伤疤。 是一切悲剧的开头。 可是,陆司璟不知道。 “大哥,你如果娶她,就别怪我在婚礼前用点什么手段了,我可以让你一辈子找不到她。” 这一点,陆司璟是深有体会的。都说夏今惜坐牢坐了五年,但是陆靳寒却愣是没让陆司璟找到过她。 “陆靳寒!嘶……” 陆司璟红了眼,却捂住了心脏。 “大哥……” “闭嘴!”陆司璟强撑着抬头,“你看到了吗?医生说,我活不过两个月了。你看看我的脸?每天我都想以最好的姿态面对她,你看看……” 陆司璟那张脸上,是化了妆的。将一张苍白病态的脸,化的红润而健康。 陆靳寒不知道这样的大哥,每天忍受的多大的痛苦。 “陆靳寒,你看看!”陆司璟面色痛苦,他倒在墙上,无助而绝望,“我唯一的遗愿,就是让她后半生无忧……,我想娶她,让她做我的太太,陆靳寒,我爱她,你不是不知道!” “即便我死了,她也是你的大嫂了,你在没有任何理由欺她辱她!” 大嫂?大嫂! 好一个大嫂! 陆靳寒想上前,却又后退两步。 他没有哥,又哪来的大嫂? “陆司璟,我唯一能告诉你的,你不是我哥。” 只有一句话。 只能留下这一句话。 “什么意思?陆靳寒,什么意思?” 第六十六章阴谋顿生 “你娶她,一定会后悔。”陆靳寒面色有些讽刺,而又决绝转身,没有再回头,也没有机会看到陆司璟疑惑的双眼,他向前走,无意识间打了一个趔趄。 如今仿佛有一个悬崖,陆靳寒置身于悬崖顶上,上上不去,下下为深渊。 如此两难,如此不堪。 真相出来或者不出来,总是会有人被埋在深渊地下,一辈子都不能爬出来的那种。 可是,陆司璟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陆靳寒说的所有话,都是为了阻止他娶夏今惜。 为什么? 或许陆靳寒都还没搞清楚原因吧。 陆司璟回到魅色的时候,夏今惜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 那么乖巧,又那么飘渺,沉寂的让人不安。 他走过去,半跪在夏今惜的脚边,头挨着她的腿,紧接着却发现夏今惜瑟缩了一下。 “腿怎么了?” 夏今惜皱眉,看着他,“不是你给我包扎的吗?” 陆司璟瞬间想起来她被绑架的时候,罗琳琳拿着刀在她腿上划的那一刀。 陆司璟愣了一下,随即想到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受伤?为什么要去医院,为什么要给陆靳寒可乘之机? 明明那天已经发现了夏今惜的不对劲,为什么就任由陆靳寒为所欲为呢? “阿璟,你怎么了?”夏今惜轻声的问。 “没有,那天晚上是顾姐给你包扎的。” 陆司璟没有再说,只是炙热的看着那张上下翕动的唇。 “我……” 陆司璟猛的凑上去,温热的感觉他只觉心神一荡。 夏今惜先是愣住,后来也没有挣扎,只是陆司璟似乎越来越不受控制一般,她才觉得有些慌乱。 怎么了呢? 为什么会有些慌呢? 那天晚上…… 夏今惜没有来得及想那么多,陆司璟越来越暴戾一般,发了狠的用力咬着她的唇。 “疼……” 夏今惜一出声,陆司璟便清醒了过来。 “惜惜,你疼么?” 陆司璟眼神也由迷离渐渐清晰,心也清醒了过来,她怕疼啊,他也怕。 只是能让他们疼的事,能让他们疼的人,他永远都在阴差阳错。 “阿璟,你怎么了?” 夏今惜只觉得陆司璟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她不知道。 “我高兴,我高兴,我终于要娶到我梦寐以求的姑娘了,我高兴,还能陪着她,还能让她陪着我这么一段时间……” 如果可以,把所有的不堪,所有的罪恶都埋葬起来,这样的一段时间里,他们该拥有世间一切美好。 夏今惜,可是,怎么办呢? 我怕我也陪不了你多少时间。 夏今惜,你会高兴吗?陆司璟双目柔和,就这样看着她。只是他没有问出来,所以他永远也得不到答案。 或许答案会让他满意,也会让他失望。 …… 夏今惜踌躇在商场门口,看了看一旁的男人,有些沉闷。陆司璟非要拉着她来商场,可是她…… “你是不是,不太开心?” 温和的声音让夏今惜瞬间从迟疑中清醒了过来,她摇了摇头,“我不是不开心,阿璟,你知道我曾经……我们能不能,不要办婚礼。” 声音越来越小,她依旧不敢面对,从前的夏今惜和现在的夏今惜是云泥之别,从前的那一场婚礼也是盛大的,可是有多盛大,后来收场就有多惨烈。 “你还是不信我么?”陆司璟是有些失望的不信更多的,还是心疼,心疼她,也心疼自己。 “我没有不信你……” “夏今惜,我食言了,但是这是我最后一次食言。”陆司璟目光灼灼。 夏今惜下意识的回:“阿璟,你说什么?” 陆司璟牵着夏今惜的手,摩梭着她手上的戒指,他是真的不想放开,可是…… “夏今惜,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想反悔,现在,立刻,马上,转身,一刻都不要犹豫,这枚戒指……” “怎么,你还想要回去么?”夏今惜眼睛不再沉寂,她直直地望着陆司璟,“满城皆知,最后就是这样一个结果么?”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夏今惜推开陆司璟,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其实,陆司璟是应该开心的。至少她没有说转身就转身。 “那我以后,不会再给你这样的机会了。” 话刚一说完,夏今惜便拥住了陆司璟,“这话我已经听了很多遍了,陆司璟,你要不要这样啰嗦?” “好。” 陆司璟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她就说那么一句话,他就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 “不要后悔,一定不要后悔。” “不后悔。” 夏今惜捧着陆司璟的脸便吻了下去,虽然只是浅尝辄止,但依旧红了耳朵。 “不是要去商场挑选结婚用品么?走吧。” 就这样吧,不问是缘是劫了。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刚一走进商场,就上了某热搜。 陆司璟俊朗温润,夏今惜虽然谈不上美了,但露出了那半张脸也是不差的。所谓气质卓绝,郎才女貌,某位博主将他们相拥相吻的一张张照片放上了某博上,配文,“商场偶然一幕,我又相信爱情了~~” 瞬间引起争议。 有人认出了男人是陆家的弃少陆司璟,而女人……却是五年前的杀人犯,也是陆司璟的弟弟陆靳寒的前妻,瞬间一片腥风血雨。 “陆总,这个……”何琳达即便一向冷静自持,但陆靳寒从看到某热搜开始,脸色便一秒比一秒沉,她也有些受不住了。 “侵犯肖像权,封号吧。热搜撤下去,我不希望半个小时之后,有一个人在讨论这件事。” 陆靳寒闭上眼睛,语气却冷漠的能将人如至北极冰域。 何琳达点头,走了下去。只是心里依旧惊涛骇浪。 陆靳寒这个模样,说他不在乎,有几分可能呢? 陆靳寒一点儿都没有掩饰自己的戾气,随即有些讽刺,眼神有些空洞,“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么?” “大哥啊,为什么就不听呢?” …… 陆司璟进去换装了。 夏今惜没想到还能碰到林嫣。 “怎么,一点都不意外么?” 第六十七章 你很像一个人 夏今惜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这张熟悉的脸依旧让她倍感亲切,然而背后那颗蛇蝎的心肠,却让她敬而远之。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为什么陷害我?” 夏今惜看她,仿佛没什么情绪,然而事实也是如此。 她可能就是想要一个答案。 这些年无缘无故的欺辱够多了,然而这张熟悉的脸,她还是不愿意接受的。 到底是怎么了呢? “陷害,呵呵呵,夏今惜,你想知道?会的,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林嫣带着墨镜,那张红唇格外的妖冶,是她不敢在陆靳寒面前暴露出来的妖冶。 “放心,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她在一次重复了一遍。 阴沉沉的语气,却叫夏今惜那股不安再次勾了出来。 “你……到底是谁?” “我是林嫣啊,姐姐,不认识了么?” 林嫣笑着,手却捏住了夏今惜的下颚,“也就只有陆司璟不嫌弃你这样又脏又蠢的贱人了,夏今惜,你还真是心安理得啊,一个破鞋,你配得上谁呢?” 林嫣就是不甘心! 夏今惜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如此有运气! 所以,刚才她推波助澜的一把,将商场那两张照片推上了热搜,爆出了他们的身份,可是却被陆靳寒给撤了! 夏今惜啊,一个毁了容的女人,五年前就该跌落深渊,为什么她还能爬起来?还有翻身的机会! “你很恨我?为什么?” 夏今惜皱眉,也没有挣扎。她只是不明白,她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为什么会招来这样的仇恨。 “我恨你?呵,对,我就是恨你!我要你一辈子不得安生,你最好祈祷你的婚礼如期进行。” 她林嫣松开了夏今惜,冷漠着一张脸。 “不用祈祷也会如期进行。”夏今惜平静道,“但是,有什么你可以冲着我来,如果你敢伤害到别人……” 这是夏今惜唯一担心的地方。 她不想在欠别人了,包括陆司璟。 “我不会向上次那样了。”她突然靠近了林嫣,“如果你敢伤害到别人,我会让你把上次的,也加倍还回来。还以为我是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夏今惜么?” 夏今惜狠狠一甩,走了出来,刚好遇到一脸焦急的陆司璟。 “到哪里去了?” 夏今惜看了看她刚才走出来的地方,林嫣还没有出来,她笑了笑,“给你选衣服。” “选到了吗?”陆司璟一听,也放下心来。 “不好,都配不上你。” 两人有说有笑,渐行渐远,林嫣突然走了出来,脸色扭曲而暴戾,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阴沉而狠戾, “给我加快进度!我要让她绝望,让她在地狱里永无翻身之日!” 全城皆知的婚礼?那就让你们场婚礼,更有趣一点儿吧。 这一次,陆司璟没有带着夏今惜回魅色。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夏今惜看了看面前的废旧的宅子,脸色虽然平静,但眼底始终涌动着什么。 “你不想告诉他们么?” 夏今惜看了看天,夏宅已经废了,她能看的,只有上天。 “他们……” 陆司璟没有听她说,直接拉着夏今惜的手往宅子里走。 只是一开门,夏今惜惊了。 “这是?” “我也只能凭记忆恢复到这个地步了。” 外面虽然破旧不堪,但是宅子里面干净而豪华。她上次来,还不是这样的。所以,是陆司璟将宅子复原了? “阿璟。”夏今惜淡淡的,被拉着的手却抑制不住的用力,“谢谢,我很开心。” 何止该用开心来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啊。 陆司璟默默做的这些事情,她又该怎么去还?她一直都不想欠着谁,却又在无形中欠他越来越多,永远都还不清了。 爸,妈,你们会不会恨我? 你们,如果你们在,会不会祝福我和阿璟? “明天,明天我们办婚礼,然后就走,离开这里好不好?”陆司璟摸了摸夏今惜的脑袋,“你想去哪里度蜜月?” “普罗旺斯吧。”夏今惜无意识的回答,看了陆司璟一眼,又看向窗台,“那里有许多的薰衣草。” 薰衣草,普罗旺斯,是个梦幻的地方。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陪你去。” 晚上。 顾梅花早早的来到了他们的小家。 “没想到,我还能当一回伴娘,真好。” 看得出来顾梅花是难得的高兴。 “顾姐……” “怎么了?看呆了?” 顾梅花撩了撩头发,看了一眼厨房里的男人忙东忙西的,朝着夏今惜努了努嘴巴。 夏今惜也不羞涩,只是淡淡的笑,“顾姐,这样很美。” 顾梅花没有化浓妆,眉眼透着一股介于青涩和苍凉之间的,说是妩媚成熟,偏又带着俏皮。听到夏今惜的话,她愣了一下,随即尬笑了一下,“是么?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夸我呢。” 第一次有人,这样夸三十岁的她。 夸顾梅花,而不是顾乔安。 “顾姐,很像一个人。” “嗯?什么人?”顺其自然的接话,顾梅花压根没想。 “顾家的二小姐,顾乔安。” 顾梅花猛地转头,又意识到自己的确反应过激了,才笑着,“你,你认识她?” “不认识。”夏今惜平静,“但是我上大学的时候,很崇拜她,在杂志上看过她的半张侧脸。” 只是侧脸,也没有再找到正面照了。 “崇拜她?你崇拜她什么呢?” 但凡有点心思,都能听出这其中的讽刺,以及荒凉。 “崇拜她,超凡卓群,年仅二十岁就坐上了顾家一把手的位置,金融女大腕。” “最后不还是输的一塌糊涂么?” 顾梅花没有看夏今惜,只是低着头,那双眼睛里不知道酝酿着什么样的情绪。 “她信错了人。” 还是一个男人。 夏今惜不明白的是,也就是在无意识间,她就是那场漩涡的主导。 只是当时谁会想到,这样两个女人会有这样的渊源,如此深远的交集呢。 “是啊,信错了人。” 顾梅花也附和道,只是眼里终究有一缕抹不去的恨意。 第六十八章到此结束吧 午夜,安排了顾姐的住宿,安排了明天的程序,一切悄然沉寂,也在完美就绪。 只是此时所有的心思,幸福美好,或者不安犹豫,一切都埋在了黑暗之中。 陆司璟想要给她一个特别的婚礼,所以很多东西,他都在亲力亲为。 夏今惜半躺在床上,湿漉漉的头发还半搭在肩上,陆司璟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犹豫了片刻,又准备离开。 “阿璟,都……都准备好了么?” 陆司璟转身,又走了回来。 “嗯,放心,明天的惜惜,一定是整个榕城最美丽的新娘子,陆司璟的新娘子。” “那你,刚才到哪里去?” 陆司璟没有回话,只是自顾自的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个吹风机。 随着“翁”的声音,夏今惜才反应过来。 “以后不要湿头发睡觉。” 听得出来,陆司璟隐藏起来的怒气。 他气她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好的。” 夏今惜很柔软的,将头伸了过去,一边露出温婉的笑意。 这才是以前的夏今惜啊,对待自己看重的人,有趣又调皮。 陆司璟只觉得心里有一处温热。 这一夜,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 “没想到,我家小惜惜这么漂亮!” 顾梅花理了理夏今惜头上的白纱,明明想笑,眼里却透着红。 这个女人,一定会开心的。 以后,一定会好好的。 只是依旧有些担心,陆靳寒是那么容易成全的人吗?瞎子都看出来了,他恨夏今惜不假,对她不一般,也是真真切切的。 “那是,我姐当然好看。” 背后出现的声音,夏今惜猛然转头,夏云初那张脸映入眼帘。 很开心的是,这次那张少年的脸上,布满了阳光和笑意 他,叫她姐姐了。 光明正大的喊她姐姐了。 “云初?” “别多想,我以前答应过爸,我要永远都要站在你身后” 那一年,他十一岁,还是个小孩儿的时候,就看着他的亲姐姐嫁给了陆靳寒,是牵着父亲的手一步一步走到陆靳寒的身边的。 可是她没有想到,那就是一个深渊地狱。 这一次,由他来护送她。 那一头就是陆司璟。 夏今惜挽着夏云初的手,一步步向前面走去。 “陆司璟先生,你愿意娶你身边的这这位小姐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我愿意。” “夏今惜小姐,你愿意嫁给你身边的这这位先生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 “我愿意。” 顾梅花上台,奉上了戒指。 下面的宾客,夏今惜有些面熟,有些不认识。到气氛倒是被烘托的及其热闹。 漫天的灯光打在夏今惜的身上,脸上,眼睛里,这一刻,才是真正的闪耀夺目。 交换戒指的那一刻,她已经决定将心交出去了。 “你们看!那是什么?” 一阵绯糜而清晰的**传来,夏今惜手一抖,手上的戒指应声而落。陆司璟只觉得一阵不好的预感,抬头望上去。 只见他准备放映的大屏幕上,正放映着不合时宜的东西。 男子放肆的在女子身上…… 男子只露出了半张脸,所有人都看的清楚,那不是此刻的新郎陆司璟,而女主角脸上那道疤格外的醒目。 “这,这不是我们今天的新娘子吗?” “谁放的?给我关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顾梅花,她激动的向前一手把控制屏幕的电源给拔掉了。 夏云初赶紧上前,却发现夏今惜浑身颤抖,双目混浊也不知道望着哪里,只是一副快要崩溃的模样! 他想上前,却看到陆司璟一副面色灰白的模样,手抖着不自觉的捂上心脏处,已经力不从心,“惜惜……” “啊!!” 夏今惜扯掉了头纱,却不敢去看陆司璟。 她知道那天,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陆靳寒那天闯入了她的更衣室。 呵,录像。陆靳寒,真高明啊。这就是他说的,最好祈祷婚礼顺利么? “陆司璟……我没有。”她说的极轻,仿佛只是为了给自己听。 只是啊,又拖累他了。 陆家的大少爷,娶了一个不干不净,在婚礼上还在给他戴了一顶不折不扣的绿帽子。 “你们看今天的新闻了吗?你们快打开手机,看看,劲爆!” 不知道婚礼上是谁喊了一声,顾梅花也拿出手机,只是这一看,差点没将手机摔下去。 整个榕城所有的城市大屏幕,商业金融中心都在播放着夏今惜的那一段视频。 这是要整死夏今惜啊! 到底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 下面的评论简直不堪入目,基本都是在骂夏今惜的。 顾梅花近几年来,第一次失控。 眼看着幸福近在咫尺…… “各位宾客,不好意思,由于事发意外,请各位还是先行离开吧。” “且,这种婚礼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可不是嘛,这女人可真不要脸,真够骚气的,这新郎还费尽心思……啧啧,不值啊!” 顾梅花呼吸一重,直接上去一个巴掌,“好心让你离开就快点滚!你再说信不信我撕烂了你的嘴!” 气场在,一众人也不敢造次,纷纷离开。 “夏今惜,你们……” “陆司璟,对不起啊。” 这时候,夏今惜终于抬眼,看着陆司璟,却愣是一滴眼泪都没留。 “到此结束吧。” 依旧很轻很轻。 陆司璟上前拉着夏今惜的手,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还能说什么? 他不想她离开。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很脏的。所以,”左眼一滴眼泪很是迅速,夏今惜也很是迅速的抹去,“所以,你不要怪我,不要恨我。” “陆司璟,我求你,不要恨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脏,还好,还好没有彻底……” “我不知道,那时候,我不知道!” 夏今惜终于没忍住,满颊的泪水。 一点希望,都被扑灭的彻底。 她双眼猩红,猛地看向屏幕,突然向前冲去,“砰”的一声,将屏幕砸碎了,似乎还不解气,一拳一拳的往上面砸。 第六十九章从根本上毁掉一个人 所有能扔的东西,夏今惜全砸了上去。 “夏今惜!” “姐!” 顾梅花向前,夏云初一脸焦急的向前,陆司璟也想上前。 “别过来。” “陆司璟,我欠你的,我知道我欠你欠了好多。” “我还不起了。” 不止还不起了,还把他带到了这样的境地。 “惜惜,没有,没有!” “你过来,我看看你的手,我知道,我知道他逼你的对不对?我杀了他!我去杀了他!” 陆司璟才有所反应,连忙上前想要抓住夏今惜的手,却被狠狠的推拒开。 “夏今惜,你过来,这婚不结了,我们马上走!马上离开!” 他怕了。 她也怕了。 夏今惜摇摇头,抹了一下凌乱的头发,笑意凄凉,“你们谁要是敢跟着我,我就立马死在你们面前!” “姐,你别这样,我有办法,我会有办法……” 夏今惜还是摇头,转身就走。 谁知道这一去,就是一辈子。 “惜惜……” “陆少,你怎么了?” 顾梅花回头,只见陆司璟半跪在地上,连忙过去。 夏云初见状也过去,却被陆司璟拉住了手,“你快去找她,我怕她……” 他怕她死。 这一次,又是何等的绝望和屈辱。 “快去!” 夏云初再不犹豫,赶紧的追了出去,却在门外,看见了一个及其熟悉的身影急急匆匆的走了。 陆靳寒?他还敢来!夏云初握紧了拳头,却一刻都不敢耽误的走了。 陆司璟已经是满头大汗,看着夏云初追出去的身影才慢慢的有些放心。 只是他想起身,却实在吃力。 “顾姐,送我,去医院吧。” “你的药呢?”顾梅花自然的的扶着他,眉头一皱,她看着陆司璟捂住心脏,自然知道他是有心脏病的。 “今天,没有带。” 今天他大喜的日子,是他和夏今惜大喜的日子。 陆靳寒,好一个陆靳寒!好一个心狠手辣不念旧情的陆靳寒啊! “陆少,你吐血了!” 顾梅花走到门外,陆司璟已经快要晕倒,一辆车却停在了她的面前。 贺临洲? “上车,我送你们。” 医院。 带着墨镜的林嫣看着手机上的新闻,大笑出声,这可是她这几个月来,最让她开心的一件事了。 只是拿着手里的资料,她收敛了笑意,整个人都变得阴沉沉的。 这事儿,还不算完。 毁掉一个人,就要从根本上彻彻底底的毁掉。 现在啊,着实不够呢。 “陆司璟啊,应该在来医院的路上了吧?呵!” …… 夏今惜漫无目的,鞋子也跑掉了。 她要去哪里,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不能再和陆司璟呆在一块了。 天下之大,却没有一处地方是夏今惜该待的。 “你们看,这个人,这个女人不就是今天新闻上的那个吗?” “天哪就是她!她怎么也有脸……” “怎么这副样子啊?这么狼狈……” “依我看,就是活该!” 一路上点点滴滴源源不绝的流进夏今惜的耳朵。 这一路上是遇到了不少人,有拿东西扔她的,有怕她“不要脸贱人”的,一路上指指点点的,数不胜数啊,大概整个榕城的人,都认识她夏今惜了吧。 原来,这世上是没有最惨的,她原以为牢里那五年已经是极限了。 狠,当真是够狠! 一下午了,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脚上磨出了全是血,有留在路上的鲜艳的红色,不多,却叫背后的人触目惊心。 “夏今惜……” 夏今惜……这样熟悉的声音,就像恶魔的召唤,夏今惜却立马回了头。 陆靳寒却被吓住了,这样浸满了仇恨的眸子,只让他惊心而怯懦。 “呵,是你啊!” 夏今惜慢慢的走过去,一步一步,继而越来越快,快要靠近的时候突然狠狠的挥手。 三个巴掌,声声响亮。 逮住陆靳寒的手,就狠狠的咬,狠狠的咬。 恨不得,剥皮抽筋! “我恨你!我恨你!” “陆靳寒,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魔鬼!你就是一个魔鬼!” “你满意了!你满意了!” 夏今惜歇斯底里,狠狠的捶打着陆靳寒,“我要杀了你!我迟早要杀了你!”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今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渴望……” “啊啊啊!” 她有多渴望,一场干净而纯粹的婚礼,来覆盖从前的脏污罪恶。 “陆靳寒!你会下地狱的,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不是我。” 陆靳寒看着夏今惜狠狠的发疯,一只手禁锢着她的一只手,一只手狠狠的拥住她,“夏今惜,我说,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不是你?陆靳寒,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最无耻的话!你要看看么?我身上的男人,是不是你!是不是?” 夏今惜绝望的吼着,声音低哑,仿佛垂死前最后的挣扎,她狠狠的想挣脱,却又抵不过陆靳寒的力气,“放开!我让你放开!” 夏今惜不信他。 陆靳寒也没有再说话。 他在她眼里一向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着她,事实也是如此。 他有什么好说的? “夏今惜,你给我听着……夏今惜!”陆靳寒眉头一动,发现怀里的女人没了动静,他连忙放开,却发现夏今惜嘴角处带血! 为了不让他靠近,她居然咬舌自尽! 好!真好! 夏今惜,真好啊! “你在我面前自杀?” 夏今惜微微的睁开眼睛,手一挥,又被陆靳寒给抓了住。 陆靳寒眼一咪,透着狠气,直接凑了上去,唇上的温热带着血腥味,他舔舐着,又发了狠。 突然的松开,“夏今惜!你要跟我比谁更狠是么?你再敢自杀,信不信我扒了你的舌头?” “陆靳寒,滚!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迟早有一天,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夏今惜已经疯了。 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恨意,会到如此巅峰状态,直接让人疯魔。 “你恨么?” 陆靳寒顿了顿,刚想说什么,手机却响了。 是陆司璟的电话。 “他的电话,你要听么?” 夏今惜已经完全丧失的生的欲望,陷入了疯魔之中,听到这句话才慢慢的看向手机。 第七十章 绝望后,爱过的证据 陆靳寒点了扩音。 “陆少,大少他……没了。” 男人皱眉,心狠狠的一跳,却看见夏今惜猛然睁大了瞳孔。 …… 三天后。 陆家,灵堂。 “阿璟?阿璟?你是不是在用死来惩罚我?” “醒过来,醒过来!我求你!我求你!” 陆靳寒看着夏今惜发疯的模样,却来不及阻止,她将棺材板掀了开。 “谁把她放出来的?” 陆靳寒一边发话,一边径直上前,将女人死死的禁锢在怀里,往外间拖去。 “放开!你放开我!陆靳寒放开!滚!” 陆靳寒置若罔闻。 “夏今惜,他没了。” 他没了。 就三个字,仿佛镇定剂一般,夏今惜慢慢的,放弃了挣扎,绝望的任由陆靳寒抱着她。 “呵呵呵,没了,没了!” “那个医生说,他最后还想见我……” “陆靳寒,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他的,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刺激他?” “陆靳寒,恶毒的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陆靳寒的手慢慢的松开,夏今惜却无骨一般的跌倒在地上。 绝望。 仅仅只有的绝望。 “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阿璟,我的阿璟,司璟大哥,陆司璟!”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从一开始的绝望,到有了希望,如今更甚的无望。 如果早知道会失去的这般惨烈,还不如没有。 本来已经习惯了黑暗的人,没有那一寸光慢慢的暖化于她,又哪里会更甚的恐惧黑暗。 “夏今惜,我……” 陆靳寒看着夏今惜,他只觉得某一处有些疼,止不住的疼。 比这五年里更甚。 未经思考,话已经出口。 “我答应放过你,你走吧。但是你记住,你是他拿命换来的,你不许死!” 男人冷漠的声音穿透了她的耳膜,但如今的夏今惜,她不要了。 来的太迟的东西,就不要了吧。 “你听到没有?”陆靳寒一把抓住夏今惜的手腕,将她狠狠的拉了起来,“回答我!” 不知为何,这样的夏今惜让他更是心慌。 可是他还不知道,陆司璟的死…… 对夏今惜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对他更是亦然。 “我不会死,因为我还要看着你,陆靳寒,我要你不得好死!” 夏今惜笑了。 笑得惨烈,笑得满颊湿润,笑得阴沉而绝望,笑得悲凉而凄美。 “我会看着你,怎样一步一步,堕入深渊,然后,我就去陪他,好好的跟他忏悔。” 从未有过任何一刻,陆靳寒像现在这般害怕,只觉得从心里升起一股阴凉的气息。 “我说了,不是我……” 她不信的,可是陆靳寒还是这样辩解了一句。 夏今惜是没有听进去的。 她只是笑着,继而挣脱了陆靳寒的手,慢慢的走,慢慢的走。 灵堂处,夏今惜径直的跪了下来,对着磕了三个响头,将手上的戒指拔了下来。 “下辈子吧,下辈子,你带着这枚戒指来找我,我发誓,我一定不会爱上别人了,我一定等着你,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夏今惜。好不好?” 夏今惜将戒指放进了棺材板,一滴泪正好落了进去。 陆靳寒呼吸有些重,目眦欲裂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司璟是他大哥,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感情一向前深厚,可是此时,他却不得不承认…… 嫉妒! 他嫉妒! 这个该死的夏今惜,他一直恨的女人,却唯一一次让他尝到了嫉妒的滋味。呵,可笑! 陆靳寒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身败名裂,痛不欲生……陆靳寒,你能明白这两个成语么?” 走的时候,夏今惜是这样抚在他耳边说的。 那时,他只觉得一阵心悸。 身败名裂,痛不欲生……不就是如今的夏今惜么。 “哥,是不是我错了?” 陆靳寒陡然摸了一下脸,只摸到一滴湿润。他还是眼睁睁看着陆司璟下了葬,这一次,夏今惜却没有再跟来。 仿佛一切都风平浪静了。 陆靳寒站在墓园,周围是那么安静,他伸出手摸了摸墓碑,“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我会给你报仇的,哥,你放心。夏今惜……只要她安分,我就放过她,我爱她,更恨她,哥,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要怎么做,该怎么做……她现在恨不得我死。” “呵,这不是我要的么?” “但是你放心,你放心。” 继而一拳头,轻轻的碰了墓碑一下,“一言为定。” 这世上陆靳寒唯一在乎的亲人,也没有了。 手机一阵铃声,陆靳寒抿了抿唇,回了神一般,按下了接听键,“陆少,你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 电话那头的人没说完,陆靳寒便挂掉了电话。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么?” 匆匆从墓园出来,陆靳寒上了车,却在后视镜里看到了那个包裹。 这是之前,何慕初给他的。 心念之下,他的手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将包裹拿了过来。 “钥匙扣?”陆靳寒睁大了双眼,突然震惊,颤抖着手将已经有些陈旧的钥匙扣拿了起来。 为什么这个钥匙扣会在这里? 所以……那时候奋不顾身差点丢掉性命去救他的女人,是夏今惜? 是夏今惜! 他曾经一度愧疚,因为他爱上了别人,所以,其实至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所以,他欠着的那个人,是夏今惜!他欠着她一条命! 猛然间,他突然想起夏今惜一脸倔强而深沉的说的那句话,“你欠我夏家几条人命……” “不可能!不可能!不会是她的!” 陆靳寒颤抖着手,将钥匙扣放了下去,里面还有一张很旧的纸,陆靳寒打开,却是一张留学通知书。 他在翻,里面除了一个很厚但也破旧的看起来之前似乎还是上了锁的本子,其他的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怎么这么眼熟呢? 已经枯萎的被制成标本的花,还有,一枚戒指。 一些向日葵的种子,一张他的背影的照片…… 陆靳寒一样一样的仔细的看了又看,只觉得心下微震, 这些东西,都是他的!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将哪本厚厚的笔记本打了开,却是再没忍住心头的酸涩。 第七十一章 意料之外的真相太晚(1) 陆靳寒打开,却是一张留学通知书。 他在翻,里面除了一个很厚但也破旧的看起来之前似乎还是上了锁的本子,其他的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怎么这么眼熟呢? 已经枯萎的被制成标本的花,一枚他曾经不知道扔到哪里了的戒指,一些向日葵的种子,一张他的背影的照片…… 陆靳寒一样一样的仔细的看了又看,只觉得心下微震, 这些东西,都是他的! 只是为什么会在何慕初那里?陆靳寒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将哪本厚厚的笔记本打了开,却是再没忍住心头的酸涩。 …… 陆氏集团。 何琳达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来人却是一脸憔悴的模样。 “总裁,你……” “说吧,查到什么了?” 话没有说完,便被打断。陆靳寒显然不愿意多说,直奔主题。 “总裁,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陆靳寒的眼神示意下,何琳达捏了捏手上的资料,才开口,“如果,当年的事,是一场冤案,甚至……” “甚至什么?” “甚至,这场冤案或许和您母亲相关,和夏今惜毫无关联,您会如何?” 陆靳寒手一抖,犹豫了许久时间,才沙哑着声,“你查到什么了?” 何琳达是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的。如果说了,没有百分之百,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真相…… 他没想过真相会是这样。 或者从来都不敢想。 是不是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死局,注定了的东西。 “是之前强了宁烟小姐的一个混混,被大少查到了,但是大少将这个人送给了何慕初,这份资料,也是何慕初送过来的。” 何琳达将资料递给了陆靳寒,又继续说,“顺着这条线,我也查到了一些,当年的陆老夫人和夏家的一些恩怨。” 恩怨?陆靳寒一愣,他自然知道这恩怨是什么。陆司璟从小注定的悲剧,他童年时的阴影所有的不快乐,都是拜这份所谓的恩怨所赐。 “你出去吧。”陆靳寒冷声,也有一丝无奈。 “总裁,大少他……” “出去。” 何琳达看了看陆靳寒手里拿着的那份资料,忍了忍,还是走了出去。 陆靳寒才拿着资料,翻了一翻,只是看到开头,便心神一震的揉成一团,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又翻开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越发的寂静,也越发的冷。 陆靳寒手里还拿着那份资料,明明就是微不足道的几张纸,却让他心里犹如足足吊了千万斤的石头。 沉重,却不可覆盖。 陆靳寒是在魅色找到夏今惜的。 她一脸死寂的躺着,即便连陆靳寒来了,也半分正眼都没给过他。 “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你放心,我不会死。在你死之前,我都会好好活着。” 夏今惜回答,依旧没有看着男人。如果她能看他一眼,一定会发现那双眼睛里此时已经布满了红血丝,以及种种复杂的神色。 “你就那么恨我?” 陆靳寒一步一步上前,直到在夏今惜的床前, “你知道,宁烟的身份吗?我是说,她的真实身份。” 夏今惜终于起身,看着面前的男人,冰冷而仇恨。 “她是我的亲妹妹,亲生妹妹。”陆靳寒的膝盖,径直的弯了下去。 “你胡说!” 夏今惜猩红着眼看着陆靳寒,却只听到“咚”的一声,陆靳寒已经跪在了地上,慢慢的,而又紧紧的环抱住她的腰。 “夏今惜,别这样,别这样了。” 是愧疚?是祈求?还是另外一场游戏和骗局?夏今惜不知道,只是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却没有挣扎。 “陆靳寒,你在求我?一条人命,你就幡然醒悟了?你太可笑了!你太可笑了!你想编出什么样的骗局?还是觉得折磨我折磨的不够?” 沙哑的声音已经透出了浓浓的无力感。夏今惜一只手直接狠狠的扣在陆靳寒的手臂上,狠狠的扣着。 “陆靳寒,你已经毁了我所有的希望,我这一生已经交代的彻底了,还不够吗?你的仇恨,你报复了,我呢?我就是杀人犯,我即便杀了人……” 很轻,也很绝望,却被陆靳寒狠狠的抱住而打断了。 “你不是,你不是!夏今惜,你不是杀人犯!” “我怎么又不是了?”夏今惜笑着,任由陆靳寒紧紧的抱着她,“你忘记了,我心口处那三个字,是你一笔一划刻上去的。” 那一日''他手上沾满了鲜血,也毫不手软。 “真相,说吧。”夏今惜附在男人的耳后,轻声的说着。陆靳寒刚才敢那么说,就是该还她一个公道了。 当初三条人命都换不来的真相,如今却轻而易举的出来了,呵,上天都知道打她一巴掌又给一颗甜枣的道理啊。 呵呵,可笑极了。 “当年,**烟烟的其中一个小混混,说出了当年我们都不知道的一些东西。” “我母亲和你父亲当年有一段情,在她怀孕的时候,你父亲背叛了我的母亲……” 平静而娓娓道来,仿佛真的是一个故事一般。 好一桩奇闻异事啊! 因为夏父的不忠不仁,因为陆母的一腔报复的私欲,也因为夏母知道真相后的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就毁了那么多人的人生。 难怪,难怪陆司璟当初不受陆母待见,难怪陆母当初不待见夏家的所有人也包括夏今惜,却唯独对夏宁烟极好。 也难怪陆靳寒难得护着她,夏宁烟一直喊陆靳寒哥哥。 因为陆司璟压根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因为夏宁烟才是陆靳寒亲生的妹妹!当初陆母怀着孕嫁到了陆家,陆司璟却是…… 而后来的夏宁烟,是一桩错事了。陆母当时为了复仇,已经疯狂,却又勾着夏父做下了错事,这一怀孕,却将女孩直接送到了夏家。 可怜夏母因为生了夏今惜之后再也没能怀孕,还以为捡到的是上天又送给她的一个孩子……所以后来不经意间知道真相,在夏今惜回去的那一天之后,才找了几个小混混。 那时候,夏母是想要亲手毁了夏宁烟的。 第七十二章 意料之外的真相太晚(2) 而后来的夏宁烟,又是一桩错事了。 陆母当时为了复仇,已经疯狂,却又在一番算计之下勾着夏父做下了错事,这一怀孕,却将女孩直接送到了夏家。 可怜夏母因为生了夏今惜之后许久再也没能怀孕,还以为捡到的是上天又送给她的一个孩子,最后又阴差阳错怀了云初…… 所以后来不经意间知道真相,在夏今惜回去的那一天之后,刚刚知道真相的夏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找了几个小混混。 那时候,夏母是想要亲手毁了夏宁烟的。夏宁烟,是他们捡回来的,原来,不是礼物,是惩罚,是耻辱! 而陆司璟……却是夏今惜的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亲哥哥!! 哈哈哈,是哥哥啊!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夏今惜睁着眼睛,泪却已经流光了, “不是这样的!陆靳寒,你荒唐!你怎么可以……这么荒唐!” 夏今惜根本难以接受! 的确是荒唐的事啊! “他的确是你们夏家的人,是你的哥哥。本来我是想在你们婚礼结束之后找他,可是……” “可是谁知道,有人先下手了?”夏今惜眼神飘忽,“我不信!陆靳寒,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父亲那么爱我母亲,我母亲……我母亲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不可能的!” “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我和陆司璟从小被灌输的仇恨,都是拜他所赐。你母亲……她当时的确是后悔了,想收手,却有人暗中推了一把。” “谁?是谁?” “陆瑶,她才是真正的,最大的推手!罪魁祸首!” 当年的陆瑶,是永远跟在夏今惜身后的那个不起眼的陆家表小姐。 “陆瑶?”夏今惜眼神闪了闪,她的人生,就是被这样的一些人搅得一塌糊涂的?“那……那场车祸呢?” 真正让夏宁烟死的那场车祸…… “车祸……监控看来,的确是你。”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在你看来,不是我了?” 夏今惜轻声问道。 “夏今惜……” “你可以滚了。” 夏今惜不再看他,只是笑得惨烈被猖狂。 真相来了。 但是,她却不想要了。 原本就没打算好好活着,好不容易,有了阿璟,有了继续下去的希望,可是又被毁了个彻底。 “陆靳寒,那我夏家几条人命……呵,陆靳寒,你来跟我说真相,你来下跪,你不会觉得,这样就完了吧?” “是我错了。” 陆靳寒轻声,双目灼灼的看着夏今惜,一只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夏今惜……” “你一句错字,却要我夏家付出那样惨烈的代价,凭什么?” 夏今惜起身,撩起头发,将脸上那道伤疤露了出来,心口处的“杀人犯”三个字如今是有多讽刺,她笑着,一字一句,“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场报复,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一开始你娶我,就是一场局?你知道我被人下药,眼睁睁看着我沦为全榕城人的笑柄,然后顺势娶了我。 四年,四年里不过是为了折磨我,羞辱我,让我沦为你们陆家连保姆都不如的陆家夫人,所以这份报复,从那时候就开始了是吗?” 她当初入狱前听到的那句话,是他说的。 她被罗琳琳绑架的时候,听到的被下药的真相,也是属实的。 “陆靳寒,好一个陆靳寒啊!” “那时候,不是报复……” 不是报复?那是什么?陆靳寒看着夏今惜的眼睛,却不敢再说下去。 因为什么? 因为爱。 却从来都不敢让她知道的爱。 “不是报复那又是什么?陆靳寒你告诉我又是什么?”夏今惜狠狠的挥手往他脸上一巴掌,蹲在他的面前,“你给我这一生里留下的是什么?你差点就让我也相信,自己就是一个满身脏污罪恶的人了!” “夏今惜,我知道你恨我……” 陆靳寒满目悲伤,看着面前的女人。 他该庆幸的。 她是那个明媚善良的女孩子,没有变滚,也没有杀人,是他混蛋了。她没有毁掉他心目中那个美好的女孩子,却是他自己,亲手毁掉的。 也毁掉了唯一的,他曾经期待过,给他带来光芒和唯一的温暖的女孩子。 是他毁掉的。 他将她送入大牢,毁了她的脸,踩断了她的手,折断她所有的骄傲和翅膀,让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错了,统统都错了。 陆靳寒慢慢的站了起来,从衣服里拿出了一把小而精致的匕首。 “你干什么?”夏今惜愣愣的看着,下意识的想往后退。 陆靳寒眼神一闪,有些受伤。她以为他又要伤害她了吗? 她再也不会相信他了吧。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陆靳寒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将匕首放进了夏今惜手里,“我不会伤害你的。我还有事要办,等我办完事,你就拿着这把刀,你想怎样,我就让你怎样。” 夏今惜拿着那把刀,继而紧紧的握住。 陆靳寒神色恍惚,带着痛苦,却笑了,“你如今果真恨我。” 一边说,一边将夏今惜狠狠的带入自己的怀抱,“可是,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爱的人是我……” “夏今惜,夏今惜!” 陆靳寒声音颤抖,天知道他此时犹如水深火热,却迫不及待的在夏今惜身边,负罪自首,等候裁决,还五年前那个夏家大小姐一个公道。 陆靳寒这个混蛋,欠她的公道。 “放开吧,陆靳寒,你不觉得慎得慌么?”夏今惜轻轻的推拒,又怎么都推不开,才忽而用了力,“我让你放开我!我觉得你恶心!陆靳寒,你恶心!” “让我抱抱你!夏今惜,让我抱抱你!” 五年前的夏今惜,从来没有一刻在他怀里,所以至始至终,他仿佛都不曾拥有过。 将一个曾经视他如命的女人,毁成了这般模样。 陆靳寒啊,你到底有多蠢?活该,活该你将心爱的女人推到了别人的怀里。活该她如今,心里再也没有你了。 是你弄丢了她。 第七十三章又一次阴谋诞生 “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豪华别墅里,林嫣狠狠的将包扔在了黄毛怀里,一脸凶狠,“为什么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我之前的确是都解决了……” 黄毛吞吞吐吐,一脸心虚的模样,谁知道当初那小混混里居然还逃走了一个! 简直可恶! “他肯定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他都去找夏今惜了!”林嫣眼神恍惚,本能的有些害怕,涂着绯红的指甲的手慢慢的抚摸上自己的脸,“还好,还好你现在是林嫣。” “对啊,你也不用怕嘛,反正你现在脸都换了,也不关你的事。”黄毛附和着。 “闭嘴。”林嫣甩过去一个刀眼,“你赶紧把当年的那个女人给我找出来,解决掉。” 那个人,才是关键,真正能让夏今惜洗刷冤屈的关键。 “哎哟我的姑奶奶唉,你就放心吧,当年那个女人这么多年都没出现,就算没死,也变成傻子了,她不可能……” “万一呢?万一陆靳寒遇到了她,我所有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林嫣狠戾道,双手紧握,指甲狠狠的掐进了自己的掌心。 “好好好,我一定找,但是你说的啊,这是最后一件事了!” 林嫣眉眼透着水光,却看不出来是如何情态,“可以,但是……夏今惜,不能再留着了。” 既然五年前,她不是真正的凶手,那么这一次,她就让她变成凶手。 黄毛男子看着林嫣嘴角透出的笑,不经意的打了一个寒颤,突然觉得背后都冒着凉气,毛骨悚然。 林嫣也不在意,反正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继而从包里拿出了一包东西,附在了黄毛男人的耳朵边耳语了几句。 “陆家有你的人,这点小事,不难吧?这样的好东西,可是我专门给我最爱的云初弟弟准备的,呵呵呵!” 黄毛有些为难,看着面前的疯魔的女人,还是点了点头。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当初这做了一件错事,还真就是上了这个女人的贼船了! …… 魅色,夏今惜看着抱着她的男人,终于没有再挣扎,安安静静的,却是突然笑了, “陆靳寒,抱紧我。” 陆靳寒心神一震,还没来得及欢喜,后背却蓦然一痛,随即是钻心的疼痛。 她……她果真恨他!如此恨他! 拿着他刚才送她的刀,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后背,渐渐的深入,慢慢的旋转了一圈。 “疼么?”夏今惜清冷而不夹杂着半丝感情的声音蓦然在他耳边响起,“陆靳寒,我问你,疼不疼?” “夏今惜,”陆靳寒脸色已经变得苍白,额头上带着汗,“不疼。” 比起她,这点疼,太微不足道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不觉得你太虚伪了么陆靳寒?那么狠绝无情的一个人,突然跪在一个女人的面前,说自己错了,任打任骂,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夏今惜握着刀柄,突然将染红了鲜血的匕首抽了出来,推开陆靳寒,扔在他的面前,没有等陆靳寒说话,又自顾自的说着,“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这把刀,我还给你。你的东西,我都嫌脏。” 他的东西,她都嫌脏,她都厌恶,是这样么? “夏今惜,不疼,不疼。”陆靳寒半站了起来,又佝偻着腰,一边眼神熠熠的看着女人,“你如果解恨的话,你可以继续,但是要留着我这条命,还有接下来的事情没完成。” 陆靳寒颤抖着手,将匕首拿在了手上,狠狠的捏着,本来是想等事情完全大白于榕城的时候,在来把这笔账一笔一划的给她算,可是……罢了,她解气就好。 夏今惜看着陆靳寒晃晃悠悠的,她越退后,他也跟着前进,不依不饶。 “你到底要干什么?” 终于只有一步之遥。 陆靳寒抓着夏今惜那一只废掉的手,让她握住了刀柄。 “你……” 夏今惜睁大的眼睛,因为他正拿着刀,缓慢的举起来,刀尖正对着自己的左脸上。 就像当初的夏今惜那般,锋利的刀尖对着她的脸,一划,又一划。 “你干什么?陆靳寒你干什么?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你休想!” 夏今惜狠狠的后退,看着那张和她曾经一样鲜血淋漓的脸,缓缓了大笑出声,越笑却越''悲凉,越笑,脸上的湿润则越多。 “陆靳寒,你在赎罪?你以为这样就能将你欠我的抹干净了?” 夏今惜看着地上的那把匕首,“你还不起了,陆靳寒,你还不起了!那么多条人命,五年前的夏今惜,你赔不起的!” “我知道。”男人苍白着脸,却愣是没皱一下眉头,“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夏今惜,这是当初我欠你的,现在,还你。” 他知道,这样的方式幼稚而愚蠢。 可是谁也不知道,多少次午夜梦回,夜半惊醒,他脑海里想的都是这样脸。 这张残损的,被他亲手毁掉了,再也没有对他笑过的脸。 他从来都不愿意承认,是啊,他悔了。 后悔了。 毁掉一个女人,毁掉她的脸,毁掉她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他以为自此以后就能安安分分的恨着她。 也打消自己的念头。 “我知道,我还不起,一桩桩一件件,我可以慢慢的和你算。夏今惜,我知道你不会信,可是我以前,是爱……” “滚。”夏今惜一脚将匕首踢到在他脚边,连给他说一句话的机会都不愿意了,只是冷着眼,“滚吧,陆靳寒。” “我……”陆靳寒痛苦的闭上眼睛,这样,都换不来一点点心疼了么?他笑,“以前是我误会了,是我不明白,是我不珍惜,我现在明白了,夏今惜,原来你从那时候就是爱我的。十年……我信了,我信了。我还知道,我欠你一条命,我现在,弥补,爱你,好不好?” 陆靳寒都知道了。 这个女人,是切切实实的爱了他十年,她没有说谎。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悲哀。 这个女人,还救过他一条命。 第七十四章难治了 当初以命相博从歹徒手里救下他的女孩子,原来就是夏今惜。 可是后来,他以为自己爱上了另一个女孩子,也就是当初明媚的夏今惜,他曾愧疚过。 愧疚,但也无悔。 只是老天原来这般不曾薄待他啊。 是他薄待了她罢了,给了他这样的缘分,可是他一次都没有把握住,还一次一次的弄丢她。 至始至终都是他错了,欠了一条命的姑娘,和至始至终都在他心里的姑娘…… “我错了,夏今惜,我真的错了,不要让我滚,我弥补……我……” 陆靳寒捂着伤口,理智告诉他,夏今惜如今这么恨他,这些话他不该说,不能说,即便说了,也只能得到满腔嘲讽和仇恨,可是他忍不住了,即便被践踏,被压下所有的自尊。 “弥补。你要怎么弥补?陆靳寒,你不会想说,你爱上我了吧?哈哈哈陆靳寒啊,你要我怎么说你好呢?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爱上我,因为我一定会让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 夏今惜眼神通红,却带着刻骨仇恨,“你如果真的想还我些什么,就把云初还给我吧。” “把云初还给你,然后看着你们远走高飞么?” 陆靳寒是知道的。 夏今惜和陆司璟结婚,办完婚礼就会远走高飞了。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但是,你不能离开,你不可以离开。” 陆靳寒捂着伤口,慢慢的过去将女人紧紧的抱着,“夏今惜,你走不掉了,陆司璟没了,没有人会带着你离开了。” “不要走,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一字一句,陆靳寒虚弱至极,而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诛心。 是啊,陆司璟死了。 唯一一个爱她如命,什么都愿意做的,愿意带着她离开的那个男人,也不在了。 “夏今惜。” 这一声男音,温柔,而婉转,却并不为夏今惜所熟悉。 果然,在她察觉到不对之前,最后的印象,就停留在他突然疯狂却又隐忍的半勾唇角之中,而失去了意识。 …… 陆家老宅。 “陆先生这是失血多过,伤口不要碰冷水,更不要……”白大褂医生瞅了瞅沙发上还躺着的女人一眼,皱了皱眉,“更不要搬动重物,容易崩裂伤口。” 陆靳寒却没有反应,包扎完就往沙发那边走去,眼神恍惚,“你看看她的手,还能不能治好?” 医生往前走了几步,刚想伸手看看的,又被陆靳寒挡了下来。 “陆先生不让我看看病人的伤情,我怎么治?就算能治,也无法对症下药的。” 陆靳寒听罢,才慢慢的松开了手。 “啧啧,真狠,指甲被拔了就算了,这手骨都断了……难是难,我治不了,但是有人能治。” “谁?” “全球最权威的骨科专家,当年顾家的老太太。” 顾家的老太太……陆靳寒一阵心悸,继而陷入漫无边际的空洞。顾家,早就已经完完全全的消失在榕城了。 当年由于商业上的一场毫无人性的厮杀,顾家破产,夏家崛起,而其中陆家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陆靳寒在清楚不过。 第七十五章突然疯魔的陆靳寒 即便顾老太太还在,也不可能替夏今惜医治了。 单单凭陆靳寒的前妻这个身份,就不可能。 陆靳寒啊陆靳寒,当真是断了她所有的退路。 “顾老太太……”陆靳寒呢喃,如果他没有记错,当年的顾家某位小姐,也是习医的,还是顾老太太的得意门生。 医生走后,夏今惜也幽幽转醒,很不幸的,又看见了那样一张让她厌恶的脸。 “陆靳寒,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冷心冷情,没看出来,你还这么卑鄙无耻!” 夏今惜起身站了起来,却因为速度太快,而一阵头晕目眩。 “你别急。”陆靳寒急匆匆的过来,接住了快要晕倒下去的夏今惜,自顾自的说着,“怎么身体变得这么不好了?是,我是卑鄙无耻了些,但是夏今惜,我如果不这样,你就一心想着逃离……” “陆靳寒,既然我不欠你的,我走了,不是更好么?你欠我的那些,也没有人追究了,不好么?还是说你这样假惺惺的,做给谁看?” 夏今惜一脸讽刺,推开了陆靳寒,慢慢的往后面退,往周围看了看,居然还是阔别五年的陆宅,当年她做梦都想进来的地方,如今却厌恶不已。 “不追究?夏今惜,你不是说过要我身败名裂,痛不欲生么?怎么,不算数?” 陆靳寒向前走了几步,眼看着夏今惜再一次往后面退,突然眯着眼睛,有些疯狂又带着狠戾,极为迅速的过去,直接将女人扑倒在沙发上,“夏今惜,你说过的话,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 夏今惜眼神惊愕未定,看着陆靳寒暴躁而阴郁的模样,却突然冷静了下来,“即便我现在什么都不做,你就已经够痛苦了,不是么?你爱上我了,陆靳寒,哈哈哈陆靳寒,你果然爱上我了,你看看现在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你想看么?丑陋,面目全非,你还是那个骄傲绝情的陆靳寒么?” 夏今惜笑得身体一抖一抖,慢慢的眼睛里却溢出了眼泪。眼泪越发的多,她便笑得越猖狂,“你是不是又想**我了?” 陆靳寒一怔,明显的失力一般,愣愣的,突然俯下身去,在夏今惜的脸上舔舐着,一点一点,只可惜这份热切太晚了些。 “没有,夏今惜,你为什么总要曲解我?我说过,不会伤害你了……” “你说过的话,从来没算数过,我还能当真?你也说过放过我,你如今又在做什么?” 夏今惜接话极快,她眼神犀利又透着一抹让人心疼的红。 “我放过你,但是我怕……”陆靳寒手指在女人脸上轻柔的摩挲着,眼神有所收敛了寒气。 是啊,他是说过要放过她的,可是他怕最后的结果无非两种,一种是带着云初远走高飞,一种是安顿好云初,跟着陆司璟离开。 无论是哪种,他都不乐意。 以前那么恨她,都没舍得让她走,现在更不可能了。 陆靳寒勾唇,到极致的温柔,“我怕我放过你,而你不放过自己了。我会把你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哪怕你恨我刻骨,我依旧想让你留在榕城。” 夏今惜,我已经疯了。 就如同当初他说给夏今惜听的,“咎由自取”,无非就是如此了。 陆靳寒手抚上自己脸上的伤口,“这里的一道疤……刚才医生在的时候,我没有让他医治,夏今惜,我的这张脸换你的,你觉得,划不划的来?” 他眼神阴戾,夏今惜只觉得心下都透着一股凉气,他……他怎么了? 她有些惊愕,有些不可置信,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心悸和颤抖,这还是陆靳寒么? 如此疯魔,这还是那个冷酷绝情的男人么? “陆靳寒,你……你疯了?” “怎么样都好。”他禁锢着夏今惜的手,“夏今惜,你想做的,让我痛不欲生,让我身败名裂,你留在榕城,留在我身边,我给你机会。” 夏今惜,留在榕城,留在他的身边,他给你机会。 陆靳寒眼神火热,只是这样的灼热,太晚了,太晚了。夏今惜也突然看不明白了。 留在他身边…… “陆靳寒,把自己搞成一个深情不悔的人设,是你现在的游戏目标?” 夏今惜冷嘲。 尽管她口口声声说着,陆靳寒爱上她了,但她不过是想恶心陆靳寒而已,她压根就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存在。 “随便吧,你怎么说都好。”陆靳寒低了低头,想吻下去,夏今惜迅速的低头,他也突然顿住。 “别碰我,恶心。” 这一冷声,陆靳寒的眸子里迅速聚集了好些复杂的情绪,悔,痛,怒,隐忍,然而最终,他只是闭上了双眼,“夏今惜,重新爱我吧,好不好?就像……” 就像那十年一样,无微不至。 就像当初的夏今惜,无论是悄悄的还是光明正大的,爱着陆靳寒,即便她从来不知道陆靳寒爱着她。 “你是不是忘记了?现在的夏今惜,高攀不起你陆少了。”说着夏今惜就笑了,“陆靳寒你还真是犯贱的厉害。当初的夏今惜,那么爱你,纯粹且坦诚,可惜你不稀罕,现在的夏今惜,她对你厌恶至极,弃若敝履,你却上了赶子。” “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夏今惜有多愚蠢。 当年在牢里,那些被你交代过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招呼”我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陆靳寒愣着,眉头皱了皱,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夏今惜脸上那抹妩媚勾住了眼睛。 她靠近了他,靠的极近,在他耳边呼着气,感觉到陆靳寒的呼吸越来越重,她也没有放开,反而带了些得逞的笑,嘴唇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挨着他的皮肉,她越发的嘲讽,她说, “我在想啊,我曾经那么爱的一个人,给了我人生中最刻骨的教训,我一定要吸取教训啊,同样愚蠢的错误,榕城曾经最娇贵的夏家大小姐,不能再犯第二次了!可是,我还是犯了,我还是爱上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因为那些罪恶的脏东西,如今躺在了冰冷的棺材里。” 第七十六章监视 “你说什么?夏今惜……” 陆靳寒突然失力,整个人都显得落寞而悲凉,“你爱上他了?” “是啊。我爱上他了。陆靳寒,你但凡有心,有半点愧疚之心,你就放了……唔!” 夏今惜瞪大了眼睛,因为她压根就无法相信,如今在她唇上辗转轻柔的男人,会是陆靳寒。 不同于以往的暴戾,陆靳寒仿佛刻意克制着自己,只是片刻,又松开了。 “忘了他,夏今惜,刚才的话,所有话我都不想听第二遍,”陆靳寒寒着眼睛却又隐忍着莫名的泪光,“说一次,我便像刚才那样,吻你一次。” “我要的很简单,你好好的待在我身边,让我把欠你的都还给你,然后……”然后,我会好好的对你,把以往陆靳寒欠着夏今惜所有的爱,加倍的还给她。 陆靳寒眼神灼灼的看着女人,慢慢的起身。 他疯了。 陆靳寒真的疯了! 这种让人害怕的态度,夏今惜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不知道陆靳寒刚才突然停下来到底是想说什么,但是那样的眼神让她心悸,但又带着莫名的快感。 陆靳寒,这是痛苦了? 虽然不知道这份痛苦从何而来,但是夏今惜依旧感到那种病态的痛快。随即看着陆靳寒从她身上起来,转身,背对着她,到门口时留下一句“等我回来”,然后看着他把门锁上。 夏今惜心神一动,连忙过去,却发现门锁早已经换成了只能由他的指纹所控制的。 “陆靳寒!你混蛋!” 陆靳寒是要囚禁她了?呵!这折磨人的手段,当真是一如既往,层出不穷! 以前陆宅还有佣人,可是刚才她醒过来的时候,这里是没有人的。 没有人,她一个人…… 夏今惜慢慢的退到了沙发上,呼吸微略的变重。慢慢的,她将头埋到双膝上,手指摩挲着那只残废手的某一根手指,上面还有戒指的圈痕。 “你说过不会留下我一个人……陆靳寒他又欺辱我,你到底是狠下心了。” “你是不是恨我啊,我们的婚礼上,居然出现那样肮脏的一幕。” 陆靳寒在车上,眼睛紧紧的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一幕。 女孩嘴唇微东呓语,虽然他听不到,但是唇语让他清楚的知道她在说什么。 他看着她抬头,看着那滴泪正好落在了她的手背上第四根手指头曾经戴过戒指的那一圈上。 看着她对着他的镜头,明明很轻很轻的一句话,她却说出了其中的刻骨仇恨,叫人心颤,她说,“陆靳寒,我恨你。” 有那么一瞬间,陆靳寒以为夏今惜发现了自己在手机上正监视着她。 只是发现了又怎么样? 他有愧,天大的愧疚,但他如今决不能任由着她“心满意足”,他会弥补的,会的。 看着屏幕上那小小的缩成一团的身影,陆靳寒将手机捏碎了。 “夏今惜,你不要逼我,我从来不介意,用一些下作的手段。” 陆靳寒无奈闭眼,当年的事又游弋脑海。 第七十七章当年他曾下作 谁会知道呢,除了他。 当年那场下药,让夏今惜真真切切的成为他的人,他是默认的。 他一直说夏今惜下贱的给他下药,准确的说,当年他才是用了心机手段的那个人。 因为当时的夏今惜跟陆司璟的关系是好到让他都妒忌的。 虽然那个女人口口声声说爱他,但却跟陆司璟走的越来越近,偏偏他那时候却不能去回应。 直到那场下药,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果不其然,真的成了。 事成之后,他又打蛇打七寸,跪在陆司璟的面前。 陆司璟怎么可能给夏今惜一个完好余生啊。他就是利用了这样一个短板,把夏今惜变成了陆太太。 所以后来以为她贪图名分,心狠手辣,他只是怨恨和愤怒,因为那个他不择手段得到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那样不堪入目。 很多时候折磨夏今惜,也都是因为那份怨恨,还有妒忌。 而那些下作的手段,他虽然一辈子都不敢向人提及,但也从来不曾后悔过。 他想做的事,想得到的东西,他会想方设法的去得到,哪怕不择手段。 下作了些,那又怎么样? 他错了,那又怎么样? 他错了,他就弥补。连带着五年前的算计,他五年前算计了她,她这辈子都是他的。 所以有些事,他不可能让夏今惜“称心如意”,比如当年的她说“放过她”,和现在的“让她走”。 看着破碎的手机,黑屏幕上已经没有了夏今惜纯粹瘦弱的身影,陆靳寒还是紧紧盯着屏幕。 “夏今惜,不要逼我,让你忘了……” 从前的事孑然消失在脑海,他眼神里浮现出更多的,是阴狠,还有算计。 …… “轰隆隆——” 一道电闪雷鸣,夏今惜缩在沙发上一阵一阵的颤抖。 陆靳寒回来的时候,屋子里也没有开灯,但是隐隐约约他能看得到那一团黑影。 又是一阵雷声,夏今惜低低的尖叫的一声,陆靳寒再也没忍住,径直过去搂住女人,“夏今惜,我回来了,别怕,别怕。” “你回来了,别走!别走了好不好!我害怕!” 夏今惜声音颤抖,带着哭音,紧紧的抱住面前的人,“以后都不要走了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了,你知不知道,我想你了。” 陆靳寒心神一荡,怀里女人的温度提醒着他,这一切包括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好。”他有些激动,却难以言表。眸子里带着些泪花,嘴角却勾出了一缕弧度,似哭非笑。 夏今惜,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的,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也不要让我离开,好不好? 夏今惜,我爱你。 夏今惜不知道,这个男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字一句的吐出那样的口型。 即便近在咫尺,她也没有听到他微弱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不会走的!我就知道,你会回来!你怎么舍得……阿璟,阿璟,你舍不得我,你不会走的,对不对?” 夏今惜仿佛梦魇了一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但是她能感觉到那个温暖而紧实的拥抱,就好像那个人一样。 陆司璟啊,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非她不可的男人,最后以那样的方式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她都没来得及惦念他,所以,他生气了,他回来找她了,对吗? “阿璟,回来吧,我会好好的爱你,我们走,我们一起离开。” 意识不明间,一句话道不出无限的悔恨。 只是这一声声“阿璟”,却撼动了陆靳寒整个心神,他僵硬着身躯,呆愣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刚才是在高兴个什么? 不是他啊,原来。 也对,夏今惜怎么会用那样的语气再对他说话呢。 那样悲痛偏又带了些撒娇,陆靳寒只觉得脖子里有些水润,他轻轻翕动着唇,好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他说,“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了?” 陆靳寒轻轻的推开女人,他看着暗光底下的那张脸,有些轻嘲,“醒醒吧,夏今惜。你知道,我不是他。” “你知道的,我不是他。你只是……”只是想让他痛,想让他愧疚,想让他妒忌,是不是? “轰——” 又是一声雷鸣,光打在陆靳寒的那张脸上,他们都看清楚了彼此眼睛里的复杂的光。 “啊!!”夏今惜被吓得不轻,连忙将缩成一团飞快的往后面退,甚至跌倒了地上。 那双眼睛里是满满的惊恐。 “我这张脸,让你害怕吗?” 陆靳寒蹲下身来,在摸索着,捏住夏今惜的下颚,“害怕也好,做戏也罢,夏今惜,你认出我了是吗?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他!陆司璟死了!” “闭嘴!你闭嘴!走开啊!”夏今惜拼命挣扎,她抱着头,面色灰白痛苦。陆靳寒忍不住手一松。 “对他就是不要走,对我就是走开……”陆靳寒轻声,“也对,怪我。” 自作自受,他现在是明白了什么叫自作自受。 只是没想到,会付出这样惨烈的代价。 “夏今惜,你尽管挑战我的极限,我不会放你走的。” 陆靳寒蹲下身直接将女人抱了起来,任由她如何挣扎他都死命的不放手,直到肩膀处传来剧痛,他才稍微停顿了片刻,不过依然将人抱着,进了卧室。 他将人扔到了床上,一开灯,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如若覆了一层冰霜。 他稍微的俯下身子,狠狠地按住了女人的胳膊, “我不是不怕疼,夏今惜。” “那我呢!”夏今惜怒目,恨意毫不掩饰,“陆靳寒,这点你就疼了,那我呢!你知道我活下来,活到现在,有多辛苦么?你知道我有多疼吗!” 她就像个疯子,时刻爆发,时刻发疯,时刻歇斯底里。然而所有人都没有资格骂她,责怪她。 因为是陆靳寒欠她的,是陆靳寒必须偿还的,夏今惜无论做什么,他都得受着。 就像当初他折磨她那般,她毫无挣扎之力的受着。 他知道她错了。 在此之前,有人告诉过他的,是他错了。 “我明白,我都明白。” 第七十八章夏今惜那些年受的罪 陆靳寒没有再多说什么,更没有精力去做什么,他只是站了起来,精疲力竭,“你也不必刻意提醒我你爱他,我知道了。” “我也知道,我错了。夏今惜,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弥补,我会揪出来真正的凶手……” “呵,太迟了!陆靳寒,你少来这样一副姿态,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夏今惜言语坚定,目光却空洞的望着墙顶,喃喃而语,却又清晰嘹亮的钻进陆靳寒的耳里,一字一句皆为诛心,疼在了骨子里。 她说, “你将我关进监狱大牢,毁掉整个夏家的时候,我求过你。 那些人拉扯着我的头发,拔掉我的指甲,打我踢我我无处可逃的时候,我求过你。 你敲碎我牙齿的时候,满嘴鲜血,口齿不清,我求过你。 你毁掉我的脸,毁掉我的手,在魅色试衣间里强迫我的时候,我求过你。 身败名裂啊,那时候我一句痛都不敢喊,明知道这就是你的目的,我依然天真的求过你。 甚至在你让我伺候别的男人,羞辱我钻狗笼,沦为整个榕城最大的笑话时,我也可笑的想过求你。 可是没用啊! 那时我怎么样求你,跪着哭着受尽屈辱,求你去查,求你去验证,陆靳寒,你做了什么呢? 我求过你多少次,你给过我机会么? 你给过曾经的夏今惜,你给过曾经的夏家,给过我的父母机会么!弥补,呵呵呵呵!” 夏今惜笑,带着些缕疯狂。她只是躺在床上,泪顺着脸颊经过耳旁, “你说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能弥补得了么?偿还,呵,可以啊,你把我所受的,统统都经历一遍,我就不计较了。” 云淡风轻,歇斯底里,疯狂却平静。 她所经历的,说起来倒是篇幅短小,几言几句,便能平静陈述。 但真遭遇下来,夏今惜是早就已经疯了。其中艰辛,何以言表。 “不计较了……陆靳寒,你想弥补,就去感同身受一遍,你看看遭遇过这些的陆靳寒,会不会还轻易的谈原谅,谈偿还。” “夏今惜……” 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锋利的刀尖落在了陆靳寒的心底深处,痛经百骸,他手有些颤抖,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她,那滴泪明明低落在床单上,可他却觉得心里灼热滚烫,到难以承受。 这些痛,都是他亲手加注在夏今惜身上的。 “我答应你,我会还。” 世界万千里,情爱里卑微者不在少数,但陆靳寒从没想过,某一天自己会陷入这样的境地,“你等着我还给你,然后,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他依旧在做着那样的美梦。 “什么时候,陆靳寒这样天真了?” 没有机会夏今惜说的话,他只是抬手,开灯,昏黄的灯光变得亮眼,不仅如此,他将整个陆宅的灯都打了开。 “这样,就不怕了。” 夏今惜怕黑,怕打雷。 原本只有陆司璟知道的。 陆靳寒神色微恍,没犹豫的走了出去。 只是半个小时,一声门响,夏今惜猛地从床上惊坐起来。 还是陆靳寒。 “你现在就这么怕我?”陆靳寒手上端着东西,眼神并没有落在夏今惜身上,看了看房间,微嘲,“我说过,不会害你。你不要妄想了,你逃不掉。” 夏今惜没吭声。 只是眼看着陆靳寒渐渐靠近她,手里端着一碗酒酿蛋。 “陆靳寒,拿走吧,我不会吃的。” 夏今惜想也不想。 陆靳寒手一顿,才说,“不吃么?那我吃,既然你不吃,就看着我吃吧。” 他坐了下来,离她极近,对着勺子不停的往她鼻子下吹气。 夏今惜还是不为所动,陆靳寒就真喂给了自己。然后瞅准了机会,俯身而上。 “陆靳寒!呕!” 夏今惜压根没想到陆靳寒会这样做,心急之下一吐,污秽物尽然全落在了的裤子上。 “恶心!呕!” 匆忙间,她压根管不了陆靳寒是什么样的心情表情,急忙推开男人跑下床,对着马桶吐了起来。 陆靳寒心下阴沉,也跟了过去。 “我就这么让你恶心吗?” 夏今惜不吭声,只一个劲儿的吐,仿佛要把胆汁都吐出来。 陆靳寒走过去,也蹲了下来,一只手掐住女人的后脖子,看着她脖子都缩了起来,想躲却躲不了的模样,陆靳寒怒了,吼道,“我问你,你现在就这么恶心我么?”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夏今惜抬头,清冷的双眼对上那双灼热带红的眼睛,她竟然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我到底要怎么做?我现在……我现在对你好啊,你看不出来么,我在对你好!” 他在竭尽全力的对她好啊,他知道她很想念这个味道,酒酿蛋啊,以前的夏今惜最喜欢这个了。 “以前的我很喜欢酒酿蛋,可是我现在不喜欢了。陆靳寒,有些东西来的太晚,就没有意义了,我也不想要了。你说你对我好,可我并不稀罕,我还排斥,厌恶,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吧?!” “你尽管厌恶,夏今惜,我不会放手的。不会!” 陆靳寒将女人拖了出来,甩到床上,“既然不吃东西,那就睡觉。睡觉,行么?” 夏今惜本能的皱眉,她能看出来现在的陆靳寒极为焦躁,尽管她不明白这份焦躁从何而来,反正自从那场婚礼过后,他就没正常过。 所以她本能的想跑,只是抑制住了。 “你……陆靳寒,我突然,不明白你了。呵,也是,我什么时候看明白过人呢。” 陆靳寒已经换了衣服,直接躺在了女人身边,直接将她搂在了怀里,盖上被子,轻声道,“那就不要看明白吧,你只要知道,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会对你好的。” “其实,五年前我们就该这样的。千年修得共枕眠,夏今惜,你算算,我们又错过了多少年?” 错过了多少年……“ 错过了,错了,就过了,多少年都不重要。”夏今惜被搂的很紧,他似乎生怕她跑了似的。 呵,也当真是可笑,可怜,可悲。 第七十九章做了一个交易 夏今惜似嘲非讽,“陆靳寒,你不要说你突然有心了,你这样,真的会让我误会你爱上我了……” 陆靳寒不再说话,沉默了许久许久。 再次低头,夏今惜仿佛说完那句话就睡着了一般。 陆靳寒眉角终归带了些笑意,手指抚上那道让他至今心疼的疤,轻声着,“不是早就爱上了么,笨蛋。你看你,还是在我的怀里睡着了。不要那么逞强,听话一点,否则……” 否则,他可能会用最极端的办法了。 他要得到的,会不择手段。 黑暗里,微弱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竟然显得分在的和谐。只是闭上眼睛的陆靳寒怎么都没想到,就在他自言自语没多久后,夏今惜便睁开了双眼。 那双冷寒又带着讽刺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微弱的光下陆靳寒脸上的那道疤。 他……爱了么? 如果真的爱了,那就好办多了。正愁找不到机会……哈,陆靳寒,你最好祈祷,不要爱上我。否则,我一定一定让你好好的体验一下,个中滋味。 夏今惜被一双手搂着,眼睛却看向了窗外,阿璟,如果我要用最纯粹的感情做了诱饵,你会不会原谅我? 你放心,下辈子我一定干净纯粹。 没办法,谁让这世上……这世上什么最痛? 对于陆靳寒这样骄傲的人,爱而不得吧。夏今惜手抚上脸上的疤,只是,他的话还能信么? 不置可否,终归还是闭上了寒凉的眸子。 “轰——”一声雷响,无意识间,他手臂收紧了一些,夏今惜也靠拢了一些。 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响起。 干净而纯粹的雨滴,仿佛能洗刷黑暗里一切肮脏罪恶。 次日,清晨。 夏今惜醒过来的时候,陆靳寒没有在身边。床一旁微微有些凹陷进去的,也早就已经没了温度。她愣了愣,昨晚上她居然……毫无防备的睡着了。 正想着,陆靳寒已经走了进来。 “醒了?正好,早饭我也弄好了。”陆靳寒穿着家居服,面色倒是比之从前多了一抹柔和。 先前夏今惜还会觉得诧异,只是现在,她全当陆靳寒是疯魔了,或者,又犯病了。 “你就像这样关着我要关到什么时候?”夏今惜皱眉,倒是难得的真正的平静,仿佛就是为了想要一个答案,别无所求。 “关到你听话为止,所以夏今惜,该睡觉睡觉,该吃饭吃饭,不要挣扎,不要反抗,哪一天我对你真的放心了,或许,我会给你些许自由。” “云初呢?我在这里,我见不到他,我想他,陆靳寒,你……你总得让我去看看他吧。” 夏今惜抬眸,让男人看见她眸子里清晰可见的祈求。 可是,遗憾的是,陆靳寒并没有同意,“云初长大了,翅膀硬了,还想跟我斗……夏今惜,他并不需要你操心。” 说完,他径直去了洗手间,将弄好的毛巾敷盖在女人的脸上,替她擦拭着。 “洗漱完,就乖乖的去吃饭。留着体力,或许之后才有和我谈判的资本。” “什么意思?你刚才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夏今惜冷眼,即便再蠢的人都该明白,陆靳寒是话里有话,“夏家只有夏云初了,陆靳寒,你是不是要……” “别多想。你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他再过分,我都不会要了他的命的。你这个弟弟,还真不是简单的啊,在我眼皮子底下……” 陆靳寒每每蹦出一个字来,夏今惜便觉得胆战心惊,她知道云初或许有事情在瞒着她,她后来也明白,或许云初压根就不需要她的守护,可是陆靳寒,他在和陆靳寒斗?! “陆靳寒!!”夏今惜猛地拉住男人的胳膊,“你答应我,不要伤害他,一分一毫都不要!就当……就当你欠我的,还给我!” 看得出来,夏今惜很激动,很在意。 陆靳寒一怔,随即反手拉住女人的手,“好,夏今惜,我们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你乖乖待在这里,什么都不要问,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自由的,我保证,我不会伤他。现在,下去吃饭。” 夏今惜怎么也没想到,陆靳寒会做这样的美其名曰的交易。 她妥协了,当然妥协了。 玄关处,夏今惜怎么都挣不脱男人拉着的手,她有些气,有些无奈,深深地压制着眸子里的厌恶, “陆靳寒,你何必呢?” “夏今惜,你看不出来么?” 一句话,夏今惜心跳的飞快,难以言喻的痛快感觉仿佛此时又冒了个头出来,是她想的那样么?还是……陆靳寒素来喜欢玩手段的。 “叮——”一声响动,打断了夏今惜的神思,也让陆靳寒收回了一直在夏今惜身上的目光,拿出了手机,也不避讳。 就是坦坦荡荡,夏今惜才看到他手机上的备注,“烟烟。” “烟烟的电话。”陆靳寒给她看了看手机,却一直没接,手机一直在响,陆靳寒也不知道在期待个什么。 “她不是烟烟。” 说实在的,林嫣的某些手段是那样拙劣,除了声色容貌和烟烟一般无二,其他的……她比不上。 这个人,简直不要侮辱了她的妹妹她夏家的二小姐的名头! “或许,她是呢?” 手机铃声戛然而止,陆靳寒也将手机放在了包里,“夏今惜,或许。她真的是烟烟。” “呵,你高兴就好。”夏今惜挣脱了男人的手,径直走下去。她说的他也不会相信,尽管她也不屑,所以就没必要说下去了。 真正的烟烟,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狠毒心机的一个人。那次在医院,她可没有忘,现在的夏今惜,可记仇了。 不过也就陆靳寒这样的蠢人才会相信。 陆靳寒,不还是和五年前一样蠢么。 虽然最初的时候,她也被林嫣给骗过去了,但是但凡稍加留心,哪里会看不出来破绽呢?还是人啊,及时不是被骗,也喜欢自己骗自己。 …… 陆靳寒说不让她出去,夏今惜还真是一步都没踏出过陆宅。 暗不见天日的日子…… 夏今惜掰了掰手指头,好像算不清了,大概也有一个多月了吧。 第八十章悲哀的乌龙 一开始夏今惜还安安静静的,要不就吃要不就睡,要不就折腾这座宅子,弄得乱七八糟,让陆靳寒回来收拾的够累够呛。 后来她干脆什么都不做,能躺着就绝对不会坐着站着,等着陆靳寒哪一脸明明有气却不知道怎么发的模样,就很解气。 陆宅,手机电脑倒是一样不缺,为了不让她无聊,陆靳寒倒还特意整了一只金毛回来。 他依旧是早出晚归,早上走的时候会把他她拎起来吃饭,晚上回来的时候,无论她怎么锁门,躲到哪个房间,他总有办法找到她,然后把狗赶出去,继而抱着她睡觉。 无论她怎么躲都躲不掉似的。 夏今惜一度觉得陆靳寒是魔怔了,后来才发现,自己快要被整的神经衰弱了。 直到今天,她在手机上看到这一则新闻,那些虚伪的被包裹着看似美好的平静,突然被打破。 “浩宇?” 浩宇集团,夏今惜自然是不知道它的,她似乎早就和社会脱节了,如果上面不是有夏云初的名字,夏今惜还真不会看这些金融性质的新闻。 只是…… “浩宇濒临破产,神秘总裁终露出真容,竟是昔日夏家小少爷夏云初。” 如果没看错,陆靳寒的半个背影也在上面。 所以,陆靳寒那天说的,就是这个事? 想着想着,门突然啪嗒一声,夏今惜一抬头,男人高大的身影就正好映入她的眼帘。 “我还以为你被点穴了。” 陆靳寒走的匆匆,到夏今惜面前。这一个月里那些小打小闹,还有一些小调皮,都显得格外和谐,搞得他有一种,他和夏今惜就是偶尔在闹闹别扭的小情侣。 “陆靳寒,你说过放过他的,浩宇是不是……” 陆靳寒一怔,皱了皱眉头,他心知肚明才打断道,“你知道了?” 夏今惜不说话,眼神算是默认。她其实是有些害怕的,但知道云初暗暗有自己的势力,她又觉得激动。 夏家后继有人,该痛快。可是不应该在陆靳寒眼皮子底下,又得被早夭了。 “是。我知道了,你让我见他一面吧,我保证,我只会说一个姐姐该说的,其他的……你不放心的话,你可以监听。” 陆靳寒手顿了顿,也不说话,转身进了厨房,再次出来的时候,是一个小时后,他端着清粥鱼汤,放在她面前示意,并开口,“好。” 夏今惜知道,这是陆靳寒在妥协。尽管她觉得好笑,明明是他囚禁了她,偏偏把自己搞得像妥协这么委屈,但她偏偏还不敢再多说什么。 陆靳寒将鱼汤放在她面前,她虽然时刻嫌弃,但此时也不得不温顺一点。 只是…… “呕!” 陆靳寒拿碗的手突然一顿,脸色顿时黑了,“夏今惜!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没有,呕!”夏今惜来不及说话,只觉得胃里不停的翻滚着又吐了一声,“我……我闻着鱼腥味,我难受!” 不等陆靳寒说话,她已经径直的跑向洗手间。 陆靳寒掏出手机,立马打了一个电话,说完匆匆挂掉,又跟着夏今惜去了洗手间。 “怎么吐的这么厉害?前几天也有吐,今天还更严重了。” 仿佛只是随口一问,随口一说,但陆靳寒心里仿佛找到了关键点一般,突然咯噔一声,那一次……是不是快两个月了? 陆靳寒打完电话后,医生来的很快,夏今惜本能有些排斥,但是在陆靳寒冰沉的目光下,她还是任由医生给她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她怎么了?” “陆少,夫人这是,怀孕了。但是体质还是弱了些,可以给夫人好好补一补了。” 医生的话一落,陆靳寒愣了,夏今惜更是瞪大了眼睛,本能的护住了小腹。 怀……怀孕了? 质疑,也本能的呢喃了出来。 医生微微点头,“是的呢,夫人快接近两个月了,夫人的身体除了有些贫血需要好好补一补之外,其他的没什么大问题。” 医生的话很温柔,然而说出的一字一句却犹如最猛烈的子弹打在在场一男一女的心底深处。 “两……两个月了?” 接近两个月,就是罗琳琳绑架过她之后。 夏今惜护着小腹,轻柔的抚了抚,神色有些恍惚,想起来之前竟然还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后怕,原来这里已经有一个小生命了,所以……是阿璟的孩子! 夏今惜眸子里呈现出满满的痛苦,如今她是满心的复杂 这个孩子…… 是不是阿璟从天上派过来的? 想起那一次…… 可是陆靳寒说了,陆司璟是夏家的孩子。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怎么可能这样! 怎么可能这样! 荒唐!太荒唐了! 她和她的哥哥之间……不行,不可以! 陆靳寒眉稍本也是更为柔和了些,两个月,就是那一次吧,罗琳琳绑架了她,还给她下了药的那一次。 是他的孩子!是他陆靳寒的孩子! 他陆靳寒,有孩子了! 陆靳寒忍着满心的激动,却又害怕夏今惜,他没有忘记,夏今惜是恨他的。他不止一次的由于本能去看夏今惜的脸色,见她虽然脸色苍白,但是没有什么过激的言语行为,才打了一个手势,医生都走了出去。 “等等!我要打掉这个孩子,打掉!” 夏今惜突然掀开被子,眉目里疯狂而悲哀,“陆靳寒,我求你,让我打掉这个孩子!” 到现在,她以为那个人是陆司璟。两个月……陆靳寒是会同意的吧。 “夏今惜,你在说什么?” 夏今惜蓦的被打断了神思,看着面前越来越近的男人,那只手却不知怎么的又护住自己的肚子。 这样的本能,让陆靳寒更为受伤且安慰。受伤的是,他怎么可能伤害自己的孩子,安慰的是,她还知道一个母亲需要护住自己的孩子。 “陆靳寒,这样荒唐的事,是不是很可悲可笑?” 夏今惜抬眸,她不甘心,又痛苦,又悲哀。 为什么这世上所有荒唐的事都发生在她身上了! 陆司璟……是她哥哥啊! “夏今惜,你在说什么?荒唐?”怀上他的孩子,就是荒唐的吗? 第八十一章荒唐而混乱的关系 “是啊,荒唐透顶!你满意了?不行,不行,一定要打掉!陆靳寒,你不要礼义廉耻,我要!” 疯了,夏今惜真的要疯了。 她难以承受的蹲了下来,捂住自己的肚子,双目通红,“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礼义廉耻?夏今惜,你要你的礼义廉耻,但是我警告你,我要这个孩子!” 陆靳寒本来以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夏今惜的决绝,还是让他顿觉自己悲哀不已。 “你要这个孩子,你凭什么要?陆靳寒,你不觉得可笑么?” 夏今惜抬眼,只觉得陆靳寒脑子疯魔了一般。 “是挺可笑的,夏今惜,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留下来!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和阿璟,我和阿璟……” 夏今惜双手掩面,痛苦不堪。 这世上大概最折磨人的,就是如此了吧。 “阿璟?”陆靳寒这才发现不对来,关大哥什么事? 大哥…… 陆靳寒眉心一跳,随即立即否定了,不可能!陆司璟是绝对不可能在什么都没有许诺夏今惜的时候,和她发生关系的。就像当初一样,愚蠢的正人君子。 所以他注定得不到夏今惜。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如果我说,这个孩子是我的……” 陆靳寒小心翼翼试探着,或许,就是他猜想的那样。果不其然,夏今惜想也不想的否定了。 “陆靳寒,如果是你的,我一定一分一秒都不想让这个孩子留在我的肚子里。” 夏今惜爬了起来,她觉得一切都仿佛一场闹剧一样,老天仿佛刻意的就是为了整她。她想要的统统毁掉,她好不容易觅得的希望,总是被轻而易举的剥夺。 “陆靳寒,阿璟让我成为了荒唐,而你,让我恶心,比荒唐甚之千百倍的恶心。” 陆靳寒彻底没了希望,“恶心?我以为,这一个月里,我们很愉快……” “你当真呢陆靳寒?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真的太好玩了!哈,就像你给我带回来的那只狗一样,我不过是看你对我有用。” 陆靳寒一怔,还是蹲下身来,轻柔的将女人抱起来,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好,我且当你报复我,我认。夏今惜,那这一个月里,你看明白我的真心了吗?” “一个月看不明白,那就一年,一年不行,我就关你一辈子。” 他的语气轻轻揉揉,却比带着怒意的嘶吼更叫人害怕, “这个孩子,你必须生下来,我用它,来换你弟弟的一条命。你知道我动动手指头,浩宇就不复存在,而夏云初,也会背负巨额债务,就像当初你爸那样……” “你到底是为什么!陆靳寒,你这个疯子!” 夏今惜真心不明白了。 这个孩子,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到底操的是什么心?! 呵,还是那种折磨人的恶趣味又打从心底里冒出了头来了。 “我就是疯子。” 陆靳寒手掌放在她小腹上动了动,最后丢下了这一句话,扬长而去。 …… 次日,陆靳寒果然守信。 “姐!” 这一声,热泪盈眶。五年里夏云初喊的每一声姐姐都弥足珍贵啊。 夏今惜这一愣,连少年走到自己面前了才愣过神来。 “他……”夏今惜本能的往后面看了看,只有夏云初一个人,陆靳寒不在。 “他在外面。姐,这周围,很多保镖,而且陆宅没有他的指纹,谁都进不来。” 夏云初顺势坐了下来,少年眉目张扬,“我找你,找了好久,顾姐说那天陆靳寒抱着你走了,可是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带着颤音,夏云初双臂展开,抱住了她,他这个姐姐啊,多灾多难。 “云初,我没事,这一个月里……他是囚禁了我,但是没有折磨苛待我,所以不必担心。” 夏今惜回抱住少年,片刻又推开,“没想到,我们家云初,这么有本事,浩宇集团的总裁,云初,你瞒着姐姐,够深的?” 夏今惜微微笑着,语气也是柔柔的,“我还以为还是当年那个小屁孩呢,云初……是不需要姐姐照顾了,也会活的好好的。” “姐,你在说什么?”夏云初皱眉,只觉得这话格外有些含义。 “没有,当年进去的时候,我托人给你存了一笔钱,本来以为我可能会交代在那个地方的,不过还能亲口告诉你,真好。” 夏今惜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微笑,“再过半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你去找一个人。” 她附在少年耳边,耳语几句,夏云初只觉得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只是将这点不对劲藏了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伸手在兜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物件,贴在了沙发底下。 在夏今惜抬头之前,他恢复了眼色,他说, “所以,姐,是那个时候就在为我考虑了?” 夏云初还是红了眼眶,他那个时候在做什么。为了隐藏一些压根就没必要的事,他看着陆靳寒折磨她,第一次重复的时候,他还伸出脚拌倒她,甚至在在魅色里,眼睁睁看着陆靳寒在试衣间里强了她。 那时虽恨,却终归没有阻止。即便是手掌处掐出了一手的血,终归忍住。 夏云初啊,就是一个混蛋!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傻!你是我弟,说什么对不起?但是,你听我的,暂时不要跟陆靳寒硬碰硬,陆家根基深厚,他在榕城的势力,是不会轻易被扳倒的。我知道你恨他,但是没有完全的把握,不要去明面的斗。 云初,这世上除了你,我没有别的在乎的人了。” “我比你更想陆靳寒死,但是前提是,你要好好的活着。” 夏今惜说了很多,这才是她让云初来的真正原因。 这世上,夏今惜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要陆靳寒死,要她在乎的人好好活着。 陆靳寒刚一进门,就听到这两句,还真是巧啊,似乎他这五年里罪孽深重,所以上天无时无刻不在安排那种巧合来惩罚他。 他在门外,盯着夏今惜的肚子,跟顾梅花查证了才知道,原来她把那天晚上的人当成了陆司璟。 第八十二章又一僵局 他在门外,盯着夏今惜的肚子,跟顾梅花查证了才知道,原来她把那天晚上的人当成了陆司璟。 呵,夏今惜,怎么就这么糊涂么?那天晚上在你身上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么? 继而又听到夏云初的声音,“好,我都听姐的。” 夏今惜这才放心下来。 云初会听她的,这就好。 “可是姐也知道还有半个月,那我十七岁生日……”夏云初知道很难,但是,他需要一个机会。或许半个月后,就是一个契机。 “放心。”夏今惜摸了摸云初的脸,给了一个宽慰的笑容。她给他过一个生日,就少一个了。在牢里都错过了,出来了,就不能再错过了,“姐姐陪你。” …… 真是温馨有爱啊,陆靳寒慢慢的又退了出去。 夏今惜对自己爱的人,都是那么温柔,他现在妒忌不来的温柔。那双眼睛满满的就装了一个人,天地间就只有那一个人。 是陆司璟,是夏云初,以后,也在不可能会是他。 “五年前你亲手把她送进监狱,五年后,你又亲手给她打造了一个监狱。” 陆靳寒回头,夏云初正站在他身后。 “怎么,叙完旧了?” 此刻的陆靳寒,显得有些清冷。 “陆靳寒,你到底还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折磨?她跟你说了,是折磨么?说不定,她很愿意。” 陆靳寒走了两步,回头,双目凛冽,“夏云初。我警告你,不要想什么歪主意把她带走,我让你见她一面,已经是给你们的恩赐了。” “恩赐?”夏云初冷笑一声,“陆靳寒,你还记不记得,到底有多少人说过,你会后悔的?我不需要你的恩赐,赔上整个浩宇,即便斗不过你,我也要你元气大伤!你什么时候放她自由,我就什么时候收手。” 陆靳寒是典型的商人,他自然知道夏云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怒极反笑,陆靳寒寒声道,“夏云初,你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呢?如果不是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浩宇……你以为我不知道浩宇的存在么?不过是看着你折腾,反正,我要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陆靳寒上前两步,突然动脚,动作极为迅速,夏云初反应不及,被压倒在地上,陆靳寒一只腿禁锢着他。 “陆靳寒!你干什么!” “夏云初,不过,你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呵,放心。我答应过你姐,放你一条生路,至于浩宇,你要做大就去做,但你个陆氏为敌,简直不自量力。” “呵,不自量力,就要任由他欺她辱她?陆靳寒,我不会再给你这样的机会了。” 陆靳寒没有说话,招了招手,一旁的保镖走了过来。 “开车,送他走。” 说完,也没等夏云初爬起来,转身进去了屋内。 目光所到之处,是夏今惜恬淡的脸颊。 他好久没看到夏今惜的笑了。 似乎见到了夏云初,她今天心情很不错,才施舍了一点。 其实他刚才说错了,哪里是他在恩赐夏云初和夏今惜啊,明明。他才是在等待被施舍的那一个。 怪他,怪他太愚蠢了,从来未曾信过她,明明她曾经那么爱他的,他生生毁掉了明明可以通往幸福的路。 这条路上,只有夏今惜和陆靳寒。 夏今惜一抬头,就看见陆靳寒那样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抿了抿唇,又没有开口。 终于,还是陆靳寒打破了僵局。 “夏今惜,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你恨我也没用,下半辈子,无论如何,你都会和我绑在一起。”陆靳寒走了过来,在夏今惜身边,就像刚才夏云初那样的姿态,想抱抱她。 最后,手掌还是落在了她小腹上,“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辈子,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们会好好的。” “陆靳寒,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夏今惜不可思议,她都这么厌恶他了,怎么可能会和他有孩子,还一辈子在一起?“陆靳寒,是你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痴心妄想,现在,我也把这四个字还给你。我不管你玩什么把戏,还是故作深情戏码,陆靳寒。我不会陪你玩一辈子的。” “你扪心自问,你值得,或是,配么?” 陆靳寒等好久,才从喉咙里冒出来沙哑的那一句,“我会值得的。” “我不管你值不值得,不重要了。”夏今惜云淡风轻,毫不在乎,摸着肚子,“这个孩子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能插手他的去留。你明明知道,我和阿璟是……却做下了那样肮脏罪孽的事。” 夏今惜清淡道,谁知道几字几句而已,如同诛心。 阿璟…… 阿璟,还不知道吧。还好,他还不知道。 否则,一定会厌恶她,且厌恶自己了。 她一个人知道也好,痛苦的,一个人就好了。 “我骗你的。”陆靳寒抬头望了望天,眼里的湿润全都回了进去,他才低头,目光不似刚才受伤的软弱,反而更加坚定了。 “其实陆司璟根本就不是你哥哥。我为了让你对他放下心思,所以才编了那样一个谎言,夏今惜,你真会痴心妄想,但是,他不是你哥” 夏今惜猛然抬头,“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陆靳寒从兜里拿出来一张纸条,扔给了夏今惜,看着夏今惜急急忙忙的打开,他却笑了,“陆司璟,不过是我母亲从福利院收养回来的孤儿,用来报复你父亲的。” “不过,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我不过就是随便说几句,你还真信了。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爱他?我要断了你的心思,我要让你知道……” “啪!” 那一巴掌,又快又稳,又响又清脆。听得出来,是蓄了多久的怒意。 也成功让陆靳寒闭嘴了。 “报复工具?你们就是这样践踏他的!陆靳寒,好玩么?你太过分了!你们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你毁了他,现在还差点毁了……”夏今惜眸子中带泪,手抚上肚子,嘴里喃喃,“还好,还好。孩子……孩子!我和阿璟的孩子!” 第八十三章以别的男人的名义 “呵,你们这些人,还真是从来没想过什么叫尊重,什么叫公平……” 夏今惜看到了陆靳寒甩给她的福利院里的证书,心里才有了底。 陆司璟她是感激不尽的,听到这样的真相,她一半心酸,一半心疼,更多的,却是庆幸。 真好啊,陆司璟。 夏今惜转换的很快,或许,她也从来就没把陆司璟当做哥哥,更不愿意去承认,下意识的去逃避,所以这样的结果对她而言,无疑是轻松了一口气。 所以,她才能很快的抽身。 陆司璟不是她的哥哥,这样,在下面他也不必背负着那样的肮脏。 至于……这个孩子,她也可以放下心来了。 陆靳寒虽然挨了一巴掌,但依旧很是平和,目光停留在女人的小腹上,轻声喃喃,“公平不公平我不知道,夏今惜,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能如人所愿的。公平?哪里来的绝对的公平呢。” 陆司璟,他大概死得瞑目了吧。 反观他,怎么就沦落到靠依靠她对别的男人的信赖,去撒了这个弥天大谎留下这个孩子啊,陆靳寒,你该被唾弃。 可是因为夏今惜厌恶他啊,就像她自己说的,恶心他恶心的不得了了,如果知道她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恐怕她会疯吧,然后残忍的用各种手段打掉。 哪怕他威胁她,哪怕他用尽手段。所以,他就这么犯贱的用了这个谎。 陆靳寒满心悲凉,在夏今惜面前,他沉寂了下来,轻声道, “夏今惜,我知道我没资格,但是这个孩子,你会生下来的,是不是?因为,你要对陆司璟公平。” 用另一个男人的名义…… 陆靳寒,太可悲了,可是,谁叫你之前那样可恶?活该!活该! “这个孩子,是我和阿璟的,我当然会留下来。陆靳寒,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还是说要我生下来这个孩子威胁我利用我,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夏今惜突然顿足,因为她明显的察觉到,手背上那一滴灼热的湿润。 “你……这,这是我和阿璟的孩子,你但凡有点良心,就少动点花花肠子!” 陆靳寒,流眼泪了? 怎么可能!太阳从西边出来都不可能的事! 夏今惜结结巴巴的开头,还是疾言厉色的说完了,她不能心软,一点都不能。只是陆靳寒的态度,的确值得深究,太过于怪异了,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朝那方面去想。 看着夏今惜知道陆司璟不是她哥哥的时候的坚定,陆靳寒心里发冷,眼眶里就越发的酸涩。 只是也不知道是麻木了或者疼到深处,他反倒是平静下来了。 明明他才应该是夏今惜心里面最重要的那个人,可是现在,她却怎么都忘不了陆司璟了。 有些人在她生命中摩擦留下过的痕迹,活着的尚且未知,但已经去世了,便不可更改,无法磨灭了。 “夏今惜,我到底要怎么说,你才会真的相信,我是对你好?” 夏今惜轻笑一声,这真是听过的最大的笑话, “对我好?陆靳寒,别的不说,最简单的一点,你尊重过我吗?” 第八十四章第二好的女孩子 陆靳寒的对她好,就是将她囚禁起来,让她不许反抗,任由他关着在陆宅,求他讨好他。 更何况,陆靳寒大概是吃错药了,才会一下子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才会对她好。 反正,夏今惜从一开始就没有信过。 “夏今惜。” 陆靳寒坐在床边,叫了一声名字,又沉寂了好一会儿,他本能的想抽烟,但是想到了什么,又默默的将手停住。 无奈,且酸涩。 夏今惜也没有说话,她和他无话可说。 直到陆靳寒看着她打了一个颤,给她提了提被子,“今天开始,我会让刘妈过来照顾你,夏今惜,你给我安安分分的吧,好不好?嗯?” 刘妈,以前夏今惜还是陆太太的时候,陆宅的老人了,他知道她放心。 陆靳寒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带了一些哀求的劝诫。 从前的陆靳寒不是这样的。 而从这一天开始,夏今惜就很少在看到陆靳寒了。 她感受着肚子里的生命,一天又一天,却很少再看到陆靳寒,他早出晚归,而她越来越嗜睡,她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她睡着了他才回来。 唯一不变的是,每一晚他都会雷打不动的把狗赶出去,和她睡在一起。 仿佛成了宗旨,成了要遵守的圣旨一般。 这样也好,虽然被关着,但是对于他,眼不见为净。 如果不是之前被关了五年,她在陆宅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不过从陆靳寒冷淡那时开始,她便学会了爱惜身体,肚子里还有一个小朋友呢,有刘妈在,一日三餐都是按着她从前的喜好。 除了被关着,偶尔见到陆靳寒之外,夏今惜还是满意的,就看那个男人什么时候坚持不住,放她离开了。 且说如今陆靳寒。 陆氏集团的高楼上,陆靳寒远远看着玻璃窗外面的世界,背影孤寂而可怜,每一次何琳达目光撞到这样的背影,都有些胆战心惊。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些忧心,嗯,忧心就怕她们英勇的陆总什么时候想不开开了窗户就能跳下去。 但随即又拍拍脑袋,陆总那样的人,绝对不会死的这么窝囊的。 陆靳寒也倒不是没发现自己员工异样的眼色,但他无暇追究。 是,他是刻意的。刻意的宁愿待在陆氏发呆无聊,或者刻意让自己忙到不可分身,都没有回陆宅。在夏今惜清醒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要么就捧着监控。 他看着夏今惜一天一天,今天心情似乎不错,昨天胃口似乎也好了,前天在宅子里拉着刘妈的手在每个房间里锻炼,跑步,大前天…… 陆靳寒笑了,发自内心,原来这样看着她,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看着她,他也很开心。 夏今惜讨厌他,厌恶她,不想看到他,那么他现在就不在她面前去晃悠,他就尽量的都呆在陆氏,她开心,比什么都好,他现在能在陆氏他的办公室椅子上坐上一整天,就为了等夜半三更回家的那一刻。 或许他只是在克制自己,他已经被一桩桩他亲手造成的罪恶,还有一个残碎的女人,他要负全责的女人,压的透不过气来。 现在还能看到她,拥有她,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还有夏今惜肚子里的孩子…… 是他的孩子,尽管是他用心机用下作手段骗来的,但是一切都会好的。 只要让夏今惜把孩子成功生下来,她们会有感情,夏今惜会舍不得,也会割舍不掉的,为了孩子,还有他会加倍的偿还对她好,他们一定可以像之前一样。 这个女人啊,还是有了他的孩子,所以以后也只会和他。 办公桌上是夏今惜的照片,是他一天晚上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偷拍的。 陆靳寒慢慢的摩挲着,孩子……他眉眼都带了笑,只是唇角始终有些苦涩。 “唉,林小姐,你不能进去!” 陆靳寒沉思被打断,收敛了脸上的每一寸柔情,本能的皱起了眉头,抬头就是林嫣正好推门进来。 看见林嫣,陆靳寒又温和了些许。 “怎么过来了?” “哥哥,我们好久都没见面了。你是不是,是不是不要烟烟了?” 林嫣眉眼波光粼粼,委屈的看着陆靳寒。 她快气疯了! 那天她打电话,陆靳寒也没有接。这几天她倒是有事办,但手机上陆靳寒的一个电话都没来过! 不应该是这样的! 陆靳寒不是应该对夏宁烟疼到骨子里面么?她忍着那么大的痛苦改头换面,学了那个她讨厌的女人那么长时间,不是为了回来到他面前受冷落的! “不是,”陆靳寒起身,示意何琳达出去,走到林嫣的身旁,拍了拍她的头,“怎么会?烟烟是世界上第二好的女孩子。” 第二好?林嫣眸光闪了闪,刚想说话,却被何琳达截了胡。 “总裁!听说陆太太——您的老婆怀孕了,怀孕的女人脾气很不好,您耽搁太久的话,你的太太会生气的,生气对孩子不好!” 不知怎的,何琳达就是看林嫣很不爽块,还有她现在正在查的一些东西,这个林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现在的资料都在她手里,总裁还不知道,但却对她这样那样的亲昵……何琳达很生气。 陆司璟死的太过于蹊跷,陆靳寒能因为真相悔过再好不过,但是,就不能专心一点吗?有了夏今惜还对别的女人这么暧昧!更何况,夏今惜现在还怀孕了! 不要问她怎么知道的,某一天老板在办公室里拿着夏今惜的照片笑得跟傻子一样,一套,这话就出来了。当然了,别以为她看不出来总裁那刻意炫耀的因子。 可是现在呢?!反观现在呢? 男人那张嘴果然不可靠!连陆总这样的人都是……渣男! 可恶!简直可恶! 越想越气,所以出去的时候,何琳达清冷的转身,还是冷面无情大手腕的代表,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只是没片刻那门差点没被给卸了。 那“砰”的一声,陆靳寒没生气,反倒笑了,在替夏今惜打抱不平呢? 第八十五章一五一十的查清楚 可惜了,那个正主,夏今惜是不在乎的。 陆靳寒在笑?还这样愉悦轻松? 林嫣有些不相信,瞳孔又聚焦到那张脸上,是明显的结痂的伤口,看起来过了好些天了。 “哥哥,你的脸……”林嫣看着陆靳寒那张脸,吞吞吐吐,“你的脸怎么了!” 林嫣忍到现在才问,其实刚才一进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可是有何琳达在,她只好忍住了问。 陆靳寒这个人也不是什么话都对夏宁烟说,她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被拂了面子,所以刚才,她一个劲儿的让陆靳寒表现出对她的特殊,对她的宠溺。 她也成功了。 陆靳寒倒是脸色平静,言语轻盈,“自己划的。” 还记得一开始顶着这张残破的脸来陆氏或是见朋友的时候,无不都是惊讶不解的目光,和何琳达这样清冷的人都是毫不掩饰的一脸震惊的样子。 不过到现在为止,除了贺临洲,还没人敢问过,陆靳寒也从没解释,倒也习惯了这样的眼神。 这才刚刚开始,夏今惜受得那些罪,他连一点零头都不够……陆靳寒的眼神越来越深。 “为什么?哥哥!” “有些事没有为什么,错了就要去弥补。” “是不是她……” “闭嘴。” 一个带着寒气的眼神,林嫣赫然顿住,看似被吓住了,心里却波涛汹涌一点儿都不平静,不过她知道,这是陆靳寒生气的前提,不能再说下去。 “可是你的脸……” 陆靳寒的脸,她是很在乎的。只是陆靳寒又一个不耐的眼神过来…… 林嫣眼睛转了转,委委屈屈的,才转了话题又问, “那,刚才那个女人她说的什么,谁……谁怀孕了?” 林嫣忍着心里躁动的因子,藏起了眼神里的狠戾,毁了陆靳寒的脸,怀了陆靳寒的孩子的女人,是同一个人吧。 是谁,她大概也能猜到了。 她会弄死她的,她要弄死她,一定要! 可是,林嫣发现了,陆靳寒明显的太不对劲了。陆靳寒啊,她同样用当初的身份暗自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什么时候,陆靳寒脸上会出现这样的姿态? 说起怀孕二字,他脸上显而易见的温柔宠溺! 不是这样的,陆靳寒不能这样! 他只能对她一个人温柔,他只能对她一个人好! 目光越来越狠,在陆靳寒看她的时候,才会慌慌忙忙的低下了头。 陆靳寒眼中依然带了笑,眸光一闪,算是回了林嫣的问题,他说,“还能是谁了,你的嫂嫂,也是你的姐姐。” 姐姐!嫂嫂! 夏今惜! 仿佛有了预感,林嫣一下子就在心里猜出了这个名字。 呵,又是她!怎么又是她!夏今惜,怎么就那么阴魂不散呢! 陆司璟死了,你不是应该去跟着去死的么? 林嫣握紧了嫣红的指甲,脸上却不露分毫, “哥哥,是她……可是你不是恨她么?” “是她,其实一直都是她。我恨她……也是我错了。她一直没有错,也没又罪,当年的事另有隐情,烟烟,你也不要恨她,她才是这场罪恶里最无辜的人。” 林嫣心下一咯噔,眸子里突然闪烁着惊慌,又很快的镇定下来,“哥哥,为,为什么这么说?” “当年不是她。当年的事,哥哥会一五一十的查清楚给烟烟一个真正的交代,从头到尾,事无巨细,也算给妈一个交代,烟烟,你信哥吗?” 陆靳寒没看林嫣,面前的这个人…… 这张脸也的确像极了夏宁烟,一切都像极了夏宁烟,包括一切的资料证据都显示,她就是夏宁烟。 陆靳寒也信,她是他的烟烟,因为那些证据,条条框框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可是,陆靳寒还是失望的,如果是真的夏宁烟的话,怎么会变得向如今这般心狠手辣了。 他最近一直在调查从前的事情,却无意中发现,那次在医院她受伤的手,居然是在诬陷夏今惜。 “哥哥,那你,你不喜欢烟烟了?你有了她,已经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理我了。” 林嫣撒着娇,眼里带泪,明明心底害怕,而又妒忌,又不得不继续用“夏宁烟”的方式,不能露馅。 可是她想不明白,夏今惜到底是凭什么翻身的?陆靳寒为什么要重新查? 当年的事不是都已经定案了吗,即便重新查,他们之间……想到这里,林嫣稍微放下了心。 也是,当年的事,当年的陆靳寒没有查到,如今的陆靳寒,也不能。更何况,除了那个女人,其他的人,都死无对证了,陆靳寒想查,也没那么轻松的。 “烟烟,你永远都是我最疼爱的妹妹。”陆靳寒眼神微妙,突然看了一眼那只手,“手还疼不疼?烟烟不会怪她了,对不对?” 林嫣愣了愣,立即反应过来,“我相信姐姐只是一时糊涂,她以为伤害我就会让你难过。” 说完立即睁大眼睛,有些说漏嘴的懊悔,只有这样的姿态,才会显出自己的无意和天真,她又立马改口, “不过不疼了!但是我如果说疼的话,哥哥会不会腾出一点时间来安慰安慰我这个可怜的妹妹呀?” 林嫣知道怎么说,才会让陆靳寒相信,她知道陆靳寒大概已经怀疑她了。但是,她的身份,天衣无缝。 而天真的言语,这是真正的夏宁烟会说得话。 真正的夏宁烟倒是真天真,也是真愚蠢,林嫣是不屑的,但是她却得学。 “呵,”知道伤害她就是会让自己难过?陆靳寒倒是相信这个,毕竟夏今惜恨他刻骨是真的,随即他轻笑一声,自动忽略掉林嫣的前半句,说到,“不行了,哥哥是有家室的人,还要回家陪老婆孩子呢,妹妹会理解哥哥的,对不对?” 陆靳寒的确变了好多。 林嫣眼睛眯了眯,心下一阵复杂。当初的陆靳寒哪里会对她这样笑? 他当初的温柔,全都给了夏宁烟,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除了夏宁烟,他对夏今惜也总是暗自关注,暗自的对她好。 旁人不知道,她却看的清清楚楚,包括那次下药…… 只是她不明白,夏家的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第八十六章林嫣再生恶计 而现在,她也得到了。 用尽手段,受尽折磨得到了,但是,还是有夏今惜插进来一脚! “好吧好吧,那哥哥,我想去看看姐姐,总可以吧?” 夏今惜怀孕了,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怀着陆靳寒的孩子? 这事儿肯定有天大的古怪。 林嫣眯了眯眼睛,倒还真是想去看看她的那个好姐妹了。 “今天么?”陆靳寒看了看时间,皱了皱眉,看着也到了回家的点,心下突然有些放松,“今天不行了,她是孕妇,要好好休息。” “可是我想姐姐了嘛!”林嫣皱眉,嘟着嘴有些不满,“要不后天吧?明天我有事儿呢,我们就约在后天吧,好不好?就这么说定了啊哥哥!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回家陪姐姐了!” 后天…… 她会好好的准备一下,去见见她的那个好姐妹! 至于其中的古怪,一天时间,那个人也能查个大概了吧。毕竟他也是比她更恨夏今惜的,夏今惜什么动态,他大概是最明白的。 还有呢,不知道她这个好姐妹要是知道,陆司璟的死可是完完全全因为她,她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会不会,想杀了她? 夏今惜,那就给你一个知道真相的机会。 林嫣心里发了狠,而言语软软,说完,转身眼神一变,她很期待后天呢。 陆靳寒倒是没说话,没答应也没拒绝,但是始终有些担心。 他还是愿意相信,烟烟还是当初的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女孩。 而且夏宁烟始终和她当了那么多年的姐妹……夏今惜在陆宅太闷了,让烟烟去陪陪她,也好。 想着,陆靳寒已经下了楼走出了陆氏,现在这个时候,夏今惜已经睡了吧。 明月当空,倒是赏心悦目。 夜半时城市里依旧灯火辉煌,有人急色匆匆,也回不到五年前的家了。 陆宅。 陆靳寒回去的时候,这里一改往常的黑暗,整个宅子里都留着光,照的人心里暖暖的。 夏今惜会给他留灯了? 真是难得。 刚进门,陆靳寒动作轻柔一步一步的上楼,生怕一个不小心吵到了女人,只是卧室里隐隐约约有那些人云淡风轻的声音传来,不知怎么的,他就停下了脚步。 “刘妈,还能在这里见到我,你是不是很奇怪?” 夏今惜眉眼清淡,她低着头也不知道到底在看哪里,或许哪里也都没看。但思绪却跑了好远好远。 “夫人,人还是要向前看的。我陪着你这些天,我也知道您很不开心,比五年前也不开心,但是二少他……” “不要说他,刘妈,这么些天我从来不提他,我很努力的把他从我的生活里剔除出去,刘妈,就不要提他了。” 夏今惜情绪终于有了一些起伏,门外的陆靳寒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然而,有些东西不是说逃避,就能逃避的。 “夫人,您看不明白吗?我老妈子虽然老了,但是这看事情啊我还是能看出点蛛丝马迹的,二少变了很多了。” “变了很多,就能洗刷过去吗?人要向前看,所以那些人命,就该被遗忘吗?” 夏今惜呢喃,她妄想倾诉,然而她忘了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叫“感同身受”。 旁人怎么可能会明白? 旁人也没有义务去明白。 “可是,我恨他,一辈子斗恨他,哪怕我自己一辈子都不开心,我还是会恨他一辈子。他最好能囚我一辈子,否则的话,不安生,那就两个人一起,一辈子都不要安生。” 第八十七章夏今惜的退而求其次计(1) 两个人一起,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陆靳寒眼神微动,实际上,他早就做了这个打算了,但是他会成全她的。 “陆,二少……” 刘妈本来还想说什么,到不经意间,却看到陆靳寒站在门外,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刘妈,你先出去。” 陆靳寒走了进来,随着刘妈的身影慢慢的消失,陆靳寒才坐到了夏今惜的身边,“我知道我恨我,很恨很恨,也都明白。” 陆靳寒将手放在她的脸上,神情却是诡异,“可是,你这样快乐么?我说过,夏今惜,先给我一点时间,欠你的,我会还,我一定会还,直到你消气为止。你给我一点时间不好吗?在此之前,活的开开心心的不好么?” 他将手放到了女人的小腹上,一面笑着,一面又皱着眉,“你这样,它也不会开心。” “陆靳寒,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到底受什么刺激了,但是不管你说什么,我不会信你的,一辈子都不信!除非,你死在我的面前!” 夏今惜言语决绝而激烈,不知道从哪一个瞬间开始,她开始毫不顾忌,只为了心里面那点恨,还有那口恶气。 “是么?”陆靳寒突然站了起来,手握成紧紧的一拳,“可笑的是,我还以为你特意给我留灯等我回来,是想通了。呵!所以你特意等着我回来,就是为了跟我说你到底有多恨我是么?” 夏今惜听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陆靳寒,我身上的人命都是拜你所赐,我的罪孽都和你逃不了关系,你没有资格在像五年前那样,把我关进牢笼!” “对你来说,陆家,还是我身边是牢笼?” “都是。”夏今惜眼神尖锐,下床,慢慢的向前走着,靠近了陆靳寒,“陆靳寒,在陆家,在你身边,我很痛苦。每天晚上跟一个自己厌恶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我更厌恶!这里就是牢笼,五年前我没有犯罪,如今我也没有做错事,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惩罚我?!” 夏今惜一步一步,咄咄逼人的姿态,非得把陆靳寒逼到了门上,“如果可以,我是想杀了你。” “我只是想把从前的那些,在你身上受过的,弥补一些。” 陆靳寒低着头,头一次这样的颓废,是的,颓废,夏今惜说的,他无话可说,无力反驳。 “没有必要。陆靳寒,只要你不出现在我面前,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夏今惜慢慢的又退后了一步,“放我走,放我离开,我在这里被关了好久了,外面的天现在是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陆靳寒突然上前一步,将女人抱在了怀里,紧紧抱着,“即便互相折磨,我也不可能放过你!夏今惜,你死心吧!” “呵!”夏今惜冷笑一声,她就知道是这样,突然抬了手,放在了男人背上,明显的感知到男人有一瞬间的僵滞,她才说,“我想要自由,因为五天后,是云初的十七岁生日了,陆靳寒,你放我走吧,我的亲弟弟,我错过了他五年的成长时光,现在出狱了,却还是没办法陪在他身边,甚至连一个生日都不能陪着他。” 第八十八章 夏今惜的退而求其次计(2) “陆靳寒,你高抬贵手,把自由还给那个恨不得让你死的夏今惜吧。远离你身边之后,你想怎么样都行,要如何做好事赎罪,要怎么去惩罚真正的罪魁祸首,做一些真正减轻自己负担的事情,你做什么都好。 而夏今惜呢,她会慢慢的遗忘,临死的那一刻,说不定她会释怀,下辈子有缘说不定还会再遇到。” 最后这句话,夏今惜说的极轻极轻,她不敢大声说,万一阿璟的魂魄在,听到了怎么办。下辈子,她一定一定不要和陆靳寒遇到。之后,她在心里这样补充。 “你休想。夏今惜,别妄想离开。下辈子,这辈子你都对我避之不及,我怎么还敢奢望,还敢相信你的下辈子?”陆靳寒声音沙哑,甚至带些抖意,缓缓又道, “你放心,云初的生日,我会给他办宴会的,而且是风风光光的,到时候我会带着你一起去,但是你一定要和我寸步不离,这是我最大了让步了。” 生日宴会?夏今惜眸子动了动,嘴角微扯,带了一些讽意,“陆靳寒,还真是难为你了。” 陆靳寒顿了顿,即刻转身,“不难为。” 