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囚鸟》 第1章 初遇齐砚南 四月的乌市，街道两旁梧桐树枝繁叶茂，阳光透过密厚的树叶，投下斑驳光影。路上行人脚步匆匆，为生活为理想奋步前行。 早上十一点。 微信抖动，宋飘习惯性点开。 一条陌生的好友申请，昵称：齐先生，没有备注，没有留言。 由于职业习惯，宋飘不假思索通过对方好友申请，她从事项目规划工作，经常收到客户加好友申请。 若是往常，宋飘会立刻问对方名字和职业，若是客户，客客气气嘘寒问暖，若是广告和推销，丝毫不犹豫，直接删除。 但今天宋飘很忙，齐先生好友申请通过后，她忘了确定齐先生的身份。 下午两点。 微信来了消息。 宋飘目光瞟过去，陌生人齐先生发来了信息。 齐先生：您好。 宋飘：您好。 齐先生：您怎么称呼？我从我手机通讯录里添加的您。 宋飘略微惊讶，她的手机号码为何到了齐先生那里，那一刻，她对齐先生有两种想法，第一种是客户，自己和他曾经有过业务往来。第二种是自己曾经找过工作，齐先生作为招聘方存了她的电话。 宋飘：您怎么称呼？ 齐先生：我叫齐砚南，姑娘呢？ 微信性别分男女，齐先生知道她是女人，一点也不奇怪。 宋飘：阿飘。 齐先生：好听，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诗情画意，这个名字起得好！ 印象中，宋飘不认识这个叫齐砚南的人，直觉跟他没有任何业务往来。 宋飘：嗯嗯，您从事什么工作？ 宋飘想证实自己的猜测，她的电话如何到了他手里？询问职业是最好的途径。 齐先生：企业上市信息调查。阿飘呢？ 宋飘：企业项目规划，咨询规划师。 宋飘目前任职项目规划公司的初级咨询规划师，为客户量身定做项目规划书。这份工作是在她生了小女儿之后，寻找了很久才找到的工作，她很喜欢，也很珍惜，称心如意的工作，意外之喜。 齐先生：那咱们是同行，有幸。 宋飘的猜测被推翻，她没有应聘过类似工作，更没有为顾客处理过上市信息调查，那齐先生哪来的？ 她又想到，现在到处都是信息泄露，有可能无意中她泄露了电话，不知怎么着到了齐先生那里，齐先生看到通讯录的陌生人，添加对方微信，也能理解。 如此说来，齐砚南不是推销也不是诈骗，那就留着微信，不删除，说不定他还能给她介绍优质客户。 宋飘：哈哈！那您是哪种企业信息调查，用来做什么？ 齐先生：我们是辅助企业上市信息调查处理，为预备上市企业服务，若有了我们的调查，能为企业上市省钱省时间。 齐砚南再次简单介绍了一番他的工作，宋飘也将自己的工作简单说了说。 齐砚南从事企业调查工作，宋飘为企业做项目规划书，两人都是为客户服务，齐先生说他们是同行，确实有几分道理。 宋飘：你是财务？ 宋飘理解的调查，一般指的就是企业财务信息，那他应该是懂财务的人。 齐先生：不是，我是打杂的，公司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宋飘：看来是老板，那工资待遇如何？ 宋飘也很想了解其他行业待遇情况，随口问了句，对于她不熟悉的行业，她很想多了解。 齐先生：可不敢这么说，我就是发工资的人，不过公司待遇还行，视能力而定，肯定不会低。 宋飘：那肯定比我高，需要哪些入门技能？ 如果技能要求不严格，宋飘也想选择合适的机会换份工作，人都是想往高处走，能有高工资，谁还要低工资。 齐先生：技能可以培养，只要用心做即可，不怕不懂，就怕不会，只要能力出众，高工资也给得起。 宋飘：现在的技能都是锻炼出来的，容易入门，技能也能学到。 齐先生：哈哈，任何事情，都是成长的，慢慢来，别着急。 宋飘又问了工作上的一些琐碎问题，齐先生一一解答，他的客户都是上市公司，人员素质很好，不似宋飘的客户，鸡毛蒜皮一堆事，差别之大，宋飘这时很羡慕齐先生的工作。 宋飘提及自己客户的素质问题，齐先生安慰道：若一个客户都不懂得尊重人，那就涵养太差，不必在意他们，做好自己即可。 