虽然没有达到原本的目的,但她本意就是为了云初的生日,也算小小的得偿所愿吧。呵,“退而求其次”也行,只是不知道这个陆靳寒,到底要关她到什么时候了。 现在一腔深情作风,演给谁看呢? 夏今惜极为不屑,原本以为陆靳寒转身出去之后,不会再进来了,谁知道不出半个小时,他又穿着睡衣闯了进来。 夏今惜瑟缩了一下,本能的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 原本以为陆靳寒跟往常一样,默默的躺上来两人安安稳稳的,一晚上也就过去了。 可是今天陆靳寒似乎就是不想安安稳稳,他挨着她极近,突然一个手臂伸了过去,措不及防的用力,将夏今惜翻了过来。 “陆靳寒,你忍不住了么?”夏今惜骨碌碌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防备和恨,“我就知道,你装,能装多久。” 陆靳寒呼吸越发的深重,他看着女人,眼神越来越灼热,却没有反驳,只是俯下身来,温热相碰,心里那点空缺似乎瞬间便被填满了一般,这个时候他终于知道自己缺少的是什么了。 “夏今惜,我不会动你,但是你今天晚上这样激我,总要给我一点好处吧?” 今天晚上,她倒是演了好一场大戏,真当他看不出来么? “那你要什么?”夏今惜眯着眼睛,语气极为不屑,“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呵,是么?”陆靳寒毫不在意,他挨夏今惜的骂,似乎已经产生免疫力了,笑了笑,轻柔道,“我要的已经得到了。睡吧。” 夏今惜很是不耐,更不想看着这张脸,又翻身过去,背对着他。 陆靳寒似乎玩上了瘾,乐此不彼的将女人又拨弄了过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 第八十九章她心里,还是有别人了 “夏今惜,转过来。” 来来回回几次,夏今惜没有再执着。孕妇本来就嗜睡,像这样折腾下去,吃亏的是她,嘴上依然讽刺道,“陆靳寒,你看着我这张丑脸舒心了?但是我看着你这张丑脸,令人作呕啊!” 陆靳寒眼神火热,想说什么,但是夏今惜却闭上了眼睛。 “夏今惜。”陆靳寒轻声道,手在那张脸上辗转了好一会儿,才舍不得的放了下去,“你要我放你走,我舍不得,不要离开,我拿一辈子来赎罪,赔给你不好么?” 一辈子,你的一辈子,很值钱么? 不知何时,夏今惜睁开了眼睛。 “有些东西,不稀罕了,就分文不值,我曾经犯贱犯了那么多年,陆靳寒,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了,你最好祈祷,你不是当年的夏今惜,也不要成为当年的夏今惜。” 否则,我说过会让你体会痛不欲生的滋味,我说到做到。 夏今惜在心里发誓道。 明明如今正是嗜睡的阶段,夏今惜却突然无眠了。 夜半无声,注定有人彻夜难眠。 “啪”的一声,又是玻璃碎了一地的声音。 一所豪宅里,女人脸上的狰狞完全放肆的暴露了出来。林嫣此时已经完全失控的疯了,“贱人!又是那个贱人!” “放心,夏今惜,我明天就送给你一份大礼。” 林嫣拿出手机,神思恍惚的片刻,只是片刻,便毫不犹豫的拨出了电话。 “我要毁了夏今惜,但是,如果失败了,我要你保我。” “不是威胁,而是,我们都一样,希望夏今惜痛不欲生!苏沐,还有那个失踪了的女人,我相信,你也不会想要她们活着。” 说完,林嫣没有给对面男人说话的机会,一下就把电话给挂了。 那个男人,可是比她还要恨夏今惜的。 夏今惜啊夏今惜,你说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呢,怎么每一个人都要你不得好死呢! “呵,走着瞧,我林嫣,不会输!陆靳寒是我的!一定是我的!” …… 又是清晨。 夏今惜迷迷糊糊,能感觉到一旁的有所动静,但是却不想睁开眼睛。 陆靳寒要起床了,他倒是真想赖在这里,一辈子都赖在她身边,但是,她醒过来的时候,应该不希望看到他这张脸吧。 他俯身,轻而易举的看到的夏今惜那张带着刀疤的脸,瘦削的下巴,是远远比不上从前的夏今惜那般风华的。 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她不是害烟烟的凶手,母亲也不是因她而死,从前上一辈的恩怨,曾经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但自从知道夏今惜是无辜的之后,他心里似乎便有了更重的担子,大于一切。 “夏今惜,我爱你。” 陆靳寒低下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阿璟……” 突然的一声,陆靳寒怔住,看着自己的手被夏今惜抓了住。 她把他当成了别的男人。 “你心里是有他了?” 虽然低沉,但陆靳寒自己清楚,这其中压抑着多大的怒气。 “夏今惜啊,你真是好样的,你就是觉得我现在不敢对你怎么样,就这样捅我心窝子?” 第九十章 惊涛骇浪之前(1) “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也什么都没有了,爸妈,兄弟,只有守着一个陆氏,我不能再失去了。” 陆靳寒握了握女人梦魇时抓住的他的手,“你抓住的我,我就不会放手。” 只是慢慢的,夏今惜的手指越来越松,越来越松,直到彻底分开,她还翻了一个身。 陆靳寒讽刺一笑,夏今惜到底有多厌恶他有多恨他了,梦里听见他的声音,都不愿与他过多碰触。 他轻轻柔柔的给她捏了捏被子,下床,关门。 只是他不知道,几乎在他走出门的那一瞬间,夏今惜也睁开了眼睛。 “我不会再信你,陆靳寒,你就是一个恶魔!” 原本,夏今惜还是以为自己可以安安心心等到三天后。 云初的生日,可惜啊,她都不能出去,连礼物…… 礼物? 夏今惜看了看自己的手,她这个残废,现在连一件像样的生日礼物都不能亲手准备了。 只是夏今惜还没来得及自怨自艾,这自从她住进来之后一向封闭式的陆宅,却来了一个让她都意想不到的人。 “姐姐,我们……好久不见啊?” 夏今惜一怔,为了这道熟悉的声音,为为了这张脸,更是为了这张脸下丑陋的一颗心。 “林嫣……你来做什么?” “林嫣?姐姐,你以前,可是从来不会这么喊我的呢。”林嫣笑了笑,将眼上的墨镜取了下来。 “别叫我姐姐,我只有一个妹妹,你不是她。”夏今惜轻启,语气坚决。 “是啊,我当然不是她,不过你猜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呢?”林嫣周围看了看,红唇微勾,“你说,这陆靳寒还真是心大啊,我说想来看看你,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来了,他也不怕,我对你怎么样。” 林嫣说话时,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夏今惜的肚子。眼神为逐渐狠戾,也在慢慢的靠近着夏今惜。 夏今惜显然也发现了,林嫣此时极为不对劲,她后退了一步,“你要干什么?林嫣,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夏今惜,你觉得我要对你做什么?呵,”林嫣转身,捋了捋头发,“我呢,是来告诉你一些事情的真相的。不然你觉得,像你这么愚蠢的人,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呢?” 女人唇角越勾越大,红唇也越发的鲜艳。 …… 不过一个小时,林嫣满面春风,从陆宅走了出去。 刘妈正是诧异呢,怎么二少会让一个女人进来,乍一看,怎么和曾经的夏二小姐长的是一模一样?那位不是早就入土为安了么?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夏今惜跪在地上,满面泪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这地板上凉,对孕妇不好啊!” 刘妈赶紧上前,扶住夏今惜的手臂,却发现她浑身颤抖,脸上隐隐约约能看到红色印子。 “那,那个女人欺负你了?我这就去找二少!他也是,怎么就把这个女人带到陆宅里来呢!” 刘妈愤愤不平,尽管那张脸是和夏宁烟一般无二,但是和夏今惜相处了这么久,她的心都是向在夏今惜这边的。 “不要说。” 第九十一章 惊涛骇浪之前(2) 夏今惜突然狠狠的拉住刘妈的手,满目仇恨,呼吸微微重了些,“刘妈,我求你,今天的事,不要说,一个字都不能说。” 刘妈有些犹豫。 “我求你了,刘妈,我求你我只想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刘妈,我求你,不要说!一个字都不要!” 夏今惜半跪在地上,眼泪一个劲儿的掉下来,怎么都控制不住。 “好,夫人,我答应你,你快起来!快起来啊!” 夏今惜站了起来,全身还是有些颤意,却抵不住心里的恐惧,她双手放在小腹处,慢慢的握成了拳,眼神慢慢的凝聚起来,越发的坚定。 林嫣从陆宅走了出来,还以为陆靳寒会等她的,结果刚一出来,却看见他开着车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林小姐,你出来了?陆总说他临时有点事要去办,所以……” 是陆靳寒的司机,林嫣往远处看了看,还能看到陆靳寒的车尾。 “什么事这么急?” “不知道,总裁就是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开车走了,让我留在这里,给林小姐开车。” 林嫣点头,上了司机的这辆车,“我去看看我哥做什么,跟上吧。如果有急事,我也能帮帮忙。” 司机稍微犹豫了片刻,又想起陆总的吩咐,只好点头,跟了上去。 陆靳寒急色匆匆,而偌大的别墅外面,他却突然犯了难。 刚想敲门,门却被突然打开了。 “你怎么……”女人的声音有些惊诧,随即将门大打开,将陆靳寒迎了进去。 “好点了?”陆靳寒顺势进去,点了一根烟就抽了起来。 “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就是一点小感冒,保姆也太小题大做了。对了,你今天过来是……” 苏禾远远的站着,看着男人,陆靳寒一抬头,她便低下了头。不知怎么的,她还是有些害怕面前这个男人,虽然,是他把她从夜场里救了出来。 “苏禾,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烟雾缭绕,陆靳寒将还没抽完的烟扔了。其实他已经很久都没碰过烟了,自从夏今惜怀孕之后,他就不敢再抽。 也不知怎么,今天似乎极度难忍。 他也真是脑子都被夏今惜那个女人给逼疯了,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是个好人。”苏禾虽然不敢靠近他,但是这句话,倒是说的极快。 “好人?我是个好人?”陆靳寒突然抬头,看着这张及其熟悉的脸,突然笑了起来,越笑也越是痛苦,“可是在她心里,我十恶不赦。” “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吗?”苏禾慢慢的靠近了两步,“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还是把我养了起来,是因为我这张脸吧?” 陆靳寒低头,眼帘下遮住所有情绪,不置可否,只说了一句,“这张脸的确美,的确是能……迷惑人心。”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和别的男人不一样,至少你给了我生的希望。我还是很感激你,你今天过来,是不是因为……你心里的那个女孩回到你身边了?所以……我要走了对吗?” 第九十二章惊涛骇浪之前(3) 苏禾皱了皱眉头,倒是神情一派轻松,其实面前的人她的确已经很感激了。五年前她被人从河里捞上来,还失了忆,误入了夜场,也还好是遇到了陆靳寒。 她一直知道,这个男人心里面有一个女人,而她,永远望尘莫及。 这么久了,他来这里的时候永远都是皱着眉头的,有时候看着她的这张脸,一时痛苦,一时又笑的极为愉悦,而看着她的眼睛的时候,永远都是那么深沉,就像透过她在看别的女人的影子一样。 她早就猜到了。 “没关系的,陆靳寒,谢谢你,护了我这么久的周全。但是我说句真心话,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对我都很好,是不是把想对你心里面的那个女孩的好,都转移到了我身上?就为了我这样相似的一张脸?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 对所有人,都不公平。 虽然,陆靳寒从来没有对她做出过什么过分的举动。 即便如此,她也霸占了并不属于她的东西。 “陆先生,而且您不觉得,我这样的“替身”,侮辱了你心里面最纯粹的东西吗?” 苏禾知道,走到头了。他对她的庇护,走到头了。 陆靳寒已经许久没来,便是他心里的那个女孩又回来了,他不需要她“这张脸”借以慰藉了。 不过,倒也值得庆幸。虽然在失忆的这段时间里,她空白的生活只有他。 “是么?最纯粹的东西?可是,早就已经脏了。” 早就自己让他亲手搅乱,变得污浊不堪了。 陆靳寒抬头,眼神深邃,似是怀念着什么东西,他也不可否认,苏禾说的,都是对的。 都是对的,却是他从来都不敢承认的。 苏禾这张脸,从他看到的第一眼起,似乎成了他某些时刻,难以支撑的时刻唯一的寄托,他却找着各种各样掩饰的借口。 陆靳寒转眼便看着这张几乎和夏今惜一模一样的脸,不置可否。 她不明白的,苏禾不明白的。 对于夏今惜,他不想爱的时候,潜意识里却想她想的发疯,等到他想爱的时候,他却失去了,不配了。 陆靳寒站了起来,慢慢的靠近了苏禾,看着她这张脸,薄唇轻启, “你知道吗,是我亲手毁了她这张脸。” “我以为她杀了人,还把她关进了监狱,五年啊,我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被那些人欺辱,被拳打脚踢,每天都胆战心惊,每一天都生不如死,可是我还是袖手旁观了。” “我以为我是恨她的,那时候我觉得,我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会那么坏。” “好不容易,她出狱了,是我让她出来的,可是我只是为了折磨她。我让她去陪别的男人,让她钻狗笼,毁了她的脸,她所有的骄傲…让她变得卑微不堪。” “我们之间,还隔着好几条人命……” “苏禾,你说我是个好人,现在呢?我是不是特别坏?可是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陆靳寒哽咽着,眼眶通红,一眨眼,泪便流了出来。 苏禾皱着眉头,她不知道陆靳寒还有这样一段。她看着陆靳寒蹲在地上, 这样一个骄傲狠绝的男人,会如此失魂落魄,绝望,卑微到这个地步。 不过,活该。 第九十三章惊涛骇浪之前(4) 苏禾想着,她之前还真的以为外界传言有误,没想到这个男人是真的狠。 “你真的爱她么?你不信她就算了,还把一个她逼到那个地步,若是真的有罪就算了,偏偏还是无辜的。你爱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你作为一个爱她的人都看不明白吗?或者从一开始,你爱她什么?” 你,真的爱她么? 从来没有人这样明面上质疑过陆靳寒。 他自己都确认无疑的事。 所有人都说他会后悔,因为越爱,所以会越愧,所以会越悔。 这不是爱么? 陆靳寒看着苏禾,这张脸少了一些那种熟悉的代替,多了一些亲切。 就像突然有了一个人,在他茫然无措时能教教他''到底该怎么做。 陆靳寒没有开口,又继续听她说, “你的确是错了,错在连自己到底在什么样的定位都没搞明白。可是,我只是和那个女孩长得像,你不应该跪在我面前忏悔来求得你内心的安稳。” 陆靳寒愣住,“你说得对,我应该在她面前忏悔,可是我不能,我不能……” 她那么恨他。 如果知道他现在的想法,想怎么威胁他就怎么威胁他,知道了他的心意之后,拿命来威胁他让她走,他又还剩下什么筹码? 没有了。 他会一败涂地。 “苏禾,你走吧,这里我不会再来了。” 苏禾还是不一样的。 她安分守己,从来没有什么逾越的举动,这一点,陆靳寒很满意。 “我知道了,陆靳寒,谢谢。” 虽然陆靳寒说的那些话实在有些刷新了苏禾的三观,但无论无何,他对于她的确有恩,她没什么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抨击他,这声谢谢还是必须的。 陆靳寒站了起来,眼角还带着一抹湿润。 只是谁也想不到,陆靳寒这样不可一世的男人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哭成了一个泪人。 苏禾有些同情,但不知道怎么的,光是这么想想这样一番场景,又莫名的有些喜剧。 到底是憋住了,没有笑。 “如果你真的爱她,你应该试着尊重她的意愿。” 陆靳寒找到了那个女人,就他这种性格,不论那个女孩子是否愿意,他都会把人牢牢的栓在自己身边吧。 所以,她也真替那个女孩子委屈了。 和她长着同一张脸,悲哀又幸运。 “尊重她的意愿?她一心想要逃离我……” 苏禾有些哑言,心道,这不才是一个正常女人该有的反应对吗?不过脑子里转了转,还是轻声道,“时间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良药。” 嗯,她只是随便说说。 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能不能治愈,陆靳寒心里是有数的。 果然,他只是抿了抿唇,疑惑道,“是么?” 他已经有了答案。 他该穷极一生,来弥补这份罪过了。 “是的,但是,如果反其道而行之的话,你将她绑得越牢,她就会越挣扎,就像手里的流沙,越紧就流走的越快,最不好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或者你们之间,一死一伤。” 苏禾还是决定多说几句,看在陆靳寒对她还算有恩的份上,还看在那个可怜的女孩子份上。 第九十四章 惊涛骇浪之前(5) “两败俱伤?一死一伤?”陆靳寒声音微乎其微,“这就是结果吗?我不信,她以前那么爱我,我可以让她……” “陆先生,你以为一个那样骄傲的女人被你伤成那样之后,你们还能相爱?还是毫无顾虑的走向欢天喜地圆满大结局么?” 苏禾原本不想说的,陆靳寒不是一个好人,但对她实在不赖,她没有必要让他提前认清楚现实而在他心尖尖上扎刀。 陆靳寒爱着那个女孩子,怕也是快发疯了吧。但是阴差阳错,如果她是那个女孩子的话,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曾经这样恶毒的对待过自己的男人,即便他有任何理由,任何苦衷。 “你看看你脸上这道疤,你以为,这就是偿还了么?” “闭嘴!”陆靳寒呼吸渐重,眼神变得狠戾的些,又慢慢的缓了下来,“别说了,别说了!” 他捂住了脸,此时的痛苦不堪丝毫无顾虑的暴露了出来。他推开苏禾,往前面走,“” 苏禾皱眉,也适时的闭了嘴。看着陆靳寒一瘸一拐的向前面走,身影里难得的多了几分沧桑。 可是,有什么用? …… “今天的事,不许透露半个字!” “是!是,林嫣小姐!”司机咽了一口唾沫,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个本是甜美的一张脸,此刻如此可怖。 林嫣狠着眼睛,一张脸满是嫉妒的狰狞,可恶! 简直可恶!这个女人果然没有被解决掉! 只是这个女人怎么会在陆靳寒身边? 不过,她肯定没有把当年的事告诉过陆靳寒,否则的话…… 呵,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林嫣嘴唇微微勾起,眸子里透出满满的疯狂,好戏即将上场了。 正是林嫣得意的时候,又看到陆靳寒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她没有再跟上去,这一次,她要回去好好的布局,让这些所有企图在陆靳寒身边的女人,一网打尽,让她们统统都去死吧! 呵! 陆靳寒也没有去陆氏,而是直接回了陆家老宅。 他想回去看看夏今惜。 有时候他格外害怕的看到她,但是有时候他又格外的想她,或许还是受了那些话的影响吧。 两败俱伤,或者一死一伤。那么他们之间,是不是见一次就少一次了? 只是他回去的时候,夏今惜正躺在贵妃椅上,神色恍惚,那带着疤的半边脸上透着一抹苍白,整个人都透着那么一股子空灵。 “夏今惜?”他试着喊了一声。 她及时的转过头来,陆靳寒却噎住了一般,急急的上前,“脸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陆靳寒,有意思么?想折磨我又不想亲自动手,所以借别人的手来收拾我,真有你的一套啊!” “你在说什么?”陆靳寒蹲了下来,一只手轻轻的想要抚上去,又停了下来,“现在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卑鄙无耻,不择手段?” “卑鄙无耻,不择手段?形容的真好,”夏今惜勾唇,又道,“难道不是么?只是,陆靳寒,在我心里,你还要比这下贱一百倍一万倍!” 第九十五章夏今惜疯魔开杀戒(1) 陆靳寒眼神微闪,随即立马站了起来,抬头看了看之前夏今惜看着的远方,顿了些时间才说, “随你吧。这脸,是烟烟……” “烟烟?这个世上没有第二个烟烟!你少侮辱她!” 夏今惜狠道,漫天的嗜血杀意就这么流露了出来,就在陆靳寒有些怀疑的时候,夏今惜却突然闭上了眼睛。 那只手死死的捏着,死死的捏着。 陆靳寒还是起了疑心。 “夏今惜,我们这样针锋对麦芒,要持续多久?”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吗?”夏今惜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弧度,那么以后,他可怎么办呢?很快了,她保证,所有的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你说,我放你走好不好?” 夏今惜猛的转头,似乎不可置信,又似乎在考虑陆靳寒的这句话到底有多少可信度,她紧紧的看着陆靳寒,嘴唇微抿,随即笑了,讽刺且狂妄,“陆靳寒,这又是什么新玩法?” “我说,我放你走。”陆靳寒蹲下来,捧着夏今惜的一张脸,“我让你走,夏今惜。以后,你会不会再给我一个机会?” 他的眼睛看着夏今惜的小腹,他在想什么,知道真相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在想啊,毕竟,他们还有孩子呢。夏今惜生下来了,就会舍不得了,对不对? 陆靳寒打的好一手算盘。 可是夏今惜看明白了。 “好啊,陆靳寒,我给你机会。”她掩下眼底滔天的恨意,笑得绝美,一只手捧上陆靳寒那道刀疤的脸上,“陆靳寒,你真的放我走吗?” 陆靳寒被这抹笑意迷了眼睛,突然心里发涩,还是轻轻的点头,“是啊。夏今惜,等云初的生日完了,我就让你走好不好?” 他轻轻的吻上她的手腕,“但是,我会等你回来,回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原谅我了?你说过,给我一个机会的。” 如果不是看透了陆靳寒的自私冷血,夏今惜还真的会为他现在的这份卑微动容。 可惜,她不会再相信了。 “好啊。”最后,夏今惜轻声回答,却慢慢的抽回了手腕,眼睛径直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机会,曾经那么多机会摆在他面前,他从来不屑一顾的。 哪里有那么多的机会供他挥霍呢。 就因为夏今惜无怨无悔的爱了陆靳寒十年,所以,她看起来就真的那么像圣母吗? 人命啊,陆靳寒,几条人命,不是那么轻易的就能跨越的。 …… 这一天来的很快。 夏今惜早早的就起了床,今天她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朝气蓬勃,生命力何其旺盛,连泥土都散发的芬芳的气息。 是呢,她也格外的兴奋呢。 她穿上了陆靳寒早早就为她准备的礼服,梳妆时,却将脸上那道疤完全的露了出来。 夏今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的收敛了表情,这张脸麻木而冷血,那道伤疤更是让这张本就不再柔和的脸上增了几分冰冷,她眼里透出一股嗜血的杀意。 许久,嘴角勾出了弧度。似笑非笑,脸笑着,眼睛却丝毫没有笑意。 夏今惜摊开手掌,手掌里赫然是一片白色的药丸。她握了握,又放进了礼服里。 第九十六章夏今惜疯魔开杀戒(2) 健全的手上,握着一只大红色的口红。夏今惜缓缓举起手来,口红辗转在唇上游移,忽而闭上了眼睛,那张丑恶的脸瞬间充斥在脑海里,这几天,她都会梦到这张脸! 梦里,她恨不得抽她的血剥了她的皮,让她不得好死! “夏今惜,你的亲妹妹,是我让人去轮的。也是我找人,撞死了她。你知道么,那个人啊,跟你长的一模一样,你不知道你妹妹死的时候看见那张脸,有多诧异! 她肯定在想,呀,我的亲姐姐呢,怎么会那么恶毒,开车撞死她!她死的时候,一定特别恨你! 你知道陆靳寒怎么会那么恨你么?因为夏宁烟啊,夏宁烟死了,你就是害死他妈的间接凶手,陆靳寒他妈那天为了去找夏宁烟,失足从楼上掉了下来,是我亲眼看到的,她向我求救,不过我怎么可能会救她! 我要是救了她,陆靳寒就舍不得抓你去坐牢了!呵呵呵!” “哦,还有,你爸跳楼的那天啊,我也在,你妈啊在旁边哭的一个伤心,然后我就上去说,我说你被陆靳寒弄死了,就她一个活着,好意思么?然后你妈啊,就承受不住,就跳楼了,哈哈哈哈!夏今惜,刺激吗?还有更刺激的呢!” “对了对了,还有陆司璟呢!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他啊,本来是可以活下来的,可是,真不好意思啊,就,不小心,就让他看到了你和他的亲子鉴定书,夏今惜,你们是亲兄妹呢?啧啧啧啧啧,然后我看他实在好难受,好痛心啊,就帮他拔掉了那个氧气瓶呢,你不知道,他死的时候,还喊着你的名字呢,不愧是亲妹妹!” “啊!闭嘴!闭嘴!住口,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夏今惜睁开眼睛,嘴唇上的口红狠狠一划,脸上是一道大红杠子。 眼里,是刺骨的恨!带着红血丝,暴戾又疯狂,她又陷入了回忆, “啪!”那一巴掌,彻底打醒了她。 “林嫣,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夏今惜,我是你以前最好的姐妹啊!你倒是怀着陆靳寒的孩子,怎么,陆司璟半夜没来找你呀?这么心安理得的给仇人生孩子?” “你爸你妈,可都是被陆靳寒间接害死的,你还给他生孩子,夏今惜,你到底是和以前一样贱啊!” “夏今惜,你肚子里的,是陆靳寒的孩子,那晚上上你的人到底是谁,你心里,没数吗?” 没数么? “啊!!!” 陆靳寒在楼下等了许久,却没有半点不耐烦。 他甚至变态的希望,这样的时间能多一点,因为至少他还知道,她没有走,不论等多久,她始终会从楼上走下来。 她始终会来。 无论她怀着怎样的心思和算计,只要她会来。 只是蓦然间,一道尖叫声打破了他的沉思,陆靳寒扔掉手上的烟头,连忙跑步并做两步的的赶了上去。 “夏今惜!” 夏今惜回头,她看不到现在自己的表情到底有多吓人,但陆靳寒是真真切切的被吓了住。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夏今惜,仿佛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特意来取人命的。 “你怎么了?”陆靳寒慢慢的靠近她,神色轻柔,“夏今惜,你怎么了?” 第九十七章夏今惜疯魔开杀戒(3) “陆靳寒,你觉得现在的我,丑吗?” 陆靳寒正要碰上她,却被狠狠的喝住,“别过来!陆靳寒,陆靳寒,我问你我是不是很丑!” “我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呵呵呵,都是你们害的!都是你们!” 夏今惜慢慢的蹲了下来,手擦着脸颊一侧的口红,“所以,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夏今惜在地上呢喃着什么,陆靳寒没有听清楚,但眼见着她现在这个样子,他一阵一阵的心涩,他蹲了下来,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好过一点?” 他错了。 他真正的意识到自己错了,可夏今惜却变了,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个模样了。 她说是他亲手毁了她,她没有说错。 “陆靳寒,如果我和林嫣再一次被绑架,你会选择谁?” 不知怎么的,夏今惜情不自觉的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她其实没有抱有希望的,最基本的希望都不会有,所以,也不会对陆靳寒的态度感到失望。 果然,陆靳寒犯了难。夏今惜突然笑了, “陆靳寒,你也别多想,现在我知道林嫣对你有多重要了。” 那就好,那就好!重要就好!她看着陆靳寒笑得越发明媚,眼底也就越发苍凉,眼角处藏起来一抹狠戾。 “夏今惜,你放心,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 罗琳琳上次绑架她,他毫不犹豫的选择的烟烟。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后来到底有多后怕。 “是么?陆靳寒,这是你自己说的,你记住啊。” 夏今惜站了起来,水哗啦啦的声音,掩不住她心底的激荡,她没有再看陆靳寒,而是自顾自的洗去了脸上的红痕。 “陆靳寒,你是不是很重视我肚子里的孩子啊?” 夏今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色有些恍惚,却又是实实在在的将目光都投入在了镜子里的陆靳寒身上。 陆靳寒眼神果然闪了一下,神色及其的不自然,姑且判定,这就是心虚了吧。只见他目光游移到夏今惜的小腹处,“怎么,这么问?” “陆靳寒,我说我怎么看不透你呢。”原来,愚蠢的夏今惜,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落入陆靳寒给她设置的套里,她怎么看的透? 呵,难怪难怪他那么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陆靳寒啊,卑鄙的程度又刷新她的下限。 只是莫名其妙的,陆靳寒听到夏今惜这一句,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其中滋味,“夏今惜……” “今天,我美吗?”她打断了他。 她也没打算听他说什么,自顾自的说着自己要说的。 夏今惜发现了,陆靳寒的目光从出现就没有离开过她,尽管他依旧冷淡自如,但夏今惜依旧捕捉到了他眼里的惊艳。 呵,如果不是演戏太好,如果不是他又一次给她设了一个又一个阴谋,她还真的会误以为,他爱上她了。 哈,薄情寡义的人怎么可能会用真心。 “好看,夏今惜,”陆靳寒抬了抬眼睛,咽了一口唾沫,似乎是带了些紧张,又似乎红了眼睛,他声音有些沙哑,继续说着,“夏今惜,一直都好看。” 一直都好看?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有多丑,连心都丑了,被逼出来的。 第九十八章 夏今惜疯魔开杀戒(4) 不过她仍然是平静的道,“好看就好。” 窝囊了那么几年了,最后这一次,她想美美的。就像从前,她还是云初的美美的不可一世的姐姐,还是那个明媚如初的夏今惜,同当年一样。 “如果,爸爸妈妈见到我,一定会很开心的。” 夏今惜笑,轻声呢喃,她捋了捋头发,径直从陆靳寒身旁走过。 陆靳寒身躯僵硬的些许,才跟着上去,手犹豫的许久,才牵上了夏今惜的手,好在她没有拒绝。 或许是晚宴时间来不及,或许是她有心而无力,或许,是她心软了也说不定。 无论各种情况,陆靳寒都觉得心悦,甚至眼睛有些热热的。 但是他并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这样光明正大的,用从前的夏今惜爱着的陆靳寒这个身份,挽着她,牵着她。 一场风暴悄然,却无人可幸免。 晚宴。 陆靳寒包下了榕城最豪华的酒店,手笔之大,夏今惜已经许久没踏入过这样的地方了。 他们似乎是压轴,到的时候,整个场子都突然安静了,片刻,才又喧哗了起来。 “夏今惜,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挽着我的的手。” 陆靳寒突然说到,“不对,还有婚礼的时候,真好啊,好在我们还有大把的以后,让我可以弥补,真好。” 他的声音很细很沉,不带笑意,明明很轻,却让人莫名的沉重。 “是么?”夏今惜突然回头,眼眸沉沉的看着陆靳寒,“陆靳寒,没有以后了。” 她忽然放开手,向前走了几步。 陆靳寒皱了皱眉头,自动了理解成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走了。 也是,他承诺过的。他一次又一次的失信于她,这一次,可不能了。 正是失望之际,夏今惜突然转身朝着他,她走了几步直到距离他很近很近,她靠在他耳边,陆靳寒能感知到她呼吸的热度,她说, “陆靳寒,无论我做了什么,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会保我的,对不对?” 陆靳寒手握了握,皱眉,只觉得不对劲,“夏今惜,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你答应过的让我走,我只是,太想离开了。” 太想离开了。 这个女人不在乎你的时候,是真心舍得往你心口上插刀子。 陆靳寒眸色沉重,夏今惜已经转了身离开,他知道这一次她不会回头。 “这,这是陆总啊?他的脸怎么了?” “嘿,你看他旁边的那个女人……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情侣疤么?” “啧啧,可惜了可惜了,好帅的一张脸啊!怎么就毁容了!” “嘘!别说了,陆家这位你也敢编排?” “这个女人是谁啊?” “嘘!这不是那个夏今惜么,陆少的前妻。” 夏今惜一路走来,总会听到些闲言碎语,不过她无暇顾及了,很快就听不到这些讨厌的声音了。 远远的,一个少年急急的迎了上来。 夏今惜一眼就看到了云初,他皱着眉头,看到她的时候才紧赶慢赶的上来,神色张扬起来。 看到她的时候,他的眼里蒙着一层光,这是她的弟弟,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她舍不得。 第九十九章夏今惜疯魔开杀戒(5) 真的舍不得啊。 其实她应该明白,他爱她,就像她爱着他一样,亲人永远斩不断的血缘,她这个傻弟弟,从来没真正的恨过她怨过她责怪过她。 傻弟弟啊…… 那么恣意的一个少年,本来该在万千宠爱下成长,如今却要整天面对着仇人,连十七岁的生日,都是在仇人的筹划下,才能和唯一的姐姐相见。 “姐,不要哭。” 夏今惜心神一跳,原来不知不觉间她早已经泪流满面。 赶紧擦了擦眼泪,才笑着说,“我家的云初又长大了一岁,真好。云初,十七岁生日快乐。” “其实我不喜欢这种场景。”夏云初挑了挑眉,“但是我姐姐在,再讨厌应付的场合……没关系,忍了。” 他总觉得她有些奇怪。 夏云初压下了心里的怪异,笑着搂着她的胳膊,“姐,你的生日也快到了。到时候我也陪你过!” 他们姐弟,分开了五年。 夏今惜心底狠狠的颤了一下,等了好一会儿,才握住他,带着颤音,嘴唇翕动着,“好。” 微弱而不平静。 “姐,你生日的时候,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夏云初本来是不打算说的,但是此刻的夏今惜实在让他觉得怪异,心底里突然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慌乱之下他淡定着说出了原本打算悄悄的给她准备的惊喜。 “是么?什么惊喜?”夏今惜笑了笑,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说出来就不好了。”夏云初难得的稚嫩一笑,“而且,夏云初现在很强,他姐姐想要什么不可以?” 少年桀骜,眼神骄傲。这样子啊,像极了一个仿佛做了天大的好事在大人面前炫耀讨糖吃的孩子模样。 “可是,离我生日那天,还远呢。”她轻声,神色微微恍惚。 她的弟弟的确很优秀了,可以不需要她了。 “不远,姐,等我。我也等你说的,给我的十八岁的惊喜。” 不经意间,夏今惜对上了一双眸子。 夏云初也随着视线转头,却看到陆靳寒深沉的双眼,不过只是皱了皱眉头,选择了无视。 继续开口着,“姐不会忘了吧?你说十八岁给我介绍女朋友的!” 这是夏今惜承诺的,从小就承诺的。 那时候夏今惜常常出门都不带着他,而他又好喜欢粘着她这个大姐,那个时候夏今惜就信誓旦旦的忽悠着他,“云初,不要跟着我哦!我去给你收集你未来女朋友的资源,等你到了十八岁,就不用像我这样,现在还是个单身狗了!” “十八岁?”夏今惜呢喃,许久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是啊,她说过的,要等到云初的十八岁。 可是,她似乎做不到了。 “云初这么优秀,还愁这个?” “我听姐的。姐要是让我娶哪个女孩儿,就一定错不了。” 夏今惜笑笑,刚想说些什么,夏云初却被他一些同学强行拉了过去,说是要好好招待喝酒。 想着夏云初依依不舍还有些稚嫩的模样,夏今惜不自觉的弯唇,忽而有些心酸。 以后是不是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蓦然间,一个人影闯进了她的视线,夏今惜眼神猛然一变,决绝而狠戾。 “姐姐,好久不见啊。” 林嫣一如既往的笑得清纯,眼里却透出娇媚,“不对呢,好像才三天呢。” 第一百章夏今惜疯魔开杀戒(6) 只是,三天,三天已经能做好多事情了。 夏今惜岿然不动,只是眼神越发的嗜血。 “姐姐这个样子,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林嫣突然靠近了她,附在她耳边,“姐姐,你是不是想杀了我啊?” “可惜了,你杀不了我,你看看你这个废物,被陆靳寒关在老宅,出来一次都困难吧?” “是啊,他就是把你关起来,让你给他这个杀父杀母的仇人,生孩子!” 夏今惜眼眸一红,突然抬手,谁知道林嫣仿佛有所预料似的,狠狠拉着夏今惜的手一甩,直接躺在了地上! “啊!姐姐,你干什么!” 这一招,还真是屡用不厌呢。 看吧,陆靳寒果然用最快的速度出现了。 “烟烟,有事吗?”陆靳寒蹲了下来,看了夏今惜一眼。 “没事没事,就是脚有点疼。”林嫣眼泪汪汪的,一副想看夏今惜又不敢看的样子,“姐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如果我做错了什么,那我向你道歉好不好?你不要……这个样子!” 陆靳寒手一紧,直接将林嫣抱了起来,“好了,烟烟。” 他依然看了夏今惜一眼,见她一言不发,他抿了抿唇,刚想转背。 “陆靳寒。” 她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手疼。” 陆靳寒一怔,看了看林嫣,“烟烟,你先回去,哥改天过来找你。” 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回去,牵着夏今惜的手,“哪里疼?” 夏今惜目光灼灼,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她不过随便一试,看他能做到什么份上,不过陆靳寒这样一番做派,还当真是转性了? 呵。 夏今惜将手抽出来,“不疼了。” 清淡而冷漠。 不过走了两步,到林嫣面前,悄声道, “你看,你费尽心思让他觉得是我推了你,结果他只关心我手疼不疼。” 不管陆靳寒这样的做派是什么目的,只要能刺激到林嫣,夏今惜就觉得很开心。 “对了,你是不是喜欢陆靳寒啊?可惜了,你顶着这样一张脸。” 夏今惜笑道,眉目弯弯,很是欢喜的模样,在林嫣看来却是刺眼非常。 “你胡说什么?”林嫣看了背后离的有些远的陆靳寒,悄然的呼吸了一口气,狠狠的压制住从心底升上来的怒意。 “你天天喊他哥哥,怎么,你不知道?” 夏今惜卖了个关子,又回头看向陆靳寒,终究没有再说,朝着陆靳寒走了过去,挽着他的手,一派亲昵。 林嫣僵硬的勾了勾唇,还是走了,只是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 “夏今惜,好玩么?” 陆靳寒没有推开拉着他的女人,手还搭了上去。 “好玩?挺好玩的。” 只要能让他们痛苦,那就好玩,她开心极了。 夏今惜毫不犹豫的退出挽着男人的手,退后几步坐了下来,自顾自的拿了些酒喝了起来。 一杯,又一杯,速度极快。 “你做什么?” 陆靳寒看不下去,挨着她坐了下来。 夏今惜酒力不胜,直接倒在了陆靳寒的肩膀上,一只手还在他身上不停的作乱。 “我做什么?嗝!” 夏今惜脸蛋红红的,似乎是醉了,才带了点比平日里多了些真诚的笑,“我就要走了,嗝!我开心!” 第一百零一章夏今惜疯魔开杀戒(7) 是啊,她就要走了。 原来,是开心。 陆靳寒愣了愣,才苦笑一声,将夏今惜手里拿着的酒抢了过来,快速的往自己嘴里送。 夏今惜歪歪倒倒,醉意盎然,从沙发上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厕所,厕所在哪里……” 陆靳寒也起来,想要扶着她,却被狠狠的一推,“我不要你跟过来!滚!陆靳寒,你不要跟着我!” “夏今惜,你醉了!” “我没有!我就是醉了,我也不要你靠近我!我恨你,陆靳寒,我恨你!” 滔天的恨意,陆靳寒被震了住,喉咙动了动,才没有再次跟上去。 歪歪倒倒的女人,慢慢的,夏今惜消失在陆靳寒的视线里。 镜子里,女人的双唇艳红,眼底带着冰天雪地的寒意,只是脸上,眼睛里,身形,哪里还带着半分醉意。 她抬手,手上赫然是一串钥匙。 抹去了眼角处一滴晶莹,眼神凝了凝。 …… 陆靳寒发现夏今惜不在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哥!!哥哥!救命啊,今惜,夏今惜要杀我!哥哥!” 陆靳寒挂掉电话,往宴会上看去,夏今惜果然是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他视线里了。 “夏今惜!”陆靳寒微喘气,往兜里一踹,浑然才发现,车钥匙早就自己不知所踪了。 他闭上眼睛,表情有些沉痛。这一切都是夏今惜早就策划好的。刚才的故意靠近,是为了偷走他的车钥匙。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都答应她了,他会放她走的啊! “为什么?夏今惜!” “砰”的一声,玻璃桌上的酒杯全被陆靳寒扫到了地上。 众人回过头来看,只对上一张带着刀疤的脸上猩红的双眼。 “陆总,怎么了?” “车借我用一下。”陆靳寒喉咙动了动,才对上面前的人。 陆靳寒借东西,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啊!哪有不答应的! 只是陆靳寒一拿到钥匙,便急匆匆的出了大门,随即跟过来的夏云初皱了皱眉头,也跟了出去,不过却是和陆靳寒相反的一条路。 榕城,郪江大桥上,一辆奥迪极速飞驰。 车里的女人仿佛已经失了控,眼睛里只有前面那辆车,她控制着车速控制的极为恰到好处,似乎发了狠,又似乎毫不在乎,但是偏偏就保持着那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和前面的那辆车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只是前面的那辆车一加速,她便更发疯的追。 林嫣从后视镜里看着一直追着她的车,明明是在她意料之外的事,但夏今惜的疯狂,着实超出了她意料。 夏今惜,是疯了。 一个真正被逼疯了的女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已经疯了,到了极限。但,也是最不必怕的。因为你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这就是林嫣想要的效果,呵,夏今惜啊,又一次败在她手底下了。只是任由她这样疯下去…… 林嫣勾了勾唇, “这可不行,我要的是你死,我可不能死。” 突然,林嫣一阵加速,狠狠的将女人甩在了身后。 夏今惜也发了疯,一脚油门踩上去, “林嫣,你去死吧!”她嫣红的唇,诡异到极致。 第一百零二章夏今惜疯魔开杀戒(8) 夏今惜用足了力气,她厌恶了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了,她只想快一点,早一点,弄死那个人。 林嫣还是有些紧张的,也一脚踩上油门。 “该死!” 陆靳寒怎么还没有来? 快了,快到了。 林嫣看到面前逆向行驶的那辆车,突然笑了,诡异而得逞一般。 夏今惜面色狰狞,整个身子都倾斜着, 只是不知何时前面突然多了一辆车,闪光灯极为刺眼,夏今惜被刺的微微迷住了眼睛,但是疯狂的脚下依然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 突然,“砰”的一声,仿佛一切都结束了。 那一辆车拦住了她,拦住了疯狂的夏今惜,她打了一个急刹,差一点直接落水。 如今深夜,桥上灯火通明,但林嫣仿佛是故意的一般,找了一个人少车少的地方。 要不是突然冒出来这样一辆车…… 她只想杀了林嫣,不想牵扯到无辜的人。 只是这个时候,夏今惜才看清楚,车里的人,是陆靳寒。 呵,呵!陆靳寒!早知道是他,她就不该踩刹车! “看来,我们还真是要落得一个,至死方休的下场呢。” 夏今惜呢喃,一只手捂住小腹,最后一次感受肚子里的小生命的存在,可惜了,它是个孽种! 陆靳寒在车里也是极为着急,他颤抖着手拿出电话,一个劲儿的给夏今惜的新手机打电话,祈祷她能接。 可是,女人在车里仿佛毫无动静,电话也只是任由它嘟嘟嘟的叫着。 陆靳寒走了下来,一个劲儿的敲打着夏今惜的车窗,他急色匆匆,面上带了些紧张苍白,“夏今惜,出来!” “跟我走!跟我走!” 林嫣从后视镜里看到这样一番景象,笑了,只是这样,好像……还不够呢。 任陆靳寒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夏今惜怎么都岿然不动,她在车里,突然摇下了车窗,抬头就是陆靳寒苍白的一张脸。 “夏今惜,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都答应你了!我答应你让你走的!你就那么恨她?她到底有什么错?” 到底有什么错?有什么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要她死!那么多条人命,总得有人买单! 陆靳寒要,林嫣,同样得要! 只是,没必要让他知道了。 任由陆靳寒扒拉着窗户,夏今惜不发一语,却也丝毫不念旧情的关上了窗。 陆靳寒,似乎太过于激动了。 不过也好,激动就好,越激动,就代表那个人对他越重要。 夏今惜又发动了引擎,任由男人敲打,没有犹豫的踩上了油门。 如果不是陆靳寒躲的快,怕是已经成为了车下亡魂了。 “夏今惜,就那么恨我!你就那么恨我!” 狼狈从地上爬起来的陆靳寒赶紧上了车,油门直接飙到极速。 林嫣仿佛是在刻意等夏今惜似的。 只要陆靳寒来了,她就不虚了,陆靳寒一定会有法子保她的。 因为,这是他的责任。 “夏今惜,来了?”林嫣勾起红唇,却减了速度。 夏今惜越发疯狂,她就越开心,因为这就代表着,她受到的刺激就越大。 林嫣越发的放慢了速度…… “不要!夏今惜,不要!” 陆靳寒在车里,眼神通红,突然脑子里仿佛被什么截胡了一般,发了疯了冲去。 第一百零三章夏今惜疯魔开杀戒(9) 陆靳寒在车里,眼神通红,突然脑子里仿佛被什么截胡了一般,发了疯了冲去。 “保护她,保护烟烟,这是你一辈子的责任和使命,阿寒,你活着就是为了她!你活着就是为了烟烟!阿寒……” “啊!!!” 陆靳寒发了疯,他要去阻止她!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发现夏今惜的异常,明明从烟烟去看过她之后,她就不对劲了。 “砰”的一声,惊天撼地。 桥下,是一层一层的水花。 陆靳寒从车里出来,夜色下已经看不到车身了。 “夏今惜,夏今惜!” 林嫣从车里走了出来,黑夜里看不清女人的影子,不过她心道,这下妥了。 她就知道,陆靳寒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护住她的。 只是下一秒,林嫣震惊了。 “哥哥!”看着陆靳寒似乎在翻越栏杆,林嫣立马跑上去。 只是还是没能阻止,只听到“咚”的一声,桥下面惊起了莫大的水花。 …… 医院。 陆靳寒醒过来,已经是下午傍晚了。 “夏今惜!夏今惜!” 护士被这一声吓得不轻,“先生,您醒了?” “夏今惜呢?和我一起被送过来的那个女人呢?” 陆靳寒拔掉手上的针筒,手拽着护士,脸色苍白不失紧张。 “那位小姐啊?她在另外一个病房,先生您先躺下来,那位夫人是您太太吧?你们被救上来的时候,她就已经……” “她怎么了?” “晕过去了,而且有大流血,有滑胎征兆,不过还好,肚子里的孩子是保住了。” 保住了! 保住了! 这一句话仿佛镇定剂一般,陆靳寒莫名的放松了下来,也松开了一直拉着护士的手,“那,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护士摇摇头,“先生,您可能得带她去看看心理医师了。” 说完,将吊瓶挂好,“先生您先躺下,你的手要……唉,先生!” 陆靳寒直接掀开被子,也不管护士在后面怎么喊,自顾自的跑了出去。 他想见她,他怕极了那样疯狂的夏今惜。 他也后悔极了。 甚至在这一刻,他有些恨自己的母亲。 为什么要给他一些莫须有的责任! 他不想再失去她了。 “不好了不好了,22号床的女病人不见了!护士长……” 陆靳寒心下一紧,正好此时手机里传来一声短信声音。 “夏今惜——” 坟墓旁,女人挺直的跪着,单薄而瘦弱的身影任由一个心肠软的人,看了都会心疼。 夏今惜回头,眼神淡漠,这个人来的比她意料中的还要早一些。 “陆靳寒,你来了?” “你在干什么?夏今惜,你过来!” 夏今惜很是听话,也站了起来。只是陆靳寒才发现,她刚才跪着的地方,甚至整条裤子,都被血给染红了。 陆靳寒闪着眼睛,不可置信,“夏今惜,你不要动!为什么!夏今惜,为什么要这样!血,好多血……” 他已经无与伦比了。 夏今惜站了许久,已经没有力气了。双腿一软,却倒在了急急忙忙冲过来的陆靳寒的怀里。 “为什么?陆靳寒,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好恨,为什么上天好不容易赐给我一个天使,却还是和你脱不了关系?” 第一百零四章 夏今惜疯魔开杀戒(10) 夏今惜这样一番模样,陆靳寒才反应过来,大骇,“你是,故意的?你不要它,你不要这个孩子?你吃了什么,夏今惜!” 他抱着她,甚至一双手上,都沾满了血。 这是夏今惜身体里的血,仿佛整个身体都被抽干了。 这是,他的骨肉的血! “我送你,我送你去医院!夏今惜,我们去医院!” 陆靳寒眼神慌张,一脸的惊恐,手哆嗦个不停,却依旧坚定的,死死的抱住女人。 “陆靳寒,你害死了那么多人,我拿它一条命,不过分吧?” 夏今惜已经是奄奄一息,气若游丝,但还是努力的做了一个讽刺的表情。 可是陆靳寒没有功夫看她。 “别说话!夏今惜,我求你,别说话!” 陆靳寒头一次觉得,人可以无助到这个地步。 夏今惜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个男人眼泪的温度。 一滴,一滴,偶尔掉落,触碰到她的肌肤。说来奇怪,就是这么一两滴眼泪,竟然会比身体上的疼痛,更让她受不住。 看着陆靳寒几乎绝望的模样,夏今惜哭着笑了, “陆靳寒,我好疼啊!比那些时候,都疼!呃……” 她想叫出来,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似乎。 那些时候,她记得,陆靳寒也记得,夏今惜到底受了多少苦楚。 可是这一次,更疼。 身体,心,痛上百倍。 那是夏今惜亲手杀死的,她曾经怀有无限期望,甚至能让她对未来有了憧憬的希望。 如今,都没了。 “你记住啊,陆靳寒,都怪你,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目的,她要报复他,狠狠的报复,她只能用这样的方法,什么才是最狠的报复,对他的在乎,若无其事,可是陆靳寒不在乎她,那么她只能用自己的方法,狠毒且极端,不惜一切代价,毁掉他在乎的一切! 哪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想杀了林嫣,可是你不让,我想杀了你,可我又太无能了,我没办法了。陆靳寒,我被你逼到绝路了。” 好绝望啊,那种滋味。 知道仇人是谁,可是,她一个都弄不死!她真的,好没用。 “对不起!对不起!夏今惜,别说了,别说了,我马上带你去医院,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很快,很快!” 陆靳寒沉浸在自己的绝望里面,他压根没明白过来,夏今惜到底在说什么,“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我们一定要这样么?” 两败俱伤,否则,一死一伤。 陆靳寒才回味过来,苏禾和他说的那些话。 “陆靳寒,我吃了大量的滑胎药。没有用了,你保不住它的命了,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夏今惜越痛苦,说话都带着抖意,但是她笑着,越发的疯狂,脸色也越发的痛苦,“可是你知道,是谁给我的么?” “是谁?”陆靳寒飞奔着,将夏今惜放在了车子后座上。听到这句话,却莫名的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是谁?我告诉你是谁,你就会杀了她么?”夏今惜躺在车上,睫毛一颤一颤的,整张脸都苍白到毫无血色,说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心力气。 第一百零五章 苏禾记忆,初现阴谋(1) “是林嫣,是林嫣啊!林嫣给我的药!陆靳寒,你杀了她啊,你去杀了她!” 夏今惜气若游丝, “你不会的,陆靳寒。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到阿璟的坟墓旁吗?因为,好歹我给他报仇了。” “我居然会,怀上你的孩子……” “陆靳寒,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还是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她已经再说胡话了。 某一刻她或许觉得,就这样死去,也是挺好的。 就这么一瞬间,经过彻骨的疼痛,反而一瞬间死寂下来,再也没有任何知觉。 痛到刻骨,便是死寂。 夏今惜只是觉得不甘心了。 她这一生,所有的喜怒哀乐,悲或者喜,爱或者恨,都和这个男人有关。 她以为她可以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离开,好好的生活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 她以为这是她和阿璟的孩子,亏的陆靳寒为了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去伪造了一个陆司璟的身份。 她以为,即便再大的仇恨,只要以后两不相见,她可以忘了一切,好好的活着,她都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了。 就等陆靳寒放她离开了。 可是,为什么要摧毁掉她所有的希望,逼着她去报复? 为什么要让她知道,她肚子里的,是陆靳寒的孽种?让她带着仇人的孩子远走高飞? 她不愿意,永远都不可能释怀。 但林嫣高明啊,把药都给她准备好了。 拿到药的时候她一刻都没有犹豫,那么多的剂量,她怕自己活不过来了,即便满身脏污,所以最后的那一刻,宁愿在她生前最对不住的男人坟墓前忏悔。 真好,她的计划,除了没有杀死林嫣,其他的,都成了。 她,心满意足。 夏今惜嘴角带笑,眼眸沉沉的落了下去,“陆靳寒,我恨你。” 我,永远恨你。 记得,便会永远恨。 即便忘了,也不可能释怀。 这一刻,夏今惜的手,彻底的,轻松的垂落了下去。 陆靳寒一直都在听着,夏今惜的没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敲打在他的心头上,他掩住心头种种复杂,双眼通红,直到在没有听到夏今惜呢喃的声音,他却从后视镜里看到夏今惜已经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仿佛,已经走了的模样。 “夏今惜!” “夏今惜!!” 从试探的微弱的声音,到一声一声的咆哮呐喊,失态至极,恐惧至极。 “我不准你死!我不准你死!” …… 苏禾本来是不想这么快搬走的,毕竟她身上资金有限。 陆靳寒可能是为了怕他心尖尖上的女孩吃醋吧,本来是他想让她去国外的,但是从失忆前她就一直在榕城,她不想再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她总觉得,榕城这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在牵绊着她。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今天算是除了被陆靳寒圈养的日子,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走出那个“笼子”吧。 苏禾笑了笑,按理来说她只是失忆,怎么对榕城这个地方,到觉得那么陌生呢? 难道,她以前根本就不是榕城的?但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在这里又没有做成的事。 就像,使命一样。 苏禾放下了为数不多的行李,看着一旁的公园里的小水泊。 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退后了一步。 “怎么回事?” 第一百零六章苏禾记忆,阴谋初现(2) 一个小水泊而已,她竟然会觉得……恐惧?! 什么鬼! 苏禾捂住了脑袋,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她为什么会怕水。 “啊!” 一阵后力轻轻的推了她一把,又将她拉了回来,苏禾愤怒的转头,却看见一个极致浓妆的女人。 “你干什么?” “苏小姐,别来无恙啊。” 林嫣拿下了墨镜,嘴角微勾,似乎在等待着女人的反应。 “苏小姐?”苏禾跟着重复呢喃了一句,皱了皱眉,“你认识我?” 林嫣皱了皱眉头,试探性的轻微的问了一句,“你,不记得我?” 眼见着苏禾摇头,林嫣僵滞了一下,才友好的笑了笑,“我当然认识你啊,你是苏禾,我叫林嫣,从前是孤儿院一起长大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苏禾居然失忆了! 虽然这张脸不是她的本来面目,但是现在的这张脸的原来主人,是苏禾亲手送上黄泉路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忘?怎么可能不记得? 可是苏禾的所有反应都**裸的摆在了这里,她是真的失忆了。 难道是那次没有除掉她,但是伤到了她的脑袋? 林嫣心下有些震惊,不过也难怪,陆靳寒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也就说的过去了。 她还以为,苏禾一直憋着没说,是为了等她出现威胁她什么呢。即便她等,也永远等不到那个人了。 那个人,从前的林嫣。 只是这失忆了,还真是,太合她心意了。 发现这张和夏今惜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的时候,她曾经刻意接近过这个人。 苏禾说过,她是孤儿院长大的,林嫣愿意帮她去还原这个身份。 略微善意的笑了笑,“你当真,一点记忆都没有吗?” 苏禾还是摇头。 尽管面前的女人看起来已经尽力的在做个好人模样,但不知怎么的,苏禾就是对面前的女人提不起好感。 但是这张脸,似乎是有些熟悉。 但又不是印象中的熟悉,就是单纯的面貌,就像曾经,很久很久以前见过一样。 “嘶!” 苏禾蹲下来,抱住了脑袋。 “不要!不要!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 “夏今惜,住手!” 脑子里突然一幕一幕放电影般的闪过,可是,苏禾想不起来那个人的脸,突然,她抬头,看着面前的女人。 同样的浓妆艳抹,连声音都那么熟悉,和影响中的一模一样。苏禾将那张脸带入了进去自己的脑海中,却发现,毫无违和感。 可是,总觉得差了一点什么。 “那你知道,夏今惜是谁吗?” 苏禾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仿佛就是脑子里突然闯进来了这样一个名字。 “你……”林嫣顿了一下,“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做梦。”苏禾站了起来,她总觉得事情不会有那么简单,“做梦梦到的。我还梦到……” “梦到什么?” “车祸,大海,还有什么,不记得了。” 林嫣握了握拳头,面上依旧安静自如,却不知道,她此时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逃不开苏禾的眼睛。 观察入微,这仿佛成了苏禾的习惯,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或许是失忆前就有的。 第一百零七章苏禾记忆,阴谋初现(3) 否则,当初她不会在初遇陆靳寒就跟着他走。 什么人什么习性,都是可以观察出来的。 “不记得了?你想知道,真相吗?” “呵,我身上还能有什么真相?”苏禾捋了捋头发,低下头,眼里却闪过一道精光。 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只见过一面,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离开陆靳寒的时候来找上她,不怪她防备心如此重。 然而脑子里突然出现的的记忆,却又是真实的。这张脸,她并不觉得陌生,但这种感觉,却让她不适。 突然出现的那段记忆里,那个人到底是谁,而那个夏今惜又到底是谁,看来,她还是和榕城有缘的,果然是走不了了啊。 “我是说,真相。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及,你失忆的原因。苏禾,我知道你是谁,我认识你,我也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也不怪你不信我,毕竟你不记得我了。” 林嫣带上了墨镜,看着周围的小区景色,她料想的果然没错,那天陆靳寒是去让她离开的,心下有些舒坦,又对上苏禾的眼神,从包里拿出了纸笔,写下了一个地址,递了过去。 “我是理解你的,但是你如果改变主意了,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苏禾接下纸条,看着上面的时间地点,心里嗤笑了一下。 明确的时间明确的地点,这是随时? 不过这个人的确似乎很了解她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苏禾收敛了笑意,皱着眉头问道。 “林嫣,我叫,夏宁烟。” 林嫣附在她耳边,她相信,苏禾会来的。 因为她无比自信,五年前她能搞死一群人,五年后,同样可以。 …… 医院。 陆靳寒跪在急救室门外,双手合十。 腿都是发着颤的,可是他顾及不上。 “陆靳寒!” 一声暴喝,陆靳寒还没能站起来,刚一转头就被一拳撂倒在了地上。 他微微喘着粗气,第一时间看的确是大门上“急救室”三个字。 “呵,何慕初,你来了?”陆靳寒慢慢的爬了起来,面色有些颓废,刚一对上面前的男人,却又被一拳撂倒。 “是我之前,说的不够明白吗?陆靳寒,你为什么这么对她?” 何慕初暴怒。 为了查林嫣的事,他最近一直在榕城,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夏云初给他发的一条信息。否则他都不知道,夏宁惜到底经历了什么。 何慕初终究是红了眼睛,他以为他把该做的都做到了。 那个喊他“慕初哥哥”的女孩子,曾经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子,如今却被折磨成那个样子! 那个脆生生的喊他“慕初哥哥”的明媚女子,终究是再也回不来了。 “陆靳寒,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现在才知道,你特么就是蠢人一个!” 陆靳寒被狠狠的摔下去,又被狠狠的提起来,没有人来阻止何慕初,陆靳寒也任由他揍。 他的衣服领子被狠狠的拽了起来,看见陆靳寒脸上几乎和夏今惜一模一样的刀疤的时候,才稍微凝滞的片刻,就是这点时间,陆靳寒痴痴的笑了起来,最后越来越大声,直接蹲在了地上,捂住了头,发了狠的笑。 第一百零八章苏禾记忆,阴谋初现(4) “你笑什么?陆靳寒……”如果这个人不是陆靳寒,何慕初绝对会以为,这个人已经疯了。 “我笑什么?何慕初,我笑你,你当初接近她,不也是别有用心吗?你又有什么资格?你不也照样是,把她扔给了我,你不照样是,放弃了她么?呵呵呵!” 绝望,心碎。 这是陆靳寒的眼神。 当年他给了夏今惜五年的牢狱之灾,也给了她前前后后所有的身心上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陆靳寒啊,是真真可恶。 可是这些人呢? 何慕初,当初不也是放弃了夏今惜么。 不只是何慕初,所有人都放弃了夏今惜。 “你……你说什么?”何慕初渐渐的放松了力道,苦笑到,“是啊,是!陆靳寒你说的没错,当初我放弃了她,所以现在,我会弥补。” 可是他并不知道,连陆靳寒似乎突然明白了的道理,有些伤害一旦造成,是无论无何做什么要挽回不了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救赎夏今惜。 何慕初无奈的垂下了手,一半嘲讽一般沉痛,“陆靳寒,她那个样子……她都没有想过活着。她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你不知道吗?因为她连和你玉石俱焚的能力都没有,她绝望了。” 五年前他有机会的,却没能救下她,所以这一次,她没有打算要任何人救她。 何慕初只恨自己,为什么来的这么慢。 五年前他放弃了救她,为了心爱的女人,他怀疑夏今惜,甚至怪过她。 五年后,第一次见面,他自以为安排的天衣无缝,那一次明明看见了夏今惜的惨状,却还是任由她,没能带走她。 他以为,把那包东西交给陆靳寒,会让他有半分的恻隐之心……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陆靳寒苦笑起来,半个身子都躺在了地上,“错了,我们都错了。” 何慕初看着陆靳寒这种样子,只是寒了眼,“活该!” 他们都是咎由自取! 他们就该一辈子留在愧疚痛苦的地狱里,永不超生。 “是活该啊。”陆靳寒抬眼,看着门上红色晃眼的“急救室”三个大字,面色鬼才眼神慢慢的暗淡,轻声无力,“你说她聪明吧,她能愚蠢到拿自己的命来报复所有人,你说她蠢吧,她倒是知道自己的命有多重要。” 只是,何慕初没有再理会他了。 晚上,十一点,整整六个小时。 何慕初在门外站了六个小时,陆靳寒跪了六个小时。 胆战心惊,高度的绷紧了神经一般一刻都不能放松,直到急救室的门被打开,短短几个小时里,什么叫天堂地狱他们是体会了个彻底。 “医生,怎么样了?” 何慕初赶紧迎了上去。 却见医生面色有些凝重,随即唉了一声,轻微的叹了一口气。 陆靳寒皱眉,干巴巴的嘴唇有些皱裂开,他跪了许久,刚一想站起来就趴在了地上,又慢慢的爬了起来,极为狼狈。 “医生,什么意思?她…她到底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尽了我们最大的努力,孩子我们是救不回来了,不过这孩子母亲……”医生又摇了摇头,“还得看她自己愿不愿意醒过来了。” “什么意思?”陆靳寒突然激动起来,“我问你什么意思?!” 第一百零九章 苏禾记忆,阴谋初现(5) “够了陆靳寒!”何慕初一脚踹在陆靳寒一条腿上,企图让他揪着医生的衣领的手放开,谁知道陆靳寒坚定的仿佛感觉不到腿上的痛意一般。 何慕初眼神红道,“她现在还能有一条命,不容易了。再说了,你有什么资格怪别人?这不都是你自己造成了吗?!” 陆靳寒听后,才有所反应的,轻轻的松了松手指,“为什么会这样?她为什么!” “而且,还有一件事,你们家属有必要知道。”医生本着医者仁心,倒也理解了作为家属的这点情绪,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离陆靳寒稍微远了些,又抬头看了看急救室三个大字,“孩子母亲,这一辈子都怀不了孕了。” 作为医生,见过的生死太多了。 可是这样的情况,他还真是不多见。吃了那么多的堕胎药,这是典型的想让自己一尸两命啊。 何慕初捂住心脏,那里是因为无尽的愧疚,而造成的心如绞痛。 他何慕初视若亲生的妹妹,沦落到这个地步。他连连退后几步,手机铃突然响起,这才收拾心情,咬着牙颤抖着手拿了出来,接了电话。 “什么?盯紧林嫣!” 挂掉电话,陆靳寒即便听到林嫣的名字,也没有反应。何慕初这才几不可察的呼了一口气,冷冷的看了陆靳寒一眼,“如果你真的知道错了,就好好的看着她,等着她醒过来。” 没有等陆靳寒说话,何慕初看了急救室一眼,微微闭了闭眼睛,拳头紧握着,似乎极为的痛恨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大步的向前走。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之后不久,来了几个身穿制服的人。 即便陆靳寒如何疯魔,这几个人硬是将他拉了走。也怪陆靳寒此时丧失的所有的理智,才没了应对的方法。 隔着铁栏杆,陆靳寒看着来人,通红的眼睛眯了眯。 “是你?” 声音及其沙哑。 连夏云初都愣了愣,才笑道,“是我。也是我报的警。” 只是笑着笑着,有些绝望的无畏,“陆靳寒,你到底有多愚蠢,将曾经一个满心是你的女人,亲手打进了地狱!” “你疯了!”陆靳寒突然疯狂,嘶吼着,“你想把她推进火坑吗!万一又查到是她……” “陆靳寒,撞人的车,是你的。”夏云初睁大着瞳孔,眼睛里满满的仇恨,“更何况,你不是想要弥补她么?这就要看你陆靳寒陆大总裁,舍不舍得下血本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么?”陆靳寒突然沉静下来,总归明白了夏云初的用意。 夏今惜用他的车撞了人,夏云初报警,想必是做了万全准备了。 夏云初啊,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只会躲在姐姐背后哭的男孩,更不会去觍着脸祈求他的仇人。 翅膀,早就硬了。 亏的他装了那么久的人畜无害好少年。 “我只是想要你把她当年受过的,收一点回来。即便你知道,这点苦,连她的十分之一都不止。”夏云初摊在做戏上面,突然站了起来,“陆靳寒,我知道我扳不倒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型的黑色物件,递给了陆靳寒。 第一百一十章苏禾记忆,阴谋初现(6) “这是我那次去陆宅,安装的小型录音器。” “夏云初!”陆靳寒直接站了起来,面色有些激动,“倒是我忽略了,你凭什么?” “你别激动,听完它,再激动。” 夏云初眉目带着讽刺,双眼愤恨,“你会知道,你欠她的,到底有多少。陆靳寒,一定要听完,千万要撑住,别崩塌了。” 语毕,他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顾梅花早早的就来到了医院。 同一时间里夏云初和何慕初两个人同时找她,让她去医院陪一个人,她也该料想到这个人是谁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副惨状。 “夏今惜……” 面目苍白,整个人像是穿透了的空灵似乎压根就不存在世界上一般。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顾梅花双眼含泪,心下沉痛不止。从陆司璟去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夏今惜。 她一直以为,夏今惜太过于伤心所以一个人偷偷躲了起来。她怎么都联系不上她,甚至试图联系陆靳寒,可是陆靳寒也从来没再去过魅色,更不愿意告诉她夏今惜的下落。 再次相见,她却成了这番模样。 奄奄一息,如果不是她亲眼看着,还能感受到床上的人的生命体征,她会觉得夏今惜已经……不在了。 听医生说,夏今惜再也不能怀孕了。 她明明那么渴望想要被救赎,顾梅花是理解的,这个孩子对于夏今惜来说,是重生的希望。 可是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连希望都不要了? “难道,你知道了?”顾梅花呢喃着,眉目愧疚有后悔,她当时不说那天晚上的人是陆靳寒,是着实怕了夏今惜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她有多恨他,她清楚。 “怎么那么傻?那么傻!” 如果夏今惜是清醒的,她真想好好的把她蹂进怀里,好好的抱抱她。 夏今惜,太可怜了。 太可怜了! “嗯……” 突然,一声闷哼。 顾梅花眉头立马舒展了起来,一边迅速的擦点眼泪,“夏今惜,夏今惜?” 女人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眼神有些茫然。 “夏今惜,你怎么了?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顾姐!” 顾梅花上前一步,刚想抱抱她,却被一把狠狠的推了开! “啊!!你是谁,你做什么?走开!走开!”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打我!别打我!啊啊啊!” 夏今惜狠狠的蹲在床上一角,双手捂着脑袋,两只眼睛里布满了恐惧,一边身躯时不时的颤抖着。 “你,你怎么了?你连我,也不认识了?”顾梅花眼里透出泪花,有些害怕,“你不要动,这样牵扯到伤口,会很疼,我马上给你叫医生过来,我马上去,你别动,好不好?” “不!不!你走开!你是坏女人,坏女人,林嫣,坏女人!走开!” 顾梅花眉头皱了皱,林嫣? 夏今惜这是……疯了? 随即立马跑了出去,一刻都不敢耽误,“医生!医生!” …… 魅色。 林嫣已经等了许久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苏禾记忆,阴谋初现(7) 她知道有个人一定会来,就算苏禾不来,她也有的是办法让她来。 当年没有死成的人,如今都快要被解决的差不多了。 “叮~” 手机一响,林嫣拿出来一看,脸色立马就变了,“夏今惜啊,都这样了你都还没死?!” 林嫣握紧了手机,脑海里闪过一幕一幕,当初和夏今惜所有的回忆。 在她还不是这张脸的时候,她是亲亲热热的挽着夏今惜的手,他们一起吃饭一起上学,就连宿舍,都是永远的上下铺。 可是,她为什么要喜欢上陆靳寒? 为什么就不肯放手?为什么,穷追不舍? 夏家的两姐妹,都该死! “夏今惜,你不要怪我赶尽杀绝了,是你先不知好歹的,你活该!” 她盯着手机,眼神透出的恨意,越来越浓烈。 手机里,是一张明显看得出来是被偷拍的照片。 女子捂住脑袋,眼神有些茫然。 只是林嫣也没有多想。 因为人,来的很快。 “你说吧,你找我是为了什么?又想告诉我什么真相?” 包厢里,苏禾开门见山。眉宇间隐隐约约有些不耐烦,她对夜场是一向不喜欢的,毕竟失忆之后第一次印象极为深刻的地方,就是夜场。 “苏禾,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林嫣倒了一杯水,很自然的递给了她,“你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你不记得当年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记得,你,苏禾,是个杀人犯!” 是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即便林嫣知道她不是夏今惜,却还是看着这张让人生厌的脸恨得牙痒痒。 “五年前你是个杀人犯就算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去碰你不该碰的男人?为什么要接近她?” 苏禾皱了皱眉,头脑有些眩晕,但是她没当回事,因为此时的林嫣实在有些吓人。 “你说什么?我是杀人犯?不可能!”苏禾想也没想的否认,她失忆了,不代表她傻了,她对于自己的这种性格还是相当自信的,她怎么可能杀人! “还有,你说我接近了不该接近的男人,且不说是不是我主动接近的,即便是,那你呢?” 苏禾总算搞明白了,她就说这个女人出现的这么突兀,原来,目标是另有其人啊。 呵! “我?”林嫣眯了眯眼睛,“我说了,我是来告诉你真相的。五年前,你到底都干了什么。” 林嫣忍下了心头的郁气,拿出一个摄像机,放在了她的面前。 苏禾不知道这是怎么拍的,但是里面的人,里面的那张脸,的确是她。 画面很动荡,可是看出来,她在开车,而旁边,隐隐约约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子。 从一会露一会看不见的的那半张脸,能认得出来,的确是面前的女人,林嫣。 苏禾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而视频里面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别!你干什么?我要下车,姐姐,我要下车,你让我下去!” “姐,你怎么不说话?” “夏今惜!你到底要做什么?” 苏禾仔细看着,可是,里面的“她”仿佛疯魔了一样,眼睛紧紧的盯着前面,突然,开始发了狂,手不受控制…… 第一百一十二章苏禾记忆,阴谋初现(8) “啊!”一声被惊吓到了的尖叫声。 苏禾捂住了脑袋,脑海里是迷迷糊糊有一些映像,似乎,越来越深…… 到底是什么? 她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难道,真的是杀人犯? 不对!不对!不会的! 她只觉得头痛,好痛,一阵一阵的眩晕感又一次袭来,苏禾才终于觉得有些不对。 “怎么了?” 林嫣嘴角带笑,看着捂住了脑袋的苏禾,明显有些体力不支的模样。 “苏禾,你看明白了吗?你就是杀人犯,你就是!” 林嫣紧紧的握住苏禾的肩膀,看着她慢慢的,慢慢的,合上了眼帘。 “别怪我,别怪我!如果你真的忘了,完全忘了,我还能放你一马,可是……你的表现告诉我,你就是一个潜在的定时**。” “苏禾,要怪,你就怪夏今惜,谁让你长了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接下来,谁都阻止不了我了,只有我和陆靳寒,只有我和他,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哈哈哈!” 林嫣的笑,诡异且疯狂。 …… 何琳达接应陆靳寒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这样一副呆滞的模样。 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看见她来,那双眼睛仿佛浸了墨一样的漆黑,如果何琳达没看错的话,那双眼睛下,埋藏着太深的郁气。 她已经太久没看到过这样的陆靳寒了。 就像,整个人都被仇恨的黑暗包围了一样,周身上下见不到一丝光明。 也像,夏今惜被折磨的那五年里,陆靳寒一个劲儿的折磨着夏今惜,但其实实际上,他自己身上也是看不到一丝的烟火气的。 整个人,寒凉彻骨。 “陆总,她……夫人醒了。” 何琳达还是有些小心翼翼。 虽然不知道陆靳寒进看守所的原因是什么,陆靳寒此时的状态是极为诡异的,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肯定和夏今惜这次受伤有关。 但她只知道夏今惜进了医院,却不知道,她是为什么进了医院。 更不知道,在这之前,两个人都经历过了什么样的风暴。 “醒,醒了?”陆靳寒才仿佛大梦初醒,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继而神色又落寞下去,“我,我想去看看她。” 何琳达搀扶着他,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门外,他却突然推开了搀扶着他的人,趴在路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气。 “陆总?” “别拉我!”陆靳寒脸色有些苍白,突然感觉到胸腔里一阵一阵的难受,只想呕吐,难受,真的难受,只是他却笑了,“我有什么资格!我有什么资格!” 他只是觉得,命运仿佛上瘾了似的,一次又一次不停的给他开着莫名的玩笑,一次比一次大的玩笑,不停的嘲弄着他的愚蠢。 “夏今惜!夏今惜!” 他声音沙哑,双目通红,眼珠子离夹杂了些许红血丝,那张脸很是苍白,慢慢的皱了起来。 他半只手捂住脸颊,慢慢的移到胸腔处,难受,疼,真疼! 他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 就像一个溺水的人,那份沉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明明那一声声只是低沉的呼唤,却叫人知道,那个名字,仿佛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夏今惜,彻底疯了 “夏今惜!” 医院里,女人不停的挠着自己的头发,看见男人过来,露出一脸痴痴的笑。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陆靳寒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榕城曾经最明媚的小太阳,曾经的夏今惜,怎么变成了这样?就像……就像一个痴傻儿一样,呆呆的看着他。 “夏今惜,不会的!你怎么能……” 他怎么能容忍自己疯掉啊,“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陆靳寒轻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不敢相信,但是偏偏造成这一切的,是他! 罪魁祸首,是他! 是他亲手,把夏今惜逼到了这种地步,是他亲自,逼疯了夏今惜! “她早就不是那个骄傲的夏今惜了。” 顾梅花站在一旁,抹去脸上的眼泪,看着夏今惜这副模样,的确痛心。 怎么就会,成了这个样子呢? 她亲眼见证了,夏今惜是怎么样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 陆靳寒本来想要靠近那个痴傻的女人的,听到这句话,他蓦然放慢了脚步。 当年的那个骄傲的夏今惜,到哪里去了? 他不禁回想。 从她入狱啊那一刻,还是从她主动钻进狗笼里,还是,极尽卑微的舔他的鞋就为了一条生路的时候…… 陆靳寒捂住心脏,因为疼痛,他停下了脚步,因为疼痛,他蹲了下来,紧紧的捂住。 都说陆靳寒是一个没有心的男人,狠戾无情,除了一个夏宁烟,还不知道有谁曾经进入过他冰冷寒凉的内心里。 可是有朝一日,他也会因为极尽的伤心,而捂住那颗被认为无情冰冷的心脏。 他疼了。 他真的疼了。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这番痛苦的模样,顾梅花只是冷眼看着,目光又回到痴痴傻傻已经疯掉的夏今惜身上。 她依旧对她痴痴的笑,等她一靠近,她又缩回去。 陆靳寒一点儿都不值得同情! 这是顾梅花唯一的念头。 他活该!她只觉得他活该! 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啊! 怎么就被逼到了这种境地呢? “陆总,杀人莫过于诛心,她还活着,可是,心死了。她不愿意面对那样行尸走肉的自己所以,她选择的逃避,这就是她逃避的方式?陆总,你们走到这个地步,着实,该怪谁?” 顾梅花眼泪淌了满脸,她现在连抱抱夏今惜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一靠近,夏今惜就逃,就躲,她是把她也当做当年欺负她的那些人了吧。 “陆总,您……就不好好的想一想吗?” 陆靳寒听着,仔细听着,心里有一刹那的窒息。 杀人莫过于诛心,夏今惜没有希望了。 陆司璟没有了,孩子也没有了,夏云初……她亲眼看到了夏云初的能力,没有了念头,没有了牵挂,所以,她本来想选择和林嫣同归于尽的。 林嫣?! 陆靳寒想到这个人,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戾气,他慢慢的,将双腿放了下去,跪着,一点一点的靠近了夏今惜的那张病床。 “夏今惜,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陆靳寒啊,你以前,最喜欢我了。” 原来他也知道啊,以前的夏今惜,最喜欢他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陆靳寒不是从前的陆靳寒了 他忍不住的落泪,他到底是怎么样,一步一步,把那个最喜欢他的夏今惜,弄丢了,甚至弄成了这个鬼样子? 她曾经说,夏今惜爱了陆靳寒十年。那十年里,他是怎么对她的? 他也曾以为,自己那四年婚姻已经很委屈,他委屈爱而不得,他委屈一心想娶的那个女人,从来都不爱他,现在他才明白,委屈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从来,都不是他。 “陆靳寒,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至始至终从来都不曾亏欠过你……” “你欠我的,夏家的几条人命,你要怎么偿还?” “啊!!”陆靳寒嘶吼着,红了眼睛。 他亏欠夏今惜的,纯粹,挚爱,青春,明媚,哪一样,他还的起?人命…… “对不起,对不起啊,夏今惜!” “我知道了,我现在知道了,夏今惜,我知道你喜欢我!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其实,我好早好早……” 就爱她了。 “我错了,是我错了,对不起,夏今惜,对不起!” 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陆靳寒这个混蛋,至始至终都配不上夏今惜的那十年,错许的那十年。 是他一步一步,让他们无法挽回。 陆靳寒一步一步跪着向她靠近,满脸的泪。 谁说男子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顾梅花相信,陆靳寒是真的悔了,只是,又有什么用呢? 夏今惜,达到她的目的了,可是,她却感受不到这种报复的快感了。 “你过来,你过来,看看我,好不好?” 顾梅花撇过头去,一边擦了擦脸上忍不住淌下来的泪,忍不住的抽泣,却不知道是为了谁哭。 她也已经记不清到底有多久,没有这般酣畅淋漓的哭过了。 听闻爱情,十有九悲。 可是或许陆靳寒和夏今惜,从始至终都是一场孽缘,都是老天给他们开的一个致命的玩笑。 不是爱情啊,爱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呢? 陆靳寒再看,夏今惜似乎有隐隐松动,他忍下百般沉痛,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夏今惜,你回来,你回来吧,好不好?” “我发誓,我不会了,你回来,你好好的……” 如此卑微,如此——不似从前的陆靳寒。 可是,依旧是他靠近一点,夏今惜就往背后缩一点,她怕他,就连没有了意识,她依旧怕他。 陆靳寒没辙了。 好无力。 偏偏,是他自己造成的。 陆靳寒已经不是从前陆靳寒了,也换不回从前的夏今惜了。 他低下了头,一滴晶莹的泪“啪”的落在地上。 原来,他也会哭啊?陆靳寒才察觉到,摸上了脸,才发现满脸的湿润。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手上,拿着一张雪白的纸巾。 “不哭!” 陆靳寒抬头,却看到一张红了双眼的脸,他接过来那张纸,一边温声着,“夏今惜,你过来了,你不怕我,不,你……你别怕我!” “你不要怕我!” 他想伸手,就快触碰到了。 可是,他一靠近,可是夏今惜又恢复了疯样,“啊!不,走开!滚!你是谁?你是谁?” 第一百一十五章她终于想起来了(1) 陆靳寒愣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向前,“夏今惜,你不记得我了啊?我是陆靳寒,我是那个混蛋,混蛋陆靳寒!” “夏今惜,你看你,你怎么这么没用啊,你看看我,你再看看我这张脸,你不是说,你……”陆靳寒哽咽了一下,“你不是说,你恨我的吗?你就这点本事?夏今惜,你怎么能把我给忘了?” 痛到极致,陆靳寒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他只是悲痛,如果这是夏今惜的报复,那么,她成功了。 “你是陆靳寒?我知道!”夏今惜停了下来,咯咯笑着,哈哈笑着,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睛,突然间满满的戾气,“你就是陆靳寒!对,对,我记得你!” 顾梅花突然心下一个咯噔,刚想上前,又被吓住了。 “陆靳寒!”夏今惜大吼着,“不,不,你不是,你不是陆靳寒,你脸上,你脸上有疤,你不是!他在哪里,他在哪里!我要杀了他!我恨他!我恨他!” 夏今惜发疯,满屋子的找,一脸的仇恨,连疯了,都没有忘记仇恨。 或许,她正是被仇恨给逼疯了。 夏今惜身上背负的太多,一座一座的大山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顾梅花满目沉痛,她还以为,刚才的一瞬间,夏今惜恢复了。 看着夏今惜这种模样,顾梅花突然不知道了,到底是痴傻的过一生,还是背负着仇恨过完一生,哪一个要好一点? …… 苏禾才醒过来。 可是她的眼睛被蒙住了,她什么都看不到。 手也被紧紧的绑在了一起,周围静悄悄,苏禾感觉不到一点人的气息。 “林嫣?” 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可是,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晕倒之前,林嫣还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到底是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不过可以确认的是,她的晕倒,绝对和林嫣脱不了关系。 那杯水…… 果然是她! “林嫣,我知道你在,你到底想做什么?” “或者,我该换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她没有忘记,林嫣给她看的那个视频里,还有一张人脸,是她。 可是,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耳边只有风声。 苏禾不由得有一些慌张,可是手上的绳索太紧了,她怎么挣,都挣脱不开。 “林嫣,我知道你在,你出来!你出来!”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查到,但你这么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好厉害的样子,那你知不知道,我和陆靳寒,我被他包养过。” 苏禾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什么都敢说,“我知道你和他有关系,你就不想知道更多的……” “闭嘴。” 一道冷漠的声音,突然打断了苏禾。听到了声音,苏禾反而不怕了,正想说话,林嫣冰冷的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就你这等货色,你也配提他?包养?苏禾,我要你的命!” 女人的声音偏执到几乎疯狂,“你凭什么?就凭借你这张贱人的脸?你不配!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她想起来了(2) “苏禾,哈哈哈!为什么他会找上你?” “呼”的一声,苏禾能感觉到自己眼睛上的布被扯了开,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林嫣那张疯狂到扭曲的脸。 林嫣没有再话浓妆,那张脸…… 虽然和苏禾看到的那个视频里的那张脸一模一样,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浓妆下还看的不是那么真切,如今素颜,苏禾心里那股怪异感觉就更强烈了。 可是,她被绑着,也无法离她更近,看的更清楚些。 她往周边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现在是在一座废弃楼的楼顶上,她被绑在椅子上,而椅子,就在边缘处,她往下面看,有树,也有水。 “林嫣,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替你把五年前的结局,弄得圆满一点啊。只是五年前,大海淹不死你,我就不信,苏禾,这一次你还不死!” 林嫣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阴冷恶毒。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嫣,我没得罪过你吧?” 能看得见周边的情况,苏禾反而冷静了下来,不至于前一刻那么慌乱。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很不妙,唯一的办法,就是林嫣,所以,她卯足了劲儿朝她套话。 脸,那张脸…… 苏禾脑里闪过一道白光,忽然意识到什么,“你就不怕,你杀了我,陆靳寒会找你报复?我这张脸,他可是很喜欢的!” 可是,她却没想到,这样说反而更惹怒了林嫣,她一把手把在椅子上,长长的指甲刮在那张脸上。 “呵!你以为他喜欢你这张脸?蠢货!” 林嫣手一扬,“啪”的一声,苏禾的脸狠狠的被拍到一边,那张精致的脸上,留下了几道长长的指甲印。 林嫣笑的更疯狂了。 “只是,他怎么就喜欢上你这张脸了?为什么是你这张脸!凭什么?我好不容易才换了这样一张脸,你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吗?” 林嫣瞪大了眼睛,脸上无尽的仇恨和痛苦,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我一直以为他喜欢这张脸,他喜欢……” 林嫣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有些无助,有些可怜,“可是,原来他不喜欢啊,直到那天我看见他养着你,哈,可笑!可笑!原来……而我到现在才知道,他喜欢的,是你,是你!贱人!夏今惜这个贱人!他宁愿养一个替身……呵呵呵,原来,我只是他的妹妹!” 林嫣不断的自言自语,前言不搭后语的疯样,苏禾皱着眉头,脑子里迅速过滤着林嫣的话,短短几句,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甚至,能脑补出整个故事了。 看来是她这张脸惹祸了? 她跟那个女人长的很像,那个女人,就是陆靳寒心上的……夏今惜?! 真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只是,那个视频又怎么说呢? 一个问题解决了,仿佛又多了无数个问题。她脑子里突然闪过无数道光影,闭上眼睛,她能感知到有熟悉的,有陌生的,挣扎,恳求,求救的声音,绝望,还有窒息的感觉,反正就是一片混乱。 睁开眼睛,她又什么都记不得了。 又听到林嫣继续说着,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你们都死绝了,他就会和我在一起,他一定会和我在一起的,就是妹妹,又怎么样?” 第一百一十七章她想起来了(3) 林嫣脸上沉浸着痛苦之色,看了看天,脸上一闪而逝的茫然,突然又看向被绑着的苏禾,这张脸…… “林嫣,你真是可怜,可悲。” 苏禾突然出声,定定的看向林嫣,眼里已经不见半点慌乱,取而代之的是同情,可怜,悲悯。 林嫣眼里透出一股狠戾,满满的嗜血杀意, “呵!可怜?苏禾,现在该可怜的人是你!”忽而又一副想哭的意味,疯狂的绝望,“好啊,都在玩我,老天爷也这么玩我,我做了那么多,却告诉我,这张脸……夏宁烟只是他妹妹!” 林嫣刚查出来这个事实的时候,她是疯了的。 她现在,已经疯了。 她做了那么多,她下了那么大一盘棋啊,就是为了他,就是为了陆靳寒,可是,全都是白费力气! 不,她怎么可能让自己满盘皆输呢? 妹妹,那就妹妹吧。 “这张脸……不是你自己的?那你,到底是谁?”苏禾越听,心便越是凉了下去。 她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卷入了一个什么样的漩涡里去。 或许是无意间被卷入,也或许,从来都是命中注定。 “我是谁?我是林嫣啊,从我拥有这张脸之后,我就是夏宁烟,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我……”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林嫣恨透了,此时,她竟然有些分不清,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苏禾,还是夏今惜。 “苏禾,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啊!” “你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 绝望的人,已经不知所云。 林嫣附在苏禾的耳边,就说了这么两句话,她的手放在她的背上,“你还记得这里吗?五年前你就该死在这里的,你却活了下来,不过那又怎么样呢,该死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林嫣突然放手,看着椅子跌落…… “不要,不要……”苏禾眼里终于有些许惊惧,“林嫣,住手!” “啊!!!” 苏禾还来不及再说什么话,就被一股大力推了下去。 耳边是疾驰的风声,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景象。 “碰!”的一声…… 下面的人惊呆了。 “嘶!喂,我说你这个女人,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楼上,林嫣攥紧了手,频频的向下面看去,那张脸上有片刻的惊惧,随即又恢复了百般妖娆的模样,嘴角挂着一缕轻笑。 “真好啊,都死了。” “夏今惜,就是属你命大了,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几条命……” “是么?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身后一阵熟悉的男音传来,林嫣身子本能的一僵,看见来人,突然瞪大了瞳孔,本能的想要逃跑。 “不,不!你不是……” 面前的人带着面具,就如同当年的那个人一样,天神一般站在狼狈的她的面前,解救了刚刚遭遇了空难而幸存的她,帮她脱胎换骨,也要她成为了他的棋子。 可是后来,她杀了他,逃跑了。 不该的! 不对,不对!那个人已经死了,根本不可能! 何况,他一直都带着面具,谁知道这个面具下面的人是谁呢? 林嫣才镇定下来,“你是谁?” 第一百一十八章她想起来了(4) “你说我是谁?你这条贱命,是我给你的,陆瑶啊陆瑶,你说,你能跑到哪里去呢?自寻死路!” 男人的声音透着一股阴冷。 “不!不!你不是死了吗?你不是早就……” 林嫣不敢置信,她明明已经杀死他了! “呵,”面具下的男人只是一声冷笑,“林嫣啊,如果你安分一点,我或许今天不会出现。可是,你忘记了,我曾经警告过你什么!就凭你,还想动夏今惜?” 林嫣一愣,忽然想了起来。 那一次空难,是这个男人救了她,也是他蛊惑着她,整容,改头换面,脱胎换骨,彻底换了一个人,就在陆靳寒的身边。 可是,同时他也说了,不许动夏今惜。 可是林嫣是谁,她怎么可能会任由人来掌控自己? “夏今惜,又是夏今惜!夏今惜那个贱人,到底凭什么?让你们这些个人对她死心塌地?她就是个贱人!贱人!” 林嫣大受刺激,对面前的这个男人甚至都忘记了恐惧。 “是么?既然不听话,那就没必要再留着你了。” 面具男人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可是也没有对林嫣做什么,眼神幽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了地下,随即离开。 林嫣多时倒在了地上,她摸了摸自己的腿,现在还在打着抖。 任由她怎么想,也没料到那个男人居然还会回来。 她怕了。 今天他的初现,就是为了警告她,即便他没做什么,但是…… 林嫣知道,这个男人一旦出手,她是没有多大胜算的。 所以,她一定要赶在所有人之前,先下手为强! 林嫣眼神越发的狠戾,连苏禾的尸体,她都不打算再去验收了。 …… 另外一边,车上。 一晃一晃的颠簸,苏禾猛然惊醒。 “你是谁?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何慕初摸了摸鼻子,“我们是救了你的人。” 苏禾才想起来,林嫣那个丧心病狂的女人,的确把她从高楼上推了下去。她松了一口气,慢慢的闭上眼睛,想着梦里出现的那一幕幕,还有林嫣将她推下去的时候,风声疾驰在耳朵边上,她脑海里闪过的那一道道人间。 夏今惜,夏宁烟…… 原来当初,她还陷入了这样一场漩涡里。 “停车。”苏禾突然开口,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往窗外看了看,“停车,我要下车!” “你做什么?”何慕初皱眉,要不是看在这张脸的份上,他还真不想多管闲事的,还费尽心力的去救她。 “我要去警察局,报案。” 苏禾冷静到,双眼里透出一股狠意。 她全部,都想起来了! 林嫣,这个林嫣原来压根就不是那个人! 林嫣啊,或者说,该叫她,陆瑶! 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 从一开始就疯狂到病态的女人! 是怎么让她成为了杀人凶手的,是怎么陷害一个无辜的女人的,又是怎么样把一个青春大好的女孩子,逼到了绝境的! 一步一步,环环相扣, 呵,原来是这样! 还不止如此,他们利用了她,陷害她,最后还要杀人灭口! 难怪,上次她一看见水就害怕!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她要替夏今惜平反(1) 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个叫林嫣的女人策划的! 不对,林嫣其实不是林嫣,林嫣,就是陆瑶。五年前的陆瑶,从夏今惜撞了人进了监狱之后,就消失了的陆瑶。 苏禾失忆的这段时间里了解到的,陆瑶,陆家的表小姐,陆靳寒的表妹,曾经因为陆老夫人及其宠爱,就一直养在陆家,和夏今惜是闺蜜。 可是这五年里,她却了无音讯,人都说,陆家的表小姐是被杀人凶手夏今惜给牵连,被送到了国外,结果死在了一场空难里。 可是谁知道,这个恶毒的女人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压根也没有死,还换了一张脸,改头换面的回来了。 呵,原来陆瑶的目标,是陆靳寒啊。 整了那样一张脸…… 当初他们骗她,说要她开车去接一个人出来,就给她钱,那个人,就是夏家的二小姐,夏宁烟。 刚来榕城的苏禾因为身无分文,就做了这样一个代驾,谁知道他们早就在车子上动了手脚,甚至,给她注射了一种药物。 所以即便夏宁烟挣扎着下了车,车子失了控,她也仿佛疯魔了一样…… 再后来,就是夏宁烟的死讯,而她,被陆瑶和另外一个男人,扔进了大海里。 何慕初听得苏禾这样激动,皱了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知道夏今惜么?榕城的夏今惜,五年前因为撞死了人进了监狱,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整个人都毁了……” 陆靳寒说过,五年前的夏今惜,骄傲的不可一世,明媚娇俏,是整个榕城都羡慕的女人。 可是从天堂到地狱之间,不过短短几天,杀人犯的污名,家破人亡,被毁灭了个干净。 苏禾不认识何慕初,只是总想说点什么,仿佛说了出来,就不会再如此压抑。 现在的苏禾,和听到陆靳寒说的那些忏悔时的苏禾,心境是完全不同的。 因为,她也是凶手之一。 “嗯,你继续说。” 何慕初大概也没想到,自己救下来的这个人,这张脸,解开了他心头长长久久的疑问。 “她不是,她没有杀人,我跟她长着一模一样的脸,杀人的,是我!是我!” 苏禾激动了,慢脸的眼泪。 虽然当时她是并不知情的,但是,的确是她做的。 “你说什么?”何慕初寒着声音,眼里狠戾一闪而过,只是看苏禾这副模样,他还是忍住了,颤抖着声音,“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苏禾愣了愣,“你认识夏宁烟?” “我问你她是怎么死的!”何慕初突然发怒,整个人仿佛从地狱里来的恶魔一样,浑身冒着寒气,“如果你敢说半个慌字,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苏禾眸光闪了闪,突然笑得讽刺,这世上还真有如此巧合的事。 于是,低沉的女音,娓娓道来。 何慕初听完,整个人都僵硬了。 所以当初,所有人都误会了夏今惜,就连他也是误会过她,恨过夏今惜的,在她坐牢的时候,他才会离开榕城,就是为了逃避,就是为了不想帮她夏今惜。 他失去了他最重要的女人,也让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妹妹,背了那样一个黑锅。 第一百二十章她要替夏今惜平反(2) 还让伤害宁烟的人,逍遥法外的那么久…… “是我对不住她。”男人终究是脆弱的低下了头,眼眶已经红透。 只是现在凶手就在眼皮子底下,还顶着宁烟的脸,呵! 何慕初整个人都气的发抖,他就觉得这个林嫣来路不明,只是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的来头! “你想报仇吗?”过了好久,何慕初才对着苏禾说话,将已经陷入僵局发着呆的苏禾,拉入了现实。 “我要,我要将这些人绳之以法,我自己一样坐牢都无所谓!” 苏禾恨道,虽然她的身份可不能那么轻易的暴露,但是……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愚蠢。”何慕初冷道,“真想搞这些人,你就听我的。” 他要让陆瑶最心爱的人——陆靳寒,亲手惩罚他们,让她生不如死,将宁烟受过的,百倍还之! 蓦然间,棋局已开。 ……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小星星!唔~” 陆氏老宅,陆靳寒看着满屋子跑的夏今惜,玩的不亦乐乎,仔细想想,夏今惜多久没有这样纯粹的开心过了?! “你干什么?你又发呆!” 夏今惜傻乎乎的,站在陆靳寒的面前,她已经认熟了陆靳寒了,所以,一点儿都不怕。 “你不要发呆,你不要伤心好不好?” 微微嘟着嘴,夏今惜摇了摇男人的手。 陆靳寒立马拉住了她的手。医生说,夏今惜因为太过于悲痛,所以给自己打造了一个梦境,一个只有几岁小孩的梦境,在这里,没有陆靳寒,没有恶魔,也没有五年前的家破人亡,更没有这五年来惨无人道的折磨和屈辱。 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好好的,但如果稍不注意,触及到她记忆里的疼痛,她还是会发疯。 夏今惜,已经变得又傻又疯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不是么? 至少她还在他身边,至少,她能好好的,开开心心的活着,这样就好,就是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他能如愿以偿的靠近她,而她,没有那些仇恨。 他知道,自己自私了。 所以顾梅花说,要治好夏今惜的时候,他犹豫了,随即毫不犹豫的把人又带了回来。 他也知道此刻夏今惜的情况是不稳定的…… 这时她会和你好好的说话,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发起疯来。 那五年,的确是能逼疯一个人。 陆靳寒定定的看着女人。 “我没有发呆,我也没有伤心呀,”他低着声音,拉着夏今惜的手,和着她刚才的模样也晃了晃她的手,“我是在,看你呀。” “我就在你面前,你看我做什么?” 夏今惜笑得有些傻。 “是啊,惜惜就在我的面前,我却还是怎么都看不够,因为,我喜欢你啊。”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就捏了捏她的脸,触及到那道伤疤,他不忍的缩了回来,“惜惜呢?惜惜……是不是也喜欢我啊?” “嗯嗯!喜欢……不,不喜欢!我看见你,我的头就好痛!还有,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唉?而且……”夏今惜委屈的嘟囔着,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疤,“而且,丑丑唉!” 第一百二十一章她要替夏今惜平反(3) 夏今惜摸了摸自己的脸,即便什么都不记得,即便智商如同幼儿,她对自己的脸,也依旧难以释怀。 “不丑,”陆靳寒红着眼睛,捂了捂自己的脸,“你看,我这也有,所以,惜惜不丑,好看。” 夏今惜犹犹豫豫的,又将手放到了他的脸上。 “疼不疼呀?” 疼不疼…… 夏今惜会问陆靳寒疼不疼。 陆靳寒只觉得心里酸涩,眼里的水已经藏不住的想要下来。不过片刻,他突然狠狠的抱住了她,“疼,很疼,很疼。” 带着哽咽。 只是,他只是心疼夏今惜。 那时候的夏今惜,可没有人问她疼不疼。 那时候的夏今惜,是不是很想要一个人出现在她身边,就那么一句话,就问一问她,夏今惜啊,你疼不疼? 问一问也好啊,即便什么都不做。 可是,没有。 没有一个人愿意问问她,更没有一个人能将她从地狱里捞出来,就是一个善意的拥抱,甚至微笑,都吝啬于她。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与其说,他们那些人,真的都是只是畏惧陆靳寒那点强权吗? 他不管不问,就有那么多的人抢破头的都要“替”他折磨夏今惜。 “对不起!夏今惜,对不起!我错了……” 陆靳寒满脸的泪,浑身发抖,知道吻住那一条伤疤,再也好不了的伤疤。 有些伤口,永远都无法愈合,即便是再怎么弥补,都好不了的。 苏禾凭借着那人给她的地址,很快的来到了陆氏老宅。 见到陆靳寒的时候,她还有些诧异。 这个男人怎么似乎一夜之间,就憔悴了许多,仿佛一下子就老了三十多岁。 “你来干什么?”陆靳寒寒着声音到,本能的用身体挡了挡,回头看了看玩的已经不甚耐烦的夏今惜。 苏禾看了看里面,看这陆靳寒母鸡护小鸡的模样,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 其实爱不爱一个人,能从细节里完完全全的看的出来的。 “唉,你别这么紧张啊,”苏禾轻松的笑了笑,“那个,我能看看那个姑娘吗?” 说这话的时候,苏禾是有些紧张的,她眼睛往里面瞅了瞅,马上就要见到那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姑娘了。 “谁让你来的?”陆靳寒皱了皱眉,苏禾是怎么找得到这里的他不知道,但苏禾来这里,必然是听什么什么人说的什么不该挺的话。 苏禾一怔,随即佯装气怒, “喂,陆靳寒啊,你这就没意思了吧?我就只是看看,我这么个花容月貌的女孩子,到底输在哪里,你也不让我去?” 苏禾撇了撇嘴,才又故作轻松,“哎呀,陆大爷,您放心,其实我对你没什么意思的,更不会伤害你心尖尖上的宝贝,好不好?我就是去看看,是不是真有一个长的跟我很像的人!” 这也是苏禾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只是,她又违背自己的良心说话了。说实在的,她不止是不对陆靳寒感兴趣,反而,她唾弃他。 唾弃他明明爱一个女人,却让她吃尽了苦头,即便他知道错了,也已经不可弥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她要替夏今惜平反(4) 唾弃他明明爱一个女人,却让她吃尽了苦头,即便他知道错了,也已经不可弥补。 “可是,来不及了。” 陆靳寒一脸的颓废模样,哪里有当初半点的杀伐果决。 “来不及了?什么意思?”苏禾心下一跳,莫名的紧张起来。 对这个明明从来没有见过的却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女孩子,苏禾是万万做不到冷眼旁观的。 “咿呀,咿呀!你们在做什么?做什么呀!” 眼前赫然出现一张脸,苏禾看着如同幼儿一般稚嫩纯粹心性的夏今惜,夏今惜也看着这张脸…… “啊!!!啊!!你是谁?你是谁?” 夏今惜仿佛受了莫大的刺激,捂住了脑袋,连连退后几步。 “不!不!你是谁?你不是我,不是!走开!走开!” 陆靳寒连忙去扶着她,可是,夏今惜看着他,瞳孔越加睁大,被恐惧占满。 “你别过来!走开!我恨你!我恨你!” 这一瞬间,陆靳寒差点以为,夏今惜又好了起来。 可是她又实在挣扎的厉害,狠狠的推拒着他。 “嗯……”一声闷哼,后颈一疼,夏今惜还是晕了过去。 慕临寒只是沉沉的看了自己的手几秒,便很快的将女人抱了起来,放在了沙发上,将薄被给她盖了上去。 苏禾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不仅仅是因为那张完完全全被毁掉的脸。她还以为,当初陆靳寒是夸张了,现在才看到,那张脸是真的,完完全全的被毁了。 而刚才…… 刚才的夏今惜,活脱脱的一个疯子! “如你所见,”陆靳寒回过头,有些凄婉,有些绝望,又有些庆幸,“她疯了。那个五年前骄傲不可一世,五年后绝望也傲慢的女人,都不见了,剩下的,是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疯女人。” “为……为什么?”苏禾眼里闪烁着泪花,还是不可置信。她做足了功课,她知道了五年前的夏今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来之前,苏禾还一直在做着心里建设,曾经那样一个优秀的女子,又遭遇了人世间最大的不公,她还在想,她待会儿得怎么去和她相处,一定要好好的,毕竟那样的女孩子会差到哪里去呢? 结果,她疯了,夏今惜疯了…… “她刚刚看到你这张脸,可能是想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好的事情吧。” 陆靳寒轻描淡写,手指却抖了一下。 是什么样的不好的事情,能将人刺激成这个样子…… 陆靳寒的手,轻轻抚上那道伤疤。 “她曾经那么求我,哭着,跪下来,匍匐在我的脚下,那么卑微廉价,她曾经那么爱臭美,是呢,哪个女孩子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啊,所以那时候,我想惩罚她……” “陆靳寒,这道疤,真的是你划的?” 苏禾声音还发着抖。 “是啊,”陆靳寒声线哽咽,他握着夏今惜的手,整个人都无所适从了起来,又用手抚上自己脸上的那道疤,“我一直在想,这道疤是不是,是不是还不够深……才还不了,还不起她的。” “呜!”小兽一般的呜咽,陆靳寒始终还是到了极点,崩溃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她要为夏今惜平反(5) 可是啊,再难过,再是崩溃又怎么样?现在表现自己的深情,也没有用了。 苏禾紧紧的压抑着自己,她没有忘记,这份悲剧,也有她的一份。 “夏今惜?”她目光灼灼,看着陷入了昏迷的那张脸,“如果没有被毁掉,该是如何惊才艳艳的一代佳人啊。” 即便是如今,她也是胜过这榕城无数女人数筹的。 “陆靳寒,怎么办?该偿还的,该怎么一分不少……” 苏禾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陆靳寒所说。 更何况,即便一分不少,夏今惜就会回来了吗? “我会让所有人付出该有的代价,一分不少。”陆靳寒目光一狠,所有人! “这个所有人里,包括你自己?” “是。”陆靳寒毫不犹豫,“等我为她惩罚了所有人之后,就是我了。一定是每个人,一点一点的把公道,统统讨回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林嫣就不是个好东西?” 苏禾突然动了怒。 “我不知道,”陆靳寒突然变得低沉下来,“我曾经想,就算她是假的,我也把她当做是真的,这样,夏今惜就没有杀人,我也不用和她之间,再隔的那么远了。” 即便那个林嫣是假的,陆靳寒也在把她当做真的。 他没想过查吗?想过的。 可是,他甚至都没有去查,因为他有私心。 可是夏今惜,从来,至始至终都没有杀人。 林嫣,才是那个一如既往的恶人。 “所以,其实你走的每一步,看似是在靠近她,都是在把她往绝路上逼,一次一次,直到她落入深渊地狱,再也爬不出来。” 苏禾突然有些恨这个男人。 明明她和夏今惜没有什么关系,可是看到夏今惜这般惨状,她却奇异般的心如绞痛。 …… 苏禾走了。 在陆靳寒的沉默和萎靡不振当中,逃离一般的离开了陆氏老宅。 她本来想告诉陆靳寒林嫣的真面目,和当年的一些隐情,如今看来,没什么必要了。 陆靳寒不是不明白,一旦动了心思,他想要查点什么东西还不简单么? 那么她呢? 看过了夏今惜那般的模样,当初的那条人命,和她是脱不了关系的,她能置身之外么? 苏禾眼里满满的挣扎,突然想想起何慕初最后和她说的那句话。 他说,“苏禾是吧?你已经被牵扯进来这场漩涡了,就别想着置身事外。如果不是因为你也是被控制,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么?” 那个被她撞死的女子,一定也是被深深爱着的吧。 所以当年,她的愚蠢到底害了几个人?就因为一句单纯的被人利用了,就能推脱的了吗? “夏今惜,那么,就让我来为你,为那个死去的女子,也为我自己,讨一个公道吧。” 苏禾握紧了手。 随着手机“叮——”一声,才暂时让她紧绷的神经暂时松懈了下来。 恢复了记忆之后,她才向家里那边的人联系。 可是,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苏禾皱了皱眉。 苏雨烟要来?!她来做什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将她推于风口浪尖(1) 苏雨烟,其实印象中,对于这个人的很是模糊,只知道自己的确是有这么一个堂妹,不过也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再加上失忆五年…… 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让苏雨烟过来找她,还是说,又有什么任务了?! 苏禾想起自己的身份,也只是抿了抿唇。罢了,这五年,算是她偷来的吧。 可是这时候苏禾还不知道,即将到来的这个人,会对她,对夏今惜,对陆靳寒,甚至他们所有人的生活,引起怎样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 …… 陆靳寒还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看着夏今惜的睡颜入了迷。 女子的模样是那么恬淡,没有从前的冷漠疏离,没有仇恨,没有忧愁,就这样睡着,安静而纯真。 或许,她失忆,她疯了,会是一件好事的。 陆靳寒慢慢的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夏今惜啊……” 无限的忧愁,又是庆幸。 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几天没去过陆氏了,没记错的话,何琳达发给他的行程安排上,今天晚上有一个会议。 陆靳寒起身,又一眼看了看沉睡的夏今惜,看着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他去了书房。 打开电脑,屏幕前都已经正襟危坐,仿佛就等陆靳寒来似的。 “陆总最近是好事繁忙,居然迟到了十分钟呀,哈哈哈,是不是小娇妻缠着不让走啊?” 众人也是一阵笑意。 陆靳寒扯了扯嘴角,倒是毫不客气,“是啊,老婆在家呢,不太方便。” 这可是陆靳寒第一次整个人都收敛了气场,仿佛叨着家常一般。 只是……屏幕前个个股东都瞪大了眼睛,他们陆总,有老婆了?! 谁不知道啊,陆靳寒自从五年前将自己的原配日子送进了监狱,就在没什么心思花在什么风花雪月上。 平日里,陆靳寒陆大总裁的周围三尺之内,哪里还能见到女人? 这,这就有老婆了?! “是嘛!那陆总可得多补一补身体啊!哈哈哈哈!” 平日里和陆靳寒爱开些玩笑的元老级别的股东倒是毫不留情的取笑了。 谁都知道,这陆靳寒向来是最为守时,也最不喜欢不守时的人,今天居然落到自己身上了。 陆靳寒也是惊觉,他迟到了十分钟。 这场会议开得很久。 十一点,快要结束。 只是此刻——“轰隆”一声。 “啊!!” 会议屏幕还没关。 一众人就听见,陆靳寒陆总裁的家里,隔着屏幕传来一声一声及其惊惧的尖叫声。 陆靳寒一惊,立马站了起来要奔出去。 只是刚到门口,就被一个软软的身子,撞了个满怀。 很软,很软,软的叫人,心神荡漾。 夏今惜碰上了人,将人报得更加紧,“呜!怕,我怕!” 过了好久,陆靳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了?别怕,别怕!” 他极为轻柔。生怕惊了身上的女子。 屏幕里那堆人更是惊掉了下巴。 第一百二十五章将她推于风口浪尖上(2) 那边的人大眼瞪小眼似的瞪着何琳达。 最终只是说出一句, “唉,你们有没有发现,陆总那姑娘有点不对劲啊?!” 何琳达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屏幕,久久说不出话来。 夏今惜疯了。 那个盛极一时的夏家的女儿,终于撑不下去,疯了。 她是那个人,曾经那样捧在手心里珍爱的女孩儿,如今,却疯了。 或许从监狱里出来的那一刻,曾经的那个夏今惜就已经死了,留下就剩那么一点儿意识的行尸走肉,如今,那点儿想要撑着的意识,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陆司璟如果还活着,不知道得难受成什么样,他永远都在心疼那个女孩子,一辈子都在为她付出。 终究是,一死,一疯,一个伤到了骨子里,说到底,还是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都说深受其害的人罢了。 “唉,何秘书,你怎么哭了?” 一向冰冷无情不通情理的何琳达,刮去了脸上那滴泪,恢复了一贯的职业微笑,就像刚才的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宅。 书房里,陆靳寒拖着夏今惜的半腰,见屏幕关了,才放心的换了一个角度,他现在,还不敢让夏今惜露出脸。 “没事了,没事了,告诉我,怎么了?” 他的手,轻柔的在夏今惜背上拍了又拍。 “打雷了,怕!”夏今惜瘪着嘴,眼睛通红通红的,可委屈了,还是死死地扒着陆靳寒的胳膊,“你到哪里去了?我害怕!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陆靳寒心下一阵暖流,只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今惜在这个时候,想到的,能想到的,唯一想到的,只有他了。 “没事,我不会丢下你的,夏今惜,我怎么舍得再丢下你,放心,好不好?” 突然,一阵电闪,“轰隆——”又一声雷鸣。 陆靳寒刚一搂住女人,却措不及防的被狠狠的推开。 “啊!!别,别过来!别过来!” 不好,夏今惜又发病了。 陆靳寒想靠近,可这次,他怎么都没接近得了她,或许,是不忍心再接近她。 “不,不!走开,走开,不是我!不是……” 她面上恐惧,悲哀,绝望,她戚哀的捂住心脏,整张脸表情都凑到了一团,痛的,在地上打滚。 “呜呜呜!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我没有不要你,没有!孩子,我的孩子……啊!不要,不要离开我!” 陆靳寒只是听着,身躯狠狠的被震住。 夏今惜很在乎,很在乎这个孩子。她厌恶的,只是和她肚子里那个孩子,有永远斩不断的血缘关系的父亲。 “夏今惜,夏今惜啊……” 多深沉的一声哀叹,陆靳寒一个脚步上前,将人狠狠的禁锢在自己怀里。 “夏今惜,你放过自己,你放过自己吧。他会好好的,他在天上,很开心很开心,你听,是不是有拨浪鼓的声音?他在逗你开心,他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那个他,说的是谁,陆靳寒知道,夏今惜也会明白。 果然,她很快的,安静了下来,表情还是凝固着,只是刻意的支出脑袋,刻意的想要去听什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将她推于风口浪尖上(3) “他很开心,很开心,他不怪我,不怪我对不对?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呜!”哽咽到失了声。 “他不怪你,那个孩子他太调皮了,刚才是不是有一声轰隆,那是他在跟你玩呢,惜惜,他在天上很开心的,夏今惜,他没有怪你。” 陆靳寒声音低柔,遵循渐进。 “是这样么……”夏今惜想抬头看看天。 “轰隆——” 又是一声,夏今惜看的清楚陆靳寒那张脸,不知道脑海里闪过什么,在一次狠狠的推开他,却捂住脑袋,蹲着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阿璟!我的阿璟呢?你知道阿璟是谁么?我忘了,我忘了他是谁,是什么样子,可是他说,他会一辈子在我身边的!” “啊!阿璟,你是不是阿璟啊?你是阿璟对不对?你回来了对不对?” 夏今惜一步一步逼近陆靳寒。 陆靳寒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女人,看着她距离他越来越近。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她不是疯了的么? 她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会记得阿璟? 陆司璟是那段她最绝望啊光景里,最代表着光明的存在,陆靳寒不知道,他只知道,即便是现在,夏今惜心里还记挂着别人,即便是忘了所有人,夏今惜也没有忘记他。 陆司璟,就那么重要么? 陆靳寒握着拳头,眼里有些酸涩,他是个男人,一个从来不知道眼泪是什么的男人,却为了夏今惜,痛到深处,屡次忍泪不禁。 “夏今惜啊,”陆靳寒再靠近她,狠狠的搂住,“你记住我的名字好不好?我不是别人,我是陆靳寒,你的爱人,陆靳寒。” “我是陆靳寒!我不是陆司璟,我是你爱的人!你继续爱我,就像你从前说的那样,一辈子爱我,好不好?” “夏今惜,好不好?” 他在恳求。 他在卑微的祈求。 就像从前那样,他愿意接受了,他不会再践踏了,他自己的心意,他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可是,夏今惜没有了。 “呜!”夏今惜却蹲下身来,撅起了嘴,一脸委屈,“呜呜呜!不要!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我不要那个什么寒,我要阿璟!我要阿璟!” 夏今惜转变的太快,在此之前,陆靳寒都已经忽略了她是个疯子了。 “我就要阿璟!我喜欢阿璟!呜呜呜!” 找不到人,夏今惜就蹲在地下哭。 陆靳寒蹲下去,正好被一颗眼泪砸在手心里。 夏今惜,还是流泪了啊? 即便神志不清,还是会记得他,为了难过。 “你走开!我不要你!我要阿璟!” “好,”陆靳寒握住了她的手,“我就是阿璟,我就是啊,夏今惜,别哭了,阿璟来了,阿璟陪你玩。” 百味杂陈。 陆靳寒心里泛着圈,嘴上还是带着笑。 陆靳寒,你还是输了。输的彻底,输给了自己。 “你是阿璟么?”夏今惜抬眸,眼里有纯粹的光,“你才不是!阿璟说,只要打雷,他就会抱着我!他会抱着我,你都不抱我!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我不要你,我要阿璟!呜呜呜!” 第一百二十六章将她推于风口浪尖上(4) 陆靳寒手缩了缩,将夏今惜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处。 “乖啊,夏今惜,别哭,别哭,阿璟陪着你。” 就像突然空缺的一块一时之间全都回来了。夏今惜安静的躺在他的肩膀上,把手搭在他腰上。 “阿璟,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似乎就是这么无意识的一句,她就在他的耳朵边上,温柔的,怀念的,说出来这么一句,陆靳寒只觉得心被一根长长的针,扎的生疼。 夜里。 两道极为平缓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极为和谐。 借着昏暗的光芒,陆靳寒还能看的清楚几分女人的脸颊。 她睡着了,好不容易,也好容易。 不知道梦里梦见了什么,陆靳寒还能看见她嘴角的笑容。 直到,他听见一声,“阿璟,你回来了啊。” 她连梦里心心念念的,都是陆司璟。 陆靳寒以为这几个月里,夏今惜已经快忘的差不多了。 可是,他没想到,陆司璟已经在她心里扎了根了。 “夏今惜,我算什么呢?” 大概,就是一个笑话吧。 他知道自己咎由自取,可是,他还是不甘心。 真是讽刺啊,原来有一天,他曾经用在夏今惜身上的那个词,有一天用在了自己身上。 昏黄的灯光倒在女人的脸上,陆靳寒目光淋漓,他都不敢关灯,怕她做噩梦。 原来事情到最后,已经不想说谁欠谁,谁辜负谁最多,但这世上,如今唯一全部记得且尽数担着曾经那些回忆的人,只有陆靳寒一个人了。 悔是他,恨是他,愧疚是他,痛彻心扉也是他。 …… 林嫣发尽了脾气。 黄毛蹲在一旁抽烟,冷眼看着。 “怎么,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摔东西?” 林嫣眼里阴毒更甚,终于才消停下来,闭上了双眼,指甲直接戳在手掌心里。 不过很快,她便睁开了眼睛,只是这一次,她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救救我,你救救我,你再救我一次!” “他为什么会出现?不应该,不应该!啊!” 林嫣蹲下身来,捂住了脑袋,极为崩溃。 看来,那个人的出现对她的确影响太大。 “上次我就说了,最后一件事,永远都是最后一件事,有完没完了?” 黄毛撇了撇嘴,他也开始没了耐心了。 “林嫣,不对,陆瑶,你到底还有多少件事在等着我?” 黄毛扔掉烟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看着林嫣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他也蹲了下去,“要不,收手吧。我们连夜逃,我就不信,他还能满世界追杀你不成。” “不!不!已经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林嫣满脸的恐惧之色,又逐渐变得阴沉,“不!我才不会认输!我不会再逃避了!” “你还要做什么?陆瑶,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五年前,你就错了?” 这句话,黄毛说的极为轻。 陆瑶的每一件“血案”,他几乎都在场。 他从来没有反思过,到底是对是错,或许他早就知道,是对是错,可是,他还是走下来了。 最开始可能是习惯,不安稳,后来…… 不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把她推于风口浪尖上(5) 不知道到底还有什么意义,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丧尽了天良,凡事做到绝路上,还会有什么好结果吗? 可是她还要错下去。 “那个人,到底是谁?”黄毛轻声,眼里有一丝不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简直就是一个魔鬼!”林嫣颤抖着手,抓住了他的,“你帮我,你帮帮我,最后一次,真的,杀了他!帮我杀了他!他一定还会再来!杀了他!你帮我好不好?” 林嫣已经丧失了理智。 她原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的。 “陆瑶,收手吧。” 黄毛一脸颓败,无可奈何。 “不!我绝不!我还没有看着夏今惜死,我都还没有得到他!我不!陆靳寒,我知道,我知道我贪心了,可是……可是那些人,他们都该死!该死的!谁让他们和我抢的,谁让他们勾引陆靳寒的!” 林嫣歪着唇,鲜艳的口红,早就已经遮不住她黑暗的内心了。 妆容精致到无懈可击,仿佛也正因为如此,整个人才显得那么阴沉沉,那个阴森可怖。 “你帮不帮我!”林嫣瞪着双目,里面满满的仇恨,“你不帮我,我就杀了你!” “疯了,你真是疯了!”黄毛猝了一口,“你自己算算,为了你,我手上已经沾了多少鲜血,已经背负了多少条人命了?” “你已经找到苏禾,她明明都已经不记得了,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黄毛有时候都挺同情那个女人的,连长的一模一样的脸的人都不放过。 不过现在,他也不知道该同情夏今惜,还是那个女人,还是陆瑶了。 因为,都是疯子。 “呵,放过她?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为什么不能杀?就是要赶尽杀绝!” 林嫣颤抖着手,却丝毫并无退步,“怎么?杀夏宁烟的时候,也没见你手软啊?是不是我钱给的不够?是不是?你说,你要多少?” 黄毛退后了两步。 林嫣眼神一变,随即狠戾着, “你如果不帮我,我现在就去自首,我一定把你完完整整的供出来,我们两个,谁都不要逃!几条人命?呵,加上那次放火,杀人未遂,怎么着都得一个死罪吧!”林嫣眼睛通红, “你赚了那么伤天害命的钱,现在还没花完吧?你舍不得的对不对?”林嫣直接跪倒在地上,扯着黄毛的裤脚,“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了,杀了他,我们都可以高枕无忧!” 黄毛犹豫了。 那几次,包括车祸,包括将苏禾杀人灭口,包括在魅色那次放火…… 他还记得那么清楚。 陆瑶是的确给了他不少钱。 他本来都打算远走高飞了。 可是,还是没走成。 “叮——” 门外一声响,林嫣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的防备。 当初回来,为了保密,除了黄毛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地址,就连陆靳寒她都没有告诉。 现在大晚上的,谁会来找她? 林嫣擦掉脸上的脏污,看了看黄毛,“是不是你,出卖我?” “你……”黄毛愣了一下,嗤笑道,“我就是丧尽天良,也没忘记,现在咋俩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你先别动,我去开门。” 第一百二十八章将她推上风口浪尖(6) “怎么,不欢迎我?” 一道熟悉的沙哑的男音,林嫣睁大的双眼,连忙忙后面退去。 “不!不!” …… 陆靳寒醒来的时候,他的胳膊上已经没有了人影。 他被吓了个半死,连忙从床上跳起来,“夏今惜!夏今惜!” 门被打开,陆靳寒正好迎面撞上推门而入的夏今惜。 “嘶……”一声闷哼,陆靳寒顾不上脸上的疼痛,将撞到他的人紧紧的抱住,“你跑到那里去了?你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 “夏今惜,你不要再吓我了好不好?” 陆靳寒还颤抖着手,急切的吼着。 手上的力道也没轻没重起来,紧紧的勒着她,有时候他就在想,就这样掐死也挺好的。 他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很可怕很可怕的噩梦 他梦见夏今惜装疯,等他一个不留意就跑了,等他找到她的时候,她满身是血,甚至……没了呼吸。 他是被吓醒的。 醒过来就发现,夏今惜没在他身边,这一下子才慌了神。 “你怎么了?你勒着我了,气,呼呼气!你走开啊!” 夏今惜怎么拍打,男人身上僵硬的像怎么都不挪动的大石头一样。 许久,夏今惜安静了下来。 陆靳寒才放开了手。 夏今惜好不委屈,喘着粗气还一个劲儿的盯着陆靳寒。 没多时,她低下了头,看着自己光着的脚丫子,没隔多远,是同样光着的陆靳寒的大脚。 “……呜!”夏今惜似乎想说什么,但什么都没说出来,看了看陆靳寒,又看了看脚丫子,努了努嘴也不说话,只是眼神东飘西飘的。 陆靳寒平复了一下心情,低着头看了看两个人都光着的脚,倒是突然觉出几分喜感来。 他一个弯腰,将夏今惜抱了起来。 “你现在说说,刚才去做什么了?” 陆靳寒其实也没指望夏今惜能回答,现在的夏今惜是疯了,看起来还有点傻。 “不管做什么了,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夏今惜清醒的时候,他都是将她囚禁起来的,现在神志不清的,他却更不放心了。 “饿,肚子饿的~” 夏今惜捂了捂肚子,有点不敢看陆靳寒。 “你可以叫醒我的。”陆靳寒愣住,其实他对他自己睡得沉了,也有些懊恼的,连夏今惜什么时候起来的,他都没了警觉性。 “不要,你睡觉啊……” 陆靳寒心里划过一丝暖流,这是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尝到了甜的滋味。 “没有你重要。”陆靳寒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又是她自己抓的,不知道怎么的,夏今惜似乎格外喜欢抓自己的头发。 他拉开了窗帘布,看了看窗台外面,一片明亮。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大亮。 陆靳寒皱了皱眉,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那场会议,说好的今天早上继续的。作为一个最高决策人,他已经犯了最不该最不该犯的错误。 他看了看手表,还是拴好了围裙。 厨房里一阵噼里啪啦…… 陆靳寒之前特意学了一段时间的厨艺呢,没想到,还真是防住了。 “夏今惜,等等我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把她推于风口浪尖上(7) 顾梅花来的时候,陆靳寒正在痴痴的看着夏今惜吃面条。 温馨而美好。 如果时间能一直这样温馨美好下去,还有多好。 “来了?”陆靳寒看向门口的动静,正好看到顾梅花一脸错愕的表情,刚想起身,手却被夏今惜拉住。 “怎么了?” “不去!不去!” 夏今惜死死的拉住,看起来似乎对陌生人格外的排斥。 “你不认识她了么?之前她来看过你,在一个白色的房间里。”陆靳寒蹲下身来,摸了摸夏今惜的头,格外轻柔,似乎格外怕弄坏了什么易碎物品一般。 夏今惜颤颤巍巍的,眼睛不住了往门口那边瞄着,又看了看陆靳寒,才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顾梅花才走过来。 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满脸胡子拉碴一脸憔悴的男人,会是陆靳寒。眼睛里还带着红血丝,格外的沧桑。 可是,她是知道的,心里的创伤身体的沧桑的数十倍,才会哀行于表吧,大概。 真可怜啊…… 是的,可怜。 如今的陆靳寒可怜的要死,让人同情。这是顾梅花看见现在的陆靳寒唯一的念头。 她心疼夏今惜,同情陆靳寒。但是似乎,她也没好到哪里去,三个可怜人罢了。 不过这陆靳寒,说他自作自受,说他咎由自取,说他活该,都不过分。 只是顾梅花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看到陆靳寒这样一面。 当初的意气风发,杀伐果决……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陆靳寒的声音有些嘶哑,看了看夏今惜,他是看懂了顾梅花眼里的同情了,是啊,他现在的确说是“一败涂地”也不在过。 在情场上,一败涂地。 想着,有些讽意,“今天必须去公司一趟,把她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过来,帮我看着点她。” 陆靳寒说着,摸了摸夏今惜的头发,声音低沉。 “你要去哪里?”夏今惜昂着头,眸子里带着些水光。 陆靳寒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了看了一眼夏今惜,站起身来,拿着外套走了出去。 顾梅花看着吃了一嘴巴汤面的夏今惜,皱了皱眉。 …… “我给你一次机会,我要陆靳寒,身败名裂。” 林嫣颤抖着握着拳头。 那个人已经走了,可是这句话却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要陆靳寒……身败名裂。 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和陆靳寒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为什么要找上她?为什么要帮她改头换面?! “陆靳寒……” 林嫣缓缓呢喃着这个名字,她原来以为算计进去了所有,结果才发现,她才是那颗棋子。 “你在想什么?”黄毛吸了一口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如果要毁掉陆靳寒,现在能让陆靳寒身败名裂的法子,只能从夏今惜入手。” “住口!”林嫣气急败坏,一脸狠色。她极度讨厌这样的话。 就像,陆靳寒只会被那个女人影响一样! 不可能!夏今惜就是个贱人,陆靳寒……陆靳寒不会那么在乎她的!一定不会! “林嫣,你承认吧。夏今惜还是夏今惜。” 还是那个夏今惜。 让她一败涂地的那个夏今惜。 第一百三十章把她推于风口浪尖上(8) 无论林嫣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 “呵!住口!我让你住口!你凭什么这么说?他是爱我的!是爱我的!” 林嫣挣扎着,整张脸上都布满了茫然,恐惧,还有阴毒。 “他明明那么喜欢这张脸……” “那是因为,这张脸,是他妹妹的脸。” 黄毛叹了一口气,他当初就想挣点钱,就算是昧着良心了吧,唉,所以现在,报应大概是到了。 人啊,这辈子果然是不能干什么坏事。 …… 魅色。 林嫣已经坐了大半个小时,早就已经喝的醉醺醺了。 不远处,一个男人死死的盯着这张脸。整张脸上布满了阴寒和沉怒。 “怎么?舍不得这张脸?” 清脆的女音在耳边响起,已经喝了不少酒的何慕初却浑身一僵,这个声音,和她很像。 何慕初回过头来,看见那张脸却有些失望,呵,不过还真是一个故人啊,眼他里闪过一丝沉痛,才说道,“是啊,的确是舍不得。可是,她不配!她配不上这张脸!” “是啊,她配不上这张脸。” 女人眼里为闪过一丝不知名的东西,及其复杂,也隐隐约约含着惊人的狠戾。 “不过,你看着我,似乎有些失望啊。” 来人又继续说着。 何慕初抬手就是一杯酒,急切而激烈,“哪有什么失望不失望的?反正……” 反正他早就已经明白了,都不是她,都不是那个人,便没有什么所谓。 “不过,苏雨烟,你怎么来了?” 苏雨烟一笑,“我做什么要什么理由我想来,就来了。” 何况,这榕城…… 阔别这么多年,她也该回来了。 她也该回来见一见她的这些故人了。 夏今惜,陆靳寒…… 不知道他们还好不好呢? 苏雨烟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弧度。 “对了,反正你都来了,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何慕初放下酒杯,再往那边看了一眼林嫣,才堪堪的站起来。 “没问题啊。”苏雨烟笑笑,她大概已经知道,何慕初会带她去见谁了,毕竟是有备而来,她也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对了,什么时候毁掉她的脸?” 何慕初一怔,“嗤,都说医者仁心,你怎么这么狠?” “因为,我也讨厌这张脸啊。”苏雨烟笑意莫名,“况且,反正都是不属于她的,我就想给她拿走,免得,碍眼。” 戾气顿生。 何慕初直皱眉。 她对这张脸这么大敌意?罢了,反正只是这张脸,她说的没错,还是一张假脸。 许多年以后,何慕初都在不断的后悔,怎么就没有将今日的话细细深想品味,以至于,后来又错过颇多。 陆靳寒急急忙忙的处理好手里的事,家里有一个让他牵挂的人,他硬生生将公司事物的进度压缩到一半。 却在楼下,见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陆靳寒再单独见到何慕初,内心百味杂陈。 “心理医师,苏雨烟。” 何慕初的介绍很是简洁,但陆靳寒一下就明白了。 “她现在,最需要这个。陆靳寒,我希望你能,救救她,摒除私心。” 最了解陆靳寒的,还是何慕初。 第一百三十一章将她推于风口浪尖上(9) 陆靳寒愣了愣,才看向何慕初说的那个人,苏雨烟…… 他知道苏雨烟。 最近两年才冒出尖尖来的人。 心理专家,在国际上也是很有知名度。 但这是陆靳寒没有去想过的事。给夏今惜找一个心理医师……或许正如何慕初说的那样,他有的,只有私心。夏今惜好起来,又会回到当初那种状态,对他只有无尽头的恨意,可是他又舍不得放她走。 好起来,他会痛苦,夏今惜也不会快乐,何必呢? 可是显然,仿佛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想。 又要回到无限愧疚的地狱里去了吗? 呵,罢了。 只是奇怪的是,陆靳寒看过去的时候,苏雨烟也正怔怔的看着他。 连何慕初都皱了皱眉,拿手肘靠了靠苏雨烟。 “嗯?”苏雨烟才回神。 “陆靳寒,就是你即将医治的病人的老公,有妇之夫。” 何慕初这种仿佛刻意的提醒,让苏雨烟瞪了他一眼。 “还用你说么?” 没好气的。不过,她的确失态了,想了想,才勾起一抹职业般的假笑,“我只是觉得,陆靳寒,陆先生有些像我的一位故人。” 一位,哥哥。 苏雨烟在心里补充道。 陆靳寒只是点了点头,径直走过。 何慕初和苏雨烟对视了一眼,也跟了过去。 …… 陆宅。 陆靳寒看着屋子里的一片狼藉,揉了揉太阳穴。 整个屋子没有下脚的地方…… 何慕初也有些哑然,他这个妹妹夏今惜,疯起来还真是……破坏力挺强的啊。 “陆总,我尽力了。” 顾梅花出现的恰是时候,只是看了看来人,“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啊?!” 一行人还是进了屋。 “我让你给我看着人,你就是这么看的?” 陆靳寒寒着脸,最后在浴室里,找到了全身湿漉漉还在到处洒水不亦乐乎的夏今惜,暴怒。 顾梅花看了看夏今惜,又看了看自己满身的狼藉,欲哭无泪,“我实在拉不住啊!” 夏今惜平时多柔顺了一个人啊,结果就在今天,陆靳寒走了之后,她才彻底领教了,有多柔顺就有多疯魔。 最后,众目睽睽之下,陆靳寒将夏今惜拧进了卧室,换了一身衣服才出来。 全程保持沉默的,只有苏雨烟。 连何慕初都咳咳的两声。 “怎么,有没有什么观察到的?”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苏雨烟怔怔盯着,只是轻声,如今的这个夏今惜,还是当年的那个夏今惜了么? “你认识她?”何慕初疑惑,他是在旅游的时候,一座陌生的城市里认识苏雨烟的。 是她主动过来搭的讪。 他还一度怀疑这个女人刻意过来接近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不过好歹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反而是现在,还过来帮忙医治夏今惜。 可是,她居然认识夏今惜? 苏雨烟淡淡笑着,只是笑容里,有些莫名的忧伤,“是啊,认识。” 怎么能不认识呢?都是老熟人了。 她这一次过来榕城,可不就是,专门为了她么。 只是,她怎么能这么惨呢?怎么可以啊! 她……可是夏今惜啊!当初那么风光的夏今惜啊!夏家的大小姐,那么明媚骄傲的一个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将她推于风口浪尖上(10) “你怎么没告诉我?”何慕初接话很快,而且吧,他发现,这个苏雨烟真是奇奇怪怪的。 包括,她看着夏今惜哪一脸莫名的神情,就已经很让人值得深思了。 “你也没问过我啊。” 苏雨烟淡淡的道。 随即二楼楼梯处一声响动,两个人都看向了那边。 陆靳寒一个人走了出来。 “她呢?”何慕初问。 陆靳寒只是摇摇头,转头对苏雨烟,“就这么看,能看出什么来吗?” “我又不是神仙,都来没开始好吗?”苏雨烟看了看楼上的房间,“疯跟心理疾病,是有区别的,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陆靳寒握了握拳头,最终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最近这段日子,他在别人面前,仿佛已经暴露了太多太多的短板了,也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情绪失控,陆靳寒啊,终究还是变了。 变得都不像陆靳寒了。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最终还是苏雨烟开了口,眼里浮动着莫名的情绪。 百味杂陈,万分复杂。 她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本来看到她过的不好,她应该是庆幸,或者幸灾乐祸的,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心里酸涩,甚至有一点……心疼。 陆靳寒没有说话,沉默着自己转身走到沙发处,自顾自的坐了下来,随手点了一根烟。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陆靳寒吸了一口烟,保持那样的姿态许久,直到眼睛酸涩,通红。 盈盈水光的眸子里一片彷徨,那一桩桩一件件像放倒影一般,当初多狠,如今就有多狼狈,他笑了笑,像是讽刺,又更多是无奈,“我害的啊。” 他是唯一的主谋,是罪魁祸首,是最不可饶恕的罪犯。 夏今惜说得对,没有谁必须得为他的愚蠢买单。 错了,就是错了。 何慕初和苏禾都看着他,都知道陆靳寒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不就是陆靳寒害的么。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那你要怎么补偿她?” 苏雨烟没有再次问下去,其实她多少是知道这些事的。对陆靳寒,她的心境到底还是有些复杂。 如今,就只剩下想为夏今惜出头的念头了。 何慕初拿手肘碰了碰苏雨烟。 这些,就不是她能管的了吧。就连他何慕初……他何尝不想为夏今惜讨要一个公道。 但是,陆靳寒是谁啊。 “拿一辈子来赎罪,只要她要,只要我有,我会给她最好的。” “她不稀罕呢。”苏雨烟在心里想到,嘴角一抹讽刺的弧度,“你要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就先去把那个女人收拾了,免得让人看着来气。” 何慕初眉尖跳了跳,“她说林嫣。” 在场人都知道,但是何慕初就怕陆靳寒不明白似的,或者喘着明白装糊涂。 “我知道,会的。”陆靳寒难得的回应,“一定会的。” 伤害了她的,一个都跑不了。 一个,都不准跑! 陆靳寒的眸子里满是狠戾。 “我要上去看看她。” 得到陆靳寒的许可,苏雨烟还是踏入了那道门。 她似乎,突然有些不敢见她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将她推于风口浪尖上(11) “夏今惜……” 苏雨烟缓缓的叫着她。 她现在又是另外一种状态,和刚才的截然不同。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你怎么能容许自己,变成这样了?” 苏雨烟慢慢的蹲下身来,夏今惜蹲在床边,只是她没有理会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她。 她只是自顾自的看着窗外。 “你知道我是谁么?”苏雨烟凑近了来。 夏今惜依然毫无反应,按照平常的苏雨烟的专业度,她是能发现不对的。可是此刻,她似乎已经沉浸在某一种情绪里面。 夏今惜终于回过头,眼神飘渺,又似乎是无神,只是转过头来对着这个人一般。 没有表情,没有反应。 “我能,抱抱你么?”一直都是苏雨烟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夏今惜安静的不像话。 没有等到回答,苏雨烟便轻轻的靠近着她,然后,慢慢的拥住她。 轻微的啜泣声…… “别哭。”夏今惜沙哑着声音,慢慢的推开了它,“别哭,你别哭。” 苏雨烟却突然笑了。 “你以前,也怕我哭,舍不得我哭。姐,谢谢你啊。”苏雨烟说的很轻很轻,“这是,我替你的烟烟说的。” 只是眼泪跟一串吊链了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的,止都止不住。 “别哭,你不要哭!不要哭了!不要哭……” 夏今惜却仿佛着了魔一般,一只手往苏雨烟的脸上抹去,自己也掉了一脸的泪。 这时候,谁都没注意到,夏今惜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呵! 真可笑啊…… 她心里酸涩异常……她居然会疯了,忘记了一切。可是,为什么不让她一直这样疯下去?为什么要让她又清醒过来?疯下去,是不是还能好好的活在一个梦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曾失去。 她不想醒过来,至少现在不能。 “别哭……” 夏今惜机械一般的说着同样的话,做着同样的动作,这个人,让她好熟悉好熟悉,可是她没见过她,从来没有。 她只是觉得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心撕裂了一般的疼痛。 为什么? 她不认识她啊。 “好,我不哭,你也别哭,你也别哭。夏今惜,对不起啊。我替你报仇,好不好?” 苏雨烟也伸手,擦掉夏今惜脸上的眼泪。 报仇? 夏今惜彻底愣住。这个人到底是谁,她都不清楚,甚至都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她说要帮她报仇? 夏今惜站起来,看着窗户外面的世界,手指了指天。 楼下,陆靳寒焦急的踱来踱去,时不时的看向楼上的房间。 “陆靳寒,你消停点行不?你走的我眼睛都晃花了。” 何慕初坐着,差点没把茶几上的烟灰缸给他一手扣过去。 “人家是专业的,你急个什么?还是说,你就没想过要她好起来?” “何慕初,我现在不想和你争论这个问题。” “呵,你是不想争论还是心里有鬼啊?现在知道急了,之前都干什么吃了?知道后悔了,她也被伤的差不多了。陆靳寒,你等着哭去吧。”何慕初心里还是有气的。忍不住想过过嘴瘾怼他两句。 第一百三十五章将她推于风口浪尖上(12) “何慕初,这是我和她的事,别插手。”陆靳寒依旧独断,除了对夏今惜变了,其他的,他懒得容忍,即便他错了,他会拿自己的一切去赎罪,但在他心里,除了夏今惜,没有人有资格教训他。还想说些什么,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喂?” “陆总,不好了,你快看今天的新闻!” 何琳达难得这么不冷静,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才会又这样的反应。 陆靳寒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新闻就这么跳了出来。 “劲爆!陆氏总裁,重娶杀人犯发妻!!” “今日新闻:陆总总裁陆靳寒,将疯癫的杀人犯妻子,再次接进陆家老宅!” 下面,是两张他房间的照片。 照片上,还有夏今惜和他。 这是什么时候?陆靳寒只觉得脑仁生疼,这特么是什么时候? 是谁干的! 握住手机的手,压根控制不住的颤抖。 “砰”的一声,手机四分五裂。 他明明……把夏今惜藏的那么好,现在,又要让她受到伤害了吗? 不!绝不会!他绝对不会在一次,让''悲剧重演! 夏今惜,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你。 “发生什么事了?”何慕初没有看手机,可是顾梅花看到了,她脸上闪过一丝什么,消失的很快,也难以让人察觉。 “我要,去陆氏一趟。” “你才从陆氏回来啊?”何慕初不解。 顾梅花伸手拉了拉的何慕初,示意他不要在说话。 “替我,看好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都觉得,这个时候的陆靳寒,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沧桑又憔悴。 顾梅花点了点头。 “谢谢。” 陆靳寒难得的说谢谢。 他走了之后,何慕初也不说话,就等着顾梅花。 “有人把夏今惜住在陆氏老宅的事,爆出来了。” 这样一说,都是老狐狸,其中弯弯绕绕哪还能有什么不懂。 有人把夏今惜住在陆氏老宅的事爆了出来,加上几张“石锤”的照片,只要说陆靳寒和夏今惜复婚,陆氏集团必然受到影响,毕竟夏今惜的口碑风评在那里。 坐过牢,还杀过人。 现在,还是个疯子。如果这件事被爆出来,陆靳寒不做点什么的话,怕是难以善了了。 毕竟,有人故意将夏今惜推上了风口浪尖上,不就是想逼陆靳寒做一个取舍吗? “顾姐,你同情他了吗?” 何慕初抬眼,似乎谁也没看。 他们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你同情他了?” 顾梅花摇头,到底是不是,她心里明白。 “你别忘了,当初我帮你来到榕城的时候,你说过什么。” 顾梅花怔住,她记得,她永远记得。 苏雨烟下来的时候,能感觉到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她抹去心里的一点不舒服,“陆靳寒呢?” “有事,走了。” “他走了?”苏雨烟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就他这样,还说在乎夏今惜?” “苏雨烟,你在生什么气?” 何慕初心里有什么东西划过,但是很快,快的让他抓不住。 第一百三十六章他悔(1) “我这里捡漏,见谅了。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会来榕城?” 苏禾见到苏雨烟,已经不是惊讶两个字能形容的了。 虽然知道苏雨烟会来,不过也没想到会那么快。 苏雨烟……变化可真是够大的,以前还是个娇娇大小姐。 “想来玩玩,就来玩玩咯。”苏雨烟看着苏禾那张脸,还是有些恍惚,“世界上还会有这么巧的事。” “什么?”苏禾有些分心,就没听到苏雨烟到底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不过,已经这么多年了,你要找的人,有消息了吗?” 苏禾怔了怔,“有。” “这么确定?” “一开始,就应该确定了。” 只是没想到会蹉跎这么久,甚至失忆。大概还是造化弄人吧,她来榕城是为了找人,就怕她过的不好,如果她能早一点出现……可是,她却成了帮凶,讽刺的笑了笑,“这些你就别管了,你来榕城要干什么?” “我也是来找人的啊,说不定……还是和你要找的是同一个人呢。” 苏禾没有搭话,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变化很大。” 苏雨烟神情有些僵滞,“好歹六年,长大了呗。” “听说,四年前你落水之后,醒过来就性情大变?”失忆的五年,苏禾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多少,但……苏雨烟变了,这事儿还是挺值得寻味的。 毕竟五年前她还没从苏家离开的时候,苏雨烟还是一个讨人厌的跋扈小姐。 “死过一次还能不改改?”苏雨烟耸了耸肩,面色渐渐淡下来,“如果我说,我不是我呢?” 这事儿,很离奇。 毕竟死过一次的人,醒过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性情不再是那样,半年后,她才恢复了记忆,恍然惊觉那时候的身份,她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时候,夏今惜已经入狱……快两年了吧。 “苏雨烟,你在说什么?” 苏禾平静,她听到了这句话,但是,并没有惊起什么波澜。 毕竟小时候的苏雨烟,酷爱捉弄别人。 “没什么,”苏雨烟无所谓的笑,“你要找的人,是夏今惜吧?” 没有得到回答,看着苏禾现在暂时居住的小出租房,有些嫌弃,自顾自的拿起电视遥控机,换起了台。 苏禾看着,皱了皱眉,也没有说什么,刚还说这妮子变化大呢。 直到电视上出现一个熟悉的人的影子,苏禾立马站了起来,连苏雨烟,都放下了换台的手。 “陆靳寒,居然会开记者澄清会?” “为了他的陆氏,他当然得开了。”苏雨烟神色淡淡。 不知道是谁,爆出了陆靳寒和曾经的杀人犯现在的疯子妻子同居复婚,陆氏的股值一个小时之内蒸发了一个亿,差点崩盘,再加上后起之秀浩宇集团的攻击性竞争…… 陆靳寒现在是腹背受敌,能不再做点什么吗?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为了撇清夏今惜,他还会做什么。” 目光灼灼。 苏雨烟话说的很轻,但是苏禾听到了,撇了她一眼,只觉得她的态度很奇怪。 苏雨烟也不理会。 实际上,她是不该,更是没有资格去责怪甚至怨恨陆靳寒的。 可是,她想到夏今惜那个模样…… 或者人,就是天生矛盾的物种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他悔(2) 电视台里的陆靳寒,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但是红了的眼眶里,总觉着有盛不满的阴郁。 陆靳寒看着台下的这些人,都在等着他,给一个交代。 给陆氏一个交代,给榕城一个交代。 因为夏今惜,整个陆氏差点没被唾沫淹死。 就因为夏今惜是个杀人犯…… 他亲手给她泼上去的那份脏污。 所以只有陆靳寒知道,真正需要交代的是谁。或许,他也该给她一个交代了。 “陆总,请问关于现在您和您前妻的种种绯闻,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呢?” “是啊陆总,大家都在等着……” “不是绯闻。”陆靳寒的声音,中气十足,格外坚定,他眼神坚毅的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我澄清一下,现在新闻上的的那些消息,不是绯闻。” “陆总!” “陆靳寒!” 台下的几位陆氏元老级别人物,一脸愤恨。 他们都在股东会上商量好了的,让陆靳寒撇清楚,接下来他们再商量啊! 谁都没料到,之前陆靳寒在视频开会里出现的那个女人,会是他五年前的妻子夏今惜。 “陆总,可是……您的这位前妻是一个杀人犯,您这样不怕陆氏的信誉和口碑受到影响吗?” “我陆氏的信誉和口碑,不在她身上。再者,她是不是杀人犯,又如何?” 陆靳寒这一句话,引起轩然大波,一阵吸气声之后,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的流进耳朵。 “这个陆总,说的是什么话?” “是啊,这怕是冲冠一怒为红颜……陆靳寒这是打算要美人不要江山了?” “呸!还美人呢,就现在夏今惜那个样子?” “你看这陆总脸上不也是……噗,这才是真正的天生一对吧?” “嘘!你看……” 陆靳寒那双阴翳的双眼着实让人发颤,他看着的人,也缩了缩脖子闭上了嘴。 没有再听到那些污言秽语,陆靳寒才收回了目光,反而坚毅的看着刚才提问的人,“五年前我错过她一次,已经足以让我抱憾终身,现在,我不会再把她丢出去了。” 五年前我错过她一次…… 在场的人无一不是惊讶的,这句话居然会从陆靳寒嘴巴里说出来! 毕竟当初,他可是做的毫无余地的! 但是,夏今惜无论怎么说,都是一个杀人犯啊! “可是陆总,当初夏……陆太太,是您亲手送进监狱的?” 这句话,无疑是在陆靳寒心口上划了一刀,将原本的伤疤又翻了出来,露出鲜血淋漓的血肉。 “是啊,当初,是我亲手把她推进监狱的。”陆靳寒捂住发着抖的握成拳头的手,嘴唇微微颤着,“是我,犯了一个错。” “是我,错了。” 什么??全场一片哗然! 陆靳寒……陆靳寒他没事吧?他居然说是他错了?他居然会承认错?为了一个女人? 还是当初早就被他抛弃的前妻! 所以当初的事,到底是什么回事? “是我的错,让她蒙受五年不白之冤,是我的错,让她一次又一次被踩到了淤泥当中,是我的错,让当年的夏家大小姐,最耀眼的那颗明珠,黯淡无光。是我的错……” 第一百三十八章他悔(3) 陆靳寒在哽咽。 这是他欠夏今惜的一个公道。 “陆总,请问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总陆总,所以五年前您前妻到底有没有杀人?” “陆总今天这番话是不是代表着,五年前是一场冤狱?陆总,这其中是还有什么隐情吗?还是说,全凭您陆总空口白话?” “陆总……” 现场一片哗然,渐渐的气氛达到了一个至高的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的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陆总……” 一位年老级别的人,突然站了出来,挥了挥手,让保安过来。 “等一下,这是什么意思?陆总您刚才说的……” “陆总!陆总!” 整个场面开始失控,一片凌乱。 “夏今惜的确是被冤枉的。而当年的事,我会给出一个交代。但是,至始至终,我陆靳寒都爱我的太太,且不说她不是杀人犯,即便是疯了傻了,我陆靳寒,此生唯她。” 陆靳寒看着下面被保安拦着的记者,只说了这一句话。 这是他的态度。 “唉,陆总!陆总!” 陆靳寒被拉了下去。 一众的记者被保安挡着。 “靳寒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这是在毁了陆氏,毁了你父亲的心血啊!” 面前的人,是跟着他爸打天下的陈叔。 陆氏能有今天的底子,面前的人也是功不可没的。 陆靳寒只是一怔,看着面前的人,“陈叔,您是看着我长大的,陆氏……我已经对不起过她一次了,这一次,我没办法再放弃她。陆氏,以后陆氏,就交给你们吧。” 面前的老者叹了一口气,面色有些不怼,“你倒是说的轻松,你对得起你爸吗?就为了一个女人?” 看着陆靳寒的一脸颓废,说着哽咽的话,他失望的摆了摆手,“陆氏我先给你看着,你呢,就暂时先避避风头,你要怎么样安置那个夏家大小姐,我老陈不敢说什么,也每资格说什么,但是你回来的时候,我希望你能还我,还给你长眠于底下的父亲,还给陆氏,一个杀伐果决的商业人士,因为你是陆靳寒,是陆家的子孙,你爹以前,对你期望很大。” 陆靳寒决然转身,就像做了千百次练习那样的熟练。 “陈叔,对不住。” “你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小寒啊,你得想想,今天这事,你的确是错了,但你该愧对的人,不是我老陈。” 陆靳寒握了握拳头,轮廓分明的脸上,露出了青筋。 他当然知道错了。作为一个最高决策人,他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原则性的错误。他什么时候变得心软,变得优柔寡断…… 但是事情,永远不都是双面性的吗。 这是他想做的,即便是错的,他一定会去做。 就像五年前,他不愿意做的,却是他必须做的,将夏今惜送进监狱。 他不想再后悔一次了。 背负着对夏今惜的愧疚活着,就这样一辈子活着,太痛苦了。他总得做点什么吧,来减轻自己每天晚上失眠时心脏的钝痛。 “也罢,随你吧。外面的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让他们等吧,很快。” 第一百三十九章他悔(4) 他刚才说的,会给夏今惜一个交代,会很快的。 “还有必要吗?那个女人都已经疯了!” “陈叔,她有名有姓,你也可以叫她陆家媳妇,不是那个女人。”陆靳寒沉着脸,很难想象,这是曾经对夏今惜那么残忍的男人。 “算了算了,走吧走吧,又是一个固执的人,真是随了你爹了。” 老陈转过背去,叹了一声。 而陆靳寒没有再任何停留,这一次决然转身,就像做了千百次练习那样的熟练。 …… “这就是你要他身败名裂的方式。” 黄毛盯着林嫣,林嫣这看着这场新闻发布会的直播。 陆靳寒居然…… 他居然为了夏今惜,他连陆氏都不要了吗? 呵!为什么!为什么! 林嫣回过头,看着黄毛,她想要一个答案。 她想要的答案。 “现在你该死心了?” “呵呵呵呵呵!”林嫣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不会的!陆靳寒,为什么你就……不爱我了?” “陆瑶,你醒醒,他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你,他以前喜欢的是这张脸,现在,你也看到了,他喜欢的是夏今惜。” “夏今惜?我杀了她!我一定要杀了她!” 陆瑶的疯狂,令人咋舌。 “我十六岁就已经爱上他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为什么!” “既然如此,我得不到的,那就毁了吧。” 黄毛惊叹于女人的疯狂程度,奉劝无果,摇了摇头就想走,然后又折了回来,“到时候,你不会把我供出来吧?” 林嫣只是笑了笑,也不说话,一脚讽刺。 黄毛也走了。 不久,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林嫣眯了眯眼,刚把门打开,就被人劈了一掌,直接晕了过去。 黑衣男人一个手势,将人抱着就走了。 …… 陆宅。 顾梅花看着一脸疯癫模样的夏今惜,眸光动了动。 “你想起来了,是吗?” 夏今惜拿着泡泡的手一僵,转了个背继续吹着泡泡。 “呜~泡泡!好多泡泡!好大的泡泡~” “给你玩,给你玩,好不好?” 夏今惜跑过去,将泡泡水递给顾梅花,“你玩!你玩嘛好不好?” “夏今惜,你知道你今天和前几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夏今惜还是自顾自的,“你不吹泡泡就不吹嘛!小气!” “眼神,夏今惜,眼神不对了。”顾梅花笑了一下,没注意的,眼泪径直从眼眶里跑了出来,“算了,你如果觉得这样会快乐,那就随你吧。” 抹掉眼泪,顾梅花将她手机吹泡泡的工具拿了过来,“我给你吹,我给你吹好不好?我们一起。” 泡泡水应声而落。 夏今惜蹲了下来,眼泪淌了一脸。 “我没有办法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夏今惜,我们……继续吹泡泡吧。” “泡泡是彩虹色的,多美啊……” 夏今惜伸手,一碰就碎,“可惜了,再美,都已经碎了。” “顾姐,你可怜我,是不是?” 第一百四十章章他悔(5) 顾梅花眼眸略微暗淡,“大抵都是女人,我不是可怜你,我只是能理解你。” 夏今惜太苦了,苦的让人心疼。 “那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夏今惜附在顾梅花耳朵旁边,耳语了几句,顾梅花瞪大了双眼。 “顾姐,求你,帮我。” 顾梅花下楼的时候,陆靳寒刚好回来。 “陆总。” 陆靳寒点点头,往楼上看了看,“她怎么样?” 顾梅花点点头,但是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也是,夏今惜那个模样,能有什么好和不好的呢。反正都是这个样子了。 “顾姐,你先回去吧,最近……谢谢''” 陆靳寒想直接上楼,走到玄关处,又转身对顾梅花说道。 谢谢?!顾梅花是真的被惊吓了一跳。 陆靳寒原来也是会说谢谢的人? 太不可思议了! 这是陆靳寒啊!原本以为什么“对不起”“谢谢”之类的话是永远都不可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可是今天算是实打实的…… 算起来,也算是夏今惜改变了他吧。 不过啊,那代价,太大了。普通女人,着实难以承受。 “陆总,你是在后悔了吗?” 顾梅花难得的多问了一句。 陆靳寒先没有说话,看了一眼楼上的卧室,满眼的沉寂。 “是啊,后悔了吧。” 还是有些震惊的,陆靳寒这样独断自负的人承认错误,还真的是不容易。顾梅花扯了扯嘴角,只是可惜,后悔的太晚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顾梅花看了一眼楼上,“如果她好了起来,你会怎么办?” “顾姐,你的话太多了。” 他会拿一辈子为她赎罪,一辈子对她好,倾尽所有,只要她想要。 这是陆靳寒内心深处的答案,但是似乎,没有必要给任何人说了。 “呵,是吧。”顾梅花手指微动,“如果她想走,你会不会……放她走?” 放她走,放过她,真正的放过她。 事实上,想也不可能吧。 陆靳寒说过几次放过夏今惜,结果呢? “不会。”陆靳寒冷眼看了一眼顾梅花,冷着声音说道。 便径直上了楼。 顾梅花眸光有些怪异,但还是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只希望,陆靳寒不要为今天说出的话后悔吧。 让他后悔的事,太多了。 夏今惜站在窗台上,目光看着远方,手里还拿着泡泡。 似乎想起了什么来,她又吹起了泡泡。 不断的吹,接连不断的吹。 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 它是不是也会很喜欢吹泡泡?他会慢慢的长大,会有很多玩具,她会陪着它玩,和它一起吹泡泡,她吹,他会高兴的跳起来,它会追着泡泡跑,去戳烂,没用手指戳烂一个,它会大笑着抱住妈妈的腿,让妈妈再多吹一点。 然后,他肆无忌惮的奔跑,它可能会摔跤,摔跤了它会怎么办呢?会自己一个人慢慢的爬起来,还是蹲在地上哭泣,然后等着她去哄它,抱他? 她会走到它的身边,告诉孩子,不要哭,要坚强。 真美好,真开心。 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他悔(6) 腰间突然传来一阵力道。 是一双手环住了她的腰。 夏今惜没有回头,她太清楚背后是一张什么样的脸,是怎么样,令她深恶痛绝,避之不及,却避无可避的。 “夏今惜,你怎么了啊?” 陆靳寒温柔到极致,刚才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一个单薄的背影,单薄的仿佛能立马被风吹走,让他怎么都抓不着。 他太恐惧这种感受了。 “夏今惜,冷不冷?”陆靳寒的手触及到她手里夹着的泡泡瓶,笑了,“真像个小朋友了,你的手不好,我帮你拿着,好不好?” 陆靳寒眼神微窒,看着那只死死夹着长长的泡泡瓶子的手,上前摸了摸。他已经再四处联系当初顾家的后人了。 他会把他当初狠狠的撕裂的伤口,一点一点的给她缝合上去。 可是他不明白,有些东西,是他终极一生,都无法弥补的。 “夏今惜,你怎么了?你跟我说说话,你之前,不是很喜欢跟我说话的吗?” 陆靳寒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夏今惜今天,太过于安静了。 “陆靳寒,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儿吗?” 果然。 果然啊,是想起来了。 陆靳寒抿了抿唇,却没有再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夏今惜,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想吃什么?什么都可以吗?”夏今惜轻轻的,转过身来,那滴泪落在的陆靳寒的手背上,实在灼热,他急急忙忙的擦掉了。 “是!夏今惜,想吃什么,我……我给你做,什么都可以,什么都行。” 陆靳寒有些慌乱,他越来越不镇定了。 “我想,吃你的肉,歌你的血,也可以吗?”夏今惜咧开嘴笑,疯狂,且痛,“陆靳寒,可以吗?” 陆靳寒退后了一步。 “不行啊,这样,我会死的。”退后的那一步,他又上前,轻轻捧住夏今惜的脸庞,“我要是死了,这世上就没有爱你的人了,我不死,我会守着你一辈子,夏今惜,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好不好?” “呵呵呵!不稀罕,我不稀罕,”夏今惜退后一步,她觉得恶心,脸上的手,让她毛骨悚然,面前的男人,如同一条毒蛇,“陆靳寒,我不需要你的爱,我恶心你,我最想要的,就是你死!你去死!去死啊!” 爱她? 现在说爱她? 哈哈哈!天大的笑话! “陆靳寒,答应我,你去死吧。” 她清醒了过来,按着原计划,她本来应该继续装疯卖傻的,可是,她忍不了。她一刻一分一秒的时间都忍不了。 “夏今惜……” 你看吧,这个人醒过来了,彻底清醒过来了,他连唯一的安安静静的看着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到底要怎么做……”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去死,你死了,我就开心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生活。” 夏今惜轻描淡写,甚至带了些笑意。 陆靳寒心下冰凉刺骨。 他翻开床边的抽屉,里面还有一把水果刀,将它递给了夏今惜。 “我欠你的,你动手吧。” 夏今惜毫不犹豫,抽来刀柄,狠狠的词进了他的身体里。 “呵呵呵!”陆靳寒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倒是知道,心脏处的位置是致命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他悔(7) 她倒是知道,心脏处的位置是致命的。 她是真的,想要甚至渴望着他死,哪怕亲手杀了他,手上沾了血腥。 “夏今惜,你怎么还是,那么天真?” 夏今惜将刀一甩,原来就是一把道具,能伸缩的道具。 呵,可惜了,不是真的。 她冷眼看着绝望的陆靳寒。 “夏今惜啊,我该说你天真呢,还是傻呢?你真的以为,我会把命交代在你手里吗?” 陆靳寒退后一步,狠狠的将那把道具刀扔了出去,他冷眼看着面前淡漠到无情的夏今惜,“你想报复我对吗?” 夏今惜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满眼浓浓的嘲笑和讽刺,就像看一个跳梁小丑。 “我问你,是不是?” 陆靳寒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狠狠的禁锢在怀里,“是不是?” “想让我死?夏今惜,我还没看够你,我舍不得死。” 陆靳寒低下头,狠狠的擒住他肖想许久的唇。 狠狠的撕咬。 任凭着夏今惜如何扭动,如何挣扎,他仿佛陷入了魔怔,压根控制不住,也感知不到似的。 “啪!” 夏今惜终于推开了他。 那一巴掌很是清脆,可是,抵不过她眼里的厌恶。 现在的夏今惜,怕他如同洪水猛兽,厌恶他如茅坑里的苍蝇一般。 “你尽管厌恶我,夏今惜,我告诉你,这辈子你若是能逃离我,就算我输,”陆靳寒掩下了满眼沉痛,“但是,我是陆靳寒,我怎么会输呢。” …… 他走了。 夏今惜又回到了那段日子。那段暗无天日,每天没有盼头,不知道外面是天亮还是天黑了的日子。 她疯狂的去砸门,疯狂的摔坏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到最后终于累了,她沉沉的坐了下来。 “可我现在,还不能死呢。”夏今惜低低的笑,一只手握住自己的手腕,“阿璟,爸,妈,烟烟,我的孩子……等我,再等等我,这一次,一条人命,不能白死了。” 人最可怕的是什么,活着没希望,却又不能死。 …… “你们是谁?你们是谁?不要!走开!放开我!走啊!” 陆瑶满地的爬,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体有异,可是浑身没有力气,只能看着一个又一个男人伏在她身上。 多久了…… 她不知道多久了。 太脏了!太脏了! “啊!!”她没有力气挣扎,完全没有。 忽然,一个人给她批了一件粗棉衣,不经意间,开了灯。 陆瑶看着,周围好多人,好多光着上身的男人。 这就是刚才……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 她声音已经嘶哑。 “你还问为什么?最没有资格问为什么的,就是你。” 寒凉感毫无温度的男人嗓音,陆瑶心颤抖着,她不愿意相信,她不相信! “不!”她用尽了力气嘶吼,那么绝望,“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是你!陆靳寒,为什么会是你!” “为什么是我?”陆靳寒从黑暗处走在光下,可惜了,多伟岸的身姿啊,不是来救她的,是来把她推进深渊的。 陆靳寒点了一根烟,眼神凉薄,阴寒到了极致,“陆瑶,你我之间的账,要一笔一笔的清算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他悔(7) “你怎么……呵呵呵呵!你知道了?你都知道了啊?” 陆靳寒眼眸闪了闪,面前的这张脸啊……他从来没有去查过。 如果不是夏云初的那份录音,他不会怀疑她的,根本不会,就因为这张脸,他都舍不得怀疑半分。 “阿寒,你要记住,记住那张脸,她是你的妹妹,你要一辈子疼她,加倍疼她,知道吗?哪怕付出你自己的命,也要好好的保护她。” “阿寒,是我错了,我想她了,我想你妹妹了。我为什么要把她送到夏家去?” “阿寒,你要保护好她!一定要保护好她!你就是为她存在的……她在你心里面,永远是第一。” “照顾好她!照顾好我的烟烟……” 陆靳寒难得呵护的一个人,他的亲妹妹,她母亲那样的嘱托,他还是没有将她护住。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狠戾,他狠狠的拉扯着面前的女人的头发,往地上撞去,太可恨了!这个女人太可恨了! “难受吗?” “找人**烟烟,这事是你做的,当初八个人,我也不狠,还你两倍。” 陆靳寒眼睛猩红,是怒的。 发生了那么多事,一桩一桩,一件一件,几乎都和面前的这个女人有关。 哈!他陆靳寒怎么活成了这个蠢样?不知不觉间,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陆瑶! 他从来没想过是她! 曾经她是夏今惜的闺蜜,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被他母亲收养在身边,吃穿都是不俗的,可是,谁都没想到,就这样养出了一条毒蛇。 “老夫人对你那样好,你怎么忍心?陆瑶,你怎么忍心?” 陆瑶被撞的满头是血,止都止不住,一滴一滴顺着她的脸,流啊流。 不!不应该只有她一个人这么痛苦的? 陆瑶笑了,笑得癫狂,笑完了,就一脸讽刺,可怜,同情的看着陆靳寒。 “是啊,她那么疼我……可是她却死了,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是我弄死的,她想要去救夏宁烟那个贱人,被我从楼上推下去的。” 陆靳寒脸色煞白,忽然觉得胸口钝痛。 他母亲……也不是因为夏今惜! “陆靳寒,你看看,你非让我说,你看,你痛苦了吧?哈哈哈!陆靳寒,你活该!你活该!”陆瑶疯狂嘶吼着。 她完了。 她毁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 这张脸,也没有任何用了。她不明白,明明一切都进行的好好的,怎么陆靳寒就突然变了呢他怎么突然就爱上夏今惜了呢? “哦,她被我推下了楼,可是她没死,心脏病却犯了,她看了我一眼,想爬起来骂我,又想活命,就爬过去拿药,一步一步的爬啊……她好不容易快要拿到了,”陆瑶笑着,露出了夹杂着红颜色的牙齿,“可是又被我一脚踢开了,踢的好远好远。” “她拉着我的裤脚,可是又说不出话来,她还想拿手机,呵,真是天真。” “我就这样看着她,慢慢的没有了气息。陆靳寒,我啊,被她养大的我,亲手送了她一程。” 第一百四十四章他悔(9) “贱人!”陆靳寒暴怒,拉扯着她的头发狠狠的往后面仰,“陆瑶!你不是人!你简直不是人!” “呵!是啊,夏今惜不也说,你陆靳寒不是人吗?她说你是禽兽,你看,陆靳寒,咱俩是不是天生一对?可是你怎么就不爱我呢?我们明明,其实都是一样的人啊。” “陆靳寒,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呢?”陆瑶太疼了,她张大了嘴,却控制不住满腔想说的话。 “你知不知道,我爱了你好多年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陆靳寒!你知不知道,我都是为了你!我都是为了你!” “对了,你当年是不是收到陆妈妈的短信了啊?那条短信,是我发的,我说,让你跟那个女人离婚,把她赶走,一定不要让她好过!”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接受夏今惜了!她居然接受夏今惜了!她手机里,有一条草稿短信,是好久前就编辑好了的,她说,他可以和她好好在一起,不要离婚……为什么啊?夏今惜到底有什么好的啊?” 陆靳寒浑身瘫软,倒在地上。 因为这个女人,他到底都错过了些什么啊? 他到底……欠了夏今惜多少啊? 事到如今,他甚至连一句“我要杀了你”的话,都没有力气说了。 胸口处有一双大手,死死的捏住他,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怎么挣扎,都逃不过。 心疼,窒息的滋味。 又像一个被溺在水里的人,怎么挣扎,怎么扑腾,都是一样。 陆靳寒眼神猩红,回过神来,看着躺在地上的陆瑶,这样疯狂的女人…… 这样让人厌恶,让人恨到骨子里的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 世界上有太多的为什么,有多少,是因为无奈而无法改变才问出来的? 以前陆靳寒只觉得,会问这句话的人,大多懦弱无能。 你问什么呢,想知道答案,自己不能查么。 可是他现在,只能感觉到疼,无尽的疼。 他只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查,为什么当初在知道她飞机失事后,就没有再去查一查。 真正的凶手,呵,原来这就是真正的凶手…… 所有的一切,都和夏今惜无关!都和她无关! 所以,那五年,夏今惜那五年,是怎么回事呢? 所以她出狱后,他那样非人一般的折磨,又是怎么回事呢? 陆靳寒啊! 陆靳寒啊!! 你这个废物!废物!没用的废物! 你看到了吗!你听到了吗?你彻彻底底的冤枉她了!是你冤枉夏今惜了! “陆靳寒,你别难过,你不要难过呀!”陆瑶眼里心疼,却又疯狂,笑的绝望,“你后悔了是不是?你后悔也没有用了,夏今惜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你那么对她,她不会原谅你的,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一辈子!一辈子都不会无论你做什么,无论你以后有多可怜,你就算死,她都不会原谅你!哈哈哈!” 只是不知道,她跟陆靳寒,到底谁更可怜一点啊。 “陆靳寒,我们大家,一起在地狱里呆着吧,我没有得到的爱,你不会有,夏今惜也不会有,你们所有人,都不会快乐。” “真好,大家一起在冰冷的地狱。”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他悔(10) “陆瑶啊,你太小看我了。”陆靳寒眼神猩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马上就要上前撕咬惹怒他的畜牲。 他会给她最狠的惩罚。 “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陆靳寒轻柔了摸了摸她的脸,眼神狠戾。 他站了起来,“废了她,脚筋手筋,弄断。” “不不!陆靳寒,陆靳寒,你不能这样对我!不可以不可以!陆靳寒,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我求你!我求你了!” 陆瑶以为,她说了那么多真相出来,总能激怒他的,至少,能让她死的快一点。 可是……陆靳寒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啊!!!啊!!!救命!啊!!!” 猩红的血,流了一地。 陆瑶已经无法动弹,疼,好疼啊,浑身都疼。 他们用剪刀挑断她的手筋,用好大的木棍,不停的捶她的脚…… 她是不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陆靳寒,你不能……不能这样对我!我都是……为了爱你……” “罢了,反正,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算了,算了算了,你们以后的下场,也不会太好的,我等着你们,我等着看你们啊!” 她还想激怒他。 陆靳寒蹲下来,手上拿着一把小尖刀,这把刀,是他当初毁了夏今惜那张脸时用的。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陆瑶打从心底里的恐惧,太可怕了,现在的陆靳寒太可怕了!即便一句话都不说,却让你实实在在的感知到,他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从来没有人见到过陆靳寒这一面吧。 她也没有。 这就是一个从来都未曾注意到她的混蛋,畜牲……陆瑶此时,已经有一些后悔了。 怎么办啊……不能后悔啊。如果后悔了,她做了那么多的事,她付出了那么多,得算什么呀? “就你,也配顶着这张脸?” 陆靳寒声音及其冰冷,刀尖也是,及其冰冷。 陆瑶止不住的发抖,身体发抖,心尖尖都在发抖。 “这张脸,你舍得毁吗?”陆瑶颤抖着声音,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陆靳寒,你想想,你想清楚,你毁了我这张脸,这个世界上你再也找不到第二张这么像烟烟的脸了。陆靳寒,你好好……啊!!” 冰凉的锋利刺穿的血肉,汩汩血肉…… 又是一刀。 “你欠她的,你欠烟烟的,你欠我陆家的……一起还了吧。” 一刀,又一刀。 撕心裂肺的声音那一下午从来没有断过。 第一百四十六章可怜,可恨。 又是一刀。 “你欠她的,你欠烟烟的,你欠我陆家的……一起还了吧。” 一刀,又一刀。 撕心裂肺的声音那一下午从来没有断过。 他亲自动手。 是啊,他太狠了,他太残忍了,他太没有人性了。 魅色。 陆靳寒倒在桌上,旁边一连串一连串的空酒瓶子。 他歪歪倒倒的站起来,顾梅花等在旁边,“陆总,你醉了!” “没,没有。我得回去了,我该回去了,她……她还在家等我。” 陆靳寒双眼朦胧,手在衣服上狠狠的擦了擦,他看了两眼,又擦了擦,“我把它擦干净,擦干净啊!” “陆总!”顾梅花皱了皱眉,看到陆靳寒的手势,才没有跟上去。 陆靳寒出了魅色,歪歪倒倒的,坐在一旁道上,看着天上微弱的星星,哭了。 “你是阿璟吧?你看到了,大哥,你看到我现在……是不是特别可怜啊?” “我当初,求你把她让给我的时候,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啊?” “那是我曾经那么花心思求来的女孩子,我后来,怎么就那么混蛋呢?我怎么就能忍心把她送到监狱里面去呢?我怎么就……不相信她呢?” “我错了,我错了!”陆靳寒跪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哥,如果你能看到能听到的话,我……你保佑她吧,保佑她一辈子平安。” 他大概也知道,夏今惜这辈子,都不可能真正的快乐了。 但是,他还是想要她活着。 “呵呵呵!”陆靳寒想笑,却发出了哭声。 原来他这一辈子,还有这样落魄的时刻。 他明明还是和从前一样,他是陆靳寒,任何人任何事都打不倒他的陆靳寒,却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 就连夏今惜,他都要祈求别人,祈求一个已死之人去保佑她,他什么时候开始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了啊? 九年前,因为他想得到,他不也是靠的自己一腔算计,才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夏今惜吗? 他怎么能,就这样放弃了呢? “我明明那么爱她。我明明什么都有的。我明明,会和她在一起一辈子的,她也爱我……” 母亲也认可了夏今惜了。 他们会相爱一辈子,以后还有很多很可爱很可爱的孩子。 这一辈子,平安喜乐,幸福圆满。 陆靳寒心疼到无以复加。 为什么是他啊?他什么都有,就不能再成全他一次吗?为什么会是他和夏今惜就这么被分离开?为什么又要让他们相遇呢? “唉,老大,这里有个醉鬼!” “嘿,好像还在哭呢!” “别动,身上有钱没?” 陆靳寒看见了人,脸上笑着,满目悲凉,“有啊,我有的是钱。” 陆靳寒从包里掏出几张一百块的纸币,拿在手上扬了扬,“来拿。揍我,谁揍的越狠,我就给他钱,揍我!” “嘿,老大,这是个神经病吧!” “别说话,一个醉鬼,把钱拿了,赶快走!” 陆靳寒眯着眼笑,单身把钱都压着,“我说过,揍我,我就给你们钱,谁揍的越狠,我就给他越多。” 第一百四十七章没有她疼 “老大!这个人有毛病吧!是真的有毛病吧哈哈哈哈!” 陆靳寒拿着钱,“我让你们揍我,废什么话?” 他眼睛通红,死死的盯着那三个小混混,想站起来,因为用力太猛,差点没栽下去,直接走到其中一个混混面前去,“来啊!揍我!” 陆靳寒举起拳头,一把就抡了过去。 “我让你揍我!” “玛德!老子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贱的要求的!敢打老子,我呸!”被打到脸的混混朝着陆靳寒吐了一口唾沫,“哥几个,给我上!弄死他!” 一拳,两拳,三拳,尽数的往陆靳寒身上招呼去。 陆靳寒动了两下,最后也不反抗了。 只是躺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笑。 “没吃饭吗?揍狠一点啊!” “不够疼!不够疼!废物!你们这群废物!” 陆靳寒一边哽咽着,一边恨不得拿着那些人的手,狠狠的往自己身上砸。 有夏今惜疼吗? 没有,没有她疼,怎么都比不过她。 不会比夏今惜疼的。 她在监狱里,是怎么被人欺负的? 苏雨烟站在一边。 旁边的苏禾正想过去,却被苏雨烟给拉了住。 “你做什么?”苏禾皱眉。 “让他承受吧,这只是皮毛。”苏雨烟双眼也红了,闭上,又睁开,“其实我不应该恨他,但是……我心疼。” 她走过去,看着那些打人的混混,“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会过来,你们确定还不住手?” 蓦然出现一道女人的声音,几个混混抬起头来,“玛德!这个臭娘们……” “老大!快走!待会儿警察要来了!” “臭娘们,给老子等着!” 苏雨烟连忙上前,苏禾也扶住了陆靳寒。 第一百四十八章 顾乔安,她做的。 可是陆靳寒没有说话。 他现在甚至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那时候……他怎么配啊!他现在,又怎么敢说他那时候是爱过她的啊? 说出来,不是贻笑大方么? 陆靳寒躺在地上,许久许久没有动静。 苏禾和苏雨烟对视了一眼,确定这个躺在地上的男人真正的沉寂下来,才慢慢靠近着他,将他扶了起来。 “回陆家么?” 苏雨烟比她还小,但不知怎么的,现在的苏雨烟身上有一种她从前没看到过而且是从前的苏雨烟身上没有的特质,她总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不回,直接去魅色。”苏雨烟看了一眼魅色,径直走了进去。 “砰!” 顾梅花正在描眉,看见来人是苏雨烟,还是有一些惊讶的。 “苏小姐?”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叫……苏雨烟。 “顾姐?我是该叫你顾梅花,还是,顾乔安?曾经榕城顾家,顾二小姐?” 顾梅花手一抖,神色微恍,渐渐的沉郁下去,“苏雨烟小姐,到底有何指教?” “有何指教不敢当,我还想顾二小姐,到底有何指教呢!”苏雨烟的声音,就跟浸了寒冰一样,冷到刺骨。 “顾姐!”门外站着的,是薛城,眉宇间带着担忧。这个身份,怕是藏不了多久了。 “你先离开。”顾梅花看都没看他一眼,嘴角微微露出笑意,看着面前的人。 她迟早会暴露,只是没想到,最早发现的,却是一个她完全不熟悉的人。 “顾姐!” 顾梅花,哦,不,现在已经是顾乔安了。她还是没有看他,薛城愣了愣,看了苏雨烟一眼,走了。 “你想说什么?”顾乔安拧着眉,寒着声音道。这个人是何慕初的朋友,她应该要掂量一下,可是如果她不依不饶,她不确定自己会采取什么手段。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雨烟眯着眼,一脸寒霜。 “苏雨烟小姐,是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了?” 即便她做了什么,也是很隐蔽的,顾乔安不相信面前的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会发现什么。 “你做了什么,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苏雨烟从包里拿出了几张照片,有她和林嫣的,有夏今惜的。 “这又能代表什么?”顾乔安拿起照片,撕了个粉碎,“几张照片而已。” “是啊,就是几张照片而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要这么对夏今惜?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把她推上了风口浪尖上了!” 苏雨烟红着眼睛嘶吼着,“所有人都在折磨她厌恶她的时候,只有你在她身边给了她一点力量,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苏雨烟查了,还查出了好多事情。 她不相信面前的这个女人从一开始接近夏今惜就有不纯的动机。 毕竟,夏今惜已经把面前的这个人当做朋友了。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顾乔安坐了下来,继续开始描着眉毛,“我针对的矛头,不是夏今惜。” 手一滑,眉毛毁了。 “我也从来没想过伤害她,你有没有想过,她需要这样一个机会。” 第一百四十九章迟到的东西,就不要了 顾乔安眸里透出一股寒气,“可是,谁知道陆靳寒他这次又铁了心要保她呢。” “我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苏雨烟目光落在那几张照片身上,“你还真是胆子大,也不怕被反咬一口。” “放心,她不会。”顾乔安放下眉笔,拿着纸巾到了一点卸妆水,将多余的眉笔划出来的给擦掉。 “苏雨烟,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谁?” 那一眼及其诡异,就像似乎……早就知道了她是谁似的。 “我是谁,对夏今惜无害就是了,对你,我就不知道了。顾乔安,好自为之。如果你再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你的。” 顾乔安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而她要做的事,注定会站在一些人的对立面。 只希望到时候夏今惜……唉,罢了。 魅色,门外。 苏禾守着陆靳寒,没有跟着苏雨烟进去。 “什么时候来的?” 男人蓦然出生声,吓了她一跳。 “不久。”苏禾看了一眼男人带了些沧桑的脸,不明白这才多久啊,将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逼到满目沧桑。 不过,活该! 苏禾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错了的东西,不能因为知道错了,想着弥补,偿还点什么东西就了事,有些错误是弥补不了了,也偿还不了了,既然如此,就总得有人必须付出代价。 “在你死皮赖脸拉着一群小混混要他们揍你的时候。”苏禾还是添上了一句。 陆靳寒看着这张和另外一张刀疤脸及其相似的一张脸,有些恍惚。 一伸手,慢慢的,伸过去。 “陆总!”苏禾蓦然站了起来。 看着那样的神色,陆靳寒突然清醒过来,也垂下了手,慢慢的,挣扎着要起来,“你不是她啊。” 很平静,带着些沧桑,陆靳寒说出了这句话。 “终究不是她。” 只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我看着你这样完好无缺,没有瑕疵的脸蛋,我还以为……”陆靳寒站了起来,忍不住的涩意,带了些哭腔,“我还以为,回到了五年前。” 怎么就不能回到五面山啊?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时光倒流……我想回到五年前。我只要五年,哪怕拿我五年,十年,二十年的寿命去换,都可以的。” “陆总,您醉了。”苏禾皱着眉头,陆靳寒的话,没有任何实质意义上的帮助,时光倒流,哪有这种事呢。 “算了,呵呵,算了。” 陆靳寒站起来,歪歪扭扭的,拦了一辆计程车。 苏禾本来张想跟上去的,但陆靳寒朝着她挥了挥手,她也知道,陆靳寒没醉。 哪那么容易醉呢。 有些人想醉都醉不了。 “陆总……”苏禾还是喊了一声。 “我要回去陪着她,还是要回去的,不回家,算怎么回事呢?以前就说好了,无论怎么着,有家,就不能不回,有她,就是有家的,不能不回去。” “我都迟了好几个小时了,她又该生气了。” 就像五年前。 知道他在外面应酬,回到家让她闻到了女人的脂粉味她还是会绷着个脸。 他那时候还一直以为,她就是为了陆太太的宝座而已。 现在想想,即便如此,那又怎样。 是他的荣幸,荣幸之至啊。 …… “夏今惜,夏今惜!” 第一百五十章 不太对劲(1) 他就那么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 那是他的夏今惜啊! 是他真正打从心底里爱着的人啊…… 苏雨烟出来,就看见苏禾一脸发怔发愣的模样。 “他走了?” “他是不是,快疯了?”苏禾无意识的呢喃出这一句,看了凝着眼的苏雨烟一眼。 “或许吧,他……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这样的他了。” 苏雨烟苦笑一声。 明明,他是为了烟烟。可是却伤害了烟烟在乎的每一个人。 “你面对他做什么?他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苏禾皱了皱眉,心里越加的迷惑。从苏雨烟来到榕城开始,她心里的疑惑就没有断过,从苏雨烟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她心里狠跳了两下。 这个苏雨烟,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啊? 苏雨烟愣了一下,笑了出来,“是啊,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陆靳寒现在,的确算不上她什么人。 她所有的一切合理理由,都是寄托太何慕初身上的。 …… 清晨。 阳光斑驳,只是有些人的心里。再也没有光亮,也在也没有光能照射进她的心里了。 “吱——” 一声门响,何妈被吓了一跳,“哎哟,陆少,您怎么躺在这里啊?” 陆靳寒才清醒过来,眼睛还朦胧着,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腿脚已经有些麻了,走路都不利索,对于来人,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是何妈。 她是昨天才又被叫到这里来的。 何妈是了解夏今惜的喜好的,陆靳寒也对她放心,索性,就还是她了。 “陆少,您这是喝了不少酒吧?我给您熬一点安神醒酒汤吧要不……” “不了。”陆靳寒轻声说着,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她还没有醒吗?” “太太啊……太太几乎没有怎么出过房门。唉,真是担心,万一憋出什么病来,听说现在的抑郁症可遭罪了。” 何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真实案例一样,无奈的摇摇头。 “她一直待在上面吗?” 何妈看了看那扇被关的紧紧的门,心下有些叹息,点了点头。 唉,现在的年轻人哟! “不过,最近太太胃口比之前好多了。” 陆靳寒眉毛展了展,心下一动,转身往楼上走。走到门前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停顿。 他有时,其实挺害怕见她,却又抵不住内心想要看见她的欲望。 人啊,怎么能这么矛盾呢。 想见她。 陆靳寒举起手,本能的想要把在门把上就推门进去,又停了停,是不是应该敲门呢? 突然一声一声响动。 陆靳寒这辈子没这么紧张过。 哦,除了和夏今惜结婚的那时候,还没听到她亲口说的“我愿意”的那三个字的时候,他也很紧张。 除却,就是现在。 门是被轻轻的打开的,四目相对。陆靳寒微微紧张,眼睛死死看着女人的脸,只是夏今惜看见了陆靳寒,反应过来又立马将门关了上。 “太太,这是跟我闹脾气呢?”陆靳寒手指着门,对着何妈无奈的摇了摇头。 何妈皱了皱门,她怎么觉得,陆少今天有些不对劲儿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不太对劲(2) “夏今惜!” 陆靳寒打开了门,夏今惜正站在窗台前,身子单薄的,就像一阵风就能把人吹走似的。 “怎么就回来了呢?陆靳寒,我多想你就在外面,暴毙而亡,被车撞死,被人杀死,怎么样死都行,怎么……就又回来了呢?” 夏今惜现在是真的恨不得他死。 “惜惜,你瞎说什么呢?” 墨辰枭心下有些僵滞,还是直接走了过去,抱住了她的腰身,“别站在这里,风凉。” “陆靳寒,你又想搞什么花样?”夏今惜转过身,却挣脱不开男人的桎梏,一脸狠意却对他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惜惜,你看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我是为了你好,什么花样啊?我都是为了你好。”陆靳寒微微的笑着,“我让你别站在这里,听话!” 一阵用力,将女人拉到了一边。 “你……陆靳寒,你……” 夏今惜微微后退着,不对劲!陆靳寒不对劲! “惜惜怎么就……恨不得让我死了呢?”陆靳寒突然垂下来了脸来,一脸受伤的看着夏今惜,“我要是死了,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人再爱夏今惜了。惜惜,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犯过错啊,但是,我爱你是真的,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别人像我这么爱你的了!” 疯了! 陆靳寒疯了! 夏今惜唇角微微颤抖,连忙转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陆靳寒狠狠的拉住了她,两只手臂紧紧的勒着她的腰。 “你放开我!陆靳寒,你放开我!放开我!” 夏今惜沙哑着声音,死命的挣扎着,现在的陆靳寒太可怕了,不是那种狠戾无情,而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害怕! 他现在明显的不对劲,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走火入魔了。 “陆靳寒,你松开!你先,松开!”迫不得已,夏今惜轻声道,她背对着陆靳寒,她知道他的脸紧紧的挨着在自己的头商,尽管恶心厌恶,恨不得让他死了算了,但为了挣脱桎梏,她不得不轻着声音。 “惜惜,你看,你可以好好的对我说话的,对不对?” 陆靳寒慢慢的松手,他想将夏今惜转过身来。 夏今惜微微喘息,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她拼命的想甩脱拉着她的两只手,就像两支缠着她的毒蛇一样,粘腻,让人恶心又害怕。 陆靳寒却似乎发觉了她一度想跑的目的,将人拉着,怎么都不放手,忽而脸上嘴角一勾,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惜惜,你给我生个孩子吧。” “生了孩子就好了,我们就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夏今惜,别走!惜惜!不要走!” “疯了!陆靳寒你疯了!你个疯子!放开!放开!” 男人女人体式上天生的差距让夏今惜崩溃,她似乎永远都逃脱不了陆靳寒对她的一切所作所为。 天地翻转之间,夏今惜被狠狠的扔到床上,陆靳寒紧接着压了上来。 “陆靳寒!你敢!你敢这样对我,我马上死在你面前!” 第一百五十二章他不对劲(3) “不要!” 似乎是夏今惜的决绝太过于吓人,陆靳寒抱着夏今惜的手突然松了片刻,他将头紧紧的挨着女人,隐隐带了些哽咽。 “夏今惜,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 陆靳寒还会道歉? 哈!夏今惜差点笑出了眼泪,到这个时候了,道歉……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有什么用呢? “惜惜,我们还像从前那样,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好不好?” 陆靳寒一脸颤抖的笑意,伸手出来就想摸她的脸,又缩了回去,似乎是有些害怕,“惜惜,不,不,算了,我们从新开始,从前的,我们都不要,好不好?” 夏今惜想挣扎,往后面退了退,却避无可避。 “陆靳寒,你到底……要做什么……唔!” 让人措手不及,夏今惜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狠狠擒住了双唇。 恶心! 真够恶心的! 夏今惜死命的动,一遍又一遍的敲打的男人的背,却怎么都焊不动他。 “唔!” 她想狠狠的咬下去,陆靳寒却适时的松开了唇。 “惜惜,你看,我们可以的,对不对?” “滚!陆靳寒,你滚!”这种无法挣脱的绝望,又一次袭来。夏今惜捂着心脏,每一次都是这样。 她仇恨的看着陆靳寒,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我们还是可以好好在一起的?你看,刚才不就证明了吗?” 第一百五十三章他的罪行 “呵!” 夏今惜闭着眼睛,已经无力去争辩什么。 “夏今惜,惜惜,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你起来,你别不理我!” 陆靳寒眼神微红,夏今惜却似乎没了动静。 他又凑上去,却突然看见…… “夏今惜!” 一声怒吼,因为她的嘴唇边上,流出来一丝血迹。 陆靳寒立马将女人抱起来,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你做什么?夏今惜你要干什么?你敢自杀?” “那你要我怎么办呢?”夏今惜笑着,绝望且凄美,嘴角处的血迹鲜红,无不张扬着女人的胜利,就像一面旗帜,胜利的旗帜。 因为陆靳寒放开了她。 “陆靳寒,你到底要把我逼到什么地步呢?跟你肌肤相碰,我都觉得恶心,恨不得去死,活着比死还痛苦,你要我怎么样呢?就这样活生生的……” “住嘴!”陆靳寒捂着心脏,疼的不行,“你以前,那么爱我的,我不信,夏今惜。我不信……” “以前啊,嗤!”夏今惜笑得讽刺,“我爱的人,一直都不是你。我爱的就是一个幻影啊。陆靳寒,你算个什么东西啊?我夏今惜所有的东西,包括感情,都被你的愚蠢消磨殆尽了。” “任何人都有资格去缅怀,唯独你不行,你怎么敢?你怎么配?”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躲你躲得远远的。” “不,不是这样,夏今惜……” “你害死我父母,你害死我两个孩子,你害死阿璟,你让我活着不如死了,陆靳寒,你到底还要添上多少条人命,才肯罢休?” 她否定那段感情,也不再承认当初的爱。这是她目前,此时此刻能做的唯一的一点报复。 如果陆靳寒不是做戏,现在的表现都是真的,那她就是报复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从来从来,宁愿他们之间,不复存在,永远都不复存在。 他们之间亘着的,是人命。 人命,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当初轻而易举的爱了一个人,也不过是爱了一个人,最后连一个从容的收场都做不到,他们连一对恋人最基本的告别都没有,满地狼籍,遍体鳞伤。 爱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了怨怼,仇恨,甚至诅咒,疯狂的想要报复! 怎么……就她的爱就是这个样子的呢? 因为他是错的人,所以连带着她也错了。 “不是!不是!我当初……”陆靳寒浑身虚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他单膝跪了下来,“我没有,刻意的去害你父母,我只是……没有及时的帮忙,后来我已经……” 磕磕巴巴,陆靳寒还是没有说完,他梗着声音,“是我错!是我错!” “可是,大哥……那件事,不是我。” 他现在就像一个犯人,等着夏今惜的判决。他还是渴望能从轻发落,所以即便能争取到一点机会…… “大哥那事,不是我做的。” “夏今惜,在你心里我已经罪恶滔天,我没有必要再骗你。” 他也想,心里好过一些。 大哥的事,和他没有关系吧? 可是,还是他的!最原始的凶手,还是他! 如果不是他咄咄逼人,当初陆司璟和夏今惜何至于到那种地步呢? 都跟他陆靳寒逃不了干系! “你这样说,好受点吗?陆靳寒,我怎么可能让你好过?” “如果不是你,他不会死!” “即便还有其他凶手,你同样也是!你有什么脸面去推卸?” 第一百五十四章卑微 “我没有!夏今惜,我没有……” 陆靳寒发现自己,竟然无力辩驳。 他似乎发现,夏今惜是对的,她没有说错啊,他的确……也算凶手。 “是!是!”陆靳寒仿佛认命一般,“是我错!是我错!” 他闭着眼睛,仿佛在忏悔一般。终于,疯了等了好久,他附身在夏今惜身上,额头上印下一吻。 “但是,夏今惜,我错了,我忏悔,我悔过,我会一辈子为他们赎罪,我怎么样都行,但是……但是,你不要,不要恨我!” 男人的语气,甚至有些卑微。 夏今惜闭着眼睛,本是一撩的抗拒,直到陆靳寒起身,背对着她的时候,她才敢睁开眼睛。 脸颊上有一滴灼热,她很清楚,这不是她的。 因为她的眼泪,已经快要流干了。 呵,是陆靳寒的。 他在哭啊? 哈!活该!真是活该透了!他也会愧疚?也会伤心? 一步两步,陆靳寒看都不敢再看夏今惜一眼,连忙的往后面退去。 夏今惜愣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往门外看了看。 陆靳寒踉踉跄跄,正往楼下走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夏今惜的预谋 “陆少,你这是……怎么了?” 顾乔安皱着眉头,看吧,其实她当初那一手棋没有下错,夏今惜就是那个命门,是陆靳寒的命门。 可是现在,她突然后悔了。 “你来做什么?”男人的声音还透着一股沙哑,呼吸也有些急促。 “我来看看她,她怎么样?”顾乔安握紧了手,生怕陆靳寒看出点什么来似的。 “上去吧,顾姐,顾家的二小姐,好自为之。”陆靳寒也不多说什么,径直开了门,还是往二楼门口处望了一眼,转身,关门,离开。 陆靳寒似乎再议肉眼可见的速度泯灭下去。 顾乔安却心下震惊,他……陆靳寒刚才说什么?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可能!她藏的那么好……除了那个苏雨烟,怎么可能,陆靳寒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过陆靳寒已经走了,她没有机会再去问。看了看二楼,怀里还揣着东西,眸光闪了闪,对着何妈点了点头,才上去。 “夏今惜,我来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失败透顶 很快……她想亲手结束这一切。 陆靳寒的高高在上,也早就该结束了。 夏今惜送走了顾乔安,手指轻轻抚上她带过来的东西,眼里蹦出一阵狠光。 视线移开,打开了一张长方形的图纸,是一张人体器官分布图。 她往上面某个地方摸了摸,往自己身上同样的部位,摸了摸。 …… 天高海阔,陆靳寒看着周围形形**的人,头一次觉得原来自己也有无家可归的一天啊。 魅色他不想去,陆氏……陆氏他现在也回不去。陆宅呢?陆宅是他的家,可那里面有一个恨不得他死的女人。 “陆靳寒啊,你真是失败透顶了。” 突然,电话声音响起,陆靳寒手指微微颤着,看见备注,接了起来。 “陆少!这女人,怕是快要不行了!” 陆靳寒双眼冷寂,“医治好,继续。” 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的折磨,有水,也有微薄的食物,不能睡觉,就这么吊着她的命。 谁说陆靳寒有心呢? 或许吧,九年前他有过心的。 陆靳寒伸手,颤颤巍巍的从包里拿出了一根烟,哆哆嗦嗦的往嘴里送,就这么蹲在路边,抽了一根又一根。 胃里已经许久没进米了,他手一哆,烟落在了地上,干呕了两下。 难受极了。 胃里难受极了。 心里也难受极了。 “唉!哥们,来……来一根呗?” 一个穿着邋遢的乞丐,看见扔在地上的那根烟,咽了一口唾沫,“实在忍不住了,给我来一根呗!” “你是?”陆靳寒只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心下微微一震,“你是” 第一百五十七章苏雨烟到底是谁?(1) “小姐,请问您是?” 苏雨烟捏了捏拳头,“找夏云初。” “不好意思,总裁现在不在。”前台倒是还颇有礼貌,苏雨烟抿了抿唇,略微点头,又走了出去。 总裁?那个才满十七岁不久的少年,就已经成了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了? 浩宇……听说浩宇的发展势头,及其迅猛啊。 呵! 苏雨烟看了看天,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五年前那一场劫难,几乎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你找我?” 背后少年略显低沉成熟的声音,苏雨烟明显的一愣,回过头,是那张长大了的脸。 和小时候还是不太一样了。 那时候的小云初,可是从来不皱眉的。而现在,一脸严肃,虽然是她想象中长大的模样,剑眉星目,但眼眸里透出的冰冷以及沧桑,让少年都不像个少年了。 “如果我没记错,你叫苏雨烟?你来找我做什么?还是……他让你来的?” 苏雨烟抿了抿唇,神思已经被打断,微微和了脸色,“想来看看你。” 夏云初更皱紧了眉头,“我们……认识?” 除了她的哥哥,苏家的那一位,他倒是也知道苏家的人,但从来没有面前的女人正式打过交道,怎么感觉她认识他,似乎还认识了许久似的。 苏雨烟心下微叹,忍下了突然冒出来的密密麻麻的难过,“认识……不认识吧,就是之前听哥哥说过,想看看十七岁的少年,这么小就当上了总裁,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声笑,将眼底的泪硬生生的逼了回去,说的很轻很轻,“只是好奇。” 第一百五十八章苏雨烟到底是谁(2) 顾乔安眼眸浮起一层复杂的迷雾,但是很快的散去了,浅笑着,“陆少,这是在说什么呢?顾姐就是顾姐,是曾经求着你赏她一碗饭吃的顾姐,哪里来的顾家二小姐呢?” 顾家二小姐,榕城里,早就已经没有顾家二小姐了,也不该再有。 “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收留你?”陆靳寒眼神微戾,嘴角勾起一抹凉薄,“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顾乔安心下一窒,陆靳寒是什么意思?他早就……知道了? “顾乔安,顾二小姐,有些事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但是不代表,我不会去查。”陆靳寒凉着声音,“比如,为什么一夜之间整个榕城的人都知道夏今惜住进了陆家老宅?” 顾乔安蓦的退后一步,却微微低下了头,片刻,抬起头来,“陆少,这是在怀疑我咯?” “如果不想贺临洲知道,顾姐最好还是承认。” 那双鹰眸紧紧盯着顾乔安。 “呵,”顾乔安冷笑一声,也知道自己瞒不住了,转身便走,还不忘记留下一句,“那就麻烦陆少,稍等片刻了。” 陆靳寒跟着,进了一个房间。 顾乔安稍作休整,走了出来,也换了一张干净的脸,从前的浓妆,化的连五官都不明了了,不过也只是伪装罢了。 谁能知道,顾氏因贪污被查,顾家一夕之间倒下,顾母入狱,顾父承受不住打击报仇,却被反将一军,脑梗发作没能抢救过来,顾老服药自杀死不瞑目,剩下的人都不知所踪,谁又能知道,当初的顾二小姐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榕城呢。 顾梅花,就是顾乔安。 陆靳寒轻轻呼了一口气,是就好,是……夏今惜就有救了。 “陆少这么急着拆穿我,偏偏现在拆穿我……”恢复了原本的面貌,说话的语气也就变了。 陆靳寒是什么人,她还是比较了解的。既然早就知道,这个时候拆穿她,想必就是有所求咯。 呵! “跟我去见一个人。”陆靳寒厉着声音,脸上蒙上的凉薄似乎如何都擦不去,但还是能感觉到此刻的庆幸。 “如果你能帮我说服她医治夏今惜,你来榕城的目的,我不会阻挠,甚至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她,是谁呢?”到底是谁,她大概能猜到是谁了,从陆靳寒说能“医治”两个字的时候,她就大概能猜到了。 心下的确震动,但看着陆靳寒的模样,她脸上浮起微微讽刺。 即便是求人,陆靳寒也不曾有半点低微的姿态。 夏今惜说得对啊,陆靳寒永远都是那么高高在上。 不,似乎,除了在夏今惜面前。 …… 是夜。 夏今惜听着脚步声,整个人都紧紧崩了起来。黑暗里,因为视觉的不清晰,听觉就更加敏感。 胸膛处微微起伏,手掌握得紧紧的,但是摸着那抹坚硬和冰冷,她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嘴角浮起淡淡的一抹笑。 陆靳寒,回来了么?等你很久了……闭上眼睛,也关上了从眼睛里掩藏不住的狠意。 “惜惜,夏今惜……”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二点。陆靳寒特意挑了一个时间,只有现在,她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没有对他的恨,也没有对他的讽刺,不屑,还有让他窒息的她眼里弥漫着的疯狂,还有绝望。 第一百五十九章你舍不得…… 看着黑暗里沉睡的女人,还是没忍住流露出半分激动。 他不敢上去,一只脚半跪在床边,轻轻的抚上她轻搭在被子上的……那只残废的手。 “我找到了,我找到她了,我会让你好的,好不好?夏今惜,好不好?” 女人没有回应他。 黑暗中,陆靳寒脸上却弥漫出轻微的笑意,眼睛微热,闭上眼睛,将那只手轻轻的挨着自己的脸。 他轻轻摇头,感受着那只手的温度,专属于夏今惜的温度。 可是夏今惜睡沉了一般,怎么都感觉不到他的一切情绪波动。激动也好,伤怀也罢。 陆靳寒嘴角微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紧紧锁着的眉头微微散了开,黑暗中,他慢慢的起身。 夏今惜心下微沉,陆靳寒又要搞什么花样? 窸窸窣窣,一阵微弱的声音过后,她只觉得一旁的床的位置深深的凹了下去,男人磅礴的气势围绕着她。 夏今惜只觉得恶心,漫天的恶心和愤怒扑面而来。 陆靳寒,你凭的是什么呢? “惜惜,我知道你醒着,你刚才,听到了对不对?我告诉你……” 陆靳寒没说完,瞪大了眼睛。 因为此刻正有一把冰冷的枪头顶着他的胸膛。 微弱的光下,陆靳寒模模糊糊的看到夏今惜突然睁开的眼睛,里面漫天的恨意。 他知道,这个女人的明媚,骄傲,但是从来没看明白过,她如今眼神里弥漫着的固执,坚毅。 愣了好一会儿…… 陆靳寒笑了,“惜惜,你舍不得……” “砰!” 她还是没有给他说完一句话的机会。 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听他说完。 疼吗? 似乎是疼的,又似乎,没有那么疼了。 他感觉不到皮肉绽开的疼,却能清晰的感知到心被撕裂开的难受,窒息。 这是疼么?他有点无法分辨了。 陆靳寒想笑,又有点想哭,“我,疼……” 她报仇了吧,夏今惜,终于报仇了。 她那样恨他。 夏今惜没有一点儿惊慌,甚至没有出一点儿声音,就那么静静的,睁着的眼睛一眨不眨。 不能哭啊,夏今惜。 “惜惜……” 陆靳寒想抬一下手,那把枪依然抵在他的胸口,没有移开半分。 他慢慢的移开,夏今惜终于动了,她慢慢的直起身子来,将男人一拨,那把枪还是对着他。 “惜惜,你别……伤着…自己了…” “砰!” “砰!” “砰!” 连发三枪。 痛经四肢百骸,直至灵魂深处,整个人都被撕裂开来。 爱了他十年的夏今惜,要他死。 曾经那个至纯粹至明媚的女人,动了杀心,她是真真切切的要他的命啊。 陆靳寒呼吸微弱,他后悔,后悔刚才进门的时候,没有开灯。 还想看看她啊…… 第一百六十章走时,一无所有 可是,他又没资格。 只觉得自己意识慢慢混沌,夏今惜还是不发一声。 “惜……”不能说话,他只觉得满嘴的血腥味。他想抬手,却不知道,伤口在哪里,只能捂住心脏处,无助的捂住心脏处。 他能察觉到,汩汩的鲜血从自己身体里弥漫出来。 夏今惜啊,他的夏今惜…… 可是他还想看看她啊,还想听听她的声音,想告诉她一声,夏今惜,恭喜啊,报仇了。 别恨了,好不好? 陆靳寒从来没这样难受过,不是血肉模糊的那种疼,而是在这一刻他终于能清晰的认知到,他的惜惜,不爱他了。 不爱了,是真的不爱了。 原来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夏今惜,那个被毁了所有骄傲的夏今惜,当真的能做到这般绝情。 “啪”的一声,卧室的们被狠狠的踹了开,灯也被打开,夏今惜眼里蓄满了眼泪,却咬着牙齿,突然的灯光让她反应了过来似的,抬头就是来人贺临洲慌张而机急切的脸, “啊!!啊啊啊啊!”她尖叫了一声,又举起枪来“陆靳寒,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她还想补上几枪,贺临洲没来得及阻止,一脚踢过去,没听到“砰”的声音,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何妈也跟了上来,看见洁白的床单上满是是鲜艳的红色,床上的男人一脸苍白,嘴唇已经干涸,白色的衬衫被染成了纯红色。 他就那么躺着。 “天呐!这是造的什么孽啊!陆少!陆少!” “夏今惜,你真的想杀了他吗?” 贺临洲三步并做两步过去,要不是顾梅花给他发的消息,恐怕今天……想到这里,他一把将陆靳寒扶着,满脸冰霜,却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该插手的。 如今的悲剧,仿佛每个人都不无辜。 当初,他虽然说过几句话,却不也是抱着看戏的态度来的吗?! “是啊!我要他死!我要他死!” 刻在骨子里的仇恨,眼里满是坚决。 贺临洲没有停下脚步,再晚一点陆靳寒就可能没命了,却能清楚的感知到他刚才浑身的一颤。 “夏今惜,他知错了。”贺临洲眼眸一闪,不敢再半分停留。 “知错了又怎么样?知错了,就拿命来赔啊?溜溜嘴皮子有什么用?他不给,我就来取!” 女人的声音仿佛从地狱里溜了一圈似的,冰冷,决绝。 “你好自为之!” …… 不知道等了多久,整个人都僵硬,冰冷了,夏今惜才动了动,顺着墙壁软若无骨的滑倒在地上。 整个人都虚脱了,没有一点儿力气。 忽然目光触及到床上的鲜艳红色,她笑了,笑出了声来。 越笑越大声。 然后又夹杂着几声呜咽。 “爸爸,妈妈,阿璟,烟烟,……你们看,我杀了他!我杀了他了!” “夏今惜,你看,我替你杀了他了!哈哈哈哈哈!” 死去的那个夏今惜,五年前死去的那个骄傲明媚的夏今惜,你看,我让他下来给你陪葬了! 夏今惜,葬与五年前的一个午后。 第一百六十一章她都要你的命了 正是恍惚间,夏今惜手背上传来一阵温热。 她抬起头来,是那只金毛。 呵,陆靳寒又把它带了回来。 金毛就在她的一旁,舔了舔夏今惜沾染着血的双手。 “委屈你了,”夏今惜手柔柔的,在小狗耳朵上轻轻的摸了一下,“都是被囚着的,无可奈何,对不对?” 夏今惜笑,痴痴的笑着,她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了,怎么就突然觉得,心里一阵难受空虚呢。 忽然,金毛“汪”了一声。 “姐!” 那一声带着哽咽,夏今惜抬头,正是夏云初,在二楼的窗户边上。 他是爬上来的。 “云初!”夏今惜满是兴意的喊了一声,格外的高兴,忽然双眼朦胧,满满的泪意,一颗两颗,尽数跌落。 第一百六十二章钝痛 “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即便她要我的命,又怎么样呢?”陆靳寒握着手,“可是,这不是我,这不应该是我,她要杀我啊,我是恨的,我还是恨的!” 陆靳寒咬着牙齿,浑身的戾气开始慢慢的沉寂下来,“可更多的,是疼!” “我都找到了能医治她的手的顾老太太了,顾老太太恨死我们这些人了,但是我不能放弃,我去求她,我好不容易才求成的啊,我迫不及待的回去,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还有,我将我们之前养过的狗也送了会去,她以前很喜欢小狗的,我还特意选了一只活泼点的。” “可是她真的一丁点的犹豫都没有啊。” 那四枪,真的好疼,好疼,不仅仅是皮肉硬生生被破破裂开来的那种疼,是窒息,无法呼吸压抑着的疼,是尖刀往心口处狠狠的一刺,她握着刀柄旋转了许久的那种钝痛。 陆靳寒遥遥的望着窗外,外面天气灰蒙蒙的,像是笼罩上了一层阴翳,怎么都拨不开。 他突然一声轻笑,带着些哽咽。 “其实我早就该知道的,她那么恨我!我知道我做了好多错事,我会改,我会弥补的,我会的,我真的会的,可是……咳咳咳!”陆靳寒眼里冒出了泪珠,低着头笑,颇有些疯狂的意味。 “你别动,扯着伤口了。”贺临洲皱眉,想去扶一扶的,可看着陆靳寒那个样子,他手又一缩,陆靳寒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别人扶才能起来的地步了? “扯着就扯着了吧,疼才好,越疼越好。”陆靳寒低低吟着,“贺临洲,有烟么?” “你疯了,这个时候还抽烟?”贺临洲手紧了紧,陆靳寒刚才是看到了他手上的烟头的。 “给我吧。” “老陆,你别这样……” “给我。” 陆靳寒嘴唇略微带了些苍白,他微微抬起头,眸子里是满满的固执和倔强。 不出意外的,眸子里依然还带着一抹戾色,不会因为那点苍凉就沉寂下去的戾色。 所以啊,其实陆靳寒还是那个陆靳寒,狂妄而不容拒绝,不能因为他受伤了,就忽略他的本质。 “陆靳寒,你特么是不是想死啊?”贺临洲还是没有把烟给他,一脸的愤色,指了指病床上的人,又放下的手,掐着腰一阵的怒意,“老子把你背过来你就是这么搞的?你要是真特么放不下,就赶紧的从病床上好起来,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在差点杀了你之后,她跑了!” “跑了?”陆靳寒嘴唇微动,随即有些颤抖,颤颤巍巍的捂住心口,“她跑了啊……” “是啊!你特么生命垂危,生死一线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走了!她给你这四枪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要你活着!陆靳寒,陆哥,你清醒一下吧,你在这里要死要活,有什么用啊?” 说到最后,贺临洲都不知道自己是恨其不争多一点,还是遗憾要多一点。 陆靳寒错了,错的离谱,他也是心底里认可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这个疤,永不消散 错了也就就错了罢,如果不是因为有爱在里面的话,或者是换了别人,其实也就这样了,即便是错了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陆靳寒,指望他痛?指望他愧疚?指望他卑微到尘土里?别做梦了。 可是,那人不是别人。 谁让那个人是夏今惜呢。因为是夏今惜,当初他才不遗余力折磨,爱多深,恨之切。 因为是夏今惜,现在才这样愧,当初多狠,如今多疼。 贺临洲讽刺的“嗤”了一声,“就知道你们俩这孽缘没那么容易扯断,老陆,要不,就这么算了吧,再这样下去,你俩迟早得有个人送命才能了结了。” “算了?”陆靳寒眼神仿佛突然有了焦距一般,突然抬眼,“不,不能算了。既然早就已经牵扯不清,那就,纠缠到死吧。” 这时候贺临洲才看到,陆靳寒眼睛里多了些从前的那人眼里没有的东西。 是什么呢?疯狂?那种病态的,隐忍的疯狂……将那份死不罢休藏进了骨子里面。 陆靳寒温温的笑着,脸色苍白,“把烟给我吧,我自有用处,放心,我会留着我这条命的。” 贺临洲没法,但也想看看陆靳寒到底要做什么,直接将一包扔给了他。 “抽吧,抽死你算了!”作为多年的兄弟,贺临洲自觉已经做到位了。 陆靳寒一只手轻拿起来,抽出三根,声音沉寂,“点上。” 贺临洲皱眉,踌躇不前。 “点上吧。” 没法,“噔”一声,是打火机的声音。 陆靳寒一双眸子都沉在了灼热闪耀的火焰里一般。 那火,烫的他眼眸生疼,然而明晃晃的光,却再也热不了此时那颗冷寂的心了。 陆靳寒忽然移开了烟,嘴角一弯,就往心口处的那一处伤口,狠狠的触了上去。 贺临洲没来得及阻止,瞳孔猛的睁大,嘴唇哆了哆却什么都没说出来,陆靳寒……陆靳寒他已经疯了! 只听到一声闷哼,他嘴唇微微裂开,苍白到不像话的脸上,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最后,还是一笑。 “纠缠,到死。” 无论有没有资格。 无论谁欠了谁。 “这个疤,永不消散。” 只有这样的疼,是最真真切切的,让他永远记住,永远的留着这样一道疤,覆盖在夏今惜给他的这一枪里。 贺临洲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复杂滋味,只是觉得,陆靳寒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真可怜! 那个杀伐果断,意气风发的男人,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情之一字,当真是毒,谁碰谁死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对夏今惜,永远只有残忍 陆靳寒喘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除了掩不去的沧桑,眸子里的情绪已经尽然都藏妥帖了。 顾乔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陆靳寒一脸冷漠寂然的模样。 他手头上还拿着三根烟头,烟头上的血,还有胸口处浸出来的血迹,甚至胸膛上,还冒着一丝烟。 他…… 顾乔安手抖了抖,“陆少,您,没事吧?” 看了看贺临洲,默默的低了一下头。 她是知道夏今惜的计划的。否则也不可能及时的通知贺临洲,能不能捡回来陆靳寒一条命,就看天意了。 狂射夏今惜要的,给她带枪,甚至还带了人体动脉的医学图,对她来说,不难,也无法拒绝。只是她都从来不知道,那个柔柔弱弱可怜的女人还有这样心思缜密的一面。 其实要说起来也算不上心思缜密,只能说是,她下了决心的想让陆靳寒死。 “是啊,托顾姐的福,还没死。”陆靳寒声音沙哑,突然抬了一下头。 顾乔安只觉得那一眼凉薄透骨,冰冷入心,看来也是猜到了,也对,稍微想一下都能猜的到是她给夏今惜准备的那些东西的。 “陆少,那您打算,怎么处置我?” 顾乔安退后了一步,沉着头,她现在是不会和陆靳寒以卵击石的。 贺临洲退了一步,将顾乔安拉了一拉,“老陆……” “走吧。”陆靳寒没给贺临洲开口的机会,沉沉的闭了一下眼睛,“我追究你干什么。” 夏今惜想杀他,千方百计都会弄到那些东西的。 不怪了,哪能怪别人呢。 “陆少!”顾乔安是有些诧异的,陆靳寒居然不计较? “事不过三,没有第三次了。” 陆靳寒沉着声,看吧,他学会的都是在别人身上宽容,对夏今惜,永远都只有残忍。 顾乔安心底颤了颤,微低头,也不说是,也没有应答。 “罢了,出院吧。” 他等不及了,他想见见她了。 三天了,三天没看到夏今惜了。陆靳寒捂着心脏,不小心碰到了疤痕的位置,笑了笑,“真想看看,我活着站在她面前,她还会是什么表情。” …… 某地下仓库。 林嫣半仰在墙壁上,这些人没日没夜的折磨她,不让她死,却羞辱的她活不下去。 “哈哈哈哈哈!”突然,她对着墙壁诡异的笑了一声,刚才她听到了什么?陆靳寒进医院了,生死未卜? 谁能伤到陆靳寒啊,除了夏今惜。 “好啊,伤的好!伤的好啊!” “只是,怎么没把他弄死呢?”林嫣露出鲜红的牙齿,上面沾染着血迹,却笑得癫狂。 是呢,怎么没把人弄死呢。 这样,她就不会一个人在地下,孤零零的了。 她的那张脸,已经被毁的面目全非了。 手筋脚筋已断,整个人就跟个废人似的。 活着,干什么呢?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死在陆靳寒手里。 “陆靳寒,陆靳寒!哈哈哈哈!……” 做了那么多的疯狂事,改头换面,将夏宁烟学的惟妙惟肖,甚至亲手设计了一系列的事都是为了他,她知道自己坏,但她不后悔。只是怎么都想不明白,陆靳寒怎么一下子就把她识破了呢,怎么到最后……竟是这个她曾经最爱的男人,来亲手毁了她的一切!包括她这条命…… “哈!哈哈哈哈!”越笑,她嘴里血越多,却又忍不住。 突然,“哐当”一声。 第一百六十五章都是为了钱么? 门外一声异响,随即就是生锈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打了开。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林嫣微微闭上了双眼,片刻,她睁开了眼睛,来着来人她忍不住张大了嘴巴,眼里有痛楚,有急切,胸口处一起一伏,忍不住的激动。 来人,是黄毛。 “你……”林嫣睁大了眼睛,略微吃力的抬了抬被废掉的手,疼得面色扭曲,“救我,救我……” 黄毛赶紧过去,蹲了下来,盯着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已经把外面那些人都支走了,放心,我救你。” 听着这话,林嫣没再说话,只是眼里突然又有了一层光亮,被仇恨支撑着的光亮。 不能死!那就活着! 只是黄毛却犯了难,林嫣整个人身上都没有一处好的,身上披着两个麻袋,手上,脚上全是血迹,还有那张脸……看的黄毛呼吸一窒,心下微有些酸楚,怎么被毁成这个模样了? 那个陆瑶,怎么就被毁成这样了。 谁说不是因果报应呢,黄毛忍下心头的万般不是滋味,颤抖着手,将她抱了起来。 外面的那些人听说陆靳寒生死一线,极有可能活不成,本来就想跑了,再加上黄毛又收买了其中一个,经过那人一番好说歹说,利弊分析之后竟然全都跑了路,这才有了黄毛这么顺利的将人救了下来。 只是怀里的女人现在看着是奄奄一息的,刚才眸子里的恨意他却看的明了。 按照她这个个性,怕是没完没了了。 黄毛看着那张伤痕累累,竟无一丝完好处的脸,眼睛突然就有些发涩。 终究不是十年前那个浅笑安静的陆瑶小姐了。 他当了多久的混混,就认识了陆瑶多久,从她少女的巧笑嫣然,到如今的面目全非。 看着她慢慢的蜕变,坏事做尽,改头换面,完完全全的变成了另一个人,每一件事他似乎都有参与。他帮着她做了那么多坏事,亲眼看着她将自己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将别人的人生也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值得么? 如果说所有的事情陆瑶都是主谋,然而他却是永远的帮凶,嘴上说着不做了不做了,哪一次不是她多说两句,他又开始忍不住的帮了她。 都是为了钱么? 罔顾道德,泯灭良心,都是为了钱么? 他自己都不敢肯定。 他又何必呢。 如果没有这个人,他可能也就是一个小混混。 然后安安心心的做好他的小混混就行了,即便这样,他也能潇洒豪橫的过完这一辈子,何必每一次都是拿命在搏,何必拿下半辈子的自由去帮她拼呢。 黄毛微呼吸了一口气,大步大步的往前走。 只是刚一出去,却被面前的人慌了阵脚。 “你……” 又是那个面具男人! 黄毛心口堵了一口气,却没有说话。 “呵,倒是没看出来,这样的女人,也会有人甘愿为她卖命。” “你到底是谁?” 