宋飘颔首默认，齐先生说得很对，客户的情绪是客户的事情，她不必太过在意，难不成照顾客户的情绪逼死自己。 一直以来，宋都不是自信的那个人，她总觉自己情商很低，不会为人处世，不懂说话的艺术，每次面对客户的疾言厉色，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畏首畏尾，不会跟客户周旋，但是她活了这么多年，学习了很多技巧，但还是不会。 今天听闻齐砚南一番话，宋飘顿时明了，有时候并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客户的问题，宋飘总是站在客户角度寻找自己的问题，却从未想到这是客户的问题。本末倒置，如此就释怀了许多。 认识齐砚南，宋飘感觉自己社交太过闭塞，为啥那么多自己想要从事的工作，总是接触不到，明明想尝试，却永远没有机会。 比如企业信息调查，如果不是因为齐砚南，她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行业，既然知道了这个行业，也明白了，此生自己已无机会进入这个行业。 世界如此之大，她太过于局限自己了，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谙世事，婚姻岁月容易过，世间繁华已千年，一场婚姻两个闺女，生生将她推进了婚姻的围城，再也出不来。 宋飘是两年前偶然从事项目规划工作，在那之前，她在一家公司从事招投标工作，高强度，高压力，不过领导并不重视这个岗位，结果就是她的工资，对比同级别的财务和行政，低很多。 老板看不见她的辛苦，却埋怨她的不尽职尽责。 她一直很想辞职，离开那个高压岗位，却始终狠不下心，直至从业以来最痛苦的事情发生，让她对老板有了恨意。 因为标没中，老板对她发了大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指着鼻子骂她：因为她的不负责，导致公司损失四千万，公司员工的工资没了着落，因为她的不尽职，公司损失了向上发展的机会，公司前途未卜，她能负起责任吗？ 宋飘当时委屈急了，她只是个小小投标专员，公司上百号人的工资，她能付得起吗？ 投标本不是百分百的中标率，公司实力能力有限，凭什么让她背这个锅？ 从那以后，宋飘和老板很少沟通，但老板却三番五次在公司例会上、年会上提及这个事情，言外之意，这永远都是她的错，深深烙在她身上，永远摆脱不了，每次老板提起，宋飘都是战战兢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 那时她工作不顺，前途渺茫，焦躁不安，经常失眠，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整日恍恍惚惚，同事冷嘲热讽，老板降职打压，她忍受不了周遭白眼，在精神压力不堪忍受下，狼狈辞职，一分钱的补偿都没有。 她记得辞职那天，老板跟她一句话都没说，彻底视而不见，曾经一个战壕的战友，分别时竟然如此淡漠，她笑笑，利益关系终究不是朋友，她曾经为老板两肋插刀视为朋友，可在老板眼中，她永远只是员工。 宋飘离职期间，偶然怀了二胎，生下小女儿后，偶然的机会，难得的机遇，宋飘从事了项目规划工作。 新的行业，新的领域，好似开拓了一片新天地，彻底治愈了她的焦虑不安。 如今想来，人，切不可在一个岗位呆太久，否则会钝化，会固化，没了拼搏劲，那就真正没有任何前途了。 第2章 临时关怀 晚上。 宋飘去奶奶家接两个女儿，刚进奶奶家房门，就听见奶奶叹气声，她不愿意看孙子也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爷爷和奶奶被宋飘和沈放逼得没办法，勉为其难工作日白天带孩子。 “宋飘，你们的孩子还是自己带吧，我跟你爸爸都是七十岁的人了，两个孩子都放在我这里，我们实在看不动了，我们是老人，你们得体谅我们，这几天我我和你爸爸有事，带不了孩子。” 宋飘今年四十岁，两个女儿的妈妈，嫁给老公沈放后，她为他生了两个女儿，不对，应该是宋飘为自己生了两个女儿。 大女儿不到六岁，小女儿才两岁多，她老公只考虑生，不考虑养，照顾女儿的事情，全部落在宋飘身上。 因为沈放不带孩子，孩子就是宋飘一个人的事情，生病了也，哭了闹了也好，他都是让孩子去找妈妈。 沈放只顾着玩自己的游戏，女儿的事，他不过问也不管，宋飘唠叨几句，两人争吵几句，沈放冷暴力，久久不说话。 沈放不带孩子，公公婆婆带孩子也是勉为其难，时不时对宋飘甩脸色，为了孩子，宋飘忍了不知道他们的多少白眼和言语暴力。 “发生什么事情了？”宋飘关切问道。 “老家有事，我跟你爸爸要回一趟老家，这几天你们自己带孩子吧！”婆婆言语冰冷，不带任何感情。一旁的公公沉默不语，往常公公还会为宋飘考虑，解释几句，但今天却彻底沉默。 “好的，这几天放假，我看孩子吧，您回老家好好转转，等假期完了，我把小女儿再送过来。” 宋飘此时说收假后将小女儿送过来，是为了试探奶奶爷爷的态度，如果他们反对，那就另当别论，如果他们不反对，那但等她上班了，再将孩子送过来。 爷爷和奶奶没吭气，宋飘就当他们愿意看小女儿，大女儿上幼儿园，倒是不用他们操心了。 这三年来，宋飘每天早上送大女儿去幼儿园，送小女儿去奶奶家，再匆匆忙忙赶到公司上班，好似上了发条一样，一刻都不能停。 下班后，宋飘也是第一时间从奶奶家接回女儿，小小的婴儿车坐着二十八斤的小女儿，三十六斤的大女儿，宋飘推着六十多斤的婴儿车，身体不停冒虚汗，双腿打颤。 接女儿回家后，伺候女儿吃喝，做家务，给女儿洗漱，哄睡，到了十一点多她才能躺在床上，享受片刻的安宁。 如此紧张、忙碌、劳累的日子她已经过了三年，刮风下雨，鹅毛大雪，都是宋飘一个人推着婴儿车接送两个女儿，从未间断，很沉，很重，很累。 今天宋飘接女儿到家后，沈放已经回家，坐在电脑跟前玩游戏，他没有不良嗜好，唯一的嗜好就是喜欢玩游戏，喝点小酒，抽点烟。 自从宋飘嫁给沈放后，虽生活稳定许多，但婚姻生活并没有为她带来浪漫和安宁，反而充满疲惫和不安，老公工作不稳定，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宋飘心里，她最担心的不是自己失业，而是沈放失业。 自从生了女儿以后，沈放彻底不闻不问，每次女儿哭闹，要喝奶，沈放都是一句：去找妈妈。 妈妈又不是铁打的机器，妈妈也有脾气，有一次小女儿哭闹不止，沈放只顾玩游戏，宋飘对着软软糯糯的小女儿发了脾气，转身走进卫生间将盆子摔了一地。 后来婆婆过来串门，指着那几个破盆子问道：这是怎么了？盆子怎么丢门口。 宋飘：坏了，只能丢了。 宋飘为此和沈放吵了无数次，沈放都是应付一句：闺女不要他，他没办法，不是他不爱，是闺女不让他爱。 这几年，宋飘已经习惯，既当爹又当妈，拖着女儿缓步前行，一个人肩负起照顾家庭和女儿的全部重任。 公公婆婆呢！只在乎自己，宋飘累不累，他们根本不关心，也不在乎，他们只能看到自己的儿子活得滋不滋润，从未看过宋飘和孙女。 可能婆婆就是这样，婆媳的天敌与生俱来，不宣而战，婆婆为了儿子，当媳妇是敌人。 当宋飘怀了二胎后，公公婆婆赶紧搬走，留下宋飘挺着肚子，一个人照顾大女儿。 那段无依无靠的日子，宋飘一个人扛起了所有，风雨飘摇，匍匐前进。 很想放弃，可肚子里的孩子逼着她吃，逼着她睡，逼着她好好活着。 她有男人，女儿有爸爸，可爸爸从不带娃做家务，这种丧偶式婚姻，看不到未来和幸福，宋飘内心委屈极了。 自己当年嫁的男人是什么男人啊，挑来挑去还是选了一事无成，又不懂照顾家庭的男人，她心里的苦又有谁懂？ 宋飘的身体，早就垮了，生下小女儿那年，身体就垮了，下坠小腹，松垮皮肤，脊柱疼，背疼，腰疼，很长时间都缓解不了。 