黄毛满眼凌厉,这个人出现永远都没有好事。 “我是谁,你配知道么?”面具男人轻笑一声,向前走了一步,黄毛也往后面退后了一步。 第一百六十六章怎么会是他? 林嫣早就听到了这个声音,浑身一颤,心下止不住的恐惧,这是一种本能的恐惧。 她睁了睁眼睛,是那张令她望而生畏的面具脸。 “啧,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我让你毁了陆靳寒,你就打着这个幌子去伤她……” 男人轻而阴柔的声音,让躺在黄毛怀里的林嫣恐惧达到了一个顶点,她挣扎着,让黄毛将她轻轻的放了下来。 “我,我错了……”林嫣整个人都要人强制的扶着,才能勉勉强强的立住,脚下生疼,但她硬生生的忍住了。 因为面前这个人比陆靳寒更可怕。 “我不会,我不会……伤她了!”林嫣手一挣,整个人都匍匐在了地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我求你,你放过我吧,放过我!” 林嫣声音微喘,口齿都有些不伶俐,只是因为是脸朝着地,所以没有一个人看明白她眼眸里的狠光。 “放过你?也不是不行,给我个理由。”面具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脚下退后了两步,微抿的嘴角露出几分不屑来。 “她已经快死了……”黄毛看不下去,蹲下身来,手扶着林嫣的肩膀,语气带了些恳求。他并不知道面前的面具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他周身的每一寸凌厉气势都在告知着他,这人不是好惹的。 林嫣每一次见着他,都怕的发抖。 “哦?快死了,所以就要放过他?这是什么道理?” “我,我活着……是,就是,”林嫣喘着气,说话已经很艰难,“就是陆靳寒的,耻辱!你放过我,我活着,他一辈子没这么被人欺骗玩弄过,让他失去了最想要的,让他痛苦……我活着,就……” “啧啧,”面具男突然蹲了下来,看着那张已经血肉模糊的脸,都这样了还想活下去,靠着莫须有的念头撑着,这种人,是最可怕的,但是他却笑了,他就喜欢挑战一些东西,真有趣。 想着,他眯了眯眸子,“有时候我还挺佩服你的,真正的蛇蝎,不过,你说的也对。哈哈哈哈,我到想看看,你这个耻辱,会不会让那人激起半分恼怒!呵!” 这话一出口,林嫣心下猛地一松,又听到男人对着黄毛开口, “好好照看好她,要是哪一天再把她放出来咬人,我可就没那么多的善心了。” 他其实早就知道陆靳寒把人关在这里了。还想着,怎么这颗棋子这么快就掉马了,可真是没劲透了。看着陆靳寒被骗的团团转的时候,他真是开心的不得了。 不过陆靳寒似乎从来没意识到,当一个人心里充满了仇恨,只有一个念头的时候,会有多可怕。 所以,放了林嫣,让她回去重振旗鼓…… 他就是想看看,林嫣这个女人活着,还会做点什么出来,啧啧,肯定会很有趣的。 面具***了起来,看着林嫣双眼已经慢慢的眯着,看着面前的黄毛,倒是嗤笑了一声。 慢慢的,他解开了面具。 黄毛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不!不可能!怎么会是他? …… 陆靳寒没有回陆宅,而是径直去了陆氏。 “陆总!”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惜一切代价! “陆总好!” “陆总好!” 一路上一声一声,陆靳寒冷着脸,往总裁办公室走。何琳达正好整理好文件,出来就看到陆靳寒。 陆总,已经好了?那可是四颗真枪子儿…… “陆总这是怎么了?脸这么苍白?” “嘘,别说了!我听说是……”接收到一个冰冷刺骨的眼神,还没开始说的小白领突然闭了嘴,脖子瑟缩了一下。 “我的公司,不需要嚼舌根的人,何琳达!” 何琳达眼眸闪了闪,看了一眼刚才乱说话的两个人,“跟我走吧。” “陆总!对不起!您别辞退我……” “陆总,我……”错了。 “立马离开。”何琳达声音一出来,两个人都后悔不跌的闭了嘴。 可是他们是刚进公司来的实习生,谁知道这个老总脾气这么怪的?她们刚才已经说的很小声了! 一点儿风度都没有! 何琳达处理好事情,在办公室踌躇了片刻,才走了进去。 “陆总。” 她将眸子里的复杂藏的很好,夏今惜那四枪,她是知道的,也明显的感觉到,这一次的陆靳寒似乎不一样了,比之之前的不苟言笑,整个人浑身上下更多了一分冰冷刺骨,生人勿近的冷漠,或者说,是冷酷,没了一点儿人情味的冷酷。 陆靳寒没有抬眼,坐在椅子上,手指上的烟头已经快烧到了手指上,何琳达进来的时候,他才云淡风轻的扔掉。 “陆总,您的伤……”何琳达犹犹豫豫的问着,陆靳寒继续回到陆氏,就说明已经着手处理上次的发布会造成的影响,也就是一个小时前,榕城公安局发了一条“冤案”公告,让整个榕城人都沸腾了。 当年的陆太太被含冤入狱,而陆氏集团总裁陆靳寒虽然万般不舍,但并没有滥用职权,反而为了给死者一个交代,让心头挚爱接受法律的制裁,继而一番公关之下,陆氏不但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任何的影响,反而股市直线上升,陆靳寒还得了一个公正严明,痴情等待不悔的人设。 而栽赃陷害的人,正是如今小有名气的女明星林嫣,即五年前“死去”的陆瑶整容而成。 此公告一经发布,不到半个小时转发量评论量已经史无前例的惊人,甚至直接爆上榕城新闻热搜。 何琳达看过排在前面的几条热评,除了讨伐真正的凶手,心疼受害者,同情被栽赃的夏今惜,大多数即是赞扬陆靳寒的“深情等待”,“痴心不悔”,为了当时以为是凶手的妻子,“不离不弃”,有人甚至将那天新闻发布会上陆靳寒的一番深情表白直接制作成了视频,更是被广为转发,加上公关水军带节奏,将陆靳寒的人设定型,一时间榕城的网友都深深的为这样的男人感动落泪。 整个局势瞬间扭转,陆靳寒更是成了榕城里炙手可热,最深情的“不二老公”人选。 但何琳达却看的有些心梗,这番公关的确做的漂亮,滴水不漏,但是……她知道事实是怎样的,是不是对夏今惜不太公平? “什么伤?”陆靳寒抬眼,那一眼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整张脸上还带着一抹病态的白,薄唇微动,“小事而已。” “是!那我……” “去查浩宇最近的动向,放出消息,和浩宇合作即和陆氏为敌,还有,不惜一切代价,”陆靳寒抬头,眸光冰凉,吐出四个字,“收集证据。” 第一百六十八章她早就不是他世界里的人了 但何琳达听的心惊了一下,“陆总!您这是?” 收集证据是什么意思,何琳达一下就明白了。 这么些日子势头正猛的“浩宇”集团似有似无的跟陆氏碰壁,陆靳寒都没予计较,怎么今天突然就…… 但转眼间一想,陆靳寒,是想搞垮浩宇?还是为了某个人?何琳达眉宇间多了一抹忧虑。 要说夏云初十七岁就走到那样的位置,能有多干净,站的越高,淌过的污泥就越多,经历过的风雨就越大,谁又能保证谁都能将自己擦的干干净净的?更何况陆靳寒如今这个态度,即便夏云初是干净的,恐怕也不能干净了。 “何琳达,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何琳达一怔,抿了抿唇,心里想了一下,不到十年,也快十年了吧,但是她并没有说话,陆靳寒会这么问,就说明他还有下文。 “下一次还这么多嘴,就趁早滚蛋。” 陆靳寒这是铁了心了,不听任何人的劝告了。 可是他不知道,这样的强势逼迫反而会把一个女人推的更远吗? 没有过多表情,何琳达平静了回了一句,“是,陆总。” 陆靳寒却突然嗤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在想,我这样做反而会把夏今惜推的更远?” 何琳达忽的抬了一下眼,不经意间又慢慢的沉了下去。 你看,其实陆靳寒也不是不懂人心。 但是他的性格,从小培就的性格注定了某些事…… 看着何琳达的表情,呵,他还真是猜对了。 陆靳寒嘴角微微勾着,划出一抹讽刺的弧度,继而目光突然飘渺朦胧了起来,看着某一个地方,目光并无焦距,慢慢的回神后,也是迷茫中夹着坚定,最后闭眼,关上了眸子里的那抹狠意,“她早就不是我世界里的人了。” 她已经不是他生命里的人了。 所以,哪里又够得上说,把她推的更远呢,是不够格了啊。 他只是想最后孤注一掷一把,拼命的将她拉过来,就是绑,也要把她绑到自己的世界里。 爱也好,恨也罢,哪能这么轻易放过彼此呢? 否则这么多年所有的恩怨纠葛,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吗? 他和夏今惜,相识十几年了? 他记不清了,高中,还是大学,高中吧,那时候陆司璟拜托他给她送花。 或许,还要更早一些。 又是什么时候入心的呢?不记得了。 就记得某一个瞬间,他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一张明媚娇艳的脸庞,他曾经悄悄的躲在被子里肖想过她,第二天看着被子上的湿濡也曾暗自脸红,但目光也越加灼热。 他眼睁睁看着她和自己的哥哥走的越来越近,用尽了力气才压抑住骨子里的那份嫉妒。 他曾一闭上眼就是她明晃晃灿若星辰的眸子,即便现在那双眸子里尽数的绝望,仇恨,怨怼。 那四年的婚姻母亲说不能让她怀孕,因为他不能爱她,他不知道悄悄换掉多少次伤身的避孕药。 还有别的吗?那些爱过的证据,不知道了,或许还有很多,但是他想不起来了,似乎已经隔了好远好远。 第一百六十九章势在必得,哪怕毁灭 当年么?除了那些,他仔细了想了想,还能记的起来一些的,就是那些煎熬,爱恨,和当初以为夏今惜杀人的愤怒嗜血的真切感受了。 是不是,仅仅只有这些了。 陆靳寒微微屏住了呼吸。 爱啊……不能想这个字了,一想,心就颤的厉害。 因为也是他亲手把本该璀璨耀眼的星星扔进了污泥里,亲手把她,打入深渊,又看着她在地狱里摸爬滚打,可怜极了。她忍不住向他求救,他不但没有相信她,还狠狠的踹上了一脚,说嫌她脏。 你看,其实就连他自己都快记不清那份初心,也快将那些美好的东西给统统忘却了,他极少去想。反倒是将那些伤害,眼泪,怨恨深深的刻进了心底处,且被时常忆起。 但他还是不甘心。 他不甘心啊…… 不甘心,那就都别好过吧,他和夏今惜有那么多的回忆,就是快要忘却的,慢慢的去找,也能找的回来的,会的。 一定会的。 再次睁眼,那份不可动摇的坚定和冰冷让何琳达都震了一下。 他又开了口,只是声音极轻,他说, “何况她既然敢朝着我开枪,哪能不付出点代价呢。” “四枪拿什么还?一辈子吧。” 他眯着眼,眸子尽数阴沉决绝。 何琳达抿唇不语,却有些莫名的心酸。 陆靳寒是谁?只容自己负天下人,哪有天下人对不起他的份呢?即便是他错了,是他先对不起别人,但他依旧容忍不得那人对不起他。 哪怕他犯了天大的错误,又如何?他不容许的东西,那就是不行。 再一眼,何琳达见着陆靳寒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裂了开,她想着或许是光,但随即立马否定了,陆靳寒的眼里,怕是早就没有光了。 忽然间她想起许多年前,曾无意间撞上陆老夫人,就在这间办公室里,也曾经亲耳听到她跟陆靳寒说的,“阿寒,你可别像我一样了。我告诉你,这世上只有我们负其他人的份,别人休想负我们。没有任何人可以!所以,你,我,还有烟烟……烟烟,你要不遗余力的保护烟烟,守护她,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只有我们……只有我们伤害别人的份,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到我们!阿寒,你记住!你记住!” 这就是陆老夫人,希望的吗? 陆靳寒似乎的确做到了。 只要他想,就能自私,冷血,丝毫不顾别人的感受。 还是,已经将某些东西,化为执念了? 何琳达道了一声是,将手上的文件放到办公桌上就走了出去。 所以也没看到,半明半灭的火焰里,男人诡异深沉,且不顾一切的眼睛。 势在必得,哪怕,毁灭。 “惜惜,你让我看到了你能做到哪个地步,我也让你看看,我能做到哪个地步,可好?” 手不经意间捂上心口他亲手烫上去的伤疤处,他笑的悲戚。 手指无意识间碰上烟头上的火焰星光,他也没了反应。 只有不停的想着那个名字,才能感知到胸膛里的“砰砰”声,和强烈而不可忽视的酸疼。 如果只有疼才能证明活着,那就疼吧。 眸光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抹雾色。 夏今惜啊,我一如既往的爱你,你不能离开,你……绝对不能逃离我。 绝对,不能! 不能爱,那就恨吧,好好的,恨着我,记着我。 …… 夜色阑珊。 夏今惜悠悠转醒,却赫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 第一百七十章发泄 她以为是在做梦,朦胧间伸出手去,这是谁啊,怎么跟她好像呢? “你……” 那双手很快的握住了她的手,夏今惜露出朦胧的笑意,忽的就清醒了过来。 看着面前的这张脸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呢? “你是谁?” “你醒了?”苏禾很高兴,眼里有朦胧的水花,若隐若现的,但脸上的确有笑意,有难以掩饰的激动,“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夏今惜摇头,“你……” 她想问什么,她的脸?但又觉得这样问出来是很不礼貌的行为,索性吐了一个字后就不再说话。 “你先好好休息,有些事,我以后再跟你说。我知道你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而且已经认识你很久了,夏今惜……对不对?” 苏禾笑得浅浅,似乎生怕吓到了床上这个遍体鳞伤的女人了一般。 云初一过来,苏禾站起来跟他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姐弟两个人。 夏今惜心里诸多疑虑,但都还没来得及深想,就被一个深沉的拥抱给阻了去。 “姐!” 带着哽咽的少年声音,夏今惜呼吸软了一下,心里有些难受,但随即还是拍了拍少年的背,“嗯,怎么了?” 明明忍不住颤音,却又故作平静。 “姐姐……”少年呼吸微微急促,肩膀止不住的抖动了一下,“没事了,没事了!” 他带着哭音。 夏今惜一愣,眼睛突然一红,“嗯,知道了。” “别哭,别哭,云初,不要哭!” “姐姐很好,真的,你看,姐姐挺好的。” “你看,我,我报仇了,我……” “我给他们报仇了!你看,我也,很厉害……” 还是忍不住。 眼泪从眼眶滑落,压根就来不及阻止,突然就滚落了下来。夏今惜极快的去擦,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越擦越多。 不要流了! 不要出来了! 夏今惜越来越慌,但却止不住,怎么都止不住,仿佛一下子所有的委屈,前些日子所有内心深处压抑着的东西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信任的人,她忍不住。 人有时候最怕的,就是委屈撑到极点时的安慰。 一个人的时候也能撑过来,但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乎你,那份历尽苦难后的委屈就被无限无限的放大。 明明也熬了那么久了,就某个一瞬间就能让你彻底崩塌。 可是,哭是最没用的发泄方式。 以后就不要了……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了,夏今惜暗暗发誓,最后一次,没用这最后一次。 她说过,她不会再这样了。 她不能,总是让身边的人也跟着一起委屈,一起难受,一起经历那些折磨。 听到呜咽的声音,夏云初心里却是一松,哭出来好,哭出来就好了。 少年随即抬起手,微微将夏今惜推开了些距离,眼神往自己的衣袖子上示意两眼,红着眼睛道,“喏,又便宜你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对不起,为无能 夏今惜还低着头,随即一只手抓近了少年的胳膊,将眼睛搁在上面,不住的抽泣着。 “姐姐还是以前那个爱哭鬼。” 不管在别人眼里,夏今惜多骄傲,多明媚,在他这里,永远都是那个挨了爸妈的训悄悄的躲在被子里哭的大姐。 有时候哭鼻子被他发现了,她还会佯装着起来要揍他。 明明,那么好的夏今惜。 明明,那么好的阿姐。 “姐……好好的!你要好好的!” 少年看着那张湿漉漉的脸,心里有说不完的话,最后只是道出了这么一句。 她一定要好好的啊。 他做了那么多,不都是为了她要好好的么。 如果夏今惜都不在了,他做的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谁也不知道,三天前那一晚上他听到那四声枪响的时候,心里到底有多恐慌。 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好不容易才一步一步摆脱陆靳寒的监控,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他还没有让他的姐姐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样一点一滴把她曾经的苦难还给那个人的…… 如果她不在了,那么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因为两个人早就已经成为彼此的精神支柱了。 夏云初知道,他的姐姐,这个蠢到没边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他,可能在出狱的时候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他那时候为了避免让陆靳寒起疑,还故意对她那么冷漠,那么仇恨。 魅色的试衣间里,他看着陆靳寒衣冠楚楚的走出来,她的姐姐那么狼狈…… 他捏紧了拳头,心里无边暴戾,却连一个安慰都给不到。 他如果能早一点…… 想到一些事情,夏云初闭了闭眼,低着头只一声声的喊着,“姐!姐!”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他说了要护着她的,每一次都来不及。 对不起,为无能。 那一刻,巨大的愧疚笼罩在夏云初的心里,他曾经说过的的那些话,如今看来如此可笑。 但是,他不会放弃的,要么,就斗到底,鱼死网破。 顿了些时间,夏云初将她脸上的眼泪都擦了干净,自己嘴角轻扯了一抹弧度,然后捻着两根手指给夏今惜嘴角也扯了一个弧度。 这才满意。 他又轻声着,“姐,你上次答应过我,离开榕城对不对?” 上次在医院,夏今惜亲口答应他的,不过他说的是和陆司璟一起。 “云初,你要做什么?” 话一出来,夏今惜就觉察到不对,抬起通红的眸子看着他。 少年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少年了,夏今惜才发现,他又长高了许多,周身的气势愈加凌厉。 “我想要姐姐开心,就这一样,其他的都不要了。”夏云初没想到她这么敏感,只好极快的岔开了话题。 “他是不是……还没死?”夏今惜周身气势突变,带了着狠戾决绝,满腔恨意,“是不是?” 少年抿着唇,闭口不语。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自己满腔惊人的恨意。 “云初,你告诉我?” “放心,他快死了。”夏云初手指微抖了一下,“姐,你别想这些了,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做,姐,我长大了,我已经是个男人了,我会保护你的。” ps:她会强起来的。 明天开始多多更新~ 第一百七十二章惹上不该惹的人 风雨在前,我便在你身前。若你安好,便永远站在你的背后。 不只是父亲母亲对他的嘱托,也是夏云初自己对自己的承诺。 “云初,你别犯傻,一步一步来都行,你别一时冲动!” 夏今惜心里也恨极了,果然是祸害遗千年么?这么都不死?戾气环绕在周身每一处,最后沉入心底。想归想,恨归恨,现在只能先稳住云初。 云初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了,她想不到,如果云初再出点什么事的话,她活着就是真的没有意义了。 陆靳寒在榕城的根基,并非是一朝一夕。硬碰硬,不但掰不倒他,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 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但是云初不行。 “好,姐,我听你的。” 夏云初答应着,眼里绵绵雾光下阵阵戾气,藏不住的狠光,所以他微微低头,垂下了眸子,生怕被人看了出来。 其实,不止夏今惜,还有整个夏家,不该要个公道吗? “对了,刚才那个人……”夏今惜皱眉,她见着那个人和云初的互动,看起来已经相识了很久似的。 她微微抚上了自己的脸,轻声“怎么会,那么像?” 她忽然记起来,她们是不是曾经见过?就在她痴傻的那段时间里,那个人似乎……还来看过她,模模糊糊中有那么一点儿印象,但又不是特别深。 “姐,不重要。这个我以后再跟你说,好不好?” 夏云初眸光突然复杂,但也很快消逝。当初林嫣是怎么一步一步算计他们的,他现在也算了然。 至于苏家…… 京都的那个苏家,的确是不小的来头了。夏云初抬眸,看了一眼夏今惜。 只要没有戳破,她就还是他的姐姐,永远都是,无论如何,都是。 至于苏雨烟,苏禾,还有那一位……夏云初心里微微一沉,当初为了搭建自己的势力,他似乎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了。 但他不后悔,他只是懊恼,当初怎么没有深想一下,为什么那个人会帮他,还不遗余力的帮他,原来不过是那人身份不便,所以要借他的手,借他的身份,替夏今惜出一口气。 夏云初抬头,给他的阿姐捋了捋头发,曾经的一头秀发已经有些干燥,他心思却微微活泛,夏今惜,他的阿姐…… 他决计不会让她落入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族里。 见夏云初铁了心,夏今惜不经意看了看门外处,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了一声,“好。” 她总觉得,这里面有许多重要的事是她不知道的。 怎么会有和她长的这么像的一个人呢?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 傍晚,墓地处。 也是千般万般保证恳求下,才让云初带着她来到这里。 夏今惜心里沉着一口浊气,摸上墓碑的手指微微颤抖,眸中有泪,嘴角轻微勾着。 “阿璟,还好吗?” 其实她已经不该来的。 “阿璟,我后悔了。” 好多好多事,都后悔了。 “阿璟,对不住了。” 璟,多好的一个字,如玉之光,温文儒雅,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他居然想要伸手搭救一个深陷污泥里的人,却将自己弄得一身的脏。 他异想天开,她也天真到蠢。 ps:怕待会儿来不及,就先一章啦~ 后面应该还有两章,但是会比较晚~ 第一百七十三章你可一定不要忘了他啊 所以平白无故的搭上了一条人命。 “阿璟,我会替你报仇的。” 杀人凶手林嫣,间接凶手陆靳寒。 “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阿璟,或许以后,我就不来看你了。” 终于忍不住哽咽。 她不知道以后的夏今惜会是什么模样,如果变得不择手段,面目全非,那就还是不要来见那么美好的人了吧。 陆司璟,永远都是美好的,最纯粹的那个人,她这样的污秽,早该离的远远的。 “我一直都怕,脏了你的。” 夏今惜抬头,望了望天,眼里的水光又倒了回去,再睁眼,双眸坚毅决绝。 她或许还是斗不过陆靳寒。 但是,如今的主动权已经在她手上了。 女人,始终手上都得握着一把刀的,陆靳寒不是说爱她么?后悔了么?这就是她的刀了。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既然不能死,那就不要白白活着了。云初还在,她总不能一直跪着,让身旁的人也遭了牵连。 夏今惜垂着头,想了好多,想了很久,心里萦绕着的“同归于尽,鱼死网破”八个大字,最后落实在嘴角更阔加了一个弧度的那一抹笑中。 她站了起来,眼前一阵眩晕,好不容易稳住之后,转身却看到一抹极为熟悉的背影,无论是身形,还是穿衣搭配。 夏今惜皱眉,心头窜出一股怪异的熟悉感,她急急的开口,“你……” 那人听到了声音,倒是停了下来,只是片刻又往前走。 “你是谁!你别走!”夏今惜忍不住颤着声,连忙跟了上去,他穿的是一件黑色长风衣,忙慌中她想着一拉,只是还没拉住就被那人稳稳的避了开。 夏今惜屏住呼吸,那人已经转身,她却看到一张带着兔子面具的脸,眸子里带着冷气。 “你……” 夏今惜忽的有些囧,讪讪的缩回了手。她看着这个转过头来的男人,阴沉且半带凌厉的气势,加上脸上有些乖巧的面具,着实不太搭。 “有事?” 男人声音也是冷漠,不是夏今惜熟悉的。她缓缓摇头,却掩不去心头的怪异感,“抱歉,我以为……你很像我的一个……”夏今惜看了看墓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个什么?”他偏要明知故问。 “一个,故人。” 只是像吧,毕竟她是亲眼看着阿璟躺在棺材里的。 “什么样的故人?” 夏今惜没想到这人还会问她,道了一声,“对我极好,他自己也极好的故人。” “你喜欢他?” 怔了一下,夏今惜眼眸微动,看了一眼那个墓碑,“是啊,喜欢。” “是么?”那人嘴角微勾,却尽然凉薄,“那你可一定不要忘了他啊。” 喜欢么?喜欢就好,也不枉费他那么喜欢你,把命都给你了。 顿了一下,他柔柔开口,“你要一直喜欢下去,一定不能背叛他,知道么?否则……”我会杀了你。 “否则,他会很伤心。” 他眸光一狠,眼睛也往墓碑上看了一眼,渐渐平缓,又恢复刚才的模样,却转身就走。 第一百七十四章什么因,什么果 夏今惜被惊了一下,微微后退了一步,就在刚才一瞬间她心头的熟悉感消失了,可是不知是否错觉,他不说话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又会回来。 他到底是谁? 夏今惜又回头看了一眼陆司璟的墓碑,却不经意间看到被压着的一小朵雏菊。她眸光一闪,低下身子去,捻起一小朵花瓣。看着刚才面具男人的方向,若有所思。 …… 车上,男人手指摸索着兔子面具,嘴角带着笑意,忽而眼角就蒙上了一层薄雾。 “你看,我怕吓着她,连面具都换了一个……这么可爱的,还不是为了你么。” 那人说着,嘴角就收敛了起来,薄唇紧紧抿着,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没等片刻,将面具扔出了车外。 发动车引擎,车轮将面具撵了个稀碎。 夏云初看着开过来的那辆车,皱了皱眉,这路并不宽,他还需要让路,索性就倒了一下车,却看到后视镜里熟悉的半张脸…… 他一惊,想要再确认一下,可是那辆车已经开走了。 夏云初下意识的往车牌看去,却是……京都来的? 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是他认错了? 没来得及深想,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夏今惜的身影,他下车,朝着她走去。 “姐,你刚才……”他想问什么?如果夏今惜看到了,就不会这么平静的,夏云初犹豫了一下,没问出来。 “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我认错人了。”夏云初摇头,既然她都没认出来,那也可能的确是他认错人了,毕竟人有相似。 尽管后来有一段时间他也在想,陆司璟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死了呢? “我刚才,也认错人了。” 夏今惜深思熟虑下,也说了这么一句。 “你看到了?” 她点了点头,“是有些像。” 虽然没看到脸,她都觉得有些像。 “那……” “但是,不是。”夏今惜轻声,却确定。 车上,夏今惜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心思百转千回。 “云初是什么时候从陆家出来的?” 陆靳寒之前专门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因为一开始,他是不让她见云初的。 所以他脱离陆家,脱离陆靳寒的掌控,到底得多艰辛?她还记得今天刚醒过来的时候,除了她的那一间屋子布置的还算有点人情味,整个公寓跟荒废了许久似的,想来又是心酸。 “十七岁生日的两个月前。姐,那里有人监视我。” 他没说自己筹划了多久,从什么时候开始起的心思,但夏今惜心里还是一阵难受,陆靳寒这个人,典型的极端利己主义者,连个孩子他都不放心。 想来也是她又天真了,如果他但凡有一丁点儿的人性,怎么可能会拿当时也只是一个孩子的夏云初来威胁她呢? “嗯,出来就好,出来就好。” 少年嘴唇微抿,余光看着夏今惜那张恍然的脸。 “姐,其实,我从来没怪过你,那些事,也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他说的很轻,但很有力量。 夏云初还记得,她刚从牢里出来的时候,他说了好多诛心的话。 不是她的错? 夏今惜一怔,却低下了头,真的不是吗? 她有责任的。 前半生的委屈苦难,是她遇人不淑,是她眼瞎心盲,是她犯贱到家。 她是信因果的,种什么因,就一定会是什么果。 第一百七十五章惜惜,好久不见 在车上闷了一会儿,夏今惜打开了窗户,风吹在脸上竟格外的舒服。 看着已经黑透了的天,她觉得心里憋闷的难受,就像又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似的。 临近公寓的时候,车子猛的一个刹车。夏今惜一个前倾身,刚想去看云初怎么样的时候,借着微弱的车灯她抬眸却看清了车面前的那张脸。 男人挺身而立,一身黑衣黑裤,看来冷峻又严酷。 明明夜色暗淡,那张脸却惊人的清晰,眸子清淡含雾,面色苍白寒凉,对上她的眼睛的时候,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他刻意的勾了勾唇,往前面走了两步,步伐略显虚浮,整个人看起来还很是病弱。 陆靳寒! 夏今惜死死握住了拳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却不知不觉的就握上了车子的发动引擎。 “姐……” 夏云初一惊,条件反射的阻止,然抬眼就是夏今惜那双恨意惊人的眸子,不再多想,他握住了她的手,“让我来。” 刚一说完,少年眼眸一狠,车速直接飙升。 这里有监控,也能清楚的拍到,但是看到夏今惜那双猩红的眸子,他便什么都不顾虑了。 只要能解决了这个人,蹲几年监狱又怎么样? 可是那人似乎有准备了似的,极迅速的直接往一旁一滚,夏云初抿唇,又是一个急刹车。 看着陆靳寒略微苍白的脸,还有差点躲避不及的狼狈,他心头一阵快感,可是刚才,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儿了! “云初!”夏今惜恢复了理智,胸膛略微起伏了一下,跟看透了夏云初心头所想似的,手覆盖在少年的手背上就想阻止他,“先住手!这里有监控……为了这个畜牲再搭上一个人,不值!” 因为车是夏云初的,到时候追究起来,罪,也是夏云初的。即便他们姐弟一人判一半的刑,一个蓄谋杀人罪,就足以毁了夏云初的后半生。 她是恨,但不能拿云初冒险。 夏云初听着,但是不应,他轻拨开夏今惜的手还想掉头,可是这次却没来得及。 抬眸须臾间,他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陆靳寒一旁的人正举着一把枪,瞄准了夏今惜的脑袋。 夏云初一怔,撑起仇恨的眼往刚从地下爬起来的陆靳寒看去,那人依然嘴角擒笑,还略微带了些得意,讽刺。 “砰——” 只是稍微一个分神,他那边的车窗猛地被敲碎,夏云初脸上被划出几道血痕,一把枪又顶在他的头上。 但是见着瞄准夏今惜的那把枪已经放下,他松了一口气。 “姐……” “云初,别怕。”夏今惜呼吸紧促,看了看周围,手悄然的拉了拉的夏云初的小手指,然后面向那个男人,开门,下车。 “姐!”夏云初想拉她,但是她轻甩了一下他的手,车门立马被陆靳寒的人焊住。 夜色下,陆靳寒一步一步的走过来。靠近的时候,夏今惜感受得到他身上的寒气。 “惜惜,好久不见。”陆靳寒轻着声,但也就这么片刻的时间,他眼眶却带了一抹红。 第一百七十六章陆靳寒,你自找的! “不对,你看我……”陆靳寒笑着,轻轻的呼了一口气,“也不过才三天呢。但是,我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一样,真漫长。” 他声音明明极轻,但夏今惜从骨子里升起一抹凉意。眼看着他虽然紧紧盯着她,但手上却把玩着刚才从他旁边那人手上拿过来的枪,忽而,他对准了她,扣了一下扳机。 夏今惜眼神瑟缩,没有说话,也没有后退。 夏云初急得狠撞车门,“住手!陆靳寒!” 然而并没有听到应该听到的枪响声。 陆靳寒忽而一笑,将枪扔在地上,“惜惜,我怎么舍得,拿真的枪指着你呢?” 他越是这样,夏今惜越觉得不对劲,刚才没有怕,现在却忍不住了想逃。 “你……” “我怎么?惜惜啊,这三天,我无时不刻不在想你,怎么,你都……没有一点儿想过我吗?” “有啊。”夏今惜回答了,肃着一张脸,声音冷到刺骨,“当然有。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想着你死透没有!” “真好,我就知道,你也想着我。” 陆靳寒眸色微凉了一瞬,随即勾唇,看了夏云初一眼,狠狠的抓住女人的手腕,拖着她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夏今惜反而冷静了下来,没有说话,也没有吵闹,任由他拉着。 “陆靳寒!你放开!”反倒是在车里的夏云初,浑身戾气,暴躁的捶了一下车门,但丝毫没有办法。 陆靳寒拉着女人走出一些距离,直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才放了开来,想再靠近一步的时候,却眼看着她的手就那么挥了下来。 “啪!” 你看这个人,如今怎么就变得这么狠心了?不哭不闹,就等着最后狠狠的扎你一刀,搞得你措手不及。 夏今惜手腕好不容易得到自由,她没细想之下,只觉得气急,所以手比脑子更快。 她是用足了力气,打完了之后觉得自己的手有些麻意,看着陆靳寒被打的歪了头,回过头来眼睛里丝毫不掩饰的戾气,她忍不住微后退一步。 “陆靳寒!你自找的!” “自找的?是啊,我自找的。夏今惜,你说,我图什么呢?” 陆靳寒眼眸里的戾气消逝的很快,又恢复了眼眸带光,轻笑的模样,看她离的他又远了一步,忍不住的伸了手。 夏今惜的手被男人桎梏住。 “惜惜,” “放开!”她哑着声音,眸子里每一寸光都在叫嚣着,她有多恨,她有多厌恶!她拼命推拒,却不敌男人的半分力气。 忽而对自己这副身躯的弱小弥漫出密密麻麻的无力感。 要强大的念头,就在某个一瞬间,要往什么样的方向去变得强大,也忽而有了计较。 疲累至极,索性暂时不再挣扎。 “惜惜……”陆靳寒恍若未闻,也移不开眼睛,一只手扣住她的一只手,“手疼了吧?” 夜色下忽而就看清楚了,女人的脸色微白,那双眸子里毫不掩饰的滔天恨意,如果目光能化为尖刀杀人,想必自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那我们就,至死方休吧 呵!夏今惜啊…… 他一声轻笑,“解气了吗?你可以继续打,反正,不疼。” “一点儿都不疼。” “比起差点要了我这条命的那一枪,这点儿就跟挠痒痒似的。” “陆靳寒!你怎么就没死呢?你怎么不去死!”夏今惜声音寒凉,可是手被桎梏住,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是啊,我怎么就没死呢。”陆靳寒张了张嘴,左右扭了一下脸,手抚了一下自己的脸,“要是我死了,咱们就都解脱了,互相成全,互相放过。” “可是惜惜,你看,天意如此,老天没让我死,是不是就代表着,我们还得继续纠缠。” 他忽而低头就覆上女人的身子,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自己怀里。 “疯子!陆靳寒,你这个疯子!你到底要做什么?” “呵呵呵,”陆靳寒发出一声怪异的笑声,头死死的抵着女人的头,“我就是疯子。疯子做事,是没有理由的。夏今惜,我不会放过你,这辈子都不会!” 忽而,他隔了一些距离,看着她挣扎,看着她放弃,他始终岿然不动。 “我在昏迷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你知道是什么吗?惜惜,我爱你。” “夏今惜,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怎么舍得放过你啊,这辈子你都别想。哪怕绑,我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一辈子!”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时我多恨你,我恨你毁了我心里那么美好的姑娘,我恨我那么喜欢的姑娘,为什么会做出买凶杀人的事,可即便那时候,我都没让你离开。” “我知道,是我错了,可是……我也是被蒙蔽了,我也失去了很多…… “夏今惜,你就一点儿机会都不给我吗?” “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吗?惜惜,你不能这样,你不能!” “夏今惜,我爱你呀。” “可是你恨我……我想好好对你,你却要逼我!” 他脸色苍白,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夜色朦胧下,男人的眼神暗的不像话,他嘴里不停的说话,不停的说,他语无伦次,说的话略显杂乱无章。 他声音时而阴沉寒凉,时而沉郁缓慢又带着些刻意的柔,时而又小心翼翼,卑微至极。 可夏今惜知道,这不是陆靳寒。陆靳寒骨子里已经被自私浸透了! “爱我?陆靳寒,你真不嫌恶心的吗?可笑!你简直太可笑了!”夏今惜笑得讽刺,“你错了,你被蒙蔽,是!是你蠢到家了,但是我,我爸妈,阿璟,所有的人,凭什么要为你的愚蠢买单?你失去了很多,跟我又有什么相关?我说过,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永远不会!如果你不爱我,你会好过的多,但是,陆靳寒,你特么犯贱!你既然打定主意,一辈子都不放过我,那我们就,至死方休吧!谁也别放过谁,我也会亲眼看着你,怎么样堕入无边地狱!” “陆靳寒,你就该堕入深渊永无翻身之日!你就该沉沦忏悔至死!” 那一刻,所有的恨,悔,愧疚,所有沉在心底的阴暗都冒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悲悯,卑鄙 “你记住,我恨你!我永远恨你!如果有机会……呵,你最好别让我逮着机会,否则,我会亲手让你尝尝从云端跌落的滋味,身败名裂,痛不欲生!” 凭什么陆靳寒就可以这么理直气壮?他手上几条人命就这么理所应当的被忽略? 夏今惜猩红着眼,其实她更恨的,是自己,但她也绝不放过陆靳寒!绝不! 她这条命,是老早就不想要了,但是凭什么却让陆靳寒还活在世上逍遥? 不该的,不该! 陆靳寒早就有所准备,但还是被这恨意惊了一下,手指微微有些松动,但也只是片刻怔松。 “好啊,我拭目以待。但是,夏今惜,在你还没有那个手腕儿能对付我的时候,你最好让自己活好一点。你恨我,尽情的恨,我给你机会让你用你的方式来报复我,你不必手下留情。”陆靳寒轻着声音,随即靠近在她耳边,“但是我爱你,我也会尽情的去爱,我也会用我的方式,我也会不计一切代价。我们一起,看看到底谁更略胜一筹?嗯?” 其实那些话,夏今惜好早之前就说过。可是那时候陆靳寒压根没当回事。 所以,你看,其实夏今惜就是个很固执的人,她倔到了骨子里。 她从前能十年如一日的爱着陆靳寒,她说恨,她说报复,也是丝毫没有一点儿心软。 只要打定了主意,她就不会轻易改变。 其实,某一方面,他们还挺像的,都是固执到可怕的人啊。 恨吧…… 恨也好,恨就代表一辈子都忘不了,只是,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彻底的放开了她。 “惜惜……”陆靳寒还想碰碰她的脸。 夏今惜却立马退后了两步,看着陆靳寒忽明忽暗的面孔,心里陡然一沉,就想转身。 “你以为,你的那个好弟弟十七岁就能在整个榕城的商业圈子里混迹到今天这个地步,他能有多干净呢?惜惜……” “陆靳寒,你……”夏今惜猛地瞳孔一缩,她早就知道陆靳寒的手段,如今他一说,她便理解了个七七八八,随即嗤笑一声,“卑鄙!” 陆靳寒眼神悲悯,卑鄙也好,不择手段也罢。 既然一辈子都不会原谅,那也就不必做那些没意义的事了。不如直接下狠手,打蛇,还得打七寸。 陆靳寒沉寂着,他低着声音靠近了女人,“你为什么,就非得逼我呢?一点儿都不乖,这样是会受到惩罚的。在你还对付不了我的时候,我一样也不会手软。” 这话说的,陆靳寒什么时候对她夏今惜心慈手软过呢? 爱她? 看他如今三句话两句不离爱她,夏今惜想笑,只觉得陆靳寒这深情人设着实来的莫名其妙。 他说恨她,便不遗余力的将世间一切痛苦加诸于她。 他说爱,仍然也只是为了满足他变态的私有欲。爱?骗谁呢? “是你逼的我做不成个正人君子的。” 他早就坏透了,反正。 做什么温润谦和的正人君子啊,他只要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就好了,何况,他什么时候做过正人君子呢? “畜牲,果然是没有心的。” 撕开轻而温柔的面具,陆靳寒又露出了暴戾的爪子,那才是陆靳寒真正的面孔。 第一百七十九章威胁,对策 夏今惜不知道陆靳寒接下来会做什么,以往都是打着恨的名义折磨她,现在又拿着爱的幌子,依旧不放过她。 不,或许陆靳寒还会更疯狂。 没有心么?陆靳寒也不否认,只是一笑,“惜惜,你随意骂吧。但是我跟你说过的话,你仔细想一想,毕竟云初是你的弟弟,既是这样,也就是我的弟弟,我做到哪个地步,就全看惜惜你了。” 这个时候,陆靳寒的商人本质暴露的一览无余,商人是只要结果的,利益至上,陆靳寒作为其中佼佼者,本就是心狠手辣,更何况他铁了心要得到一样东西,哪怕不择手段。 “呵,陆靳寒……” 忽而一阵夜风,吹得两人遍体生凉。夏今惜只叫了一声,便没有说话,陆靳寒也打从心里觉出一阵冷意,明明此时两个人站的那么近,却又实实在在隔的那么远。 他手指微动,解开自己的西装外套扣子,将衣服披在女人的身上,“嗯,我在听,你说。” 他目光轻柔,语气也轻柔到仿佛生怕吓着女人一样。 只有夏今惜知道,他还没放下去的搭在她里肩膀上的手有多用力。 “怎么不说了?” “我在想,你到底有几条命,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失手。” 她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以后那些话她不会再说第二遍,像陆靳寒这样的人,哪是说几句狠话就能让他痛苦的呢。 夏今惜退后一步,赫然转身,这个男人仿佛天生就是为折磨她而生,现在她怎么骂,怎么打,都似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但她不信,陆靳寒能永远那么命大。 心思暗恨,手微微一拂,那件还带着男人体温的西装外套不留情的落在了地上,“你的东西,我都嫌脏,陆靳寒,还给你。” 陆靳寒看着夏今惜的背影,看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甩掉他的西装,就像甩掉他的决心一样,毫不留情,还狠狠的践踏。 看着她浑身上下对他透着的冰冷,以及满眼的蔑视,陆靳寒的手悄然捂住了心口伤疤处的位置。 你看,是谁说陆靳寒亲手折碎了夏今惜的傲骨?你看这个夏今惜,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傲啊,她没有变过。 以前的故作卑微,只是为了让他放过她而已。手里一旦有了筹码之后,她便开始实施最狠的报复,她依旧是榕城最明媚骄傲的夏今惜,唯一的变数就是她不在爱他。 她将陆靳寒永远的,彻底的赶出了夏今惜的心门之外。 固执,倔强,且狠。 而陆靳寒,也还是那个陆靳寒,从前靠着耍心机娶了夏今惜,现在,他只是将手段更提了一个段位而已,他更加的坚定,且誓不罢休。 陆靳寒恨着的时候,心是疼的。 陆靳寒终于不顾一切放开了去爱的时候,心更疼了。 陆靳寒啊,你怎么,落魄到这个地步了?他蹲下身来,将西装外套捡了起来,也跟着夏今惜的方向走。 夏今惜在略微的放缓脚步,她在想一个对策。今晚陆靳寒明显有备而来,那些人看着一脸的凶神恶煞,还都带着枪…… 她眼眸微闪,心里一阵思索,今晚硬碰硬,他们是完全没有胜算的。 第一百八十章底牌,不配 还有刚才陆靳寒说的话,并且拿云初威胁她的事…… 早就听说陆靳寒从接手陆氏时,便开始有意无意的接触黑道势力,如今是黑白两道通吃,再加上何慕初离开榕城,也放了不少的权,也就是说,陆靳寒现在的权势地位在榕城是不可动摇,甚至,无人可敌。 所以当初新闻发布会会,他说离开陆氏便离开,那是因为他手上除了陆氏集团,还有无数底牌。 呵,当真是厉害。 这样的势力,即便云初没做什么不干净的事,也经不住他的手段。 陆靳寒现在是一贯的栽赃威胁,威逼利诱。 但是,她不会卑微的求他了。 “惜惜在想什么?”陆靳寒看着她淡然到冷漠的神色,轻声着,“是不是在想,怎么扳倒我?” 夏今惜没有搭话,如今连个冰冷的眼神都不肯给他了。 陆靳寒倒是也不恼,自顾自的说着,“其实,我这么爱你,你对我柔软一点,好一点,让我更加的死心塌地,说不定以后你一声令下,让我去死,我还真就去死了呢。” “会么?”夏今惜停下脚步,抬起头来看着陆靳寒。 夜色下那双眼头一次带了些温度,陆靳寒又感受到了心脏繁而重的跳动,尽管她心里头热切的念头是——盼着他死。 最后他微微一笑,极是温柔,靠近她轻声道,“可能,会吧。” 尽管,到时候他可能更舍不得死了。 “呵!陆靳寒,你还当我如五年前那样天真吗?”夏今惜却是讽刺一笑, “你每说一句爱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恶心,爱一个人,便是从未信她,用恨的名义,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她,羞辱她,让她在地狱里走了一遭,回来后变本加厉不说,知道了真相,又开始打着爱的幌子,继续纠缠她,威胁她,逼迫她,让她活的百般痛苦,你这是爱吗?” “这世上也只有你陆靳寒的爱,是拿来催命的吧?” 夏今惜满眼冰霜,“陆靳寒,我恳求你,不要玷污了爱这个字,你不配!” 他毁了她对爱这个字所有最纯真最美好的幻想。 夏今惜脸色微寒,然如今是挺直了胸膛的。 陆靳寒留了个小心机,悄悄的手移动着,一下拉住了夏今惜,微微用力让她挣脱不开, “我以前就知道,惜惜这张嘴,一向最能说。那你要怎么样才能信我,我是爱你的。” 她的话,真真犹如尖刀。一次又一次的刺着他,越来越很,越来越深。 “你先放了云初。”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看着那辆车旁边被围满了好多的黑衣保镖,夏今惜眸光微闪,开了口。 陆靳寒没说话,手却拉上了女人的手,这一次没有由得夏今惜拒绝挣脱,强势的拉着,走了过去。 到车边,陆靳寒打了一个手势,那些人才收回了枪,也逐渐远离了车。 “惜惜,满意吗?” 夏云初眼睛一眯,才从车里下来。手掌紧紧的握住,青筋爆出,却不发一言。 “云初……”夏今惜挣不开陆靳寒的手,但看着夏云初的模样,心下担忧,便唤了一声。 陆靳寒见着,手却突然刻意的用了些劲道,“惜惜,我讨厌别人不理我。” 第一百八十一章冷厉,复得 他眼睑微动,眯着眼眶,阴沉沉的, “不过,今天我就放你回去,我等你来找我。” “夏今惜,我等着你。” 来找我。 把我们前半生缺憾的东西,统统补回来。 陆靳寒想着,靠近了女人,伏下身子,满眼可见女人的抗拒,他歇了吻她的心思,悄然松开了手。 夏今惜一得到解放,立马到了夏云初旁边,紧紧握着他的手,“没事,没事,云初!疼不疼?” 因为刚才被敲碎的车窗玻璃,夏云初脸上有些隐隐的血痕,看起来有些狼狈。 “姐,没事。”夏云初轻回,他刚才……差点冲动了。 陆靳寒看着两个人紧紧握着的手,眼神灼热,慢慢的沉郁下去,心下忍不住的暴戾,“惜惜啊,男女授受不亲。” “陆靳寒,你……还真是龌龊!”夏今惜忍不住,冷厉着声。 “我不是龌龊,我只是,”他凑近,捏着女人的下巴让她靠近了自己,“一直都不喜欢有别的男人靠近你,谁都不行,姐弟,也不行!” 夏今惜啊,她也不想想,陆靳寒压抑了多久的爱,一旦放任,便怎么都阻不住的溺出来,从前没说的,没做过的,他恨不得统统都做一遍。 他终于能光明正大的提出自己的诉求,他一点儿都不乐意,有任何男人靠近她。 不过他知道,她又会说他恶心了。 可是,这不是爱吗?这就是! “你放开!” 夏云初先反应过来,刚一说完,陆靳寒仿佛刻意配合他一般,还真放开了。 “惜惜,你记住了。”他再次轻声,带了些笑意,“对了,忘了告诉你,这条路上的监控,被我毁了。” 夜色下,他不去看夏今惜懊恼极恨的表情,挥了挥手,转身,一步一步的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 她现在一定在后悔,刚才怎么没有一步到位,直接撞死他吧…… 真是可惜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这不就是老天都在给他机会么?所以,他说了,他等着夏今惜,她一定会去求他的,他笃定。 跑不掉的…… 陆靳寒就这么走了? 夏今惜看着那道背影,动了不下百回心思,回头看了一眼监控的位置,手掌紧紧握了住。 刚才…… “姐,先回家。” 夏今惜手颤着碰了碰少年的伤口,点头。 …… 榕城,千秋苑。 “贺临洲,你什么意思?” 女人一脸怒色,手脚都被绑了住,对面沙发上的男人似乎早就坐在了那里,就等着女人清醒过来了。 他将手上夹着的烟头一扔,走了过去,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怎么,不叫我贺少了?” 顾乔安不说话,愤恨的看着他,继而,双眸微热。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么?”贺临洲声音沙哑,低下身子且抱着她,“顾乔安,你真是……好狠的心!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么?” “你凭什么就这么扔下我?顾乔安!” “顾乔安,顾乔安,顾乔安……” 他喊着她,声音越发的颤抖,一遍又一遍,拥抱着她也越来越用力。 第一百八十二章乔安,临洲(1) 没有失去过的人,永远都不会体会到失而复得的热切和狂喜。 “贺临洲,你放开我吧。”顾乔安有些无力。 贺临洲压根没听到似的,依旧紧紧抱着她,“你可真是,装的真好。身形也变了,发型也变了,化你以前最讨厌的浓妆,起了一个你最讨厌的花的名字,顾乔安,顾姐……呵!放开?不能放!” “顾乔安啊,你可是真是好!”他声音突的变得阴沉,带了一抹戾色,“你是生怕我认出你来么?” 当初他是有过怀疑的,不过被她一次又一次的打消了。 “是啊,贺临洲。”她毫不避讳的大方承认了,轻轻浅浅的笑着,眼里却止不住水雾,“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忘了自己对我做过什么了?贺临洲,是你当初不要我的,你现在装什么委屈?”和贺临洲的激动,万般复杂的情绪对此,顾乔安要显得平静的多了。 “没有,我没有不要你……”贺临洲心颤着,“我要你!乔安,我没有不要你!我一直在等你,当年的事,我可以给你一个交代的。” “晚了,太晚了!”顾乔安双眸隐泪,“还是你觉得,女人就该天生犯贱,不管多少年,不管任何伤害都会一一的忍下去,还是都该雷打不动的在原地等你?别人或许会,但我,不可能。 贺临洲,你应该看的出来,我从来没有想和你相认的心思,因为,我不爱你了。” “订婚宴上是你公然逃婚,让我顾家颜面尽失,让我沦为榕城的笑话。” “也是你亲自开车,撞死了我肚子里的的孩子,你永远都不知道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我面前流逝,而无能为力的挫败和恨。” “更有,你敢说,我顾家的潦倒和你贺家没有半点关系吗?不是踩着我顾家,你贺大少哪有现在的风光?” 当年的事…… 呵! 顾乔安厉着双眼,或许是已经狠狠的痛过了,所以现在,这般平静的说出那些当年让她怎么都接受不了的事。 “伤害永远是伤害,而我和你,已经绝无可能,贺临洲,你要是还有半分良心就放开我。” 这一桩一桩一件一件的,没有哪一条是冤枉他贺临洲了。顾乔安忍不住颤抖,但是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又没法子挣扎。 贺临洲却压根不听。 顾乔安闭了闭眼,“放开!” 她声音凌厉,贺临洲忍不住心尖儿发颤。曾经的顾家二小姐,到底将这份气魄用在了他身上。 他还记得,无论以往顾乔安在商场上怎样驰骋有余,说一不二,无论胆识气魄是何等的一等一的让人心生畏惧,可在他面前,永远都是娇俏的,柔柔的,永远都舍不得对他甩一下脸子。 爱到深处,所以卑微。 那时候,他也就仗着她的爱肆无忌惮。 当时的贺家虽也是榕城商业圈里的佼佼者,但论实力和影响力,贺家是不敌顾家的,可是他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糟蹋她的真心,将她贬低到了泥土里,甚至当着她的面儿和别的女人嘻笑打闹。 第一百八十三章乔安,临洲(2)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赢回来一点他可笑的自尊心。 他还记得一次圈子里的富二代组局,酒意三分时却被人奚笑他是靠女人起来的,还说娶了顾乔安就娶了一只母老虎……诸如此类的话还有很多。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到他的神经了,就在顾乔安过来扶醉酒的他的时候,他借着酒意,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让她滚远一点。 就是那时候起,她开始对他冷淡的吧。 再后来,顾家就出了事,顾乔安也失踪了。 她离开了之后,慢慢的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心,那种见不到她的抓心挠肝,午夜梦回时他不经意间喊出的她的名字,乔安,乔安……从前没觉得这两个字如此缠绵悱恻,让他心口发烫,让他怯弱拿起,也让他放不下。 他找了她七年,等了七年,从一开始的痛苦,到如今的麻木,谁说不是濒临绝望呢。 他不止一次的在想,再相遇他会怎么样呢?他会好好对她,不会再那么混蛋了,他还有说不完的话。 他想告诉她,他成长起来了,不是当初那个自负又可恶的少年,让她打他,让她好好骂他,怎么着都行。 他甚至发奋图强,将贺家的企业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更上一层楼,就为了配得上当初的顾乔安。 当初是他想挽回可笑的尊严,却用错了方式。那么现在他想告诉她,他也很厉害了,你看现在,榕城谁不是服气的喊他一声贺少? 他也不止一次在想,如果那时候的顾乔安遇到的是现在的贺临洲,该有多好呢。 “乔安,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迟到了接近七年。 顾乔安愣了好一会儿。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许久,她轻声,又接着说,“但你这句道歉,也算是对我那段年少无知有了一个交代了。” 年少的顾乔安,年少的贺临洲,再见。 “什么意思?顾乔安,我找了你这么久,你就这么打发我的?年少无知?”贺临洲一脸阴沉,死死的捏住手掌,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上手直接掐死她,一句年少无知就可以把从前所有都抹干净了吗? 顾乔安黑黝黝的大眼睛就那么看着他,直勾勾的,心底忍不住嗤笑,你看这个男人,他还觉得自己只要稍微做点什么,就可以将从前一笔勾销? 到底是男人,狂妄而自负。 “贺临洲,你放了我吧,话我已经搁在这了,你随意怎么理解,七年前就该结束的,你现在把我绑来做什么呢?” 昨晚她本来正在魅色里收拾东西,然后打算正式的跟陆靳寒请辞的,却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被绑到了这里来,夜场里的手段多的很,只是她也没想到自己也会着道。 “结束什么啊结束,”他收敛起之前的郁气,一副委屈的模样…… 贺临洲将头抵女人的头,慢慢的下滑,狠狠的吮吸着女人的气息,“怎么可能结束?乔安,你别走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那些事……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第一百八十四章乔安,临洲(3) “可是你逃也逃了,躲也躲了,这么多年……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我们重新开始吧,好不好?你以前那么爱我,我不信你现在对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对不对?” 贺临洲等了好一会儿。 但是顾乔安也不应他。 他忍不住心头骤起的焦躁,起身看着顾乔安,女人以往化着浓妆的脸早已经在她昏迷的时候就被他清洗干净了。 那张脸不似夏今惜的明媚精致,顾乔安原本的,生而带来的美,是一种干净大气而脱俗。从商之后,整个人透着三分凌厉的杀气,化着浓妆后,或许是刻意的寻求改变,活生生给自己添些媚意。 “你倒是应我一声儿啊!”贺临洲硬生生的压下心头郁气,低着声音说着。 顾乔安看着他,眼眸清澈,毫无杂念,忽而将头低了下去。 既然说不通,那就留着点力气吧。 贺临洲这个人是她从前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一道疤,她该怎么说这个人呢? 如果能做个比较,曾经她觉得陆靳寒对夏今惜是又狠又渣,那么以前的贺临洲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对她也是毫不手软的。 以前到底是她傻。 所以她当初一眼就相中了夏今惜,因为她们太像了,无论是骨子里的性格,还是经历。 见顾乔安不说话,贺临洲心尖上那股戾气忽的就忍不住了,直直的冒了出来, “反正既然你回来了,我是不许你再走的!顾乔安,你给我听好了!我知道你回来要做什么,你待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要是敢跑……” 顿住细微勾唇,“呵,你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顾家掌权人了,你斗不过我的,你要是敢跑的话,我也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精准的捕捉到男人眸子里的狠戾和疯狂,顾乔安心头一阵悲凉,“贺临洲,你是知道我的。” 你是知道我的。 说一不二,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掰不回来,最讨厌别人的威胁,最讨厌别人逼她。 “乔安,你何必呢,可是我放不开你了。” 顾乔安低下头,如果是七年前,她能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特别开心吧,可是这句话迟到了七年。 迟到了的,就不要了。 许久,两人相顾无言,直到门外传来砸门的声音,顾乔安才赫然清醒似的,抬头看着贺临洲,却发现男人的视线也停留在她的身上。 “乔安,这些年,你都是跟着他?” 他猜的到是谁,没别的话,语气也很平淡,似乎就是跟老朋友唠唠家常似的。 可是顾乔安知道,不是。他眼神猩红,整个人跟被惹怒了的隐忍的小兽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疯一样的扑上去咬人。 直到,“砰”的一声。 卧室的门也被狠推了开,脚步的动静声音并不小,宽敞的屋子里瞬间黑压压的一片。 顾乔安神色一紧,唤了一声,“阿城!” “嗯,我来了。”薛城紧盯着女人,神色微恍,然看着女人完好的被扔在床上又才松了一口气,目光对上贺临洲时,眸子里的狠光愈加溢了出来,他正拿着枪,正指着他的脑袋。 第一百八十五章乔安,临洲(4) 贺临洲突的就笑了出来,“你敢杀我吗?你杀了我,你这辈子都赢不了我。” 他到现在都很有自信,顾乔安是不会忘了他的,她从前那么爱他。 “阿城,先走,先带我离开。”眼看着薛城隐隐有难以抑制的趋势,顾乔安急急出声,她不想让薛城陷入不必要的麻烦当中。 薛城回头看她,眼里明显暗沉了几分。但也没说什么,径直给她解下了绑在手脚上的绳子。 贺临洲眸色一深,想上前阻止,却被一把枪抵住了胸膛。 他嘴角轻勾起一抹讽刺,不愧是顾乔安,还能找个跟他分庭抗礼的下家,何慕初的二把手么?呵! 顾乔安一眼都没看贺临洲,自然没看到他眉宇间的讽刺,要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实在难保证自己会不会给他一巴掌。 绳子被解了开,她刚想起身,没来得及就被男人握了握手掌,对上那双冷硬且灼热的双眼,顾乔安愣了一瞬,也就是这一瞬,她被一把抱了起来。 薛城什么都没说,连气息都很稳,一边抱着顾乔安,一边将枪扔给了一旁的兄弟,看了贺临洲一眼径直往外面走,到门口处,他顿了一下, “贺临洲,你早就已经输了。在你弄丢她的那一刻,早在七年前,没有任何人跟你争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而我现在,也不需要跟你争什么输赢,我只要她赢。” 铿锵有力,薛城明显的觉察到胳膊上女人握着的手用了些劲道。 “好自为之。” 薛城使了一个眼色,刚才拿着枪的兄弟径直往地上开了一枪,不偏不倚,正好在贺临洲的脚边处,仅差毫厘。 贺临洲呼吸窒了一瞬,小手指微微的有些颤抖,他动了动,却控制不了。 喉咙动了动,最后只是嗤笑一声。 最后他任由薛城抱着顾乔安走。 贺临洲也没想追,反倒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乔安啊……” 她怎么就不信呢?他说过不会放过她,她还能跑得掉吗? 七年,整整七年,他看似过的没心没肺,潇洒自如的。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早就已经被束缚住了手脚,被一个他曾经以为不爱,也一辈子都不会爱上的女人,禁锢住了整个人。 七年,他倒是守身如玉,生怕把自己弄脏了,因为即便顾乔安走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强势的影响着他,她曾经说,贺临洲,我爱你,但是你要是哪一天敢和别的女人……我会嫌弃死你的。 她还说,要是哪一天我不要你了,连我都给你骂跑了,你就等着当一辈子的单身狗哭去吧。 那时候他不置可否,甚至有些想笑,想讽刺这个女人的不自量力。 可是后来这七年,她对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不仅时常怀念,默写了下来,更是奉为金科玉律一般,死死的遵从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薛城带来的那些人已经悄然离开,烟雾缭绕下,男人的眼睛带了红,他低着头痴痴的笑,“顾乔安,我赌你,一定会回来的,我们,来日方长。” 天知道他从陆靳寒那里确认顾乔安的身份之后,他有多高兴。可是她潜伏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来找过他,甚至还想方设法的避开他,躲着他。 就在这一刻,他似乎可以理解陆靳寒的死不罢休了,虽然他们情况并不一样。 有些人,有些事,哪能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呢。 ps:先一章~晚点再更哈~今天有看到一个宝贝评论问结局,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的那个结局算he还是be,这个还得看每个人心里的he和be的标准是什么~圆满不一定算he,没在一起也不一定是意难平,当然我力求公平~然后后面剧情还会有一次大反转(剧透:男主反转) 第一百八十六章嫉妒,心甘 “撕拉!” 顾乔安被扔在床上,看着明显失了控的男人,有些急了。 “薛城!你干什么?你先住手!” “薛城,冷静!你别这样!” 从薛城把她带回他的私人住所的时候,顾乔安就觉得不对劲了,见他一脸阴沉沉的,终于停了下来,顾乔安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 他想起身,手却被握住。 “我跟他不可能的,阿城。”她声音有些嘶哑,目光带了些恳求。 “那你为什么维护他?乔安,我真的,嫉妒他!”不可能吗? 薛城满脸戾气,看着自己身下衣衫被他弄得有些凌乱的女人,他刚才在干什么?他居然想……闭了闭眼睛,一只手将自己撑了起来,随手掏出一根烟来。 顾乔安看着。 烟火下那张脸,明明如此冷硬,却将所有柔情都尽数给了她。 薛城知道背后的目光,但他不敢看。吐出了一口烟雾,才稍觉得心头郁气略微散了一点儿。 其实贺临洲那些话说到他心里去了。 他没有把握,顾乔安是什么想法。 尽管这么些年,陪在她身边的是他。 尽管一开始他就告诉她,他要的是什么。 “阿城,我也要抽。” 弱弱的女音传来,薛城回头一看,眼神炽烈,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副小模样。 当初她可不是这样子的。薛城心里嗤笑,他为什么会染上烟瘾,戒都戒不掉? 面无表情的,他还是将烟盒递给了她。 当初就是这个女人带着他染上烟瘾的,凭什么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沉沦?想着,他将打火机也扔了过去。 顾乔安双手去捡,然后将烟和打火机放在一边,昂着脑袋看着他,“我说,我要你手上的这根。” 薛城神色微变,眸子忽然有些亮,才反应过来,女人已经凑上前来,半跪在床上,勾着他的脖子,“你不必嫉妒他,真的,而且刚才我没有维护他,我只是担心你。” 她太懂他的心思了。 说完便直接对准了下来。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却是她第一次主动……和他想要掠夺却又隐忍的不同,和她这个人不同,她的吻,细腻,温柔,绵长。 “你知道,你这样代表什么吗?” 顾乔安被推开,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瞬。 薛城见她这样,只呼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肩膀上,她衣衫不整,被撕毁的有些狼狈,这是他刚才失控用力不小心撕破的,他眸光暗了些,“我且当你知道了,但是今天不合适,以后我亲自来取。” 他也从来都知道她的心思,利用也好,想得个倚靠也罢,他心甘。 顾乔安目光沉沉,四目相对,都没再说话。 …… 夜,十点。 贺临洲仰在沙发上,眼巴巴的看着,可她不在。 陆靳寒见状,嗤笑一声,“怎么,顾二也不要你了啊?你说女人啊,是不是都这么狠的?” 贺临洲手摇晃着酒杯,顺势一饮而下,“不,老陆,我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当初的贺临洲,同样过分。 ps:最近更新真是奇慢~(╯°Д°)╯︵┴┴,明天开始多多更新呀~ 第一百八十七章警钟,熟悉 “不一样的。” 贺临洲顿了好一会儿,又是一杯一饮而尽,剩下的那句话他没说,因为顾乔安以前真的爱他,因为他们还没有走到绝路,因为他……和陆靳寒不一样。 陆靳寒一点儿后路都没有了,你看夏今惜恨他的那个样子,可是他不是,他还有。 他还有弥补的机会。 越想,贺临洲的手越发的抖,心间止不住的凉意。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贺临洲呼吸起伏了一下,忽而想到这么些年来,顾乔安是真的从来一次都没有找过他。但看着陆靳寒神色飘渺的样子,他不知怎的,死活都不认,硬着嘴皮子说, “老陆,我不像你这么没人性。” 没人性? 陆靳寒摇晃的酒杯一顿,眉宇间闪过一丝幽光,没人性吗?是吧,他还要什么人性呢。 “我竟然不知道你是比我幸运,还是比我悲哀,当初那么多人都在提醒你,好好去查一下,好好对夏今惜,但我不一样,没有任何人提醒过我,应该怎么样对顾乔安。” “你当初爱着夏今惜,这你不否认吧?你连自己爱着的时候都能下那么重的狠手,可我不一样,我当时……我不知道我爱她……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却已经离开了。” 陆靳寒一怔,倒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但又有什么区别呢? “呵呵呵,”贺临洲又饮一杯,红着眼笑,笑累了又张着嘴大口呼气,“老陆啊,你看我们现在这算什么?都狼狈到抱团取暖了吗?” 他歪歪扭扭的站起来,似乎是酒意正上头,他凄笑了一声儿,“算了,我不跟你比惨了''越说越觉得,你比我惨呢。老陆,祝你好运吧,不,祝我们好运。” …… 惨么?陆靳寒怎么会惨?不会的,他会让夏今惜回来的。 贺临洲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陆靳寒却已经发了好一会儿呆。 许久,他才举起杯来,薄唇轻启,“好运。” 所以,夏今惜,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手又捂上那道伤疤,他还给她的第二道疤。 忽而,眼里一缕微光,嘴角轻轻勾起。 不远处,苏雨烟皱了皱眉,“陆靳寒,他不对劲。” 坐在他对面的何慕初抬了抬眼,冷漠道,“有什么不对劲的?他那个人不就那样?” 苏雨烟轻缓的摇了摇头,她本来就是搞心理学的,职业的敏锐度让她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哪里不对劲呢?苏雨烟眯了眯眼睛,却没想到此时陆靳寒突然抬头,灯红酒绿的灯光之下,遥遥相望。 她一怔。 但陆靳寒没反应似的,起身拿起外套便离开了。 哪里不对?她心里一个警钟,眼神! 但何慕初明显不以为然,倒是嘴角带一抹冷笑,“我发现,你好像对他很感兴趣?” 嗯?苏雨烟转头看向男人,仔细的描摹了一下他的眉眼,才沉静说着,“是有一些,怎么,不可以吗?” “你最好收了心思,他那个人……”想着陆靳寒曾经对夏今惜做过的那些事,他眉目间寸寸寒冰,“自私,无情,冷漠,更何况他现在已经魔怔了,你对他感兴趣,简直就是找虐。” 苏雨烟努嘴点点头,“嗯……是这样啊?那我不对他感兴趣了,对你感兴趣怎么样?” 何慕初一怔,手拿着酒,微抿一口,寒声着,“我你就更别想了,心有所属。” 心有所属啊,她知道。苏雨烟手指微动,“是夏今惜?” 不是早就知道是夏今惜了么。 所以当初才会怀着报复的心思……明明知道当初的夏今惜那么爱陆靳寒。 何慕初没说话,又微抿了一小口。说与不说都无所谓了,反正,她早就不在了。或许所有人都以为是夏今惜吧,曾经唯一一个看明白的,竟然是陆靳寒。 许久无言。 不知道是谁叹了一口气。 苏雨烟脸色微凝,一片沉色,但很快消逝又恢复原样,特意的找了个话题,“对了,给夏今惜澄清冤案的新闻你看过没?林嫣现在算是过街老鼠了,但是怎么没听到她入狱的消息,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何慕初说到这个名字便一阵冷意,“被陆靳寒抓起来了,不过又逃了。” “逃了?”苏雨烟眉目里一阵冷意,“居然又让她给逃了,她把夏今惜害的那么惨,陆靳寒居然还没把她弄死!还又给逃了?这个女人报复心这么强,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做出什么!” 或许连苏雨烟自己都没觉察到,不知不觉的,她眉目里的仇恨惊人。 何慕初又抿了一口酒,眸子里多了些兴味,“苏雨烟,你到底是谁?” 苏雨烟赫然回神,有些心惊,但依然镇定,“你不是都说了么,我是苏雨烟啊。” “是么?苏雨烟?那你到底要做什么呢?我们所有人,你似乎都很了解啊……”话说一半,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女人,心头赫然升起一抹熟悉的感觉。 “我不是了解你们,我只是了解人性。”苏雨烟现在还真挺感谢自己这个职业的,“更何况,夏今惜差一点就成为我的病人了,我了解一点,不足为奇。” “算了,不聊这些糟心的事了,何慕初,走一个吧,你之前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我看你现在挺愁的。” 何慕初还想说什么,苏雨烟已经举起了杯子,他一笑,眉目沉下了那抹深思,举起杯子。 从魅色出来,已经是三个小时后。 苏雨烟扶着何慕初,就在开了一间酒店,一步一踉跄,终于将人扔在床上,眉目里又嫌弃又是无奈,手指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你说你,酒量怎么还是那么差,还经不住人灌,何慕初,你真是笨死了。” 她刚想缩回手指,却措不及防的被男人手掌握住,有些怔然。 耳边是细细碎碎的胡言醉语。 “头好疼……” “对不起啊,我没保护好你,也没保护好她。” “我都不敢来看你。我告诉你,她啊,她过的很不好。我居然都没帮她。不是,我是……我都还没来得及,我甚至做了一系列的计划,但都没来得及……” ps:合成一章发了~(等会有时间就更哈~) 第一百八十八章僵滞,回归? “我都还没来得及帮她……你不知道,我甚至做了一系列的计划,但都没来得及……” “唯一的赎罪的机会,老天都不给我。” “那天我救下了苏禾,我才知道,不是惜惜……是她撞的,不过,她是被控制的。你不知道,我当时……” 何慕初碎碎念着,断断续续的,苏雨烟要靠猜才能明白一部分意思,她面色沉寂,再看向何慕初时,却发现他眼角处竟掉出一滴泪来。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处,捂着。 “你会不会怪我啊……就连我都在怀疑她,我放弃了她。” 在梦里他都在愧疚。 何慕初是一步一个鲜血的脚印踩过来的,然而或许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将自己在榕城的权给放了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他最想保护的人,一个都没有护住。 “夏今惜,对不起。” 他于夏今惜,亦兄亦友,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却放弃了她,他有愧。 苏雨烟依旧听着,仔仔细细的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字,始终没忍住眼里泪花,她狠狠的擦了擦。 “你倒是尽说些没用的话。” “梦里都在喊她,怎么还是没保护好她?你有本事怎么没把她带走?”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怪谁,她狠狠挣脱男人的手掌,起身转背。 “烟烟,你别走,对不起,对不起,烟烟……” 那一声烟烟,缠绵,不舍,极致的眷恋,他从来未敢真正的在她面前光明正大的喊一声烟烟。 他于夏宁烟,放在心尖上的姑娘,还未曾捅破那层窗户纸,便已失去,未曾护好她,他有悔。 烟烟?他在喊烟烟?苏雨烟猛地回头,整个人都僵滞住了,眼里一阵不敢置信。 “你,你喊的……是谁?” …… 一周后。 陆靳寒手里拿着一份资料,嘴角带着略微的笑意,忽而又收敛了起来,整个人变得肃然。 何琳达走进来的时候,正好撞见陆靳寒变幻的神色,有些心惊。她总觉得陆靳寒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以前还能看得到人气儿,现在是整个人看着都是冰凉冰凉,带点阴森的感觉,特别是这一周。 这一周里陆靳寒几乎天天都泡在陆氏,然而整个人阴晴不定,整的全公司的人都叫苦不迭,却又难言。 毕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体验一番他们伟岸凶悍的陆总一顿眼神杀,加上整个人浑身透出冰冷的气势,能把人给冻没了。 虽然他也不训你,但依然能让你清晰的感觉到被凌迟的痛苦。三尺之内,必叫人遍体生寒。 “真特么不是人呆的地方,是什么让他们坚持到了现在依旧愿意承受着来自于陆老总施加的精神上的苦难?是真爱吗?” 这是何琳达最近听的最多的类似调侃的抱怨。 但何琳达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因为陆靳寒越是不正常,就说明他内心将夏今惜看的越重,就会越加的,成为执念。 她没忘记,她以前也是羡慕嫉妒过夏今惜的。什么时候开始,只剩下同情了呢?或许是从看明白陆靳寒无论爱恨,都死不放手的时候吧。 虽然当了陆靳寒多年的秘书,但她实在看不明白这个人,如果说一个人的性格和他的成长环境有着必然联系,那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了陆靳寒这样极端别扭且偏执的性子。 何琳达似乎也没发现,自己也比以前更寡言了,只叫了一声,“陆总。” “就这些了?”陆靳寒虚着眼睛,将手里的材料递了出去。 何琳达接住,看了看,“是,暂时只有这些。” 但是这些资料,已经足以让夏云初落进深渊了。 “呵,行贿,好一个小子。”陆靳寒掰了掰手掌,面色一片阴沉,奇怪的是眉目里又能同时带着笑意,寒声道,“我还真是小瞧了我这个小舅子,还能搭上苏家这艘贼船……” 难怪,难怪浩宇仿佛一夜之间崛起,难怪夏云初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那样的高度,执行总裁……一个空壳子罢了。 “不过,比我想象中的,好对付多了。” 还以为要花费多大的力气呢,这不,一查就查出来了么? 所以夏今惜,你看,老天爷都在给我机会。 “资料寄给她了么?” 这个她是谁,何琳达自然明白,点了点头,“寄过去了。” “另外,盯着夏云初,看看他和京都的苏家,还有哪些往来。” 陆靳寒将手里的两页资料揉成了团,示意何琳达可以出去了。 门却被突然打开,何琳达对来人点了点头,以示打了招呼,便走了出去。 陆靳寒没起身,低着头将两页材料扔进了垃圾桶,“陈叔,是有事?” 来人正是陈叔,他还以为陆靳寒还会消沉一段时间,不过能在这个短的时间里想通,甚至一夕之间就掰回了陆氏的口碑以及声誉,他还是倍感欣慰的。想着就点了点头,“靳寒,你能回来,陈叔很高兴。” “嗯,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以后,只能他把控别人,他不会再给别人牵着他的鼻子走的机会了。 他还想好好的制衡夏今惜呢,这时候他突然庆幸自己手上有权了。 “那个……”陈叔眼神飘了飘,欲言又止的模样,但看陆靳寒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心下有些不满,但还是说着,“靳寒,你还记不记得,陆老爷子?” 陆靳寒呼的抬头,皱了皱眉,“你是说爷爷?他十多年前就出去云游四海了,有消息了吗?” 老陈点点头,“是啊,我也是最近才收到他的消息,大概不久之后,他就会回来了。” 陆靳寒眯了眯眼,忽而想起这个爷爷的种种奇怪,对他母亲甚至陆司璟都厌恶刻骨,唯独对他是颇为疼爱的,以前他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倒也是想通了。 只是,老爷子,要回来了? 一个消失了快十多年的人,就连父亲母亲的去世,都没有让他现过身,现在这个时候回来? 陆靳寒心里突升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不喜欢被束缚住手脚,谁都不能阻止他,即便是老爷子。 “唉!这位小姐,您做什么?这里是总裁办公室,您不能进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蜕变,后果自负 “唉,你看这张脸,这是不是……之前的总裁夫人啊?就上过热搜,才沉冤得雪的那个?” “脸上有疤,就是她!” 门外一阵喧嚣,陆靳寒听得清楚,心里突的一下就放松了,眉眼展开,眸里带着欢欣,他的惜惜,来了,也该来了…… 陈叔还从来没见到过这个样子的陆靳寒。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陆靳寒一语打断,“你说的我知道了,陈叔,你先走吧。” 下一秒就看到他看也不看自己,一脸雀跃的走了出去。 这样的丝毫不加掩饰,这可不是陆靳寒。陈叔眼睛虚了虚,眸子里一阵异光,他是不是得启禀老爷子,得早些回来了呢…… 陆靳寒当然开心了,从查到关于夏云初那些罪证开始,他就一直在等着,他的惜惜又会回来找他了,即便恨不得他死,又怎么样呢?最后还不是乖乖回来,待在他身边,呵。 陆靳寒脚步都轻了些,刚到门口,就正好撞上气势汹汹的夏今惜。 他一点儿都不惊讶似的,“惜惜,你来了啊。” 夏今惜今天也并非平常模样,即便经过四年牢狱,从地狱里滚了一遭,爬起来后依旧看得出从前的精致眉眼,画着她从前不喜的浓妆,如今艳丽的红唇格外招摇。 仿佛一切都在昭示着,从前的那个夏今惜又回来了。 唯一不足的是,脸上的疤痕依旧醒目。 “惜惜,我就知道,你会想明白的。”陆靳寒压制住心头久违的悸动,但还是难掩情绪,眼眸有些红。 夏今惜如今最讨厌陆靳寒这种模样,刻意把自己弄得这般卑微,仿佛是别人对不起他,但又隐约透出得意,任何人都在他运筹帷幄的掌控之下一样。 “陆靳寒,你有意思么?”她冷着声。 陆靳寒痴痴的看着她,原来至始至终,他这颗心的悸动都是关乎于她,他从来都,沉迷于她,只是被一层有一层的薄雾蒙住了心智。 那时他哪知道,自己会这么后悔呢? 他哪里知道啊…… 误会解开,满地狼籍。他亲手毁了曾经唾手可得的幸福,明明已经是他的妻子。 有意思么? 死不放手,有意思么? 陆靳寒略作思索,轻声道,“有啊,只要惜惜你回来了,那就有意思。”想了想,他又开口,“只要你乖乖的,云初就会好好的,我还可以将那些罪证永远的销毁,惜惜,我怎么做,就要取决于你怎么做了,我也不想威胁你逼迫你的,可是……我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你没有给我一点儿希望,惜惜,我已经知道以前是我错了,还不行么?你看看我以后怎么做,怎么对你,你就先看看……都不行么?” 陆靳寒靠前一步,一直都低着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他神色诡异的可怕,“其实,你还是爱我的,就像我当初一样,被自以为的恨蒙住了眼睛,因为有多爱,就有多恨。但是惜惜,我给你时间,我们这次慢慢来,好不好?” 夏今惜也没退,定定的看着他一会儿,忽而一声冷笑。 “陆靳寒,你是真的无耻!你无耻到家了!” 夏今惜又想扬手,但陆靳寒太明白她了,眼疾手快便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对上女人那双嗜血的双眼,笑了,“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惜惜,打是情骂是爱,你还说你对我没半点心思?你看,他们都不相信。” 陆靳寒示意的看了看后面,背后是陆氏员工既有质疑又有暧昧的目光。 夏今惜没有回头,她的手被死命儿的握着,但恨红了眼,忽而眼睛一弯,容颜妩媚之上,身姿更添风情万种。 “陆靳寒,你何必自欺欺人?还是,你从来都不懂什么叫爱?你不懂。” 其实,夏今惜是平静的。拿到陆靳寒寄给她的资料,她也是平静的,给云初留下了一封信就走了,但来陆氏的时候她就想过了,她不能太平静了。 因为陆靳寒就在等着他,她得让他“得偿所愿”才对。 “你听好了,我不爱你。你也应该知道我是恨你的,我恨毒了你。”夏今惜忽而靠近了男人,手放在他胸膛的那道疤上,“当时是什么感受?” “别再骗自己了,总有一天,我还会拿起一切任何能让你痛苦的武器,毫不手软的刺进你的身体里。” “既然是你逼着我来到你身边的,陆靳寒,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 现在的夏今惜,宛如一条毒蛇。 夏今惜曾经卑微过,将所有的傲骨都折碎,但她现在,即便死,也要明媚的死去,一点一点的,将傲骨拼回来。 即便最后做不到,她也不必惭愧于从前的夏今惜了。 她倒是极少想起从前的自己。 “好啊,后果我自负。”陆靳寒一把将夏今惜带进自己的办公室,将门掩住,也隔绝的他人目光。 夏今惜靠着墙面,陆靳寒压着她,手指不住的摩挲,带着微微的颤, “我说过,我知道错了,但是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夏今惜,我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你的那四年,都抵不了吗?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你的一辈子,让我恶心。”夏今惜想都不想的说着。 “恶心?”陆靳寒偏偏不信邪一样,附身下来,堪堪挨着她的嘴唇,看见她又惧又是真的厌恶的目光,到底还是隔开了距离,“惜惜今天,真好看啊。” 宛如重生。 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换来的蜕变。 “惜惜,别!你别恶心我,惜惜,我们还有那么长的时间,你如果不平衡自己的心态,你会很痛苦的。” “但是要我放过你,以后都找不到你,看不着你,我会痛苦,会更痛苦。” “惜惜,你别离开我……我不会害云初的,我还是可以好好的,惜惜,你给我一个机会吧,好不好,我求你了,好不好?” “明明你以前那么爱我的……” “惜惜,反正,我不会放过你,你别指望了。” 从什么时候起,陆靳寒见到夏今惜便有说不完的话,就像情人里永远不尽的碎碎念,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毫无章法,毫无逻辑,还故作亲昵。 ps:惜回来是有目的的~后面还有一次大变故~但是应该不会再干蠢事了(???︿???) 第一百九十章诡异,婚戒 只是,放过,到底是谁放过谁呢?可说不定啊…… 陆靳寒,凭什么还是你不放过我呢?真当所有人都随时可任由摆布吗? 夏今惜手紧紧捏着,她闭了闭眼,心里自然有盘算。或许也能觉察出陆靳寒此刻的状态,她没再说话。 陆靳寒……这叫什么?夏今惜眸光闪了闪,大学的时候她虽然是金融系,但因为烟烟喜欢,她曾经还刻意去听过有关心理学的课。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陆靳寒的精神已经出现了问题,夏今惜眸光微厉,男人的声音又打断了她的思绪, “反正,惜惜,你回来就好了,惜惜,我们回家,回家好不好?” …… 这一次,陆靳寒没有带夏今惜回陆家老宅,而是去了他从前偶尔歇息的地方。 这里,所有人都不知道。 瓷梦园。 看着熟悉的场景,夏今惜愣了愣。陆靳寒看着夏今惜一脸茫然,愣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的模样,有些小心翼翼的捏了捏她的手,“惜惜,你看,这里好不好?” 他蹲下随手一拿,就是一个粉红色的气球。这里,和四年前他们当初的婚房一模一样。 夏今惜不说话,但拳头握的死死的,呵,他难道不知道,相关从前的每一点熟悉,都是对现如今的讽刺吗? 婚房?可笑极了。 “我知道我现在做什么你都不喜欢,但是……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因为,”陆靳寒低着头,在夏今惜耳边轻轻的,“这里没有人能找得到你,不会有任何人找得到我们。以后这里,只会有我们两个人。” 没有任何人能把你从他身边带走。 让他好好的赎罪吧……呵! 陆靳寒说的很轻,夏今惜只觉得从脚底处升起来一股凉气,几不可见的抖了抖,但终究没有回头,以至于错过了男人眼神里的深沉,带着极致的诡异,“他不是想要你么?我就成全他。” 陆靳寒在说什么? 他是谁?成全他?什么意思? 夏今惜眉头皱了皱眉,本能的觉得不对,回头但觉后颈一疼,心里暗道一声糟了,人已经晕了过去。 陆靳寒手一伸,便接住了女人。眉眼里哪还有之前的卑微和沧桑,就连小心翼翼,后悔,心疼,愧疚,所有的情绪都见不着了。 他整个人都显得阴沉且诡异,看着晕倒的夏今惜,嘴角勾起弧度,“这样,总该满意了?没用的废物,还是要我出来。” “嗤,女人而已。” 一个小时后。 陆靳寒看着床上的女人,紧紧的皱了皱眉,呼吸窒了一瞬,他永远都记得刚醒过来时看见她的模样,尽管他曾经也想把她锁起来。 但,不行。 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 只是,“他”越来越放肆了。 他目光沉沉,紧紧的挨着夏今惜,手不住的捏着太阳穴,紧锁的眉头尽然是懊恼。 后来反应过来,其实他大可不必懊恼,反正,他在夏今惜这里,已经够坏了。 陆靳寒瞧着夏今惜好一会儿,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的,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吊坠取了下来,赫然是一枚戒指。 陆靳寒手捏着夏今惜软若无骨而光秃秃的无名指,给她戴了上去。 刚刚好的尺寸。 他就知道,夏今惜迟早还会回来,所以这枚戒指,迟早得回到她手上。 他们的婚戒,想不到吧,陆靳寒居然还保留着,就在夏今惜入狱的时候,他毫不留情的取了下来,本来想扔掉,却不知道怎么的,往脖子上一戴,就是好些年。 他不怕夏今惜醒过来之后会如何的想把这枚戒指被丢掉。 这枚戒指,不经他手,是取不下来的。 想到这里,陆靳寒眸光暗了一瞬。 不管怎么说,真好,他再一次给她戴上了戒指,还是陆靳寒和夏今惜的戒指。 他手摩挲了一会儿,忽而想到什么,看着女人沉沉睡着的模样,他起身,将床边的柜子打开,眉目里带着庆幸,还好……他没做出什么来不及挽回的事。 柜子里,赫然是一条长长的链子。 陆靳寒手有些微抖,看着自己刚才将夏今惜劈晕的手,止不住胸膛起伏。 沉沉的闭了闭眼,他将放着链子的柜子上了锁,又回到夏今惜身边。 目光一点一滴,仔仔细细的描摹着女人的眉眼,从脸上的伤疤,到锁骨上的“杀人犯”。 终于没忍住,他微低下头去,只是还没吻上,却被她微微的颤抖引了心神。 夏今惜醒了。 陆靳寒抬起头来, 她没忘记刚才晕过去时陆靳寒可怕的脸色,不是穷凶极恶,而是……诡异,深沉,让人心生畏惧的毛骨悚然。 让人止不住的怀疑,那是陆靳寒么?不,尽管这个人她恨,她厌恶,然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可刚才的一瞬间,她明显的感觉到,不是,不是他。 就像一个身体里装了两个灵魂一样。 “醒了?”陆靳寒脸色肃然,“惜惜,你说你,一点儿都不听话,你要是乖一点,我就不至于将你弄晕才能给你戴上我的戒指了。” 他举起她的手来,眉宇间颇有得意的神色。 只是夏今惜看了他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忽而,将手指缩了回去,目光看到戒指,止不住的冷笑,她动作颇为激动,可是……怎么都拔不出来。 良久,她放弃。 隔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她略微无力却隐隐听得出恼恨的声音, “陆靳寒,你有病吧!” “惜惜,我知道你想回来做什么,” 征求意见:男二上位(不是阿璟,新出场人物),这里先说说男二背景,年龄差六岁,轻微洁癖,老成世故,事业心(功利心)都比较重,工作一丝不苟,身处名利场游刃有余,虽然在我看来干净是不可能干净的了……唔,你们觉得呢? 她不会手软,但是她在心智方面这个还是差了陆一大截,所以~慢慢来啦~陆已经病态了 惜惜,你后悔爱我,可是我都这样了,我都不后悔爱你。 第一百九十一章贪婪,交换 陆靳寒嘴上说着话,可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夏今惜刚才醒过来的时候,目光里的审视和那一瞬间的悚然他看的一清二楚。 夏今惜……是知道什么了吗? 这个女人,其实是聪明的,如果能把那点倔脾气给拿掉,她想做什么,不得都事半功倍呢,可惜了,她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发现了么?或许有一丁点儿的警觉性了。 忽而间陆靳寒又觉得有些庆幸,还好,还好,他刚才醒的及时。 还好,她虽然恨他,厌恶他,但目前的目光里还不至于惧怕,就连他有时候想想,都会觉得悚然。 其实已经到这个份上了,陆靳寒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么。他现在,还计较夏今惜的恨和厌恶里再多一层别的什么吗? 他想牢牢地的把她栓住,以后可能就免不得得让她更恨。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性子,万一夏今惜以后依旧不配合,而他……又舍不得做些什么的时候,那个人还会再次出来,他恐怕是不会阻止的。 夏今惜啊…… 你看,陆靳寒他这个人的确自私到骨子里了。只是忽而,男人又咧了咧唇, “惜惜,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他故作一声惊叹,手指微微软蜷缩,将夏今惜的手腕捏了住,看着戒指在她手上,尽管夏今惜那么不情愿,他还是满意的。 他满意就好了,管她情愿不情愿呢? 他沉着声,眸中含光, “惜惜,它不脏,它是你的。这枚戒指,至始至终都是你的。” 被他保护的很好。 所以,才能干干净净,一如四年前,她的东西,他都没有弄脏的,包括他自己。 夏今惜不说话,但看着手上的戒指心里总觉得梗着什么,烦躁到极点,她握了握手掌,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是一片清明,才发现手上的这枚戒指有些熟悉。 但她想不到更多了,她还是不想,一丁点都不想沾染陆靳寒的东西。 她厌恶极了。 想着一把推开了男人,跑进卫生间,不停的摩擦,还用香皂,不停的用水冲,不停的拿手指去扣,可是……一丁点儿用都没有。 手指被弄得通红,甚至破了皮,还是怎么都取不下来。 忽然间眼睛就有些红,但她跟陆靳寒斗下去,就不能任由心内种种情绪再蔓延下去。 忍吧。 至少现在,忍着。 为了最后那一刻,将这个人狠狠的踩在脚底。让他也好好体味一番,被强迫,被欺辱的滋味。 陆靳寒…… 为什么就到今天这个地步了?为什么就要这么逼她? 夏今惜喉咙动了动,罢了,反正也就一条烂命。 陆靳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卫生间门口的。他看着夏今惜不停的忙活,心里竟不知道是个如何滋味。 这个女人,是当真厌恶他的东西。 无论他怎么说,她都没改变半点主意。就不能听点儿劝么?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呢? 夏今惜啊,倔的要命。 “别洗了,夏今惜,你取不下来的。” 戒指上有一枚小小的开关,只有他知道在哪里。可他既然给她戴上去了,就不会给她取下来。 陆靳寒,他也倔啊。 打定了主意不放手的,哪能那么容易妥协。 看着她手指处的通红,陆靳寒眸光加深,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她,浴室里,他看着她微微低下的头,一缕头发斜搭在脸上,他忍不住用手指勾了勾,不难预料的得了夏今惜一个冰冷的眼神,然而他笑。 突然一瞬的狠狠拥住了她,似乎是发了狠,往前面一冲,将女人抵在浴室的墙上,一只手死死的扣住她。 “我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喜欢你这样的眼神,夏今惜,你能不能……别这么看我?” 他声音带了些戾气。 夏今惜没有推开他。 但是手掌捏的死死的,即便在打定主意来的时候,她就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但男人靠近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心下的颤抖和恶心。 他脖子狠狠的蹭了蹭她,贪婪的感受着这个人的存在,也感受着她的抗拒和颤抖。忽而,他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某个地方难受的要命,呼吸微微急促。 “惜惜,我想你了,你感受一下,我想你了……” 陆靳寒声音竟带了些委屈,夏今惜几乎一瞬间就明白的他的意思,她还是会怕,但现在她退无可退。 “你知道的,对不对?惜惜,可以么?” 夏今惜呼吸微变,冷笑了一声,声音带了些哭音,“不,不行!陆靳寒!” 虽然她不知道有没有用。 一味地犟没有用,偶尔的示弱呢? “嗯,”陆靳寒笑,这一刻是真正的笑,你看,夏今惜是会对他示弱的,他觉得整颗心忽的就圆满了,他温着声儿,“我喜欢你刚才的那个调调,夏今惜,你再喊一遍,好不好?” “陆靳寒,我说,不行。”她语气好了很多,手指甲狠狠的扣进了手掌心,疼,忍着。 “你要是一直和我这般就好了。”陆靳寒深吐了一口气,胸膛起伏,“但是,夏今惜,其实你决定靠近我的时候,你就应该料到今天这个局面了。” “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做好失去什么的准备,你想要我的命,想要我身败名裂,还是想要如何整垮我?夏今惜,你得拿东西来换。” “否则你想要的,我怎么给你呢?” 男人及其沉静,一字一句,格外明晰。 “所以你说不行,你说不同意,也没有用,你能毫不犹豫的给我那四枪,现在也是铁了心的想整垮我,夏今惜,你得知道我是个商人,万一以后我真被你掰倒了,也不至于太亏吧?” “惜惜,你说对不对?” 夏今惜怎么忘了呢,陆靳寒这个人,除了自私冷血,还格外的爱算计。一点儿亏都不能吃,他怎么样都行,但别人不能欠他的。否则,当初怎么可能会折磨她那么久。 他不愿意委屈的,就只能委屈别人了。 夏今惜握紧了拳头,她真怕自己又一时冲动。怎么当初就会爱上这么一个人呢?还非他不可的狂热。 第一百九十二章酸楚,惹怒 陆靳寒用着最温柔的语气,目光浅浅,仿佛只是对情人间的呢喃,深情如斯。 夏今惜无法反驳,偏偏心里讽刺的要命。 他现在倒是看的明白。 为什么一开始要那么愚蠢呢? 现在倒是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一开始呢?怎么就一点退路都没留呢?陆靳寒这个人……夏今惜是早早就失望了。 心里还是会怕,但她不能再退。 “惜惜,怎么又不说话了?”陆靳寒眯着眼睛,一只手悄然的拉住了女人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缠绵悱恻,百般柔情,“你早就是我的,我们还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有什么跨越不了的?嗯?”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么多,因为他还记得自己从前肆意逼迫侮辱她的时候……仿佛这样就能显得他对她有些许尊重似的。 “惜惜……” 夏今惜不敢动,僵直了身体,只是她不知道,如今微弱的呼吸声都仿佛催剂一样,让他红了眼。 陆靳寒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体内压制不住的热意汹涌。 悄然爱着的时候,他只肖想过她。 恣意恨着的时候,他也从未想过别的女人。 所以这个女人,被镶嵌进他的人生,怎么扣都扣不出来了。 “惜惜……你是我的,我要你。” 男人的眸光幽深,突然狠狠的擒住那张还未褪色的红唇。 时而分离,时而难缠。 细细研磨,用足了耐心。 他那么卑鄙的把这个人绑在他的身边,不是为了当一辈子的和尚。 他想的很好,只要他足够耐心,那个夏今惜还会回来的。 他会慢慢的治好她的手的,她脸上的疤他也一辈子都不会嫌弃的,至于孩子……他也会想办法的,他已经在四处托人打听了,他会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给她调理身体。 他当初一点一滴的折磨,如今也一点一滴的偿还。 所以,其实总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女人,不就是心软嘛。他就不信,他就这么囚她一辈子,和她在一起一辈子,一辈子的时间,他好好的对她,他就不信捂不热她。 他就不信她会一辈子都这么冷冰冰的,不会的。 更何况,夏今惜从前爱了他那么多年。能爱上第一次,就能爱上无数次,对不对? 对不对啊? 陆靳寒闭着眼睛,忽而觉得眼里一阵酸楚,他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但连他自己都不敢回答。 爱了他那么多年啊……照样的毫不手软啊。 这女人真狠,竟和他像个七七八八吧,反正都没有退路了。 没有了。 陆靳寒忽然有些心疼,为自己的反复无常,也为自己的自欺欺人。 可他不想管了,就像他对夏今惜说的话一样,要是以后不想那么痛苦,就把心态放的平衡一点。对他也如是,要是想轻松一点,那就选择性遗忘一些东西吧。 夏今惜,从一开始我们就被牢牢的绑在了一起的…… “夏今惜,陆太太,”他收好了所有的脆弱,不该再露出来的卑微,他只是语气微沉,悄然的念着, “还是陆太太啊……惜惜。” 明明从一开始就是他的陆太太。 如果没有那么多事情,他和她的孩子都得上幼儿园了?想到曾经的两个孩子……入狱前的那个,他没办法要,他要的那一个,夏今惜却那么残忍的亲手毁了。 没关系,他会让他们回来的,以后,会有的,还会有的。榕城没那个条件治,他可以满世界去找医生……他一次又一次的保证。 他坚定,又不住的开口补充, “是和我走一辈子的陆太太。” 仿佛一语定棺,露出来的是不容反驳,表现出来的,陆靳寒,还是从前的陆靳寒。 他所有的示弱,以后只能他自己知道。 她能体味得出,便不瞒着她,她若恨,随她。 “陆靳寒的夏今惜,陆先生的陆太太。” 他一遍又一遍的强调着,明知道毫无意义。 夏今惜是毫无动静的,没一点儿反应,甚至连眼睛里都是一片清明。 陆靳寒撕扯了好一会儿,咬住她的唇角,两个人的呼吸都交缠在了一块,忽而间余光瞧见了女人苍白清明的神色,他心内微凉,但更多的是愤意。 仿佛至始至终,他都在唱独角戏,而她站在至高处,向下俯瞰一个跳梁小丑。 不甘心,陆靳寒不甘心。 他手指微动,故意大力的,手从她衣服下摆钻进去。 她除了哼的那一声之后,依旧没了反应,只是看着陆靳寒,目光里多了些悲悯和同情,这比恨,比讽刺,更让人抓狂。 “你为什么没有反应?夏今惜,你为什么?夏今惜,你回应我啊!” 陆靳寒突然狠了神色,心头暴戾突起,被死死的压抑住,手还是控制不住一把抓住了她的脑袋拉下来,他眼神微眯,胸膛不住的起伏着, “你是我的陆太太,夏今惜,我要你跟我一起沉沦,听到了吗?”他阴沉着声音,“乖啊,夏今惜,听话,惜惜,你听话……” “陆靳寒,你贱不贱啊。”她终于出了声,但冷情一如既往,还带着些沙哑。 “你说什么?”陆靳寒沉着声,面上明显的怒,但好歹散了一层戾气。 “我说,陆靳寒,你贱不贱?你明知道我一心想把你踩进污泥里,我想弄死你,我厌恶你,恶心你,你却还想跟我上床,你,不贱吗?” 她一字一句,咬字格外清楚,抑扬顿挫的,最后那句带着刻意上扬的调调,竟格外的好听, “爱你的时候,你弃如敝履,对你避之不及的时候,你却巴巴的贴上来,陆靳寒,你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夏今惜!”陆靳寒沉眸暴戾,抓住夏今惜的头发微微用力,戾气顿生,语气寒凉,“你为什么非要惹怒我呢?为什么老是跟我对着干?你好好的听话,不行么?” “不行啊。”夏今惜笑着,他越怒,她越笑,“这种事,不能装的,不能假意妥协的,我会恶心到骨子里,恶心!” 陆靳寒盯着她,死死的盯着她,“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 第一百九十三章妥协,证明 没给夏今惜说话的机会,他忽而一个用力,将女人翻转过去,面向墙壁,死死贴住,手一刻没放松,“那你就好好适应一下,我们也时常温习,做到你不恶心为止吧。” 他声音低沉阴戾,迅速的解开了两个人的屏障,按住试图挣扎的夏今惜,他揪住女人的头发便狠狠的一撞。一边还问着,“夏今惜,我的陆太太,好不好?” 异族入侵,夏今惜“呃”了一声,面色带着痛苦。 只是片刻,她猩红了眼,勾唇,面色诡异,语气极轻,“陆靳寒,你会后悔的!” “惜惜,你说什么呢?” 男人似没听清楚,他刚入进去,还未开始动作,突然便想看看她的神色,他勒着她的头发,侧面处却看到夏今惜嘴角处的血,那抹红色…… 红色! 是血! 陆靳寒顿时吓得魂都没了,体内热意瞬间犹如被泼了一盆冰凉的水,四处消散,无影无踪,什么都没剩下,他直接抽了出来。 “夏今惜!” “夏今惜!” 极快的收拾好自己的衣物,他将夏今惜抱了起来,辗转几步到了卧室,手颤抖的去擦她嘴角处的血。 医生,医生!他拿出电话,看着女人陷入了昏迷中,他慌了神。 挂掉电话,他坐下去看着衣衫还有些凌乱的夏今惜,指腹摩挲在女人嘴角的那抹红色处。 “行,夏今惜,你真行啊,这么决绝?” 他低着声,似乎刚才是真的被吓住了,还带了些颤意。 “惜惜,别死,不许死!你不许死!” 你看这个女人,不吵不闹的,其实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给自己致命的一击。 夏今惜没半点反应,但她心里清晰。她怎么可能会死呢……呵!她当然知道怎么咬能出更多的血,但又能留着这条烂命。 即便是脏了吧,原来还是恶心。 可是,她打定了主意还要去做一件事,又怎么可能让自己这么轻易的死了呢。 陆靳寒,你疼了么?在乎了么?不,他只是不喜欢超出自己掌控范围内的事。 她沉沉闭着眼睛,所以自然看不到陆靳寒由灼热猩红渐渐变得冷却,变得无奈的眼神。 医生很快就上了门。 检查了一下,但因为伤口在嘴巴上,只交代了几句饮食方面的注意点,便走了。 医生走后,陆靳寒才敢放松下来,没事,夏今惜没事,他呼了一口气,不管夏今惜有没有晕倒,他将软软的她抱了起来,狠狠的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 怎么都舍不得放开。 “你何必呢?” “你明明知道,我逼着你回来,你怎么可能逃得过?这是迟早的,夏今惜,我……”他顿了一下,因为他知道,夏今惜醒了,夏今惜在听,刚才他明明看到她的睫毛颤了一下,陆靳寒勾了勾唇,轻着声,“好了,惜惜,你又赢了,我又妥协了,我给你时间,好吗?” 他还是没有放弃。 天知道他怎么那么执着的原因。 他不能不碰夏今惜,仿佛这是唯一的,能证明他们之间关系的一件事。 他们是夫妻! 他们必须亲密!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慢慢的适应他,这也是唯一的一件事,最便捷的,拉进两个人关系的一件事。 可是陆靳寒忘了夏今惜刚才是怎么说的。 一个女人真的厌恶你,由身到心,由心,现于身。 夏今惜气的发抖。 陆靳寒这个人,真的是变态到可怕。 “惜惜,”陆靳寒手慢慢移到女人的背上,轻轻的拍着,“我知道你醒过来了,惜惜,我知道你在听。” 他慢慢的移开怀抱,慢慢的撤回禁锢,夏今惜没有软软的倒回去,四目相对,他眼神稍显疲惫,而她两眼清凉。 “陆靳寒,你说那么多,原来就是想要这个啊?”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丝毫不掩饰其中冰冷,“看着一个恨你入骨的女人最后还是得躺在你的身下,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还说那么多做什么?欲盖弥彰罢了,陆靳寒,你真的是,呵!” 她摇头,眸中突然带泪。 这是示弱吗?是吧,不是说女人的眼泪是对付一个男人最好的武器吗。 可陆靳寒这个人,自私,冷血,也有用吗? 以前没有用,现在呢?试试吧,毕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夏今惜,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不择手段了呢。 “惜惜,别哭,”陆靳寒果然有所反应,指腹一点一滴的擦去女人眼角处的晶莹,张了张嘴,语无伦次,“我不是,我也不是想要这个,但是……” 但是他找不到别的办法,来证明她是他的。 更没有更好的求证方式,他还拥有着她。 陆靳寒没有说下去,说了她也不会明白的,没有人可以明白他现在的心境,只是顿了好一会儿,他才哑着声音, “我即便是逼了你,也是为了我们的以后好一点。” “早一点,接受我,哪怕再恨,在你……还没有成功掰倒我之前,听我的话,好不好?” 夏今惜没动,陆靳寒又自顾自的说, “你疼不疼?还是个傻子啊,咬自己有什么用?如果我是你……” 即便捅他两刀都好,怎么能以伤害自己为代价。 陆靳寒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摇了摇头,他是被夏今惜刺激的疯了吧。 想了想,他还是说,“如果我是你,我就留着这条命,等一个机会,一个让我永无翻身之地的机会。” 教自己的女人怎么报复自己,大概只有他陆靳寒能做的出来了吧?陆靳寒苦笑,睫毛微动,紧紧盯住她,手指辗转。 陆靳寒说的那些话,夏今惜心里不震动是不可能的,他仿佛就那么拆穿了他……然她此刻心里再恨,如今也只能自顾自的留着眼泪。 前提是,如果眼泪有用。 指腹上的热度还是让她浑身僵硬,果然她还是不适合演戏。 “还哭呢?哭什么啊?惜惜,名正言顺的夫妻生活而已,你还委屈到什么时候呢?” 他仿佛调笑似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夏今惜睫毛颤了颤,本能觉出这句话有所不对,哪里不对呢?名正言顺! 什么叫名正言顺? 第一百九十四章羁绊,闹剧 “什么意思?”夏今惜此刻已经不知道作何反应,浑身僵硬冰冷,就像本来就已经站在冰天雪地里的人突然又被人泼了一盆冰水,冻的人从头到脚,遍体生凉。 陆靳寒既然能那么说,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名正言顺……名正言顺的夫妻生活? 呵! 夏今惜只目光灼灼,希望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可看见陆靳寒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她气息微沉,那种寒凉的滋味从未消散,比刚才被陆靳寒逼迫的时候还要窒息。 “惜惜,你那么聪明,应该猜到了不是?” 陆靳寒话语沉稳,语气间的胸有成竹是叫人恨透了。他手指捏了捏女人的下巴,两个人的脑袋挨的极近,他俯身就在她耳边,“我说,你是陆太太,你当我是说着玩的吗?” 陆靳寒鲜少的这么不正经。 这样的语气,让夏今惜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是漫无边际的恐慌,不可能! 也不行! 可陆靳寒非要打破她的希望一样,起身便从柜子里拿出了两个红本本。 他刻意的隔开了些距离,仿佛知道夏今惜要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将印着“结婚证”三个大字的红本本护着, “夏今惜,看好了,我们没有离婚。从来没有离婚,所以刚才,我们不过是正常的夫妻生活而已。” “陆太太,明白了么?” 陆靳寒是真的庆幸,所以那些结婚证的手都还有些抖意。 四年前,他那么决绝的逼着夏今惜删了那份离婚协议书,可到最后,他没有签。 他也无数次看着夏今惜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份离婚协议书,最后一次,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这就是他的执念吧。 即便那时候认定她十恶不赦,都没打算放弃她,也从未打算另娶。 所以注定了,她永远只能是他的陆太太。所以注定了,夏今惜和陆靳寒是一生一世的羁绊,只要他不放手,夏今惜就别想跑。 他们之间,没有离婚,只能丧偶。 夏今惜气的发抖,眼眶红了,睫毛微微的颤着,眸子里一片冰凉,没有离婚?呵,没有离婚?在她恨不得和他撇开所有关系的时候,陆靳寒来告诉她他们从来没有离婚? 这算什么?闹剧吗? 即便再发生刚才浴室里的事,她要报警,法律都不会维护她。 陆靳寒看着夏今惜所有的神色,眼底的排斥,厌恶,整个人的抗拒,无奈,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夏今惜,你摆脱不了的。 他手指微动,宝贝似的将离婚协议书又放回原位,一边轻轻的说着, “惜惜,所以之后,你不要再干那些傻事了,比如逃跑,比如像刚才那样……拒绝我,我们是夫妻,那种事再正常不过的。” 陆靳寒手指轻轻的刮着女人的脸颊,感受着她呼吸的颤栗,心头郁气皆散, “惜惜,你也别怪我逼你,我也会心疼的,但有时候我一想想,百年之后,我们的墓碑上互相雕刻着,陆靳寒之妻,夏今惜之夫的字样,想着我们这一世都有了划不开的羁绊,我就又觉得满足了。” 说着,陆靳寒便心头微涨。 眉目里阴戾扔在,却偏要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 令人作呕。 “呵呵呵!”夏今惜笑得讽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有意无意的耸了耸肩膀,“陆靳寒,呵呵呵呵!” 她满脸的哭意,却偏偏发出了笑声。 陆靳寒心一缩,手捧上她的脸,“笑什么?惜惜,别笑。” 夏今惜不听,依旧。 “我让你别笑了!”陆靳寒阴沉着声,“你笑什么,夏今惜,有什么好笑的?” 有什么好笑的? 是啊,她笑什么呢? 她笑心酸,她笑无奈,她笑她的婚姻,这场闹剧闹了这么多年都还没有结束,她笑……真的是隔应死人了啊! “惜惜,仅此一次,以后,我不逼你了,行不行?”陆靳寒自以为这就是妥协了,他被刚才女人笑的心凉。 “逼我?是啊,逼我。”夏今惜总算收敛的笑,阴沉沉的,“你也知道,你是在逼我?陆靳寒,你还真是,往死里逼我啊。” 就像当初,活着的时候,他往死里逼她。想死的时候,他千方百计的让她活着。一如现在,曾经她珍惜的四年婚姻,匆匆一过,狼狈收场,一纸离婚协议书结束了所有,如今她这么恨这个人,最后告诉她,他们还是绑在一起的。 呵,这不是闹剧是什么?是什么? 有时候夏今惜真想歇斯底里一番,可是,没用啊。 闭了闭眼睛,她沉下了心头所有翻涌着的思绪, “陆靳寒,随便吧,我也不计较了,随便,随便吧。” 她眼底略微有些疯狂,“也好,我还从来没尝试过,婚内出轨的滋味呢。你既然要绑着我,我做任何事,都逃不开陆太太这个身份的话,那就……别怪我了。” 她说过,后果自负的。 陆太太这个身份,应该能做很多事吧……夏今惜眼眸微闪,心内一番计较,嘴上却说着, “陆靳寒,你想想,要是哪一天,陆太太这个身份突然爆出一个艳照门来,会不会很刺激啊?” 陆靳寒整个人阴沉的气息越发沉重,继而多了几抹暴戾,他眸子酝酿着莫大的风暴,忽而手指狠狠掐住女人的下巴,“夏今惜,你在说什么鬼话?什么婚内出轨?什么艳照门?” 夏今惜被捏住了下巴,却还是尝试着发出声音。 但陆靳寒不给她机会,“你怎么就不能说点让我高兴的话来呢?还婚内出轨,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夏今惜,你休想!” 夏今惜不说话,只是“咯咯咯”的笑着。 休想么?虽然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做这些愚蠢却又有效的事,但好歹留着一张牌不是? 陆靳寒不知道么,他现在暴露的越多,他的短板就越多,他的弱点已经一个接连一个了……至于她会做到哪个地步,他都把她逼到这种地步了,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他都那么无耻了,她还惦记着什么礼义廉耻啊?可笑。 尽管有时候想想,为了这么一个人渣,却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自己,值得吗? 不值得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死局,筹码 可若没有别的路走…… 她不介意的。 她真的不介意的。 就连此刻,她活着,都是因为莫名的复仇信念在支撑着她。她有什么能计较的? 当初是怎么想的?她要为了云初要好好活着,但云初,其实没有她会更好。现在呢?她只想要陆靳寒不那么舒坦的活着! 以前就罢了,毕竟觉得无望,现在,她似乎看到那么点儿苗头了,尽管就那么一丁点儿的希望。 夏今惜,至始至终都是固执的。被陆靳寒用尖刀磨去了对他所有的爱,同时也泯灭了对他所有的善。 她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恶意,热切的想把这个人拉到地狱里来。 缓缓的,她收起笑声,但唇角依旧弯起弧度,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泪痕还如此醒目,她却已经能笑意浅浅的看着男人,“陆靳寒,要不,试试看吧?” 试试看,触谁的底线,更让人受不住疼。 “夏今惜!” 眼睁睁看着如今女人的模样,陆靳寒只觉得心发慌,他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但是……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了。 夏今惜此刻笑着,但他却觉得……难受,莫名的难受。 手上触碰到的肌肤出奇的烫手,他手一颤,松开了,但还是软了声音,“惜惜,你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 这个他死活强留下来的女人,这个明知道和她是死局无解的女人,他还是用足了手段。 因为他不确定,让她走会不会比如今让她留下来,让人更心窒般疼。 “是啊,我知道的。”夏今惜轻声,刻意迎合着,但嘴角的笑出奇的瘆人。 也就是这时候,陆靳寒才清醒的意识到,夏今惜变了。 不是对他十年的爱变成了惊人的恨,不是这种变化,那是什么呢?他没有头绪。 只能简简单单一句话囊括,她整个人都变了。 “所以,你不会对不对?”然而他还是继续开口,“夏今惜,我得先给你提个醒儿,你要是敢去找别的男人,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嗯?” 其实,陆靳寒害怕的事有很多,不是吗? 夏今惜弯唇,却不应答。 陆靳寒心里有些慌,但他稳住了,夏今惜不是那种人,她保守的很。 目前为止,她只有过他一个男人,这一点儿,他倒是相当自信。 即便在牢里,她受尽了那些人的欺负,明明知道妥协会好过的多,还是选择好好保护自己,让自己干干净净的。 想到牢里……陆靳寒眼里一阵阴戾,那些人当然是有来路的,但他那时却还是选择了袖手旁观。 不过,他会慢慢的把那些人找出来的。 打住了脑子里的思绪,好歹才有些放心了,他目光浅浅,“以后,不要说这些气话了,我会生气。” 他生气,她自然就不好过。 夏今惜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敛,一片寂然,仍然不搭话。 然陆靳寒看到了女人悄悄攥起的手指,心念一动,将手放了上去,轻轻的点了点。 措不及防,也让她来不及缩回去,便被攥了住。 看女人避之不及的样子,陆靳寒也恍惚着,不知怎么的就问了出来。 “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明明之前问过无数遍,也得到了答案。 “如果我现在死了,你……你能不能,有一点点的心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陆靳寒学会了这种调调,他语气大多数是异常的轻柔。 夏今惜沉沉的眼眸里,黑色眼珠忽而转动了一下,“陆靳寒,你这个人,是真的没劲透了。” 也坏到了骨子里,她永远都不会再信他的半个字。 “是啊,是挺没劲儿的。” 她没有回答。 其实,没有答案也好。陆靳寒长喘了一口气,似乎想倒出心口一切郁气,最后看了一眼夏今惜沉寂的脸,他松开了手指,站了起来, “可你注定了,这辈子都要跟我这个没劲儿的人纠缠在一块儿。”陆靳寒眼里坚决,回头看着她时,又透出一股柔意,轻轻俯身靠近,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在她耳后,“认了吧,夏今惜。” 说完他转身,夏今惜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而陆靳寒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她,“惜惜,这次,我给你自由好不好?” 夏今惜眉心一跳,但希望很快被陆靳寒给掐灭。 “在我的身边,这一次,我保证你的自由,”看着夏今惜刚才眼眸里的震惊,也知道她误解了另一层意思,他没有多说,只是稍加解释了自己的意思。 他不会囚禁她了,看着女人手上的戒指,眸里幽光一过,自顾自的问,“你呢?能不能保证每晚十二点之前,回到这里?” 夏今惜不说话,她抬头看向陆靳寒晦暗不明的脸,又将头别开。 “囚禁的戏码,已经不新鲜了?还是又发现什么新玩法能满足你的?” 就在陆靳寒以为夏今惜不会开口搭理他的时候,她却突然出了声。 虽然一字一句依旧是不讨喜,但陆靳寒只在心头沉郁,面上一片温雅, “我怎么对你你都是这个态度,惜惜,你是在逼着我对你坏吗?”看着夏今惜面上一闪而过的紧张,陆靳寒手指动了动,又说,“放心,我现在,舍不得了。你也别想着逃,你逃不开的。” “还有,别让云初知道这里,嗯?谁敢毁了我的家,我就能毁了他。”阴狠一闪而过,陆靳寒回复温雅,“如果你不想,他有任何一点儿闪失的话,别让他打扰我们的生活。” 他如同魔怔。 夏今惜愣了一瞬,很快回神。抿了抿唇却没说话。 能自由自然是好的,但她不会忽略陆靳寒这个人的本性他每做一件事,必然有利于他的目的。 利于他,便不利于她。 “陆靳寒,你记住,云初现在是你唯一的筹码。” 如果他话里的爱意就半分真,就应该明白,云初是他不能动的。 当然了,陆靳寒那么自私独断的人,夏今惜没有把握。 “是么?” 是啊。 陆靳寒知道的。 可他不喜欢夏今惜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他很生气。 第一百九十六章不配,遗嘱 可他不能发火。 只是强制的握住手掌,止不住的发着抖,又怕自己再一次伤着她。 他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尽管他一直对她轻轻柔柔的,生怕露出从前的半点暴躁和戾气。 可他知道,他没有改,那些暴躁和阴戾只是暂时的被压住了。 把不住什么契机,会一股脑的丢出来,就像刚才,他控制不住,又想强迫她。如果不是发现的早,看到她嘴角鲜艳的红色,他是不是又得做出让他后悔莫及的事来。 还有“他”,不定的什么时候会出来,帮着他“得到”夏今惜。 偏偏夏今惜怎么就这么的不听话,舍不得服一个软,哪怕装一装都好的。 陆靳寒忍不住的责怪,因为刚才他真的就差一点又忍不住了。 如同夏今惜想的那样,如今陆靳寒怕的事太多了。 他是怕的,真的怕。 天知道他那时清醒过来的时候,看见手上的铁链子有多恐慌。 他就差一点,就能把她彻底的锁起来了…… 彻底的禁锢她,他们之间,也彻底的完了。 但回头一想,他和夏今惜之间,本来就已经完了,早就已经是死局,不会比现在这个地步再糟糕了。 所以,别逼他了。 尽管他也在用夏云初那张王牌,在逼着夏今惜。 陆靳寒闭了闭眼睛,咽下心头所有种种晦暗不明的情绪,手指微颤着,眼眸猩红,接过了自己的话,“这样啊……好啊。我知道,惜惜,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这张王牌,还能用多久呢? 等到用不了的时候,他可能真的会走到那个地步吧。 罢了,循循渐进吧,惜惜,别让我……失望,绝望。 否则,会疯的。 手微微往她那个方向移动,看着夏今惜满是抗拒的模样,陆靳寒又缩了回来。 突然有些不想待下去了。 尽管他舍不得。 “我答应你,我不动他,我不会动他的。” “你,你也别这样对我。我现在想要的,就是你好好的对我说一说话……你别这样……” 他断断续续,什么时候,那个杀伐果断,狠心绝情的陆靳寒,有朝一日竟然对着会一个女人竟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他眸子里紧紧镶嵌着一个她。 就像贺临洲说的,他真的快疯了吧。从冰冷的枪子儿融进他的血肉里的时候,从真正的觉得自己已经无望的时候。 即便他知道夏今惜无辜,但怎么都不能放手。他说的,疯子做事,不需要理由的。 他喉咙有些涩,还是开口,“惜惜,你听话,没坏处的。下一次,可别再拒绝我了。” 他提醒过她了。 只是他也怕自己忍不住彻底释放出眼里的血腥和暴戾,彻底的背过身去。 夏今惜也没看他,还是没说话。 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搭理他,任由他做任何事,她都岿然不动一般。 不说就不说吧,总比说出来的话不讨喜好。 “惜惜,你默认了对不对?那我就先走了,我们……晚上见。” 为了完成一个仪式似的,陆靳寒闭着眼睛回头,在她额头上一吻。 夏今惜紧紧闭着眼睛,皱着的眉头里全然厌恶,她浑身的颤意,陆靳寒看的明白。 “别碰我……”终于忍不住一般,下意识的轻吼了出来。 她闭着眼睛,嘴里轻嗤,“陆靳寒,你别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了。好好说话?你是个什么东西,你配么?” 她忍不住,厌就是厌,恨就是恨,连装都懒得装。 只是夏今惜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陆靳寒的声音,睁开眼睛,对上他灼热的眸子,他这才开口,“配的。” “会配的。” 一直都配的,现在不配,以后两个疯子,也配的。 “惜惜,你要记得,我是爱你的啊。” …… 最后陆靳寒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瓷梦园的,宁愿在门外驻足了许久,不愿意面对夏今惜。 至少在门外的时候,他知道家里有她。 而面对她的时候,她总会用各种扎心的言语去戳破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幸福泡沫。 夏今惜啊……他真不想听她说话了。 要是她不会说话就好了,一开口,就能扎的他心生疼。 这个可怕的念头…… 陆靳寒手指抖了抖。 心头一阵凉意和后怕。 他忽而想起,那个人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跑了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来…… 一阵凉风吹过,陆靳寒突觉由心到身的一阵凉意,才发现自己刚才忘了拿外套,庄园的铁门外,他转头看了看……算了,不回去了吧,免费她又是一阵提心吊胆。 茫然间,他从裤子兜里拿出了烟来,也只有这片刻时间能稍加缓解一下心里窒息了。 “夏今惜……”一声喟叹。 他现在,不想伤她的,真的不想了。 陆靳寒心里忍不住的思索,抬了抬眸,他往前面看着,茫茫天光之下,他眼底四方,竟然又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最后又回头看了瓷梦园一眼,扬长而去。 …… 夏今惜仰着脖子,从陆靳寒走后,她就不再笑,只是表情沉寂,也不知道具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眼珠子才动了动,嘴角处传来一阵一阵实心儿的疼,她手抚了抚,原本眼眸毫无焦距,最后又归于一片清凉。 感受到手机的震动,她手指微动,接了电话。 这是当初陆司璟给她的电话,鲜少有人知道号码。 她还没有出声,对方已经颇为激动的说话了,“夏小姐,您好,可算找着您了!我是陆先生之前的医生,我这里有一份他的遗嘱,是关于您的……” 听着对面人说话的内容,她心思微撼,久久难以平复。 她的阿璟,连走了都在惦记着她啊。 遗嘱。 认领遗产。 挂掉电话,她咽了咽喉咙,又怕止不住的哽咽,终忍不住,唇齿里溢出一声一声的“阿璟。” 夏今惜坐了起来,额头抵着自己的膝盖。 再睁眼,眸里一片狠绝,她手上的筹码是越来越多了。 ps:心理活动看起来有些拖沓,但不可缺呀~ヽ(*′3`*)?,接下来,急速剧情~??有看到加更留言哦~接下来有空了,会开始不定时加更~(^3^)-☆ 第一百九十七章希望,为敌 她手指微动,拿着手机点了几个按键,声音沉而沙哑,“阿璟的遗嘱,我接,但是,需要多长时间?”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夏今惜面色有些凝重。 半年啊,她似乎,等不了那么久了。 阿璟,这个温柔的男人,简直事无巨细。给她一年的时间走出来,还给了她未来的方向。 让她在陆靳寒将她逼到这个地步的时候,让她打算拼不过就鱼死网破的时候,让她还能有的选择。 即便抵不过,还能让那个人疼一疼,也是好的。 夏今惜眸色寡淡,但细看,其中竟燃起了一小团火焰。 这是,希望。 …… 夜,魅色。 顾乔安立在一边,心境复杂,但面对的人是陆靳寒,还真是一刻都不敢放松。 “考虑好了?” 男人仰在椅子上,一边摇晃着红酒,仿佛满眼的灯红酒绿,又似什么都未曾入眼。 顾乔安点头,低下头的那一瞬间,眸间戾色一闪而过,但不曾言语。 陆靳寒只是勾唇一笑,微微虚着眼睛,手里轻微的晃着玻璃酒杯,“顾姐就那么有自信,自己准备好了?” 这话换了任何一个人听了都是云里雾里的,偏偏顾乔安听懂了。 他在问她,是不是准备好了。 和他为敌。 和陆靳寒为敌。 现在么?可能不是最好的时候,但也不能再隐藏自己了。 顾乔安眉目里带了些笑,终于光明正大的撤下了自己以往极浓的妆容,缓缓开口, “陆总,始终,我不是顾梅花和你口中的顾姐。是,我当过这魅色的顾妈妈,但迟早……我还是得以顾乔安的身份,走出来。” 走出来,站在榕城至高的圈子里,以敌人的身份。 顾乔安眼神坚毅,每一字每一句都吐露的极为缓慢而清晰决然。以顾乔安的姿态,强势而极具压迫性。 她相信自己手上已经有了一张很好的牌。 可她忘记了,她面前的这个人,是陆靳寒。 男人只是一笑,“行啊,那……昔日的顾二小姐,拭目以待。”说着眉目里便掠过一丝狠光,“但,别把她当做筹码。她是真的将你当做朋友。” 顾乔安面色淡淡,一丝变化也无,随即笑了一声,转身。 夏今惜早就已经不是筹码了。 尽管那个女人现在能发挥的作用超乎她的想象。 但不用她推波助澜,夏今惜也恨陆靳寒至死。当初给她准备的枪和人体动脉图,她当然也猜出了夏今惜的意图。 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给她提供了那些东西。 陆靳寒能死在那场“意外”里,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可惜了。 顾乔安此时并未掩饰自己面上的凉意。 她回榕城本来就目的不纯然也单一。她蛰伏在陆靳寒身边的目的,就是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将陆家和贺家欠了他们顾家的,统统要回来。 她也并不否认,曾经处心积虑接近夏今惜是看中了她的作用,毕竟夏今惜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让陆靳寒失态,让榕城黑道势力几乎能和陆靳寒并驾齐驱的何慕初也要维护的女人。 然而在慢慢的相处中,夏今惜开始信任,而她也已经倒戈,一开始的计划早就被她打乱。 所以不必陆靳寒说,她的分寸都掌握在自己这里。 “陆总,烦请您也好自为之,好好的,对她好一点,能有当初的陆大少一半,我这个朋友也算放心了。” 毕竟,他欠夏今惜的,还真不少,不能一点儿都还没还,就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吧。 “对了,陆少,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以前,您当初对她,可真的是太坏了。所以有机会,但凡她想,我一定送她离开,只要她愿意,我可以让她,无后顾之忧。” 这算是她的偿还了。 只留下几句话,顾乔安没回头,大步向前。 她以后,是不会再利用夏今惜了。 其实,从知道陆家大少和她修成正果的时候,顾乔安就已经不打算利用夏今惜的。 培育了这么好的一段姐妹情,好在她自己也被温暖良多。 只是后来,世事难料。 …… 人走后,陆靳寒满脸阴鸷。 手呼的用力,“啪”的一声,高脚玻璃杯碎了一地。 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淌在了地上。 最终只是“呵”了一声,轻轻的捏了捏手上被刚才玻璃杯扎破的伤口,站了起来,往包厢门外走去。 一路晃晃悠悠,被过往不长眼的撞了一个趔趄,他也没在意,只是慢慢的爬起来。 “唉,刚才那妞挺辣的啊,哥,要不你看……” “看什么看,这药可是我好不容易搞来的,是你随便哪个货色就能用的?” “我这不是……唉,算了算了,哥,你那药,真有那么好?” “要不你试试,就是再清高的女人照样得乖乖的躺在你身下,还得求着你……,啧啧,那滋味,销魂蚀骨……” “哥,那你给我搞点儿来呗,弟弟求你了,钱不是事儿的啊!” 断断续续的男人声音传来,不断冲击着陆靳寒的大脑。 仿佛被醉意迷了头脑,陆靳寒握了握手掌,喉咙微动,竟大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跟去。 远处,薛城看着,皱了皱眉,径直走了。 反正,也不关他事。 他只守护好自己在意的人就成了。 “城哥,我老觉得你这几天,情绪不大对头啊。” 薛城神色一滞,看着跟在身旁的三儿挠着头,他开口,“三儿,你……离开榕城吧。” “不能啊,榕城是我的家,我能往哪走?城哥,我跟着你,卖命也好,打杂也罢,我都跟着你。” 薛城一笑,不再说话,只是眼尖的撇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往外面窜。 薛城眯了眯眼睛,“那个人,像不像黄毛?” …… 隔天,大早。 夏今惜刚打开门,男人的身子就这么倾斜了下来。 她下意识想去接,但看见来人是谁之后,没犹豫的侧开了身子。 “砰”的一声,陆靳寒狼狈且滑稽的摔了。 陆靳寒是带了些故意的念头的。 虽说没想她真正的能扶他一把,但看着女人避之不及的态度,他凉薄的笑了两声,慢慢起来,拉了拉夏今惜的手,又被很快的甩开。 ps:累⊙﹏⊙有时间晚上再更~?_? 第一百九十八章支撑,找寻 看着毫不犹豫甩开他的那只手,他脸色微凉,然露出笑意, “惜惜,你真是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在惩罚我啊,嘶,真疼。” 他捂了捂自己侧边额头,被刚才那一摔,有些破皮。 抬头就是夏今惜那张肃然的脸,将自己收拾的一丝不苟,他心下微凝, “惜惜,要到哪去啊?” 刚才的那番“苦肉计”并没有对夏今惜造成任何影响,她没不看他,甚至没半点反应,高兴也好,讽刺也罢。让他刻意的取悦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夏今惜声音冰冷,“陆靳寒,你说的,不会囚禁监视我的,怎么,我要去哪还要报备么?” “妻子跟丈夫报备一下行程,有什么问题?”陆靳寒不依不饶,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看着夏今惜满脸冰冷油盐不进的模样,遂又开了口,“好了,不问就不问吧,但是……现在你得跟我走,办完事儿回来,待会你要去哪,我都不问,好不好?” 夏今惜凝眉,不知道陆靳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就趁着这个档口,陆靳寒将她的手拽了住,“惜惜,我说过,我会把我们从前缺失的,失去了的,通通找回来。” 夏今惜眼睑微动,心底冷漠讽刺,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陆靳寒,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白费力气。” 她悄然的,正好他拽着她的手,便离的近了一步,附在男人的耳边,“更何况,找不找回来,都无所谓了。” 因为,欠了她的,她会亲自来取。 这是她活着唯一的支撑了。 有时候想想也可悲,怎么就被逼到这个地步了呢。 陆靳寒听着,浑身一颤,有些激动。 已经记不清到底过了多久了,这还是夏今惜这几年来头一次自主的用这样平和的语气对他说话。 他不想去考虑其中的深意,只是咧开了唇角,“惜惜,不麻烦,能找回来的,我可以的,相信我,好不好?” 夏今惜不说话,又往后面退了些,隔开了距离,陆靳寒虽有些失落,但好歹已经习惯她这样的态度,信誓旦旦道,“我会证明的。你的手,你的脸,你的骄傲,还有……”他目光移到女人小腹处,“会有的。” 都会有的。 陆靳寒似在呓语,又能叫人听得个明明白白。他目光如炬,夏今惜却由骨子里冒出来些许寒气。 他难道不知道吗? 不需要了,不稀罕的,即便他找回来了又能怎么样?改变不了任何东西的。 那些经历过的刻骨的痛,是忘不了的。 可是他的执念就跟她的恨一样,没有尽头,却成了唯一的支撑一般。 其实早就已经,不可救赎。 …… “怎么样,她……她怎么样?能治么?” 老字号中医馆里,陆靳寒急急忙忙的迎上去,对面走出来的,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老者,留着胡子,但慈眉善目,但看着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这是全世界都赫赫有名的大夫,治不孕,国际上都能算得上佼佼者。 能将人约到,还算是费了一番力气,欠了好些人情。但只有有效,无论多难都值得。 陆靳寒承认,先带着夏今惜来治这一方面,他是存了私心的。 虽从未表露,但孩子是永远亘在他心头的痛。天知道当初在陆司璟的坟墓前,看着夏今惜流了那么多的血,他到底有多恐慌。 那是他的孩子啊…… 那么多的血。 他甚至一度想问,怎么就可以那么的狠心,这也是夏今惜她自己的孩子,恨他就恨到那种地步了吗? 人非草木,但偏偏夏今惜铁石心肠一般……一点儿余地都没给自己留,将那个孩子彻底的遗弃。 如果不是她疯掉的那段时间,她无意识的时候惦念着那个孩子,陆靳寒真的以为,夏今惜是一点儿都不在乎的。 他就说啊,夏今惜明明是那么喜欢小孩子的。 却为了报复他……他不甘啊。 所以在算计着夏今惜来到他身边的同时,他也在着手调查这位老医生的行踪。 明明还在国外,知道老字号医馆是这老医生开的,便用了些手段,让这老医生紧赶慢赶的回了榕城。 回来的真快,也真好,一切都在按他想的方向走。 他就说,是老天都在给他机会。 看着陆靳寒一脸期盼的表情,老者摇了摇头,“难度大了,从医四十多年来,没碰过这么棘手的!” “很有难度吗?”陆靳寒手指微抖,“有几分……调理的结果……她能不能……” 男人的舌头都有些打结。 这不仅仅是为了赎罪,还包括着他的私心——他唯一的希望。他已经三十岁,他该有一个孩子了。孩子的母亲,只能是夏今惜。 而且如果有了孩子,成功的生下来,他和夏今惜就是真的剪都剪不断的枢纽了。 夏今惜这么恨他,他想得到的东西遥遥无期,他只能想些旁门左道了。 就像当初得到她一样,不过当初正好借了别人的手,而如今,他要自己用这般下作的手段。 可他不会后悔,他只是把当初失去的,找回来而已。 “能不能?什么能不能?”老医生本来一肚子气的,原本压抑着,可说两句话就装不下去了,直接嚷着,语气极冲,“怎么还能有你们这样的病人啊?知道为什么不能怀孕吗?之前做什么去了?因为对身体伤害太大了!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想的,现在知道后悔了?” “我告诉你们,晚了!”老医生眼眶都有些红,“这闺女才多大,这不是毁人嘛!” 陆靳寒握住了拳头,脚步僵滞着,“什么……意思?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么?” 他声音颤抖,眼眶突的变红,手本来握着的,但由于不住的颤抖他两只手相互握着,甚至掐住,“有什么办法,还是要什么药,您说……我能弄来,你不是最好的医生么,你有办法的,有办法的,对不对?” 他鲜少求人。 陆靳寒之前是报有莫大的希望的,可老医生的几句话,让他一瞬间万念俱灰。平常人的婚姻都需要有孩子来维持,更何况,他和夏今惜…… 第一百九十九章造化,私心 老医生看陆靳寒这种模样,还是起了恻隐之心,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缓了语气道, “那医生也只是医生,又不是神仙。能起死回生的是得靠医术,但这已成定局的,医生也没法子啊。不过……” “不过什么?”看老医生犹犹豫豫的,陆靳寒急急的问,生怕错过了什么转机。 “希望也不是没有,几率太小了!”老医生摆了摆头,微迂一口气,“令夫人这种情况,我老头子也不敢跟你说多了,尽人事听天命,现在只能给夫人开些药,将身体养着,这事儿也不能着急……本来身体底子就不好的人,之前吃的那药对她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至于到底怎么样,看天意了。” 要说这造化二字,有时候不信还真不行,老医生又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我老头子之前还治过天生不孕的人呢,但令夫人这个……比天生不孕难度可大多了。” “对了,是流过两次产吧,多伤身子不知道么?” 一边碎碎念着,轻声的问,一边终于动了脚,往前面走着。 陆靳寒亦步亦趋跟了上去,听见问句,轻轻点头,老医生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明白,整个人仿佛被悔意淹没,虚软至极,但不得不强撑着。 所幸的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不是么? 夏今惜本来就不是天生不孕,只是因为后期……只要能治,他会想尽了办法去给她治的。 “中药吃三期,看看成效,再来检查。至于那些害命的药可千万不能再让令夫人碰第二次了。” 老医生想起什么似的,举着手指点了点,又往前走。 害命的药?陆靳寒想起来,让夏今惜流产的那些堕胎药丸…… 林嫣这个贱人! 这些药就是她给夏今惜的!只是……怪他,也怪他!都怪他! 没看陆靳寒脸上的悔恨,愧疚,万般复杂的神情,老医生又自顾自的说, “我老头子还没见过这么能糟践自己身体的。记得把药方留一份……还得记住了,忌重口,口味最好清淡为主,忌冷寒性食物,忌烟酒,千万得把嘴得给我管住了,还有啊,这药可贵着,普通人沾都不敢沾的,一滴都不能浪费了,都是养身子的好东西……” 陆靳寒虽然心慌,但还是耐着性子,将老医生零零散散的话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只要有百分之零点一的希望,他都不会放弃的。 以前,他放弃夏今惜太多次了。 更何况,其中还参杂着他自己的私心。 恍惚间,陆靳寒接过老医生递过来的方子,另外还列了一串数字。 “这是费用,陆先生。” 陆靳寒点头,看着上面的一长串数字,忽而觉得庆幸,还好,他还能有这个资本。 “啧,还是你们这些有钱人好啊,陆先生还真舍得给太太花钱……” 老医生说这话倒也没别的意思,他不是圣人,即便受人所托,治病花钱也是天经地义,不过作为医者,看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也看透了人性。 有多少男人因为穷,或者本不穷但就是不愿意花钱给妻子调理身体的,他见得多了。 随口就这么说了一句。 没想到,正好取悦了陆靳寒,男人的脸上透出了丝笑意,“花钱?” 给夏今惜花钱,给他的夏今惜花钱……从前无意间听到陆氏员工刷视频,冒出的什么“老公挣钱老婆花”的土味台词,他还觉得有些油腻,嗤之以鼻。 万万没想到,现在他只是这么想想,他挣钱能给夏今惜花,就觉出些许幸福滋味来,仿佛两个人的羁绊又多了一点。 就像,真正的最平凡普通不过的夫妻一样。 “医生,最后一件事,我太太要是问起来,你先别告诉她……也不要说这个药,是调理治不孕的。” 老者听罢,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陆靳寒满意的转身,怎么都没料到,就在他转身的背后,老者那一瞬间奇异的目光。 直到人不见,老者才拿出电话,拨了出去,“主子,已经都按您的吩咐做了。” “她的身体,不太好,只能尽力调养。” 电话的对面,***在窗户边上,挂掉了电话,一只手还把玩着手上的面具,嘴角有些玩味。 他是不是,该出现了呢? “夏今惜啊,你的阿璟,可不要怨我啊——” 一声长叹,散于长空,归于平静。 …… 夏今惜醒过来的时候,正好对上陆靳寒的眼睛。皱了皱眉,觉得不对,“陆靳寒,你又做了什么?” 她怎么又昏迷了过去? 陆靳寒眼眸闪了闪,“我能做什么?惜惜,我又不会害你的……给你做了个全身检查,还好,惜惜一切都还好。” 全身检查? 夏今惜皱眉,觉得不对劲,但也没打算刨根问底。反正,现在只要活着一口气在,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惜惜……” 陆靳寒靠近了女人往前面走了几步,却被夏今惜推开。 看着那只手,陆靳寒眼神幽暗了一瞬,手指用劲的摩挲了片刻,又极快恢复常态。 夏今惜并不知道,也不看陆靳寒的表情,她只是单纯的不想挨近他。皱了皱眉,她慢慢的从病床上起来,穿过陆靳寒一步一步走出去,期间正好遇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医生,没等老者开始说话,她径直的往门外走去。 老医生? 陆靳寒的用意,夏今惜一点儿都不愿意去深想,他指不定又在用什么样的手段,打着“爱”的幌子,叫人恶心。 夏今惜现在已然锁起了对一个人所有的依赖和信任。 无论陆靳寒做任何事,她都觉得不纯粹且恶心。 只是走到外面,见着周围的环境,夏今惜呆愣了好一会儿,她觉得有些熟悉,眉目动了动,往身后的老医馆再看了看,终于想了起来。 所以这里,是榕大后街的老医馆? 好久了,都未曾来过这条街……榕城不小,但也不大,偏偏这么多年来,她一次没来过这里。 “惜惜,觉得这里眼熟么?”陆靳寒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出来的,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女人眉目里忽闪的冷意以及方才的抗拒,自顾自的跟她搭话。 第二百章故地,支离破碎 夏今惜难得的看了男人一眼,随即再往前迈了一步。 熟悉啊,这里,太熟悉了。 就像尘封多年的记忆匣子突然被打了开,连带着一切相应的情绪。 心里有些酸,眼眶有些热,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了。 这么多年了,这里没变啊,一点儿都没变。 变了的,是来这里的人。 以前上学时,还对“物是人非”这个词懵懵懂懂的,如今倒是体会了个真切。 “这是榕大的后街。以前……”话说一半,陆靳寒住了嘴。 以前怎么样呢?以前这条街上,陪在夏今惜身边的,可都是陆司璟。 因为母亲对夏家人的恨意,和从小对他灌输的,他只能对烟烟一个人好,所以即便……其实他并不讨厌夏今惜,却也克制的很好,极少接触她。 可是陆靳寒也明明白白的记得,他不止一次的在这条街上看着陆司璟和夏今惜两个人一边嬉戏打闹,一边吃着街上的美食。 而他,躲在角落里,看着她和陆司璟两个人亲亲切切的走在一块儿,嫉妒的发狂。 他肖想她,却连靠近都不敢。 那时候,他的确是局外人。 有时候借着烟烟的借口,偶尔会同她一起,他也想看她在自己面前笑得开怀毫无防备的小模样,可她一看到他就拘谨的厉害。 久而久之,陆靳寒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不该打扰她。不过,凭他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呢。 想到这里,陆靳寒一阵苦笑,你看,他以前就那么喜欢她,不,或许是自诩为喜欢,却没能经住一点考验。 随随便便任人一点儿手段,便能支离破碎。 他该怪谁呢? 自己吧。可他又忍不住怨陆司璟,怨夏今惜,怨……谁他都怨。 为什么他们就要走的那么近?夏今惜说爱他,却跟陆司璟那样亲密…… 如果不是因为亲眼见证过,夏今惜和陆司璟两个人的关系有多好,新婚夜上她都还叫着陆司璟的名字时,他也不会那么的愤怒。 如果不是因为见识过夏今惜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又怎么会挣扎在扭曲的人格里……一边不相信她曾经是爱着他的,一边否定着自己最真实的情感。 怨来怨去,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还是怪他啊…… 但凡他当初像陆司璟一样,也围绕在她身边,对她好一点,不那么故作冷冰冰的,试着靠近她,她是不是就能鼓足勇气,坦白心迹呢? 他们真的是错过了好多好多的时光呀,也错过了好多原本属于他们的幸福。 有些东西,他能弥补,可他又不得不承认,有些失去了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找不回来了…… 陆靳寒心里一阵抽痛,夏今惜看着前面发呆,而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一阵悲凉。 陆靳寒啊,你纵横商场立于不败之地又如何? 你能在这榕城里呼风唤雨只手遮天又如何? 你权势滔天,不也是再也换不来一颗死寂的心么? 夏今惜压根没听到陆靳寒再说什么似的,她也不愿意听,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这里还是白天,街上还有些小商贩准备着食材,等着学校里的学生放学。现在还没有晚上那么热闹,但是她知道,这里一到晚上五彩斑斓的灯光亮起来,是漂亮的不得了的,有时候还会放放烟花,明耀整个天空,也明媚了她整个青春…… 她那时,喜欢极了啊,如果有阿璟在她身边,她铁定能跳起来,还能去买一束烟花炮,一边跑,一边手逮着炮甩啊甩的…… 真是开心极了,那时候。 那时候,陆靳寒也还只是个少年,她怎么都想不到,她此后的悲剧全都由这个人一手酿成,那时候眼巴巴的凑着就想遇见他一回。 遇见了,她又变得拘谨起来,怎么都放不开手脚。 那时候的夏今惜,那时候的陆司璟,那时候的陆靳寒,那时候的他们…… 她怎么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么清楚啊? 夏今惜慢慢的朝前面走着,每一步都恰好踩在自己的回忆上面。 “阿璟,阿璟……” 阿璟也回不来了。 那个少年,许多年前的陆靳寒,也回不来了。 那个夏今惜,那个活的明媚骄傲的夏今惜,也回不来了。 如果早知道未来会这么糟糕…… 可是,世上没有早知道。 “唉,姑娘,要不要来两串麻辣烫啊?” 烟火气还是和从前一样。 夏今惜咧开了嘴,但心里又难受。 “姑娘,这是怎么了啊?”路边卖麻辣烫的婶子关切的问着。 夏今惜也只是摇头。 有些滋味,是说不出来的。 怎么了?发生的事,太多了,太多了,所有的人,变的太快了。 这里是她的大学生活见证过她最快乐的时候的地方,以前,她最喜欢来这里,可是才多久啊…… 五年时间,在漫漫人生长河,她的五年,不过沧海一粟。 可是,就是这沧海一粟短短五年的时间里,她爱的人,死了。 不,应该说是,她的爱,死了。 陪在她身边走在这条街上的阿璟,也不在了。 一个是人格灵魂的死亡,一个是再也见不到的,不在了。 夏今惜仰面,看了看天。 陆靳寒就是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他看着她伤怀,看着她是不是心里又在为某个人吊唁,或者又在思念她的阿璟,那些好的回忆里,有没有关乎他的一星半点…… 他记得,夏今惜的日记本里有写过,她的那些少女心事,就在这条街上,她曾经期待过和他的“偶遇”。 如果他和夏今惜的关系不至于像现在这般降至冰点,他真想把人搂进怀里,告诉她,委屈了啊,夏今惜,下半辈子换他百倍千倍的去爱她。然后旁敲侧击的问一问,她的日记本里……那些“暗恋”都是真的么? 陆靳寒是真的好想知道啊。 但是,他不能问,也他不敢问,就现在夏今惜对他的决绝,他怕啊。 怕夏今惜又不搭理她,更怕她说出来的话,比尖刀更锋利,扎进他的心底深处,让他疼都无法表露。 陆靳寒,如今也是有软肋的人了啊。 第二百零一章自欺欺人,资格 偏偏这个时候,夏今惜看了陆靳寒一眼,竟笑了。 他这样一副表情,是给谁看呢? 这样的悲剧,不是他一手造成的么? 可她一想到其实陆靳寒或许也是真的痛不欲生的,夏今惜嘴角的笑意又多了几分真意。 她慢慢的靠近了他, “陆靳寒,我好难受啊,你是不是也难受了?心,疼么?你凭什么呢?凭什么难过?” 夏今惜语气慢慢悠悠的,却格外坚定。顿了好一会儿,她嗤笑了一声,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啊?我越想到过去,我就越恨你。陆靳寒,为什么我就这么倒霉呢?为什么就偏偏遇到你了呢?” 她未露笑意,哽咽着,满脸痛苦之色。她不明白啊,当初以为简简单单的爱恋,以痛为线以悔为针,贯穿了她的整个人生。 她曾经也是设想过未来的,即便不是顺风顺水,但怎么能像现在这样糟糕的啊。 “夏今惜,别想了,以前的我们都别想了。别想了好不好?”陆靳寒伸手,拉住女人,她问他的每一句,他都答不上来,顿了好一会儿,他嘴角微动,语气平和的开口, “人,不都是要向前走的么?惜惜,我会对你好的,我们的以后,会很好很好。”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别的能说的了。 人最大的无奈是什么?逝去的,他想要弥补,却发现已经无能为力。 很好么?又能怎么样个“好”法呢? 夏今惜眼神渐凉,彻底的从回忆回到了现实,看着陆靳寒,缓缓的摇了摇头,面露讽刺,即便很好又能怎么样? 有些东西,是永远都无法抵消的。 况且,他的好,她已经都不想要了。 她没办法跨过几条人命,再去换那段年少时虽纯粹美好执着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用的爱情。 如果能早点明白,她会不会好过很多? 她会好好的体验她的大学生活,不会再将整个心思都围绕在一个人身上,她会好好捡起来自己的梦想,她喜欢钢琴,喜欢跳舞,她会借着空暇的时间,学习她以前很爱吃的甜品。 她会好好的陪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听他们的话,嫁一个他们都放心的男人,度过漫长又平凡的一生。 然后看着自己的妹妹宁烟出嫁,或者哪一天她也会知道,烟烟不是她的亲妹妹,但她依然护她。 再者,看着云初长大,快快乐乐的,她依然是他最好的姐姐。 也再不要同陆家有任何瓜葛,明知道陆妈妈不待见她,还一边小心翼翼的又故作张扬的跟前凑,明知道陆靳寒凉薄自私,还企图爱他。 她不会再那样了。 短短几分钟时间,夏今惜已然想好了另外一种生活,她的另一种有可能开启的人生,单就那样想想,她觉得也是不错的。 尽管没有体会到什么叫爱,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疼,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尽管无论哪一种人生,都会有遗憾。 然只要不是像她这样,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的这种就好了。 夏今惜微微喘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似乎沉着什么东西,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夏今惜,惜惜,别哭。” 听到声音,夏今惜才恍然惊醒,原来她还是没忍住。 男人的手不住的在她脸上摩挲,一点一滴擦去泪痕。 她退后了一步,自己将眼泪擦了个干净,看着面前这张脸,带了些沧桑,早就不复从前少年时的恣意,脸上还了一道和她一模一样疤痕,夏今惜忽然就对年少被挥霍的爱情释怀了。 她爱的人,只是当初自己理想中的少年,跟现在这个自私凉薄且暴戾的陆靳寒,没有半分关系。 夏今惜看着陆靳寒,一眼凉薄对上一眼炽热,一眼虚无,对上一眼忏悔。 “如果重来一次,我真的不想遇到你。” 即便会错过很多,她也不要遇到他了。 陆靳寒,就是她人生当中的噩梦。 “陆靳寒,其实到现在,我也没真正的认识过你。” “但是,都不重要了。” “谁说不重要?”陆靳寒原本听着,夏今惜满腔的怨气,他能一分不落的接收,但唯一不能触碰的底线,是她要跟他划清界限。 怎么样恨他怨他都行,但是,她怎么能把之前所有的一切全盘否定呢? “惜惜,这话我不爱听,你以后别说了。”陆靳寒受不了这样。 “陆靳寒,你不仅蠢,还爱自欺欺人,”夏今惜倒是一反常态的媚笑着,脸上还挂着干了的泪痕,那条刀疤在柔和的日光下,也变得不那么可怖,她故作轻松开口,“还是别骗自己了吧。我怕到时候,你会更疼。” “是么,惜惜,”陆靳寒眼神挑了一下,似乎在掩饰真正的情绪,“我也说过我等着,只要你在我的身边,随便你怎么玩。” 只是,为什么就不能放下呢? 其实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以后的时间都陷入痛苦的僵局里呢? 陆靳寒理解不了这样的逻辑。 揪住过去紧紧不放的人,怎么能活的好呢? 固执的女人。 夏今惜说他蠢,她不也是一样,不怎么聪明麽? 可他忘了,因为犯错的人是他,受到伤害的是夏今惜。 只有切切实实的痛过经历过,才能有资格谈原谅。 但凡施暴者能有一分一毫替受害者着想的念头,他当初也不会那样伤害她。 他们之间,也不会走到绝路。 “反正,多的我也不管了,我要你一辈子都在我身边,不管你怎么样恨我怨我,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夏今惜眼眸微微一闪,倒是没有反驳。 但并不是默认了他说的话,而是因为,当一个人的信念越强,崩塌的时候,才会心疼的越厉害,直至崩溃。 当然,她也从来不觉得陆靳寒对她是爱,但只要还有一分占有欲,她就能将他的骄傲踩在脚底下,狠狠的弄碎。 既如此,各凭本事。 夏今惜面色淡然,收起了嘲讽收起了痛色,往前面走。 既然来了,就好好看看吧,毕竟下一次,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 第二百零二章凡是过往,皆已成殇 “唉,同学,干什么的?我怎么看你有点熟悉啊?” 夏今惜转头,却看到一张算不上熟悉但一看到就能认的出来的面孔。 没变啊,一如既往的儒雅,手上还拿着茶杯,只是背有些佝偻了,两鬓也夹杂了些白色。 陆靳寒原本紧紧跟在身后,也听到这道声音,连忙上前,握住了夏今惜的手。 夏今惜挣扎,却怎么都甩不开,“你放开。” “唉唉唉,你谁啊?欺负女孩子啊,我跟你讲……” “韩教授,您忘记了,我是,靳寒啊。” 亏的陆靳寒还能认的出来,他举起夏今惜的手摇了摇,一脸笑意,“没有欺负女孩子,这是……我的太太,在跟我闹脾气呢。” 夏今惜本来死死握着拳头的,突然眼光一戾,改为狠狠的掐住陆靳寒的手。 她难受,也不会让他好过不是? 不过陆靳寒也真能忍,夏今惜用足了力气,他只是皱了皱眉头,连动都没动,表情恢复的也极快,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老教授。 “靳寒?”老教授扶了扶眼镜,再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将人认了出来,“唉,小子,还真是你啊?” 明显的高兴,笑意都浮现在脸上,韩教授又再次看了看夏今惜,“嘶,哎呀哎呀,我记得了我记得你了,是你这姑娘啊!” 夏今惜嘴角微弯,但实际心间并无半分高兴。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她认识并且记得这个教授,还是因为陆靳寒。 因为陆靳寒是这个教授的得意学生,所以夏今惜当初,还去蹭了几节课。但如今,她都不想回忆起来。 陆靳寒看着教授这模样,皱了皱眉有些疑惑,还没问出来,教授已经自己说了出来。 “这丫头,上学的时候为了你小子可真没少下功夫!还来蹭我的课,勇气可嘉啊哈哈!” 摇摇头满脸笑意,又指着夏今惜,带了几分八卦的取笑意味,“怎么着,还真被你这丫头搞到手了?厉害咯,姑娘!” 陆靳寒心底微微颤动,如果他没有理解错,教授的意思是,大学的时候,夏今惜是因为他……所以还去特意蹭课? 握着夏今惜的手,不知不觉间微微用了些力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他只是庆幸,时隔多年,还能有一些人,一些事证明当年的夏今惜有多爱陆靳寒。 他的惜惜…… 爱着陆靳寒的夏今惜,当年啊…… 可是证明了又能怎么样?多一份遗憾而已。 为什么这些事这些人,不早一点出现呢。陆靳寒呼吸微微急促,转头就是夏今惜的脸,“你以前,真的好喜欢我是不是……” 缓缓的呢喃,陆靳寒没等夏今惜开口,又转头面朝了韩教授。 他是真怕,夏今惜连这个也否认了。 然而夏今惜没让他如愿,还是开了口,声音极轻,目含悲凉,“是啊,以前,我好喜欢他呢。可是,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她喜欢的少年,已经死了。 喜欢陆靳寒的夏今惜,也已经死了。 都是不复存在的人了,跟现在的她,现在的陆靳寒,没有一点儿关系了。 沦为过往,必然成殇,不然,为什么叫曾经呢。 陆靳寒脊背一僵,紧紧的抿着唇。 他不会承认夏今惜说的。 爱过是事实,是不可磨灭的。 韩教授再次抚了抚眼镜,再走近了一点儿看,指了指两个人, “唉,不过,您们这脸上怎么回事?这年头整什么情侣疤啊?纹的啊?” 又看了两眼,又支棱了一下眼镜,看着两个人脸上的同款疤痕,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语。 陆靳寒这一听,立马被拉回了现实,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夏今惜,不可否认的有些慌乱。 他这个老师学术研究上叫一个厉害,为人事故的认知却少的可怜,深度近视,记什么人就只记脸不记名字,也一向都不关注外界的纷纷扰扰,所以,更不知道夏今惜就是五年前被他送进监狱去的商业巨头陆靳寒的妻子。 更不知道,他之前是怎么对夏今惜的,所以说话这样没讲究。 陆靳寒抿了抿唇,却又听到韩教授的声音,“唉,我记得前段时间不是有个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说是你们陆家的事儿,还有冤狱什么的,哎哟我这记得也不太清楚,靳寒,你这……” “教授,这就是我太太,”陆靳寒及时的打断,任由他这么说下去,还不知道要说出点什么来呢。 就他现在跟夏今惜这关系,他是生怕任何一个字都能触碰到雷点。突然就有些后悔陪她逗留在榕大了,毕竟,夏今惜的事儿,除了韩教授这样的奇葩能不知道,五年前的牢狱之灾是轰动了整个榕城的。 他倒不是怕别的,就是怕夏今惜想起什么难过的事,或者被别人又一次掀开伤疤。 “哎呀我知道,”教授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夏今惜的脸,忽然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仔细的又端详了一阵夏今惜的脸,“唉,不对啊,以前还没觉得,我怎么觉得你跟苏……不对不对,你说说,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韩教授满脸的疑惑,看着那张脸,刚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不知怎么的又住了嘴,再一次问着夏今惜。 陆靳寒也顾不上其中的深意,急急忙忙的搭话,“这事儿说来话长,教授,这样子,我跟我太太还有些事要办,我下次再登门拜访您好吗?” 陆靳寒点了点头,毕竟是他曾经的老师,态度上还是要说得过去的,不然,这要是换了一个人,敢这样揭他和夏今惜的伤疤,他把不住会做出什么事来。 拉了拉夏今惜,径直往前面走,生怕再听到这韩教授再说半个字。 夏今惜手腕被拉的生疼,只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但刚才,韩教授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她? 他刚才说,她长的像谁? 因为低着头,所以迎面走过来的男人,夏今惜压根就没看到,好不意外的就被撞了一下肩膀。 “嘶……” 第二百零三章一人波涛汹涌,一人眼底无光 “惜惜?”陆靳寒回头,一脸紧张,只是刚一碰到夏今惜的肩膀就被她的手拂了下去,他一脸僵硬,随即抬头,眯着眼看了一眼迎面过去的男人。 那男人也皱了皱眉,对上陆靳寒那张脸,眼里幽光一闪,又很快恢复常态,手不经意的拂了拂刚才被夏今惜撞上的位置,跟没看到陆靳寒的脸色一般“你,没事吧?” 夏今惜压根没看清楚男人的面容,只是摇了摇头,“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说完便转身。 如果她不走,她怕陆靳寒不会善了,他现在的眼神,夏今惜即便不看,也能感觉到其中的戾气。 也正好趁这个机会甩开了陆靳寒的手,径直的往前面走。 陆靳寒看了那男人两眼,眼看着夏今惜离他越来越远,只好作罢,跟了上去。 而那男人听到夏今惜的声音,心念一动,透过跟上去的陆靳寒,看着那道瘦弱却隐隐透出些倔强的背影,手指不住的摩挲着,眼神深邃,薄唇轻嗤,“原来,就是你啊……” 手往肩膀处揉了揉,眼底藏不住浮光掠影。 一石激起千层浪,只是不知道,这一石,该由谁来掷。 男人嘴角轻轻勾起,亦然转身,他相信,总会再相逢的,毕竟,他们还有一笔账,没算明白呢。 夏今惜,呵。 些许距离,正好看到站在近处的韩教授,笑得真诚了些,又听到老教授的声音,“唉,你这小子,怎么今天来了?” “取材。” 男人说完,嘴角难得的又挂了一抹笑,回头往刚才夏今惜离开的方向看了看,好在是今天,不然,怎么正好就遇到了呢,真的是……刚刚好。 缘分,一分一秒都不能差。 …… 陆靳寒没有再上去拉着夏今惜,但亦步亦趋的跟着,生怕她再出什么差错。 谁知,她却突然停了下来。 “陆靳寒,你说过接下来的时间是我的,我要去哪,你都不会管,所以别跟着我了。” 夏今惜没有回头,只留下了一个背影,冷冰冰的背影。 “惜惜,我……”陆靳寒眼神有些躲闪,即便夏今惜没有看他。 “就算要恶心我,也给我留点喘息的时间,行吗?” 这话说的,一点儿没留情。 恶心?又是恶心。 陆靳寒脸上毫无血色,心内戾气顿生,缓缓却勾起了唇角,“好啊,夏今惜,我给你时间,我给你时间啊,你说,你要多久?” 夏今惜往前走了一步,如果这时候她能回头,一定能看到陆靳寒的眼神,阴沉的可怕,但又被死死的压抑着,整个人仿佛被恶魔控制了一般,一脸阴霾却偏偏要故作一脸温柔。 “多久?”她神色恍惚,多久呢,呵,等他埋入黄土的那一天,她或许就放下了吧。 “陆靳寒,你到现在都还觉得,我们还能跨过那么多条人命心安理得的在一起么?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行么?” 因为背对着陆靳寒,所以他也看不到夏今惜眼里的冰凉。但可以明显的察觉到,她突然柔下来的语气。 但陆靳寒并不高兴。 “夏今惜,我求你,别让我等太久,千万不要。” 求? 陆靳寒会用求这个字……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夏今惜眼眸微动,嘴唇微启,“陆靳寒,你说,你爱我是么?” 爱?陆靳寒心思微恍,这个字仿若魔咒,他脸上的阴沉尽数消散,眼神迷茫了片刻,随即坚定起来,“惜惜,我爱你啊。” 他当然爱她,真的爱,否则,怎么会纠缠这么多年,即便痛入骨髓,也舍不得放弃。 就是现在,他依旧从未有过放手的念头。 就算曾经……是,他承认自己错了,他承认他亏欠她许多,可即便是那几年,他最恨她的那几年,也从未想过将她拱手让人,从未想过,将她从他的生命里彻底移除。 “我爱你,真的爱。” 陆靳寒上前一步,刚想抱住女人,谁知道夏今惜仿佛有了感应似的,轻轻的转身拂开他的手。 陆靳寒终于对上了那双眼睛,不再是仇恨,那双眼眸,水水润润的,尽管不及当初灵气逼人,却也算有了一丝活力。 陆靳寒拼命掩一天心头的悸动,嘴唇微微抖了抖,“你信我,对不对?” “信啊,我信,怎么不信呢?” 不,她不信。甚至这个字从他嘴里吐露,她都觉得可笑。 夏今惜想笑,想疯狂的笑。 也实在是讽刺。 更实在是,恶心。 可就在刚才,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她改变了主意。 她做不到云淡风轻,她这辈子已经这样了,既然犯了错,就一定要受到惩罚。什么放过他放过自己是不可能了,反正已经深陷地狱,可凭什么她现在依旧受制于人?她依旧不好过?甚至还在这样艰难的境地里打滚? 夏今惜不甘。 可是她的恨对陆靳寒没有一点儿的杀伤力。 那就让他自以为是的爱,去彻底的束缚住他吧。 夏今惜定定的看着陆靳寒,眼神无声,陆靳寒,我不爱你了,但你欠我的,得还。 越加坚定,嘴里吐露出来的话,就越加的轻柔,“好啊,那你好好爱我吧,陆靳寒,记得对我好一点儿啊,你说的,要弥补我,好好的补偿我,我就原谅你。” 她眼底带泪。 违心的话让她难受,她生怕控制不住表情。 心头的那根刺也扎得她生疼。 可更疼的她已经煎熬过来了,以后,就该换他了。 她说过,别让她逮着机会,否则,她一定狠狠的还回去,不择手段也好,以情作饵也罢。 然以往不屑的手段,终究还是被她搬上了台面。 若是刚才的陆靳寒硬生生逼着自己压下戾气,逼着自己心如止水,那么现在,便是怎么遮掩都藏不住的波涛汹涌。 “你说什么?夏今惜,你刚才说什么?你……你原谅我了!是不是,你刚才说什么?” “惜惜,你原谅我了?” 他原本表情迟疑,语气轻而不可置信,透着一股颤音,忽而满目通红,怎么都止不住的激动,“是不是?夏今惜,你不要骗我,我求你,别骗我!” ps:啊嘞,我胡汉三又回来啦~(暴风式哭泣(′;︵;`)) 关于结局,女主是早就拟订了,男主的结局还在思量中~是he还是be看大家怎么定义了 这章新人物出场~在这里想叨叨一下(???????)~ 感情上的不洁和 t上的不洁,你们更不能接受哪一个? 第二百零四章即是骗局,吾亦欣然 夏今惜看着面前的男人,忽而笑了,可怎么都说不出来“我不骗你”那四个字。 如果陆靳寒在演一出深情的戏码,那么只能说他演技过于逼真,夏今惜短暂的相信了这出戏。 所以,你看,其实这世上没有人是傻子。 但总有人自甘堕落,将自己沦为傻子。然后心甘情愿的被骗……嗤,这么说来,倒像是她对不住他一样。 可是,夏今惜没有心软,也不会心软。 她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叫她再说违心的话,实在不好受。 “陆靳寒啊……”夏今惜竟也说不透自己是什么心境。只是喊了一声,却怎么都说不出后文。 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却。 陆靳寒仿佛看不到她面上神情一般,尽管她整张脸上表情里的讽刺藏的不够好,演技也更是拙劣,他依旧自顾自的热切,依旧愿意相信她眼里的那点儿生机。 她要说什么呢?这么为难……陆靳寒不知道,只是心缩了一下,“别说了。” 他看着她,忽而沉下了眼眸,又不敢看她的眼睛,顿了片刻,他又抬头看她,开口,“反正,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我知道,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惜惜,你回来了,对不对?” 爱陆靳寒的那个夏今惜,终于回来了,是不是? 夏今惜眼角微闪,晶莹可见。 她知道陆靳寒再说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种滋味,深陷地狱,无法自救,只能寄希望在别人身上,她曾经也曾那么热切,也曾丢下一切骄傲去恳求。 不同的是,现在他们的角色对调,陆靳寒自救的方式,仅仅是她的一句话。 但夏今惜舍不得给。 一句话,骗骗他也行啊,但她不愿意。 因为,回不来了。 爱陆靳寒的夏今惜,永远也回不来了。 “陆靳寒,你好好的……”好好的赎罪,她没说完,也算是误导,果然。 “好好的……”陆靳寒语带颤音,“没有错,是你啊!夏今惜,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男人不觉察,不多时竟然不知何时已满面湿漉,他紧紧将夏今惜窟在怀里,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里。 大悲,大喜,无非如此。 也就是彻底的将心意交付,所以她一言,一眼,便能轻而易举的决定他是身处天堂,或是地狱。 别的陆靳寒不去想,也不敢多想,满脑子的念头都是——她终于回来了。 明明漏洞百出,但只要他愿意信,谁都拦不住他。 “可是,陆靳寒,你真的信么?” 夏今惜没有推开他,只是轻声。 陆靳寒什么时候这么好骗了?任由着她做戏,还是求一个心安稳? “信。我信啊,惜惜,可你既然说了,就不能反悔了。” “不可以反悔。” “不可以骗我,也不可以离开我……听到了吗?你自己说的,说过的话,不能收回去了,惜惜,你说过的。” 陆靳寒激动着,一个劲儿的重复着,搂着夏今惜的力道不减反增,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发誓,他以后一定会对她加倍的对她好,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人人都羡慕的女人! “放手吧,陆靳寒。” 陆靳寒说的,她一个都没有应。 夏今惜被勒的骨头生疼,全身都疼,陆靳寒仿佛用尽了力气抱着她,可是,这个人的怀抱只会让她遍体发凉,她闭着眼睛,再一次说着,“陆靳寒,放手。” 陆靳寒才仿若回神,慢慢的松了力道,“惜惜,我们以后,就好好的,我们就好好的吧,好不好……” 好不好? 他再一次说着。 陆靳寒自己都不知道在强调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夏今惜的一句话,就一句话而已。哪怕她应一声,他都觉得满足。 可是他还是失望了。 夏今惜还是没有回答他,反而是慢慢的离他远了一些。 “陆靳寒,别跟着我了,如果你真的没什么事做,”她突然抬眸看他,“那就把林嫣,哦,不对,应该是陆瑶的尸体,摆在我的面前,我就试一试。” 试一试什么,她没有说明。 这是她第一次抛下诱饵,带着极强的目的性。 “惜惜,我会的。”陆靳寒回应着,但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抿了抿唇,眉色里戾气不知何时消散全无,带一抹荒芜,有些苍凉,“惜惜很恨她?” 恨?呵。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夏今惜面色突然发狠,一点儿都未加掩饰,“是啊,恨啊。” 怎么能不恨。 烟烟的仇,阿璟的仇,她父母的仇,陆靳寒是凶手,陆瑶,同样也是。 还真是,都是陆家的人。如果她早知道和陆家天生八字不合,她真的会一早就躲这家人躲得远远的。 她冷笑了一声,“怎么,不愿意吗?” 看陆靳寒这般神态,他这是又想包庇陆瑶了?呵。 陆靳寒一僵,扯了扯嘴角,“没有。没有不愿意。” 他没有告诉过夏今惜,他已经惩戒过陆瑶了。他同样的,恨不得将那个女人抽筋剥骨,恨饮其血。 只是…… 他眸光闪闪,继续道,“我想到惜惜那么恨她,是不是也那么恨我啊……”继而眸子暗淡了些,他又说,“所以,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夏今惜一怔。 她真的没想到陆靳寒会这么问她。 “不过,不会的,”陆靳寒却没给她回答的机会,“惜惜才说了,会原谅我。对不对?” 他突然抚身,在女人的耳朵边上,“别恨我,不能反悔。说谎的女人,是会得到惩罚的。但是我知道,惜惜不会骗我。” 陆靳寒不是个善茬,从来不是。即便刚才一时间被她突然的改变冲昏了头脑,但如今已经反应了过来,脸上还有泪痕,心却没有刚才那么热切了。 但他还是高兴的,高兴夏今惜给他的转机,即便,是骗局。 只是,他愿意骗自己,是他自己的事,可他得让夏今惜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轻易摆布的,除非,他自己心甘情愿。 陆靳寒明明声音极轻。 却让夏今惜毛骨悚然,就像整个人都被他看穿了一样,她直直的退后了一步。 第二百零五章缘起(1) “好了,”陆靳寒仿若没有看到夏今惜退却而心虚的模样,上前替她顺了一捋头发,“所以惜惜说的,我会做到,我也不跟着你了,你……好好玩。” 他低头,往夏今惜差点把皮都磨破都没有取下来的戒指上看了一眼,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 “惜惜啊,就是骗,也要骗的久一点。” 夏今惜整个人僵滞了一下,她忽的看着男人,只觉得方才被他碰过的肌肤灼灼发热。 他,刚才说什么? 极为飘忽的语气,夏今惜很不确定,到底是自己出现的幻听,还是他真的说了那么一句话。 陆靳寒面上的泪痕已经被他擦掉,仿若没事人一样,整个人又恢复了原来的姿态,只是怎么看都多了一抹柔情,“只是,惜惜不让我跟着,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夏今惜手指微动,抿了抿唇,“陆靳寒,我跟你待在一起很难受,很压抑,我想出去透透气,仅仅如此,不可以吗?” 陆靳寒多疑,且敏锐,夏今惜差点儿都忘了。然心里虚惊,面上依然淡漠,她仰起头,“况且了,是你非要让我们纠缠在一起的,我即便做什么,你都没有资格管,所以,陆靳寒,收敛一下你多疑的性子吧。” 她语气淡淡,却掩不了字字句句里带的刺儿意。似乎是想到什么,她微微弯了弯唇,“我,是为你好。” 他不就是这么对她说的么?为你好,呵呵,莫大的讽刺。 陆靳寒面色微白,然只是点了点头,“我们是要生活在一起一辈子的人,你要去哪,我连问……都不能问了吗?” 夏今惜嘴角讽意加深,你看这个人,怎么比曾经的她还天真呢?还一辈子呢……呵,他们怎么可能会有一辈子。 这种“你死我活”的关系,他怎么能理直气壮的说出一辈子来。 但她想了想,也算了,她反驳什么呢?这本来就是她要的啊,就让他带着这样的错觉,走到死胡同里去吧。 夏今惜面上一片决然,转身。 她一个字都没有说。 陆靳寒也可以随意怎么理解。 “惜惜,那我不问了,我听你的。” 夏今惜又往前走。 陆靳寒没动,但再次出了声音,“我……你早点回来,我有惊喜要给你。” 夏今惜未曾停下脚步,只是眉目微动,陆靳寒啊,他也算做足了卑微的姿态。 惊喜么?想不到这个人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可她似乎没什么期待。 这一次,她大步向前,没再理会他一字一句。 陆靳寒看着夏今惜的背影,明明知道她还会回来的,却觉得心里的沉痛怎么都掩不过来。 也不知道是她的话,还是她的态度…… 半晌,他捂住了自己的胸膛,试图缓解其中微微的刺痛感。夏今惜早就已经走远了,陆靳寒依然望着那个方向,薄唇微动。 “夏今惜,我告诉过你了,别让我失望,话我说给你了,千万不要……激怒我。” 男人放下了手,眼里狠光肆无忌惮,夹杂着些沉痛的压抑,他不想走到最后一步。 刚刚夏今惜说的话,给了他莫大的希望,所以下一步,可以缓一缓了。 可是想到那一句,他没有资格管……她即便做任何事,他都没有资格管,她还说过,她要去找别的男人…… 陆靳寒心内微涩,眼里却划过幽光,夏今惜啊,她怎么还不明白呢。 他,是不会给她那个机会的。 他可以在言语上对她妥协,但他永远都不会让她有机会去做点儿出格的事的。 夏今惜只能是陆靳寒的,她永远属于他,即便死了,残废了,尸体也是他的。 远远的,一个男人也看着夏今惜消失的背影,脸色晦暗莫名,好一会儿,脸色才松散下来。 “小子,你看什么呢?” 男人摇了摇头,眼神带些凉薄,嘴里却念叨着,“我好像找到她了。” “啥?你找到了啥?你这狗小子,一把年纪了,找到什么都不如找个老婆来的好啊,又是什么破角色缺人了啊?”韩教授恨不得拍死面前的小子。 男人也只是听着,挑了挑眉,没说话,不过……还真是如他所说。 只是他目光一转,又看着陆靳寒踉踉跄跄又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嘴角挑了挑。 …… 夏今惜看着面前的文件,手抖了抖,嘴巴微微张大了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呼吸而不至于窒息而死。 “抱歉,夏小姐,因为我个人原因,现在才来。”男人点头以示歉意,但看着夏今惜目前的状态,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这是……还没有从逝者悲痛的心境里走出来么?他又顿了一会儿,才说,“我是他的主治医师,徐连琛。” 夏今惜喉咙微动,眸子里才有了些许情绪,最后将目光放在面前的人身上,“他……他……” 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要问什么,只是心里的酸涩让她死死的压抑着声,生怕一不注意便将悲痛澎湃。 她怕忍不住,怕抑制不住,失了态。 “夏小姐,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为了接下来的顺利,请你务必保持心情平顺,不要激动,电话里您应该了解了个大概了,现在您可以先看看这份文件。”男人打断了夏今惜的话,目光放在了文件上,“这是陆先生托付我,一定要亲手交到你手上的,他说的,这是他唯一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徐连琛想起那个男人,眼睛眯了眯,还带了些惋惜,这一辈子都是为了面前的这个女人,就连遗嘱都全是关于这个女人的,当真是痴情种,痴得没边儿了,想着,又将目光全放在夏今惜身上,倒想看看值不值得。 夏今惜睫毛一颤一颤的,听完徐连琛说的话,她微微低着头,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许久,她才回以轻到虚无的颤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手上的文件,她早就已经看了个七七八八了,末尾的签字,赫然是“陆司璟”三个大字。她手指抚了上去,微微哆嗦着,眼底的湿润终于找准了时机,蜂拥而出,“阿璟……” 第二百零六章缘起(2) 她的阿璟,当真是至死都在惦念着她。 夏今惜将文件按在胸膛上,这种难以严明的滋味,其他人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她将永远都背负着这份愧疚。 陆瑶是凶手,陆靳寒是凶手,她何尝不是呢。 如果她当初没有答应陆司璟的求婚,狠狠心走的远远的,或许阿璟就不会死了。 所以,其实,她也不过是个祸害。 徐连琛眼看着夏今惜这种模样,抿了抿唇,“夏小姐也不必想太多。陆先生是因为早就知道自己可能会遭遇不测,所以,这份遗嘱,也是他早就写好了的。” “早就写好了的……”夏今惜眼里带了些湿,所以,阿璟是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长时间么? 她不敢问。 徐连琛扶了扶眼镜,微微叹了一口气,“夏小姐,还请节哀。” 夏今惜微缓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面前的人,故作平静,但怎么都遮不住语气里的颤音,“阿璟他……他还说什么了没有?有没有什么话,要留给我的?” 夏今惜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个什么。 但她和阿璟的婚礼,也是他们的诀别之日。 意难平,还是意难平。 徐连琛听完一愣,这倒还真没有。 陆司璟当时只给了他遗嘱,至于口头遗言什么的……他眉角一皱,反到说着,“有。” 夏今惜一听颇为激动,连忙站了起来,“他,他说什么?” 因为起身太急,她的一只手不小心撞在了桌子上,但夏今惜并不在意,只是急切的看着徐连琛。 徐连琛心里也有些许安慰,想必陆先生在她心目中,定然是有不可取代的位置的,他也算值了。 而那个人,也应该宽慰了。 想到那个人,徐连琛不由得又皱了皱眉,有些同情的看了看夏今惜,那个人才是真正的怪胎,还不知道他…… “徐医生,您在看什么?”夏今惜一直在等徐连琛说话,却对上他晦暗不明的眼神,不解,遂问着。 “没有。”徐连琛这才回过神来,开口说着,“陆先生希望您好好保护自己,还有他留给你的东西,希望你可以妥善利用,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生前没能护住你,但是,他不希望他死的毫无价值,所以,你不仅要活着,还要活好!” 徐连琛不疾不徐,天知道,他心里澎湃着。这不是陆先生要带的话,但这的确是他在治疗期间曾经说过的话,而他,擅作主张的替陆先生传达给了夏今惜。 徐连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或许也是受陆先生的影响,或许还有那个“怪人”的因素,他不希望夏今惜颓废下去。 她应该像陆先生希望的那样,即便不再骄傲,但一定有骄傲的资本,她应该高高的昂起头往前走,不必为仇恨迷失,但一定要有反击的能力和意识。 “还有么?”夏今惜声音沉着,不知道是已经渐渐平复下来了心情,还是在压着自己。 徐连琛想了想,摇头,“没了。” “好,我知道了,我会的,我一定会的。”夏今惜面上淡淡,神色幽幽的,眸子里闪过狠色,她闭了闭眼,呼吸略微急促,随即睁眼,将手里的文件紧紧捏着,随即却往徐连琛那边递了过去,“你是他最信任的人,所以,我也能信任你,对吗?” 徐连琛皱眉,按理来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鬼使神差的,他问了一句,“夏小姐,想做什么?” “你再帮我保管一段时间吧,很快,很快……我就会用到了。” 阿璟给她留下的东西,的确是她现在最缺的。 势力啊…… 她现在手上最缺的,就是势力。 阿璟,是早就给她算到了么?可是……阿璟为什么会跟那些人扯上关系? 夏今惜隐下心头疑虑,现在也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但是还是看着文件上“青云帮”三个大字而摒了神思,慢慢的转移视线,将文件递给了面前的人。 徐连琛手缩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对了,夏小姐,你……注意安全,如果遇到什么奇怪的人,不要太相信他,也不要同他过于接近。” 自从陆司璟回到榕城后,那个“怪胎”就开始行踪飘忽不定的,他也把不准那人会做些什么事情出来。 “徐医生想说什么?”夏今惜隐隐约约能明白这意思,但是,怎么才算是奇怪的人? “罢了,多的我也不方便透露,就言尽于此吧,夏小姐”徐连琛将文件收好,并对夏今惜晃了晃,“你想要的时候,随时联系我,就是您手机里的那个号码。” “夏小姐,告辞。” 夏今惜掉头,眉目微皱,点了点头。 尽管徐连琛刚才说话时神色闪躲,但对于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她却还是留了个心眼。 她相信阿璟信任的人。 只是,什么叫奇怪的人? 夏今惜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影子。 就在阿璟的坟墓前…… 随即夏今惜又甩了甩头,应该不会这么巧的。 索性现在也想不明白什么,夏今惜起身,便打算也离开。 只是刚起来,便被一道声音喊住了。 “夏小姐,你好。” 夏今惜转身,对上一张男人的面庞——俊逸非凡,儒雅稳重,尽管看起来如此,但夏今惜还是能隐约觉察出这人身上的凌厉气势。 至于年纪,看起来三十有五左右,手上夹着一根快燃尽的烟,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来。 可她记忆里似乎并没有此号人物。 “你叫我?”夏今惜皱眉,整个人透出戒备之色。 “是。夏小姐忘了,我们见过的,就在今天。”韩毓景言语淡淡,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们有仇。” 有仇?夏今惜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什么仇?” 韩毓景将手里的烟弹了一弹,往最近的烟灰缸里一扔,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你今天,撞到了我。” 夏今惜眉头依旧拧着没放下来,才想起来她今天似乎是撞到一个人,也没看清楚脸,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面前这个人,但,撞一下而已……这算什么仇? 第二百零七章缘起(3) 尽管如此想,夏今惜还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毕竟撞到人是她的不对。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么?如果,还有别的仇呢?” 韩毓景满脸的严肃,语气里也没有什么调笑的意味,否则夏今惜会真的以为这个人不正经。 她皱了皱眉,“我不认识你。” 夏今惜又想了想,看着这个人,脚步往后面缩了缩,有些试探性的开口,“还是,你以前也嫉妒我什么?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番狼狈的样子……”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夏今惜如今是真不想惹上什么事,遂这样说着。 “嫉妒?”韩毓景难得的面色有些失控,嘴角细微的抽搐了一下,他居然有朝一日也会被用上这个词。 夏今惜听着,面色微淡,拧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放下来,为什么会说出“嫉妒”两个字,因为她想到了从前的罗琳琳。 说来也实在可笑,有些人你明明和她毫无交集,却总因为莫须有的理由被欺负被打击被报复,说来只是因为他们自己人格的不健全,比如嫉妒,比如占有欲,比如极致的自私,而这份罪却落在别人的身上。 见夏今惜不说话,韩毓景也没有那么耐心继续等下去,“不知道夏小姐有什么值得韩某嫉妒的?” 这个女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他一个大男人嫉妒她什么? 不过,他的确对她产生过一些莫须有的情绪,例如,同情。 这个女人,未免也太过于悲惨了些。微微的摇了摇头,韩毓景不打算继续打太极,遂又开口,“正式介绍一下吧,我是uk娱乐的总监,韩毓景,夏小姐应该知道榕城的uk,是做什么的吧?” 韩毓景?夏今惜看着面前的人,眸色一片澄澈,她还真不认识。只是uk她倒是有所耳闻,榕城最大的造星公司。 不过,他找上她做什么? 然韩毓景是个急性子,见这女人还是不说话,微皱着眉将那份急躁很好的藏了下去,之前也没看出来这个女人怎么是这么个温吞吞的性子啊? 他的确是uk的总监,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这也是他为什么找上夏今惜的原因。 她和“她”,太像了。 想到这里,韩毓景向着女人前进了一步,见她一脸的戒备且满满的排斥神色,便善解人意的没有再靠近,只是双唇又动,“那夏小姐知不知道,我uk因为你,折损了两员大将。” 这句话,即便夏今惜迟钝,也听出了其中的寒凉之气,如果不是被儒雅稳重的气质压着,夏今惜毫不怀疑这个人会马上冲过来掐住她的脖子。 只是,什么两员大将?关她什么事? 这就是他刚才说的有仇么? 夏今惜健全的那只手微微动了动手指,“韩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嫣,罗琳琳,是我uk的人,夏小姐也不认识?” 夏今惜蓦的睁大了眼睛,又微微眯了眯,说着,“认识。” “认识就好,那你知道……”韩毓景刻意的停顿了一下,目光所到之处微微凝滞,他看着女人脸上的伤疤,眉色微动。 真的像,太像了。 这道疤,怎么能这么的恰到好处。 “韩先生,我不知道你来找上我有什么目的,但你不应该来找我。”夏今惜打断了韩毓景的话,往后面望了望,她的后面,无一人可做后盾。遂回头,又对上韩毓景的眼神,明明是一张儒雅的脸,眸中神色坚毅,却偏偏透出冷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觉得,这人比陆靳寒更深。 看不透的那种“深”,让人畏惧,然夏今惜却并无过多的恐惧,她只觉得麻烦。 “呵,夏小姐说的轻松,”韩毓景看出了女人眉目里透出的略微紧张,反倒不急了,随手拉了一张凳子,往里一坐,稳重的人,即便是随意的动作也带着端庄,他慢悠悠的开口,“那陆靳寒是什么人物,也是我能惹的?没法子,我也只好找上夏小姐你了。罗琳琳就算了,但林嫣是我uk高层一致投票出来认定的最好的苗子,可惜因为夏小姐,毁于一旦,这笔账,咱们要怎么算?” 语气十分的稳,并无半分调笑意味,偏偏说出来的话叫人排斥。夏今惜微缓一口气,“你不如直接说你找上我到底要做什么?” “那我就直说了,夏小姐,我喜欢你这张脸。” 韩毓景眸子很深,现在却透出毫不掩饰的欣赏,满意,还夹杂着一丝沉迷。 夏今惜不知道,他很早前就见过她,很早很早,那时他便动过一些莫须有的念头,不过因为身份还有后来她身上发生的一些事,便不了了之了,而现在……她脸上带的这道疤,简直就是为他的角色量身定做的,太像了。 夏今惜微愣,缓过神来,嘴角透出讽意,“我倒不知道,这张丑脸居然还能得到韩先生的青睐,”女人的手指往脸上的疤痕上微划了一下,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动作到底有多魅惑,她言语清淡,讽意加深,“只是,有意思么?韩先生,这样的玩笑,真的无趣。” 嗯? 韩毓景面色寡淡,这女人什么意思?她认为,他在逗她? “我没有开玩笑,uk因为夏小姐折损了罗琳琳和林嫣两员大将,怎么着夏小姐也得陪我一个吧?不过,我韩某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看夏小姐自己吧。只是不知道,夏小姐离了陆总,还有什么谋生本领呢?” 韩毓景心里筹谋着,嘴角难得微微弯起,几乎看不出来的弧度,任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新思,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找上夏今惜。 “我这张脸……”女人嘴唇微颤,眸里疑惑加深,微微恍惚着,“我这张脸,也可以么?还是你们uk真的没人了,大街上随随便便就能拉个人……” “其他的夏小姐不必想,你这张脸,我有用处。” 韩毓景眸子里总算多了些波纹。 他见过许多人,长的美的没那份灵魂气,有灵魂气的总归少了几分颜色,带疤痕的怎么看都别扭,唯有夏今惜…… ps:老韩先拉出来溜溜~下一章回归陆夏主线~(等我爆更啊快了快了(?_?)) 第二百零八章克制(1) 他一看到她这张脸,这份沧桑,死气,又带着不甘心,然即便带疤,也美得不可方物。 简直就像,从他书里走出来的角色一样。 况且了,还有另一层原因……想到此处,男人的眸色又深了一层,他还能替他那个所谓的“故人”照顾一下夏今惜,一举三得。 韩毓景很乐意干这样的事。 “韩先生?”夏今惜眉眼里的疑惑毫不掩饰,“我很怀疑您,是不是骗子。”夏今惜眼神澄澈,倒是赤诚坦荡。 毕竟虽然她身上的罪名已经洗清,但就凭借她现在的自身条件……就她这张残损的丑脸,以及残破不堪的身躯,uk娱乐的人居然回来找上她? 如果不是有别的目的,想必这所谓的总监,需要去看看眼科了。 韩毓景眉头微皱,手指微弯曲着,不多时已经站了起来,“我是不是骗子,日后自见分晓,夏小姐也不必用这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的确对夏小姐这张脸……很有执念。” 依旧正经,依旧严肃,可是这字里行间但凡换个调调,或者那人脸上不那么肃穆,那么夏今惜一定会以为面前这人是桀骜不驯的登徒子。 可男人脸上淡漠肃穆如斯,夏今惜甚至不由得怀疑刚才是不是她听错了。可韩毓景接下来的动作直接表明,他不是在开玩笑。 “夏小姐放心,我虽然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对你,我还犯不着起什么陷害或者……嫉妒的心思。如果夏小姐有兴趣,可以在三个月内联系我。” 韩毓景从西装服里拿出一张名片,直接放在了桌子上,也不再看夏今惜是什么表情,径直越过她而去。 “韩先生,”夏今惜蓦的出声,“你说,你对我这张脸感兴趣,如果我真来找你,你会让我做什么?” 她目光灼灼,看着男人的背影。这个人刚才看似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透露,话说的不明不白,随时都能让人掉坑里的,夏今惜如今谨慎的可怕。 “夏小姐会来?”韩毓景也不回头,声音冷淡凉薄,“到时候再说吧。” 只是一走出去,男人便掏出电话,编辑了一条短信出去,不多时,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 韩毓景接起,电话那头满满的抱怨男音,“我说老韩,不就是一个角色,你干嘛这么较真啊?还要等三个月,这可是你亲自操刀的作品,你已经等了五年了,你,你你你,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 “五年都等过来了,我不在乎这三个月,我相信我的眼光,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而且,是最好的人选。 韩毓景眸子里透出一抹势在必得,可到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了。 …… 鬼使神差的,夏今惜将桌子上的名片拿着,也走了出去。 门外,那个男人已经走了,夏今惜皱了皱眉,手上的名片似乎有些烫手,但是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居然将这个麻烦给拿到了手里。 她自身的事儿已经忙不过来了,哪里还有时间去uk找他?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夏今惜手指夹着名片,莫名其妙的,还是将手里名片上的数字记了下来,而后手一松,那张名片便落在了地上。 没有人再去管它。 夏今惜脸色淡淡的,径直往前走,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但她不想那么早的回到陆靳寒的地方,甚至于对瓷梦园很是排斥。 没多想,夏今惜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天下之大,她竟然别无去处,其实也并不是无去处,天下之大,哪里她不能去,但只要陆靳寒还活着一天,她似乎就没有真正的自由。 “陆靳寒啊,你是真的……该死。” “嗡——嗡——” 耳边一阵鸣笛声,实在聒噪,也打断了夏今惜的神思,她加快了脚步,那一声声的“嗡”却更频繁了些,且那车一直跟着她,夏今惜不得已才停下脚步,赫然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呵,这一天倒还真是够巧的。 可是夏今惜不想搭理这个人,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和陆靳寒往来的人,又是什么好东西? 是的,来人正是贺临洲。 夏今惜想走已经来不及了,贺临洲打开了车窗,“上车吧,夏今……不对,应该喊嫂子,”贺临洲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嫂子,咱们聊聊吧。” “我不是你嫂子,跟你也没有什么好聊的。”夏今惜言语淡淡,她没想出自己跟这个人有什么交集。 “嗡!” 夏今惜刚一抬脚,耳边又传来贺临洲车子的鸣笛声,她皱眉,实在烦躁。对陆靳寒身边的人,她实在给不了什么好脸色。 “先上车。我知道你恨陆靳寒,恨不得他死,但是,你至少给我这个做兄弟的一次辩白的机会,你听完我说的话,再去做任何决定都不迟。” 夏今惜回头,看向贺临洲,径直的往他车前走。 “我就在这,就这么说吧。” 感情她今天要是不听他说的话,怕是走不了吧?呵,看吧,能混在一起的人,果然都是一样的专制。 贺临洲没法子,只好从车上走了下来,以一种极为松散闲适的姿态对着夏今惜。 仿佛他本身如此,然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刻意,缓缓的,他开了口,“听说,你爱了老陆十年……” 夏今惜猛地转头,一脸戾气打断他,“你如果是来提醒我过去有多愚蠢,那你可以走了。” “不是,”贺临洲手指微蜷缩,微微呼吸了一口气,从兜里拿出一根烟来,自顾自了抽上了,言语继而又接着说,“你先不要想别的,只听我说,今惜嫂子,你听我说完,行么?” “你承认也好,否定也罢,这时间要算下来,你曾经,的的确确爱了陆靳寒十年,整整十年。对吗?可你知不知道,他以前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 夏今惜满心的排斥,眼里冒着寒气,本想一走了之,却又听到贺临洲说话, 第二百零九章一场算计,一场空(1) “他爱你,或许,比你还早。”贺临洲一板一眼,嘴里吐出一口烟圈,微叹一口气,“可是他从来没告诉过你,对不对?你觉得,像陆靳寒那样的人,如果不喜欢你,你们那场婚姻……他怎么可能会任由人算计着娶你?” 任由人算计……夏今惜一怔,倒是笑了,是啊,说不定这份算计里,还有陆靳寒的一份。可是,现在连这样卑鄙无耻的手段都能拿到台面上来说了吗? 到底是谁的悲哀啊?爱人者?还是被爱者?可是,“爱”这个字,陆靳寒他配么? 见夏今惜不说话,贺临洲以为她有所松动,继续开口, “说起来,其实他这样的人,如果不爱的话,怎么可能甘心守着一个空壳子的婚姻,还一守就是四年?因为是你,所以他恰如其分的有了一个理由……” “嗤!”似乎是忍不住,夏今惜终于露出一声讽意,“什么理由?他算计我的理由是爱我,他折磨我的理由是恨我……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理由?不明白的,你们都不明白。” 不知道为何,夏今惜有些失望。她不应该要所有人都明白这份苦楚,但是,怎么到现在还有人帮着陆靳寒说话? 况且了,爱她么? 你看现在啊,陆靳寒说他爱她,贺临洲也说陆靳寒爱她,可是就因为那一个“爱”字,曾经她所遭受的那些就可以被遗忘,被一笔勾销么? “呵!”夏今惜又笑,咧了咧唇,眼眶里少了些红。眼泪没有价值,那就不必存在。贺临洲充其量也就是和陆靳寒一样的人。 “你又笑什么?”贺临洲皱眉,他原本是很期待的,夏今惜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可是这样的轻描淡写甚至夹杂了几分不屑几分讽刺……是他没料到的。 “我笑你啊。”夏今惜一脸淡然,“你说陆靳寒爱我啊,这事儿不可笑?” “我的锁骨上有他亲手用刀刻下来的三个字,我的左手被他亲自踩断,我的脸是被他亲手划的,我的家人,阿璟,那一样,跟他逃的开关系?这就是你说的……爱?” “贺临洲,如果你是我,你能接受这样的爱么?” 没有刻意的去渲染,她本来不想“诉苦”,毕竟有些事儿说多了就没意思了,可是反过来一想,不行啊,这些事,总得有人记住。 总得要人知道,是他陆靳寒欠着夏今惜的,特别是像贺临洲这样自以为是的无知者。 夏今惜眸里带了一丝水光, “你现在说他爱我,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以前爱不爱我,对我来说,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的夏今惜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还在奢求陆靳寒的爱的傻子了,为什么他们都以为一切都还能停留在原地呢? 夏今惜无望。 “我原谅不了他。破镜是永远都不可能重圆的。贺临洲,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不要白费唇舌了。” 女人的言语淡淡的,但透着一股子坚定,叫贺临洲这样的人都平白无故产生了一丝懊恼。 夏今惜说的这些他都知道,可他不甘心……不对,应该是说,他替陆靳寒不甘心。 他想帮他。 贺临洲眼里闪烁着微芒,从刚才看到夏今惜的背影开始,他就想做一件事。 他想帮帮陆靳寒,尽管夏今惜和陆靳寒之间已经隔着一架不可逾越的鸿沟,他还是想帮陆靳寒。 他天真的以为,仿佛只要夏今惜原谅了陆靳寒,他曾经对顾乔安犯的那些错误也能被原谅一样,你看,就连夏今惜和陆靳寒这样的死局都能被解开,那他和顾乔安,其实也是能和好的,对不对? 其实贺临洲也觉得自己挺变态的,大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自己吃饱了没事干了吧。 脑海里辗转片刻,最终心思沉寂下来。 “你们……就真的一点儿余地都没有了?”贺临洲淡淡的问,然而心里沉重,这闲事管起来,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轻松。 夏今惜听完却是一愣,余地吗?早就没有了。她的路一开始就被封死了。 她是个认死理的人。夏今惜现在没有爱,她现在认的,是背负在她身上,背负在陆靳寒身上的几条人命。 然她却并不答话,只是顿了一下,看了贺临洲一眼,转身缓慢的往前面走。 “那你知不知道,他那么早就喜欢你,为什么从来不敢靠近你?” 贺临洲声音逐渐大了一些,好在现在他们所处的方位也并没有多少人。 只是,靠近? 是的,贺临洲用的是靠近这个词,听起来好似还有内情,且这内情还有一点儿卑微和可怜。 夏今惜皱了皱眉,“我并不想知道。” 她连带着过去和陆靳寒有关的所有一切,都后悔且恨,怎么可能还想知道关于他的从前。 “你一点儿都不好奇么?”贺临洲没有给夏今惜说话的时间,“他的母亲其实并不喜欢他。” 或许连陆靳寒都不确定的事,贺临洲却能确定,所以如此信誓旦旦的说出这句话,夏今惜也果然停下了刚想踏出去的脚步。 贺临洲见状,又立马继续说, “如果他的母亲对他有那么一丁点爱,陆靳寒不会是现在这样,而你们,不会到这个地步。他从小到大被施加的想法,就是他活着,是为了他的妹妹,宁烟。” “他永远都在为宁烟而活,你应该知道原因吧?”说到这里,男人嘴角微微一扯,这是偶尔一次和陆靳寒喝酒时他无意识间吐出来的心声,他说,这是陆母亲口对他说的话。 贺临洲其实一猜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连带着一系列的事情。豪门里他什么没见过,这里面的门道,永远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所以他更能看的清楚陆靳寒那时候到底处在什么样尴尬且悲哀的境地。 谁能想到呢,一向高高在上的陆靳寒……呵!所以其实他对夏今惜犯的那些错,都是有因可循,也不能……完全怪他的吧……这样想着,却不知道为什么,贺临洲心里缺了些底气。 ps:等我等我~~~快了快了!!!(???_??)? 第二百一十章 一场算计,一场空(2) 可作为兄弟来说,他劝过,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他肯定还是向着自己兄弟的,人都是这样,即便知道陆靳寒这个人之前做的有多过分,多没人性。 其实,按理来说,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两个人放过彼此不好么? 偏偏陆靳寒这个人,偏执的可怕。夏今惜那四枪都打不死他的执念,所以,要他放过,怕是难了。 所以如果夏今惜能原谅陆靳寒,得一个圆满的结局,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而他对顾乔安…… 没有再想下去,贺临洲也觉得自己挺可悲的,不但可悲,似乎还不要脸了些。 贺临洲心思弯弯绕绕,又一字一句, “是他的母亲以死相逼,要他离你远些。” 夏今惜听着,脸上淡漠的仿佛是意料之中一样。其实早就料到的事,陆妈妈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只是她没有想到,她和陆靳寒那四年的婚姻,这本来就是一个局。 不过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夏今惜心里也算波澜不惊。只是淡淡的,“后来为什么又来找上我了?因为要不顾一切的算计我,报复我的爸爸,让榕城的夏大小姐,沦为陆家的保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五年前陆靳寒亲口说过的话吧。原来这一场算计里,已经牵扯了两辈人。她还说呢,当初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到了陆靳寒的床上,原来是有人精心算计,有人充耳不闻,所以后来,才会有一桩一桩的悲剧。 不对啊,算起来,只是她夏今惜的悲剧而已。 “不是,夏今惜,你不能那么去看他,你不能带着现在的看法,去看那个时候的他。他那个时候是……对你很不错的,”这并不公平,对谁都不公平。 那时候,陆靳寒要瞒着两个人去爱一个人,一个是陆母,一个是夏今惜本人,可是连陆母都察觉到了,偏偏夏今惜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到底是瞒的太好么? 贺临洲顿了顿,嘴角有些许嘲讽, “算了,反正话我已经放在这了,信不信由你。在你心里,陆靳寒已经是罪人,陆司璟什么都好,那你知不知道,陆母真正偏袒的人,其实是你的阿璟。陆司璟是你父亲的亲生儿子,她舍不得下手,所以只有挑陆靳寒下手,陆伯父为什么将陆氏尽数留给陆靳寒,一大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补偿他。” 这是夏今惜头一次听到这些话,不得不说,还挺新奇的,不过真假,她毫无兴趣,只是应和了一声,“是吗?” “是真的,夏今惜,你再好好的想一想吧,他是真的……即便后来是亏欠了你,可你想想,那四年里他对你并不差。而你夏氏的破产,是本来就不可挽回的事了,即便陆靳寒伸手,也帮不了你父亲。” “还有你父母跳楼的事,你不能都算在他的头上。陆司璟的死,他本来就有心脏……” “说够了没有?” 夏今惜还是打断了他,她听不下去了。原来伤疤被一层一层的揭开,是那么难受。 贺临洲说了那么多,夏今惜也算捋得清楚,大抵无非就是陆靳寒有多难,有多少无奈,有多少迫不得已啊,她明明是在笑的,可再看,那双眼里波澜不惊,那张脸上无悲无喜。 “陆靳寒其实一直都不算幸运,大多数时候,他都在被动的选择。”即便已经惹了夏今惜补快,贺临洲还是把这句话加了进来。 但他怎么都说不出来陆靳寒也算悲哀,那样的一个人,骄傲,自负,又怎么能用悲哀来形容。可是他小时候被灌输的那些思想,直接影响了他的一生,甚至导致他失去了追求幸福的权利。 还不算悲哀吗? 夏今惜也懂这一层意思,面目微恍,淡道,“你说这么多,其实那又怎么样呢?” “什么怎么样?夏今惜,你就这么无动于衷么?他当初对你造成的那些伤害,他自己也已经够可怜了,错也不是全在他!” “他小时候过的不尽人意,就可以将一切不幸都施加在我的身上么?呵,凭什么?谁欠他的他找谁,他欠我的,我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夏今惜眼里含着戾气,又慢慢的淡化下去,又剩下一脸的从容。 贺临洲心凉了一下,他没有想过夏今惜一点儿机会都没留。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松动也好啊,可是,他一丁点儿都没看出来,所以今天这一趟,可能是白来了。 好一会儿,贺临洲将手里的一根烟头扔了出去,还有些唏嘘, “夏今惜啊,你还真的是,冷血。” 也不愧是昔日榕城的高贵名媛夏今惜,要的是骄傲,怎么样被折碎的傲骨,就怎么样拼回来。 “你们女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啊?”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贺临洲眼眶带了些涩意。虽然他一直都在说,他和陆靳寒是不一样的,他没有陆靳寒那么狠,可是,伤害确是同样的,是不可磨灭的。 “我们女人怎么样,不都是被你们男人逼的么?我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贺少不是应该最清楚的么?顾家二小姐,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所以,贺少下一次不要浪费这个时间了,我和陆靳寒,死生不共戴天。以前的爱是真的,我现在,想和他同归于尽,也是真的。那四枪,还不够你们看到我的决心吗?” 夏今惜并不怕贺临洲在陆靳寒面前说什么,不是说陆靳寒爱她爱到非她不可,走火入魔吗?书上说,爱一个人,你不用用什么心机骗他,他都会自己骗自己的。正好让她试一试吧,看看书上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反正,她的目的显而易见。即便愿意和那个男人虚以委蛇,那种拙劣的演技,她也不确定能不能过关呢。 “贺少,你也以为无论你们做什么,女人都该傻傻的站在原地,即便被你浑身的刺扎得伤痕累累还要对你无怨无悔吗,是啊,女人嘛,多傻啊……” 夏今惜眼里透出含着戾气的讽意,往后面退了两步,这一次是真的转身,没有拖泥带水的往前面走。 第二百一十一章一场算计,一场空(3) 贺临洲看着那个背影,头一次觉出些心涩来,也不知道是为谁。 这就是当初陆母的一腔算计?结果,是报复到了她想报复的人,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果,就是她想要的吗? 这就是陆靳寒当初算计来的婚姻和爱情?到了现在,因为他的猜忌,又还剩下些什么呢?一腔空洞和一个恨不得他死的女人。可这个结果,到底又该怪谁呢? 这就是陆瑶千方百计的折腾算计来的结果?害了那么多人,所有人都于地狱周边辗转,每一个人都得不到好的结局,包括她自己,改头换面,丢掉从前的一切,可是又得到了什么呢? 算起来,这些人啊,都是名副其实的疯子。 也是执念误人,但凡有一方不那么执着,但凡对爱着的人多一点信任,但凡能活的通透一些,该放下的就放下一些,还会有现在这个局面吗? 贺临洲深呼吸了一口气,那么,他和他的乔安呢……他也是不肯放手的人。 他等了七年了,这七年,看似平淡寻常,看似无悲无喜,可只有当真正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所以贺临洲是能理解陆靳寒的那种想法的。 有些人,即便知道生硬的绑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是,让他就这么放弃,又何其心疼,何其不舍啊。 说起来,其实都是自私。别人的死活关他们什么干系?只要他们自己满足了不就好了吗? 何况,一辈子的时间呢。 孤独终老未免太不划算,不如就和那个女人纠缠到死吧。是啊,这就是他的理念了,就是两个人相互折磨,也胜过他一个人的孤独终老,前半生的错,赎不赎罪无所谓啊,反正不能再失去她了。 他和陆靳寒,其实是一种人吧。 想着,贺临洲心口发酸,嘴上却笑了出来,只感觉今天的风都带着苦涩,还有刺骨的冷,男人摇了摇头,颇为无奈,“老陆啊老陆,看来我是帮不了你了,夏今惜,比我想象中的心硬。” 所以,他连带着对自己和顾乔安都少了些信心。 论心肠硬,顾乔安也是名不虚传的,以前他仗着她爱他,可是现在,她对他还有几分爱在其中? 望了望天,贺临洲拿出了手机,他本来已经打了一段话,想要发信息给陆靳寒的,顺便将刚才的事简略的说一遍,再讲讲夏今惜是如何的心硬,说不定还会怎么样报复他呢,可打到一半,他又将打好的字全都删除了。 何必呢,陆靳寒那么聪明的人,他能不知道现在的夏今惜对他是个什么心路么?都是明白人,只是有人愿意装傻而已。 那四枪啊,是真正的鲜血淋漓,可是陆靳寒不照样没被打醒么。 “算了,我这个泥菩萨,就不再多操心你的事了。” 贺临洲眼睛微微发涩,最后还是收了手机,只是一回头,迎面却走来一个人,头上带着鸭舌帽,面上是黑色的口罩,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深沉的眼睛出来,径直的越过了他。 然而贺临洲只是皱了皱眉,觉得这人形象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多想,而是直接上了车,扬长而去。 殊不知那男人就在贺临洲走后,直接摘下了口罩,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面上深沉而诡异,鸭舌帽下,是一头黄发。 一转身,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黄毛立马接起,面上泛着笑意, “嫣儿,你再等等,我马上过来,看见了一个熟人。” “不是他们,别多想,你答应过我,不复仇的。” 不知道那头讲了些什么,黄毛又变换了神色,犹豫了许久,直到那头的女音很不耐烦,再到歇斯底里,黄毛才轻咽喉咙,声带哑意,“好,那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 挂掉电话,黄毛收起了脸上所有的神色,眸中有些复杂。 其实从他再一次把人救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些人啊,注定是劫。 他没什么文化,却知道有一个词叫“助纣为虐”,也有一个词,叫“心甘情愿。” 有人天生注定会设局,而有人,入了局,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黄毛难得的叹了一口气,“嗤,林嫣啊,你还是要把我拖下水,算了,老子上辈子欠你的。” 男人再往之前夏今惜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戴上了鸭舌帽,庆幸他刚才没说他看到了这个人。否则,还不知道她要怎么发疯呢。 都是疯子,已经疯透了。 …… 陆氏集团。 陆靳寒一脸阴蛰,盯着手机上被放大的照片,俊气的眉头里戾气横生,如何都收敛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惜惜,你为什么就那么不听话呢?” 他低下头去,照片下面赫然是一段文字,“陆先生,夫人已经离开,那个男人是之前大少的主治医师,因为隔得太远,听不到两个人在说什么,但是夫人似乎很伤心。” 陆司璟的主治医师?夏今惜见他做什么?陆靳寒紧紧锁着眉头,都已经死了那么久的人了,还在念着那个人吗? 陆司璟,就那么重要了吗? “呵,惜惜啊惜惜,你到底求的是什么?你就那么放不下他么?你千方百计的躲开我,就是去见这个人?” “惜惜,你怎么能……”明知道他已经嫉妒的发狂了,怎么还这么一点儿都不知道收敛呢? 可是,是啊,陆司璟葬身在婚礼上,在最美好的那个时候,谁知道夏今惜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靳寒手一用力,手机屏幕有微弱的裂开痕迹。只是男人面上已经收敛了所有的狂风暴雨,唯剩下眼眶的点点红色。 陆司璟……陆靳寒知道自己是不该计较这些的,他有什么资格呢。在夏今惜那段最灰暗的时光里,都是陆司璟陪在她的身边,那些机会,不都是他给陆司璟制造的么,呵。 而夏今惜的“灰暗”,却又都与自己又关。孰轻孰重,谁亲谁疏,是个人都能分的清。 第二百一十二章痴情人,空余梦(1) 可是,他还是不甘心啊,他怎么抢,都没真正的赢过,不,或许赢过,在夏今惜还真心喜欢他的十年里,他不都是胜利者么,所以啊,才越发的显得可悲。 陆司璟啊,呵呵呵!陆靳寒忍不住的想,这个人在夏今惜的心里占了那么重的比例,甚至……会不会超过以前的他?原来他是这么的怕,怕自己即便用了一辈子把夏今惜绑在身边,最后争不过一个死人怎么办? “阿璟,陆司璟,我的大哥,为什么连死了,你都要跟我抢呢……” 可陆靳寒似乎忘记了,当年是他自己求的陆司璟放手,也是他从陆司璟的手里,求来的那四年婚姻,是他求的陆司璟,对当初的那场“算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夏今惜……”陆靳寒缓缓的呢喃,手腕上青筋爆出,“我不想惩罚你的,这一次,就算了,我给你这点时间去缅怀他,反正,你的一辈子都在我手里呢,你有一辈子的时间,都是我的!” 呵,也是,算了吧。 一个死人,有什么好争的。 陆靳寒眼里的戾气被死死压住,似乎一点就燃的寒气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从表面上退却下去,男人终究将紧紧捏住的手机松开了些,面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色,最终嘴角半勾起,整个人阴沉沉的,柔得有些可怕,那种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阴暗的可怕。 仿佛从地狱里了一遭,可他不愿意被人发现,给自己渡了一层表面的光,许久,他闭上了眼睛又睁开,“惜惜啊,反正,你是斗不过我的,你怎么可能斗得过我呢。” 男人的手指摩挲着手里的照片,这只是今天被拍到的。他是答应了让她自由的活动,可是,他没有说过,不让人跟着她。 她是他的。 夏今惜是陆靳寒的,她的一切事情,见过的所有人,发生过的所有事,他都有知情的权利。 陆靳寒又打开了手机,看着屏幕里缓缓移动的红点,面上多了一层诡异。 那一枚戒指,她永远都摘不掉。即便她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定到位把她追回来的,这才是陆靳寒放任夏今惜自由的真正原因,他怎么可能容许她脱离自己的掌控呢…… 是的,在陆靳寒亲手给夏今惜带上去的那一枚戒指里,装着追踪器,他知道她想跑,所以,他要时时刻刻知道她在哪里,夏今惜不是要行动上的自由吗?行啊,他也给她。 只是,他不想再找不到她了……否则,他会疼的。 至今为止,陆靳寒也承认,他对夏今惜那点愧疚其实是最微不足道的,他自私霸道,偏执到疯魔,占有欲极强,他这辈子,也就认定了一个夏今惜了,就单单这份执着,就能将那点愧疚轻而易举的压下去。 否则,他应该放过她的,明知道她恨他入骨啊,可是她愿意对他轻言软语一点儿,哪怕是装,他也乐得被骗。不过是借着赎罪的幌子,将那个女人永远的囚在自己身边。 或许有朝一日,他高兴了,爱的没力气了,她要拿起刀来杀了他,他就让她如愿以偿又怎么样?就拿他这条命给她高兴高兴又何妨? 又或者,夏今惜棋高一着了,他或许真的会死在她手里也不一定呢。 一开始是怎么想的啊,本来也就是这么打算的,他也说过的,他会给她机会报仇的。夏今惜还以为他在骗她吧? 不过,也到是真的舍不得啊。 即便她恨他,厌恶他,他也舍不得她。 只是当初,怎么就舍得那么伤她的……仿佛被猪油蒙了心一样,还是他自己亲自动的手。明明,他那么喜欢她,是将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他怎么就信了,她是个自私狠毒到会杀死自己妹妹的人啊,他为什么就怀疑她还认定她就是凶手了呢? 即便证据确凿,夏今惜那个人是怎么样的……他知道吗? 他以前,似乎还真不怎么知道啊……就连陆司璟都能一如既往的信任她,他却一点儿都没怀疑的把她送进了监狱。 可没人知道的是,在他看到那些认定夏今惜是凶手的证据的时候,他差点窒息。 所以后来,他那么气,那么怒。一半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不争气,他还爱,心还疼,一半是因为夏今惜,气她狠毒,怒她怎么就不是他眼底的那个美好的女子了。 陆靳寒手又捂在胸口处,明明那里伤口已经愈合,疼痛却始终未曾退却半分,有一半疼也是因为自己,有一半疼还是因为夏今惜…… 何琳达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陆靳寒毫无生气的样子。毫无生气?何琳达用上这个词的时候,自己都惊了一跳,因为这人是陆靳寒啊,怎么可能会颓废沮丧到这个地步?即便前面她也见过这个男人的孤独和落寞,也不似现在这般的严重。 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无可救药了。 像沉溺在海里的人,丝毫没有自救的意识。 只是稍一分神,陆靳寒将手放了下去,恢复了冷漠的模样,“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何琳达才缓过神来,摇了摇头,“她应该也是怕被查到,所以并没有用过任何通讯工具,也没有用过自己的身份证……” “所以?”陆靳寒皱眉,声音一如既往的冷。 “无从查起。” “她倒是狡猾,能从我的手里逃了,呵。”陆靳寒低着头,整个人连头发丝都泛着冷意,“继续查,陆瑶和林嫣两个名字一起查,查到之后,死生不论,带到我面前。” 这是夏今惜要求的事,他自然要做好了,本也是他自己想做的事。 何琳达点了点头,“是,陆总……” “怎么?还有事?” 何琳达一惊,连忙摇头,“没有,没事了。” 她本来想说,之前在陆司璟的坟墓前,看到一个带着面具的奇怪的人……但,她为什么会去陆司璟的坟墓前?这个话,她没法圆,一番纠结之下,她还是打算不说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痴情人,空余梦(2) 因为何琳达说话可疑,吞吞吐吐的,陆靳寒抬头看了她一眼。就这一眼,原本就皱着的眉头又加深了一分,“脖子怎么回事?” 看着青青紫紫的,明显是被人重力掐出来的痕迹。 何琳达跟了他不短时间,无论是能力还是性格,陆靳寒都比较欣赏,再加上她办事可靠又忠诚,是个难得的下属,所以他也比平常人多了几分关心。 然何琳达赫然听到这话,有些被惊到的样子,连忙捂了一下脖子,将瞳孔里的惊恐很好的掩饰了下去,“没,没事。陆总,如果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这事,她怎么说? 难道说是因为惦记一个一个入土的人而被自己的老公发现……何琳达心里微涩,这样的私事就不要拿到明面上来说了,不过,伤痕居然会被陆靳寒看到,而他居然会问她,何琳达还是感到异常的惊诧,这样的总裁,似乎多了几分人情味和烟火气。 “嗯,不要影响了工作。”其实陆靳寒也就是多了那么一分的关心,多的,他也没那个耐心去问。 “好的,陆总,我明白。” “对了,”陆靳寒本来招了招手,想让何琳达出去了的,却又一时间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总,还有什么事吗?”何琳达还是极少看到陆靳寒这个样子。 “你平常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陆靳寒敛了敛眉色,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有些难为情,所以低着头一副故作严肃的模样。 嗯?何琳达更是惊悚了,陆总是什么意思?她当然还没有自恋到以为陆靳寒看上她了,所以……难道是因为夏今惜? 不过何琳达也算脑子转的极快了,才会这么快的联想到夏今惜。 赫然间,她觉得这个这个问题有些熟悉,是了,似乎好几年前,陆靳寒也问过同样一个问题。 “你们女人都喜欢什么?”原来榕城权势滔天的男人,也会被这么接地气的问题所困扰。 那个时候何琳达才知道,原来高高在上的陆靳寒,也会有想要讨得欢心的女人。 只要爱一个人,心甘情愿的伏低做小,画地为牢…… 她犹记得,那时候的陆靳寒已经是商场上杀伐果断的总裁,面对媒体时严肃凛冽,却总在记者提到夏今惜的时候毫不收敛的露出笑意,一口一个“我老婆,我媳妇,陆太太”,毫不犹豫的在外人面前一遍又一遍的强调着夏今惜的身份。 凑巧的是,陆靳寒这样的地位,这样的身价,随便说一句话,做一个动作都会被挤上热搜的男人,那些所谓的深情告白,从来没激起过什么火花,也是后来,一个无意的机会,她才知道,这些热度都被陆老夫人被压了下去。 其实不必如此,夏今惜也不会看到这些新闻的。 何琳达能这么肯定,还是陆靳寒自己说的。 有一次陆靳寒特意交代她将那份带着他“深情语录”的报纸给买下来,大概是想“无意”间放到夏今惜的面前吧,毕竟也是,陆靳寒这样的人,要他去坦坦荡荡说一声“我喜欢你”“我爱你”,想想还是多肉麻的,反正何琳达想象不出来那个模样。她当时和夏今惜有仇有怨,还刻意的拖延了一些时间才去买,不过后来还是给买到了。 可是当她把报纸放在陆靳寒面前的时候,他却又一脸失望的将报纸扔进了垃圾桶里,一边还极为低落,“算了,她从来不看这些新闻,也从来不会关注……” 那个模样,何琳达至今仍记忆犹新。毕竟在她心目中,陆靳寒一向强悍,这种委屈巴巴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别扭。 只是后来……又怎么样了呢?何琳达皱着眉头,又想了起来。 是了,是那段时间,也就是那段时间,如果那几年按这陆靳寒的情绪来划分等级,那段时间似乎也算是个转折点了。 她那时还不算陆靳寒的心腹,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那段时间的总裁格外阴沉严肃,周围十里之外的人都能感知得到总裁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阴凉之气而被吓得瑟瑟发抖,整个陆氏的员工都叫苦不迭,一天十二小时心是都提到了嗓子眼,就连她,也未能幸免,挨过几次冷眼刀子。 凭女人的直觉来看,能直接影响陆靳寒心情的,还能影响到如此程度的人,这世上,除了陆老夫人,大概也只有那个榕城最骄傲高贵的大小姐夏今惜了吧。 何琳达当时心里还挺酸的,那时她和夏今惜不和,她可怨死那个女人了,还不知道背地里在心底都把夏今惜弄死了多少遍,她就觉得是夏今惜的锅,偏偏这份苦楚都给她们这些无辜的员工承受了。 也就是在这之后,陆靳寒格外刻意的和夏家的二小姐走的极近。为什么说刻意?似乎那时就专门为了给人看似的,不把绯闻闹大他还不满意。 那段时间……对了,那段时间还有件事,就是不知道怎么的,整个榕城的人都知道了,夏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不和,视若仇敌,这再被传着传着,就传成了不知道有什么“深仇大恨”。 两姐妹稍微一个细微动作,都能被解读成各种挑衅,随便一个眼神都能被写成“你死我活的眼神”。 偏偏还都那么巧的,都能被拍到,啧啧,这其中要是没有鬼,何琳达还真不信。 然每一次陆靳寒人前表态,还都在偏帮着夏家的二小姐。 何琳达那时也是不解的,这什么情况啊? 就在她以为这陆家二少爷和夏家大小姐的婚姻怕是要走到尽头了,偏偏这时又出现了转机。就在某一天她进总裁办公室里送文件的时候,陆靳寒也是像今天这样,突然把她叫住,还难得的有些扭扭捏捏,不过好歹是陆靳寒,心理素质过硬,即便扭捏,也用一种极为强势的语气问了出来,“何琳达,你们女人,到底都喜欢些什么?” 第二百一十四章痴情人,空余梦(3) 那时候她脑子可不像今天这样转的这么快,缓了好一会儿,才错愕的回答了一句,“嗯?” “我说,你们女人,到底都喜欢什么?”陆靳寒难得的耐心重复问了一遍。 “我们女人?”那时候的何琳达虽然隐隐约约有了些女强人的气势,虽然心里有些朦朦胧胧的情愫,但对于这些男女之间的情感也不算在行,更遑论帮陆靳寒出主意了。 迟疑了片刻,她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念念有词,“女人喜欢什么……陆总,您稍等,我马上给你查。” 陆靳寒眉头皱了皱,没有阻止,只是他还以为能得到什么有用的建议呢,脸上有些失望。 何琳达这办事效率还是快的,说查就查到了,还筛选出来了几条她觉得说的有道理的,然看着椅子上陆靳寒一脸虚心求教的样子,她心里还是有些瘆得慌,遂问了一句,“总裁,我查到了几条,要给你念吗?” “念。” “第一条,女人要什么,就要看她缺什么,缺钱你给她钱,缺爱你就花时间多陪伴,单纯的小姑娘你就多陪她吃喝玩乐,成熟的女人香水钻戒真金白银,总跑不了的。” “钱?爱?” 何琳达念完,就紧紧看着陆靳寒脸上的表情,发现他只是重复了两个字,面上又沉了几分,冷冷道,“还有别的么?” “第二条,其实女人喜欢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送她东西的男人合不合她心意,她要是不喜欢你,你就是送天上的星星也白搭。” 何琳达念完,见陆靳寒神情没什么变化,又继续往手机上看,开始念。 “第三条……” “够了。” 嘶……何琳达冷颤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这两个字比以往陆靳寒说的任何话都要有威慑力。 “别念了,出去。” “陆,陆总?” 那时候的何琳达是满脸的问号……这是咋个了?随即又立马反应过来,难道陆总的婚姻出现了问题是因为夏今惜?她那时候是知道的,陆家的大少爷也一直对夏今惜有意。 虽然那时候陆司璟已经离开,可陆靳寒和夏今惜结婚之前,这个夏今惜和陆司璟的关系,还真是够让他们陆总喝个几大壶醋的。 她那时候,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嫉妒夏今惜,才看不惯她的么? 所以,陆总这几天臭着一张脸的原因是……因为突然发现夏今惜爱着别的男人?拉着夏二小姐搞暧昧,也是因为想让夏今惜吃醋?现在又想送礼物,去讨夏今惜关心? 惊悚!何琳达当时就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 只是啊,再后来没多久,夏今惜就进了监狱。她的那些脑回路是真是假,也再也得不到证实。而夏今惜进监狱的原因,是因为撞死了夏家的二小姐…… 呼!他们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真是复杂得让人捋都捋不清了。 既然夏今惜喜欢的是别人,又怎么可能在乎陆靳寒和哪个女人搞暧昧?甚至因为嫉妒而害死了自己的妹妹?直到后来陆靳寒满脸寒气的说,“她要的,不过是要守住陆家少奶奶的位置。” 可是一开始,陆家少奶奶的位置,不是总裁您要给的吗? 她当时虽然诧异,其中什么你爱我我又爱着他的复杂更是想不清楚的事儿,谁知道他们当事人都是怎么想的? 不过她本身就不喜欢夏今惜,也并不是特别了解这个夏今惜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她当时想的是,连陆靳寒那么爱她的人都说她是杀人凶手,那么肯定是查好了,有确凿的证据了,才会把人毫不犹豫的送进监狱。 更何况那时候,夏宁烟死了,陆靳寒的母亲也因为这件事去世了,两条人命啊……都在夏今惜的肩上。她要真的是凶手,把她送进监狱也不过分。偏偏……唉。 也是那个时候,何琳达才隐隐约约的察觉,陆靳寒和夏宁烟之间的关系。 不过,她就弄不明白这些人了,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妹妹就妹妹,还演了好一出大戏,而至于陆老夫人在里面又扮演什么角色,外人些,谁又知道呢。 一场突然的去世,那一切都随之埋进了土里。 不过后来,她是怎么开始同情夏今惜了呢?甚至连她都觉得,夏今惜或许不是干的出那种心狠手辣的事的人,可陆靳寒却不信。 陆靳寒,没信过夏今惜……就连她这样一个局外人经过好好的捋一捋之后,都知道夏今惜杀人的动机和理由是那么的蹩脚,那么的站不住脚跟。 她这个这么讨厌夏今惜的人,后来经过短暂的接触,都能感知的到夏今惜做不出那种事来,可她觉得陆靳寒是爱了夏今惜那么久那么久的人,偏偏居然没有怀疑,偏偏就跟钻进了死胡同里似的……男人的脑子都是一根筋吗? “何琳达?”陆靳寒原本还在等着答案,可何琳达迟疑的好一会儿,还是没出声,他才又喊了一声。 也是这一声,回忆的大匣彻底拉上,何琳达又回到现实,她嘴角微抿,难免的在心里嘲笑了一番自己,她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都是别人的私事。 不过啊,那是好几年前啊……多远的事了,没想到一点一滴还都完完整整的保存在她脑海里,没想到再次想起来这些事的时候,空余心酸了。 陆靳寒,陆司璟,夏今惜……这三个人仿佛孽缘一样,兜兜转转,缠缠绕绕了这么多年,死的死,残的残,伤的伤。 “你在想什么?”陆靳寒不是没察觉到何琳达的眼神,一会复杂的打量,一会儿悲悯,一会儿质疑,一会儿同情的,难道她知道什么? 是了,当初何琳达似乎也说过他会后悔之类的话。 “陆总……您很爱夏今惜……夫人吗?” 何琳达问的小心翼翼,仔细的观望着陆靳寒的脸色。 不过想想,那时候的陆靳寒,何尝不是孤立无援。母亲没了,妹妹宁烟没了,大哥陆司璟和他反目成仇,最爱的女人被他亲手送进监狱。 第二百一十五章痴情人,空余梦(4) 在不明真相的时候,那个时候的陆靳寒还挺让人同情的。 其实这么多年,她作为陆靳寒的心腹,看着陆靳寒对夏今惜的种种,包括现在的陆靳寒怎么都不愿意放手的纠缠模样,明明看起来,是真的特别喜欢夏今惜的啊。 对夏今惜的占有是真的,吃陆司璟的醋是真的,让她牢牢的贴上自己的标签是真的,嘴上说起“夏今惜”这三个字的时候,怎么都遮不住眼里的笑意和满足是真的,那四年里,在她们这些外人眼里的宠,也是真的。 还有,那五年里,她有时候会看到总裁一个人站在窗户边上,背影孤独而落寞,手上的烟头燃尽了烫到手指头了,他才猛然反应过来;有时候他会因为疲累在办公桌上小憩,一个猛然间抬头惊醒,嘴里叫着“夏今惜”的名字,他还以为旁人不知道,自然也没有人拆穿;也有些时候,她正开着车,到了某个地方某些店他会突然的喊停,后来她才知道,那些地方是夏今惜以前爱去的。 夏今惜爱去的咖啡店,爱去的水吧,爱去的公园,爱去的游乐场,爱去的他们大学的那条后街,最爱喝的奶茶,最爱吃的那家火锅,最爱的棒棒糖味道…… 托福了啊,这些她反正是都记全了。 这些,不都是陆靳寒爱过的证据吗。 可那五年他也那么残忍,又怎么说?亲手把爱的女人送进监狱是真的,毁容,断手,那些折辱,甚至后来一系列毫不手软鲜血淋漓的折磨,遍体鳞伤也是真的。 有那么一瞬间,何琳达也会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太过于绝情,真的把从前那么喜欢的女人忘的一干二净,或者,就只剩下怨怼,只剩下仇恨和无休止的折磨了。 虽然说,没有爱,哪来的恨,但他要真的是爱的话,又怎么舍得下那个死手的? 可要是没有爱,如果没有刻骨铭心的那种在乎,要是换了一个人,现在恐怕已经成了一堆白骨了吧。 因为曾经太爱,所以在以为夏今惜是那种心狠手辣的时候,才会那么失望? 可是如果真的爱,又怎么可能一点信任都没有? 但是如果是真爱夏今惜的话,却让他最爱的女人那样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活着…… 这样仔细想来,当真是如同被冰水从头皮泼到了脚,何琳达整个人都是凉的。 可陆靳寒这样的人,曾经光明正大表现出来的爱意,又怎么可能假得了? 啊…… 这真真假假,错综复杂,说起来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爱与不爱,仿佛成了何琳达脑子里两个打架的小人,谁也不让谁,到底是陆靳寒,谁能看的透他。 真的是,好复杂啊。 明明爱是那么简单纯粹的一个字,他们怎么就那么复杂呢。 光这样想一想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都觉得甚是心累了,他们怎么还有力气将这份孽缘继续下去呢? 哦,也不是他们,现在纠缠到底不肯放手的,似乎只有陆靳寒。 那夏今惜该有多疲惫,多累啊…… 这到底,就是爱么? 如果这就是爱的模样,那,还好,还好她何琳达活到这个年纪都还没有遇到,有时候啊,她都不知道到底是同情夏今惜,同情她因为所谓的爱,换了这大半生的狼狈。还是该羡慕,羡慕啊,能得到陆司璟那么炽热浓烈的喜欢,如果没有陆靳寒,如果没有身份的限制,如果陆司璟还好好的活着,夏今惜最后,是可以喜欢上那个人的吧。 再次看向陆靳寒的时候,何琳达不知道该怀着什么样的复杂的心情。 她想了好多。 想的都是别人的故事,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有些人的可悲,是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而陆靳寒,他的爱与不爱,似乎都可以被他之前的行为所推翻。 “爱?”陆靳寒等了好一会儿,才重述了一个字,眸子里波光沉沉,最终归于黯淡,“爱么?爱的。” 爱吗?不知道了。 陆靳寒就是这时,心似乎被扎了一下的疼,他也不知道了啊,爱不爱,他对夏今惜说过的,他爱她,可怎么到现在,他又不敢说了。 他明明是爱的,反正,他不会允许她离开他。 “陆总,你是不敢说,还是……不确定了?”何琳达也想确认一下,这到底是爱么? 不敢,还是不确定?陆靳寒怔了一下,却没有再回答,而是说着,“何琳达,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直说吧。” 不愧是陆靳寒,何琳达微叹一口气,又将之前的那话提起来,“陆总,您刚才问我,女人都喜欢什么东西,陆总原本是想送给……夫人的吧?” 她本来是还是想直接说夏今惜的名字的的,毕竟如果夏今惜在场,是不乐意听到这两个字的,但她直接喊夏今惜,陆靳寒肯定不乐意,刚才就是,还好她及时改了口。 心里一声哀叹过后,她又继续开口,“陆总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您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陆靳寒一怔,略微思索了一番,倒是嘴角微勾了一下,还带了些苦意,“几年前?是啊,难为你还记得。” 其实他现在记性不好,也难得有心情追忆什么过往,但是关于夏今惜的,陆靳寒只略微一思索,便想了起来,只是应该是过了太久了把,那一段记忆始终还是有些模糊了,他竟然想不起来,当时是怎么样的情况了。 那时候……哦,是那样的。 他觉得都过了那么久了,夏今惜还是那么在乎陆司璟,所以他生气了。可他怎么会觉得夏今惜在乎陆司璟的?夏今惜手上的那根橡皮筋,和他曾经在陆司璟手腕上看到的那根,一模一样。 一男一女,一模一样的皮筋,象征着什么?是个傻子也能明白了吧。 他是气急了,当时便把那根皮筋给扯断了,不顾夏今惜的红眼和哽咽,打断了她拼了命的解释。要知道那个时候,陆司璟和夏今惜的过往,简直就是陆靳寒心里扎的最深最疼的一根刺。 第二百一十六章痴情人,空余梦(5) 所以他当时就对着她说了几句不堪入耳的重话,然后气急败坏的去了陆氏上班,正好看到何琳达买回来的带着他刻意的“宣誓主权”的报纸,他本来是想把这份报纸放在家里,就等着夏今惜一个不经意间发现的。 他那时不知道夏今惜喜欢的人就是他,但他想告诉夏今惜,她现在是陆太太,是陆靳寒的陆太太,忘了陆司璟吧,他也喜欢她,他可以更爱她,他可以比陆司璟更好。 可因为太过于生气,他将报纸也给扔了。 后来更是刻意的拉着烟烟亲近,反正她都误会了不是,正好,他也想看看她醋一醋的样子,即便是装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他也觉得,她是在乎她的。 那时候他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举动到底有多幼稚,多恶趣味。 可后来,他并不想和夏今惜一直那么下去,即便他以为她心里的人是陆司璟,可他娶了她,他们才是会生活一辈子的人,可他又拉不下那个脸道歉,左右思量,也没想出个法子。 到陆氏集团的时候,他想着何琳达也是女性,便头一次也是他那时发誓是这辈子唯一一次的,打算虚心求教,去向同样是女孩子的何琳达求教。 “你们女人,都喜欢什么?”这是他那时候问出来的吧?呵呵,陆靳寒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可想到后面,他又将嘴角真诚的弧度给收敛了回去。 他还依稀记得何琳达念出来的那几段,什么钱啊爱的什么的,钱夏今惜不缺,爱,他那时对和陆司璟误会的很,自然而然的会想,即便是爱她要的不是他的爱,这条建议丝毫无建树,于是又听第二条,不是她爱的人,所以送什么都不得喜欢?是这样么? 他那时,是真的又气,又怕,又不想让人发现,随即当即疾言厉色对何琳达,并且没有再往下面听。 反正最后的结果是,那一次,他还是没有送她礼物,也没有跟夏今惜和好。并且回陆家老宅的时候,对夏今惜的怨念更加严重了,甚至到了恶语相向的地步。 他那时,怎么就是那个样子的呢? 所以在夏今惜的印象里,那几年婚姻,他对她一定很不好吧,即便他想真心的对她好,她是不是也以为,他是迫于家族迫于外界? 所以夏今惜从来不知道,那个时候的陆靳寒,更早之前的陆靳寒,也是喜欢她的。 唉,不想了。 陆靳寒低着头,将自己拉回现实,手指却按在了太阳穴处,头疼。 其实那时候啊……原来想一想,还是能记得起来的。 只是现在每一番回忆,未免不是雪上加霜。 每一分当初,每一秒曾经,都是组成如今的每一寸狼藉和惨烈的一砖一瓦。 陆靳寒其实并不想回忆起过往,如果不是何琳达突然提起,他也没想到,他和夏今惜,也是有些美好温和的记忆的。 “陆总想起来了吗?”见陆靳寒眼神不再混沌恍惚,何琳达才突然出声,“那个时候的答案,依旧适用于现在。但是陆总,”陆靳寒赫然变脸一个冷眼过来,何琳达停顿了一下,即便跟在陆靳寒身边那么多年,何琳达还是没有对陆靳寒这周身的强大气场免疫,但她还是打算说下去,“您不觉得,您的礼物,太迟了吗?” 太迟了,对于现在没有任何期盼的夏今惜。 “太迟了……什么意思?”陆靳寒其实心里知道,又何必非要别人说出来呢,可他,还是想像当年的自己一样——他错了,所以他想讨夏今惜欢心。 “太迟了,你给的,她不会要,”应该是说,无论你送什么,她都不稀得要,何琳达眼眸微闪,“而她现在最想要的,您不一定会给。” 何琳达似乎豁出去了,言辞清晰而连贯,就像在脑海里排练了许多次一样,“陆总,您现在连爱不爱她,都不敢轻易的承认,又何必非要把她绑在自己身边呢。” 女人的面目恳切,心里盘算了一番,压下了那点微不足道的涩意,那点因为某个入土了的男人而起的涩意,她调整过来,才淡淡的,带着些试探性的说,“陆总,不如试着放开一下,先试一试,如果不行,反正您权势滔天,最后想找到她,还是把她握在手心里,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试着放下,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陆靳寒那么强大的男人,那五年里都活的好好的,他现在非要把夏今惜囚在身边,不过是自己作茧自缚。 然而谁知道上次那四枪的事,什么时候再来一次呢?陆靳寒也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好运的,夏今惜真解决了陆靳寒,她自己恐怕也不会再活下去的。 虽然何琳达没有经历过夏今惜那些糟糕透顶的事,但是那种心理,她多多少少还是能猜到一些。一个生而无希望的人,总要找些别的支撑吧。 可是,非要最后落得两败俱伤才好吗? “放开她?”陆靳寒冷着眼,睨了何琳达一眼,将背往办公椅靠上去,整个人似乎都颓了一样,他闭着眼睛,然而听声音来却听不出喜怒,“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她走?何琳达,谁给你的胆子来跟我说这些?” 陆靳寒虽然欣赏这个下属,但他的底线,永远是夏今惜。 “陆总,你还记得上次,陆家老宅你也是这么囚着她……”可是结果是怎么样的。这一次,又强逼着夏今惜回来,是想重蹈覆辙吗? 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但是何琳达没有说明,她知道,陆靳寒是知道这层意思的,遂继续,“何况,你之前问我,女人都喜欢什么东西,我们女人也讲一个投其所好,她现在最想要的,就是自由。” 就是,逃离你。后面的几个字,何琳达也没说出来,却在心里重重的默念了一遍。 从前不知情滋味,可这么多年了,她一直跟在陆靳寒身边,可以说他跟夏今惜之间的事,何琳达再了解不过。 第二百一十七章痴情人,空余梦(6) 她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犯着得罪陆靳寒风险,去帮夏今惜说话。 不只是因为同情,不只是因为怜悯,理由……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圣母”。 她以前虽然不喜欢夏今惜,可她会记得,夏今惜永远是那个人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前半生已经过于悲痛了些,后半生,让她自由吧,让她……一辈子都记着那个人,好好的活下去。 她也还记得,陆司璟生前最希望的一件事,就是带夏今惜离开,彻底的离开,离开榕城,离开陆靳寒,离开这些遍地是狼籍是伤痕多看一眼便犹如针扎的充满了痛苦的地方。 倒在自己的婚礼上,大概是他这辈子除了将夏今惜拱手让人之外最遗憾的事了吧。陆司璟那个人,死了都不会心疼自己,反正会抱怨自己没能多一点保护他的女孩。 “自由?可是,我给了她自由,让她离开,我怎么办呢?” “总会又办法的。”陆靳寒是谁啊,怎么可能因为没了一个女人而活不下去?充其量就是难过了些,就是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快乐了,但人嘛,哪能事事事都得到满足,特别是……本来就犯了错的人。 “陆总……” “好了,出去吧。”陆靳寒没有睁开眼睛,但揉着太阳穴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下来。 就看着那张脸,比起那个呼风唤雨,本该风光恣意的陆家二少爷,如今真真是沧桑啊,老了,再加上脸上多了道疤,平白多添了些戾气。 “陆总,抱歉,是我逾矩了,但是我刚才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您要不……” “何琳达,你也知道,你逾矩了。” 不轻不重,不缓不急,却偏偏将巨大的压力落于无形之间,“第几次了?” 何琳达心颤了一下,但她挑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本来就料到了这个局面,便低下了头,“抱歉。” “你说的是对的。”陆靳寒睁开了眼,但是没看何琳达,嘴角明明弧度明显,然整张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笑意,“但是,我想错下去,又怎么样?” “一死一伤,两败俱伤,又怎么样?”陆靳寒眉目里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可他知道,他刚才,是动摇了的,可他不会让别人知道。 陆靳寒轻笑了一声,这次笑出了声,目光也对着何琳达, “到底不愧是给我陆家卖命的人,但是我想知道,何琳达,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什么?”何琳达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明显的心虚,陆靳寒,知道她的心思? “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怎么你们,都能这么伟大呢?可我不行。” 陆司璟伟大,何琳达也伟大,显得他那么自私。陆靳寒眉头挑了一下,有些无所谓的垂下眼睑,“对了,项链,下次藏好,别再让我逮到,你帮着夏今惜对抗我,比如,当初夏云初学校的地址……好了,出去吧。” 何琳达眼睛猛的睁大,“我……”但她反应的及时,又很好的掩饰了,将头低了下来,“是,陆总。” 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一直到电梯门口,何琳达才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陆靳寒怎么知道,她之前在暗地里帮夏今惜的? 太强大了,陆靳寒太强大了。恍惚间,她摸上刚才陆靳寒嘴里所说的项链,是个字母“j”。是的,是“璟”,以前本来是“lsj”三个字母的,但她觉得太过于明显,便只留下了那一个“j”。可是她也只是偶尔在暗暗的念想,从来没奢望过,并且她自认为,向来藏的很好,陆靳寒……又是怎么知道的? …… 傍晚间,陆靳寒将公司里的事都处理了差不多了,便打开了手机,看到那个红点,一天的疲惫都暂时的被抛诸脑后。 原来他只要知道她在哪个位置,也能这么满足。但只是想想她的离开,便满心充斥着疼意。 不再多想,男人的手指轻轻的往手机上的红点上点了点,然就在这时,他眉头突的皱起,不对!这个地方,是哪里? 想着便播了一个电话过去,那边很快接通,陆靳寒迫切开口,“她现在在哪里?” “陆,陆总,抱歉抱歉,刚才又个挨千刀的拍我……完了完了,夫人我跟丢了!”明显的粗犷的男音,却带了哭音,怎么听怎么滑稽,可陆靳寒没空注意这些,注意力全在“跟丢”两个字上,他急急的站了起来,眉头跳了又跳,两手压着又开始隐隐作疼的太阳穴位置,“废物!跟丢了为什么不早点说?” 阴沉到可怖的语气,那边的彪形大汉狠狠地打了个哆嗦,“陆,陆少……”他以为还能跟回来嘛! 谁知陆靳寒“啪”的一声,没听他说,一把将电话挂断了,拿起挂在边上的衣服,匆匆忙忙的赶了下去。 “陆总?嘶……” “没事吧?”何琳达一把拉起被陆靳寒撞倒的人,目光往陆靳寒离开的方向望了望。 “没事,琳达姐,陆总这是怎么了啊,这么慌里慌张的……”也不怪人抱怨,陆靳寒一向镇定自若,难得这么冒冒失失的。 “可能是因为她吧。”这世上除了夏今惜,没别人了。 “琳达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以后记住,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不要说。”何琳达目光沉沉,也不知道是在提醒自己,还是在提醒别人。 …… 魅色,门口。 “顾姐?哪里来的顾姐啊?我们这里没有什么顾姐,还有,你谁啊,这么丑,还敢在我们魅色门口晃悠?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别挡着人了!” “就是啊,这里哪有什么顾姐啊?我看是想来……呵,这种手段都是姐姐玩得不玩的了,就凭这张抽脸,还想在这里勾人,怎么好意思的?” 听着这些污言秽语,夏今惜面上波澜不惊,刚想转身,却又听到一句话, “哦,你是说咱们的顾妈妈吧?早就离开魅色了,怎么,她没跟你说啊?!” 第二百一十八想痴情人,空余梦(7) 离开了? 夏今惜看了看会所“魅色”门匾,眼神里弥漫着失望之色,她没有顾乔安的电话号码,但她念着她的恩,正好出来了,便想见她一面,谁知道…… 好歹想着自己这“自由”之身到底不怎么稳固,谁知道陆靳寒又什么时候发疯要囚禁她呢?便又凑了一步上前去,看着门外的几个化着浓妆但身姿皆窈窕的女人,但又很好的保持着距离,温言开口,“那你们知道她……” “不知道不知道,快滚快滚!一个不知道伺候了多少男人爬了多少男人床的女人,混成这魅色的妈妈,谁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眉眼靓丽精致,衣着却有些暴露的女人极为不耐烦,推推搡搡的,一个重手,本来手就不方便的夏今惜便被推倒在了地上。 “你……”即便这么多年以来,她接收到的不明不白的恶意已经够多,夏今惜依然无法理解,这些人,哪里来的那么大戾气,即便是对他们无害的陌生人?监狱里的那些穷凶极恶的人,还有罗琳琳,还有这些人…… 书上不是说,人之初,性本善么? 呵,这句话现在看来,倒是可笑。 “哎哟,文莉姐你小心啊,别脏了手,这能和咱们的顾妈妈凑合到一起玩的人,能有多干净?” 夏今惜被推倒在地上,看了看自己被摩擦破了皮的手掌,再看向那些女人的嘴脸,眉眼里突的闪过戾意,但慢慢的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脚跟处疼得钻心。 “嘶……”夏今惜小心翼翼的,动一下都难受的紧,可她心里憋着一股气儿。 “哎哟,不就是被撞了一下吗,这里又没有男人,你装什么可怜啊?” “就是就是!跟我们的顾妈妈玩到一起的,怎么这么低俗的手段都能拿的出手?怎么?顾妈妈舍不得教啊还是怎么的?” 魅色里的这群女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一个个都是心气儿高的主,还不服管,早就对这魅色里的女老大顾梅花心生不满了,之前顾梅花还在,她们自然要巴着她,但好不容易把她熬走了,这里突然冒出来个要找她的?还这么一脸“情深意重”的人,自然要好好的针对一番了。 “住口。”夏今惜索性放弃了想要爬起来的想法,直接坐在地上,慢慢的直起背,她本想着和这些人没什么好扯的,何必去口舌之争浪费这个时间呢,可她们说的越来越过分。 许是是目光里太过于尖锐,也或许是不知道跟谁学了几分强势,那群女人还真有些被唬住了,不过片刻,又反应过来,“贱女人,你以为你是谁啊,让我们住口?也不看看现在这魅色是谁的地盘……” 文莉眼里闪过一丝狠毒,对着其中的某个女人使了个眼色,那女人就上前了两步。 眼看着就要靠近,夏今惜也以为在劫难逃,不过她发誓,现在她还不了手,但她一定要…… 却图三顿住,被一腔尖叫打断了思绪。 “啊!你谁啊!” 刚才靠近夏今惜想上脚的女人被不知道哪里突然冒出来的男人狠狠地一推,虽然不至于像夏今惜那么狼狈,不过也措不及防的往后面退了好几步,女人抬头一看,却只看的见男人一双眼神阴鸷,极为可怕。 “你……你是谁?” 其实她刚才就看到了这个男人,倚在不远不近的墙壁上,低着头,带着帽子也看不见脸,不过见他一身普普通通的,女人也就没有在意。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会有人为了这么一个丑女人出头,心里更是不怼,眼神飘向刚才指使她的文莉,见她摇了摇头,她也就没有再上前去。 夏今惜其实早在他出手的时候看向了他,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是重重一跳。 是……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印象过于深刻,夏今惜一眼就把这个人认了出来,且将那天在阿璟坟墓前的光景,都想了起来。 只是他上次带的是个兔子面具,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这次……他一身黑衣黑裤,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是和上次不一样,也是和阿璟温润气质截然不同的凛冽和杀气,夏今惜又偏了偏头,想要去看他的脸,不过再一次失望了,他带着口罩,头上还带着黑色风衣的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夏今惜定定的,看着他的侧脸,他也回头看了一眼。 那双眼睛是惊人的熟悉,真的好像,好像……太像阿璟了。 然夏今惜很清醒,这个人,绝对不是阿璟。 不过,他怎么这么巧的,也在这里? 男人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推开那个女人的时候,眉头使劲儿皱了一下,眸子里闪过显而易见的嫌弃和厌恶,拿出纸来狠狠地擦了擦,便转身去搀扶夏今惜。 “有没有事?” 声音一出来,夏今惜更确定了,这人就是上次在阿璟墓边遇到的那个人,她摇了摇头,任由他扶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他太像阿璟的缘故,对这个只见了两面的男人,她居然毫无防备的信任。 “要跟我走吗?” 男人一张脸蒙的严严实实,所以夏今惜也不知道口罩底下男人到底是什么表情,她点了点头,“等我一会儿。” 男人眼里有些错愕,似乎没想到夏今惜会这么应他,眼底有一丝复杂,还真是他家阿璟能看上的女人,毕竟跟他一样的单纯到蠢。 见男人没说话,夏今惜一只手反客为主,紧紧握住了男人拉着她的那只手,因为脚疼,她只能一步一步的缓慢的向前走,男人似乎知道她的意图,也任由她抓着手,往那群嚣张跋扈的女人面前走。 “怎么,你还……想动手不成?”文莉脸上依然不屑,刚才或许还被这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住,但一想到这榕城什么权贵她不认识,没见过的?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无权无势的糙汉莽夫。 “我只说一遍,道歉,跟我,跟顾姐!” 第二百一十九章痴情人,空余梦(8) 语气平平淡淡,但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压迫感。被欺压了那么多年,夏今惜都快忘了,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因为从小到大生活在象牙塔下,所以没怎么见识过人性的恶,但那时候榕城的夏家大小姐,本身何尝不是不容欺辱的存在。 可是那五年里,属于夏今惜的傲骨被硬生生的折碎,人性有多恶,她已经尝够了。 她也真正的意识到,跪久了的夏今惜,如果不尝试着自己站起来,没有人能真正帮得上她。没有了夏家,她就不是夏今惜了吗?不是的,她永远都是夏今惜,她没有了后盾,便自己成为自己最强的后盾。 没有人保护她,她便自己保护自己。 从现在开始,没有人可以再欺负她。 那些污言秽语是伤不到她,但骂她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在乎的人,她一定不会忍,敢对她动手的,她也一定要还回去,一定要。 忍啊,多痛的一个字,刀刃放在心上,呵,当初是被陆靳寒逼的没法子,但现在,没有人可以,没有人有资格。 “呵,你谁啊你,还道歉?怎么,还以为自己是当初的夏家大小姐啊?” 是了,文莉是知道面前的这个人身份的。她第一次见夏今惜,是在魅色的101包厢,当时她也在包厢里,是一个不起眼的陪酒小姐,却能亲眼看到曾经高高在上的夏家的大小姐,被陆少却送给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丑男人。 还有那一次的“钻狗笼”事件,她也在场,那时候,夏今惜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已经被毁了个彻底。只是她跟在顾乔安的身边,当时没有谁会留意到她这个小人物。 呵,这也是为什么她现在敢欺负夏今惜的原因。 夏家的大小姐么,最后不也轮落到这个地步,不是高傲么?不是纤尘不染的大小姐么?不也到了魅色,成了和他们一样的人?不,或许连她们都不如呢,夏今惜所有的资本都被毁了个彻底,家世,名誉,美貌,健全的身体,一个都不剩。 如果她们愿意,还有美貌可倚靠,可夏今惜……呵,她连以色事人的资格都没有,一个卑微如尘的女人而已。当然了,她也不是说以色事人就值得炫耀,但单单在这魅色里看,随便看看这些女人,哪个不是姿色颇丰的。 这就是文莉的价值观,也注定了以后……不过,这是后话了。 文莉还以为,连顾乔安都走了,这凄凄惨惨的夏今惜以后怕是也看不到了。可是就在刚才,她又看见了这个女人,和前两次的狼狈,丑陋不同,她站的笔直,眼眸也不似那时的悲戚死气,面色无一丝狼狈的样子,虽然身上没有穿戴一件昂贵的首饰,却比任何人都高贵的样子,让人艳羡,也让人生厌…… 文莉心底的那点恶便轻而易举的被激了起来。 她在想,凭什么呢? 为什么有些人即便沦落到这个不堪的地步,也遮不住她不知是从小培养还是天生就有的气质,即便已经那么狼狈,那份气质还是没办法完全的泯灭。 文莉是从小在贫民窟长大的,她讨厌极了这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就像她的出身一样,似乎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注定的……再加上夏今惜跟顾梅花的关系,以前她就是跟在人家后面的,她不敢踩在顾梅花头上,但一个夏今惜,她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只是,真的有人能被那么多恶浸透伤透之后,还能一如既往保持原本的模样么? 就像她现在满身的靓丽,却怎么都改变不了藏在心底的自卑。 夏今惜定定的看着面前女人,这个女人眼底是虚无的,并没有什么底气,却偏偏要故作凶狠好强。 忽的,夏今惜笑了一声。 “你笑……” “啪”的一声,文莉瞪大了眼睛,脸上火辣辣的痛感提醒着她,夏今惜真的打了她一巴掌! “你!贱人!” “啪!” 整整两巴掌,同一个位置,更疼。 “一巴掌,你骂顾姐,一巴掌,你推我,扯平了。”夏今惜目光平淡,因为脚疼,手依旧牢牢扶着男人,但是却没看到搀扶着她的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她只是看着文莉,“我不是夏家的大小姐了,那又怎么样?无论我是任何身份,你都没资格推我,还有,你如果要拿身份说事,骂顾姐,你配么?” “还有,现在的夏今惜,可以还手了。” 不知为何,明明她并非穷凶极恶,文莉却觉得整个人都发凉,现在的夏今惜,的确跟当初那个可怜又狼狈的夏今惜,不同了。 “一个不入流的人,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却故意针对我,但是跟我做对手,你还不配。我打你并不是因为你瞧得上眼,而是我经常被狗咬,我越不理狗,那狗就越凶。” 以前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恶意,她永远都记得。 夏今惜是个吃教训的人,以前的罗琳琳,以前的林嫣,以前的那些监狱里的人……都还让她记忆犹新。 对坏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否则就是对不住自己啊。她弱,这些人就只会得寸进尺,毕竟有些人的恶意,真的是来的毫无根据。她退,她忍,毫无用处,不如早早的还回去,还算是出了一口气。 “夏今惜是吗?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不也是被一个又一个男人转手?陆总将你送人的时候,我可是在现场的,哦,对了,还有钻狗笼子的时候……嗤,不过就是一个落魄的……取悦别人的工具罢了。” 文莉毫不留情的嗤道,容颜精致,眼眸却透着浑浊。她并不是嫉妒夏今惜,她只是觉得,被踩进淤泥里的人,就该忍气吞声,就该卑微如尘。 这些事,是夏今惜心里永远的伤疤,她面色已有些苍白,手掌处却传来一股坚定的力量,她才缓过来,慢慢勾唇, “我不会因为一个畜牲对我的欺辱而自怜自艾,因为我敢还回去。可你说我落魄,落魄又如何?即便落魄了,我打了你,你敢还手吗?” ps:写完必要铺垫,回归陆夏剧情,还有个两三章,明天能都发出来~然后,期待反杀(???_??)?~ 第二百二十章痴情人,空余梦(9) 夏今惜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底气,或许是因为男人刚才那一握,给了她力量。 如果没有身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夏今惜也不确定,但既然有了可利用的,且她也看出来了,尽管她还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是谁,但他会护着她,这就够了。所以,就先出了这口气再说吧。 以前她还真是不懂这个道理,傻透了。 文莉也的确是不服,本想上前,却对上一旁满是煞意的目光,怂了。 “你敢么?”男人也附和了一句,目光阴沉沉的。 “你到底是谁?” 文莉虽然知道这男人大概没什么背景,但这周身的气场偏偏叫人不敢靠近。这不是什么杀人犯吧?她心里发慌,硬是被吓住了。 “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男人声音阴冷,说完,目光往夏今惜那里看了一眼。 而夏今惜没看到,目光依依越过在场的女人,“看来,她不敢啊,你们敢吗?” 几个女人都看了一眼文莉,文莉现在是她们的老大,见她都不敢,她们自然也是目光闪躲着,不再上前。 还真是让夏今惜猜对了,她嘴角微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又出声, “生来注定的身份没有人可以提前预知并且掌控,但人也不是没有选择,有人天性良善,有人乐观好强,有人淤泥处滚了一圈清醒过后依旧顽强,有人是被嫉妒蒙蔽了心智,还有人,根就是坏的。” 其实在罗琳琳之前,夏今惜也没想到,自己以前的身份,会这么招恨,而这一次呢?又是因为她以前的身份吗? 而这番话,她本来是想说给从前的罗琳琳听的,但她已经死了。她心思那么坏,也死不足惜,这番话,就说给她们吧。 或许是罗琳琳这个人给了她阴影,总觉得这些个莫名其妙的恶意显出来的,都是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罗琳琳,夏今惜怕了,不是怕这些人,而是怕她看不透的人性,她怕人性,会真的能坏到没有底线。 以前她相信,没有人天生就是坏的,但这句话,本身就是错的。这一生,活到现在,夏今惜终究明白了,善不是本能,而是选择。 罗琳琳坏,因为嫉妒。 林嫣坏,因为所谓的爱。 监狱里的那些人坏,因为习以为常,欺压惯了。 陆靳寒坏,因为猜忌自私冷血。 可他们会觉得自己,是坏的么?不会。 想罢,夏今惜才收回目光,看了看男人,“算了,走吧。” 那男人皱了皱眉,看了夏今惜一眼,她使唤他?他是最讨厌别人使唤他的,但这次也没说什么,牵着她就走。 因为动作弧度太大,夏今惜“嘶”了一声。 男人更烦躁了,要不是看在这个女人和阿璟,他都不想理她。不过出于人道主义,他还是半蹲下身子,将人抱了起来,径直而去。 文莉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原本阴毒的目光闪了闪,赶紧拿出手机来,拍了一张。 “夏今惜是么?没事儿,来日方长,敢打我,这两巴掌,我文莉记住了。” …… “你在看什么?” 苏雨烟轻皱着眉头,看向忽然被定住了似的苏禾,只见她赶紧拿出了手机,对着一个男人的背影拍了又拍。 “他是……” “你觉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是,苏……不对,他不应该啊,他怎么会在榕城?” 苏雨烟也皱眉,看着苏禾拍下来的照片,“那要不要跟上去。” 苏禾愣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应该想的是,为什么他会跟夏今惜在一块儿,是不是那个人让他来故意接近夏今惜的。” “那个人?”苏雨烟眼神复杂,随即坚定,“我不管,但是我不会让别人伤害她了!” “伤害谁?夏今惜?” “嗯。” 苏禾此时反应过来,对着苏雨烟看了又看,“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对夏今惜的态度,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苏雨烟眸光闪了闪,这种本能的态度,还真是难以克制,但她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怀疑的人,居然是苏禾。 可她如果说出来,苏禾又会信么? 这种事儿,太离奇了,如果不是她正在经历着,这么邪乎的事儿,她都不会相信。 “按理来说,要护着她,也是我护着,毕竟我有愧于她,说要替她平反的,结果也没有那个机会了,再加上她的身份……可是,苏雨烟,我怎么觉得,你比我更看重她呢?你和夏今惜,有什么关系?” “我跟她能有什么关系?”此时说的越多,便越错,苏雨烟就顺着反问了一句。 “而且,我之前也说过,苏雨烟,你变了。” “我怎么变了?我也早就说过,长大了,有点变化不是应该的么?” 苏雨烟反正就是什么都不说,往前面走了几步。 “好了,我不说这个,但是,你最近和那个何慕初走的有点近啊?” “哎呀,谁和他走的近了!走了走了!” 苏禾看着苏雨烟越来越远的背影,再次看了看自己手机上拍下来的照片,面色复杂,眸子里始终闪烁着担忧,“夏今惜,希望你以后,运气能好一点。” 不过片刻,她将那张照片点了保存后,关掉了手机,往苏雨烟的方向跟了上去。 …… “就这么让我带你走,你还真放心?”还真是不懂人心险恶的小公主,还是被人保护的太好了啊,不是经历的五年的磨难吗,这心性还真是……男人心里有些微微嘲弄,但整个人却收敛了戾气,语气里也尽然是平和。 不能吓着她不是?否则,那人要是活着指不定要怎么收拾他呢。 夏今惜愣住,随即轻语,“我信你啊,你像他。” 尽管话是如此,但夏今惜自认为不是傻子,她绝对不相信,和这个人的两次相遇,会是巧合。况且,他还出现在陆司璟的墓前。索性,第一次便将心里的话挑明了。 她对他的信任,只是因为他像别人。而且夏今惜也相信,她和这个人,必然应该有些渊源,这渊源,极有可能是关于陆司璟。 第二百二十一章痴情人,空余梦(10) 她也想弄明白,这个人到底是谁。所以刚才她说她跟他走,且毫不犹豫。 “他?”男人附和了一句,言语里还带了些愉悦,“是啊,像他么……”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夏今惜盯着男人的眉眼,差点忍不住伸手,她很是想念这双眉眼,想念那个那么好的人。 只是单纯的怀念。夏今惜知道,陆司璟这个人,用自己的方式,在她生命里就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感激他,无限的感激他,想念他,甚至心疼他,在陆靳寒没告诉她阿璟的真正身份的时候,她也在尝试着爱这个人,但有时候,她也挺恨的,恨他……怎么就这么离开了。 在这世上她在乎的人,已经太少了。 男人似是愣了会儿,眉眼时而又黯淡下来,但终究不是真正的陆司璟,无论他露出来的那双眼眸多像,但其中绽放出来的光彩神韵总有有各中差异的。 “你就当……我是他派来保护你的人吧。”男人轻描淡写。 “那我能看看你长什么样子么?”想念的匣子一旦打开,便是怎么抵都抵挡不住的洪流,夏今惜似乎已经能想象到,这张脸可能会和阿璟有一些相似。 光是露出的这双眼睛,便有八九分的像。 “不行。”男人慢慢的将夏今惜放了下来,“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觉得他重要,不要忘了他,一直记得他,千万千万,不要变了心。” 夏今惜慢慢的站着,才发现这里周围都很是破旧,房子像是荒废了很久的样子,男人已经拿出了钥匙在开门,门已经生锈,打开的时候还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你记住了吗?”男人似乎求证,一定要一个夏今惜的答案。 “我不会忘了他。”夏今惜悠悠而坚定应着,随即垂下眼睑,有些低落,“可是,我想阿璟了。” 我想阿璟了,是真的,想他了,想见见他。 有时候她也真恨自己,如果没有那场婚礼,陆司璟是不是就不用因为受了刺激而进了医院,他是不是,还能活的更久一点? 她还想看看他。 夏今惜犹记得自己说的话,她说她要干干净净的,下辈子去找他。可是她改变主意了,她希望下一世,他能遇到一个比她好的女孩子,因为这辈子已经如此了,陆司璟的苦难,皆源于夏今惜。 “他要是还在,该有多好。” 男人也是一顿,手上的钥匙却随意拨弄了一下,低下头,将钥匙随便一扔,应了一声,“嗯。” 没有多说什么,怕一旦开了话匣子,心里的那点念头便藏不住了,只是始终眼底有丝怨念,是对夏今惜的,然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开口,“怎么,嫌弃我这里捡漏,不进来?” 夏今惜愣了愣,那个话题就那么被岔开了,但是她的手不方便,脚又崴了,男人让她进去,着实有些困难。 男人也看出来了,皱了皱眉,虽然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走过去搀扶着她。 进了屋子,夏今惜抬头看了两眼,这房子外面虽然捡漏,但里面倒是收拾的干净整洁,让人窝心,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男人住的房子。 “坐下。” 沙发已经有些旧,夏今惜被一股力道推着,坐了下去。 还不等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将她脚拿了起来,“我不是占你便宜,忍着点。” 一点儿都不拖拉,直接上了手,夏今惜还没准备好,便只觉一股钻心的疼溢开来,也没忍住,“啊”了一声。 即便受过不少皮肉之苦,这一下还是感觉跟要命似的。 不过也就一下,男人将她的脚放下来之后,夏今惜便随意的动了动,还真好了,难得的露了一个真诚了笑来,“好了,谢谢。” 但男人看也没看她,“你就这么跟我走了,那个姓陆的,不找你?” 这一次夏今惜是明显的感觉到了,在说“姓陆的”这三个字的时候,男人明显的咬牙切齿,就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不过想着,这些也轮不到她管,也没有什么八卦心思去问,便摇了摇头,“管他做什么。” 她原本就不喜欢那个地方。 或者,不是地方的问题,而是因为人的问题。 她不想待在有陆靳寒的地方。 她现在连和陆靳寒呼吸同一片地方的空气,都无比的恶心。以前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从前那么爱的人,如今竟如此厌恶,甚至是真的恨不得他死。 所以,她宁愿和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走,她宁愿和不认识的人多浪费一点时间,也不愿意回到一个她讨厌的地方,面对她讨厌的人。 还说要做一出“深情”的戏码,这戏,可到底该怎么演? “那你被人跟踪了,你知道吗?”男人只是一句,不过他没说的是,那个跟踪的人,还是他给打发了的。 夏今惜听完先皱了皱眉,有一瞬间的心惊,随即整张脸都都浮现出来满满的厌恶,“就知道,他那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的卑鄙,现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都使了出来。” 夏今惜没有掩饰半分恨意,也掩饰不住。但陆靳寒啊,还是那个陆靳寒,说要让她自由,却派人跟踪她,这是哪门子的自由? 她似乎因为太了解陆靳寒的卑鄙无耻了,所以听到男人说有人在跟踪她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是陆靳寒做的,但也没有太多的过激情绪,毕竟,这才符合那个人的本性才对。 而这个男人既然能把她带走,说明他会处理那些人,所以夏今惜也并不担心,只是提起那个人时满脸的厌恶,怎么遮都遮不住。 “是么?看起来,你很恨他?”得出这个结论,男人似乎没点意外,只是不知道口罩下面的那张脸,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算了吧,不说他了。”夏今惜本夜不愿意将这些事再次揭开,恨是她自己的事,不用对每一个人都说一遍,便自己转了话题,“对了,我要怎么称呼你?” 第二百二十二章痴情人,空余梦(11) 不提了?男人眼底莫名轻嗤。又听到夏今惜问他,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才说着, “暂时不称呼吧,我还没想好要给你什么称呼。” 男人是一本正经的,夏今惜确认了好久,才知道他不是再说笑话。 “那……你跟阿璟,是什么关系?” 男人瞥了夏今惜一眼,沉默了半晌,就在夏今惜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突然出了声音,“也没什么关系,他是曾经……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陆司璟,那么好的一个人…… 他不敢牵扯上什么关系。 但这话,夏今惜是可信也不可信。收回了观察屋子的目光,又望向了男人,“那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个总能说吧?” 夏今惜淡淡的,总觉得这个人的出现突兀了些,仅仅两次,第一次或许是巧合,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然而没有等他回答,夏今惜又自顾自的猜了一番,“还是,因为阿璟?” 男人眼眸一闪,依旧没有答话,但步伐却往她靠近,因为夏今惜是坐着的,男人低着头近距离看她,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就这么一瞬间,夏今惜似乎找到了为什么这个男人明明身形,明明那双眼眸那么像陆司璟,但是她永远都不会错认这个人成阿璟的原因了。 阿璟的眼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带着温度和笑意的,然夏今惜不知道的是,这只是陆司璟在她面前的样子。而面前的这个男人,就这么看着她,目光里虽然已经在尽量的平和,但夏今惜还是捕捉到了那一抹审视,往深了看,眸里是尽然的寡淡凉薄。 “你想听听那五年里,他没有参与你的人生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吗?夏今惜,即便是那五年,如果我不说,你就永远都不会知道的那五年里,他所做一切,都与你息息相关。” “你,想听么?” 男人声音一变,终于扯开了伪装,是浸透在骨子里的凉,终于是忍不住了。 夏今惜抬着眼,男人眼眸里的任何一丝情绪变化都逃不开她的眼睛,缓缓的,她点了点头。 …… 故事已经讲完,整个房间里略显冰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故事里,执着而卑微的爱着夏今惜的陆司璟,也在被别人心疼且爱慕着。 原来阿璟,在她并不知道的那五年时光里,也无时不刻不在惦念她,并且还成了另一个人的英雄。并且现在这个人,还说着要替他守护他想守护的人的话。 所以,才会有那两次巧合。 所以,在夏今惜今天被欺负的时候,他出现了。 夏今惜目光依旧恍惚,面色苍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久久未曾有一丝变化。许久许久,她的目光终于移到她边上的一根棒棒糖上,似乎这才真正的缓过神来一般,手指微微颤抖的将那根糖拿了起来。 那是那个男人在临走前,从包里掏出来扔给她的。 “他说,这是你以前最喜欢的味道。” 男人的声音还犹如在耳。 看着这根棒棒糖,夏今惜缓缓咧开了嘴角,眼里却满满的湿润,片刻,她将这根棒棒糖紧紧握在了手里。 陆司璟啊,那个傻瓜。 “说了那么多,一件事都没做到。” 如果她没有记错,陆司璟是不是说过的,他说好的,以后夏今惜以后的生活里全是甜。 男人还真的都是天生的说谎家,连陆司璟那么好的男人都是。 夏今惜轻轻地捏着手上棒棒糖的糖纸,如果没看到,她都想不起来她以前这么喜欢的甜味。她想这个味道了,可是,以后再也没有了。 “棒棒糖,还真当我跟三岁小孩儿一样哄吗?” 夏今惜慢慢的站起来,将那颗糖拆了开,却只带走了糖纸。 …… 那一下午,有两个人在用自己的方式,怀念着那个极为温和而时而强势的好人,怀念着他们的阿璟。 亦友,亦兄,亦知己。 …… 陆靳寒顺着追踪器找到夏今惜的时候,是在郪江大桥上。 临近昏暗,傍晚的风也格外的凉,女人的一缕发丝翩翩飘摇,因为是站在后侧方,所以陆靳寒只看得见她半边脸上的神情,很淡很淡,也很凉。 夕阳西下,昏暗的光芒落在女人瘦弱的身躯上,也刺激着陆靳寒每一根微颤的神经。 她在这里,还好,找到了。 陆靳寒握着的拳头又缓缓松开,酸涩的眼眶里带着略微的庆幸。 又再细看,女人的目光是落在郪江大桥下的水面上的,瘦弱的背影里透出些无望来,陆靳寒从心底深处渗透出些许凉气来。 终于忍不住,他轻轻地喊了一声。 “夏今惜。” 陆靳寒慢慢上前去,却明显的感觉到女人在听到他声音时微僵硬的身躯,他伸出去的手略微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在了夏今惜腰间,做出环绕的形状,他轻轻拥着她,“这么久了,玩够了吗?我们回家吧。” 回家? 夏今惜心底轻嗤,“我还有家吗?陆靳寒,我没有家了。” “有的,以后,瓷梦园就是我们的家,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家。”陆靳寒收紧了力气,将女人紧紧贴住。 夏今惜没有家了,陆靳寒也没有家了,但是只要陆靳寒有夏今惜,夏今惜有陆靳寒,他们两个人,也可以组成一个很好很温馨的家的。 对吗?陆靳寒这样想着。 “陆靳寒,你真的是个疯子!”夏今惜听完没一点感动,心里怨意却加深。 而陆靳寒仿佛没听到这句话似的, “今天一下午都到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都快找疯了。” 在见到夏今惜的那一瞬间,陆靳寒心底的粗暴和戾气便被失而复得的欢欣雀跃给压了下去,开始有多焦躁,如今语气便有多温柔,又仿佛闲话家常一样的平淡。 “我能去哪里呢?陆靳寒,我现在还能去哪里?”夏今惜微微侧头,“我只是,不想看见你而已。” 看吧,原来男人也能如此的虚伪。 明明都找了人跟踪她了,却还是可以若无其事的问她,陆靳寒啊,你的戏怎么能演的这么好。 第二百二十三章痴情人,空余梦(12) 如果不是别人告诉她,她是不是还蒙在鼓里呢?陆靳寒啊陆靳寒……你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人呢? 是失望吗? 现在她对他,还有失望吗?不是,失望是建立在寄托了希望之上的。 夏今惜对这个人已经没有抱有任何希望了,对他也并没有失望,甚至连多余的情绪都分不出来给他。 她只是觉得这个人……这个人啊…… 夏今惜吐出一口浊气,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人了。 “陆靳寒……” “我知道,夏今惜,我都知道啊,”陆靳寒及时的打断了她。他是都知道啊,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能怎么办啊……陆靳寒距离女人很近,但由于是背对着,所以夏今惜看不清楚男人脸上的表情,只听得他声音缓缓而轻柔,“那你就忍忍吧,夏今惜,忍一忍,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反正,陆靳寒是舍不得委屈自己的。所以,只有委屈夏今惜了。她不想看见他,可是,他想看见她,时时刻刻都看见她。 但是夏今惜却不太相信,这居然是陆靳寒能说的出来的话。 忍一忍…… 凭什么要忍一忍呢? 为什么她还要忍?就因为,她现在和陆靳寒的实力差距,太远了,是么? 不,她不会忍了。她之前就说过,她不会忍了。 夏今惜只是看着海面,眼里突然一阵止不住的酸涩。她看了看天,昏黄的颜色极为好看,夏今惜一只手搭在了陆靳寒放在她腰间的手背上,直到他身躯一颤,她才满意,语气轻微柔和,“陆靳寒,我想去看看海。” 陆靳寒的确被震了一下,就在感受到夏今惜手的温度的时候,就在她轻缓柔和对着他说话的时候,他突然舍不得这个女人这副模样了,他又害怕,漫天的惊喜过后,是她的骗局,是难以克制的空虚。 “我说,我想去看海,这个……也不可以么?”久久没等到回答,夏今惜又重复了一遍,眼底恍恍惚惚,迷茫之下却掩不住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突然想去看海?”陆靳寒一只手,半勾着那一缕头发,别在女人的耳后。 为什么?因为…… 夏今惜眼神飘忽,忽而嘴角微微上扬—— “他想带你走,想和你走遍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和你一起定居。房子嘛,不需要太大,但一定干净整洁浪漫,屋子后面建一座后花园,有你最喜欢吃的蔬菜,还种你最喜欢的花花草草。 最好是定居在海边,日出日落,都能感受到海风的气息。你知道海子吗,他一直都觉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是极为浪漫的一句话……” 这是那个男人的原话。 一字不漏,夏今惜记得完完整整。 阿璟说过,要带她离开,他最大的愿望,是想和她一起看海,一起过平和温馨的日子。 陆靳寒问她,为什么想去看看海……因为,她还从来没有为阿璟做过什么。陆司璟已经没办法带她一起走了,那她就带阿璟去看看吧。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她不开心,也没想过怎么样去取悦自己,她不想离开,她对自由……从打算回到陆靳寒这里来的时候,也没那么向往了。但她辜负了阿璟许多,想最后弥补这一次,可以吗? 如果哪一天,她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或者和陆靳寒同归于尽,也不至于留下那么多遗憾。 毕竟下辈子,她可能遇不上那么好的阿璟了。这辈子,把能弥补的,都去做了吧。 “惜惜,别发呆,你一发呆,我就怕你在想别的人……”或者,是不是在想,该怎么样逃离他……陆靳寒手在夏今惜的腰腹上,用了些力道,唯有那双眼眸,深不见底。 好在他目的达到了,夏今惜缓过了神来,却将男人推却了开,眼神淡漠而冰凉,“陆靳寒,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懂的……” 冷血而自私的人,怎么可能会理解这些呢?说不定还会觉得你又在发疯,在没事找事,呵。 “可你没有告诉我,我怎么懂呢……” 陆靳寒声音低柔,还隐隐透着委屈,又似乎是在控诉。 “那我告诉你,我不想看见你,总得找点自己想要去做的事吧。”夏今惜没有回答实话,然而随便说出来的一句话,却也是心中所想。 “原来是这样啊……好,那我答应你,”陆靳寒听着夏今惜对他的字字排斥,依旧没有生气,顿了一会儿才回应她,情不自禁的,一只手碰了碰她的脸,男人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了,我就带你去看海,好吗?” 夏今惜定定的看着陆靳寒,忽而眼睑闪了一下,嘴角处依旧弧度明显,但你仔细去看,那双眼睛里明显毫无笑意,她说,“好啊,陆靳寒,那我等着啊。” 转身,往前方走着。 陆靳寒看着她的背影许久,跟了上去,轻轻拉住女人的手,“惜惜,你看,只要你好好的跟我说,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但夏今惜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陆靳寒的话,在她这里已经丝毫没有可信度了。 听到这句话,她也只觉得想笑。 什么都能答应吗?真的……什么都可以么? 陆靳寒,去死行不行?夏今惜在心里恶意的想着,快了,反正不用他答应与否,也快了。 曾经做过的好与坏,命运会回馈给你的,命运不回,她回。 昏色下,陆靳寒本来是追了上去的,后来不知怎么又刻意的隔开了一段距离,跟在女人的背后,看着她的影子,拿出手机来拍了一张,再对着自己的影子拍了一张。 嘴角露出些许笑容,将手机收了起来,亦步亦趋,跟着夏今惜。 彼时他想的竟然是,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也挺好的。 如果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看不到她仇恨的眼睛,也听不到她厌恶他的言语,只要他们永远在一起,他能看到她,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夏今惜,要是能回头看我一眼,就更好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痴情人,空余梦(13) 男人呢喃,可夏今惜径直的走。彼时他自己都嘲笑自己,他怎么能有这么奢侈的念头,夏今惜怎么可能回头…… 陆靳寒握了握手,言语轻而颤,“你不回头,那我就跟上来吧,这样也行,也行的。” 郪江大桥上,女人缓慢的走,因为前路无望,没有盼头。 男人缓慢的走,因为那个女人在前面。 …… 夜幕降临。 “她今天去魅色,找过你。” 窗外已经朦朦胧胧,薛城站在窗边,深吸了一口烟,微微转头却发现顾乔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手指微颤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将烟给灭了。 顾乔安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但看着薛城的动作,嘴比脑子快了一步,“你灭了干什么?你抽你的,我又不怕这个东西,不就是烟么……” “顾姐,顾乔安,”薛城适时转身,面对着女人,且略带急切的打断了她,缓了缓又稳而坚定的开了口,“无论何时,你记住,你是个女人,况且了,自家的女人,自家要懂得心疼,你不懂得怎么保护自己,我不能不懂。” 否则,他当初怎么那么努力呢……要不是遇到这个女人……薛城心里还有些恨恨的,要不是这个女人,他就该去做他的风流潇洒小混混的。 “切,你抽烟都还是我教你的呢,你……” “那顾姐,你想抽么?”薛城又及时接话,目光沉沉。 “不,不抽了……”她怎么就结巴了?那目光太压人了,顾乔安眉头微皱,不对啊,明明以前都是这男人怕她的,怎么的……现在她变怂了? “顾姐说戒烟就戒烟,这么潇洒的……”男人嘴上流出一丝笑意,眼底流光阵阵,整张脸上都布满了不怀好意,“但是有的坏习惯养成了,就一辈子都戒不掉了,因为这个坏习惯,有瘾。顾姐还好意思说是你教的呢?什么时候负一下责?” 顾乔安心下荡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这是薛城说出来的话? “我……”词穷了,顾乔安憋了一会儿,没想到能说点什么。 “我什么?顾姐,还想不认账?” 薛城忽的靠近她,顾乔安忽的一下瞪大了眼睛,嘴唇抿了抿,表情有些不自在,也有些懊恼,不过微微低下头,将这些别扭的小表情很好的藏了起来,不过……她刚才是在干嘛,说这些没用的干嘛呢……明知道这男人对她有点心思,唉! 缓了一缓,顾乔安慢慢了往后面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才又鼓起勇气开口问道,“对了,你刚才说,说的她……是?” 其实顾乔安能猜的到,但还想再问一下,顺便把这话题转移了,这些感情的问题未免也太伤神了。 薛城也料到了,这女人那次不是这么蒙混过关?不过他也乐得让她混过去,转了个身,将手上的烟头扔进了垃圾桶,应着,“是,夏今惜,她来找过你。” “嗯……”顾乔安眼眸闪了一下,“你说,我要不要去见见她?” 薛城回头看她,“想去,就去吧。” 他还是了解顾乔安的,在什么时候心肠软,对什么人心肠硬。 况且了,顾乔安,对夏今惜有愧,说起来,这女人还真的是不够狠。 “……”顾乔安沉默了好一会儿,看了薛城两眼,又低下头,顿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不去了,我……以前的确利用过她。” 一开始,她便做好了接近夏今惜的准备,这个夏今惜绝对是陆靳寒以后的软肋,这一点,她一开始就看准了。况且了,她还和何慕初有点儿关系。 可是后来,她看着夏今惜和陆司璟两个人好好的,本来都打算放弃了。她也苦过,所以才知道夏今惜的那点甜有多么的来之不易,她不可能去破坏,就为了自己的那点复仇私心,那时候……她其实是同情,是可怜夏今惜的。 可是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陆司璟去世了,夏今惜又回到了孤立无援的时候,她看到夏今惜被陆靳寒囚禁着,不知怎么的,那点心思就又冒了出来。 她是愧对夏今惜的,但是……她也有自己要做的事。那时候,她想着,就那么一次,那一次之后,让陆靳寒做个选择,也顺便试探一下陆靳寒对夏今惜到底有几分,如果陆靳寒不那么执着,她就有把握让夏今惜离开,不说一辈子,至少三五年陆靳寒是找不到夏今惜的。 这也算是她对夏今惜的弥补吧,可是谁知道,她低估了陆靳寒的执念。 陆靳寒太疯了,那个时候都舍不得放手,甚至宁愿放弃陆氏。 也就后来才知道,陆靳寒那个人,心机太过于沉重,他哪里是放弃陆氏啊,分明是留好了后手,这不,没隔多久就轰轰烈烈的回了陆氏,还用了那么一个无懈可击的洗白方式,什么“深情总裁”……这手腕儿,还真是让她自愧不如。 “阿城,我……” 顾乔安扭扭捏捏的,还真是难得,这个平日里铁血手腕钢铁心肠的女人,还能有这么一面。 她现在是把夏今惜当成朋友的,所以,才会那么难以启齿。 “嗯,我知道啊,”薛城眼皮都不抬一下,随意的往软皮沙发上一坐,“你顾乔安,顾姐姐……一开始对谁不是利用?” 这话说的,满满怨气,顾乔安想当听不着都没办法。 “怎么个意思?” “比如……我呢?”薛城舍得给她一个眼神了,“你觉得你利用了夏今惜,还会愧疚,会觉得对不住她,会想着弥补……那,我呢?” 顾乔安心里一个咯噔,怎么回事儿啊?怎么绕着绕着这话题还绕回来了? 难道这就是亏心事做多了,怎么躲都避不开了? “我们现在,在说她啊……”顾乔安也是觉得心虚的,所以底气也不足,诺诺的。 “她今天去魅色,被那群女人欺负了。” 薛城沉了一口气,索性又给算了,这话题都到这里了,他又舍不得逼她了。 顾乔安在什么事上都雷厉风行,唯独感情上,扭扭捏捏的,放不开手,也不知道是对旧情人念念不忘,还是他不够好。想到这里,薛城又看了顾乔安一眼。 第二百二十五章痴情人,空余梦(14) 就那一眼,顾乔安觉得心里凉凉的,但再看薛城,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遂接着话,“我,那我改天找个机会,去看看她吧,顺便有些事儿,也应该跟她说说了。” 比如,那两个可疑的女人,顾乔安眼里闪过一丝沉重。 她查到的消息里,那个什么苏禾,就是当初真正撞死夏宁烟的人,虽然是被人控制了,但也让夏今惜背了这么久的黑锅,而她的身份……居然是京都那边的人。 还有,她长的跟夏今惜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世界上绝对不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儿,这事儿顾乔安就想了两点,第一,那个人整容,像林嫣一样,第二,她极有可能和夏今惜有几分渊源,说不定,还有什么血缘上的关系也说不定。 只是,为什么夏今惜会和京都那边的人扯上关系? 夏家祖祖辈辈都在榕城,这一点毋庸置疑,但……顾乔安相信自己的直觉,恐怕这事儿不会那么简单了。 还有那个苏雨烟,就更可疑了。 平常和夏今惜明明没什么交集,那天来找她“兴师问罪”的那副德行却搞得她跟夏今惜关系多好似的。 苏雨烟,苏禾……两个人都姓苏,所以极有可能两个人斗是京都苏家那边的人。 可是夏今惜,什么时候招惹上苏家那边了?京都的苏家,那已经不能用权势滔天来形容了,恐怕现在的陆靳寒对上苏家,都得思虑三分,能不能敌的过。 不过看苏雨烟对夏今惜维护的那个样子,说不定……是一大助力也说不清楚。 但顾乔安不敢下结论,她经历良多,凡事总得比别人小心翼翼个几分。 “算了,就明天吧。”顾乔安想着,她也许久没见着那个女人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现在被陆靳寒给藏了起来,你怎么找?”薛城毫不犹豫,泼了一盆冷水下来。 “她现在不是……自由了吗?” 顾乔安皱眉,她想着,夏今惜能单独行动的话,那不是自由了?只要陆靳寒不是像之前那样囚禁着她的话,那她肯定能找到机会的。 “你觉得,陆靳寒会让她真正的自由吗?”薛城往沙发后面仰去,“那个男人,已经疯了。他派人悄悄跟着夏今惜,不然,我还能给你带个口信儿。” “那个人……”顾乔安愣了好一会儿,才不甘心一样的,深叹了一口气,面带怒色,“这个疯子!烦死了!他难不成还打算继续囚禁她么?” 薛城不说话。 顾乔安咧了咧唇,看起来气急败坏。 她就知道,陆靳寒跟贺临洲两个人,简直是一丘之貉,都是骨子里都是坏的那种人,企图他们悔过,愧疚,简直是做梦! “那你接下来,还打算怎么做?”薛城看着女人,自然的问了出来,他其实没有说,他今天也看到贺临洲了。 顾乔安沉默了好一会儿,接下来,肯定是把曾经受过的那些,通通还回去啊……她眼里闪过戾色,她会来榕城,且蛰伏良久,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可思虑一番,她缓缓开口,“唉,等会儿,你刚才不是说,那群女人欺负夏今惜是不是?行,这个仇给我记下来。” 薛城看着顾乔安,挑了挑眉。 “陆靳寒我现在是教训不了他,但是……那群女人,敢动我顾乔安的人,我要她们好看!” 顾乔安眯着眼睛,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怒意。 薛城看着她这番模样,忽而心头悸动,仿佛片片羽毛划过心尖,痒痒的,鬼使神差的,就问了出来,“如果哪一天,我也被别人欺负了,顾乔安,你会不会像今天这样?替我出头?” “那还用说吗?”顾乔安毫不犹豫,也算给了薛城几分安慰。 薛城自己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轮到和一个女人争风吃醋的地步了,虽然他不承认,但现在这番,还真有点儿像。 不过,他还是缓缓弯了唇,笑意有点收敛不住的架势,“我还以为,你会毫不犹豫的把我推出去呢。” 所以,就顾乔安对他这几句话,就算是利用……他也甘心了。 “你是傻子吧。”顾乔安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翻了一个白眼。 薛城还想说些什么,但手机突然“叮咚”一声,顾乔安也就没理他了,打开了手机,等看清楚里面的图片,女人忽而神色大变。 “他……你看这个人,像不像陆司璟?” …… 夜色幽凉,夏今惜站在门口,迟疑了许久。 任由着陆靳寒拉着她都不敢再推拒开。 “怎么了?怎么不进去?”陆靳寒目光幽幽,看着不肯再往前面走一步的夏今惜。 女人似乎本能的打了一个寒颤,不知道是夜风太冷,还是因为……陆靳寒的语气太柔,也或者,两者都有。 “惜惜,你冷么?” 陆靳寒皱了皱眉,另一只手就想要触碰她,但夏今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而挣扎起来,“别,陆靳寒,别碰我!” 看着视他如洪水猛兽的女人,陆靳寒眼眸微闪,却将眼底郁气深藏了起来,更加的温柔,“夏今惜,你是不是故意的……惹我生气?听话,回家了。” 夏今惜看了看哪扇紧紧关着的门,借着夜色,也看清楚了陆靳寒面上明明晃晃的神色,心底深处排斥,嘴上却轻问着,“陆靳寒,你会不会,再把我关起来?” 那一段日子,简直是夏今惜的噩梦。 关起来? 陆靳寒眼底复杂,原来她是想到了那段日子。但是,他怎么可能承认呢? 他想的可不止于把她关起来那么简单,还有被藏在柜子里被他锁起来的那条锁链……是的,陆靳寒承认了,他怕“他”做出点什么事来,比如,将夏今惜锁起来,但就在他恐惧的那一瞬间,他也起了这个念头,不过,因为那份恐惧,被压制了下去。 还没有……他觉得的是,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毕竟他现在是怕,怕夏今惜更厌恶,更恨他。 如果有朝一日…… 第二百二十六章痴情人,空余梦(15) 那一段日子,简直是夏今惜的噩梦。 关起来? 陆靳寒眼底复杂,原来她是想到了那段日子。但是,他怎么可能承认呢? 他想的可不止于把她关起来那么简单,还有被藏在柜子里被他锁起来的那条锁链……是的,陆靳寒承认了,他怕“他”做出点什么事来,比如,将夏今惜锁起来,但他其实也曾有过这个念头。不过,因为那份恐惧,被压制了下去 他束手无策了,或者……真的走投无路了,而她还是要跑,陆靳寒是不介意的,将她永远锁在自己身边。 或者,让她再也跑不动,想到这里,陆靳寒眼底闪过一丝流光,嘴角出夹杂着丝缕残忍。 他是很愿意照顾夏今惜一辈子的。 他早就告诉过她的,别逼他……也不知道夏今惜到底听进去没有。 不过所有的后果,这也都是后话了…… 陆靳寒嘴角微微扬起,反正,他现在不会承认,不能……也不能那么早的吓着她不是? 然而终究胸膛忍不住的渐渐起伏,但陆靳寒不明白,不知道是他自己原本的想法,还是那个“他”的出现,终究是影响了他。 反正他也是想好了,只要夏今惜不逃跑,他就给她形式上的自由,让那条链子永不见天日都行。 要么,就再见点儿血吧。 陆靳寒不动深色,手指微微蜷缩,开了口, “惜惜……” “你……” 两个人是同时开了口,却又同时停了下来。 本见陆靳寒不说话,夏今惜心底升起一股凉气,其实她明知道这个人的话不可信,不能信,但她现在别无选择,因为她还要待在陆靳寒身边,她还有事要做……即便畏惧。 也是因为畏惧,所以依旧执拗的想要那一句话,那一句保证……说来也是可笑,她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夏今惜啊,她是打定了主意便不会再动摇的人,但心里始终是少了点儿底气。 她怕瓷梦园,会是第二个陆家老宅。这里和陆家老宅的布置很相似,所以总是容易牵扯出那段记忆。 她怕又像在陆家老宅一样,暗无天日的活着。 陆靳寒这个人,疯的可怕,在陆家老宅,她无论怎么求,他都没打算过放过她,在那里有着太多的血腥的记忆。 见夏今惜只说了一个字便没声音了,陆靳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上前了一步。 “陆靳寒,我求你,别再把我关起来。” 夏今惜没动作,但是言语终于舍得放软了。这是低头了么?不是,没有的,夏今惜很庆幸,她还以为要拼尽全力,才能将这场戏进行下去,没想到啊……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她这样,陆靳寒应该很高兴吧? 可她看不清楚陆靳寒现在的表情,缓缓的,她心思一动。 “你知道的,我怕……” 她的确怕。 这也是夏今惜难得的对陆靳寒示弱,她嘴唇轻启,眼里却是陆靳寒看不懂的光芒,“你不会……再把我关起来的,对不对?” 她像是看透了陆靳寒的心思所想一样,那么执拗的在等着他回答。 “嗯,是啊,”陆靳寒极为自然,神色丝毫没点儿电话,只是眼神幽幽,或许是怕暴露什么,将头微微低了一点儿下去,眼神并没有跟夏今惜对视,然而言语及自然而轻,“不会的,惜惜,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不是说过么,只要你听话,我会给你自由的。” 真的啊,只要她听话,他怎么可能……又怎么舍得呢。 夏今惜这才当做放心一般的模样,眼角处流出一丝笑意,然而演技还是不够出神入化,笑意里透着满满的凉薄,通俗点来说,就是太假了。 夏今惜只觉得自己装不了多久,便不与陆靳寒对视,朝着门的方向,缓缓向前,“那就好啊,陆靳寒,这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 “惜惜,牵着我的手吧,里面……还有客人呢。” 陆靳寒不知心中所想,他原本以为,这个女人对他温言软语,他会高兴的,会很满足很开怀的,可是……他心里凉透了。 或许,还是太明白夏今惜是个怎么样的人了吧。 夏今惜皱了皱眉,她真的在用这辈子最大的耐心在同陆靳寒周旋,她始终是在压着自己。 “什么客人?”将那句“你又在算计什么”给收了回去,夏今惜换了一句比较柔和的话。 “你看,你这个记性啊,忘了吧?今天早上我就跟你说过的,晚上有惊喜。”陆靳寒特意的绕了一圈,在夏今惜的另外一侧去,言语温柔,“我说过,我会把过去欠你的,好好的还给你,你是不是从来没信过?” 夏今惜眉色敛了一下,没说什么。但陆靳寒说的那些话,她还真是没放在心上,她不但一个字都没有信过,她是从来都没当回事,所以也从未有过期待。 只是……陆靳寒到底又想做什么? 男人似乎猜到了夏今惜的疑问一般,自顾自的牵着女人的手,大手包裹住女人的小手,他手温暖而强有力,她手温温凉凉的。陆靳寒捏了捏,借着月色,他看的清楚那双手,被他亲自踩断了的手,白皙细长,好看极了,偏偏现在跟没了骨头似的…… 他当时怎么就那么狠心呢,他怎么忍心下手的呢? “惜惜,对不起。” 陆靳寒,是会道歉的,仅对夏今惜,他知道错了。 夏今惜眼睛缩了一下,心内狠狠一漾,有些酸涩,但也只是片刻,继而来之的,是不屑。 但心思始终运转着,缓缓,她才开口,“当时,还挺疼的,只听到骨头咔的一声,谁知道……就动不了了。” 她倒是知道,怎么让陆靳寒更加愧疚。不过夏今惜依旧会怀疑,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愧疚么? 不过她不明白的是,让一个男人愧疚,也得他有心。你看那时候,陆靳寒毫不犹豫的踩段她的手的时候,跟个没有心的怪物一样, 现在是不一样了。 夏今惜知道陆靳寒的软肋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痴情人,空余梦. (16) 那时候,他怎么能那么混蛋的啊! 所以,活该夏今惜怪他,怨他。 不过好在夏今惜也算是给了他一个面子,没有再往下面说下去,只是嘴角始终荡着一抹讽刺的笑意,有些刺眼,她说,“好啊,我不说了,走吧。” 只是不说,那些事就能被遗忘在时间和记忆的角落里吗?陆靳寒啊,明明心机城府那么深沉的一个男人,偏偏在有些事情上,天真到近乎愚蠢。 不过夏今惜倒想看看,陆靳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见着女人没有挣脱他的手,不管是忘了,还是故意的,陆靳寒似乎还有些愣,转瞬而来的,是将之前所有情绪都推翻了的高兴,便将女人的手握得更紧了一点,仿佛只要这样,她一辈子都跑不了了似的。 夏今惜本是往前面走的,但陆靳寒没有动,她也被顿了住,转头一眼却是陆靳寒盯着她痴痴的模样。 掩下了心头讽刺,夏今惜皱了皱眉,嘴唇微微动了动,也看着他,然就是没再说话。 “惜惜,如果能一辈子这样,那我也高兴……”莫名其妙的,陆靳寒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嘴角始终勾起,他已经不知道今天笑过多少次了,次次皆因夏今惜。她今天似乎没那么排斥他了,跟他好好说话了,不是字字句句都是恨了。无论是装的,还是另有图谋,陆靳寒都满心欢喜。 其实啊……如果她能装一辈子,也不是不行。可他知道,不会。 夏今惜这个人,现在指不定在算计着他什么呢,他太了解夏今惜的脾性了,那么骄傲……对了,她之前还说,她想去看海呢。 所以你看,陆靳寒这个人,他都懂的,他什么都明白,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可他就是舍不得放手。即便他什么都知道,即便夏今惜演技拙劣,他也乐意纵得她。 或许夏今惜说得对吧,他就是犯贱。 “陆靳寒,已经很晚了。” 夏今惜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换句话说,她快受不了陆靳寒这磨磨蹭蹭缠缠绵绵的恶心样子了。 至于他说的话,对不住了,她从来没入过心。 “夏今惜……” 陆靳寒却跟没听到女人的话一样,只是呢喃,这个早就已经刻在他心里的名字。魔怔一样突然上前一步,几乎强制的将女人禁锢住,往她额头上凑上一吻。 他许久没碰她了。 他许久没和她亲近过了。 原来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纯粹,丝毫无令人遐想的吻,便叫他满足。 但夏今惜似乎才反应过来,眼睛睁大,整个人几乎颤栗。她原以为自己可以演的,但就是这一瞬间,她忍不下来了,狠狠的挣扎开陆靳寒的怀抱,“别,你……别碰我!” 女人的嘴可以说谎,但身体不会。 陆靳寒总算明白了这句话,眼里突的一片阴鸷,依旧牵着夏今惜的手也不自觉的用的力。 但好在,理智尚存,他将满身阴戾之气收敛,“惜惜……” 夏今惜又退后一步,表情闪躲。那种近乎于本能的推拒,她压根没办法控制。 “惜惜,你别怕我。” 陆靳寒轻声,手微微抬起,本想要轻抚她,但感受到夏今惜又颤了一下,便自然的又顿住,将手又放了下去,柔着声音道,“好,那我们进去吧。” 夏今惜犹犹豫豫,还是转了身,往前面走。 看着背影,男人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成了拳头,又悄然的松开。 不让他碰么?陆靳寒紧紧跟在身后,眼里闪过光芒,手指轻轻不经意的敲打着西装裤边侧的包。 …… 赫然间,开了门。 夏今惜一眼便看见了黑暗屋子里的人影,却被吓得退后了一步。 “别怕,”陆靳寒适时的搂住了她,“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有客人。” “陆总真是好大的面子啊,老婆子都落魄到这个地步了,还来打扰我这老婆子的安宁。” 夏今惜还没说话,甫一听到这人声,皱了皱眉,也就在此时,灯啪的一声打开了。 她也才看清楚面前的人,是个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的老太太,本该慈祥的脸上,此刻满满的严肃,连眉目里都含着怒意。 她……好熟悉。夏今惜想了想,记忆里却怎么都搜寻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深夜将顾老太太邀请到寒舍,实属无奈,晚辈在这里跟老太太赔罪了。” 听到这话,夏今惜才反应了过来,顾老太太……顾乔安的奶奶?那个在全国都赫赫有名的骨科女大夫? 夏今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断掉的手,抿了抿唇,原来,这就是陆靳寒说的弥补和偿还啊……将他以前的那些过错,都弥补回来…… 天真。 呵呵,怎么能那么天真呢。 如果这些东西能还,那么,人命呢?夏今惜倒真想问问他,他真打算偿还,打算弥补,那么,打算死几次,来还那几条人命。 “赔罪?”顾老太太看了看夏今惜,又看向陆靳寒,老虽然老了,但目光威严,神情肃穆,“这个我老婆子不敢当,不过请都请了,陆总还是一次性说明吧,将我囚禁在这一下午的时间,目的是什么?” 囚禁?一下午?夏今惜皱着眉头,她也算是知道陆靳寒疯的人,但没想到他能疯到这个地步。想到此,便看向男人,语气凉凉,“陆靳寒,你做这些,没意义。” 因为反正她也不在乎了。 陆靳寒眉头拧着,“夏今惜,有意义的。” 他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一些东西还原。 “嗤,看来陆总是有求于我老婆子啊,”顾老太太眼睛往夏今惜那里看了又看,竟径直的来到她面前,将她那只断手拿了起来。 “啧啧,这是哪个畜牲那么残忍,这么好看的一双手,居然舍得弄残了,真不是个东西。” 老太太的语气并不是很好,然而看向夏今惜的手的眼神,却没有半分怜惜,仿佛就是为了骂人而已。夏今惜看着看着,也似乎看出点什么来,并不说话。 “难不成,这也是陆总干的事?” 第二百二十八章痴情人,空余梦(17) 陆靳寒浑身一僵,看向顾老太太的眼神也不似刚才的和顺,就像被抓住了痛脚一样,以往他对夏今惜的伤害似是成了逆鳞,他暗自悔恨,暗自痛苦,暗自愧疚,但别人永远不能提一句。 只是陆靳寒终究是陆靳寒,比平常人更能忍罢了。仅仅语气冰冰凉凉,吐出一句,“顾老太太,慎言。” “哦?怎么了?我老婆子是说错话了?”顾老太太丝毫无畏惧神色,接话极快,好歹也是从富贵人家里出来的,当初的顾家在这榕城,又岂是泛泛之辈,所以这周身的气势比起陆靳寒来,不算强过,但也绝对不弱,只是老夫人放下了夏今惜的手,对上陆靳寒,气势十足,“不过,这也倒像是你陆家的人能做的出来的事。” 夏今惜眼神微闪,仔细听着,倒也没有说话。 顾老太太也不再卖什么关子,直来直去道出一句,“不过我老婆子还是得辜负陆总了,这手,我治不了。” 陆靳寒眼神微眯,“老夫人……” “陆靳寒,”夏今惜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要说些什么,但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便适时的打断了他,言语坚决,“你别为难别人了,我不治,我不会治的。” 不是夏今惜圣母,要替别人解围,而是她真的已经无所谓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面色黯淡,当初被陆靳寒踩断时的痛楚,那种感觉依旧刻在脑子里,还那么清晰。这么久了,她也快接受自己是个残废的事实了,当时是不敢治,因为怕,怕陆靳寒更无人性的报复,而现在……她的手大概是不会有什么希望了。 即便治好了,她还能像从前那样,灵活的触碰钢琴键吗? 所以她说,陆靳寒天真啊,总想着做这些没什么用的事,说是弥补,其实是再一次将伤疤拉开。 他真的是,比以前的她,还要天真。但陆靳寒能用天真这个词来形容呢?呵。 “惜惜,你先上楼,好吗?” 陆靳寒却似没听到夏今惜的话,转眼便自顾自对着她道了一声,语气柔柔的,完全不似刚才的戾气凶狠,“听话,先上去,我跟顾老太太……谈一谈。” 陆靳寒铁了心。 跟个神经病一样,执拗的让人烦躁。 夏今惜抿了抿嘴唇,看了一眼顾老太太,也没有和陆靳寒争辩的精力,难得的听话向玄关处走,但就在那一刻又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顿住,却没有转身,只听到声音, “陆靳寒,你如果是特意做给我看,要我知道,你为了帮我治疗手而付出了多大的精力,也大可不必。你如果真想给我治,早该谈妥,而不是现在还在我面前来搞这些戏码。” 夏今惜顿了一下,一声嗤笑之后,女声继续,“没用的,因为,我看了真的觉得很烦,也很可笑。” 陆靳寒啊,向来以自我意志为主的人,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万事有因有果,到了这个地步,即便有些东西能修复完整,也已经不是原来的了。 表面的伤痕可以治愈,但心底溃烂的疤,那些疼早已刻骨铭心。一点一滴,鲜血淋漓,也早已经落在了这人生短短几十年载时光的路上,只要回头,随处可见。 所以啊,破镜没有重圆,能重圆的本就未曾摔碎,覆水啊,更是难收,能收回来的,仅为残渣。 到了今时今日,谁不都得承认,陆靳寒啊,这人忏悔时的确是可怜,但也的确,活该。 陆靳寒听着,并没有反驳,直到声音消失,他才突然的抬头,目光往夏今惜处,而女人却压根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径直上了楼。 夏今惜也把他看的透透的了,是不是说明……无论他做什么,都再也无法将她心里的寒冰融化了? 陆靳寒嘴唇蠕动,倒也没有说出什么来。是他词穷,也是他过于心切了……那一次遇到讨烟的乞丐,他便觉得眼熟,也认出了那是顾家的人,顺势便查出了在榕城消失许久的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是谁啊,当初那么大的家族,她却选择了从医,成为了全国甚至世界赫赫有名的权威骨科大夫。 陆靳寒要帮夏今惜治手,那么一定要世界上最好的医生,真的是一切都刚刚好,就那么巧的找到了顾老太太,所以他当时便去找了顾乔安,也不知道顾乔安到底跟老太太说了什么,当时也不见她得有多排斥。 许是今天用错了方法,不该叫人将顾老夫人强行虏来这里,所以惹怒了这位老人家吧。 想着,陆靳寒上前一步,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老夫人往沙发上坐。 老人家也不客气,虽然老矣,但一举一动依旧透着大气,坐在了沙发上位上。 “顾老夫人……” …… 夏今惜看着窗外。 说实话,她对陆靳寒所谓的“谈一谈”并没有半点兴趣,她自己的手……呵,只要她没有半点希望,也就轮不到她失望。 而看着窗外,夏今惜眼神渐渐深邃,她现在想的最多的,就是——“青云帮。” 这是今天看到的那几张合同里出现的最多的字,也是阿璟留给她的势力,然而现在还不是她能用上的最好的时机……她什么都还没有摸清楚,便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为什么阿璟会有那样一股神秘的势力?那么在之前最落魄的时间里,他都没有求助?还有他合同里的嘱咐,“提防苏家”,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今惜正是神思恍惚中,门处却突然传来动静,她心跳止不住的加速,有一部分原因是被吓得,只是回头,却是顾老太太。 陆靳寒跟在身后。 夏今惜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看着陆靳寒,“我跟你说过了,我不治。” 看这阵仗,想必顾老夫人是被说通了,但夏今惜不知道哪来的执拗的劲儿,脱口而出的话,是毫不掩饰的拒绝和排斥。 “惜惜,听话,让老夫人先给你看看,咱们先看看,好吗?” 夏今惜胸膛处一股郁气,青春期未曾出现过的逆反似乎全在此刻冒了出来,她还想说什么,却见顾老夫人对她使了个眼色。 第二百二十九章痴情人,空余梦(18) 夏今惜愣住,然反应极快,想说出口的话便似卡在喉咙里似的,顿了又顿还是没说出口来。 “陆总,您应该知道我的规矩吧?我老婆子看病,不喜欢有别的不相关的人在,陆总,请吧。” 顾老夫人适时的开了口,不像刚才那般仇敌,但也气势十足,看也不看陆靳寒,将人忽视了个彻底,径直过去对着夏今惜,“丫头,手给我。” 夏今惜犹豫了一会儿,见老夫人也不像刚才,便也没有那般排斥,任由她拉着,不知怎的,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受,总觉得顾老夫人……有些奇怪。 至于奇怪到哪些点上,夏今惜捋了捋,也捋不出来个所以然上。 陆靳寒其实原本并不想配合的,但见着夏今惜乖乖的样子,喉咙哽了哽,便也没有多说,只是握了握拳头又逐渐松开。 只要顾老夫人愿意治,那他也没有那么多可计较的,想着心里的郁气便散了几分,朝夏今惜走近了几步,见她满脸漠然,又停住了脚步,“惜惜,你好好听话,让顾老太太给你好好看看你的手,我……就先下去了。” 尽管知道他的存在,于夏今惜可有可无,但陆靳寒还是想骗骗自己,话要这般说到位。 说来顾老太太这个人,也是个脾气怪的,没见着陆靳寒移脚,虽然将夏今惜的手拿在手里,但也没别的动作,甚至连随身携带的医药箱都没打开。 见陆靳寒彻底走开,顾老夫人才随手将医药箱放在一边。 “老夫人,我……”夏今惜刚想说点什么,对上老人家的眼睛,并没瞧见先前的威严,只是目光里多了一抹审视,甚至打断了她的话,先问道,“你就是夏家的大丫头?” 这下,语气可比刚才的可爱多了,夏今惜也莫名其妙多了几分亲切,便回着,“是,应该说,曾经是。” “什么叫曾经是?”顾老太太挑了挑眉,或许是因为没有陆靳寒在场,老夫人轻松了许多,语气也变得轻快了许多,连发白的头发都显得可爱了许多。 “现在的榕城,已经没有夏家了。” 夏今惜顿了一会儿,才落出这么一句话来。面上凉薄淡漠,倒是也看不出什么来,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其中到底有多委屈,又有多恨。 顾老太太听着,目光落在了夏今惜脸上,然而只是那么一瞬又移开,表情依旧,“是么?夏家是不在了,夏家的人,总还是夏家的人。” 夏今惜其实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又听到顾老太太开口, “你应该不记得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夏家跟顾家,倒是落得一个下场,呵,到底还是缘分啊,孽缘。” 顾老太太脸上戾气一闪而过,快的让人质疑,犹如错觉,但看着夏今惜,突的面目慈祥,“我这次来,乔安那个丫头也来求过我。” 乔安? 夏今惜皱了皱眉,她已经许久没见过顾姐,对这个名字也格外陌生。但又似乎察觉到什么,嘴唇蠕动着,始终没问出来。 “怎么,你不问问我?” “乔安……是顾乔安,是,顾姐?” 看似在问,实则已经得到了答案。 顾乔安,就是顾梅花,是曾经在魅色里几次三番帮她的顾姐,是她视之为朋友的顾姐。 当初她便觉得像,但也没有过多的怀疑,毕竟夏今惜一向以为,到了那个岁数的人,谁身上没点故事呢,只要人信得过便好,当然,她现在依旧如此想法。 在这个世上她在乎的东西不多,所以每一样都弥足珍贵,理所应当的不愿意将任何一丝的感情阴谋论,毕竟,人家接近她……又能得到什么呢?所以夏今惜永远都不会往某个方向去想。 可是,人心难测。 顾老太太没卖关子,点了点头,“是啊,她倒是还挺在乎你这个朋友的,但是……” 语气忽而凌厉,眉目里掩着恨意,顾老太太冷笑了一声,“我老婆子不治。夏丫头,忘了告诉你,你这手还能治,但我老婆子不想治。 这陆靳寒倒是能耐啊,跟他父亲比起来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倒也更狠了,他爹没做成的事他都给做了,还连着贺家一同端了我顾家,他倒是天真,还想让我老婆子来治他心上人的手……陆家的人,都没资格。” 老夫人侃侃而语,最后这两句话,狠气十足。 夏今惜有些愣,随即倒也想的明白,这陆靳寒能耐是能耐,仇人还真是多,不过她依旧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原来……还能治啊。 “呵,心上人……这词倒也是讽刺。”夏今惜说的极轻,倒是笑了一下,“老夫人,您走吧。” “哦?就这么让我走?你不想知道,这陆家小子是怎么威胁我这个老婆子的?” 夏今惜眼睛都不抬一下,“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不管他怎么威胁你,待会儿我有办法让你走。” 顾老太太听着,善目里却闪过一道幽光,“可惜了,夏丫头,这要是当初跟了陆家的大小子该多好。陆家的璟小子倒是跟他这个弟弟不一样,可惜了,啧啧。” “顾老太太,您不用在晚辈面前刻意提起这些,您恨陆家的人,我也恨陆靳寒,有些事不用刻意去提,因为它永远会记在我心里。” 夏今惜看了一眼陆老太太,似是将人看透一样难怪,难怪她觉得这顾家老太太有些莫名。 从她那些话头一出来,她便反应了过来。 只是,也着实没用,她跟陆靳寒的关系,用不着刻意挑拨,她本就恨不得他死,只是这些,没必要去跟别人说。 “哦?是么?”顾老太太果然笑了一下,那张慈祥和蔼的脸也显得有些虚无了。夏今惜不动声色,不说话,往门前走去,“老夫人,请吧。” “陆家的人,都一样自私冷血,夏丫头,当心点儿,至于你这个手,说不定哪天我老婆子心情好了,给你治治,也说不定。” 说完,顾老夫人便越过了夏今惜,“那陆司璟也的确是个好孩子,只是可惜了,命短。” 第二百三十章痴情人,空余梦(19) 命短? 这么说一个已逝之人,是否太过于刻薄?况且这话还是出自于一个老太太之口? 夏今惜皱眉,刚想反驳一句表达自己的不满,但顾老夫人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径直越过了她,走了出去。 楼下,陆靳寒听见动静,便从沙发上起身,“惜惜,怎么样?” 顾老太太就站在楼梯门口处顿了一下,继而往前走了几步,夏今惜也跟在身后,蓦的看见茶几上那一堆的烟头,嘴唇几不可察的动了动,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便想也不想的回答,“治不了了。” 陆靳寒皱了皱眉,看向顾老太太处,老夫人也不是个好惹的,“听见了么?陆总,这手,我老婆子也是爱莫能助,以后别再来打扰我这老婆子的安宁了。” 年纪虽大,但老夫人行动矫健,往门处走,“这下,是能走了?” 陆靳寒看着夏今惜,也不做反应,顾老夫人便打开了门,却突的听到陆靳寒出了声,“老夫人,晚辈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安静幽雅的住所,还请老夫人……一定保密,万万,不可泄露。” 这几句话,似是压着声儿的沉重诡异,连顾老夫人这样的人,都几不可见的被惊慑了住,顿了顿却又是嗤笑一声,“陆总放心,我老婆子没那么爱多管闲事。” 直到门“砰”的一声关上,陆靳寒才往夏今惜的方向走去。 “怎么回事?惜惜……”陆靳寒拿起夏今惜那只残碎的手,薄唇轻动,透出些凉薄的笑里,“是你不治?还是治不了?” “为什么?夏今惜,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夏今惜,你告诉我!” 男人一字一句,压抑着戾气,愈加的靠近夏今惜,整个人阴沉而可怖,手指也逐渐用力,夏今惜也知道自己是触怒了他,但她似乎并不后悔。倔吧?也是太倔,不计后果。 陆靳寒此刻有些疯魔,夏今惜还是没忍住的退后了一步,偏偏脚后便是楼梯,她一退便往后仰了一下,陆靳寒眼疾手快就要接住她,可她极度排斥而怨恨的目光让男人一时僵住,这一愣,夏今惜便摔倒在了地上,还硬是往后面又退了一步,将那份排斥和嫌弃的意味,表现了个彻底。 “惜惜,你干什么呢?”陆靳寒喘着气,整个人身上都弥漫着难过,心疼,他眼角微红,偏偏脸上又强迫自己带上笑意,殊不知这样才是最令人窒息的可怕,“就那么排斥我?” 陆靳寒蹲下来,和夏今惜保持着平视,一只手极快的,捏住女人的下颚,眼睛微微眯着,声音极轻,“你觉得我可怕么?夏今惜!惜惜啊,我求你了,别怕我,别排斥我,好好的听我的话,咱们乖乖把手治了,好不好?” “陆靳寒,你觉得,你有罪吗?” 夏今惜不回答他,只是轻轻反问了一句,也不再怕,身子向男人靠近了一点,“你也承认了,你有罪是不是?” 陆靳寒手指一颤,“惜惜,你看不到吗?我对你那么好……是啊,你说的对,我有罪,又怎么样呢?” 夏今惜脸上忽而透出错愕,她没想到陆靳寒会这么说,只是片刻,她又凑近了男人,往他耳边上,“我看得到啊,陆靳寒,你在赎罪,对不对?可是……” 她当然知道了,学校门前的老医馆,今天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顾老夫人,她当然知道了,可是啊,呵。女人忽而眼神一戾,嘴唇轻启,“陆靳寒,没用啊,这些都没用的,除非,你死!” 夏今惜的动作极快,忽而就搂上了男人的脖子,嘴唇的热度,几乎让陆靳寒失了控,所以下一刻的疼意才让他措不及防。 疼……真的疼,夏今惜仿佛用尽了力气,要咬死他。 可夏今惜也咬的很巧妙,只咬脖子上的一层皮肉,然而这层皮肉,才也是最疼的。 陆靳寒没有挣扎,半分也没有,甚至还趁着这个空挡,将夏今惜彻底抱住,狠狠地抱住,她用一分力气,他便也用一分力气,直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夏今惜终于停住,松了开。 陆靳寒却没有松开夏今惜,反而笑出了声来,“惜惜,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对不对?” “惜惜,好疼呢,但是……”陆靳寒手臂逐渐松缓开,往脖子上的伤口轻抚上去,“但是,这是你第一次这么主动……我还是,很开心啊。” “呵,你还真是,乐得自作多情啊,但是,陆靳寒,你一定要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刚才真的想咬死你,但是,不能啊,我不能因为你,再把自己送进去……你知道吗?监狱太可怕了,你不值得啊。 我恨你,我恨透你了,我想要你死……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你死。”夏今惜并无过激,眼神清澈,言语极轻,却说着最狠的话。 陆靳寒也听着,听着夏今惜的字字句句都是……要他死。 夏今惜突然狠狠地擦了一下嘴唇,满眼的嫌弃厌恶,看着陆靳寒,又突的绽放出一抹娇艳的笑来,“还有啊,今天我听说了一件事,让我乐了好久呢,真真是可笑,又让人厌烦。” “是吗?那惜惜,听说了什么?” 陆靳寒浑身无力,但也继续的配合,他知道,夏今惜愿意跟他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听说,你以前很爱我啊?什么时候开始的?呵呵呵呵呵,陆靳寒,你说你这个人,你到底有多可悲啊!”夏今惜似哭似笑,满眼通红,又满眼的讽刺,一边微微摇头,一边又在笑着,“可是你的心,到底是什么长的?嗯?爱……怎么可能啊,怎么可能!” “呵呵呵呵呵,太可笑了,太可笑了!还说的那么煞有其事,你陆靳寒,怎么可能会舍得爱一个人?”夏今惜笑的整个人都有些颤抖,“哦,对了,我还听说,你这个人是真的可怜,从小就不被人爱……嗤,这么可笑的借口也能用的出来,你陆靳寒是谁啊?” “惜惜,说够了吗?”陆靳寒刚才的戾气全然退却,阴沉沉的脸不知何时,变得莫名的有些苍白,“天色不早了,该休息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痴情人,空余梦(20)上 “呵呵,怎么了啊?”夏今惜慢慢的从站了起来,“恼羞成怒了?陆靳寒,你说这些,不会是真的吧?” 夏今惜依旧是调笑意味,仿佛从未将这些话入过心,当过真。 “是啊,是真的,恼羞成怒也是真的,夏今惜,我现在很生气。”陆靳寒索性接着话头往下,也站了起来,往女人处,靠得极近,“所以那些话,你希望,是真的么?” 他说的极慢,还偶有些期待的目光,但对于夏今惜是从哪里听到这些话的却一点儿都不意外。 夏今惜又笑,却是嘲讽和不屑,“我当然不希望了,多恶心啊!陆靳寒,太恶心了。” 太恶心了,这种爱,太恶心了……如果是以前的夏今惜,该有多高兴啊,可是现在的夏今惜,不需要了。 太晚了,真的太晚,太晚了。 陆靳寒,你怎么就藏的这么深呢?你的城府,到底是不可测,太可怕了,陆靳寒这种人太可怕了。 想着,夏今惜眼里几分酸涩,水花中却荡漾着几分无谓的笑意,伸手,随意的往男人胸膛上一指,“呵,我还听说,这里……还有一个疤啊,怎么,是为了我么?陆靳寒,疼不疼啊?” 夏今惜在问他疼不疼……可是,他知道,她的心里面可能充斥着满满的不屑,厌恶,讽刺,甚至还有一点儿幸灾乐祸,唯独不会有一丁点儿的心疼和关心。 可是夏今惜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以前……明明那么善良的,是孤傲,但也最纯粹,你怎么能把最不可亵渎的情感当成攻击仇人的武器呢? 怎么能呢? 夏今惜在问着自己,一遍又一遍,她遗憾的不是她这样去对待陆靳寒,她只是悲哀,用了这样一个方式,去刺激及报复,达到仇者痛的目的。 “是啊,惜惜,是为了你,疼啊,怎么不疼……三根还带着火花的烟头,就那么往皮肤上一触,就有了这个疤,惜惜要看看么?” 陆靳寒一字不驳,明知道她的反应还是如刚才一般,但她所说所问,他依然一一承下。 可是陆靳寒没有说,这个疤,他是为了止疼啊。只有他让自己更疼了,她亲手给他那一枪才没有那么疼,他亲手,将她给他的伤覆盖,他只有这样,他只能这样了啊…… “看什么啊?”夏今惜手依然放在男人的胸膛上,微微用力,“不看了,我知道你疼了,就好了。但是,不够,还不够,只是这样怎么能够呢?” 她挑眉,也终于收敛了笑意,慢慢的往后面退去,陆靳寒听着她的话也并没有恼,只是夏今惜走一步,他也跟着走一步,直到再次将女人揽入怀里,一把抱了起来,“我当然知道的,惜惜啊,是不够,但是以后时间还长,我慢慢还给你,我以前就说过的……” 陆靳寒说来还有些可怜的滋味,但看着夏今惜,目光不知怎的就深了起来。他还以为她在演戏,在他面前伪装,其实,原来不是这样的啊,夏今惜只是掌握了另一个绝技,知道怎么做,会让他更疼……呵呵,好一把温柔刀。温柔刀啊……看似温柔,实则锋利无比,一刀一刀,全特么在血肉之躯上。 夏今惜,用最柔最轻的语气,说着最狠最恨的话,先前的那些温柔,那些示弱,不是妥协,也不是伪装,只是她学会了另一种方式。 对陆靳寒来说,更致命的方式。 但是,他好像更甘愿了。 …… 楼上,陆靳寒缓缓将人放在床上,夏今惜也并不怎么反抗,只是在男人还想掀开被子上来的时候,微微的朝后面退了退,“你干什么?” 始终还是掩不住那一抹惊慌,不过极快的,还是将刚才慌乱的气息沉淀了下来,“呵,怎么,陆靳寒,你还想和我一起睡么,你就不怕我什么时候醒过来,又给你一枪么?” 陆靳寒有些怔,手却往夏今惜发丝上抚了抚,“我怕啊,我知道,我的惜惜总要比别的女人人心狠几分。可我们是要做一辈子夫妻的人,惜惜,哪有一辈子的夫妻分床睡的?何况,”陆靳寒顿住,嘴角扬几分,手上却用了力,信誓旦旦,坚毅里透着些阴狠,“惜惜,就算死了,我们也得死在一张床上。” “变态!陆靳寒,你……疯子!”夏今惜只恨自己,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却没学到一句恶毒的骂人的话,只是一口一个“变态”,一句一个“疯子”。 “是啊,我是变态,我是疯子,我都是,我都承认,好不好?”陆靳寒毫不避讳,眼角有些红,又带了些讨好,就像惹怒了女孩子生气的时候,想笨拙的讨她欢心,只好一味的顺着她,“好了好了,这下满意了吧?惜惜,你安心睡,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但是……你要适应我,适应我在你身边,我不逼你。” 但是迟早有一天…… 陆靳寒心里总是种了些恶魔的种子。 夏今惜知道自己拗不过,就想掀开被子,只是男人的那只手比她更快,“惜惜,做什么去?” 夏今惜恨眼看他,“你说的挺好的,但是我不行啊,陆靳寒,我受不了你,我恶心!” 一字一句,及重。 陆靳寒却一把将夏今惜拉倒,附身上去,声音冷了,“恶心是么?夏今惜,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不安分,我不介意……我们做点别的事,做到你不恶心为止!” 陆靳寒始终用力的拉着女人的手,将人桎梏着,被子一掀一盖,自己也从她身上翻到侧边,声音沉道,“总是这么不听话,惜惜,倔到最后对你有什么好处?” 是没有什么好处。 但是夏今惜脾性如此,装不了,忍不住,所以,这样的人……纯粹,无心机,有点蠢,才会总是输。 “陆靳寒,我倒真想问问你,是怎么坐到这么若无其事的,我认,不论过了多久,我都不会是你的对手,呵,我唯一能管住的。也就只有自己的心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痴情人,空余梦(20)中 管住自己的心么?别人不知道,但是夏今惜这个人,是肯定会说到做到的,毕竟她那么倔,决定了一件事,能坚定执着到死。 陆靳寒静静的听着,眼睛也定定的看着夏今惜,却突然发现,自己听到这番话并没有那么难过了,或许是更扎心更让他疼的话,他都听过那么多了,或许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夏今惜的想法,她爱不爱,又怎么样啊……反正她逃不掉。 不过心头依旧划过一丝什么,陆靳寒自己还没分辨出来,口头的话已经出来了, “惜惜,我知道,不会所有事都如我所愿,但是我不会后悔的……是我强求了,但是谁让我舍不下你呢。你听话一点好不好?这辈子很快就过去了,很快的。” 男人声音很沉,很稳,到了最后,又变得轻了几分,“你这个女人啊,怎么就……这么倔啊,有时候我都在想,要不干脆掐死你,我再来陪你……呵,我真是疯了。” 其实,也不算疯得彻底,但就是执拗到病态了,就算现在有人砍了他正拉着夏今惜的手,他爬着过去,用牙齿咬住她,都不会舍得放过她的。 “嗤。” 夏今惜摇摇头,嗤笑一声便无所反应了,那些话她都已经听过了,也听腻了。听话?陆靳寒到底是有多无耻,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出这两个字! 无耻,太无耻了!他怎么还有脸来对她提要求呢? 不过……夏今惜倒是发现了,陆靳寒说她倔呢,在这一方面他们还真是出奇的像,都是执拗到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人。 她是疼怕了,所以吸取教训了,但陆靳寒,还没吃到教训呢。 你看,夏今惜,你多失败呢。 正是思虑时,并不强烈的灯光却忽的暗了,夏今惜感知到身侧一塌,陆靳寒终于舍得移开身子,往边上一躺,就在夏今惜以为他没有多余的举动时,男人却将手又遮盖在了她眼睛上,“惜惜,别想了,好好睡一觉,等我过一段时间,就陪你去看海,好不好?” 夏今惜没有闭眼,陆靳寒知道,所以他的手也并没有松开,他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一定要拼一个输赢。 就在夏今惜以为真正安静了的时候,陆靳寒又突然的开口,出了声,像是不甘心什么似的,带了些打回头仗的意味, “你看,你说的所有事,我都满足你了。如果你还不乐意的话,我真的就没有办法了。 所以夏今惜……我们都做好事与愿违的准备吧,我并不称心,你也不要如意了,互相折磨到死吧,我们都这样了,你的下半辈子交给我来负责,就不要去祸害别人了,而我这么坏的人……我会学着变好的,我会变得很好很好的,也不要便宜了别人了,好不好? 惜惜,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了。” 陆靳寒说完,就在他以为夏今惜还要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女人却突然一把将他的手挥开,满怀恨意骂了一声,“神经病。” 陆靳寒的厚颜无耻,再一次刷新了夏今惜的下限。 直到两个人都隔开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夏今惜也只沿着床的边侧,她才停下来,但又怕陆靳寒再次发疯,便一个侧身翻过去,或许是潜意识,即便在黑暗里,她觉得不用面对陆靳寒那张脸,才觉得呼吸总算是顺畅了几分。 陆靳寒也很识趣,没有再一次凑上去,只是黑暗里,他眼神幽幽的,也不知道再想什么,看着夏今惜的背影,嘴角划出一丝弧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个小时吧,或许还要更久,已经是半夜,陆靳寒僵硬着的身子终于能轻轻慢慢的,往夏今惜那边移了过去,近了,更近了,总算听到女人轻轻缓缓的呼吸声了。 夏今惜在他的身边睡着了。 这个认知,让陆靳寒心悦了一小会儿。随即便趁着这个机会靠近了她,小心翼翼的,也不挨着了,生怕惊醒了她,得到的又是一记仇恨的目光,或者一句满是恨意的谩骂。 不过就是离的近那么一点,他也算开心满足了。 “惜惜,还是睡着了好啊……真乖。” 男人声轻,又带了丝笑意,慢慢的抬起手来,在距离夏今惜的脸极近的空中慢慢律动临摹着女人的脸形。 然而黑暗中,他看不到女人额头上密密麻麻的虚汗,以及整张脸上布满了的不安,慌张,恐惧。 …… 一片迷雾里,夏今惜紧紧的缩在一起,埋着的头忽而抬了起来,继而颤抖,到无所适从,她左右张望着,周围却是白茫茫一片,无一人,无一物。 “这是哪里?别,别让我一个人……” 夏今惜颤着手,鼓足了勇气往前面走着,然而前方一眼望去,却没有尽头。 “惜惜,你忘了我吗?” 阿璟,是阿璟的声音! 夏今惜一下便反应了过来,双眸含着的泪一下滚落出来,“阿璟,阿璟,是你么?这是梦么?你在哪里,是梦也好,你出来,你出来见见我……” “惜惜,你舍不得我,是不是?你会永远记得我,对不对?” “惜惜,我告诉你啊,你可以爱别人了,你也可以,好好的被别人爱,但是,不要忘了我……好不好?” “好!好!阿璟,司璟大哥,你说什么都好,我都答应你,你出来好不好?你是不是……觉得我脏,所以在梦里都不愿意见我一面?阿璟,陆司璟,你出来!” 夏今惜到处张望,却依旧只听得到声音,依旧没有看到记忆中熟悉而温和的那张脸。等她反应过来,脸上已经泪流满面。 “陆司璟……” 这一次,没有再得到回应,一片寂静。 夏今惜满满的期望,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 她似乎已经意识到,这是在梦里。可是即便在梦里,阿璟都不愿意见她…… “阿璟,阿璟……” “傻丫头,哭什么?别哭,惜惜,别哭……” 夏今惜突的抬头,还来不及擦眼泪,猛然看到那张心心念念的脸,一下又笑了出来,可是越笑越难过, ps:渣作者前两天做了一个梦,梦里给我伤心得那叫个泪流满面(?_?),醒过来的时候还心有余悸,这也算是这一章的灵感吧~ 第二百三十三章痴情人,空余梦(20)下 “阿璟,你出来了,你愿意见我了……” 夏今惜也知道,这是梦,这是幻境,可她还是没忍住,手便想去碰碰他的,却没想到,一穿而过,人影消散。 “阿璟,陆司璟!你……你在哪啊?我看不到你了,阿璟!我看不到你了!” 她声音嘶哑,委屈且可怜。 白茫茫的雾里,夏今惜终于没忍住,打了一个趔趄,是啊,她怎么忘了,陆司璟死了……她碰不到了,她又无措的走了几步,孤独了转了一圈,依旧看不到人。 “惜惜,你别哭,我在呢。” 男人的声音依旧温柔,再次现了身,只是这一次,无论如何夏今惜都看不到男人的脸了,就在她依旧无措想上前时,陆司璟熟悉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惜惜,别动,你先好好的听我说……” “对不起啊,我没能遵守我的承诺。说好了要一直陪着你的,但是,可惜了,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或许我再一次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就是一个错误。” “可至始至终,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我想带你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的,可是……也是我太贪心了,我想看看你为我穿一次婚纱的样子,就一次也好,是特意为我穿的,为陆司璟穿的,哪怕我知道,你不爱我。不过,没关系的。没关系,惜惜。” “惜惜要记得,无论以前怎样,未来怎样,都要坚定向前,无论发生过什么事,你永远都是夏今惜,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最独一无二的夏今惜,无人可比,无人能及。 我这一生,活的随随便便,也就仅仅有你这么一抹亮色……我唯一的愿望,便是你平安喜乐,一生顺遂。可是这些东西,我没有办法给你了,我护不了你了。 但是我知道,我们家惜惜那么的好,你的生命里一定还会出现一个爱你如命的人,尽管,及不上我是肯定的。不过……我也可以勉强的祝福你,我的傻惜惜,你一定一定要记得,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自己。 这世上还有许许多多的风景,有我见识过的,本来想在我们的婚后生活里,一一的分享给你,可是都没来得及。不过,还有我没见识过的,我没去看过的,你可一定要记得,好好的帮我看看,你要走出榕城,不必拘泥于此刻艰辛,去看看这个世界的波澜壮阔,看看远方的星辰大海。 对了,还有啊,惜惜,你更要记得,千万千万不要冒险,不要拿自己的后半生,去做不值当的事情,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我不允许你做任何一件伤害自己的事。你只要好好的活着,就好了……如果那个爱你的人迟迟未曾出现,那就你好好的爱自己,我的惜惜那么好,她的未来还那么长,以后一定有更美好的,在等着你。” “夏今惜,惜惜,我的惜惜……我永远都是你的司璟大哥,所做一切,心甘情愿,从未有过半点怨怼,所以惜惜,也不要自责,我的离开,是我的命,只是啊……我很遗憾,只能到这了,你的陆司璟,只能陪你到这一程了。” “但这是陆司璟的遗憾,不该是夏今惜的枷锁。” “不过,得走了……大概以后,我都不会再出现了,惜惜,你的阿璟请求你,要记得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你一定要记得!” “好好保护自己,好好爱自己!” “我爱你,好好活着。” “阿璟……”夏今惜听得认真,忍不住的心颤,她一字一句都记得牢固。梦这个东西,荒诞又奇妙,可这时候,她宁愿推翻她一向的无神论,去迷信一番。 她甚至开始祈祷,如果这世上能有鬼就好了,要是陆司璟那样的,该是多温柔的一只鬼啊。 可是,刚才他说什么呢? 陆司璟说,他以后都不可能再出现了…… 夏今惜赫然反应过来,睁大了瞳孔,不!不要!她不要! “阿璟,你在说什么?陆司璟,不要……” “我听,你说的话我都听,我会好好的听的,你别走,你不要走,你以后……常来看看我,好不好?不然……我想你了,我想你了怎么办?” “你在说些什么啊,什么爱我的人?我不需要,我只要你,你别走!” “我今天看到一个人,我知道……阿璟!” 夏今惜无与伦比,整个人都慌了,但影子已经消失。 又是白茫茫一片。 刚才出现过的人影,发出来的声音,仿若幻觉一般。 “陆司璟,你往哪去了?你听我说说话好不好?你说了那么多,你听我说一说……” “你丢下我,你又丢下我……” “阿璟,这一次,你怎么这么绝情!” 那么温柔的陆司璟,从来不会伤害夏今惜,她掉一滴眼泪都心疼的不行的男人……怎么这一次就这么绝呢。 是惩罚么?夏今惜不知道。 其实陆司璟说得对,夏今惜的确不爱他,但依旧对他信任,依赖,不舍,如果能给她一次机会,夏今惜也能誓死的去守护他,就像陆司璟一样的坚定不移,只要他活着,只要他在。 可他怎么能那么干脆呢…… 想到这里,即便在梦里,夏今惜都能感受到自己的那份不安,难受。 黑暗里,女人的手止不住的挥舞着,又想要抓住什么。 这一次,陆靳寒借着微弱的夜光,看清楚了她脸上的表情。 “惜惜……”他企图叫她,又沉默半晌,止不住的想,这个女人做了什么梦呢?梦里……会有他么? “不要!不要!你别走,我求你,我求求你,别走,别离开我,我求你!” “你出来,我求你,不要!” 女人声音可怜,言辞恳切真诚……甚至尖叫,歇斯底里的喑哑。 陆靳寒忍不住酸涩了一下,这是梦到什么了? “惜惜,别哭,别哭,我在!” 尽管知道梦里可能与他无关,但陆靳寒依旧忍不住出声安慰,轻缓温柔,像极了…… 夏今惜才似乎慢慢的被安抚下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1) 言语里万分庆幸,“你没走,你没走对不对?我知道,我就知道!” 夏今惜正挥舞着手,无意识间已经抓住了陆靳寒空中想要触碰她的手,像是茫茫海里溺水的人儿好不容易抓到一块浮木,使劲儿的握着,抓着往自己身边来。 陆靳寒愣了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惊了一下,但之后也乐得配合,并不挣脱,直到女人拉着他的手,触碰到夏今惜脸上肌肤,他才仿若被震了一下,苦笑了一声。 “惜惜……夏今惜啊,你怎么了,这么伤心,嗯?梦到什么了?” 男人轻轻的问,但没得到回答,只有夏今惜偶尔急促的呼吸声,以及惊慌失措的喊声。 他知道,一定是让她念念不忘的人吧,念念不忘……除了陆司璟,怕是没别人了。 但陆靳寒下意识拒绝这个想法,也就是在此刻,他的手指微微蜷缩着,才鼓足了勇气,在她脸上轻轻的摩挲着,可是女人的脸上湿漉漉的,正是滚出来的眼泪似乎烫手,男人的手立马颤了一下,忍不住的又瑟缩回去。 即便知道,她的梦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但陆靳寒是止不住的心疼,或许,还压抑着别的什么,但陆靳寒此刻并没有去深想,他怕深想下去,他也控制不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反正,他现在是个疯子。 “惜惜,安安分分的睡觉,不行么?”是无意识的呢喃,还是下意识的念叨,陆靳寒不知道,但写下来夏今惜嘴里终于出现了那个人的名字,陆靳寒知道,自己忍不住了。 但夏今惜依旧沉浸在自己梦里—— “陆司璟!阿璟!阿璟你别走!我都听你的,你不要不来见我,我求你……司璟大哥!” 夏今惜猛地睁开眼睛,但意识依旧没恢复过来,也并没有意识到此时她床上的男人是谁,只是方才出现的声音,让她凭着本能,一把将人拥住,带着可怜兮兮的哭音,“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舍得我的,阿璟,你不能离开……我也要你好好的!” 如果是真的陆司璟的话,怕是会心碎吧。 但是此刻的人,是陆靳寒,也心碎。那种将受伤的皮肉反复的落在碎玻璃上摩擦的疼痛感,一波接着一波,陆靳寒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忍下来的。 “阿璟……” 这一声声的,那么缠绵,原来这是夏今惜爱一个人的样子啊。她说她爱陆靳寒十年,但他从来没见过一次她爱他的样子,偏偏……倒是见惯了她爱着别人,为了别的男人肝肠寸断的模样,这样仔细想来,陆靳寒也觉得自己挺可悲的。 可到底,这差错是出外了自己这里,他还怨不得别人。 陆靳寒戾气愈加,夏今惜便也报的更紧。 直到又是那一声仿若咒语的“阿璟”出来时,陆靳寒受不住亦不再打算忍了,“夏今惜,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阿璟。” 感知到女人的身体一僵,陆靳寒很是满意,语气里满满的阴阳怪气, “你说你恨我入骨,你说你那么舍不得你的阿璟,可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呢?你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你的阿璟?” 男人微微用力,便挣脱了夏今惜本就松动了的怀抱,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深深夜色下,眸子里满满寒凉之气, “夏今惜,你就知道惦记着一个死人,有意义么?活着的人对你那么好,你都看不到!你一心沉浸在已经回不来的人身上,夏今惜,你愚蠢!” 夏今惜才仿若反应了过来,她刚才无意识间居然将陆靳寒当成了陆司璟,呵,她在做什么呢?陆靳寒说得对,她怎么能这么侮辱陆司璟呢…… “呵!” “你笑什么?”陆靳寒眯着眼睛,手指尖上更加用力。 “我笑,陆靳寒,你说的对,你这样的畜牲,怎么配跟阿璟相提并论呢,我居然认错了人……”夏今惜被禁锢住,但眉目里并无一丝畏色,“你说你对我好……呵呵,真是好笑啊。” 对她好,就是随时随地无处不在的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就是禁锢她的自由,斩断了她未来所有的可能性?就是将一个活生生完完整整的夏今惜,毁成今天这个连她自己都厌恶的鬼样子。 可偏偏陆靳寒并没有意识到似的,直言着,“有什么好笑的?我对你,不好么?” 男人没给夏今惜说话的机会,只是再凑近了一分,夜色下,夏今惜的眼色并不像白天那样的黯淡无光,似乎是被恨意浸染透了,亮的让人心惊,陆靳寒胸膛里穿着粗气,开了口,“惜惜,我都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忘了么?嗯?我最后一次提醒过你的,你倒是知道怎么一次又一次的惹怒我!” 男人声音阴沉,整张脸上暗沉沉的,无一丝光亮之色,再一次靠近,就差抵住女人的额头了,他戾意十足,“夏今惜,我知道我是做了些错事,可我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呢?在我的床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夏今惜,谁给你的胆子,你特么的给脸不要脸是么?!” “我对你不好?我还要怎么样对你?你倒是说说啊,还要怎么样,你才满意?放过你,任由你心里想着别的男人?呵,夏今惜,你别妄想了,不可能!” 陆靳寒脸上青筋爆出,似乎已经怒到了极点,终于一个极速,狠狠地凑上前去,四片温热的唇瓣相碰,又似火星撞地球,夏今惜丝毫无抵抗之力,完全被迫的承受着。 陆靳寒并没有打算善了,于女人的唇瓣上抵死缠绵。 许久,夏今惜还是没有丝毫动静,陆靳寒心里一凉,抬头看了一眼,女人正睁着眼睛,似乎看他犹如一个小丑。 于她,并无半点波动。 陆靳寒疲了,缓缓的移开嘴唇,“惜惜,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说,如果不记得,会不会好一点?” 谁也不知道陆靳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二百三十五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2) 不记得?他要做什么?陆靳寒不会无缘无故的去说一句话,要么……肯定是做了什么打算。 夏今惜抬头望了一眼,神色却是飘忽,就陆靳寒此刻这个变态的样子,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凉气,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一股反胃的感觉袭来,她便极速的推开了陆靳寒,往洗手间的位置跑去。 她……怎么了?陆靳寒愣了半秒,也跟了上去。 “夏今惜,”看着女人想吐又吐不出来,极度恶心的样子,陆靳寒只是喏喏的喊了一声,手握了又握,始终是无措的模样。 好一会儿。 “陆靳寒,你也看到了?”夏今惜还趴在马桶上,突然回头来,脸色有些苍白,依旧看着男人一笑,虚无缥缈而讽刺十足,“下次你要亲我,记得早点跟我说,我就不吃东西了,免得……浪费食物,恶心,真恶心!” “脏死了!” 夏今惜是真的被恶心到了,言语下丝毫没留情面,毕竟这种从心理延伸到生理机制上的排斥,已经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所以,你看看,一个吻都能让她如此难受,更别说做别的了。 陆靳寒也算是知道了,心里一直存在的飘飘忽忽的想法,此刻突然成型了,他眯着眼睛,忽而又恢复常态。慢慢的蹲下,靠近了女人,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他喊了一声,“夏今惜”,却没说出什么话来,只是趁其不备忽的又握住她的手。 “陆靳寒,你又要干什么?你是真怕折磨不死我么?”夏今惜也隐隐挣扎,但见无用,便也作罢,只是语气凉薄,比嘶吼愤怒更为有效。 “脏么?夏今惜,我只有过你啊……”陆靳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他应该知道的啊,夏今惜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他依旧执拗的想要解释那么一句,他不脏的,他是干净的,从将夏今惜送进监狱之后,他似乎就丧失了那方面的兴趣。 可他不敢说…… 他怕夏今惜嘴里又出现“变态”这两个字。 于是缓了好一会儿,压下心口的刺痛,才又开口,“惜惜,或许你说的对,你说的对……你今天就该咬死我的,因为我现在就好想咬死你的。夏今惜,我真想弄死你,这样,你不必觉得折磨,我也不必如此折磨了。” 也不必,想一些一劳永逸的办法,惜惜,你逼我,你逼我的……陆靳寒目光逐渐的热了起来,心里的某个念头蠢蠢欲动。 可夏今惜不为所动,将头昂了昂,眼睛眯着,“如果有这个念头,那你还是趁早弄死我吧,你不早点弄死我,呵,陆靳寒,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的。” “我知道啊,惜惜,这话你说过好多遍了,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又怎么舍得呢,你看。我说是这么说,我到底是舍不得弄死你的。”不紧不慢的,陆靳寒的一只手缓缓往夏今惜的嘴角处擦了擦,那里还残留着她呕吐出来的污渍,看着她苍白无光的脸色,从前还未曾意识到,现在才好好的观察着,以前那么风华绝代的娇美脸庞还剩棱骨,仔细看来,似乎也能瞧出当初的影子,只是啊,还是可惜……那么漂亮的一张脸颊隐隐的凹下去,还是少了从前的几分颜色。 这是他陆靳寒的手笔。 男人看着,眼里透出垂怜,一边说着,“我也不是不心疼你的,惜惜。” 但一只手又强硬的拉着夏今惜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一根一根的扳开,而她手指的下面,正是被他亲手烫出来的疤,本来已经麻木了的,此刻似乎突然又开始泛起疼意,但陆靳寒面色未改,依旧淡淡,甚至用着最平常的语气,“要不,我让你走吧。” 又是这句话!夏今惜眼底只剩嘲弄,有句话叫有一有二,不再三,陆靳寒这是真把人当三岁小孩儿逗了?呵,这话他到底说过几次了? 陆靳寒是真有这个打算的,夏今惜苍白的脸色,夏今惜决绝的心意,夏今惜滔滔的恨意,夏今惜极致的排斥厌恶…… 他受不住了。 而接下来的事,他也给自己一个反悔的机会。 想着,他又再次开口,“只有这一个机会,夏今惜,你听好了,只有这一次。” 他一次又一次的强调。 原来痛到麻木,不是放下,就是走火入魔。 “不了。” 陆靳寒还在等着回答,他以为,夏今惜会迫不及待的走的,一定会的,毕竟她那么厌恶他。 可是,蓦然听到这两个字……男人愣了一秒,随即轻柔着声,“你说什么?” “我说,不了。”夏今惜毅然决然的对上男人的眼睛,“陆靳寒,我不走了。我要是走了,怎么看你跌入万劫不复的地狱里面,我看不到你痛苦的样子,这辈子多遗憾啊。” 夏今惜要是想走,还回来干什么?明知道走这一趟,有诸多不好的可能性,可她还是回来了,来到陆靳寒的身边……因为她还没把陆靳寒推去深渊里面呢,怎么能走啊? 这时候夏今惜才意识到,自己也是不甘心的,可是她也要记得,要听阿璟的话,她不能拿自己作代价,不能把自己搭进去,所以,她慢慢来,她会慢慢来,等!即便再怎么等不了,再怎么迫不及待,也要等! 陆靳寒的期望被打了个粉碎,他还以为……呵呵,他又在想什么呢,想什么不可能的呢,将失望存起来,将之前的念头又捡起来,他轻声问,“那你不怕,我再把你锁起来么?” “陆靳寒,你说的话,还有一句是能信的么?”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夏今惜真想怀疑,现在在她面前的男人是不是已经被掉包了,如此出尔反尔,如此反复无常。 她曾经好歹和他有四年的婚姻,对这个人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说来倒是说一不二的陆总,结果呢?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信于人,所以陆靳寒现在说出来的话,夏今惜一个字都不信。 第二百三十六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3) 可是,锁起来……她骨子里还是本能的对这三个字恐惧了。 她怕,的确怕。 哪怕陆靳寒派人跟着她,监视她,都比毫无自由来的好一些,她已经过够了每天从清晨到晚上,一日三餐,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被锁在一个笼子里的日子了,这样子的活着,太窒息了。 夏今惜是不信陆靳寒,但却完全相信这个人如今已经变态到无所不用其极的来折磨她,恶心她。 想着,她目光审视,又开了口,“你会么?” 自从陆靳寒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做错了之后,夏今惜是有恃无恐的,所以她尽管用着最恶毒的语言,她尽管毫不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因为她知道什么样的条件下对她有利,她知道现在该轮到她讨债了,她以为拿到了自以为是的筹码,她仿佛踩住了陆靳寒的死穴,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她去刺去伤陆靳寒了。 不是说爱她么?爱吧,有几分爱,便能疼上几分。 她总想着他把她痛过的,十倍的还回来。如果连嘴上便宜都占不了,她也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可她又不甘心就占占这嘴上的便宜。 这种无奈,无力的挫败感,加上时而被折磨压抑惯性似的恐惧,组成了夏今惜如今所有的挣扎和矛盾。 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又完全控制不了,像个神经病一样,和陆靳寒一样,成了两个疯子,互相撕咬拉扯,一定要两个人都一样的遍体鳞伤,是啊,两个人都不是轻易罢休的人。 陆靳寒死活要逼着她回来,变态一样的将两个人绑在一起。 而她? 她忍不住的歇斯底里,控制不住的恨意滔天,她似乎完全被另一个陌生的夏今惜完全的吞噬,但是偏偏,她还清楚的知道,她跟陆靳寒之间的实力,差的太远。 若不是他的愧疚作祟,若不是还有那几分在她看来最不值一提最是虚伪凉薄的所谓爱意,陆靳寒再动动手指头,便能让她再次跌入深渊。 就像那五年的牢狱之灾,禁锢了她所有的一切,也毁了她的一切。 所以,她恨,她也怕,即便大多数时候她并不愿表露出来,但这种恐惧是刻在骨子里,成了本能一样,平常她也并不觉得自己是怕,只有到了某种时候,这种恐惧便会被唤醒一样。 夏今惜被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她只觉得,自己似乎跌落进了一个黑洞,反反复复被抛过去,抛过来,在恨与怕这两种情绪之间随时切换,也随着陆靳寒随时切换,且如何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确是蠢啊…… 这样的夏今惜,这样无常的夏今惜……她也好讨厌啊。 陆靳寒啊,到底是真的彻底的毁了她,完完全全,面目全非。 夏今惜收回了审视的目光,她笑,只笑,笑够了便停下来,目光淡淡的,包括她口里的一字一句刚才乃至现在似乎也并不在意,可一听,便能听出其中的小心翼翼,“陆靳寒,可你才说过的……你会么?你不会这样的,你能不能,让我信你一次,就一次也好?” 这句话说来,是真讽刺,就像……明明是受害者,如今依旧卑微着,臣服于罪魁祸首,但夏今惜不承认,她不是臣服。 在门外的时候,陆靳寒是那样子说过的。 尽管夏今惜是不相信,但也只能如此堵他的话,她眼里犹疑,又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你到底,起的是什么心思呢?” 起的什么心思? 都是在深渊里滚过一圈的人,到底是敏感至此。 陆靳寒这次没有回答她,他也想问啊,夏今惜,那么你起的又是什么心思呢? 夏今惜啊,你一面表现的如此恨我,在我想要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的时候,你其实又很怕……你怎么那么矛盾呢?夏今惜啊,你是真的,不够聪明,你真的是,蠢透了! 但陆靳寒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怎样,这个女人一点儿都不会伪装,恨就是恨,厌恶就是厌恶,畏惧就是畏惧,她所有一切的情绪都叫他观得明明白白,不用费什么心思去猜,唯一叫他费心思的,就是她的固执了,其实,也好。 只有看明白了,他才好有对策啊。 陆靳寒慢慢的站了起来,顺便拉了一把让夏今惜也站了起来,一字一句极为清晰且缓慢,也更是轻了,“惜惜,其实你现在已经这么恨我了,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比现在这样更差了,对吗?” “陆靳寒,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还要做什么?你非要把我往叫绝路上逼么?” 并非哀求,冷到极致。夏今惜并非无所意识……难道,他真的要把她锁起来么?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她脚步微微动了一下,这是一种本能的防备意识。 陆靳寒到底是看明白了,夏今惜是真怕了。无所求也罢,有所畏就好。他恍惚的眼神凝住,但心里的念头始终未曾打消,他也越发的觉得自己恐怖,但越是如此,他嘴角便微微上扬,“没什么,你以后就知道了,我的乖惜惜。” 大掌轻轻抚上女人的头,故作温柔,“好了,我知道你怕的,惜惜,我不会把你锁起来的。但是以后,不要在我的床上喊别的男人的名字了,别这样了好不好?我怕你难过,但是……你也不要让我太难过了。” “夏今惜,你明明知道,我现在想对你好的,现在的陆靳寒已经很好很好了,惜惜,你试着用心来看看我,哪怕一眼,一秒钟也好,你会发现,我不一样了,我真的不一样了,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以后……他一个人的以后,他一定会守着他们两个人的记忆,对她很好很好的。 只是这一句后,陆靳寒便消停了声音,轻轻的将女人揽入怀中,罢了,夏今惜这个人,记打不记疼。她只记着恨,却忘了,陆靳寒这样的人,是可以用一切手段反击的。 就这样吧,反正,机会是会被消耗完的……陆靳目光沉沉,心思也沉。 第二百三十七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4)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四周已然无路,他便要自己打出一条路来,一条,他能和夏今惜走下去的路。 他必须走下去。 他一定要走下去的,且只能靠自己了。 他给过夏今惜最后一次机会,他真的给过的,可她不在意啊,依然要这么伤他,那他就……完完全全的折断她所有的可能性,剪断所有的一切…… 没有了翅膀,或者忘记了飞翔的鸟儿,只要还是那只鸟儿,他会永远喜爱她的。是的……是,会么? 从前风光恣意的少年啊,如今眉目早已黯淡,甚至变得丑陋,陆靳寒从未曾发觉,又听到女人的声音,“可是,陆靳寒,你变得再好,也不是我想要的人了。” 夏今惜在男人怀中,柔顺的不像样子,只是微微颤栗的身躯还是暴露了她最真实的感受。 她用着最轻柔的语气,却说着最残忍的话,“我连我自己的梦,都没有决策的资格了吗?我想他了,我只能在梦里见见他了,陆靳寒,这个你也要管么?” “陆靳寒,你知道么,我想他了啊,我想阿璟了……你这么冷血的人,怎么会明白呢?” “是啊,我不明白,夏今惜,我的确不明白!”男人目光未曾移开,只是顿了一下,又开口,语气不比刚才激烈,他轻轻地,“你说你爱了我十年,新婚之夜却在我的床上喊着他的名字,夏今惜……”说到往事,且是他一直都介怀的往事,陆靳寒始终还是喘了一口气,“呵呵呵,夏今惜,你扪心自问,你变成今天这样,我承认,我罪不可恕,但是你呢?你没有一点责任吗?” “陆靳寒,你混账,你……” 夏今惜猛然的抬头,视线里满是复杂,甚至带了泪光,但是陆靳寒视若无睹,也并不给女人说话的机会,语气直冲, “怎么了?混账……呵,我怎么混账了?到了我这里就是混账了?夏今惜啊……那你倒是说说,那他有什么好的?我那个大哥,陆司璟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就让你那么的念念不忘?” 陆靳寒脸色可怖还带些些慌张,以前喜怒不形于色,现在却时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动之下使劲儿往前面一冲,连带着在他怀里的夏今惜,也一起抵在了墙上,“夏今惜,我不管,我不管他和你到底怎么样,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别在我面前再提这个人了,这是最后一次,好不好?!” 停顿了一会儿,他直直的看着她, “反正,也是你自己说的,我就是个畜牲,畜牲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的,夏今惜,我的惜惜,别逼我,别再逼我了!” 真的,别逼他了,每一次他都仿佛站在悬崖边上,再多一步,底下便是万丈深渊。 但他要是落下去,他是一定要拉着夏今惜的。 他就是一个畜牲,他就是一个恶魔,他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得夏今惜的! “陆靳寒,要怎么样呢?可阿璟,就是好啊,那么好的一个人,我忘不了了……” 陆司璟是她黑暗里最温暖的光亮,她记仇,也记恩,陆家的两个人,她一样的,刻骨铭心。 陆靳寒眼神猩红,只能恶狠狠的,以求来抵挡心中千斤之重的无力坠落感,他看着夏今惜,也终于失了力道,不同于刚才的阴沉狠戾,多了一丝恳求,“你告诉我吧,惜惜,他哪里好?他到底哪里好,你告诉我,我也像他一样对你,好不好?我也可以的,他怎么样做的,我也可以,我能比他做的更好,你像对他那样对我吧,好不好?” 爱不爱的,不重要了。 陆靳寒只知道,她对陆司璟的所有一切都让他嫉妒,此刻,他甚至疯魔的想,如果他是陆司璟该多好,哪怕早已经入了土,也让夏今惜一辈子念念不忘,这种永远的怀念,是真的让人羡慕。 如果是陆靳寒,夏今惜也会记得他吧,但这种记得,是恨,是厌恶,甚至是“这个人终于死了”的快感。 陆司璟啊,无论活着还是死了,都是他最大的威胁。此刻他甚至想,如果他当初没有用那番下作的手段,此刻陆司璟是不是已经和夏今惜在一起了,然后他们也会发现自己的身份,然后悔不当初?然后他会成为夏今惜的惦念,或者遗憾。 陆靳寒也不知道怎么就相信了,夏今惜当年爱不爱陆靳寒,他也时常质疑,但是当初的他在夏今惜心里面,一定是特殊的,一定是。 不,不是这样,应该是,如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陆司璟该多好。 “陆靳寒,你别想了,”夏今惜笑的妩而不媚,但无一丝真心,“你想知道阿璟哪里好么?你这种人,是永远都不会懂的,呵呵,” 她笑出了声,缓缓摇了摇头,又凑近陆靳寒一分,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眼睛,“我告诉你啊,阿璟当然好了,他所有的一切我都觉得好,你说的对啊,那十年我其实爱错了人,是我认错了人,我爱的人,其实从来都不是你。而你?呵,陆靳寒,你完全不必要做什么的,因为无论如何,你连他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无论你做什么,都比不上!”夏今惜语气柔柔,但眼神无比坚定,突的露出全然的嘲讽来,“就你,也配和阿璟相提并论吗?” 见男人不说话,只是喉咙微动,细弱的生怕惊了人的呼吸就这么打在她的脸上,夏今惜嘴角弧度依旧,也变得温柔了起来,一只手伸了出来轻轻的在男人脸上辗转,仿佛颇多情意,但刀子都藏在了一字一句里,她又说,“陆靳寒,嘴下留情吧,算我求你了,不要脏了我的阿璟,我真是怕啊,你算个什么东西呢?” 这字里行间,全然维护。 将陆靳寒完完全全的撇开,嫌弃了个彻底。 仿佛他们三个人之间置身于两个世界,夏今惜和陆司璟是一个世界,而他,在另一个世界里,远远的观望着他们的所有的喜怒哀乐,然而这一切他都没资格参与,而他们的世界,也最不该有他,可是他偏偏要打碎了玻璃,扎得他们两败俱伤,也要闯进他们的那个世界。 第二百三十八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5) 可是,陆靳寒仔细想了想,不该是这样的啊。 明明他和夏今惜才是一路人, 明明陆司璟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这样子缠缠绕绕的,最后不也还是只剩下陆靳寒和夏今惜两个人,这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想着,陆靳寒又开了口,“可是惜惜,他死了啊。” 直视夏今惜目光,陆靳寒又重复了一遍, “夏今惜,听明白了吗?他已经死了,陆司璟已经死了。你想着他做什么呢?有什么用呢?没用了,你现在是我的人,以后也只能是我的人,你该想的人,也该是我啊!” “你做梦!”夏今惜轻声,却是毫不犹豫的,随即语气又狠了一些,“你做梦吧,陆靳寒!即便阿璟没了,他也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你永远都比不上!永远!更何况,他从来都没有走,阿璟会永远都会活在我的心里!呵,这样想来我又觉得你可悲了几分,陆靳寒,你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将你诚诚恳恳的记在心里。” 夏今惜眼眸微润,些许嘲讽,些许悲凉。 “嗯,惜惜,你说的对呢。”陆靳寒听着,却突的闭了闭眼,不知几秒钟,再次睁开时,竟然带着丝丝缕缕的红血丝,大掌一抬,便轻而易举的抓上了夏今惜的头发,一点一点的用力,往后面拉扯着,直到看到夏今惜脸上因为疼痛而微微变形的面色时,他嘴角带上几分轻柔的笑意开口,“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夏今惜,好啊……既然这样,你不是想见他么,我现在就带你去,解一解你们的相思之苦吧,怎么样?” 毕竟以后,就不会有机会了。 “陆靳寒,你又干什么?你发什么疯?”夏今惜呼吸急促了些,因为男人天生的力气优势,夏今惜只能仰着头,无一丝反抗之力。 “惜惜是一定要惹我生气……”陆靳寒面色已然扭曲,又凑近了女人,“干什么?放心,这次我不做什么,我满足你,这一次,我满足你!” “你放开!”夏今惜哽了声音,只觉得那股力道让她头皮发麻,尽然疼意。 陆靳寒却置若罔闻,一把抓住夏今惜,将厕所的门狠狠地一关,拉着女人的头发便走了出去。 “疼,疼,陆靳寒,住手!” 奄奄一息的声音还是可以奏效,陆靳寒顿了一下,脚步停了下来,却喘着粗气,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身去看夏今惜的模样,她面色苍白,嘴唇干裂了些,全然透着一股病态,他又心疼了,悄然间便松开了力道,握了握拳头,突然一个巴掌对准自己的脸颊,满满的懊悔之意,却只是平静的呢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惜惜,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我真的快控制不住我自己了,我告诉过你的,我让你别逼我的,是你不听话的!别怪我!” 陆靳寒松手,夏今惜才得以有喘息的机会,可是却在男人抬手的一霎那,条件反射般的往后面退了一步,看陆靳寒似乎看魔鬼一般,满眼皆是恐惧。 “别过来,陆靳寒,你别过来,你这个疯子!疯子!” 陆靳寒只是平静,眼眸定定,再一次迅速的靠近了女人,一把抓住了手腕,便往外面拖着走。 “夏今惜,我说过给你机会,让你去探望探望你的阿璟,你不是忘不了他么,我带你去,不好么?” 陆靳寒狠狠说着,很快便去到了车前,一把将夏今惜塞进了车里,眼眸猩红,恶语着,“夏今惜,这一次你不去,你会后悔的!” “砰”的一声,车门关住。 陆靳寒立马上了车,却还是回头看了看夏今惜,眼里忽的闪过一丝悲哀,便不再考虑,一脚踩上油门。 “陆靳寒,你到底发什么疯啊……我不想跟你一起去看阿璟……” 她不想的,她怎么敢呢? 可是陆靳寒的心思似乎完全没在她身上,夏今惜微微侧过脸,只看到陆靳寒的侧脸,棱骨分明,无一丝笑意,薄凉而淡漠…… 车子缓缓行驶在路上,周围的树木景色皆往后倒退,如果……他们也能倒退回去该多好。 但人总是往前面走的,总是这样。 无论前面是什么样的风景,他们都不可以后退。运气好的,前路坦荡,风光无限,运气不好的,前路遍地荆棘,刺得你血肉淋漓。但无论何种境地,你都要走下去。 …… 不知多久,车子停住。 陆靳寒一刻也不停留,径直打开了车门,又一边将夏今惜从车里拉了出来。 “松开,陆靳寒,你松开我!” 夏今惜声音有些哑,但此刻却挣扎的厉害。 “松开干什么?夏今惜,你不是想他了么?油啊,我带你去看他,怎么了?这样你也不满意么?惜惜,我在顺着你的意啊?” 陆靳寒面色无丝毫松动,手掌依旧用着力气,也不听夏今惜说什么,将人拉着就走。 不至片刻,已到墓碑前,只是夏今惜也不知为何会如此心慌,一个劲儿的想逃,可陆靳寒力气太大,她压根挣脱不开。 “惜惜啊,你瘦了,你看看……”陆靳寒拉着女人的手腕,举了起来,目光又看向墓碑处,“呵,阿璟,我的好大哥,你看到了吗?惜惜瘦了,你要是活着,该多心疼啊?”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啊。” 男人满面嘲讽,又看向夏今惜,“怎么?你不是想他么?说话啊,惜惜,怎么不说话了?他就在这里?” 陆靳寒似乎疯魔一般,轻轻的捏住女人的后脑勺,却往前面一推,“不说话?还是说,你就是想惹我生气而已?你也不是那么喜欢他的,对不对?你就是想让我生气,夏今惜,你怎么这么坏啊,你故意的,嗯?还是……” “够了。”轻而易举,夏今惜打断了男人的语无伦次,她平静着,声音却哽着,因为被推了一把,所以抬头,便是墓碑上“璟”这个字,她忍不住流泪,却偏偏要笑出来,“陆靳寒,你不明白么?” 第二百三十九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6) “你是真的不明白吗?你一丁点儿的自知之明都没有吗?”夏今惜转头便对上陆靳寒,满眼悲戚,面色苍白而无一丝情意,“陆靳寒,我不敢来看阿璟啊,我更不愿意同你一起!我不配,你也不配!我们都不配!我们哪里来的资格,站在他的墓碑前,他那么干干净净的一个人,我们凭什么平白无故脏了他的轮回?陆靳寒,你没有心!你没有心!” “你这么脏,这么丑陋的一个人!你怎么能站在他的面前?你怎么能?” 夏今惜声音嘶吼却弱,说完又微微转头,看向面前的墓碑处,一只手颤颤巍巍,抚上墓碑上处,此刻心里已经慢慢的平静下来,但总归涟漪回荡。陆司璟这条人命,到底该记在谁的头上呢?女人眼神恍惚,嘴唇微动,似乎说着什么,但又并未层发出声音来。 “惜惜,你看看你,把他当个神一样……你还以为他有多好,他也不过如此。”陆靳寒彻底被嫉妒迷失了心智,说话也没了个度,“他要是真好,当初就不会把你当货物一样让给我,他要是真好,那五年里……”说到这里,陆靳寒霎时停住,面色忽然露出些许悔意,“对不起,惜惜,我……” 那五年,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他怎么有脸提的?他怎么能又去揭开这个女人的伤疤,陆靳寒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了。 “那又怎么样呢?”以前的阿璟从来不欠夏今惜,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为她做什么,夏今惜满不在乎,看向陆司璟的墓碑时,依旧目光温温,但嘴里的话,对陆靳寒而言,依旧残忍,“不过,陆靳寒,你真是恶心透了我,编排一个已逝之人,这就是你陆靳寒陆大总裁的教养?恶心到要靠诋毁别人……哦,不对,诋毁一个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哥哥,来刷新自己的存在感,你恶心,你真的太恶心了。” “又是恶心……恶心么?那就恶心吧。那惜惜还得好好的忍一段时间了。反正……我现在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对不对?” 陆靳寒接话迅速,他轻着声,其实想来,夏今惜说的还真是没错,他居然对一个死去的人……呵。 陆司璟是他的大哥,陆靳寒其实没有忘记,可是谁知道呢,他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被些许莫名的情绪紧紧压迫着神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会说出什么话来,他已经全然忘记,逝者已矣,怎可诋毁?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哪怕并非亲生,陆司璟,也是他的大哥。 陆靳寒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只能接着话说, “夏今惜,不是你逼我的么?不都是因为你么?你尽管用最狠心最恶毒的言语来攻击我……或许哪天,我真的受不住了,我们真的就一块儿下地狱吧!” 他现在就已经受不住了,他已经快不行了,太难受了,太窒息了,其实但凡豁达通透一点儿,他也不必如此,但偏偏陆靳寒不是这样的人。 只是陆靳寒啊,你怎么变得这般病态了?这样扭曲,而让人厌恶,窒息! 他不明白,夏今惜也不明白,是哪一步走错了?还是,哪一步都走错了。 夏今惜也不想搭话了。 她太累了。 和陆靳寒说话太累了。 想着,她其实跟陆靳寒说过很多恶语,有些是为了出气,有些是出自真心的恨,但她其实并不想这样的,以沉默对抗,以无视挣扎,她应不动声色的将人送进地狱,送去深渊……这样不好么? 可她压不住这么多事儿,她压不住。 夏今惜此刻仿佛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双膝下跪,陆靳寒不说话,两个人都暂时的保持着沉默,他就想看看夏今惜还会做点什么,他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女人,看着她所有的眼神都落在了一块冰冷的墓碑上。 “惜惜……”终究,还是陆靳寒打破僵局,他似乎有颇多话,但话始终落不出来,他嗤笑了一声,却说,“说起来,陆司璟就不自私么?明知道自己活不了多长时间,还是来靠近你,你看,他成功了,让你记住了他一辈子。” 看似希望的光芒,在深处黑暗绝境多时的人来说,到底有多重要?可惜。 如果无法长存,那短暂的拥有有什么意义呢? 其实陆靳寒明知道这话能叫夏今惜更厌恶他,可他就是说了……其实他说的并没有错,他是不懂爱,陆司璟就懂么?他不否认,他当初是使了手段,他当初甚至那么残忍的对待夏今惜,他也承认,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但他还是不服,他矛盾,挣扎,不甘心,陆司璟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哥哥,但也是在陆家长大的,而陆家的人,没有一个不是霸道自私的。 陆家……呵,陆家。 只是陆靳寒自己都没想到,他还能这样的小肚鸡肠,这样的恶毒。 “别打扰他了,陆靳寒,别打扰他了。” 对陆靳寒的话,夏今惜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或许她本能的排斥,她不想听进去,阿璟那么一个近乎完美的人,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被陆靳寒诋毁呢? “好,我不说了,夏今惜,我不说了,”这一次,陆靳寒妥协的很是轻易,只是从包里拿出了一根烟来,颤颤巍巍的,只是夜色里,怎么都点不着火,手一抖,烟便掉落。 陆靳寒愣了一瞬,目光也移到墓碑上,看着“陆司璟”那三个字,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且酸且涩的凉气。 “陆靳寒,你不跪么?”夏今惜蓦的出声,也不看陆靳寒,“你欠他那么多,你不跪么?跪下吧,陆靳寒。” 她知道,阿璟一定不愿意看到陆靳寒的,她也极度不愿意,不愿意阿璟就连死了还烟被这个人恶心到。 但是既然来了,那便跪一跪吧。 为他满身的罪恶,为他欠下的那些孽债,他本就亏欠阿璟良多。 第二百四十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7) 陆靳寒静默着,看着墓碑,却是一步都没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色清凉,还是忍不住,陆靳寒将身上的外套搭在了夏今惜身上,一边手握在她肩膀上,微微用力,“夏今惜,一晚上的时间,够不够?” 什么? 夏今惜刚皱眉,陆靳寒却转身,往车子的方向走。进去前,他还往黑夜里那一团黑影仔细看了看。 “好好的看看你的阿璟,下一次,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的惜惜……” 只是夜色幽茫,他呢喃的声音极为微弱。 陆靳寒啊,可悲吗? 做到这个份上,可悲吗? 他怎么就突然多了那么几分善呢,像以前一样残忍,就像夏今惜说的一样,做个毫无人性的畜牲,不好么? 呵呵,他真的是疯了。 忍下毁灭性的嫉妒,让夏今惜再来看看她所谓的阿璟,是他最后的慈悲心了。 …… 冰凉。 夜风冰凉,夏今惜的手也冰凉。身上陆靳寒给她披上的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落了下去,但她却无知觉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不在意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刚刚好,位置正好是陆靳寒刚才碰过的地方。 只是……今晚的陆靳寒,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具体再哪里,夏今惜也说不上来,毕竟这个疯子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为了他自己的一腔私欲,他什么都做的出来。且现在还越来越极端,越来越变态。 夏今惜皱了皱眉,连呼吸都带了丝怨气,最后只是望着墓碑,“对不起,阿璟,又来打扰你的安宁了,我真怕脏了你……不过,放心,我不会让他继续这样下去的,也不会太久了。” “阿璟,我会听你的话的,我会的……其实,你不来看我也好,夏今惜,配不上陆司璟那么长久的惦念,只是我想着,我连梦里都看不到你了,有一点难过。” “阿璟,下辈子,好好的。” 夏今惜沉默了许久,终究站了起来,她不能久久的沉浸在失去了什么的想法里,而是,她接下来还能讨回来什么。 “阿璟,原谅我,暂时把你忘了。” “我会和你一起去看看海的。” “我会让那些坏人,都得到惩罚的。” 她不只一次的保证了,似是为了显出自己到底有几分坚决。 夏今惜嘴角微微弯了一下,露出短暂的弧度,短暂的若不认真看,便仿佛错觉一般。手还是从墓碑上缩了回来,转身,缓缓移动脚步,到车门前时,她眼睛微咪,只是上了车,便恢复了常态。 “你又有什么打算了?还是有什么恶毒心思想用在我身上了?”一上车,夏今惜便开门见山。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还有陆靳寒的确存在的反常,她望过去,依旧是男人冰冷的侧脸,还有那一堆快堆积成了小山头的烟头,她眼眸微闪,“陆靳寒,用不着,我已经被你囚住了,没有必要再花费心思使别的手段了。” 她仿佛心灵感应似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谁知道陆靳寒就在这一句后,突的侧过头来看了夏今惜一眼,那一眼冰凉且阴鸷,内心的阴暗就在这双眼睛里昭然若揭,不过他收敛的极快,嘴角忽然冒出一丝笑意来,“惜惜,想什么呢?不是你说,想他了吗?我带你来看看她,不好么?你看看,你想做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了。”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就想往女人脸上去,看看见她明显的闪躲,只将手停在了半空中,只是神态明显的又变了。 不过几秒,陆靳寒将手放下来,缓缓的放在了自己腿上,狠狠的抓了几把,后将车台上的烟头一把挥落下去。 夏今惜愣着,瞳孔缩了一下,便眼见着陆靳寒明明手还颤抖着,却又带上了可怖的笑意,“惜惜,我无限的纵容你,但这样的你,我很不喜欢,真的很不喜欢。” 夏今惜本嗤之以鼻,但这句话她并未回过味儿来,又看到他灼灼的眼神,与冰凉的语气形成鲜明,“夏今惜,跟我道个歉。” 忽的停住,语气微弱了些,“跟我道个歉,今天晚上的事,我可以当做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陆靳寒,我不欠你什么,也从来说不上对不起你什么,道歉?凭什么要我道歉?你简直荒缪至极!” 明知道陆靳寒反常,但夏今惜也不愿服输。说来,她倒是希望他“反常”一点儿,万一到时候,她心软了可怎么办? 这下好了,夏今惜更是看的明白,陆靳寒反正永远都那么自私冷血,死不足惜。 “荒缪么?是啊,我荒缪了,我在想什么呢。” 陆靳寒看了夏今惜一眼。 那一眼,极为怪异。 “惜惜,没有人生来就是恶魔,恶魔,是推手一步一步的,推成那样的。” 陆靳寒这风马牛不相关饿一句话, 也是与夏今惜三观相悖论的一句话,更是叫她讽刺想笑。 你看看,恶人都会为自己找理由,却从来不会返还原因到自己身上。 恶魔?不,恶魔生来就有,有些人生来就坏,而陆靳寒……即便是被一步步推成今天这个样子,她夏今惜能占几分因由呢?凭什么他的不幸,要接替到她的身上呢? 她不是圣母,她会真的恨。 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什么放过他也放过自己,都是空口白话,她是做不到的,她只知道,欠的东西就要讨回来,血债血偿。从前有多爱,如今,便有更甚的恨。 “夏今惜……”陆靳寒喊了一声,也就只喊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反正她也不理他,讽笑一声,目光缓缓移到车子上被他打的乱七八糟的烟头,手也慢慢的抚上车子的方向盘,发动了引擎。 …… “陆靳寒,我不管你动的是什么心思,又是如何的歹毒算计,我也不想知道你今天晚上的动机是什么,但是,你不要动云初。反正我这辈子都被你给毁了,我已经无所谓了,夏家也被你毁了个彻底,只有云初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8) 夏今惜望着窗外,语气淡淡,然而目光幽幽,微动的眼睑里闪过算计,是的,她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自己感知到的那抹怪异,特别是刚才,陆靳寒在车上的那抹眼神…… 其实从夏今惜再次回来的时候,陆靳寒就已经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不对劲了,只是她不愿意往深了处去想,她眼睑微微抬起,又缓缓低落下去,神色低迷,竟然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恍惚感,她说, “我知道你是痛苦的。陆靳寒,这就是你的罪孽啊,是你该承受的,你本来就该痛苦的,可你不能再作恶了,否则,你还不清了……” “是么?可我也说了,惜惜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起歹毒心思了?况且了,我也不舍得啊,我只是想对你好,对我们两个人好,仅此而已,我做的任何事,都是想对我们两个人好而已。” “你说的对啊,这就是我的罪孽,我会好好承下去的,什么时候还完,惜惜,你也会对我就像对陆司璟那般好的,对吗?” 陆靳寒只说着话,连动作都并无停顿,只是透明的车窗玻璃上,映射不出男人虚无的眼神。似乎已然成了一个毫无神志只是念着一字一句的工具人一般。 “夏今惜……” 这一声来的甚是突兀。 夏今惜转头,便对上男人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疯狂,有些哀悯。 “陆靳寒,你疯了,看路……”此时已是车流不算密集但也有少许几辆的大马路上,陆靳寒此举无疑,自寻死路。陆靳寒这个人,真的已经完全疯了! “要不,我们一起死吧,惜惜,就今天,怎么样?”听着夏今惜的话,看着她眼里的些许惶恐,陆靳寒也随口这么一出,当然了,他现在当然是舍不得死,但总归在夏今惜的脸上看到一抹非恨非厌恶的慌张情绪,便也一说,但也没想真出事,所以也听话的很快回头看路。 只是倏然,男人瞳孔突的睁大,一辆越野直冲而来,这一切来的叫人措不及防,他毫无抵抗…… “不……砰!” 本能的踩了刹车,可明显的对方已经刹不住车了,陆靳寒微喘着粗气,尽管一个并不相信会如此巧合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然情急之下,他也只想到此处,条件反射一般,一把将夏今惜捂在自己怀里,“别怕!惜惜,别怕!我在!” 好在,也就这么一撞,车内一番震动,便也安静了下来。 夏今惜心里一跳一跳的,看着紧紧将自己护在怀里的陆靳寒,微微推拒,眼眸微微眯了眯,一抬头,便对上一双熟悉且又莫名阴鸷的眼睛。 是他?夏今惜皱眉,怎么会是他?那个面具男人?这次依旧带着上次的口罩,仿佛生怕人看见他脸似的,他跟陆靳寒有仇?不对,这个人到底是谁? 这是夏今惜第一次对这个人产生这样浓厚的兴趣,这个人跟阿璟肯定相熟,和陆靳寒又有仇……还刻意的接近过她?眼眸一闪,心思微动,或许,其中有所关联。 陆靳寒这时也抬起头来,见夏今惜想要推开他的样子,他慢慢的放开了手,“惜惜,没事吧?” 夏今惜看他一眼,并不说话。 陆靳寒也并不计较,看向对面,只是那人带着口罩,二那双眼睛倒是惊人的熟悉,熟悉到……让陆靳寒的心狠狠的跳了两下,瞳孔骤然变大,脑子反应过来时一只手已经极速的往夏今惜眼眸上一遮,且越来越用力的往后面压去。 不!这个人是谁?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那么像? “别看!惜惜,别看!”仔细听,慌里慌张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恳求。 死了已经是拔不出来的一根刺,更遑论活着呢?要是他还活着……陆靳寒想不出来,夏今惜会有什么样的举动,尽管他们的关系绝不可能在一起,但……看夏今惜的样子,要是这人活着,谁知道呢。 尽管只是露出一双眼睛,就叫陆靳寒这般惊心动魄了,他居然可怕的想着,不能活……这个人,不能活! 然而,不对,不对劲! 慢慢的,陆靳寒回神过来,明显的脑子也转过了弯,这双眼睛,和陆司璟及其相似。 但是,他是看着陆司璟下土的,葬礼是他所办,他也看着当初夏今惜悲痛欲绝送这个人走的样子,所以,陆司璟不可能还活着。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陆靳寒眼里一阵戾气,他倒真想看看了!他绝对不允许再出现什么莫名其妙的人,打乱他的计划。 眼眸一动,便开口,“惜惜,听我的话,你别动,眼睛闭上,不要出来。” 话落,陆靳寒一把扯下安全带,打开车门,目光到被撞凹陷下去的车头,眼里幽光且狠,径直往那人的车走去。 男人见状,手指在方向盘上微微摩挲着,眼里却带着一抹阴沉而带着嘲意的笑,这倒真是,正合他意啊。 陆靳寒……陆靳寒……他等好久了。就是这个人,让陆司璟这一辈子都不圆满,就是这个人……呵,男人心思微泛,脚下微动,手指也动,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也算因缘巧合,他本就是故意等到这里的,从这个人到墓园,随即离开,这一路上他都知道。 但陆司璟的埋身之处,不宜见血,特别是这个人!陆靳寒的血太脏了,所以他选了一条这个男人的必经之路,阿璟的仇,他跟他……慢慢算! 还有那个女人……他朝着夏今惜看了一眼,这是陆司璟看上的女人……因为这个原因,即便这个夏今惜和苏家有些渊源,他也并不打算怎么样的,他可真是,有些失望啊。 车里,夏今惜已然慢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看向前面,然也不算看的清楚,但那个面具男人刚才看她的那一记眼神及其冰冷,她心下微动,有些莫名的情绪。 微微侧头,又看着陆靳寒的身影,她抿了抿唇,明知道如今情况及其诡异,那面具男人极可能就是奔着陆靳寒来的,但她也并不打算出声提醒。 第二百四十二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9) 但这个人的行踪……着实来的奇怪了些,他似乎,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呢。如果说昨天他是“刚好”出现救了她,夏今惜就已经不太相信了,再加上现在,他似乎是早就刻意的等在这里,就等着他们进入渔网一样,所以才有了刚才的那惊险一幕。 反正,这一切绝对不会是巧合。 而且,夏今惜也看的明白,刚才男人眼里的戾色和强势的恨意,这个人刚才是真的想一把撞上来的,结果无非就是同归于尽,车毁人亡,三条人命,可为什么又突然收了力道? 难道,是因为她么? 夏今惜皱着眉头,是因为自己?所以他刚才才那样的眼神?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夏今惜本来已经收起的好奇心再一次被提了起来,且比上两次更甚。 而陆靳寒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速度极为慢,且步伐极小,他也是有惧意的,到底还是有的。他也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不知不觉间,他站定,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却就在此时,有所感应似的回头看了夏今惜一眼。 或许连他自己都莫名,为什么要看这一眼,是要积攒更多的失望,还是想要知道夏今惜有多冷漠。 果然,女人已经不听话的睁开了眼,但是目光并不在他身上,她直直的,极为认真的看着和他面对的那辆车,隔的虽然有些距离了,陆靳寒也不确定,夏今惜看到那双眼睛没有。 如果看到了,又会是怎样的神态? 怀念?不舍?还是哭泣?庆幸? 陆司璟,的确已然成了他们两个人的心病,是陆靳寒心里稳稳扎扎的一根刺,但是陆司璟已经死了,他不允许再出现第二个! 陆靳寒回头,看着车里的那个男人,又慢慢的,稳稳的向前。 “唉,那个人,你干什么……” 一道莫名的女音,陆靳寒也已经反应过来,却已经来不及了,那个男人正开着他的车子倒退,不停的倒退,随即又加了速疾驰而来,可以看的出来,男人的车技极好,就这一点,也可以确定这个人不是陆司璟了。 可就在这一瞬间,陆靳寒瞳孔骤然变大,连耳边的风都变得如此迅疾,这也是第一次,他觉得离死亡如此的近。 这个人,是来索他的命的? 他到底是谁?一切串联,陆靳寒眼里倒影恍惚,这个人就像是刻意等在这里似的,就等着他下车来,就等着这一幕,还就等着这一个机会,一个要他命的机会一样。 这是有预谋的……从这个人的出现,刻意的撞车,都是有预谋的。 还有这双和陆司璟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看向他的时候,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一般……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一号人物? 太诡异了……这个人也是,出现的太诡异了。 脑子里万般复杂,缠缠绕绕犹如打成一团乱麻的丝线,到最后竟然什么念头都没抓住,也理不清,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都烟消云散,什么都没想。 直到最后,只有那三个字。 他会死。 他会死……陆靳寒嘴巴微张,脑子一片空白,脑子里又突然冒出“夏今惜”的名字,怀疑吗?是的,突然升起来的念头,是怀疑。 仅仅一瞬间,念头变了又变,以至于到最后,恍如一场幻觉般……眼里只有疾驰而来的,索命的车。 “啊啊啊!!!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啊!” 车里,男人眉头一皱,余光到马路边的小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尖叫的然并不认识的女人,眼里一阵杀气,眉眼里似乎还闪过些不甘心,使劲儿一拍方向盘。 如今已经有人看见,如果出了人命,他怕是也脱不了干系,但就这么错过这个机会,男人还是不甘心,眼神一横,还是没踩刹车,只是已经快要靠近陆靳寒时,车头猛然偏了一个度。 陆靳寒本是躲闪不及的,但谁知道那男人突然调了一下方向盘,直直跃去,然而他还是不好过,被狠狠地撞倒往了一边甚至打了个滚儿,手掌也直接往地上狠狠被摩擦,因为之前外套给了夏今惜,如今的一件单衣也有些许磨损,整个人显得好不狼狈。 男人的角度把握的极好,不至于出人命,但也的确让陆靳寒难受了,无论是肉体上的疼痛,还是精神上的。 因为地上大多铺着一层层的尖利的小石头,这皮肉往上面一滚的滋味儿,也是真疼。传说中骄傲自负的陆靳寒,怕没吃过这种瘪吧。他猜啊,但现在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陆靳寒,此刻那眼神定然猩红甚至带着杀气,这时候肯定在想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他吧,呵。恼羞成怒也是挺好? 嗤,只是这难受的还得在后面啊。 只是也知道现在不宜久留,男人直接撞过来之后,也不作停顿,直接将车极速开走。 他知道,陆靳寒是不会选择报警的。 然越过陆靳寒的车子时,男人的目光朝着夏今惜,又是一眼。 …… 夏今惜这才放松了下来,手掌捂住心口处,人却喘着粗气。 慢慢的抬起头,依旧是陆靳寒狼狈的样子。 而刚才尖叫的“乐于助人”的姑娘,已然跑了过去,试图将人扶起来,一边还喋喋不休, “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犯罪吗?” 夏今惜一字不漏的听着,但是她不想下车去。她神思恍惚着……刚才是心紧了一下,然而她连眼睛都不敢眨,也不知道那一瞬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想陆靳寒今天就葬身与此,还是……让他多活几天,她亲自报仇。 不过,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倒真是不错,谁知道突然冒出来个人来,那个男人大抵也是见到这种情况,便临时决定放过陆靳寒。 她看得出来,他是真想要陆靳寒的命的。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恨陆靳寒?甚至,能越过她?他到底是什么人?能用,还是不能用? 是的,夏今惜打的这个心思,她眉头紧锁,然神思突然顿住,因为透过车窗,她看到了被女孩子扶起来的陆靳寒的眼神。 第二百四十三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10) 悲哀,而绝望。 甚至夹杂着那么一抹怨恨。 那双眼睛极为的冷,但怪异的是,其中又突然生了几分泪意,却没有光芒。 陆靳寒是被一旁的女孩子搀扶着的,才不至于歪歪倒倒,也不至于那么的狼狈,只是佝偻着背,脸上有带血的伤口,额头上点滴汗意,尽管坑都不吭一声,但从微晃的脸颊里可以看得出来他到底有多疼,还有被摩擦见血的右手,血一滴一滴的往下,也止不住的颤抖着。 但陆靳寒就是一动不动,仿佛并未感受到疼意,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直到整个人的灵魂都彻底陨落下去了一般,他才发出癫狂的低笑声。 那女孩低着头看他,也问他,满满关怀,他理也不理,只是笑完后并未收敛唇角,目光透过车窗,径直的望向夏今惜。 “惜惜,下来。” 他并未出声,只是对着口型,他喊她,一声一声的喊她,见夏今惜依旧无所动作,才发出微弱的声音,“惜惜,下来,下来吧,我受伤了,我好疼,可不可以,关心我一点?” 或许是痛神经太过于敏感,触发了脑子里的那根敏感的弦,他只觉得伤心了,甚至想卑微的去求,夏今惜,分给他一点点的关心就好,不要多了,你把给陆司璟的十分之一分给他就好了。 然夏今惜坐着,目光也不闪躲,至始至终都无动于衷……至始至终! 或许看到他口型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的错愕,但随之而来的,是细微的嘴角一撇的动作,不屑,又嘲讽。 陆靳寒太疼了,身上太疼了,又微微的弯下身子,看了一一眼旁边的女人,是个陌生人。倒也是讽刺,此时境地,他最爱的女人冷漠的不如陌生人,而来搀扶他的,却是个陌生人。 夏今惜……怎么能这样呢?是不是,或许他死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吧。 真的冷漠啊。 这是装不出来的。 是了,陆靳寒,你怎么又忘了呢,这个人是曾经想亲手杀了你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因为这场一看就明了的谋杀而心疼,关心你呢? 她巴不得要你的命,又怎么会因为你受伤到半死不活而有一丝松动呢? 只是为什么每一次都要那么天真的想去奢求什么?明明……不是打好了主意了么?怎么就,忍不住了? 有时候稀里糊涂有什么不好呢?为什么他就是想赌一把,想要第一时间的去看看夏今惜的表情呢?哪怕有一点点的松动,一点点的紧张也好啊,可惜,没有,一丁点的都没有。 是真的心硬且冷啊。 夏今惜……陆靳寒脚不能大幅度的动作,索性也就这么站着,只是嘴唇微微动着,继续喊着这个名字,心内却突然萌发出一股病态的恨意。 夏今惜本就一直看着陆靳寒的一举一动,尽管她并不关心这个人是死是活,但对上他目光时依旧本能的心颤,不是心疼,但却是说不出来的复杂感受,有点涩,有点想哭,但绝对不是因为心疼,也不是因为在乎。 具体是什么,夏今惜也莫名。如果陆靳寒今天真的死了……夏今惜竟然想不到自己是什么样的感受,或许,就像上次她以为自己亲手杀了他一样的感受,她会轻松吧,就像背负在身上的枷锁突然被解开了一样的放松,然后,是无望。 夏今惜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心头的石头沉甸甸的,压抑的她难受,她就那么坐着,她读懂了陆靳寒的口型,也看懂了他正在无望的挣扎和恳求,不过尽管陆靳寒可能受了严重的伤,夏今惜还是不想下车去。低了低头,一只手只往方向盘上摸了摸。 “唉,先生,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现在先不要乱动,你受的伤太严重了,我帮你打了120,需要帮你报警吗?那个人已经跑了?先生……” “你在看什么?唉,车里的人,你是这位先生的家属吗?他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帮你报警吗?” 清脆而干净的女音再一次清晰传来,夏今惜被那两个重复了两遍的字拉回了神思,也收起了想要自己一个人开车离开的念头,手指微微握了握,抬了抬眼睑后手已然放在了车门上。 不可以报警! 这是夏今惜的第一念头。 那人护着她,且可能还和阿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要是报警,他怎么都跑不掉。那人大概也是算好了,她是不会让陆靳寒报警的,所以才这么愚蠢的明目张胆。 不过,他赌赢了,夏今惜握了握拳头,打开了车门。 “唉,你终于下来了,你和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啊?我看他刚才一直在看你,他伤的有点严重,流了好多血呢,120我帮你们打了,现在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年轻而纯粹的姑娘很是热心肠,噼里啪啦一股脑的说些关切的话语,看着夏今惜冷然而淡漠的脸,还明显的皱了皱眉, “唉,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冷漠啊?你到底是不是家属?刚才那个肇事者跑了,你都不报警的吗?” 陆靳寒看着夏今惜下来了,但是已经没力气大声了说话了,只对着不停说话的姑娘轻轻的摆了摆手,想往夏今惜那边靠近。 姑娘也看出了陆靳寒的意图,一边手忙脚乱的跟着走,看着夏今惜就那么木愣愣的,也不帮忙,心里突的就不太舒服了,然一边又嚷嚷着,“唉,先生,你先别急,你别动啊!奇怪的人,你们真的是太奇怪了……算我倒霉!喂,我说你们……” 姑娘终于气急败坏,然夏今惜心里终归是紧张的,便只脱口而出一句,“不能报警。” 这句话,她是看着陆靳寒说的。 “喂!刚才那个人明显是故意撞人的?光天化日下恶意杀人犯罪,这么恶劣的性质,为什么不报警?”姑娘看了夏今惜一眼,义愤填膺道,但看了看夏今惜的模样,又看了看手上的陆靳寒,有些犹疑,再一次提问,“你……你和这位先生到底什么关系?他都伤成这样了?不会是一伙的吧?” 而二百四十四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11) “不是,但我跟他没什么关系,况且,他这不是也没死么。” 三句话看似不着调,却回答了那女孩子的三个问题。 夏今惜冷淡着,目光从陆靳寒身上移开,看向一旁的姑娘,看起来是青春活泼,甚为年轻,脖子上还挂着一抬小小的摄影机,此刻正看着她,有些不满,又有些疑惑的模样,眼睛水雾雾的,带着年轻闪亮的光芒,这是一种,让让夏今惜羡慕,甚至嫉妒的光彩。 她说话的时候自信却并不张扬,声音清脆悦耳……可以看的出来,是个美好干净的女孩子,然而对上那双清澈而纯粹的双眸的时候,夏今惜怔了怔,那眉眼,跟她二十几岁的时候还真有几分相似呢。 要是当初的夏今惜,没有坐牢,没有毁容,没有家破人亡,失去一切,就像这个姑娘一样,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从二十岁,走到三十岁,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呢。 也会很美好的吧。 不能再多看了,夏今惜便微低着头,语气柔柔的,但总含着几分讥讽,目光落在陆靳寒脸上,“可惜了,真是祸害遗千年啊,我跟你能有什么关系呢?都是孽债罢了!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有的……” 是重复,在呢喃。 听完这话,陆靳寒却陡然抬起了眼睛,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朝着夏今惜伸过去,想要拉她,可夏今惜又继续往后面退,他失望,又觉得疼意深了几分,然一边又说着,“不,惜惜,有关系的。惜惜,有的!你是我妻子啊,你不能不认!” 虽然气息微弱,但这几个字却甚为清晰。 陆靳寒也不知道自己在倔个什么,反正一定要有这么一句话在,才能证明什么似的。 “妻子?额……你们是夫妻啊?” 女孩子皱了皱眉,看向两个人,眼里还有些许惊讶,或许她就没见过那一对夫妻是像陆靳寒和夏今惜这样的。 奇怪,太奇怪了。没有一点亲密的姿态,丈夫伤成这样了,妻子脸上没有一点关心,甚至一点儿都不紧张,还说着那么冷硬的话,如果不是她眼睛出了问题,她刚才是看见了,这女人刚才甚至都坐在车里不想下来,即便下了车,也是一副不紧不慢,悠悠闲闲的,还一副巴不得男人伤的更重一点的模样,那双眼里寡淡凉薄,这压根就不像个妻子好吗? 还有这个男人,被撞的这么严重,但口里句句不提自己的伤口,目光全在这个女人身上,不停的佝偻着背想要靠近,但女人又极不愿意,嫌弃的要死,眼里始终冰凉,但男人一直在恳求,这是一种无法言说,但被肢体语言表现了个彻底的恳求,夹杂着卑微和小心翼翼。 然,但又并不纯粹……总还夹着些别的什么,女孩子两边都看了看,看不透了,倒是一直扶着男人的手有些麻,便抬头,“喂,那个,我不知道你们夫妻俩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个……你……你要不要扶着一点儿你老公啊?他太重了,我快拉不动了!” 说完,女孩子借着路上的光,再仔细一看,嘴角扯了扯,嘿,两个人的脸上还都有刀疤呢,这不是什么犯罪团伙吧? 但看起来,也不太像啊,这男人还挺帅的,那股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凭她看的多年小说的经验,应该是个很牛逼的老总什么的,这女人也长的挺美,虽然脸被毁了,但并不影响本身散发出来的雅意,以及那股子冷冷的“傲”劲儿。 女人极瘦,但站相笔直而高贵,这要是敢说不是从小培养的千金名媛姿态,女孩都不相信。 还有啊,这要是完好无损的一张脸,啧啧,那得该多美啊,虽然现在也美,说的是那句美人在骨不在皮,但总归还是有些遗憾。 两人还都有刀疤,还有种莫名的般配。 不过……嘶,好奇怪的两个人啊! 也是她刚刚回国,才遇到这么一档子怪事儿! 夏今惜听着那女孩儿的话,看向陆靳寒,也听话的微微走的近了些,手指往他脸上凝固的血迹上一摸,嘴角一撇,却笑着,“我们不是,不是啊,我怎么可能和他是夫妻,你见过那对夫妻,像我们这样的么?深仇大恨,还真是有。” 夏今惜突的手指一缩,沾染着血迹的两根手指也不停的缓慢的摩挲着,“你说说,你怎么还没死呢?你怎么都这样了,还没死?” 女孩子似乎被吓到了一样,嘴巴微微张开,看了看夏今惜,又看了看陆靳寒,眼睛眨了眨,只觉得不可思议,“你……你们……真的是夫妻吗?不是,你们到底啥关系?” 听完这话,夏今惜却后退了一步,似乎生怕陆靳寒挨着她了一样,半冷漠半柔情的开口,“不是的,从来不是。我是丧偶,哪里来的活着的丈夫。” “是。”与此同时,陆靳寒也强硬了开了口,佝偻着背,却要抬头才能看到夏今惜的眼睛,“你是我的妻子,你是!你是!我知道,你还想护着那个人,你不是让我不报警吗,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所以……我会听你的话,好不好?” 夏今惜听着,眉头忽的一皱,有些怔然的模样,但瞬间消逝,似乎没想到陆靳寒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她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气,“呵,好啊,你说的。不报警哦。” 陆靳寒脸上的表情这才有所松动一般,整个人都缓了下来,“惜惜,我……我好像撑不住了。” 他喘着粗重的气息,脸上终于有了些破裂开来的哭意, “惜惜,待会儿,你可不能走啊!我的妻子,是要陪着我的,我答应你,不报警!你陪着我,到医院……好不好?” 从夏今惜说出“不报警”那三个字的时候,陆靳寒就知道,自己又输了。 即便是那一双很像的眼睛,夏今惜也是那样的维护,即便他被撞伤到甚至半死不活的地步,她也并无一点儿动容,她脑子里想的,甚至从车上下来看他,也仅仅是因为,“报警”两个字。 看明白之后,夏今惜这个人,也就是一个狠字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12) “呵,”夏今惜听着,也看着,但嘴里是讽刺的轻笑,也不看旁人了,调笑似的说了一句,“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啊?弄得我跟什么人一样,不过,你……这是在求我吗?呵,呵呵呵!” 夏今惜一说,又一笑,笑的肩膀都抖动了起来,一边轻轻摇头,明明身躯这样瘦弱的让人心疼,却又透出一股子顽强的“傲”性儿,她不屈服,她也太倔,她现在只要面对陆靳寒,便浑身长满了充满着仇恨的刺! 只要逮着机会,她便忍不住的想要伤他,甚至不惜忍着疼痛刮下自己的刺,只为了让陆靳寒更痛些。 不只是陆靳寒疯了,夏今惜也疯了。 她满身怨恨,她满身的负能量,她满身的尖利的刺,她不计后果的想要报复,她变得冷漠如斯,也变得铁石心肠,没有什么再能软化感动她了。 她说陆靳寒可怕,其实现在的夏今惜,也已经面目全非,而可怖如此了。 没有人会喜欢现在的夏今惜的。 她也知道,若是旁人不了解夏今惜和陆靳寒之间的恩恩怨怨的人,看见她这样子一股冷漠的气势,一定会不理解,甚至反感,讨厌的,比如那个女孩子现在就是如此,正对着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话,但始终没吭声,扶着还是有些重量的陆靳寒的女孩子,当然也没什么精力去怼怼她了了。 还有那双年轻漂亮的眼睛,看着她却有几分轻视,也不知道女孩子脑补了些什么出来,似乎真的忍无可忍的一样,清脆的声音带出的话却不那么讨喜了,她说,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冷漠的女人,这是你老公唉!他这么爱你……这么又帅又深情的男人唉!” 停顿了下,女孩子眼里不忿,但似乎隐约带些水光,跟触到心里的某根弦了一样,“难怪脸上被划了个大口子,活该你变丑!怎么这么狠心啊!你……你不会是现代版潘金莲吧?” 女孩子还很年轻,稚气未脱,看到刚才的一幕,看到陆靳寒的卑微深情,又看到夏今惜冷硬心肠,在加上自己还并未见过多少世面的判断力,以及刚才肉眼所见的一切,当即就脑补出了一个“潘金莲”版故事。 毕竟陆靳寒那份病弱中的情意太杀这些单纯的小姑娘了。想着,便越气愤,女孩子一只手又提了提劲儿,背佝了些,更好的扶住陆靳寒,一边又开口, “喂,男人,我跟你说,没关系,你就让她走,本姑娘可以陪着你去医院!我告诉你啊,做人不能这么卑微……啊!喂!” 谁知话没说完,陆靳寒却疯了一样的往前扑去也要挣脱她扶着的手,一边有些气急道了一声,“滚开!” 这一挣,陆靳寒也就自然而然的又趴在了地上,脑袋对上的,是夏今惜的那一双脚。 “惜惜,别听……别听这些!你别走,我怕……我怕我会死!你要陪着我!你要陪着我,不能走的!” 刚才那一撞,毕竟是动了几分真格的,陆靳寒浑身骨头不能动,那份疼意也是真的,趴着也就趴着,再也不能动作。 夏今惜冷眼看着,好一会儿,直到陆靳寒奋力似的想要抬手,想要触碰她,她才慢慢的抬脚,慢慢的……往后面退了一步。看向被甩到一边儿的女孩子,漫不经心的笑了笑,眉头舒展着,偏偏掩不去哀愁,“小妹妹还真的是太年轻了,你没见过的事儿,可多了去了。” 说着,她又将目光移到陆靳寒身上,就这么站着,这么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她微微笑着,“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她知道,陆靳寒听得见。即便他甚至已经几近昏迷模糊,但他依旧在强撑着,尽管也不知道到底在强撑什么,只是他不说话,夏今惜也每指望他说,只是脚往前面点了点,看见他破了皮落了灰带着血迹的手,心念一动便踩了上去。 “你现在,真像一条落魄的癞皮狗啊!” 说完,便狠用了力去踩。虽然看不到陆靳寒脸上的表情,但却能听到他因为疼痛而闷哼的声音,夏今惜面色冷漠,甚至更用上了几分劲儿。 只是到了现在,她才真正的因为男人和女人力气上的天生差距而觉得遗憾,她只恨自己力气不够大。 “唉!!你!你!你干什么啊?他本来就受伤了!你太可怕了!你住手!你太狠,太狠了!” 狠吗?不狠的,哪有以前的陆靳寒狠啊。是她冷漠了?还是蛇蝎心肠了?不过,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只想刺激陆靳寒,让他更疼一点,没有搭理女孩子的话,只是对着陆靳寒轻声, “嗯?你说啊,你刚才,是不是在求我啊?嗤,想什么呢,我不会跟你去的,你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干嘛呀,把自己弄的那么卑微,你还真是……天生的演戏咖啊,是不是连现在的疼都是演的?” “惜惜,没有啊……”陆靳寒只能微弱的回应,“我不至于连这点力气都没有,我一动,你便会摔倒,但我又舍不得,只能任你踩着……” “你住口!”夏今惜不想听,目光狠了狠,“说那么多做什么?我问你,现在呢?恨我吗?” “不恨。”陆靳寒毫不犹豫。然而,是恨的,他是恨的,但是,他怎么能说呢,要是说了,夏今惜不就跑了么。 夏今惜也怎么都想不到,在这个关头上陆靳寒还有几分算计心思。 但她却是烦透了,陆靳寒越是这样,夏今惜就越是烦透了,也就并没有想到,现在的这个陆靳寒真的是和从前并未有半分相似。 她眼底尽然凉薄,眼底一缕幽光闪过,脚慢慢的从男人手上移开,看到那一块被踩烂了的布满血迹的手,她竟然觉得只剩快感。在女孩子和陆靳寒都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又蹲了下来,依旧是居高临下的姿态,然而手却一把掐住破烂衣服处的伤口上,嘴角扯出三分笑意,“疼不疼啊?” 第二百四十六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13) 虽然在问着,但眼里没有一丝关切,突然又刻意的透出笑声,“呵呵,应该是疼的。” 那个人是没打算留情的,尽管没真的要了陆靳寒的命,但也绝对不会让他轻松,那一撞,还真是恰到好处,让他死不了,又能让他疼。 说起来,她还真是该感谢那个莫名的男人的,才能见到陆靳寒还有今天这种场面。 其实夏今惜心里明镜似的,心里恨着,手上又突然用了力,她也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的,便也再一次一把狠狠地抓住陆靳寒流血的伤口,慢慢的,缓缓的游移着,直到摸到那一处,指甲直接便扣了进去,她用着力,眼神也变得狠戾了起来,“疼吧,疼就好了,疼就对了啊,你就是要疼,你怎么不去死,你早就该死了,你去死!疼吗?” 夏今惜眼睛充斥的惊人的恨,疯魔一样的抓着陆靳寒的伤口,狠狠的抠着,也不管手上黏黏糊糊的恶心,只管用着劲儿。 但她也是没有想到,自己能这么干脆的动手,她以前是看见鲜红的血都会害怕的人啊。她怎么能变得……真的是心狠手辣了吗? 而陆靳寒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吧。肩膀上的伤口,被死死的挤压着,他想喊,却没力气,只能忍着一声声的闷哼,因为疼痛,他想晕过去也不行。 “嗯……” 又是用力,缓一会儿,便加深几分力气。 也是真疼,是真的好疼,夏今惜没有太长的指甲,但是手指深深的按着伤口,直接按了进去,是似乎还抠到了骨头的那种疼,但是他还反抗不了。 或许,当初的夏今惜也是这样无望的疼着吧,被死死的控制着,皮肉被刀划开的时候,手指骨被活生生踩断的时候,在牢里,反抗不过的拳打脚踢的时候,她绝望的挣扎,却怎么都躲不开避不了,就像现在的他一样,只能硬生生的承着。 不,或许比他还要绝望。 嘶……好疼啊! 她似乎又用了力,一根手指往受伤的流着血的皮肉伤口里,另外四根掐在皮肉上。 陆靳寒趴着,也只能趴着,额头上豆大的汗滴垂落到眼睛里,更酸,更涩了,他感知的清清楚楚,夏今惜的每一分力道。 “惜惜,你现在……解恨了吗?” 夏今惜手微顿住,不看陆靳寒的脸,只听到这一句话,却笑了,“解恨?没有啊,怎么可能解恨呢,你欠了我多少自己心里没有点数吗?这点儿疼,不过九牛一毛!你凭什么喊疼啊?你怎么能这么可恶啊!” 陆靳寒呼吸微喘,眼睛红着,面色却是苍白的,他不说话,或许是疼的需要缓解,也或许是,他默认了,夏今惜是说得对啊。 她说得对,疼,是他该承受的,但是他依旧怨了,他还是恨……怎么夏今惜就能那么狠心?他不想承什么疼痛,但夏今惜一样不能跑。他想的,还真是挺美的。 但是他都想到这里来了,怎么就没有再想想,怎么就没有想到,或许当年的夏今惜,也这样想过,为什么当年的陆靳寒就能那么狠心,说着爱的有多深沉,却也真的是把人往死里折磨。 而夏今惜现在做的,连陆靳寒当初所做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呵,也是一报还一报罢了。两个人都看着这股“恨”的力量在支撑,只是陆靳寒恨错了,而夏今惜没有。 “喂,你……他好歹还是一个病患啊……天呐,你……” 那女孩子被惊的目瞪口呆,原本是眼睁睁看着,嘴角抿了抿,也的确被夏今惜这一番气势给震了住,且没来得及阻止,只小声的说了这一句。 毕竟陆靳寒现在看起来是真的可怜兮兮的,人嘛,理所应当的都会同情弱的那一方,左右看了看,见夏今惜没有一点儿松动的意思,她又皱了皱眉,刚从地上站了起来,就正好听到了救护车到了的声音,这才大呼了一口气。 “你还不松开吗?这得多疼啊……喂!我让你松开他!”女孩子抖了抖身子,看着夏今惜就像看着什么怪物一样,不想靠近,但本着小说言情女主第一法则“要善良”的心态,又靠近了些许,想要去拉陆靳寒,“那个……你挺住啊,救护车来了!” 女孩子大眼睛骨碌碌的,带光,见夏今惜穆木愣愣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但也没有看她,才又大着胆子又走到陆靳寒身边,“喂!你这个人……虽然你刚才推了我,但是本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好人做到底,把你送到医院吧!你不能再推我了啊!还有这个女人……” 一边说完还一边看了看夏今惜,“你还指望这个女人呢,你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还真下得去手!我看她巴不得想杀了你才是!” 沉寂夜色下,女孩子的声音嘹亮了些,又似乎含着怕意,看向夏今惜的时候又缩了缩脖子。 夏今惜听着,也不反驳,本来也是,女孩子说的就是实话,然眉头还是微挑了挑,却收回了之前看着这个女孩子犹如看见年轻时候的自己时候的所有好感。她慢慢的站了起来,依旧看着陆靳寒, “她说的是真没错,我是真想弄死你啊。以后可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真是可惜,但是我又想着……或许老天让你这么多次都活了下来,说不定就是要你还得承更多的疼呢?啧啧。” 一边惋惜,一面冷漠,一边又随手拿纸将手指上的血迹狠狠的擦了掉,“是真脏啊!不过人嘛,一辈子那么长,总是会沾染上一点脏东西的,没事的,擦掉就好了。” 仿若自言自语,但陆靳寒绝对心知肚明夏今惜是什么意思,每一个字,他都懂。 “这是个疯子吧!”反倒是哪个女孩子,挑了挑眉,小声的轻言了一句,看着夏今惜越发的不顺眼,但看着看着,似乎……心里头重重一跳,她突然记了起来,回国前爷爷跟她说的一些话。 这两个人……不会那么巧吧? 第二百四十七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14) 女孩子又仔细瞅了瞅,但随即又否定了心里的念头,不会那么巧的。 正是神思间,救护车声音越来越近。 陆靳寒只觉得耳边嘈杂,一阵一阵焦急的声音,然而他却像什么都听不清了一样,被扶着,被拉扯着起来,他眼影撩乱,只锁定一个方向,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然而最后一丝神志告诉陆靳寒,她是冷漠的吧,她的眼里看不到一丝感情的色彩…… 陆靳寒轻晃着着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声息粗缓,声音几不可见,只知道唇形是,“惜惜,惜惜,跟着我,不许走,不许离开,不许!” 夏今惜冷眼看着,只是看着,看着陆靳寒这番模样,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也没有什么别的表情了。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心疼,连半丝怜悯也无,只是,还是那句话,他现在这个样子,做给谁看呢? 这是卑微吗?陆靳寒的卑微?不啊,夏今惜只觉得可笑,可笑也可恨,仿佛过往他的那些罪恶通通抹去,而现在最是罪大恶极的人,成了她。你看那些人的眼神,她们什么都不知道,看着她就像看着什么冷血动物一样,不是啊,不是她的错的。 明明心狠手辣,罪大恶极的人是陆靳寒,明明是他的罪,是他的恶,为什么这些人要用这些眼神看着她?凭什么?凭什么他求几句,说几句悲悯的话,这些人立马就开始同情他了? 陆靳寒他又有什么资格做出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这些人又凭什么! 夏今惜缓缓的,后退了一步,呼吸粗重了几分。 “唉唉唉,这位女士,”其中一个护士也终于忍不住了,直接上前,冷声里又带着些不易察觉的不耐烦,“您跟患者是什么关系?为了患者的生命安危,您还是跟着我们上车吧,快点!” “他的生命安危?我为什么要考虑?我巴不得,想要他死呢。”夏今惜没动,只是不紧不慢的一句,说完后,才慢慢的转了个背。 “别走,惜惜,别走!” “你……”护士皱了皱眉,拧了拧眉又看向一旁的女孩子,“还真是没遇到过你们这种情况,不要命了?怎么回事啊?这不是耽误时间的吗?患者现在流血过多,再不医治这人就得没了!吵架是吧?也不分分场合!” 护士语气凌厉,数落完陆靳寒,又将矛头对准了夏今惜,这看男的这态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夫妻。看向夏今惜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烦躁,那眼神直接透露着——“见过不讲理的女人,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无理取闹的女人!” “快点,这人都伤成这样了……” “我不会跟着你去的。”夏今惜突然开口,目光落在陆靳寒身上,“我宁愿一个人待在这荒芜的马路中间,我也不愿意跟着你一起去医院,呵,你最好是流血过多,自己死了最好。” 陆靳寒不是一直求她么?她偏偏就想反其道而行之了,她偏偏不想叫他如意! 就像她自己说的,死了,不是最好么。 凭什么呢?他说做什么,她就得跟着做? 她不,她就是不。 陆靳寒就像个神经病,她为什么要配合他?反正,他该死,他就是拖着时间死了,不是正和她意么? 想着,夏今惜又慢慢靠近那些人,靠近陆靳寒,俯身,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我还真是一点都没说错,你现在,真的像一条狗,可怜巴巴的要饭呢。可是,又哪能呢,你怎么可能可怜呢,你以前,可会咬人了!你要真是狗,也是一条恶狗,疯狗!” 夏今惜语气越来越凌厉,眼里夹杂了她所有的恨意。 在场的人仿佛都被吓了住,就连正扶着陆靳寒的护士都愣了愣,搞半天,这不是夫妻?这是仇家啊? 夏今惜见着,嗤嗤的笑了两声,遂又站了起来,转身就想上车去。 “帮……我,报警……” 颤颤巍巍的,终于发出了声音,虽然及其微弱,但其中又有十分坚定,闭了闭眼睛,又开口,“帮我,报警!有人……谋杀我!刚才,那辆车,我知道……车牌……” 说完一句话,已经及其费力,夏今惜猛的转身,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正好对上男人那双虽然及其虚弱但又带着得逞的笑意的眼睛。 “都这样了,还不忘记威胁别人,呵呵,真好啊,说你是狗,还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 夏今惜眯了眯眼睛,好不掩饰脸上的漠然,以及眼里隐隐的挣扎,恼意,“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别的高明的招数结果呢,还是这么low啊!” “low就low吧,惜惜,有用就好了啊……我只是,不想要你走而已。”陆靳寒嘴唇隐隐干裂了开,目光始终朝着一个方向,“惜惜,我求你,你不理我,我只有出此下策了,你要是敢走,我保证,那个人……活不到明天早上。你知道的,我有这个本事的。” 你知道的,你知道的……他是陆靳寒啊。 陆靳寒仿佛吃准了,那个和陆司璟有着一模一样的双眼的男人,在夏今惜心目中一定有着非比寻常的位置。 他甚至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刚才一说“报警”,夏今惜便迫切的下车阻止,陆靳寒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然而倒真是不知道,是幸,还是悲了,就连一个像的人,都能在她心目中占据这般重要的位置。 他也真不知道该祈祷,夏今惜是应了他这威胁,还是不要应。 “不是说,我是癞皮狗么?狗就狗吧,能赖上就好。惜惜……”换作几年前,谁知道这会是陆靳寒能说出来的话。连这样的侮辱,都能轻描淡写的过去。 “呵,你倒是承认了,畜牲不愧是畜牲。”夏今惜轻言,眼里带了丝血红,看着陆靳寒,眼里突然划过一道幽光,又有些狠,不经意的扣了扣自己还带了些已经干涸了的血的手指,“好啊,我跟你上车,不要后悔,千万不要后悔……” 第二百四十八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15) 嘴角诡异的笑容,直叫人看的身体发凉。那护士的手也顿了一顿,似乎真的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这受伤的男人跪着求着也要女人一起,跟不要命似的挣扎,硬要拖着这女人一起,她们也真没辙,但反观这个女人,整个人阴沉沉的,看着男人的眼神是真的狠,一点儿没掩饰那种。 如果这个男人第二天莫名其妙的死了,她们是绝对能毫不犹豫第一怀疑这女人是不是凶手的……最开始还以为是情侣吵架呢,再看,这哪像是普普通通的情侣吵架啊,这分明是分分钟就能提刀砍人的那种好吗? 还有,这个伤者,为什么越看越有几分熟悉呢?还有这个女人……护士皱了皱眉,也有些熟悉,但现在这个情况,也容不得她们细细的看。 还有那女孩子,先是看着夏今惜,又看了看陆靳寒,本来想上前去帮忙的,但看着夏今惜总觉出几分凶神恶煞,又有些胆怯。 继而,越看还越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这两个人啊……她刚才其实就不应该多管闲事的,但是她也忍不住。想着,便再一次将目光放在了陆靳寒身上。 看着男人祈求又卑微的样子,女孩子嘴巴微微张开,眉角却始终蹙着,眼里突然闪过一丝道不明的情绪,再看到两个人脸上如出一辙的疤,以及夏今惜仇视的眼神时,终于忍不住的嘀咕了一句,“这,不会真这么巧吧……” 那么巧的,刚回榕城就遇到这两个人,爷爷说过的那两个人,应该,不会的吧……女孩子轻微的晃了晃头,她也不确定,也不知道这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念头。 “什么这么巧?” 只是没想到,夏今惜也听到了那女孩子嘀咕的脱口而出的那句话,看向女孩子的眉目里微闪烁着。 “没,没什么,你……你们,真的是夫妻吗?”那女孩子不知怎么的,腿有些发抖,随即立马反应过来,不对啊,她抖什么呢?难道是真被这样可怕的女人给吓住了? 之前觉得这个女人有几分美貌有几分气质的好印象已经被夏今惜刚才阴沉沉的跟个恶鬼似的语气给完全的颠覆了,所以对着夏今惜,女孩子眼神闪烁了几下,又不敢对视。 “呵,是吧,他不是说是吗那就是咯。”又是一眼,夏今惜看着陆靳寒奄奄一息的样子,眼里没有一点儿担心,反倒有几分不屑,几分幸灾乐祸。 谁说不是呢,夫妻……呵呵。一个以前丈夫差点弄死妻子,一个现在妻子时刻想弄死丈夫的夫妻关系,还真是挺奇妙的。 想着,夏今惜没看那女孩子,只是将目光转了过来,定定的看了陆靳寒一会儿,“是啊,我们是夫妻,所以你就非要这么逼我,伤我,害我,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嗯?非要拉着我一起,看来是还不够疼,行,那就走吧。” 仿若自言自语,只是阴戾的眼神始终落在陆靳寒身上,嘴角始终带着一抹凉意的笑。 陆靳寒不就是喜欢逼迫别人吗? 他这么喜欢逼迫别人,好啊,好!真是好!她又倔个什么劲儿呢?这样不正好么? 只是他觉得这样他就赢了么?呵,幼稚,是啊,幼稚,她刚才不也幼稚了,非要较这个劲儿,差点忘了正事。 她有什么正事呢?她现在的正事,就是想让陆靳寒伤,想让陆靳寒疼,想让他痛不欲生而已,她在那些小事上较真做什么呢?呵,夏今惜啊,你真是没脑子。 可她就是烦躁!就是不想顺遂了陆靳寒的意!管他大事还是什么芝麻小事! 真想一刀弄死他啊! 其实夏今惜心里一股子戾气,眼里也只有恨,她手掌紧紧握着,原本并不尖利的指甲,硬生生的用了劲儿的往手掌抠着。 “惜惜,惜惜……”偏偏陆靳寒还仿若无意识一般的喊着夏今惜的名字。不是仿若,是真的快没有意识了,只是非要硬撑到最后,眼皮子耷拉着,却死死的强撑着,要看着夏今惜,要等着她过来。 “惜惜……” 夏今惜冷着眼,看了看周围的人,忽而露出灿烂的笑意,只是眼角从没张开,所以也看的出来那笑也并非真心的笑,只是越灿烂,便越多出几分阴气,她柔着声音,“你在叫我么?做什么呢?哦……你想让我跟你一起么?好啊,我来,我这就来,我会好好陪你的!我一定会的!” 疯了,疯了! 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夏今惜不正常,是真的像个疯子一样的那种不正常!可究竟哪里不对劲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姐姐,不走吗?他快要死了。” 只是说话而已,毫无担心。 轻飘飘的语气,以及夏今惜脸上的笑意,硬生生叫刚才还在嚷嚷的护士打了一个冷颤,再加上夏今惜脸上那道可怖的疤,简直阴冷的可怕,护士嘴角抖了抖,“那个……走!快点走!” 夏今惜自然而然的,也跟着上了车。 陆靳寒这才直接放松了下来,直到夏今惜的脸越来越近,他一只手直接拉住,也不顾自己的手上还有血迹,只是紧紧拉住,“你来了……惜惜,你看,你还是要……跟着我的……” 断断续续,也就一句完整的话。鬼知道刚才陆靳寒一定要较个什么真呢,呵。一定要夏今惜跟他去医院,仿佛就能证明什么似的,可笑,幼稚! 夏今惜看着衣角上男人死死捏着的手,难得的没有挣脱开,只是眼底凉薄,她突然凑近了陆靳寒耳边, “你信不信,我会弄死你的,你这样离不开我么?陆靳寒,你迟早会死在我手里的。” 男人眼睫毛一颤一颤的,虽说是闭上了眼睛,但也不是全然无反应,夏今惜也知道,他听到了。 “呵!听到了对不对?陆靳寒,你去死吧,你去死吧!你去死吧!算我求你了,你要是死了就好了!你为什么不死呢?你活着干什么?害人害己,陆靳寒,你该死!你就该死!” 谁也没看到,埋着脑袋的夏今惜,眼睛越来越红,已然魔怔。 第二百四十九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16) 看着陆靳寒的时候,女人的呼吸急促,但也只是一刹那的时间,又恢复了正常,只是嘴角始终如一,诡异的冰凉。 如果这里躺着的是一具尸体……那几条人命,还有她前半生的屈辱,是不是就能有一个交代了?陆靳寒啊,他该死呢。 该死! 夏今惜控制不住的,缓缓的抬起手臂来,将手往他脖子上掐去,眼神黑黝黝的,一动不动,仿佛入魔,也如愿的触摸到了……手指慢慢的收紧,慢慢的用力,她眼神跟凝住了似的,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跟突然回神了一样,喉咙处咽了一口口水,又慢慢的将手伸了回来,握紧,手背青筋爆出,连夏今惜都自己都不知道,她面部扭曲,被仇恨侵染透了的模样,到底有多可怕。 忽然,她笑,痴痴的低笑。 “陆靳寒啊,你是该死!你真该死!但是,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夏今惜,忍住!忍住,不值得……” 一边念着,一边她又闭上眼睛。 那护士瞧着,只听到夏今惜神神叨叨的念念有词,“你说什么?” 对夏今惜印象也不算好,这语气也没多少善意,但等了几秒,没听到夏今惜的声音,自顾自的咳了两声,有些尴尬,也没有看夏今惜,只是出声, “喂,我告诉你啊,我不知道你跟伤者是什么关系,有什么深仇大恨,你是要杀也好,要剐也罢,但是也得等我们把他送到医院里去了再说!再车上你可别动手,这事儿我们是要负责任的!” 就怕夏今惜发疯,突然发疯,在她们救护车上可不能出人命的。 “呵,呵呵,”终于,夏今惜嗤笑了两声,只是她也没看说话的人,眼睛始终看着陆靳寒,黯淡无光,毫无生机,指甲抓着男人的头发,“我不会的,要杀要剐……是啊,怎么能让他死的那么便宜,凭什么?” 她眼神凶了一瞬,又恢复成了温柔模样,声音还带上了笑意,“哦,不,我怎么会……杀他剐他呢,现在,不会的。” 不过,也快了。 现在的话,她还得把自己给搭上去,不值得啊。所以,不能是今天,也不能搭上别人。况且了,她还有计划呢……哪能让陆靳寒就这么死了,她的计划,不是白搭了么?才不呢! 想着,夏今惜对着陆靳寒,温温柔柔的问着, “你说呢?可你也是真该死了。” “嘶……” 昏迷的陆靳寒突然出了声,夏今惜目光移到自己抓在男人头发上的手指上,嘴角又弯了一个度。 她刚才还真是一不小心就又用力了,可是,她没打算松开呢,看着,便越用上了力。 “你说,你的脸毁了,再弄断你一条腿,来还我的这只手,然后再敲碎你的牙齿,还是,在你身上也刻上血淋淋的几个字,你也去钻一钻狗笼子……啧,想想都好疼啊。 真想也让你关进去五年,这一点一滴的,你也就都还了,可是那么多条人命又等不上啊,不能等了,五年呢,让你多活五年……不行啊。” 慢慢的,夏今惜的眼神没了焦距,话说完后,她长呼吸了一口气,看向还站着一旁的女孩子,无所谓的笑了笑,抓着男人头发的手更加用力。 陆靳寒似乎也更疼了。 夏今惜很满意。 不多时,她又微微起身,两个人隔开了一段距离,她看着他,看着他啊……呵呵,那痛苦的皱着眉的样子是真让人痛快啊,尽管心头笼罩着沉闷痛感,她还是觉得不够,这样还不够,但也压不住心头的爽快。 仿佛感觉到了女人的注视,陆靳寒的头微微晃动,似乎是被疼怕了,又似乎只是想单纯的看一看某个人,那种及其虚弱但又想睁开眼睛的无力挣扎感,夏今惜尽收眼底。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轻嗤笑一声,又凑上前去,手指极温柔的在他伤口上游移,摩挲着,手指缓动,眼眸也微微眯了起来,只是至始至终都犹如泣血一般,面上的笑丝毫未到眼里,即便她整个人未曾发出声音,嘴角也刻意的在温柔,但那份可怖的死寂怎么都遮掩不住。 她的手忽而顿住,依然放在男人的脸上,只是慢慢的收紧,慢慢的……指甲死死的捏着,死死的控制着。 她恨意滔天,她走火入魔,刚才好不容易被控制住的疯魔,忽而更汹涌的冒了出来,怎么办,怎么办啊,要不……就这样吧,先弄死他…… 那护士也不知怎的,这时才往夏今惜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虽然看不到女人的眼神,但依旧突然的打了一个冷颤。 到底也不知道是看了陆靳寒的伤势,还是看着夏今惜嗜血的充满了杀意的眼神。 太可怕了…… 护士摇了摇头,这辈子在医院生离死别见得也不算少,狼心狗肺的人更是没少见,但一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这般压抑死寂的气息,她是真的头一次见到,难免心生畏意。 但看这女人对这受伤的男人的态度,想着这事儿也不是她们能管的,她们只管好病人也就是了,便也没多说什么,只回头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那女孩子还站在路上,搅着手指头有些局促但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夏今惜身上的模样,护士忽然心念一动,说了一句,“唉,那个女孩子,你也上车来吧。” 女孩子看了看早就被自己扔在一边儿的自行车,犹疑着,看了看陆靳寒虚弱又有些苍白的脸颊,再加上夏今惜满目的凉意,忽而迎上了目光,她去! 送佛送到西,好人当到底,她还真怕那个疯女人做出点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毕竟她作为一个言情小说资深脑残爱好者,陆靳寒这种男人,没见着就算了,既然见着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想着,又瞄了一眼男人修长的身形,这么帅而有型的男人形象,还真是有几分霸道总裁的形象,虽然脸上有疤,又受了伤,依旧抵挡不住男人浑身散发出来的逼人贵气! 第二百五十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17) 不知道怎么的,女孩子控制不住了又瞄了一眼陆靳寒,他嘴角有些干裂了,即便昏迷,眼睫毛还一颤一颤的,仿佛在极力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面色已经煞白,脸上的疤并不碍观瞻,反而给这男人多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再仔细看来,男人呼吸已经及微弱,喉咙却微动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子就是看的那么仔细,连就在他身旁的夏今惜都能忽略掉,也正是这时,她下意识的手捂在胸口处,这里似乎……剧烈跳动了一下,就在刚才,还是不可抑制的那种,她脑子里居然是男人喉咙微动的样子,再看,目光缓慢的移上去,是高昂的下巴,嘴唇,鼻子,脸,紧闭的眼,眼睫毛,额头……越看越好看,还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是什么呢? 不对,不对!女孩子半缓神,她怎么能看一个男人入了迷?她这次回国,可是带着任务的! 女孩子紧紧的抿了抿嘴唇,似还有些懊恼,但又忍不住看,还好那护士也叫了她,她也只犹豫了一瞬,便打算跟上车去。 她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奇怪的感受呢,管闲事就不说了,她要善良嘛,但是她居然会对一个昏迷的受了伤了还仅仅刚见面的男人“依依不舍”,难道……这就是小说里面写的,她遇到爱情了吗? 女孩子看了看夏今惜,眉目有些拉胯,如果她真的遇到了她的爱情,那这个女人……虽然她不介意,毕竟爱情至上嘛,女主角都应该是这样的,但是这女人居然这么对这个男人,……算了算了,她都在想些什么?怎么能有这么奇怪的念头!女孩子看了一眼夏今惜,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带了些敌意。 只是奇怪……她也反应了过来,是真的奇怪。想到奇怪这两个字,她便也想到了,这个男人也是真的好奇怪,给她的感觉奇怪,她越看,就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更奇怪! “唉,发什么呆啊?丫头片子,你到底走不走?”那护士也是虚了,这类事件她第一次遇到,也就当做特殊情况处理了,要是平常,病人情况紧急的情况下,肯定是等不了这么久了,她们也都抓时间去了,哪有那么多精力还催家属跟上呢,但是啊,她怕夏今惜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待会儿指不定有什么麻烦呢,叫上这个女孩子,待会儿肯定是有用处的。 女孩子被这一喊,也完全回过神来,对于刚才的思绪悄悄的摇了摇头,她回国来,除了完成任务,不就是来找爱情的吗?回国的第一天,会遇到吗? 算了算了,不想了,她回国是听爷爷的话,还带了爷爷给她任务,和她寻找爱情的目的是相违背的,她还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呢,更何况,她可是漂亮,青春,还善良的女主角呢,如果这个男人就是男主角……那么旁边的女人就肯定是恶毒女配了!她刚才居然还忌惮她…… 她可是女主角呢!她看了那么多小说,完全就跟小说里的女主特质一模一样! 所以,想着,女孩子又恢复了几分自信,看着陆靳寒手上的样子又带了几分怜惜,看向夏今惜的时候,不自觉的挺了挺胸脯,多了几分傲气,不过就在夏今惜又看她那一眼的时候,女孩子又溃败的几分,那种提起勇气又带了几分不可察的怯意,走上前去,“你,你进去一点儿吧,我……就当我做好事了,我跟着你们走一趟,你,你不会介意的吧?” 这一话,竟还带了些楚楚可怜的意味,似乎夏今惜拒绝的话都显得她不通情达理似的,想着,夏今惜低着头,抠着自己的手指,上面是没干的血迹,她笑,“我介意什么?我又不是他什么人,怎么还都不信呢?” 轻蔑,且不屑,无所谓,那种态度,凉薄透了。 这就是夏今惜,可是她看着手上的血,眼里又是带着些热度的,她眼睛微微眯着,缓缓抬头看向那年轻女孩子,“怎么,你……非亲非故的,还要跟上车来,不会是喜欢上这个男人了吧?” “你你说什么呢?虽然爱……爱情……”爱情怎么样?女孩子的认知里,爱情就是荒唐的,是会一见钟情的,是可以违背道德伦理的,也就是这一认知,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但是,我不,不喜……” 还没说完,脸红了个彻底,夏今惜便也知道了,“还真是啊,一面之缘呢,就有感觉了?” 夏今惜眸子里稍带了些恍惚,她当初……是了,她当初,不也是见到了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么,殊不知已经一脚踏进了深渊,半辈子都搭进去了,所谓的爱情,却从来没有什么甜甜蜜蜜的回忆,一想起来,堪比黄连苦,尽然凉薄泪,她都不敢收拾记忆,就怕遍地狼籍,满心血痕。 “呵呵呵呵呵!啧啧!”夏今惜眯着眼睛,却笑了起来,有几分大胆。 “你笑什么?”女孩子问着,还有几分明目张胆的不满。 “别喜欢这个人,他是个恶魔,没有心,他啊,坏的很,会要人命的,轻,杀人不见血,重,这辈子就搭进去了,你还没有还手之力。” 也不知道怎么,夏今惜刚才就是那么一问,她还真就是一眼看穿了这女孩子,有了心,动了情,刚才她就那么盯着陆靳寒看,眼里热切的啊…… 夏今惜只觉得可怜了。不过她倒是第一时间看出来了,或许是到了这个年龄该有的敏锐度,也或许是,她曾经也单纯又笨拙且还热烈的喜欢过一个人,这个人啊……还真不巧,就是这个她嘴里的这个恶魔。 陆靳寒,是恶魔啊,快跑……她想对这个女孩子说,也想对十几年前的自己说。 “唉,你倒是快点快点的啊,别磨磨蹭蹭的,这里不是你们唠嗑的地方,再说下去,这人都该埋了,病人经不起耽搁!” 第二百五十一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18) 夏今惜笑的讽刺又无畏,突然将目光落在了女孩子的那双眼睛上,定定的,片刻又低垂些许眸子,她似乎在看着谁,但目光又似乎只停留在女孩子面孔的表面,她眼里是波光粼粼,浮着一层一层的水光。 人在笑,眼在哭。 其实,夏今惜看的明白,这女孩子不仅仅跟她年轻时模样神态有些相似,就连看陆靳寒的那个眼神……也像啊。 就像是另一个刚二十出头青春明媚的夏今惜。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她刚才就那么直白问了出来,真就是一眼就能被看穿了的女孩子,有了心,动了情。 因为刚才那女孩子自己都不知道吧,她就那么盯着陆靳寒看,眼里热切的啊……像是一团火焰,不过又有几分顾虑,又要一边瞄着自己,不敢大胆上前,就像当初的夏今惜喜欢陆靳寒的时候,一模一样。 夏今惜还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时候,眼里是真的会有光的,那种模样,她是再了解不过的,所以,她就那么问了,所以,也一猜即中。 不过也或许是到了这个年龄该有的敏锐度,还或许,她曾经也单纯又笨拙且还热烈的喜欢过一个人,这个人啊……还真不巧,跟那女孩子一样,同一个,是她嘴里的这个恶魔。 但夏今惜是真觉得可怜了。 喜欢上陆靳寒这样的人,是真的倒霉,怎么就有人前仆后继的呢,跟她一样蠢,看不透这个人呢? 陆靳寒表面多好啊,那张脸多好看啊,长的也是一脸正派的样子,还有权有势,其实内心早已恶毒到腐烂。 这个人,是坏到极点了! 自私,恶毒,又虚伪! 夏今惜看着那女孩子,嘴唇轻轻动着,她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不断的在心里叫嚣。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我跟你说,你别再胡说八道了,你是不是就想耽搁时间啊?这个男人快不行了,你快点的!” 女孩子的心里直打着鼓,语气有些冲,心里却在暗恨了,这个毁容女人就是跟个疯子一样,乱说话! 她怎么可能……打住。女孩子心里莫名一慌,她明明心里直直否认的,但嘴上又说不出口,随即又看陆靳寒一眼,这下就连心里都没敢想下去了。 是一见钟情?对一个眼睛都没怎么睁开的男人? 虽然知道爱情荒唐,但……女孩子嘴唇蠕动,看向夏今惜的时候就多了几分厌烦了。 “我不管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你别乱说!” 她……在说些什么呢?随着那女孩的问,夏今惜也陡然反应过来,是啊,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啊? 哦,她说,陆靳寒——他是恶魔啊,快跑,不要靠近他!靠近他,你会死的……你会后悔的! 她是那么的,由衷的,想对这个女孩子说的啊,也想对十几年前的自己说的啊,不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机会,重新回到当初,她想……她应该是不会听的吧。 她也听不到这句话的,那时候她对陆靳寒自诩爱的多执着,多狂热啊,爱的成了聋子,成了瞎子,爸爸,妈妈,阿璟的声音通通听不到,陆靳寒那时的冷漠,她也视而不见,她那时是真荒唐到蠢,竟然还因为那次跟他的意外而结婚感到庆幸。 真是又卑微,又贱啊。但是那时候,她又傲,又不敢承认,她说着喜欢,但又不敢承认这份卑微。她以为他们结婚了啊,她那时候那么喜欢陆靳寒,他们会越来越好的。 可是后来,怎么就输的那么惨烈呢?识人不清?她太蠢?还是陆靳寒太蠢?但是这个男人后来的毫不留情,给她的人生上了最痛的一课,让她将“爱”这个字,全盘推翻,让她恨不得将过往,全部沉没埋葬,一点一滴都不愿意漏出来。 “喂,你,我就随便说说的,你,你怎么……还哭了?” 女孩子心里对夏今惜不满,然看着女人满脸的湿漉漉,又慌了几分,她要善良嘛,尽管不是也不想真的关心夏今惜,但一定要有这种关心姿态。 而夏今惜眼睑突然抬了一个弧度,看着女孩子嘴角弯了弯,她似乎感受不到脸上的水珠,任由其淌着。 其实她此刻心里是平静的,脸上没有表情显得冷冰冰的,但整个人是很柔的那种状态,然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眼里会冒出一串一串的泪珠,控制不住一样。 她其实是不想哭的。 但似乎就在此刻,被她封存的记忆突然冒了出来,就像心里下了一场倾盆大雨,雨珠子打在心尖上,又冷又疼。 “唉,我说你们倒是快点快点的啊,别磨磨蹭蹭的,这里不是你们唠嗑的地方,再说下去,这人都该埋了,病人经不起耽搁!” 明明时间也不是很长,但在场的人都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似的,或许是太压抑所致。 还好那护士又适时的开了口,语气里倒是有几分慌张,语速极快,似是真担心。但她不敢对着夏今惜说,只好轻吼着那女孩子。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跟个疯子一样,你还哭,你哭什么?不对……”那女孩看了看护士,对着夏今惜语气重了几分,“你先让我!再让你靠近他,不知道得被祸害成什么样子!” 女孩使劲儿的皱了皱眉,她其实倒也不是真想让夏今惜给她腾位置出来,只是不想再让这个女人再掐那个男人了,看着是真疼啊,指甲都掐进了皮肉那种,用足了力气,再看那男人都昏迷了额头上还冒着密密麻麻的细汗,不用想都得知道有多疼了。 “好了好了,你先别哭了,我也不是说什么,但是你看这个男人都这样了,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恨,你能不能先别……” “别怎样?”夏今惜接话很快,似乎是刻意的不等女孩子说完一样,脸上的泪都还没干,她又嗤笑了一声,看了两眼陆靳寒,但那话却是对那女孩子说的,“哦,你刚才在说,我在哭么?” 恍恍惚惚的,嘴里又落出一句,“不,才没有呢……” 第二百五十二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19) 手指却轻轻的往脸上擦拭着,一边嘴角又轻微扬起,“哦,还真是,湿的,哭了……” 她不想哭,不想哭的,哭代表什么?代表脆弱,一点一滴一连串的又将过往同如今一起连接了起来。 她是感觉得到的,脸上湿漉漉的,心里冷冰冰的,她是察觉得到的,她只是不敢置信而已,不是早就发过誓了吗,怎么就还真哭了呢? 夏今惜只是不敢承认啊,她又想起了从前。 她永远都丢不了过去了,哪怕她多坚决的在心里保证,她都丢不掉,放不下,陆靳寒一天活着,她就永远都在阴影之下。 心疼,还是不甘心?看着那女孩子,夏今惜手指往脸上摩挲着,试图擦干。 “听我一句劝,别靠他太近,这个人恶毒冷漠无情,会把你拖下地狱的,靠近他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夏今惜定定的看着女孩子,眼神又飘忽了起来,透过女孩子的身体,仿佛看到十年前的夏今惜,她多想当初也能出现这样一个人这样的对她说, “你听我的吧,别靠近陆靳寒,我求你了,听我的……” 声音空灵,飘忽又轻,那女孩子却听的毛骨悚然。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看你就是又不想别人靠近他,看不得人好的恶毒女人吧。” 女孩子眼里满满的纯真固执,夏今惜心里一窒,是真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天真又蠢,她当时,也是这么固执的自以为是,自以为那时多伟大,好一段自我感动式的飞蛾扑火般伟大的爱情。 可是到底都换来了什么啊? 可怜之人到底还是有可恨之处的。 夏今惜是明白这句话了,现在的夏今惜到底是真可怜,那时候的自己,也是真可恨。 “喂?真的不能再耽搁了,你看他的脸一点儿血色都没了,你先……”那女孩子看了看陆靳寒,倒是不管夏今惜怎么样,只是面色略微着急的催促着,随即又迟疑,“你是不是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夏今惜眼神闪了一下,又将手放了下来,眼神沉沉的,“那我的话,你听进去了吗?” 那女孩子一愣,感情,这是威胁? 面色都燥热了起来,仿佛整个心思毫无屏障遮挡的尽数暴露了出来,嘴里嚷着,“你凭什么管我?还管到我这里来了?能不能先救人啊!你先给我让个位置行吗?一边表现的深仇大恨似的,一边又耗着别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啊!” 女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陪着这个受伤的男人一起去医院,一开始或许是受这个神经病女人影响,但是现在……看着那受伤的脸,她心又莫名其妙的颤了一下。 夏今惜看女孩子那态度也明白了,看来,还是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啊。她心里冷嗤,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表情, “我不是说了么,急什么啊?你急什么?你看,他那么在乎我,我都不着急,你一个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陌生人,着急什么?都说了,他是死不了的,祸害遗千年!呵!他要是有那么容易死,我……我就不是现在这个疯样子了。” 说到此处,夏今惜眉头皱了一下,谁知道笑里有几分遗憾,只是很快又出了声音,“况且再说了,要是死了,那就死了吧,一个畜牲,不值当可惜。对了,你先帮我看看,我这眼睛里还有没有眼泪?你看看,我没有哭了,对不对?” 她真的是在没话找话。 不过声音又从一开始的尖锐刻薄逐渐的变得很轻,说到最后,越发飘缈。她情绪忽而一变,忽而又是一变,完全经不住控制一样,眼神时而清凉,时而浑浊,就真的像那女孩子说的,跟个疯子无二。 是呢,她就是疯子啊,她要要是个疯子就好了,这样,她想弄死陆靳寒,那可方便多了。还用得着现在演戏么? 她又想起那姑娘的话,以及那个护士不耐烦的眼神,她是不是……太明显了啊?她就是故意的啊,她就是拖延时间啊,凭什么呢,凭什么陆靳寒他还不死?这样都还不死? 她就是要拖!她就是要拖死他!夏今惜就不信了,流这么多血,陆靳寒还不死? “你,你这个人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可以这么漠视生命到这种程度?你,你不会真的……有哪方面的……精神方面的疾病吧?” 女孩子看了一眼,又很快的得出这个结论,语气虽然迟疑结巴,但如果刚才说夏今惜是个疯子,有几分辱骂怀疑的意味,那么现在又似乎多了几分肯定似的,因为夏今惜的表现太不像个正常人了。 要么……女孩子眼神闪了一闪,要么,这个女人就是在演戏!或者她猜对了,她就是在拖延时间!毕竟,夏今惜眼里的恨和恶意是一点儿都抵不住观察的。 看着夏今惜听到这句话时愣了一秒的表情,女孩子心里也止不住的敲了一下,隐隐约约有了个答案之后,又接了自己的话头,回答夏今惜刚才的话, “再说了,哭……哭就哭了,哭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那双眼睛里就是有眼泪,那也是浑浊不堪的,就跟你这个人一样!会哭……会哭就了不起吗?” 女孩子说话虽结结巴巴的,那是被夏今惜吓出来的后遗症,但是真不以为意的,不就是掉两滴眼泪么,把自己搞的这么楚楚可怜的,小说里的绿茶白莲都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对夏今惜又多了几分轻微的讨厌,说不上多深,只是受小说影响,被这种所谓的人设影响,所以并没意识到自己说出来的话也有些恶毒。 “那个人,你到底上不上来?这人都快要没了!” 那一声,那护士是直接吼了出来,一方面是真怕夏今惜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一方面,看着陆靳寒呼吸似乎又微弱了几分。 这两个人还真是没把病人放在眼里,只顾着自己闲聊了。看那伤势,明明人是可以救的起来的,再让她们这么聊下去,是真就没命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20) 女孩子被那一吼,心里不自觉的就有些慌,看了看夏今惜不肯让步的身子,又看了看陆靳寒奄奄一息伤重的模样,呼了一口气,直接推开夏今惜的上半身,一个跨步越了过去。 夏今惜嘴角一勾,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还真讨厌自己这么一具虚弱没力气的身体,但眼看着那女孩从她腿上越过,心里的恶意自诞生便如野草蔓藤般疯狂生长,她眼里凉薄,心里却估计着角度,那只手终于忍不住一推。 “啊!” 一声惊呼,女孩子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往前面一仰,那只手好死不死的压在陆靳寒的半边肩膀上,依旧能听到一声闷哼。 她愣了一下,目光落在陆靳寒的下巴处,慢慢的上移,以那么近的距离看着陆靳寒的脸,甚至还能隐隐约约感受到陆靳寒微弱到近乎没有的呼吸。 “砰”的一声,女孩子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爆了。又似乎血液逆流,全都聚集在了耳根处,即便不去触摸,她也能感觉得到,此刻耳根处一定又红又烫。 这样的男人,是真的好有魅力啊,脸上的那道疤一点儿都没影响男人的气质,反而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韵味。特别是现在,她还躺在他的胸膛处……尽管这个男人现在此刻是昏迷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男人,会是她的男主角么?她看了那么多的小说,她觉得自己符合那些小说里女主角所有的特点,而这个男人……不是也正是像极了小说里描写的男主角形象么? 她是善良的女主角,而那个脸上有道疤的女人就是恶毒女配,只是这个恶毒女配不太一样,她好像不喜欢男主角,反而还很恨男主角,恨不得要他死,所以这个男主角的设定就是小说里的美强惨,不过没关系,她出现了,她是去解救她的男主角的。 对,没错,就是这样! 殊不知多久之后,女孩子再想起自己这一番心理过程,只有嘲讽和想笑,嘲讽自己幼稚,想笑……这个人怎么可能是她的男主角,那个女人,又怎么被她安上了个恶毒女配的名头。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直到微弱的呼吸和男人再一次的闷哼声,女孩子才反应了过来,手本能的想要摸摸伤口,却又突然反应了过来似的,回头就看到夏今惜清凉的目光。 “你看什么?!” 她脑子顿了一下,从男人身上爬了起来,随即恼羞成怒,居然直接吼了出来,眼睛不自觉的有些红,也不知道是因为羞耻,还是因为被脑子里幻想出来的“恶毒女配”欺负了的场景给气的,只吞吞吐吐了一句,“你!你这个疯子!你真的是个疯子!神经病!恶毒女人!你刚才推我做什么?你是不是想害死这个男人然后栽赃陷害我?你真的太过分了!你太恶毒了!” 夏今惜心里本就狠狠沉了一下,看着那女孩子气急了语无伦次咒骂的样子,突然就笑了一下,只是看着陆靳寒的脸片刻,又移开目光,出了声音, “恶毒?我恶毒吗?”原来,在旁人的眼里,她就这样一个举动,都能被称之为恶毒了?夏今惜恍惚了一下,忍不住轻笑出来,这笑里又多了些凉意,她又开口,“过分?这就是过分了?可是……你不是说我是疯子么?” 夏今惜接话的声音空灵轻柔仿佛从远处飘来,“几次了?三次,还是四次了吧?呵呵呵,那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说的没错啊,我就是疯子!” 夏今惜低吼出声,眼神就一瞬间变得狠戾起来,将身子压了下去,靠近了女孩,手却指着陆靳寒, “就是这个人!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就是这个人啊,是他一步一步将我逼疯的!所以我才警告你的,别靠近这个人,他才是个真正的,名副其实的恶魔疯子!我让你,离他远一点!” 夏今惜眼神猩红,却又带着水光,声音慢慢的又散漫起来,带着着讽刺的笑,满不在乎的, “我们这些小女孩子啊,总是那么没脑子,总以为自己遇到爱情了,结果踏进去啊,才知道是万丈深渊,什么叫万劫不复,真的是,天真又愚蠢啊!” “哈哈哈,可笑,可笑啊。” 夏今惜盯着女孩子,狠戾一点一点的慢慢褪去,那柔软且痴恋的目光,她太熟悉了,她也知道,陆靳寒的确是有叫人一见钟情的本事,但是……呵呵,她担心个什么劲儿呢,不过又一个女孩子可能会被勾进深渊里罢了。 说起来,关她什么事呢?她不过是见这个人像极了十年前的自己,但是,她又不是十年前的自己,她犯什么圣母心呢,即便是靠近陆靳寒,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管她什么事? 都是自己的选择啊!自己的选择……就一定要要自己买单的。是苦果还是涩果,最后只有自己咽下去……就是报复了又怎么样,也已经来不及选择第二次,该发生的也已经发生了,那些不该死的人,也回不来了。 她的一生,也讨不回来了。 怪来怪去,还是只有怪到自己头上,谁让自己太蠢太瞎,还是怪到陆靳寒头上,怪他无心无情。 始作俑者里,她夏今惜何尝不是其中一个。 正是夏今惜的恍惚间,那护士见人已经上来,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表情甚是不耐烦,眼睛瞟了夏今惜一眼,撇了撇嘴后才一把将门关上,车子便行驶起来。 夏今惜坐在一旁,看着女孩子和护士一左一右紧紧盯着她提防她跟防贼一样的目光,表情竟还放松了下来。 “怎么了?都这么看着我?怕我弄死他啊?”夏今惜嬉笑到,“啧啧啧,我倒是想……疯子嘛,疯子做什么事都可以的……” 可惜了,可惜了,还不行。其实夏今惜自己也清楚,今天有这些人在,她对陆靳寒,就动不了手,再有,要真是让陆靳寒死得这么便宜,她也不甘心的。 看着陆靳寒的那张脸,夏今惜竟又俯下身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21) “你看看啊,这样的一个恶魔,到了这个时候都还有人这样护着你,连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护着你,你说,老天长眼睛了么?该死的人不死,不该死的……” 说来说去,好像也就只有这么两句话了,也没有多余的言论。 怨怼,愤恨,仿佛要无人不知似的,夏今惜啊,唉,你究竟在做什么?这话无论是别人听多了,还是自己说多了,都是会惹人厌烦的! 她的眼神顿住,也不再往下面说下去了,目光也从陆靳寒脸上移开,轻声着,不似刚才的刻意了,她说,“嗤,算了,总会有机会的,现在,你该活着受折磨……呵呵,活着吧,我也活着……” 活着,倍受煎熬。 然后慢慢的,将该进地狱的人送进地狱,包括她自己。 其实活着,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可人啊,被恨,被恶毒侵蚀之后,是想不到这些的,例如夏今惜。 然而种种念头,只是夏今惜心里想的,总归不能用言语尽数表达出来,所以在让人听来神神叨叨的,每一字一句都衔接不上似的,语无伦次,叫人听不明白。 “我想再问一次,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最后还是那女孩子和车上陪同的护士对视了一眼,再问了出来,不过看着夏今惜的眼神,尽然全为审视。 不管是爷爷让她看的小说里面写的,还是爷爷教她的“爱情才是最重要的”,反正现在她的观念里,爱情至高无上,能有什么仇恨越的过爱情? 女孩子本来就对陆靳寒起了一种莫名的心思,继而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偏见,再加上先入为主,她先看到的,是陆靳寒眷恋深情的眼神,然后才有夏今惜的狠辣无情。 到底是有什么仇恨,让这个女人这么对一个满眼深情的男人?想到这里,她心里就有点涩,还有满满的不平。 尽管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由自主的产生这样的情绪,出口的语气已经尽数表达出了她的不满, “他到底犯了什么错,你又非要这么对他?” 女孩子看着陆靳寒身上的伤口,眼里不自觉的露出同情,亦或是心疼之类无二的情绪。 夏今惜本是恍惚着,但听到这句话,眼里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一处,赫然转头,语气严厉, “你问我他犯了什么错,我告诉你,他犯的错可大了!是他欠我的!他死不足惜!” 女孩子似乎是被夏今惜突然尖利的声音吓了一跳,看了看陆靳寒,正巧,陆靳寒似乎出了声音,那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惜惜,别走,我爱你”在寂静的氛围里却又如此清晰。 夏今惜慢慢的平静下来,然听到这句话时,眼神又是一狠,一只脚直接往陆靳寒伤口处踹了一脚。 “你干什么?”女孩子正是为那份子伟大的爱情震惊感动着,谁知道夏今惜突然动脚,便吼了出来。 “我不干什么啊,只是啊,我听着心烦死了!他说什么?爱?爱啊……”还是莫名的红了眼睛,但眼里不见水光,“爱这个字,他不配说!” 夏今惜接话的极快,抑扬顿挫,字句起伏满是仇恨,这话她也不是一次说了。 是啊,爱啊。 她这个岁数,经历了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其实,她依旧是相信爱的,所以,这样纯粹的一个字,她才打心眼里觉得,陆靳寒不配说。 这个字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她都觉得是玷污!她始终都是这样觉得的! 只是她从来没有想到,原来少年时的情深,也能到如今此刻的厌弃仇恨。 “他刚才说,他爱你,他都那么卑微的求你了,什么仇,就不能等一等再说么?我看得出来,他的爱是真的。” 女孩子也不知道还怎么说,喏喏的,吐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来。 “是真的是假的,那又怎么样?”依旧是不以为然,反正夏今惜打从心底里不屑,“还真是,够讽刺的。” 讽刺什么,大概只有夏今惜清楚了。 “其实你心里应该很得意吧?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得上一份真正的爱情重要呢?你为什么要装的……” 女孩子难得的,打住了这句话,语气正常而平和多了,看着陆靳寒,手不自觉的往刚才夏今惜踹的那一块去抚了抚,“他该多疼……” “我装什么?我不得意,我恶心……还有他这伤,还不够疼。”夏今惜轻轻的说,对女孩子的话里的质疑并无任何怒意,虽然女孩子的动作看着陆靳寒那伤口,却恨不得再补一刀上去,所以很快的移开了眼睛,话口一转,“你这话也不对,比爱情重要的,那就多了……” “才不是!没有什么比爱情重要!人到最后,陪在你身边的不是爱人吗?”女孩子将手收了回来,又开口大声道,似乎一定要为这句话争个输赢。没错的,没有错的,书里是这么说的,爷爷也是这么教她的,她也信了,所以她才会带着任务回到榕城。 但夏今惜笑了,她不想去争,但比爱情重要的,家人,责任,道德,廉耻,三观,哪个不比所谓的爱情重要? 算下来,爱情是最虚无缥缈靠不住的,有的东西,风一吹就散,一捏就碎,人性也是这世上最禁不住任何细小的的考验的。 这世上,比爱情重要的,太多了。 可惜了,这些东西因为年龄限制,小姑娘家家的,是不会明白的,所以该走的弯路,一条都不会少。 夏今惜心里知道的很,但懒得辩驳,该说的话她说了,她也警告过了,她其实并不喜欢帮别人教孩子,听,还是不听,取决于别人,她只是慢悠悠的收回了刚才踹了陆靳寒的那只脚,不再说话。 “他的错,就是爱你……原本他不该受这些的,如果不是因为有爱的话,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卑微……” 女孩子不知怎的,突的冒出了这样一句来。 却是夏今惜听过的最可笑的话。 你看这些人,什么都不懂,说些屁话!全都是狗屁! 第二百五十五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22) “我又有什么错呢?你说他爱我?呵呵呵,爱我?”夏今惜嘴角处皆是嘲意讽刺,带着满目悲凉,忽而冰冷刺骨,“你说错了,他不爱我,这个畜牲,是不会爱人的!他没有心,他只会用各种残忍的手段折磨人……” 再这样下去,夏今惜是真的会疯的。她时刻不在陷入过去与现实的矛盾和挣扎里。 可是,她又怎么样能如愿以偿的保持平和的心态呢? 女孩子还想说话,却看到夏今惜霎时间的整个人都冷了下来,她说, “你最好给我闭嘴,否则下一次,我连你一起踢!一起打!” 夏今惜可凶了。 她做出了自以为最为凶恶的表情。 “别打着你正义的幌子在这里指指点点,你什么都不懂。”才会说出什么爱情最重要的话来。 比十年前的她,还要恋爱脑一些罢了。 只是啊,夏今惜还是不忿,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不过什么。 这个时候所谓的善良的正义之士倒是冒了出来了,她当初那么希望有一把手能拉一拉她,拉一拉夏家,怎么那个时候,这种善良的人,一个都没有呢? 是她活该倒霉吗?可是陆靳寒这样的人又凭什么呢?他又凭什么呢?他这么一个坏事做绝的人,他凭什么处处得到眷顾?凭什么到了现在,还有一个个的人冒出来护着他?她们到底知不知道,这就是一个恶魔,这就是一个该死的畜牲? 对啊,她们不知道啊……夏今惜,你往别人身上撒什么怨气呢? 夏今惜闭着眼睛,微干的嘴唇轻启, “他罪过可大了,不要帮他说话,也不要救他,他不配,他值不得的……” “他该死!” 你看啊,这句话一出来,她铁定就逃不开“蛇蝎心肠”这四个字了。 最后这一句话,夏今惜是冒到了喉咙里,又咽了回去,是呢,她现在像个什么呢? 像个怨妇一样抱怨所有人,抱怨所有的事,明明说好不哭,却又忍不住掉眼泪的小白花?还是浑身充满了仇恨,充满了消极负能量的让她自己都厌恶的人? 不能这样,夏今惜不能这样的……她该恨的,是陆靳寒,是林嫣,甚至是自己,但是不是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对不住她夏今惜,她往别人身上发泄什么呢? 不对,不对啊,不对的。 她只是想拖延住时间罢了,她只是想让陆靳寒多疼一会儿罢了。 对,就是这样。 夏今惜睁开眼睛,看着陆靳寒那张奄奄一息的脸,够了,她拖了这么长的时间,即便最后把他那条贱命救回来了,他也多痛了这么长的时间,也值得了。 你看,其实夏今惜,也挺坏的。 “惜惜……” 又是这一声。 陆靳寒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又喊了这一声,似乎感觉到了自己正在抢救车里,微弱的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了夏今惜模模糊糊的脸,难得的露出笑意,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却沙哑而极低,“真好,你没走,没丢下我……” 夏今惜眼神沉沉,看了陆靳寒一眼,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但是陆靳寒领会到了,无论是狠戾的眼神,还是嘴型,她说,“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的。” 好啊,真好,挺好的。 “好,活着,就有希望……” 他声音哑到极致,看的出来,是体力的“穷途末路”了。 陆靳寒微微伸出手去,想要靠一靠他的惜惜的,可是那女人啊,冷漠的比如蛇蝎。 罢了。陆靳寒笑,也不动了,等他这次活过来了,他们还有许多时间的。 他不怕的,其实,他大概也是做好了被夏今惜弄死的准备了。但是只要他还活着一刻,他便不会放弃夏今惜。 他想要她爱他,继续爱他。 明知道,机会渺茫,但只要活着,他就有的是手段,什么威逼利诱,再不济,彻底的将过去丢掉,不也是他的计划之内的么。 想来不是“穷途末路”,他也只能用手段了。 他的惜惜啊……是真的狠绝之人,打定主意,便再也不会回头。 这一路上虽然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但耳边总出现一些声音,他虽然醒不过来,但心里清楚,是夏今惜在说话。 什么毁掉他的脸,弄断他的腿,每一番言论,一字一句,陆靳寒都听的清晰,只是眼皮子沉,总是睁不开来。 他虽然早就对夏今惜对他的恨意了然于胸,但总会还是会心酸,再加上人生病的时候本就脆弱,夏今惜的话,和那辆车对着他冲过来造成的皮肉伤痛不相上下。 这个女人啊,是一点儿心软的迹象都没有,好说歹说,油盐不进,就是铁了心的恨,滔天的仇恨。 那四枪,他自觉已经伤极,如果不是贺临洲,他也算交代在她手里了,这样的报复,还不够么? 惜惜啊,到底要怎么做……要他放手,不可能的,他不会妥协,所以,只有夏今惜妥协。 也只能夏今惜妥协。 脑子里断断续续的神思,恍惚间,似乎又被踢了一脚。 夏今惜啊,是变着法的想要他痛。 但他已经麻木了,痛觉消失,陆靳寒眼皮子又沉下去,脑子里的一幕幕,居然是十八岁的夏今惜含羞带怯却又高贵的小公主模样,不多时,那张明媚的脸庞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含了仇恨犹如尖利刀锋的双眸。 “你看看,他连昏迷了唯一念着的人就是你……你别再疯了!” 那女孩子又一次说着,夏今惜看了她一眼,本想又往陆靳寒身上动作的手硬生生的捏成了拳头,愣是没下去。 什么叫……她别再疯了? 对啊,她这样的行为,在别人的眼里,不就是疯么。 “怎么?你……心疼啊?”夏今惜悠悠出口,看不出来调笑意味,语气轻飘飘的,“他还真是幸运……你还真是个漂亮又善良的女孩子呢。” 腐烂恶臭到骨子里的男人,怎么遇到的,都是这样天真单纯的傻白甜恋爱脑。 多幸运啊,她当初怎么就那么倒霉,这角色换过来,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第二百五十六章大度二字,说来之轻(23) 再想想啊,一个萍水相逢,仅一面之缘的路人,都能心疼陆靳寒这样的男人,怎么当初的陆靳寒就能那么狠? 那时候的夏今惜,还跟他有着四年的夫妻情分,不过也难怪,难怪啊,当初陆靳寒将她送进大牢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他说,不过就是他陆家的保姆…… 陆靳寒还说他当年是怎样怎样爱她呢,这一对比,他口里的爱啊,更是滑稽又讽刺,让夏今惜怎么相信呢? 就这么单薄浅显俗气的一个字,从这样一个恶臭的人嘴里吐露出来,还敢光明正大的放在她面前,放在血淋淋的过去面前,让夏今惜怎么信?让夏今惜怎么去信?又让她怎么不觉得讽刺,可笑! 不过,爱这个字,看不见摸不着的……还是总会有些痴傻的人,愿意去相信的。 夏今惜心思跌宕起伏,目光坐落在女孩子身上,看吧,就是像这样天真的人。只是她不多嘴了,她先前的提醒,怕也早就被安上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名头了吧。 夏今惜啊,你还真是被逼疯了,被逼的神志不清了。那一番话,她哪是仅仅对这个女孩子说的呢……她只是,也想提醒一番当年的自己啊,不过遗憾终归是遗憾,她没有那个机会和运气,当年的她,也遇不到如现在的她一般的人。 “你,你乱说什么?”女孩子看了陆靳寒一眼,又被戳中了心思,只是陆靳寒没醒过,她神情也就大胆放松了些。 “我乱说什么了?”夏今惜眉头微皱又立即松开,“不是这样么?” 女孩子嘴唇蠕动着,是的,这个女人说对了。她也没有想到,刚一回国,就仿佛遇到了命运一般的爱情。是爱情吧?一见钟情?她心思微动,还真是奇妙又不可思议。 尽管她第一次见这个男人,尽管这个男人还不认识她,尽管她都还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而她回国,是为了接近另一个男人,由于爷爷的各种科普,她觉得自己心里还是喜欢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男人的。 那个没见过面的男人……陆靳寒,对,就是陆靳寒。 她没有见过面的,要接近的一个男人,她也答应了爷爷。 可是……女孩子目光悄悄透向奄奄一息的躺着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是从哪一秒开始隐隐躁动起来的。 她甚至觉得,照夏今惜这个表现,肯定就是恶毒女配没错了,这个男人好可怜,她可以……拯救他的。 可她,还有任务。 “你别说我,你说说你自己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像你这么恶毒的女人。” 女孩子支支吾吾,她是爱情至上,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没法子在夏今惜面前承认。 “恶毒?”看吧,又是恶毒。 是啊,夏今惜真的恶毒。 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啊。想着,夏今惜嘴唇弯了一下, “就是要恶毒。”她说的极笃定,和刚才的心境也是不同了,仿佛恶毒就是什么夸人的词一般,顿了会儿,她又开口, “那我告诉你,我就是恶毒啊,但是这个男人,比我还要恶毒。他手上沾满了鲜血和人命……他不配被心疼,更不值得被爱,你不知道我们发生过什么事,就不要试图规劝,不要用你浅显的目光来判定我们是什么人,更不要用你狭小的脑容量编排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因为你想不到,也想不透。” 夏今惜此时显得些许平和,眼里确是凉薄透了。 是呢,夏今惜和陆靳寒之间的关系,简单的不行,又复杂到极点。而人的眼睛看到的,只有当下那么浅显的一点。 “唉,这么坏,这么恶毒的一个男人,一个畜牲,怎么都有人心疼呢?” “你看看,我只是这样对你,就有人为你鸣不平,呵呵,明明最可恶的那个人,是你啊。” 夏今惜只是看着陆靳寒说,不再理人,她知道,陆靳寒或许可以听到的。 “谁管你们发生过什么……” 只是那女孩子总觉得心里梗塞着什么,夏今惜的话她才不会听呢,她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依旧同情心疼陆靳寒,依旧对夏今惜不满,但好歹没再跟夏今惜搭话了。 爱情是最重要的……只是头一次,女孩子悄悄的看了一眼夏今惜白皙而苍白的半边侧脸,再一次在心头重申了一遍,然而……是这样吗? 是的吧。 她这次回来,不就是为了这句话么? 爷爷也是这么说的,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教她的,她看的小说里,也是这么写的。 没错的,爷爷才不会骗她。 只是女孩子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所谓的爷爷教她的东西,有朝一日会被她自己尽数推翻,那时已是“翻天覆地”另一番境地,而所有的苦果她已经承受不尽。 女孩子再一次往陆靳寒那张脸上看去,眼神颇为缱绻,这一次,也不做丝毫掩护了,大大方方的,反正也被看了出来,藏着掖着干什么?再说了,她跟这个恶毒女人可不一样,她可是女主角的标配,而且她也是……真的有些动心了。 “就等一会儿,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也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女孩子眼底闪过一丝坚定,不知道在心里下了什么决定。 夏今惜也不看,罢了,该陷进去的,还是会陷进去,有些东西,阻止不了的,就算了吧,即便她死心眼的认定了陆靳寒不配有人爱,即便,陆靳寒依然会再一次把另一个女孩子拖入地狱……可这些,终究是她多管闲事了。 管那么多做什么呢?她不是圣母……她只要报仇就好了。 对吗? 陆靳寒,我告诉过你的,不要后悔……夏今惜定定的看着陆靳寒,手指甲的缝隙里还夹杂着男人干涸的血迹,是她刚刚硬生生抠进他骨头缝里渗进去的。 她觉得有些恶心,但不后悔。 但其实接下来,夏今惜心里也没想好怎么做,只能逮着一个机会就算一次了,这一次陆靳寒是死不了的,不过没关系……看来,还是要尽早的联系徐连琛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不要招惹榕城的夏今惜 她本来想等一等的,所以在徐连琛找上她的时候,她选择暂时让他保管着阿璟留给她的东西,可今天这么好的机会都没能弄死陆靳寒,而看到来的很是莫名的男人今晚这一通发疯,心里还是难免的突然多了几分不甘和慌意。 等?还是不等?她想要一个成熟的时机…… 陆靳寒啊,至始至终,她一门心思都在想着报复。 夏今惜目光停留在男人的脸上,经久未曾移开。 “曾经,我是爱过他的。” 夏今惜自顾自的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发出声音没有。她以前,是真的爱过陆靳寒的吧?可笑的是,她居然想不起来当时爱他是什么样的心境了。 呵呵,可笑啊。 看吧,她曾经那么执着的爱这个人,如今却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人心是会变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永恒的东西…… 没有,也不会有。 而她,是不是也真的像那个女孩子说的,恶毒狠辣? 夏今惜,你看看,你变成什么样了?慢慢的,将那只伸进了陆靳寒皮肉里的手,缓缓的举了起来。她目光放了上去,目光看到的,是没有察觉到的,她的手在发抖。 那只沾满了干涸血迹的手,在颤抖。 她在怕么?不是的,她怕什么?夏今惜清晰的感觉得到,她心里是冷寂的,可是为什么手会发抖? 不是,不是的……她只是,想要把别人欠她的,都还回来而已。 夏今惜,你在想什么? 猛然醒悟,眼神重新聚焦在陆靳寒上半身沾满了血迹的衣服上,手指摩挲,慢慢的,慢慢的,握成了拳头。 不……不等了吧,不能等久了,心境是会变化的,哪怕如今,她如此坚定,哪怕她很是笃定,她对陆靳寒的恨,不会因何而消散,退减。 她从来不信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他也也放过自己,说来,她为什么要轻而易举的放过曾经百般折辱她的人?放过了,原谅了,她对不起自己那么坚毅的活下来,也对不起她整整一个夏家,过往的那一切仿佛都是她活该的,所以,她只信一句话,欠了的,一定要还,一定。 还有那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就因为一双和阿璟相似的眼睛,她便打定了主意,不能让他掺和到这场漩涡里,可如今看来,不管是那个男人是在刻意的接近她,还是对陆靳寒下的这番死手,那个人的身份还真是值得深思一番了。 一路寂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夏今惜恍恍惚惚,感觉到车停了,她被推推搡搡的下了车。 “让让,都让让啊!病人来了,快快快……” “快快快,来人……” 夏今惜木愣愣的站着,能感觉到周围人的涌动,陆靳寒被放在了担架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手紧紧的拉住了她的手。 紧紧的,想不出来对吧,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居然还会有神志去拉她,有那么大的力气拽着不放,如果不是夏今惜试探过,她都快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装的了,否则,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意志力?更重要的是,谁也没有察觉,那只手就那么拉住了夏今惜的手。 夏今惜站定了,怎么都不肯走。 “病人要马上进去做手术,这位太太,你先跟着进去好吗?” 护士的语气又急切又快,声贝还有些大,一霎时间,周围人的目光尽数聚焦在了夏今惜这一旁。 “是他拉着我,关我什么事?” 陆靳寒此时眼神紧闭,但手上的力度丝毫未曾放松。 就在周围人想出声的时候,夏今惜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陆靳寒抓住的是她残缺的那只手,她眉头也不眨的狠狠的,狠狠地用力,想将手抹开。 可惜了,太紧了。 “唉,他还是个病人……” 夏今惜压根听不到声音一般,直接蹲下来,一口咬上那只筋骨分明的手,狠狠地用力,眼里的红血丝显得有些狰狞。 “松开!”沙哑而恨极的声音,明显的力道有了些松缓。 夏今惜在一拽,那只手才和她的手腕分离开来。她看着手上的抓痕,眼睛眯了眯,陆靳寒也没讨到好,手腕上光鲜而带了血迹的牙印,就算抵消了吧。 “你这个女人,你!你!” 女孩子张大了嘴巴,却没说出什么来,愣了一下,将夏今惜一把推开,智商归位一样,“愣着做什么,先救人!” …… 晨曦微露。 魅色。 诺大的圆床上,红色纱帐里被子一拱一拱,手臂搭上的胸膛微浮动,直到男人一脸的舒坦之色之后,女人才露出了头来,看着男人的眉眼,眼里闪过一丝算计, “我说大爷,你这倒是舒服了,我这心里可是横着一块大石头啊!” “是么?怎么了?”男人应了一声,手顺时搭在女人身上,不多时睁开了眼睛,“对了,听说最近,在你这魅色门口,发生了一件大事啊?” 文莉眼睛一横,手指擦了擦嘴角处,便往男人身上撒娇,“是啊!我被欺负了可惨了!您也不晓得帮我出出气!” 男人听罢,轻嗤一声,掀开被子便挺背坐了起来,顺手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下,男人眼光一般半水光一半朦胧,“出气?我是不是忘了告诉过你,不要招惹榕城的夏今惜?” 文莉听着直接愣了一下,“苏爷,您怎么知道……”她都还没说,她知道这个男人是京都来的,背景不亚于榕城的陆靳寒,但也没想到,她身边发生的这些小事他都知道。 还是说,他在关注她? 只是这个问题,文莉不可能问出来,也没得到男人的一个正眼,只听得他清冷而低沉的声音,“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也没有可是,但是,不能有下一次,明白?” 文莉脸色怵的拉垮,也坐了起来,因为男人是背对着,所以也不必将脸色暗暗的藏起来,“苏爷,认识这个夏今惜?” 只是试探性的问,文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快从心底深处漫出来的妒忌足以让她忽略握的死死的被指甲死死抵住的手掌处的疼意。 第二百五十八章 似是硝烟又起 她做这行不是十天半个月,要说察言观色,洞察人心她也算是佼佼者了,特别是男人,而苏爷……不可以!为什么苏爷会知道那个丑八怪? 夏今惜!又是你!为什么又是你! 到底是天生的仇家,一出来就到处隔应人呢! “认不认识,她都不是你能惹得起的。”男人将烟轻弹落,穿好衣物便起了身,也不看文莉,否则,他一定看看到女人此刻脸上扭曲而明目的妒意。 文莉看着男人动作,或许也意识到自己面上表情有些狰狞了,便收了回去,硬生生扯出一点笑来,她知道,这个男人绝非泛泛之辈,即便他在她这的每一次出现时间都极为短暂,这好不容易见面一次,现在又得走了。 每一次都是如此。 文莉更知道,他,只视自己为爪牙,为工具,当初找上她,他便说了,“有几分姿色,就你了。” 所以,她才会对这个男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另眼相待而愤怒忌惮甚至仇恨吧。 想了些许,文莉才又开口,语气里颇为讨好和小心翼翼, “好,苏爷,那我不提她了,您这都快大半年了,才来找我一次,能不能陪陪人家……” “怎么,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男人转身,打断了文莉的话,面色无一分柔情,反而是满满的燥意,而整个人透出的那份戾气仿佛从骨子里带来的,眉眼锋利此刻尽数的不耐烦,眼底凉薄清冷,又是个无情之人。 “还是说,不记得我怎么教你的?嗯?不该你奢望的,别想。” 文莉一愣,心里的那点温存被击了个粉碎。这么久了,她怎么忘了,这个男人,骨子里是凉薄狠辣的,但是,为什么在提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却看到在他脸上难得出现的一抹柔意,是幻觉么?苏爷……不是说,没有例外的么? 只是文莉也并没有沉默多久,很快便应了一声,“是,苏爷,我明白。我……” 她怎么样?她只是舍不得而已。只是这种蠢话,不能再苏爷面前说了。 “嗯。”男人之间拂了拂衣领,眼底没有一丝情绪,又接了一句话,“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的听话。” 他唇角弯了一下,便抬了脚步,走到门口处,又停了下来,“对了,记住我说的话,不要招惹她,如果有机会,帮我……留意着她。我对她……”又是一笑,话却没有说完,然而会接什么话却给人留下无限的遐想空间。 她…… 这个“她”字,着实让文莉怔了好一会儿。 “我对她?”她重复呢喃了一句,眼里弥漫着酸涩,“苏爷,您是京都那边的人吧……夏今惜,跟您到底有什么关联?” 这个她……反正也就只有夏今惜了! 这是今天第二次了。 在苏爷的嘴里,第二次出现同一个女人……这还是头一次,也是头一次有一个女人,从这个男人的嘴里冒出来,还提了两次。 文莉咬着嘴唇,眼里透出一股冷意,还真是阴魂不散的倒霉丑女人! 可恶!太可恶了! 想着,便也拿出了手机,随手拨出了一段数字,对面也接的很快,似乎就知道,“看在咋俩还算有些作交情,小黄毛,抽个空,咋俩聊聊吧,我手上,还有那个贱女人的几张照片呢……” 对面也答应的很干脆,挂断电话,文莉眼睛眯了眯,嗤笑了一声。夏今惜啊,你简直该死! 她本来就看不惯,哦,不,说看不惯,程度就太轻了,她现在,算是及其厌恶这个人了。 “别怪我,你就不该……跟苏爷扯上关系的……为什么又是你!” “苏爷,你不能对别的女人感兴趣……” 文莉握紧了拳头,眼里闪着狠色。 那样的男人,他从来不说无用之话,虽然文莉不知道他的身份其中有什么弯弯绕绕,她也不想知道,但他说要留意的人,还特意的来叮嘱,甚至提了两次…… 要么是突然起了兴趣,要么,是早就动了心思。 可是,苏爷为什么会跟夏今惜扯上关系了?一个远在京都,一个在榕城,而她……是不是苏爷早就算好的一步棋,才会让她来榕城,来了魅色? 而至于是什么样的心思,文莉不知道,但她想了想,夏今惜……之前有过一段残忍的日子,如果苏爷对她有兴趣,他之前也来过榕城,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拉一把夏今惜?那个时候,她也没从苏爷嘴里听到半点风声。 可今天,为什么又要突然提起?还是他主动问起的夏今惜…… 而且,是两次!还是两次! 她在乎的,是这个两次! 其他人就不说了,但这个人是苏爷,苏爷是什么性格,她最清楚! 只是这一前一后,仿佛一团乱麻的丝线,缠缠绕绕,任文莉怎么想,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不过,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男人本性多变,而却能让苏爷记挂在心里的人,已经让文莉感到极大的危机感,虽然知道那个男人把她当工具,心里永远不可能有她的位置,但她得不到的,别的女人也别想得到。 再者,这个男人啊……千里迢迢从京都来到榕城,也总不能是为了她吧。以前她以为是有什么生意上的交集,毕竟京都苏家家大业大,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她回想了一下,苏爷来榕城,没有一次谈过什么生意。 千里迢迢,不是为了生意,便是为了……女人。 所以,夏今惜,不能留了。 “黄毛,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再说那黄毛,跟夏今惜本就有仇,而一个为了个女人就能能放火烧了这魅色的人,能有什么做不出来? 再者,一个黄毛激不起多大浪花,可她没忘了,还有一个和夏今惜有些漫天仇恨的林嫣呢。 那女人也还挺惨…… 当初那场火,查不到那两个人,她还算是功不可没呢。 所以,到了他们还的时候了,到时候苏爷查起,她便把所有罪责都推到那两个人身上,毕竟,他们动机十足。 这算盘,可真好,文莉想着想着,便笑了一声出来,笑里得意夹杂着恨,颇带了些酸涩。 第二百五十九章他躺着,就是弱者么? 所以,你看看啊,夏今惜这个人,到底是算作幸运还是不幸呢。 你看看啊,她看似什么都没有做,却比她们这些什么都做了的人得到的多得多。是啊,她失去的也多,但这些同她又没有什么干系。 文莉慢慢的起身,穿好衣服,走到窗台边上,点起一根烟来,眼神幽深而不乏深意。 “苏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该看上别的女人……特别是夏今惜!这样一个方方面面都及不上我的女人,凭什么让你感兴趣?” 文莉手指轻晃手里的烟,烟雾缭绕下,那张划着妆容的脸越发妖艳,却带着狠劲儿。 苏爷,是京都的人。而京都那边来的男人,无论是这个男人本身,还是他背后的势力,都是她先看上的,哪怕她配不上,她也不允许别的女人来占了这个男人。 夏今惜,你给我……等着瞧。 …… 榕城,市医院。 “对了,你们谁是家属,先去把费用交一下,病人现在情况很危险,需要马上做手术,快点!” 然而眼看着陆靳寒被推进急救室,夏今惜却没有丝毫表示。眼神木然,像个陌生人一样。 “喂,你听到了没有啊,让你去交费!你难道真想看着他死吗?” 又是那女孩子开了口,刚才夏今惜狠狠拽掉陆靳寒的手那一幕,本来就让她很是不爽了,现在又看着夏今惜这样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更是火大,这种不满直接在语气里表达了出来。 夏今惜当然也是听得出来的,但她懒得计较,笑了一声,“让我给钱么?我没钱,这个人,你们爱救不救。” 这样一副态度,难免让周围的人指指点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耍赖,碰瓷儿医院呢。 女孩子也是气的够呛,“你……你!他都快死了!你看不到吗?你真想让他死!我就知道,你就是真想让他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之前就是一直在拖延时间,你在浪费别人的感情就算了,你现在还谋杀!你这是谋杀!” 那女孩见周围人都对夏今惜指指点点的,一副不屑的模样,胆子索性也就大了起来,义正言辞的指责着夏今惜,义正言辞下,透着些气急败坏,气急之下,也就难免的语无伦次了。 一连说了好几个“我就知道”!仿佛,她就是“当事人”一样,真不把自己当局外人呢。这也是夏今惜觉得颇为讽刺的点。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热心肠的人,热心到……让人有些略微的厌烦,但在她某些方面和年轻的自己有些像的滤镜下,夏今惜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了。 反正,过客而已。 还好她如今除了云初也不在乎谁了,她现在,心凉薄寡淡的不行,即便也悲凉伤怀。 “怎么?不说话?我猜对了是吧?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看那个先生穿着不俗,也是家里有点钱的富少爷吧,你是不是就等着人家死了,就好独吞人家的家产跟你那个谋杀人的姘头双宿双飞呀!” 那女孩一脸恍然大悟,义愤填膺,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当然,她也是真这么认为的,在女孩子看来,这女人就是心狠手辣,这样的事儿,夏今惜绝对是做的出来的。 一个伸手扣进别人骨头里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女人,心肠能好到哪里去? 才不像她,又心软,又善良,要是把这样的女人放在小说里,也就是个恶毒的炮灰了! 那女孩子这不说还好,这一说,夏今惜笑的却更欢了,边笑还边出了声儿,“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哈哈哈哈……” 这故事,可真新鲜啊,夏今惜是真被逗乐了,要真是这样,该多好,没有从前哪些狼藉过往,她就是这样一个坏女人,好像也挺好。 夏今惜啊,你变坏了啊,你的心,真的变坏了呀。 你以前,不会这样想的。 所谓初心不改,初心……不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被现实摧残消磨,直到面目全非的吗? 夏今惜,如果重来一次……或许,她会选择变坏一点,只要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家人,坏一点也好。 “就是这样,又怎么了?你要想救他,你去给钱啊?” 就是这样,反正无动于衷,反正拖延着时间,反正……又不关她的事。 她曾经说过,如果有朝一日,陆靳寒深陷泥沼,她一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走开,哦不,如果有条件,她还想在他身上踩两脚。 她是真的做到了,呵呵。 至于给钱……夏今惜又看向这女孩子,看来是被家里人保护的太好了,看起来似乎是没什么脑子的样子,不过应该也不会傻到随随便便就给一个陌生人交手术费吧?这榕城的消费并不低,市医院的消费更是不菲,这一交费,就不怕被讹上么? 不过,这女孩子的脑子应该想不到那么远。 那就先不说,就单说,她现在还站在这里,她这个所谓的“妻子”,“夫妻”这层关系能不能看的出来,夏今惜不敢保证,看不出来也好,毕竟她也拒绝甚至恶心这层关系。 但是但凡是个明眼人一定是能看的出来她跟那个男人是有一定关系的,她都不管,这个女孩子管什么闲事儿呢?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女孩子的“热心肠”,或者说,是脑门子热感情上来了吧。 那女孩脖子一梗,“我猜对了是不是?呵!行!行!我去交!我去交就我去!你给我滚远点!你个死白莲恶毒女人!” 女孩子是真的气到了,本来之前就不满,现在怒意直接直线上升,再加上夏今惜似乎收敛了自己的气场,女孩子也就越发胆大,直接上手。 夏今惜又被一推,直接半倒在了地上,她不至于毫无防备,但没想到那女孩子会突然动起手来,直接将她推到地上。 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她,扶她,没有一个人知道在陆靳寒手底下受尽屈辱,家破人亡的夏今惜,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她说话。 陆靳寒躺着,就是弱者。 第二百六十章呸,畜牲不配! 呵。 看吧,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陆靳寒那样一个烂人,老天还要给他安排一个这么天真到蠢却一门心思想着救他的女孩子。 “呸!滚吧!恶毒女人!” 那女孩子昂着头,还有些耀武扬威的气势,骂了一声便直接越过夏今惜,往收费台那边走去。 夏今惜愣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抬头起来,就是周围大厅大爷大妈指着她交头接耳的,她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无所谓。 慢慢的,她爬起来,她低着头,视线之下,却突然冒出来一双皮鞋。 “是你?” “就那么恨他吗?夏今惜,你就那么恨他?你给了他四枪,他死过一次了,还不够……抵消吗?” 贺临洲也是刚来到这里不久,医院里的朋友告诉他看到过顾乔安出现过在这里,他便赶来想试一试运气,只是,没想到刚好看到这一幕。 就听到了那女孩子说的几句话,他便能联想出完整的这一出事故,陆靳寒肯定因为什么受伤昏迷了,而夏今惜在拖延时间,不肯交手术费……她还是对陆靳寒恨到了骨子里。 只是陆靳寒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否则他看到那个男人身上的伤口,一定会直呼,“夏今惜是真的疯掉了!无可救药的那种疯!” 夏今惜是真不想理贺临洲,眼神凉薄的刮了他一眼,便往医院门外走去。 贺临洲愣了一下,眼神搜寻着周围,也没看到心心念念的顾乔安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反正索性便跟着夏今惜走了出去。 亦步亦趋。 上回就没谈拢,贺临洲没死心。 “你跑什么?夏今惜,你以前不是那么爱他么?你以前的爱……是假的?” 又是“爱”这个字!呵,全世界最渣的两个人突然有一天脑子就开窍了,知道“爱”是什么了,天天把“爱”字挂在嘴边了! 可笑!真真是可笑至极! 夏今惜忽的停下,转身看向来人贺临洲,眉目里皆是戾气, “你给我闭嘴吧贺临洲!上一次我的话就撂得明明白白了,你少说些让人窝火的话!再说了,我跟陆靳寒,我这样对他,他都还要死拽着我不放过我,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是是是,你说的没错,所以他现在对你什么样你心里清楚,你有必要这么对他吗?就算不原谅,也没有必要一定让他起吧?他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贺临洲眉目紧锁,看着面前一脸凉薄脸色寡淡的女人,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世上最轴的两个女人,就被他很老陆给遇到了,偏偏还都做了对不起人的事,偏偏还都爱的要死要活离不开。 或许这就是成功男人的共性吧,呵。贺临洲自嘲的想。 “有什么好处?开心啊,我看着他难受就痛快,他死了我就会开心!”夏今惜毫不犹豫吐出这句话,她说过很多遍了,她记得,“我为什么不救陆靳寒?我早就跟你们说的清清楚楚,我恨他,我恨不得让他早起日下十八层地狱,就刚才那种情况,我没上去在捅他两刀,已经很给面子了!” “他对我做了那么多畜牲不如的事,怎么,凭什么我就要跟个圣母似的,我要原谅他?不计前嫌救他?然后欢欢喜喜大团圆结局是吗?呸!畜牲不配” “贺临洲,你最好给我马上闭嘴!你是他那边的朋友,你再说这些话,就别怪我,到时候连带你拉着你一起报复!” 反正现在的夏今惜,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贺临洲也被怼的哑口无言,看着红了眼眶疯魔激动的夏今惜,他脚步几不可察的动了动,有些不想面对这个女人。他似乎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夏今惜。 不过随即,他又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是做最好的挣扎,帮自己的兄弟讨点好似的, “你就真的……狠的下心来?可以前不是,爱过的吗?作为旁观者,我知道你那时候有多喜欢老陆,曾经让你放下身段的男人,现在不能让你放下仇恨了吗?” 其实这个问题无论是他还是陆靳寒,心里都应该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啊。 夏今惜那四枪,是货真价实的子弹进了血肉里的,如果不是陆靳寒命大,可能……也就没有今天贺临洲站在这里问这些莫名其妙的脑残问题了。 只是他还是不明白,她们这些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当初爱的要死要活非君不可的样子,就是受了伤害又怎么样?就不能再给一个机会吗? 不是说,爱能阻挡千难万难吗? 再说了,即便是一报还一报又有什么用?即便报复个你死我活又有什么好处?从前都已经那个样子了,还不如赌一个未来,以后好好的,以后在一起开开心心幸幸福福的,他们也知错了,以后一定加倍加倍的对她们好,还不够吗?不好吗? 以前的爱,都不是爱吧,爱,就这么脆弱的吗? 也不知道这样的念头是蠢还是天真,但世上这样的痴傻女子还真是不在少数,但是贺临洲忘记了,夏今惜和顾乔安都是何等傲性又倔强的女子,不可能在被人摩擦着傲骨羞辱之后,还能装作若无其事,为了所谓的爱让自己一降再降。 女人一旦清醒过来,便很难再犯糊涂了。 贺临洲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果连夏今惜都是这个样子,从前的顾乔安,比夏今惜更是坚毅凉薄,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和老陆在追妻之路上,一片黑茫茫黯淡无光。 “你看得到十年来夏今惜对陆靳寒无数深情,怎么就不能在他对我施以酷刑的时候,施一把援手呢?现在来做什么老好人?一味地指责,不如反观自身。” 想来,也是道德绑架了,别人又有什么必须帮你的原因,没有这个必要性的,所以,现在他也没有一个替陆靳寒说话。 夏今惜想来对这种人也是无语,话不投机半句多,也就是他们这样吧。不知道是所有男人的脑回路都是如此,还是全世界的脑残都聚集在了她身边。 第二百六十一章我是在跟自己过不去吗? 可是啊,有些东西,是偿还不了的,有些债,一旦欠下,没有个你死我活是不能罢休的。 “贺临洲,你不是不懂,只是终归还抱着侥幸心理,对吧?呵,不愧是兄弟,一路货色。” 这个人和顾乔安的事,她倒是有幸听过一些。 不过,是呢,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陆靳寒凑到一块儿的男人,能指望他是个什么好东西呢。 夏今惜这话就像无声的巴掌,打的贺临洲脸生疼,这个女人,你说她蠢吧,她有些事儿看的又很是透彻明白,你说她聪明,她聪明的话就不会坐了那么多年牢出来还受那么多罪了。 不过贺临洲莫名的就有些心虚,仿佛在夏今惜面前已经无所遁形一般,这种感觉就像自己被扒光了放在人家跟前让人瞧,而他生怕别人瞧见自己的那点子小心思一般,往死里遮掩,可夏今惜就是跟装了透视眼似的。 他被看出来了。 赫然那股子羞耻心就冒了出来,贺临洲有片刻的词穷,说不出话来,不过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被夏今惜说的讲不出话来。 不过,什么叫他跟陆靳寒是一路货色?比起陆靳寒来说,他应该……赫然打住,也有些庆幸自己没有一时情急将这句话讲出来,贺临洲皱了皱眉,他为什么要跟陆靳寒比啊?不就是因为陆靳寒比他渣,他才想要夏今惜原谅陆靳寒,给顾乔安看一看的吗? 他不就是为了说那句,“你看,连夏今惜都可以原谅陆靳寒,你怎么就不能原谅我了?” 其实贺临洲也知道,陆靳寒那么狠,对夏今惜做的那些事儿到底又多过分,他也是看的明明白白的,但他就是想让夏今惜原谅陆靳寒,也还是觉得自己没错,毕竟,夏今惜受的那些伤,他除了给予一丝同情以外,给不出其他的感受了。 无法感同身受,又想理所应当的要求别人,贺临洲此时脑子里是无法反应过来自己的自私的。所以被夏今惜怼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会冒出一丝羞耻感,除了被看透以外的关乎其他的羞耻感。 贺临洲又看了看夏今惜,深吐了一口气,“我真是搞不懂,双赢的局面不好吗?” “等哪一天吃亏受伤害的人是你的时候,你再来说这句话吧,其实我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人的心态怎么会是这样,同样是人,男人犯了错,会有一大帮子人帮着说话补救甚至劝女人忍气吞声就得原谅,女人犯错,就是万人唾骂……” 完全不一样的结果……可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么?男人和女人看似平等,实际上某些思想已经在这些人的脑子里根深蒂固了。 只是这话贺临洲没听明白,他也不想明白,反正,大概又是怨念什么的吧。 想到这里,他眼睛一斜,“夏今惜,其实,那有些事儿过去不也就过去了,你但凡不那么较真,就老陆现在对你这个态度,有你的幸福日子在后头呢,你又何必把那些不愉快放在心里给自己找不痛快,老陆这个性格,他反正是怎么都不肯放过你的,你何必死倔着这口气呢。你看看你,现在跟个怨妇一样……” 他还在劝。 但是他说的也没错,明明放下她可以活的好一点的,可是不行啊,她倔,她轴,她忘不掉,忘不掉阿璟的命,忘不掉的那四条人命! 再有,如果忘了,她也对不住从前的夏今惜啊。 二十九的夏今惜,如果忘记了对陆靳寒的恨,对不住从前鲜活明亮的夏今惜…… 那不也是一条命么? 不同的是,她现在看起来还活着罢了。 “夏今惜,你动摇了是不是?听我一句劝,你再好好想想吧,吃过那么多亏了,怎么样都得学聪明一点儿了吧,一辈子这么短,老记着这点恨,跟自己过不去不是?” 贺临洲大抵这辈子从来没这么认真去观察一个人的表情过,一分的变化他都不想错过,唉,想来他到底在做什么?到底是为了自己兄弟的爱情豁出了这张老脸了。 他这个兄弟啊,渣是真渣,狠是真狠,还好啊,还好还好,他比不上,他自己也没搞明白怎么起了这种心思,想让夏今惜原谅陆靳寒,想帮陆靳寒,其实就这样想,这想法着实有些许变态,还有些执拗。 毕竟人与人是不一样的,顾乔安可比夏今惜聪明多了。 可若是连夏今惜都原谅陆靳寒了呢?顾乔安,能不能……也试着原谅一下贺临洲呢? 他是疯了。贺临洲有些想自嘲。 怎么就将他的希望寄托在一些莫须有的事情上呢。 “你觉得,我是在跟自己过不去吗?”夏今惜着实感到了几分悲哀,不知道是为谁。 “不是我跟自己过不去,是横在夏今惜和陆靳寒之间的沟太深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永远不可能跨越过去!” 夏今惜说着便有些气息不稳,眼睛有些红了,隐忍而低沉的声音,倒叫从旁经过的人频频侧目,她低了低头,正好看见那“见义勇为”的热心肠女孩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不过不重要。 夏今惜抬眸看了贺临洲一眼,随即移开视线,不甚在意,语气轻忽, “说来我自己倒也是小事,反正到了现在,我也无甚在乎的,即便那些委屈是可以被抹去,那些灾难和屈辱我都可以当做没发生……” 后面这些字,夏今惜就咬的有些重了,甚至有些刻意的停顿,在看到贺临洲眼睛里突然闪出来的些微光亮后,补出了她后面想说的话, “但是人命呢?是可以被轻易逾越过去的吗?要我原谅他,不恨他,除非,让阿璟活过来,让我父母,让我死去的孩子,都活过来啊!我连我自己都不想放过,何况是他!” 她时刻谨记,所以恨意才会一日比一日深刻,她怕她忘了的话,不只是梦里的阿璟都会怨她恨她,就连她以后下了地狱,她的父母会不会掐着她的脖子问她为什么不帮他们手刃仇人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她想要什么,我双手奉上 她宁愿不要她的未来,夏今惜本来就是没有未来的人,又贪图什么以后的幸福日子呢?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本来活着,就借着这点子恨意支撑下去了。 其实贺临洲没有说错,现在的夏今惜可不就是个怨妇一样么? 动不动就是从前从前怎么样?但是谁会愿意像一个怨妇一样活着呢?谁不想快乐而纯粹的活一辈子? 可是永远天真,真的是属这世上最为难得的运气。 “贺临洲,我不是卖惨,我是真的惨。” 夏今惜是笑着说出来的。 贺临洲心下有些闷闷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明明是打定主意劝夏今惜的,他这是干什么呢?夏今惜惨那是真的惨啊,他也知道啊,并不否认,可是,已经发生过的事,还要怎么样嘛?叫人赎罪?叫陆靳寒将她之前受过的,统统再经历一遍? 想想也不现实吧,陆靳寒那样性格的人。可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陆靳寒脑子缺根筋了,自残似的像之前虐夏今惜一样的自虐自己了,又有什么用呢?对她没有什么好处的吧…… 从前的夏今惜也回不去了,除非时光倒流,贺临洲是个纯粹的现实主义,既然已经回不去了,为什么不为未来打算打算? 这样的理儿,他们女人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或许男人和女人的脑回路本就是有参差的吧。抿了抿唇,贺临洲将原本想说都到了喉咙边上的话又压了回去, “夏今惜,我还是但愿你能早点认清现实……算了,管你怎么想吧。”他无奈晃了一下头,“对了,刚才那个女孩儿……” 贺临洲虽然来的晚,但那个女孩对陆靳寒的那股子焦灼劲儿他还是看的出来的,只是可惜了啊……唉,就陆靳寒那个劲儿头,没戏。 听贺临洲问起,夏今惜也才皱了皱眉,想起那个女孩子,也不知道她到底听到了多少,不过无所谓。 “我看她还挺紧张的……” 夏今惜被问而不答,甚至皱眉,表情这般……贺临洲却误会了,挑了挑眉又说, “你看,你不珍惜的人,恨之入骨的人,总有人当宝贝似的供起来,夏今惜,你要是在乎的话……” 夏今惜越听越不对,脸上的冰冷表情甚至破防,贺临洲以为她在吃醋吗?这个人是怎么样才能跟个脑残一样的以为,她在吃醋? 嘴角微勾,眼色讽刺,夏今惜眯着眼睛,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贺临洲,我并不在乎,我只是觉得,又有一个傻子要跳入火坑了……你这个哥们的福气倒是好的很,顶着这样一副畜牲一样的皮囊,还要祸害小女孩子,呵。” 老天爷啊,到底是有多不公平,使劲儿的逮着一个人的命造作,却不停的给另外一个有罪的人造福加运。 太不公平了…… 贺临洲又一次挑了挑眉,摸了摸嘴角,是么? 这是又在抱怨了? 夏今惜说的那话,原本不加后面这句话还没什么,和既然加了后面这句话,贺临洲就越来越觉得有什么了,眼里精光一闪,或许,他还是可以为他那个好哥们做点儿什么的。 那神色,一看就没安好心,夏今惜神色不愉,没再理,往医院外头走去。 “唉,你去哪儿?”贺临洲将脑子里的想法一罢,看夏今惜往外面走去,便问了一句。 夏今惜不答,又往前走了几步,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就现在而言,她不想待在医院,也不想听到陆靳寒死不了了的消息。 “你等会儿,”贺临洲看着背影,眼珠子转了转,还是问了一句,“顾乔……顾姐,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其实他本来是不想问的,但一想到,或许这两个人也有过交集也不定,至少资料上他查到的,顾乔安在之前甚至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了她的性格偏帮了夏今惜,说不定,两个人还是有些情分在。 再者,他还不知道顾乔安到底在别人面前露出过自己真实的身份,毕竟,谁知道呢,当初的顾家大小姐,居然“改头换面”在魅色当了五年的妈妈桑。 但他太想知道顾乔安的消息了,那一次之后,他就在没查到过,想起她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贺临洲拳头捏得“嘎嘎”想。 他是想大张旗鼓的找人,但顾乔安似乎没有完全暴露身份。如果夏今惜不知道的话,他也不会过多透露。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贺临洲想多了,顾乔安没想过隐瞒夏今惜,然而此刻夏今惜虽然隐隐约约猜到顾姐似乎也不简单,并且在她的心里似乎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了,但夏今惜并没问,只是反讽一般,“贺总居然会找我打听顾姐行踪?难道你不知道,我在陆靳寒这里,比囚牢里的犯人还不如?陆靳寒将我看的这么紧,我哪有机会去见她啊?呵。” 这话也没说错,如若不是陆靳寒将夏今惜囚了起来,她可能早就跟顾姐联系上了。 贺临洲抿了抿唇。眼底终于露出一丝落寞,“是啊,我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会来找你打听她的行踪,可她躲我……”及时的打住,贺临洲闭了嘴,表情隐忍,最终叹了一口气, “罢了,如果有她的消息,有机会的话,帮我带句话。” “什么话?”关于顾姐,夏今惜是做不到漠不关心的,那个女人曾经帮过她好几次,正如贺临洲所猜测的那样,是有些情分在的,否则她之前也不会跑到魅色去找她。 “只要她回来,无论她想要什么,我都双手奉上。” 无论她想要什么…… “她是顾乔安?” 贺临洲赫然愣了一下。 夏今惜一语猜中。 其实早就有些察觉,只是一直没怎么确定下来,不过不管她是谁,夏今惜也只当“顾姐”这个身份,然而贺临洲这句话一出来,甚至反应的如此明显,“顾乔安”的这个身份便在夏今惜心目中明了了。 姓顾,身份不明,还让贺临洲反常,难怪啊,难怪她当初会觉得神似。 第二百六十三章 真的,不能原谅了吗? 顾姐,顾梅花,就是顾乔安,画着浓妆,一改从前的气质,改头换面的顾乔安。 只是,当初惨烈而狼狈的离开榕城的顾家大小姐,如今换了脸面换了身份回来,是想做什么呢? 不过这对夏今惜来说并无所谓,无论她是谁,她都是帮过她对她有恩的顾姐。 想到此,夏今惜看着贺临洲,眯了眯眼睛。 这人可不是多管闲事的主儿啊。所以,贺临洲劝解她的那些的心思,如今摊开来看,一目了然。 “呵,难怪,一丘之貉还真是一丘之貉。” 没猜错。 贺临洲又是被一噎,但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一开口,总有一种不打自招的意味。 “贺临洲,我不会帮你,你好自为之吧。” 顾家和贺家的事,夏今惜当年也是略有耳闻的,不过现在好在,有了陆靳寒这个参照物。 比起陆靳寒对她的所作所为,贺临洲当初做的,也就寻常一般了,不过都渣。 伤害就是伤害,不论程度。想到这,夏今惜睨了贺临洲一眼,还真是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畜牲果然都跟畜牲玩,能和陆靳寒玩到一起的男人,能是什么正常东西。 渣男要渣渣一窝,不愧是好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该孤独终老的那种! 贺临洲看着夏今惜的背景,心里总觉得梗了点儿什么,好自为之……么?他现在,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呢? 他没想过别的了,他只想要顾乔安回来就好。 只要她,回来就好。 他为什么想要帮着陆靳寒想让夏今惜回心转意啊?除了想让顾乔安看看,他还想要得到一点儿信心,一丁点儿就好。 就上次顾乔安那个冷心冷情的劲头儿,他真的有些怕了。 可他当初既没有像陆靳寒那张无可救药一般,顾乔安当初对他也是真爱,他们之间,也不是不无可能的,他跟顾乔安的可能性,会比夏今惜和陆靳寒的可能性大的。 “夏今惜啊,你真的,就不能原谅了吗?你们女人,都是这样么?” 可是,没有答案。 贺临洲转身便往医院里走,光顾着劝夏今惜了,他怎么忘记了,医院里,还有监控摄像头这个好东西了。 而夏今惜,他用不着管,她现在是不会离开陆靳寒的,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恨而离不开。 …… “不要!别走,惜惜,不能走,你你不能离开我……” 女孩子拿了药回来,又不敢离开,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去哪里了,不过还好,从刚才她也没指望过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便这么一直等着,等着陆靳寒从手术室里出来。 可是这都大半天了,这个人怎么还不醒过来…… 女孩子心下微叹,唉,还是她最善良了,不过看着床上还打着点滴,面色几度苍白的男人,女孩子抿了抿唇,站定在男人边上,刚想上手,却听到这样一句呓语。 没忍住抬起来想要摸摸他的伤疤的手就这么晃在半空,有些尴尬,不过还好,见男人没有睁开眼睛,她心又放了回去。应该只是在做梦吧? “唉,亏你还惦记着她,那个女人根本就不管你死活的!” 抱怨了一句,女孩子目光放在陆靳寒的脸上,眼珠子转了转,故作一副天真语气,“喂,救你的人是我,我叫夏小希,你记住我,是我救了你!虽然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不过,你一定是一个很好很痴情的人吧?” “你不要再记着她了,她对你那么坏!你都不知道,在你晕倒的时候,她差点弄死你!还是我给你付的医药费呢!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女孩子满满的抱怨,但看着陆靳寒的那张脸,她看的渐渐入了迷,也忘记了自己嘴里接下来还要说什么话。 慢慢的,越来越近,越来越痴,嘴里也慢慢的没了声音。 难道,真的是一见钟情了么? 等夏小希反应过来时,她跟那张脸已经近在咫尺,“可是,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这还能不能更扯一点儿?不过也是,爱情嘛,总是出人意料……” 也就几年之后,夏小希才能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到底又多天真,不过这是后话了。 “我就知道,像我这样天生女主角的命,是不会无缘无故遇到你的,只是……爷爷交给我的任务,我该怎么办呢?我要是去完成任务了,你可怎么办?那个恶毒女人会不会又使什么诡计?我刚才还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在外面呢……真的是可恶死了!” 刚才在外面,夏小希的确想听点儿什么的,但奈何距离太远,刚想隔的近一点儿,却被夏今惜给发现了。她当然不能失了范儿,于是大摇大摆的从她面前走了哦,对了,她还狠狠瞪了她一眼。 “我看她就不是什么好人,可我答应过爷爷,你等得了吗?你就需要像我这么善良的人在身边嘛……啊啊啊啊啊好烦好烦!” 只是夏小希还没意识到,她跟面前的这个男人甚至都不算真正的认识。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她却幻想过度了。 只能说,毁三观言情小说害人啊,可夏小希没办法,她是要被养成这样的。 刚做完手术的的陆靳寒此刻迷迷糊糊的,但总觉得耳朵边上有一道声音,他使劲儿的想睁开眼睛,却如何都睁不开,手不停的挥舞着,不停的挥舞,干巴巴的嘴唇不停翕动,但仔细听,听的出来,“惜惜,不可以走,不能走,我不会放过你的……” 梦里,夏今惜惨白的脸格外醒神,对着他“咯咯咯”的不停的笑着,一边笑,一边颤着音,“陆靳寒,你去死吧,你去死……我要离开你了……” “不!” 鬼使神差的,夏小希手直接放了上去。 陆靳寒仿佛沉溺海里不住挣扎的人终于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使劲儿的握着,握着,怎么都不肯放手。 夏小希也没想挣扎,她还没被人真正的牵过手呢。被陆靳寒这么拉着,这么使劲儿的拉着,被拥有着,就像……她如今,是这个人的全部一样。 ps:夏小希这个名字,有别的意义哦~ 第二百六十四章他不会放过夏今惜! 苍白的脸颊,以及手心的温热,成了此刻最鲜明的反差对比,视觉渐渐的模糊,手上的触觉就越是清晰。 “别走……” 夏小希还没决得这是幻觉,她觉得这个昏迷中的男人是深爱她的,再让她别走,他使劲儿的拉着她,甚至在祈求她,“别走。” “我不走,我不会走的……” 夏小希满眼心疼,刚又想将头凑下去,却发现男人睫毛微微颤动着,慢慢的,慢慢的,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 这双眼睛,真的很像夏今惜,哦,不对,是十年前的夏今惜,青春,纯粹,没有杂质。现在的夏今惜可没有这样的气态了,也永远都不可能回去从前那般了,也就是此刻,那一股子愧疚,深沉而压抑,压得陆靳寒喘不过气来。 窒息,太难受了,心疼,是真的心脏止不住的那种疼。 这双眼睛,通红还夹杂着血丝,但眸子深沉而蕴含着力量,夏小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他的眼睛里,此刻,有她,他正在仔细打量她,目光里有刚清醒过来的疲倦,考究,甚至还夹杂着几分眷恋,继而……是突如其来的痛苦之色。 痛苦? 夏小希还没来得及问,男人却出了声,“滚!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喂,你发什么疯啊?是我救了你!”夏小希被狠狠地推了一把,当然不服了,只是又一想,这个男人……不会是把她认错成那个恶毒女人了吧? 陆靳寒捂住了心脏,稳了好一会儿,慢慢的气息平静下来,呼吸也从急促慢慢的平稳下来。 看着面前的女孩,他想起来了,昏迷前,他见过她,不过不重要,陆靳寒抿了抿唇,“她呢?” “她……”夏小希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问你,她呢?那个女人呢?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女人呢?” 陆靳寒急切的吼了出声,一想到夏今惜一有机会就想着逃离他,陆靳寒不免得,甚至丧失了平时的理智,掀开被子就想下来。 “喂!你干什么?你别急啊,你先……”夏小希眼看着陆靳寒速度极快,一只手直接掀开了被子,一只手直接按在了输液的针头上,她一急,“你别动,我帮你去找!我帮你去找还不行么?我知道她在哪!我知道!” 夏小希其实根本不知道,可是……不对,剧情走向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听到这话,陆靳寒才慢慢平和下来,“你知道她在哪?把她给我带过来!” 如果不是受了伤,陆靳寒压根不可能让夏今惜离开他的视线里!想到这里,他眼里闪过一道阴狠,对夏今惜怎么说的是一回事,但是他查,是一定会查的,查出来怎么做,他是不可能让夏今惜知道的。 他不可能放任任何不确定因素生长,继而成为他和夏今惜在一起的路上的绊脚石。 看着男人眼神的犀利,以及眼里透出来的狠色,夏小希打了个颤,不过随着本心的不满,她还是开口讲了出来,“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差点整死你?救你的人是我!” “是么?”陆靳寒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这件事没对他没什么杀伤力一样,他嘴角轻撇,却硬生生叫人生出几分凉飕飕的恐惧一般,继续开口,“可是,她没整死我呢,既然我还活着,我就要见她!” 只要他没死,他就不会放过夏今惜! 夏小希再一次心里发怂,看着陆靳寒的样子,不知怎的,之前对陆靳寒的那几分心思突然有了些动摇。 “她可是一心想要你死的,你知不知道?她连医药费都不给你缴,还故意拖延时间,心肠那么狠毒的女人……” “住嘴。”陆靳寒抬眸一眼,便看的这女孩子耳根一红,历尽千帆的陆靳寒哪里还能不明白,心下微嘲,但语气依旧冷冰冰的,“我只问最后一遍,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哪里?” 没将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其实陆靳寒现在也反应过来了,夏今惜跑是跑不掉的,毕竟,她还有在乎的夏云初在呢,可是,他就是没办法忍受一时一刻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 哪怕她的存在,让他受一些皮肉上的疼,还是说一些让他心伤的话。 不重要,不介意,他只想看着她。 陆靳寒啊,他也有今天这般的痴,是轮回报应吧,呵。 “我知道她想要我死,那又怎么样?只要我有最后一口气,她都得待在我身边!她以为她跑的掉么?呵!” 斩钉截铁,面目坚毅,然语气里却夹着些许咬牙切齿。 夏小希如今是彻底呆了,这个男人知道那女人是想弄死他的? 难不成,这就是言情小说里的病娇吗?还是…… 一个狠毒的女人,遇到一个痴傻的病娇? “她在哪里?”陆靳寒眼里满是戾气,因为急切而直接上手,狠狠的捏住了女人的手腕。除了夏今惜,还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等这么久,说一件事说三次! 若不是戾气还没完全恢复,他那力气都能把人胳膊给扯下来了。 “我,我知道,我去帮你找她……” 夏小希手腕一疼,男人狠狠了抓着她,她顿住,心下愣了会,因为男人的用力又很快回过神来,回答到。 只是……唉,等会儿,她为什么要帮他去找人?救了他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好吗?要求还这么多,他以为他是谁?她夏小希虽然对这个男人起了几分心思,但是又不欠他的,帮是情分,不帮也没什么。 “可……可是……我,我其实也不知道她,她在哪……” 可是断断续续的,怎么都吐不出来那几个字来。 或许是陆靳寒的眼神太有杀伤力,仿佛天生带着一股让人必须臣服的压力一样,或许是手上的力度,毫不怀疑,要此时在男人手里的是她的脖子,她铁定都断气了。 反正夏小希没办法去拒绝,如果说刚才她说帮陆靳寒是因为情急之下,那么现在,她是不敢拒绝。 她甚至都不敢看他,连忙将头压的低低的,完全忘了上一秒她还在对这个男人起心思。 第二百六十五章她要是夏今惜该多好。 但是陆靳寒也已经听到了她说的那一句,眯了眯眼睛,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特别是听见夏小希那句也没见过,他胸膛略重的起伏了一下,手慢慢松开了夏小希的手腕,又想翻身下来。 夏小希睁大了眼睛,都顾不上揉揉被捏疼了手腕,又赶紧去制止, “唉唉唉,算了算了,我帮你去找好不?你别动,我马上去找他,你一动,我医药费都白交了!” 陆靳寒薄唇紧紧抿着,看着差点被他扯下来的针头,不为所动,看了夏小希一眼,要不是手机坏了,他现在联系不上何琳达,他还真不想让别人去。 毕竟夏今惜那个性子…… 不过嘛,这个女孩儿,总给他几分熟悉的感觉,对了,就像十年前的夏今惜一样。 夏今惜,对这个女孩子似乎也不太一样…… 索性,就让她去吧。 陆靳寒点了点头,“去吧,我要速度。找到她的时候,你就跟她说,我就剩最后一口气了,让她一定要回来见见我。” “随便你怎么说,哪怕说给我收尸都行,只要让她回来。” 陆靳寒太熟悉夏今惜了,她怎么可能那么听话,更何况是现在,她对他是唯恐避之不及。 夏小希喉咙动了动,还能那样说吗?只是没应话,看着男人的眉眼,她心里还是有些痒痒,但是……按照剧情走向,这个男人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应该感谢救命恩人吗? “好,我帮你,但是……我能不能提个要求?”夏小希喏喏道,将心里那点旖旎完全藏起来。 陆靳寒手指微动,嘴角露出一丝讽刺,不过极快的又收了回去,“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多少钱……” “你能不能别那么凶啊!”夏小希打断了陆靳寒的话,“我,我的要求就是这个,你对我别那么凶可行?” 怎么对一个那么心狠手辣的女人柔的能滴出水来,对她这个救命恩人却这么凶巴巴的?嗯……等等,好像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霸总男主一开始对可爱女主都是这么凶的? 夏小希瞪大了眼睛,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嘀咕着,“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开始?” 想到这里,夏小希眼里开始有了笑意,甚至加大了音量,满眼的粉红泡泡,“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个,我叫夏小希,我这就去帮你找人,你要记住我的名字啊!” 陆靳寒皱了皱眉,对面前的人只觉得聒噪烦闷,甚至有一种想踹死她的冲动,忽而眉目一动,抬眸看着那女孩,“等等,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夏小希心花怒放,注意到她了吗?开始留心了吗?她喜形于色,“我叫夏小希!夏小希!” “夏小希,呵,还真是巧啊。”陆靳寒眉目一凉,捏紧了拳头,这叫他怎么相信,这是巧合? 顶着一张和夏今惜极相似的眼眸,夏今惜,夏小希?还那么巧的出现在他跟夏今惜回程的路上。 这个人,到底是谁? “谁让你来的?”对着这样一双眼睛,陆靳寒目前不会下死手,只是用凌厉的双眼看着夏小希。 他不相信这世上是会有巧合的,可不管是谁,似乎都并不知道,再像又如何?苏禾不是跟夏今惜长的一模一样的脸么,他照样没有动过她。 因为不是那个人,就始终不是,再像,都不是。 夏小希懵了好一会儿,什么谁让她来的? 陆靳寒嘴角泛起嘲意,数年来的身居高位已经让陆靳寒养成了敏感多疑的性子, “我不管是谁让你来接近我的,我不动你,但是你记住了,那个女人是我的命,你要是胆敢动她,我会让你……还有你背后的人,生不如死,听明白了吗?” 终归还是对这双青涩纯粹的眸子有了些别样的心思,陆靳寒只是放了狠话。 真的,很像。 也很是,让人眷恋。 可惜了,如果是夏今惜,该多好。 如果夏今惜还能回到过去,那双眸子里少些沧桑,鲜活一些,灵气一些,该有多好,如果到了那时候,陆靳寒一定想不到自己那时的心情到底会有多振奋。 难以估量。 能回去……该多好。 可正是因为不可能,所以这份愿望才显得那么珍贵。 夏小希瞪着眼睛,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背后的人?难道他知道了……是爷爷让她来榕城的? 想到此,她本能的有些心虚,“我都不懂你在说什么好吗?好了好了,你知道我名字了,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陆靳寒不语,眉头皱了皱,这是,在装傻了么? 夏小希还是有些怂,但看陆靳寒不言语的姿态,再次开口,“那啥,你不告诉我名字,我怎么帮你找人啊?” “你不需要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你只要知道,那个女人叫夏今惜,把她给我带过来,还有,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至于这个夏小希……陆靳寒目光移开,他没把把这个人看在眼里。 无论这名字还有几乎和夏今惜如出一辙的双眸是巧合也好,还是别人的阴谋算计也罢,他都没看在眼里,只是,会是谁呢? 呵。 然而陆靳寒怎么都想不到,就是这个人,会改变他一生的轨迹,会成为他所有希望的转折。 夏小希听着,越说越不对了,不是啊,他说什么呢?什么花招啊?随即反应过来,瞳孔猛然睁大,“夏……夏夏夏……夏什么?你说那个女人叫夏今惜?她就是夏今惜?那……那那那……” 那你不就是。陆靳寒吗? 夏小希咽了一口唾沫,但好歹将最后这句话收回去了。 一方面是陆靳寒那眼神实在有些怪异。 另一方面,夏小希死死的压抑住自己,不行,不行,要淡定!要淡定! 怎么可能这么巧?这才刚回国,就碰上了? 还是……他?陆靳寒? 爷爷虽然没有给她看过陆靳寒和夏今惜的照片,但是也给她形容过,虽然是口述吧,但就爷爷那个语气,所以夏小希一早就知道,陆靳寒和夏今惜两个人长的是不差的,但是,爷爷没说两个人脸上都有疤啊? 第二百六十七章没有划上句号的那个故事…… 更加没有说……这个男人还长的这么这么好看啊! 所以,她的任务……嗯,话说来,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夏小希又瞄了两眼陆靳寒,她好像将回国前的那一点点排斥和纠结也丢掉了。 原来这个人就是陆靳寒啊,她似乎并不怎么介意爷爷跟她说的事了。 夏小希抿抿嘴,又想到爷爷是怎么形容夏今惜的,她眼里闪过一道不知名的光芒,心里五味杂陈。 那个夏今惜……难怪爷爷会那么说她,她以前还有点不相信,但是如今……她看到的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又恶毒又没同情心。 也难怪,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这么奇怪,肉眼可见的一个爱的要死不活,一个恨的要死不活。 尽管现在……她内心深处还是不认同夏今惜的……嗯,她自己也讲不清楚为什么,或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也或许是陆靳寒看人的眼神,实在太过于深情,连和爷爷讲的故事都有几分出入。 “原来,是这样啊,居然是你……” 嘴里呢喃着,表情却是木愣愣的,夏小希似乎是无意识的转过了背去,潜意识里还惦记着帮陆靳寒找人。 这个人嘛,她当然是还是得帮着找的,不然怎么更好的接近这个男人,不过刚一转身她似乎又回过了神来,对着陆靳寒开口道,“那个,那啥,我,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啊?” 其实还是有很多事,还是有不太一样的。比如爷爷说的,陆靳寒压根就不爱夏今惜,是夏今惜用尽了心机手段才和陆靳寒结婚的,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这样。 这就是她刚才脑袋里闪过的,和爷爷的故事有些出入让她意识到不对劲儿的地方,夏小希嘟着嘴,悄悄的看了陆靳寒一眼,悄悄的……心里还是有细微波动。 与此同时,她也下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可能不太道德,然而,她本来就没有什么是非观念,她本就是一个……爱情至上的人。 反正,这也是爷爷从小教她的。 陆靳寒听着,眼里闪过一道幽光,没说话,也没给女孩子眼神,“你想说什么?” 果然,狐狸尾巴是藏不住了?呵。 夏小希梗了梗,噎巴巴的还是问了出来,“你,是不是很爱她啊?不对不对,我应该问,你,你就是陆靳寒,你是不是……很爱夏今惜啊?” 她看到的陆靳寒的表现就是这样,这也是夏小希做了决定后不放心的一点。 她在陆靳寒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有“爱”的,但是在那个女人的眼睛里,又似乎并不完全只有恨……夏小希也不太知道该怎么形容,但那个女人眼睛里面又似乎夹杂着别的东西,即便她很冷漠又表现的很无情。 原本早就在心里下的定论,却被“陆靳寒”和“夏今惜”这两个身份所推翻过去,不对,也不算没完全推翻,但还是起了一些许质疑。 她必须要问清楚。 或者,爷爷跟她说的,似乎并非完全真实。 夏小希心里想着一出接一出,但眼里目光始终殷殷切切的看着陆靳寒,她在等答案,且又重复了一遍,没有了刚才的吞吐,直接落下一字一句,“你,很爱她对不对?她在你心里,到底算是什么人?” 得到了答案,似乎也没什么用,但夏小希就是想问,因为…… 也正是直到女孩问出这个问题,陆靳寒终于舍得正眼看那女孩子一眼了,不过,他没敢和那双眼眸对上,他怕自己会心疼。 不是心疼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女孩,而是,他发现了,自己居然害怕再一次看到这双青涩纯然的眸子。 怕那份子愧疚和悔意再一次汹涌袭来,压的他心闷痛至窒息。 陆靳寒微吸了一口气,继而思绪便被问题所绊住。 他爱夏今惜吗?爱啊,爱的发疯,爱的……即便做了厉鬼也不舍得放过她的那种,恨不得纠缠生生世世。 夏今惜算他什么人?他的妻子,爱人,陆夫人,统统都是啊。 可是,答案就在心里,如此清晰明朗,他却不敢回答。 静止了片刻,陆靳寒便在心里冷嘲了一声,说他懦夫也好,他的确是怂了,不过在人前没表现出来,声音也不像之前的冷,他眯着的眼睛忽然闭上,背靠墙头,有些养神的意味,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似乎……对陆靳寒和夏今惜这两个人很熟悉啊?” 不是对他和她,而是对“陆靳寒”和夏今惜。 陆靳寒一看夏小希那表现,还是能看出点端倪的,只是,又似乎有哪里不对,不过在他心里也不重要。 那问题,却是戳到他痛处上了,这女孩看着纯真,还真是长了一张好嘴,真是会问啊。 夏小希却愣了愣,嗯……她怎么说呢? 是啊,她对她们的确很是熟悉,从头至尾……不对,严谨的来说,还没有到结尾,她也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嘛,既然她出现了,她会让这个故事有一个确切的结尾的。 然而现在值得一说的是,她没见过他们,也并不认识他们,却比见过他们,认识他们的人更了解他们。 很奇怪吧? 在国外的时候,她听过一个故事,爷爷给她讲过不止一遍的,她耳熟能详的一个故事。 一个不算完整还没有划上句号的故事。 她回国,便也是因为这个故事,这一个……她愿称之为悲剧的故事。可是现在的她并不知道,“夏小希”整个人的存在,亦然也是因为这个她称之为“悲剧”的故事。 那时候她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悲剧,一个从来就不该出现的人……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说回来这个故事,很不巧的是,故事的主人公,一个叫夏今惜,一个叫陆靳寒。 在故事中,那个女主人公似乎不怎么好,嚣张跋扈,心机深沉……而那个男主人公,是的,就像言情小说里的霸道男主一样,第一章总是会被算计,即便他很强,被算计也不符合逻辑。 第二百六十八章陆靳寒最怕的事…… 不过夏小希对爷爷讲的是深信不疑的,而她回来榕城,也正是因为这个故事,还有受人之托,完整来说,是为了完成爷爷的心愿,还有满足自己的那点子私心。 是呢,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私心。 至于为什么她听到的故事和她现在感觉到的不太一样,她也并不打算深究了,反正,不怎么重要。 然而夏小希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了这点子私心,悔不当初,不过故事开始,谁能想到结局呢,只要当时不后悔就够了。 只是没想到刚回来就给碰上传说中的男主角了,真是巧合的不像样子。唯一让她顾虑的,这个男主似乎跟故事里的人设并不太一样,那么她的任务……就得有些难度了啊。 之前坚定的念头此刻冒了出来,夏小希释然一笑,她还是不该想那么多的,放下顾虑,便对着陆靳寒眯着眼笑,一派天真甜美,樱唇轻启, “其实也不是很了解,不过……你就叫陆靳寒呀!我以前做梦经常梦见你的。” 她声音娇俏的有几分刻意,带着几分开玩笑的意味,也没见到陆靳寒眼里带着嘲讽的冷意,自顾自的问到,“你相信缘分吗?” 陆靳寒脸色寡淡,声音里也带上几分讽刺,“不信。倒是你,小小年纪,段数这么低,就想勾引我?” 陆靳寒还是那个陆靳寒,除了夏今惜,哪里懂得给女人留面子,何况这人,还是他察觉到了“不怀好意”的女人。 夏小希一愣,心里顿时多了几分恼意,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她这张脸不够有吸引力吗?对那个夏今惜就那么柔情款款的……赫然,心思顿住,夏小希恼意又加了几分,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控制不住的比上了呢? 心里是如何不快,有几分躁意,脸上也将这份不悦表了三分出来,“那啥,虽然你是个男主……呸,是个总裁,但是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的?我好心好意救了你,你乱说什么呢?什么勾引你啊?” 夏小希说着说着还真恼的眼睛都微红了起来,“你不信就算了,我反正没说谎,我就是在梦里见过你啊,还有那个女人,我还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你们啊,不可能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陆靳寒眼神赫然由讽刺变得阴狠,整个人戾气越发的重。 “我说,我说……你的缘分不是她,你要,你要珍惜眼前的人……”夏小希被吓的一跳,嘴上结结巴巴,说出来的话怎么就顺着心来了。 “滚!”陆靳寒手指握的死死的,用力到发颤,“刚才的话,要是再让我听到第二遍,你信不信我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马上给我滚出去!” 陆靳寒整个人冷的可怕,夏小希也颤巍巍的,她就说了那么一句话,怎么就……跟拔了老虎毛毛似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触了陆靳寒的逆鳞,可不比拔了老虎毛毛更可怕嘛,而夏今惜,不巧了,正是陆靳寒此生为数不多的几个逆鳞之一。 陆靳寒最忌讳的,几乎都与夏今惜又关。他这辈子几乎没什么怕的东西,即便有,凭借他的毅力,也能克服。除了夏今惜,也唯独夏今惜。 他怕她受伤,怕她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怕她不原谅他,怕她消失在他的面前,也怕,这辈子陆靳寒和夏今惜也就只能这样了。 说什么没有缘分,说他们再不可能……这是陆靳寒最怕的事,明明他自己也清楚的很,他和那个倔强又狠心的女人大概率是走不了一辈子,现在能和她在一块的时光都是他强行威逼捆绑来的,但他心里还存着执念,只要他不放手,他们就还能在一起。 说不定最后一刻,他放手的那一刻,就是他死的那一刻呢,那也值了。 何况,什么缘分不缘分的,他陆靳寒和夏今惜的缘分,从来不靠缘分天定,他自己就能决定!一开始他们的婚姻,不就是他自己算计得来的吗? 如果没有那场算计,他跟夏今惜的人生,怕是早就划分开了,哪还有如今的爱恨纠葛,剪不断,理还乱。 仔细想来,他竟然是不后悔的,陆靳寒自私归自私,然势在必得的,他总有手段去争去抢,但这辈子能让他去争去抢的,也就只有一个夏今惜。 所以他听不得,他听不得夏小希说的这些话,他也不需要任何人来提醒他,他选的路,机会渺茫。 所以你说,他能对夏小希有好脸色看吗? “你……你凶什么啊!我又没,没说错……”夏小希的确是被吓得不轻,她长这么大,还没被这么凶过呢,不自觉的脚步就离陆靳寒又远了一步,“本来就是,你是没看见那个女人那个样子,恨不得马上弄死你,要不是我还有护士姐姐,你现在还能醒过来?还能这么凶我吗?” 庆幸的是,夏小希还没被吓糊涂,一边说着,心里有了些盘算,眼下细细看着陆靳寒的每一味表情的变化。 “都跟生死仇人一样了,你觉得你们还能在一块吗?而且这个一开始就算计你的女人……”夏小希试探性的冒出了这样一句,但察觉出陆靳寒脸色似乎又冷了两分,觉得可以收敛了,便故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当然了,我也只是替你抱不平而已,也没有别的意思。都说女人最懂女人了,一个女人要是打定了主意,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不过你要是不听,就当我胡乱说的吧。” 夏小希也知道见好就收,她也是看了那么多本言情小说的人,虽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但学学其中的手段还是可以像样的。 可她理解不了的是,所有的心机手段,在心思沉稳心向坚定的人面前,无用,何况,她所知道的“故事”,从一开始,人设,情节,感情戏等等……都是被人刻意模糊过的。 但她确实也是,实在算不上精明,到现在也没看出本质来。 “是么?” 陆靳寒抬眸,这一次他目光对准了夏小希,沉而犀利,继续开口, 第二百六十九活着,便不会结束 “我说过了,那又怎样?我的女人做什么,轮不到外人来说三道四,夏今惜既然能弄死我,那也算她的本事,你又是什么东西?” 这人出现的突兀,言语更是突兀,陆靳寒本就没什么耐心,但看着这张“熟悉”面孔,他还是适时的心软了。 他目光从那张青涩稚嫩而纯然的面孔扫射下来……可惜了,不是夏今惜,也终究不是夏今惜,再像又能怎么样,陆靳寒心里泛起苦涩,面上的冷硬不减, “还有,我警告你,我不管你是谁的人,有什么花花肠子,你最好收回去,还有刚才那些话,都给我咽进肚子里,给我嚼碎了,别让我听到!更别在我身上用心机,明白吗?” 相似的名字,相似的面孔,巧合的出现,在陆靳寒这里,已然被定义成了“阴谋。” 当然了,这也的确是一桩“处心积虑”多年的阴谋。 夏小希还是头一次见得这种阵仗,从小到大虽不至于被捧着长大,但在陆爷爷那里,她是从来没受过委屈的,更别说,是被这样的吼!难免脑子就卡壳了,傻了,看着陆靳寒一瞬间心乱如麻,想不出要说什么话来。 “现在,滚出去!” 当然了,陆靳寒也没有给夏小希这个机会,没有刻意的发怒,但偏偏周身的气压低的冻人,陆靳寒收回目光,手不自觉的往胸膛的伤口处放,这里又开始疼了。 一动怒,便会疼,一想起夏今惜,便疼意加倍。 果然啊,人还是不能做亏心事,否则,就一定要做好受到惩罚的准备。 夏小希的那些话,对他还是有影响的。至少,心上那处伤口,比周身的伤口都疼。 夏小希被吼了,心里自然是委屈不甘,她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委屈呢,等她反应过来时,眼里已经装了泪水,但她还是倔强着不认,即便她真的是身兼任务,但此刻已然带入进了感情,便开始了自欺欺人, “随便你现在怎么想,我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只是……关心你。算了,我先去帮你找人吧。” 终于学聪明了。 现在的陆靳寒哪里听的进去别的话呢,夏小希终于反应过来了,便还是应了之前答应的,陆靳寒不是让她找人么,行,没问题,她找就是了! 陆靳寒撇了她一眼,不置一词,深沉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来。 夏小希唯唯诺诺的,也不敢在说什么,转了背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终于出了这个门。 陆靳寒忍着疼,终于没了碍眼的人,手才肆意的往胸膛伤口那处抚着,只有疼,才能让他真切的感觉到,他和夏今惜之间还没有结束,也不会结束。 疼吧,能感觉到疼,便证明活着,活着,便不会结束。 “夏今惜啊……”可真叫人为难。 又爱又恨,爱啊,是爱,爱的心疼,爱的窒息,恨么……他又恨什么呢?最没资格说恨的,就是陆靳寒了。 病房里一声喟叹,男人缓缓闭上了眼睛,眼睑下一片阴影,就像前方的路,没有一丝光亮,他只凭着直觉想去触碰那个女人的手,却看不到人,找不到路…… 是他亲手关上了,原本他徒手劈开的隔在他和夏今惜之间的门。 那根被他硬绑上去的红线,也被他亲手剪断。 怨不得任何人。 可是……寂静的病房里,陆靳寒突然自顾自的嗤笑了一声,声音飘忽,自言自语着, “我能做第一次,便也能做无数次,惜惜,这一次乖乖的回来,往后……” 往后,就再也由不得她了。至于他答应过夏今惜的自由,谁让她那么不听话呢,她指甲硬生生抠进他的伤口时,他没想过惩罚她,她替那个肇事者求情,他也没想过惩罚她,可是她答应了他不走的……他醒过来的时候,还是没看到人啊。 她难道不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一秒看不到她,便会心慌么?理智没回来之前,他是生怕她跑了啊……可那个女人,哪在乎这些呢,她怕是想都不会想,她不在乎的,甚至可能巴不得。 是呢,她巴不得陆靳寒死,那个女人,是用真真切切的心动在证明她自己到底能狠下多大的心。 他真的难过啊……陆靳寒捂住心脏,呼吸微急促了些。 再加上夏小希说的那些话,一遍一遍的盘绕在脑海,谁说没有影响呢,只要沾上“夏今惜”这三个字,对陆靳寒便是或多或少都有杀伤力的。 “夏今惜,不能那么对我,我不会让你这么对我了……” 带着委屈的颤音,甚至夹了些哭腔。难以置信吧,这特么是陆靳寒啊,哭腔……如果夏今惜听到,想必定然是瞠目结舌的。 谁见过陆靳寒这么卑微的模样?没人见过,以后也不会有。 缓缓了收敛了气息,陆靳寒握些拳头,又慢慢松开,虽然眼睛闭着,但整个人身上的气息更冷更沉了。 是吧,郁气沉在心里,就总会爆发的,即便之前说的多好听,爆发的那一刻,就再也顾不上了,别人怎样不知道,但陆靳寒一定是这样的人,五年前他不也是自诩爱夏今惜,可不也是将人送进了监狱吗。 到了某一刻,谁还管的了那么多呢,陆靳寒,是真的会发疯的。 忽而,男人又出了声音, “惜惜!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既然不听话,那他就……如她所愿,食言吧。 哦,不,不食言,那他就让她,再也离不开他…… 夏今惜啊,她还是不了解呢,陆靳寒就是不择手段的人,且无所不用其极,哪怕她也用尽了心思在提防着。但她怎么能是他的对手呢……而那四枪,是一辈子的教训。 杀不死他的,终将使他更谨慎,更强大,也更执着。 陆靳寒闭着眼睛,嘴角缓缓划出微末的弧度,那张苍白的面庞,无端生出几分诡异。 从前朦胧的念头,也越发的清晰。 如果此刻有人在病房里必然会被吓得不轻,安静的病房里,一个人自言自语,且面目阴沉,这气氛想想就诡异的可怕。 第二百七十章陆靳寒的女主角是谁?! 毕竟,陆靳寒是真的要发疯了。 或者,其实这个人从头至尾都在发疯,只是为了心里的那一个念头发疯,目标再清晰一点,就只是为了那个人。 执念已定,只要未曾如愿,发疯……迟早的事罢了。 …… 门外,夏小希只待在门口处,又不敢真正的去看陆靳寒,但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她似乎已经发觉到自己的心境发生了变化,但具体是什么样的,她心里大概有了个底了。 私心啊,任务……其实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下了决定去做什么了。 她是早就知道陆靳寒跟夏今惜两个人的事的,本来回到榕城,也就是为了其中的一个人,所以有感情或者私心夹在里面……其实,也不算什么坏事的吧? 应该,不算的吧。 “故事里,你不是不爱她的吗?你不是很讨厌她的么?那个恶毒女配……所以我才出现了……” 夏小希眼神渐渐朦胧,此刻的坚定急需得到一把推力一样,她现在就想看看陆靳寒那张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原本对夏今惜不屑一顾的陆靳寒,变得非夏今惜不可的一样,甚至发了疯? 是的,不屑一顾,这是夏小希听到的故事版本。 但几经犹豫夏小希还是没有探出那颗头去,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那份勇气被压制了下来,她只看着侧边的门框,眼神却逐渐坚毅,仿佛宣誓一样, “陆靳寒是吧,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样放纵下去的!我……会让你爱上我的!我答应过爷爷,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使命!” 而夏今惜,这个在五年前就该出局的女人,她不该在占据你未来的时间,我……是来解救你的。 夏小希握住手掌,眼里闪过一道幽光,微吐出一口浊气,不过现在,她当然还是得去帮着把人找回来,毕竟是权宜之计。 想着便转身,表情甚是不耐,然刚抬头,便看见了迎面而来一个女人,这女人面目冷硬,目光接触自己时,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但夏小希还是察觉到了。 而她来的地方,这层楼只有陆靳寒一个病患,这人一看就是奔着陆靳寒来的。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女人,应该就是爷爷故事里的何琳达了吧,陆靳寒的左膀右臂,一个能力出色的女人,和夏今惜从不对盘,最重要的是,待在陆靳寒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妄想过什么,如果可以,这个人还是可以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的,这是夏小希回国前脑子里闪过的想法,不过只是一瞬。 其实她在回国前是没有想太多弯弯绕绕的手段和计策的,毕竟她看了那么多的小说,没有一个男主角不喜欢纯真善良的女主角,只要她纯真善良……在加上他“厌恶”的夏今惜做反面教材,她就不相信陆靳寒会对她这么善良的女孩子没感觉? 是的,夏小希的确就是这么想的。回国前,她真的是满脑子的霸总爱情故事,满脑子的粉红泡泡。 毕竟从小耳濡目染,知道爷爷的孙子“陆靳寒”到底又多优秀,那时还只是对一个“纸片人”的仰慕和“同情”,见到真人之后,没想到啊,更是动心了。 她还至始至终的认为,爱情是不能掺杂半点杂质进去的……即便她有私心,她的私心是为了纯粹的爱情,无伤大雅。 但是现在情况好像有点不一样了,陆靳寒似乎……是被蒙蔽了。夏小希只得出了这个结论,除了被蒙蔽,她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爷爷说了,陆靳寒是不喜欢那个女人的,他还被那女人算计过,但是男人嘛,总有疏忽的时候,难免会被表象蒙蔽欺骗,况且已经被算计过一次的,难免保证不会再上第二次当,所以现在才会那么“离不开”那个女人! 一定是这样的! 再加上她刚才看到的,那夏今惜的恶毒行径……不行,她更不能坐视不理了! 陆靳寒的女主角,不能是那种心狠手辣满腹心机的恶毒蛇蝎,要论的话,也只有她才可以!只有她这么好的女孩子才可以! 夏小希在心里认定了自己的想法,也或许是……找了个理所应当的理由吧,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了,反正,任务不任务的她没怎么在乎了,倒是私心成了团,已经越滚越大。 不过,反正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真爱,现在回到榕城后夏小希是一直坚信她就是那个出现了能解救陆靳寒的女人,所以……既然是真爱,所有人所有事不都得让路吗? 想着,就连看向来的女人目光都柔和了几分,夏小希整个人散发出友好的光芒,朝着何琳达走去,“你好,你就是何琳达吗?我……” “你知道我?何琳达适时的停住脚步,眼睛一眯,然没仔细看还真不清楚,这一仔细看了,却霎时心惊了一下,“你……” 也就一个字,也极快的反应了过来,何琳达稳了几秒钟,才再次开口,“你跟她,还真是像啊。” 语气不乏深意,何琳达跟了陆靳寒那么多年,难免沾染了些老板的思维,她跟陆靳寒的想法是一致的。 出了个苏禾和夏今惜长的是一模一样就够巧合了,现在又出现一个?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其实仔细看来,夏小希的脸部轮廓和夏今惜还是稍微有些区别的,只是眉眼处的朝气极为相似。 但,够了。 这份朝气,眉眼的相似,再加上其他的像个七八分,也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何琳达突然笑了出来,这些人是把陆靳寒当什么啊?难道见到一个和夏今惜差不多长相的,都能被迷的五迷三道神魂颠倒吗?又不是谁都是夏今惜。 脸像,是没有用的。 她老板糊涂是糊涂,狠是狠,但也没到那么奇葩的地步吧。虽然她也不太明白,自家老板对夏今惜到底是怎么个爱法,但还没到随随便便就能让些复制品来填补空虚的地步吧? ps:关于新人物这几章好像有点拖拉拉了呜呜,不过~马上~重点剧情来了,后面就快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陆靳寒一定不可以爱夏今惜 “你是说,夏今惜吗?” 其实夏小希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点,她和夏今惜有些相似,不过……算来也是巧合,这不正坐实了她这个天选女主角的身份了吗? 陆靳寒,她势在必得了!何况,爷爷曾经说过,她才是那个最适合的人。至于那个夏今惜,从始至终,都是那个错误的人。 她还记得她问过爷爷,为什么一定要她来榕城,为什么是她来完成那个任务而不是妹妹,爷爷告诉她,也只有她,才当得起那个拨乱反正的人。 夏小希原本还不大愿意的,可看过了夏今惜,看到了陆靳寒,心里的念头才逐渐的坚定,以至于到现在的不可动摇。 是为任务,也是为私心。 “我跟她,真的长的像么?” 夏小希原本不甚在意,也就是现在何琳达在说,她才想了起来,陆靳寒之前看着她时眼里的浮动,或许……还有她这张脸的原因。 这张脸……爷爷……故事……一连串,女孩子心里忽然冒出点儿什么来,但消逝的太快,无头无尾的,她什么都没有抓到,她也没有深想什么,更没有去细究,为什么就这么巧呢,世界这么大,偏偏她就是爷爷选中的人,偏偏,她还就跟夏今惜长得像。 巧合太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何琳达听着,就算不看这女孩儿脸上的表情,光是声音,她也能听出几分异样,这个人的出现还真是不对劲呢……笑了笑,又挑了挑眉,何琳达摇摇头,颇有些无奈, “是啊,你这张脸跟我们的总裁夫人还真是有些相似呢,还真是让人有些怀念。”但先入为主,还是十年前的夏今惜更灵动惊艳些,可惜那张脸被她老板给毁了,何琳达没给人说话的机会,也没关注夏小希脸上什么表情,开口问到,“所以,是你救了我老板?” 夏小希眼珠子转了转,听到那句“总裁夫人”还有些不爽,本来想说些什么的,但听到问题,也只是点了下头,“是我。” “好,医药费我之后会报给你。还有,善意的提醒你两句话,不要靠近陆靳寒,也不要招惹夏今惜,不管……你是谁,否则,就算你有这张脸,也保不了你。” 毕竟,那两个人都是疯子,还都是清醒的疯子。 夏今惜是不在乎什么的,而陆靳寒更不会被一张脸蒙蔽。 最后这一句,可谓是意味深长,何琳达的直觉从来没出过错,她也是不信什么巧合的人,这个人的出现……哪能那么巧呢。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相似的面孔,还都让陆靳寒给遇到了。 不过即便是巧合,那也就当做是善意的提醒吧。 想着,说完便想转身的,却被一只手给拉住了,何琳达皱眉,看向女孩儿,“还有事?” “我知道有些冒昧,但是我就是想知道,他以前,爱不爱那个夏今惜?” 这是夏小希最想问的问题,她心里其实有答案的,不爱,陆靳寒不爱那个夏今惜,爷爷也亲口告诉她的,陆靳寒不爱夏今惜,绝对不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想问。 “你也知道,你这个问题,冒昧了?” 不但冒昧,还莫名其妙。 神经病吧?他们认识吗? 何琳达还没见过比夏今惜更莫名其妙的女人,这人是第二个,难怪,还真是跟那女人有些像啊,不会后面又是个神经病吧,跟夏今惜一样…… 只是何琳达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心声,在很久以后,也会一语成畿。 没再理,何琳达甩开女孩的手腕,便向病房里走去。 没得到答案……夏小希皱了皱眉,不知怎么的,她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其实她心里有些什么苗头了,但是,只要没有确切的答案,她就可以……全盘否定的。 陆靳寒,不爱夏今惜的。 即便现在离不开,也是因为被什么给蒙蔽了,一定,肯定,绝对是这样,她百分百相信爷爷说的话。 如果爱,怎么可能把她送进去坐牢呢,他们原本就是一场错误,一场充满了阴谋诡计的错误。 可夏今惜和陆靳寒之间,似乎还有很多隐情……而爷爷,似乎也对她隐瞒了什么,夏小希也说不上来什么,可她就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除了夏今惜心机深沉逼婚,陆靳寒被迫无奈,离婚,坐牢,夏家咎由自取家破人亡,夏今惜搅的陆家两个兄弟不和,甚至害的陆家那位大公子丢了命,让陆靳寒恨得牙痒痒……除了这些,他们其中还发生过什么?他们脸上的疤痕又是怎么回事? 夏今惜的那股子决绝狠劲儿,看陆靳寒又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似乎两个人都憋着一股疯劲儿,是的,疯劲儿,一个是决绝,一个好像……是真的有情一样,尽管她不愿意承认。 如果有情,那么,她怎么办?不对,即便是有情,也是错误的,爷爷说过的,她的目的本来就是就纠正这个错误的,如果夏今惜和陆靳寒之间的一切不是错误的话,那么她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了。 其实她懂的,毕竟,她是被那个人养大的……她接收到的所有信息,以及被养成的一切观念,都来自于那个人。 所以,陆靳寒一定不可以爱夏今惜,一定,不可以。 夏小希眉目里多了一抹愁思,心里的念头依旧不可动摇,也终于转身,她还是得去找找那个女人。 “夏今惜,我倒想看看,你葫芦里到底是什么药,居然把曾经对你不屑一顾甚至厌恶的男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 而此时,夏今惜终于到了她从陆靳寒受伤时就想到的这个地方。 她几乎是跑着过来的,一边弯着腰气喘吁吁,一边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敲着破旧的门。 从远离贺临洲的视线起,她便慌里慌张的往这里跑,虽然只来过一次,好在她记忆力还算可以,记得路。 但似乎,白费力气了,那人并不在这里。 敲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夏今惜微喘着气,眉眼处肉眼可见的焦灼。不行,陆靳寒要是醒了过来,她就没有机会过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跟执念入魔了一样,她一定要过来见见这个人。 第二百七十二章现在的陆靳寒,不堪一击 就凭那些巧合,就凭那双极相似的眸子,就凭这个人对陆司璟的情分,夏今惜也一定要过来。 她虽然没见过这个人的真面目,不过知道了这个人对陆司璟有几分情分也算放心,心里总存着几分莫名的亲切感,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人的出现还真不是为了凑巧来的,这一出手,还就是大动作。 他,想弄死陆靳寒。 可是,那是陆靳寒啊。 他还那么明目张胆,直接开车就往上撞了上去,这要查到他身上可是轻而易举的。 这个人到底还有怎样的身份,让他能有这份勇气?是无所顾忌还是背景太过于强大?夏今惜想不到,但值得一提的是,她不想这个人出什么意外。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每一分原因里,都跟阿璟有关系,说是因为阿璟的原因,夏今惜对这个不知道能否全盘信任的人多了几分“偏爱”也不为过。 但反过来一想,其实,这个人出现的不也是刚刚好吗。 或许这样也是好的,夏今惜的顾虑太多,她不敢明目张胆的报复陆靳寒,因为她身上还承载了云初的命运,她不能耽误云初,也不能害了云初,而她一旦有什么动作,成了还好,败了,云初也是逃不开干系的,所以此时出现这样一个人,对她来说,是有利的。 再次回来陆靳寒的身边,不正是因为这些太多的顾虑而她又想报复回去吗?可只有实施起来才知道,没有那么简单,毕竟对手是陆靳寒,她连阿璟留给她的底牌至今连一个角都没露出来。 这个人的出现,还正好可以试试陆靳寒实力的水。 其实夏今惜完全没有想过,现在的陆靳寒可跟从前的陆靳寒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陆靳寒,就凭她一个人,也足够要了他的命。 不堪一击。 只是此刻,夏今惜脑子里乱乱的,唯一想做的事也是付诸了行动的一件事,就是立马行动过来了,只有知道这个人的一切真实信息,她才好放心的接着做剩下来的事。 可是,真的是……很不巧啊,她还以为能见到他的。这一次没见到这人,不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机会了,她知道陆靳寒肯定是死不成的,而她又即将被关进去那个牢笼了。 “怎么不敲了?” 背后冷不丁的一声,男人寡淡而带了几分讽刺凉意的声音突然响起,夏今惜着实是被惊了一跳,她立马回头,正是那个男人,依旧带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面具。 “问你呢,怎么不敲了?来找我做什么?不给那个男人守丧吗?呵。” 男人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讽刺,气怒还没有完全消散,最后那声“呵”竟让夏今惜听出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看来这人还真是和陆靳寒结了不小的仇啊,只是,会是因为阿璟吗? “你,没有,我来找你……你有没有事?”夏今惜吞吞吐吐,最后来不及思索,只问出这一句。 男人皱了皱眸子,眼里还是有几分诧异的,但最后只是嗤笑一声,“我有没有事?我当然有事啊,陆靳寒一天活着,我就一天不舒坦,我快憋坏了!夏今惜,我看你对阿璟也算真情实意,你怎么不帮他报仇呢?” 男人是刚回来,没撞死陆靳寒,知道他还活着,本就一肚子怨气了,回来时又正好看到夏今惜,眸子里的阴晦霎时间藏不住了。 原本想着不关这这女人的事,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将怒气撒到别人身上,可这份怨气他是越来越藏不住。 这个女人……也不仅仅是阿璟喜欢的女人,还是那个狗东西心尖尖上的肉! 要是毁了她,说不定比开车撞死那狗东西的杀伤力来的大的多。 男人盯着夏今惜,眸子里的光霎时间狠戾,脸上腮帮子上的青筋一鼓一鼓的,他原本是记着的,并且在来榕城之前便告诉过自己的,这个女人是阿璟心尖尖上的女人,他希望a璟好,自然得护着爱着阿璟的人,护着阿璟爱着的人,他死了,也会瞑目。 可是他发现,自己还是不够伟大啊。男人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看向他的眸子时,目光里时刻带着些许怀念,他知道,她对他无非就是将自己作为感情的寄托罢了,因为这双眸子,让她如见故人。 其实这不就是他早就算好了的吗? 他原本就是打算借着这股子相似来接近她的,若是她好好爱阿璟,他定然是会好好护着这个人的。 可如今,他只想着,要是没有这个女人,或许阿璟就不会死,如果没有这个女人,陆靳寒那个狗玩意儿说不定会疯成什么样…… 他有什么坏主意呢,他不过是想替阿璟报仇罢了,让那个狗玩意儿也尝一尝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 念头一旦升起,心里的那股怨气便止不住的蹭蹭蹭的往上面冒。 “夏今惜,你说,你是不是也恨那个人呢?嗯?” 男人越来越逼近,夏今惜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往后面退了退,但对上那双眸子里的冰凉,她惊惧了一刹,也就是这时候,她彻底分清了,此时带着这双如同她故人的眸子的人,不是她的故人。 不是故人啊……夏今惜眸底清凉,“我当然恨他,我比你还想让他下地狱,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哪来的那么多废话?”男人眼底满是戾气,极迅速的接了夏今惜话,又逼近了一步,“你明明有那么多机会……” 说到一半,男人眼珠子转了一下,又打住了,气急败坏到嘴唇都抽搐了一下,可恶,他现在在做什么呢?在逼她吗?男人闭了闭眼睛,深吐出一口浊气,但两人距离没变,男人睁开眼睛,视线沉而浑浊,极具压迫性。 “夏今惜,你到底怎么想的?” 夏今惜听着心里沉了一瞬,但是没退缩,或许也是潜意识里就觉得,这个人虽然她没看透,但一定是不会伤害她的,她沉了几秒钟,才出声, 第二百七十三章夏今惜,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到底怎么想的,呵……我对那个人,已经全然死心,你只是因为一个人就恨不得他死,而我身上,足足背负了四条人命,你又觉得我是怎么想的呢?” 夏今惜语气漠然,只是在说到“四条人命”的时候,眉眼里的确戾气十足。 “我来找你,是想提醒你不要贸然行事,毕竟你面临的对手是陆靳寒!你以为他是那么好对付的吗?况且了,只是让他死,你不觉得很没意思吗?” 夏今惜说完这些话,面色全然未变,只是她心里知道自己这些话已经算作恶毒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得不择手段,心思深沉且恶毒了呢? 从恨上陆靳寒的那一刻吧,呵。夏今惜改变了的,从来不只是容颜,被毁掉了的,也从来不只是脸。 男人只是从夏今惜吐出第一个字时便皱起了眉头,一直到最后一句……他看着夏今惜有些木愣,似乎也在考量这个女人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假,如果是真,这还是陆司璟嘴里说的那个天性善良,虽骄傲却也算是心地柔软的夏今惜么?如果是假,她对不起陆司璟那条命。 只是男人也没想多长时间,口罩底下嘴角弧度加深了些,只是眸子里的底色浅了些,他看着夏今惜,笑出了声来,“我觉得,你说得对,就让他这么死了,还真是让我心里的这口气撒的不彻底,所以,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夏今惜手掌有些发热,那个男人一直看着她。她不自觉的握住了手掌,将与男人相对的视线移了开。 对上和阿璟那样相似的眸子,她会觉得自己有罪,甚至还会产生一种冲动,她想丢下一切沉浸在这双既是灼热又是温柔含情还纯粹的眸子里。 陆司璟是那样干净,从头至尾。 可夏今惜却变成了这样,在和他如出一辙的双眸里,看见的她是什么模样?也就是在刚刚,她还在算计着陆靳寒,甚至不惜用最恶毒的心思…… 终于,夏今惜忍不住转了身。 她不后悔,她不过是想将她所承受的,都还回去罢了。 夏今惜眼里渐渐坚定,含着戾气的光芒代替了那抹死寂,她出声, “我要让他这辈子都没办法翻盘,身败名裂,活的像一条狗一样,然后,再送他进监狱里,慢慢的让他受尽折辱而死,让他加诸在我身上的,统统再承受一遍,这样,才有意思啊。”夏今惜眼里闪烁,微勾的嘴角慢慢的恢复成平,她收敛起来带着虚伪而讽刺的笑,语气轻而严肃,“而且,阿璟在下面,也一定不想那么早看见他那张脸……” 阿璟,陆司璟……男人只是听着三个字手指便微微颤动了起来,他看向说着狠话的女人,“夏今惜,你真有像你说的这么决绝……狠心么?” 他似乎,不太相信啊,这还得得益于陆司璟一向给他灌输的思想,那个男人恨不得将世界上最美好的词用在她身上。 夏今惜眸光闪烁了一瞬,随即又变得凉薄寡淡,“你觉得呢?你们是不是以为,女人就是天生心软啊?还是说,还不了手的人就该受欺负?我不是这样的人,我是会找机会,还回去的。” 明明很轻的几个字,落在人心里的时候,却如同千金沉重。 是啊,这几句话的背后,是人命,是几个人的一生,能不重么。 陆靳寒不爱夏今惜的时候,可以百般折辱她,折磨她,夏今惜不爱陆靳寒的时候,也可以做到的。 女人转身,却看向天空,以前总听老人说,做坏事的人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阿璟那么好的人,应该在天堂了吧,而她以后是要做坏事的,所以,她应该会下地狱吧。 所以即便有来世,他们也碰不到一起了吧。 男人听着夏今惜的一字一句,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却忽然将目光收了回来。 原本是一脸的肃色,面上含着几分嗤意的,最后也尽然的收敛,将头抬起,跟着夏今惜的角度,又垂下头保持平视,继而再转头望向不知名的方向。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又出声, “原来,都变了啊……那他做的那一切,有什么意义?他走的时候告诉过我,他回来,是想守护自己心里仅存的那点美好,现在你变成这样,我还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替他伤心呢……” 但是,这很好,很合他的意。什么样的死法才最让人疼痛?当然是用陆靳寒心尖尖上的女人,亲手拿尖刀捅进他的身体里最爽快了,他在心里想着,然而只是想想,便浑身畅快。 男人没有接着说下去,最后一句话也说的极轻极轻,轻到夏今惜但凡稍微离他选一点儿都听不清楚了。 夏今惜没有回答,她也给不了这个答案,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平和的活着,曾经她也想过的,陆靳寒没放过她,仇恨越积越多,心里的恨意啊,越滚越大,她放不下了。 “有什么办法呢,来世的夏今惜和阿璟,一定会干干净净的。” 最终,夏今惜只吐出一句,眼里有一丝希翼,如果真的有来生就好了…… “你知道吗,他死了,我曾一度觉得自己的人生也毫无意义,” 男人彻底的放松下来,和刚才满身戾气的人截然不同,他找了个破烂小椅子随便的坐了下来,忽而眼里透出笑意,讲的话也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 “夏今惜,你知不知道,曾经我多少次起了想掐死你的念头吗,你知道有多少次我都对你起了杀心吗?可是,我都没付诸过行动,甚至从来没出现在你们的面前过,因为理智告诉我,我不能动你,你要是出事,陆司璟就毁了! 所以现在,希望你不会让我,让阿璟失望。也希望,我来到榕城的决定,不会是错的。” 男人一字一句,咬字甚为清晰, “我希望你刚才说的没一个字都是真的,要是你哪天,真的原谅陆靳寒了,放过陆靳寒了,又于心不忍下不去手了,那你就真的是犯贱了,哪怕你之前遭遇过许多残忍而不公的对待,我都会觉得,你是活该!” 第二百七十四章你不该利用夏今惜…… 夏今惜听着,忽而抬眸看了一眼,却正好对上这个男人的眼神,灼热的……让她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 就像明明是阿璟的眼眸,却不是阿璟的眼神那种诡异。 只是夏今惜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又靠近了她一些,”届时,你对不起四年前骄傲明媚的夏今惜,也对不起陆司璟心目中,最重要的夏今惜,你要是辜负这么多人的话,是会遭到报应的。” 男人这一番话语气平和却有力度,在此期间,他眼神一直和夏今惜平视着,等着她一个回复。 报应么? 她还能有什么报应呢?夏今惜面色微恍,面上却不露一丝讽刺。 “好,我记住了。”不过也只是愣了会儿,她便出声回答到,语气很是自然,表情也很认真,“有机会,说不定我们可以合作。” 而且,那时候……应该也不会很远了。 合作?男人眉眼眯了眯,眸子里透出一丝笑意,也抚了抚耳边的口罩袋子,但手指迟疑了片刻,还是没有将口罩摘下来,只是讲道,“好啊,乐意之至。” 只要是关于报复陆靳寒的事儿,他都乐意之至。只是希望,夏今惜不要骗他……否则,他还真怕到时候控制不住自己。 夏今惜没在搭话,只是转了身,话带到,她也该离开了,也只有趁这个时候,她才自由这么一会儿,才不会提心吊胆,觉得陆靳寒派人跟踪她。 “夏今惜,”男人又出了声,叫住了夏今惜,见那女人顿住,才又开口,“我叫……苏明祈,记住。” 苏明祈?也姓苏? 夏今惜眉头跳动了两下,忽而心里便想到两个人,不过面上没透露出来什么,云淡风轻回头并点了一下, “好,我记住了,苏明祈,保护好你自己,别作死。至于剩下的事,”“交给我”这三个字夏今惜还是没能说出口来,她只是看了看天,忽而嘴角半勾,笑意也带着戾气,“老天会有安排的。” 老天没有安排,她也会安排的。 说完便没有半点迟疑的朝前走了,想必这时候,陆靳寒应该也清醒了吧,夏今惜眉头平展开,眼里划过一缕暗光。 …… 苏明祈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忽然笑出了声来,不过是略带嘲讽的那种,“夏今惜,千万千万,别让我失望啊!要知道,你随便给那狗玩意儿一刀,都比我这一撞杀伤力强太多了……” 男人自言自语,说到最后尾调竟不自觉的上扬了些,整个人透出些疯狂的意味。 “就真的这么恨吗?” 背后传来一道声音,苏明祈表情瞬间僵硬了片刻,转头,果然是那个人。 “苏雨烟,是你……你来做什么?” 苏雨烟,苏明祈……夏今惜还真是没料错,还真是巧啊,这两个人还真是有些关系,同是京都苏家的人,同样的,心怀不轨。 没错,来人正是苏雨烟,与平日里不同的苏雨烟,表情冷傲里带了几分讽刺,“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一样是苏家的人,怎么,你能来这,我就不能来?我们的目的,应该都差不多吧,不都是为了那个……夏今惜?” 不过,她是为了保护那个蠢女人,而他,就不得而知了,苏雨烟心里一震,这个人还真不是什么好人。 她也是跟了许久,才找到了这里来,想到她五年前落水刚醒过来的时候,因为这张跟夏今惜隐隐还有些相似的五官的脸,她可没少跟这男人“斗智斗勇”。 “要是苏禾在,她肯定被我整的更惨……谁让你们这么像呢?真是孽缘!”她曾经亲耳听到苏明祈咬牙切齿都说过这句话,当时她还不太理解,慢慢的,也就想明白了,原来这个人不是针对她,而是因为……夏今惜啊? 啧啧,也是后来,她才知道,苏明祈居然还是为了一个男人,哈! 只是这么久了,苏明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榕城,苏雨烟是不解其意的,但唯一确定的,肯定还是因为夏今惜。 毕竟,没有其他的原因了。 那天苏禾在魅色门口拍下照片的一瞬间,她一眼便将人认了出来,同样的时间出现在榕城,又是因为同一个女人,他们还真是孽缘一样的巧合…… 夏今惜啊,也真不知道你这次是福是祸了。 苏雨烟也实在没想到,那女人会有那么复杂的身份,也压根没想到,命运的齿轮再一次牵扯着她们成了血脉相连的人,只是,她眉头里闪过一丝忧虑。 京都苏家,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苏明祈,你不该来招惹她的……”脑子里百转千回,苏雨烟面上也多了几分恼意,再加上苏明祈的沉默,以及晦暗不明的眼神,她又接了自己的话。 “呵,苏雨烟,我没功夫跟你胡搅蛮缠!苏家那边……你最好给我闭紧了嘴巴!”苏明祈终于说话,眼里却闪过一道幽光,带了几分杀气。 “可是你不该利用她!”苏雨烟眼睛微眯了迷,忽而转头,有些气怒的样子,“夏今惜这个人蠢的要死,别人说什么话她都信,还是像你这样的人……” “你什么时候跟她的关系这么好了?我利用她,接近她,跟你有什么关系?苏雨烟,你一向冷血自私,怎么突然管上她的闲事来了?” 苏明祈打断了女人的话,却没有去辩驳她,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这样的人?他是什么人?是利用吗?他没有答案。只是此刻的男人满眼嘲讽,似乎很是了解面前的女人似的,他并没有看苏雨烟,否则,定然会发现那女人眼里那丝突然闪过的不自然。 怎么可能自然。 以前的苏雨烟是什么样的,她也只是略有耳闻,也是,换作五年前的苏雨烟,怎么可能管这档子闲事?! “我就是管上了又怎么样?我跟她关系怎么样,又关你什么事?” 苏雨烟回怼,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上前两步,一把手极为迅速,顺势抓掉了男人的口罩,看着那张莫名熟悉但又被整的有几分僵硬的面孔嗤笑了一声,“倒是你呢?她可是那个陆司璟的心尖尖心头肉,你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第二百七十五章第二个陆司璟…… “我就是管上了又怎么样?我跟她关系怎么样,又关你什么事?” 苏雨烟回怼,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上前两步,一把手极为迅速,顺势抓掉了男人的口罩,看着那张莫名熟悉但又被整的有几分僵硬的面孔嗤笑了一声,“倒是你呢?她可是那个陆司璟的心尖尖心头肉,你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你干什么?还给我!口罩,给我!” 苏明祈躲闪不及,也没想到苏雨烟竟然真的扯下了他的口罩,一边一只手捂住的半张脸,拼命的想躲,表情也隐隐带了几分龟裂,眼眸里竟还带上了几分疯狂的意味。 “怎么?成天带着个口罩,不敢面对我们还是不敢面对自己啊?整容失败了是吧……” 苏雨烟手里拿着口罩,目光却落在被揭开了口罩的那张脸上。 苏明祈啊苏明祈,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他用情至深,还是傻的可怜,居然还真去整了容。 明眼可见,口罩下的这张脸带了些浮肿,下巴处已经微微的扭曲,脸部也不怎么平坦,看着就很怪异,有点经验的一看这就是整容失败的典型例子,据苏雨烟那五年接触到这人的记忆,这人这张脸不知道整过多少遍了。 她落水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苏明祈,她也想不透,当初,明明也是个长相俊秀的少年郎啊,虽然带了稍许的阴柔之气,但那张脸还是能让人犯花痴的,可是现在呢?他变成什么样子了? 细看之下,这张脸若是没有失败,明显的就是第二个陆司璟吧,眼睛就不说了,仿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然后是脸型,鼻子,嘴巴……如果不是整容失败,不知道复制出来的一张脸会是何等的相似。 “你看看你自己这张脸,像他吗?你是他吗?所以你是为了接近夏今惜,才复制了那个人的脸,你还想复制那个人的一生吗?” 其实苏雨烟全凭猜测,凭苏明祈的变态行径,她想不出来这个男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但又不敢武断的下结论,毕竟,苏雨烟已经不是从前的苏雨烟,而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全凭她清醒之后的这五年。 果然,男人眼神闪烁,不知道是哪一句话触到了他的神经,他面色突然僵滞了一瞬,忽而双目有了一瞬间的色彩一般,嘴唇翕动着,“复制……吗?” 只是,苏雨烟似乎并没有发现男人的异常,但本能的,她也不敢向前,只出了声,语调捎了些咄咄逼人, “你看看你这张脸,你怎么不敢用真面目接近她?你也知道,自己这个鬼样子……” 如果不咄咄逼人一点,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苏明祈的目的,苏雨烟眼神微闪,又接上了刚才的话,“你,配得上这张脸吗?你对那个男人到底是多深的情呐,现在居然要靠近他生前最爱的女人还要去报复她,你以为……” “不是!闭嘴!你闭嘴!你懂个屁!” 苏明祈的眼睛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破裂了一般,隐隐泛着红,也不敢往前一步,声音也变得阴冷,“我再说一遍,口罩,还给我!” “还给你?怎么,就想在见不得光的面具下活一辈子了?你整容成这个样子,可你也变不成那个人。” 苏雨烟被男人疯狂的模样吓了一跳,隐隐嘲后面退后几步,似乎是故意一般,手指一松,手上的口罩便往下飘落,“苏明祈,那我也最后问你一遍,你早点告诉我,我也懒得看你这个鬼样子,我问你,你不是陆司璟,你用陆司璟的这双眼睛靠近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凡明白一点夏今惜,陆靳寒和陆司璟这三个人之间的弯弯绕绕的,都应该清楚,这双熟悉的眼睛对夏今惜来说到底有多大的杀伤力。 尽管夏今惜对陆司璟可能不是爱,但那份信任和依赖是超脱了爱情之上的。这是苏雨烟理解的,她也认为自己是对的。 目光又落在苏明祈脸上,说起来,这人不过是想借“故人”之光。 但苏雨烟又清楚的很,京都的苏家不是个简单的地方,苏家的人一个接一个的靠近夏今惜,也绝不是件好事,虽然就夏今惜那张和苏禾简直一模一样的脸蛋,苏雨烟猜也猜的出来,这其中必有猫腻,可是仅仅一个夏家,就将那个女人磨成这样了,她是不希望那个女人的生活再出现什么大变故了。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完一辈子,就挺好。 而这世间总是事与愿违的。 “呵呵呵呵,”好一会儿,苏明祈扭曲的面孔才逐渐放松下来,他似乎是被刺激的笑出了声,又格外的诡异,“我接近她有什么目的啊?要不是陆司璟,你觉得那个没用的女人,我会多看一眼?” 男人的面色不同寻常,似笑非笑,眼神里逐渐又染上疯狂,情绪及其的不稳定。 “我只是,想让他在我这里留下点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说到最后,男人竟崩溃的往地上一跌,抱住了自己的头,甚至发出些小兽一般的呜咽声,“他什么都没有留给我……我怎么证明他来过?只有将我自己变成他的模样……” “变成他的模样,你就找个地方好好躲起来,为什么要出现在她面前?” 拙劣! 这么拙劣的借口,苏雨烟想也不想的打回去了,她不信。 “我只是想留下一个念想。而夏今惜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在乎的活人,我已经抱憾终身,我想替他留住一些,他想守护的东西……” 慢慢的归于平静,即便刚才是绝望,疯狂的低吼,说到陆司璟,苏明祈又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垂下的脑袋里,没人看得清那双眸子里闪着怎样的光芒。 是这样吗? 苏雨烟皱了皱眉,她是不大愿意相信这个人出现是为了替陆司璟护着夏今惜的,要真是这样她还求之不得,可是,真的是这样么? 毕竟,苏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善类。 不,她还是不信。 苏雨烟眯着眼睛,慢慢向前去,“那你,为什么开车撞陆靳寒?还那么明显?你不知道那是在暴露自己?苏明祈,你像是这么蠢的人么?” 第二百七十六章苏家是龙潭虎穴 她一早就知道了,不光她,连苏禾都知道陆靳寒被一起恶意车祸撞进了医院的事。 人也没撞死,而苏明祈似乎就是为了暴露自己去的。 “那你到底又是谁呢?苏雨烟什么时候,变的要动脑子了?” 当初的苏雨烟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怎么落了一趟水醒过来就变聪明了? 苏明祈慢慢的将捂住脸的手放了下去,慢慢的,抬脸,一双阴鸷的眼睛正视着面前的女人。 他的确也有一个猜测,也映射到了脸上,没等女人回答,却精准的捕捉到那一抹慌乱。 他又问,“那你跟夏今惜,又是什么关系?” 苏雨烟眯了眯眼睛,两眼一眯,将刚才的慌意压了回去。 她从来不怕被拆穿,因为压根不会有人会想到那么离奇的事上去,但如果疑点重重她一直被怀疑,她也很受影响的。 “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不过你是苏家的人,我也是,榕城的事,跟我们本来就没有多大关系,说起来,我们都不应该插手!榕城的事,就不要搭上苏家了吧……” 苏家到底是龙潭虎穴,夏今惜被盯上,还能平静的过活下去吗? “你闭嘴!”苏明祈忽的戾气加深,面色似乎是控制不住的扭曲,“谁说跟我没有关系!” 苏雨烟被男人的戾气逼得退后了一步,这个人仿佛已经魔怔,现在已经听不进去任何劝告了。 她还没说话,又听到苏明祈沙哑而因为仇恨而失控了的声音, “苏雨烟,你什么都不懂!我现在不想浪费时间跟你逞口舌之快,我也不管你跟夏今惜是什么关系,但是你要是敢阻挠她报复陆靳寒,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男人看着她许久,那双眼眸里的恨意让人惊心。苏雨烟还想说些什么,但苏明祈似乎没有耐心听下去了,无视苏雨烟一般,竟转身向前走了。 然苏雨烟看的清楚,他两只拳头紧紧的捏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雨烟久久僵滞的身体忽而瘫软,她垂眸,却看到地上的一滴红色。 那是血。 苏明祈硬生生的把指甲握进手掌里,扣出来的血。 这是有多恨啊? …… “韩导,咱也不知道你到底要找什么感觉,咱也不敢多问,但是都拖了这么久了,你看是不是得给制片方一个交代?” 韩毓景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也不管旁边人的碎碎念,眉目一时紧锁,一时又舒展开,只是恰时又叹了一口气。 直到门外出现那个熟悉的影子,他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直接炸裂开来。 “我好像找到了……” 正在碎碎念的男人忽的停声,顺着男人的目光看下去, “上一次怎么没发现呢,夏今惜,太像了……” 他还记得上次他找到她,略带些“威胁”的语气,上一次怎么没发现她身上这股浑然天成的悲凉气质呢。 韩毓景捏着手指头,眼里难掩一股狂热,撇了撇嘴角,对一旁人说道,“什么时候准备开机,我找到那个人了。” “什……什么鬼?” “最合适的那个角色。”韩毓景眼神一热,还得继续威胁下去。 原本,他是不够坚决的,一个林嫣对他来说本来就无所谓,找夏今惜麻烦也是因为一些本不像他性格里能做的事,而现在,他一定要夏今惜。 夏今惜走在路上,心思深沉也就无暇顾及身侧的风景,只是偶尔会一回头,仿佛吃亏吃多了便带上了天生的敏锐感,她总觉得有一股视线在盯着她。 又走几步,夏今惜突然回头,直接转身,淡着声音道,“出来吧,我知道你跟了我很久了。” 还是没有露面,只是路边树枝旁一块有些眼熟的衣服的衣角,夏今惜顿时了然,沉了脸色,继续转身往前走。 但仿佛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辆黑色汽车突然便朝她那个方向奔来,如同失了控一般。 咖啡厅。 韩毓景猛的瞳孔瞪大—— 大概因为角度的原因,只有韩毓景那个位置能准确看到窗外的夏今惜,旁边人不解,只问着,“韩老大,你到底在看什么啊?眼睛瞪那么大?” 韩毓景没回答,只是眼里突闪一道暗沉,人直接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一块小蛋糕往旁边人嘴里一塞,“别跟过来,我有事处理。” 那背影匆忙,脚步甚至有些凌乱。 厅外。 夏今惜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刚才被车撞的滚了好几圈,但车里的人似乎刻意留了情一般,她爬起来时,只是手掌破了一大块皮,膝盖处也有些疼,应该是肿了。 不可思议啊,刻意撞她一圈,还留她一条命在,她想不出是谁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她沉寂着,刚走一步,那车突然又疯了一般的过来,比之刚才更甚。夏今惜刚爬起来,连走动的力气都没有,那车又冲撞了过来。 她差点被卷入车底。 后一股大力往后一扯,夏今惜只觉得自己又滚了几圈,额头不知道撞在那块地板上,她能觉察出一股温热直往眼睛处淌。 “有没有事?” 男人的声音打消了夏今惜想要摸摸额头的念头,她摇头,淡定的从男人身上翻了下去。 只是,他怎么在这里? 韩毓景手臂有些抖,刚才被压狠了,然也顾不上这些,将夏今惜扶着站了起来。看着她额头上淌着的血迹,皱了皱眉。 “不行,你不能破相,你绝对不能破相的!” 男人心一慌,手指颤颤巍巍的想碰碰那道伤口的,却被夏今惜一偏脑袋,躲了过去,瞬间有些尴尬。 夏今惜还好,侧头朝向车辆那边。 “喂!够了够了!别撞了……” 一道靓丽又有些心虚的嗓音不住的喊着。 夏今惜如同惊弓之鸟,本能的拉着一旁刚才救过她的男人想往更空旷的旁边路走去,听到这声音时眼里闪过一道戾色,赫然间反应过来旁边男人的眼色,有些狂热,但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狂热,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不过不管是什么,她都想将自己被男人包裹住的细长的手腕不动声色的抽了回来。 而此刻那黑色车辆却熄火没了动静,片刻,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颊。 “不好意思啊,夏小姐,开车技术不好,失误了,实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