这一切一切的疼痛都提醒着她，劳累过度，身体疲劳，精神紧张。 她很想撒手，彻底放手，但是女儿的一句句妈妈，她柔肠寸断，只能背着万斤包袱前进。 第二天。 五一小长假，别人欢天喜地出去游玩，宋飘只能在家带孩子，哪里都去不了。 大女儿吵着要去商场玩，宋飘拗不过，说服沈放带着两个闺女去了商场玩 那是宋飘在沈放耳边提了无数次，他才答应陪闺女出去玩。沈放听多了，加上宋飘唠叨，偶尔陪宋飘带女儿出来逛逛。 有时候亲戚也对沈放说，让他多陪陪女儿，带带女儿，和女儿培养好感情，将来老了，女儿也会孝顺他。 亲戚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亲戚感到了沈放和女儿之间的陌生以及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同样也心疼宋飘为家庭和女儿全身心付出，宋飘脸上的疲惫一眼就能看出来。 同样的话，公公婆婆从未提起，在他们眼中，儿子沈放应该吃喝玩乐，宋飘应该管家顾娃，儿子可以潇洒自由自在，宋飘就得二十四小时伺候她们儿子，伺候他们的孙女。 假期商场人特别多，大女儿要去儿童乐园玩，宋飘掏出手机买了门票，小女儿看到姐姐进去后，闹着也要进去玩，宋飘又买了一张票。 因为小女儿小，家长必须陪同进去，宋飘想让沈放进去陪女儿，但沈放推脱，不愿意进去，无奈，宋飘只能进去。 两个女儿在儿童游乐场玩，宋飘目光紧盯着小女儿，沈放偷偷跑出去抽烟，只要能偷懒，他绝不会勤快，只要宋飘看娃，他绝对是隐身。 碰上这个不喜欢照顾孩子，却想要生孩子的的老公，她无奈好笑。 这时，手机微信响起。 齐先生：今天休息，让身体休闲下来，好好放松自己。 宋飘盯着微信怔了一下，齐先生怎么回事？五一他不休息吗？有事找自己，但是他们之间没业务往来！若是普通朋友闲聊，他们好像没那么熟吧！ 那齐先生是什么意思？ 宋飘想，可能是人家真的是热心肠的老板，关心员工，对素未谋面的网友，也顺道关心下。 宋飘：好的，谢谢。 齐先生：今天还工作吗？ 宋飘：不工作，休息。 齐先生：那挺好的。 宋飘：工作一般，但法定休息，还是可以保证的！ 齐先生：哈哈！ 这句哈哈，宋飘当时不知其何意，但后来，她才懂，齐先生很喜欢说哈哈，有时候，几乎每一句都带着哈哈两个字。 这叫做情绪价值拉满，很多人都喜欢哈哈哈，能调节气氛，也能提起情绪。 哈哈代表他高兴，也代表着他积极的人生态度。 第3章 鱼的记忆 宋飘总感觉齐砚南来无踪去无影，哈哈两字结束之后，他再次消失。 两天以后。 齐砚南再次发来微信。 齐先生：阿飘，假期在忙什么？ 宋飘此刻拿着手机盯着大女儿写作业，回复道：每天在家带孩子，做家务，匆匆忙忙，假期都结束了。 宋飘实话实说，她并不隐瞒自己已婚已育的事实，网友朋友，看不见真容，不必隐瞒什么。 齐先生：老公没回来吗？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怎么成了你一个人的事？ 宋飘：回来了，不过他是甩手掌柜，从来不帮忙带孩子。他眼中只有他自己，哪还有别人？ 沈放就是个摆设，带孩子只会嘴上说，从未有过真实行动，宋飘从来不指望他带孩子，说多了，两人就吵架，又是冷战，更甚者沈放将她往外赶。 齐先生：平常都是你带孩子吗？老公在外打工？ 齐先生很关切，宋飘突然有点感动，多年的丧偶式婚姻，让她觉得有人理解了她的苦。 长期带孩子，已经让宋飘失去了自我，完全沉浸在家庭主妇生活中，根本看不到未来和希望。 老公是什么？可以为她两肋插刀，可以为她分担家务，陪她照顾孩子。但沈放明显不符合要求，他是老公，但他却从来不帮宋飘，看着宋飘受苦，也无动于衷。 在宋飘最无助的时候，她对自己说：两个闺女都是她为自己生的，又不是给老公生的，她再辛苦都是为自己，又不是为老公。 齐先生：女孩，还是男孩？ 宋飘：女孩。 齐先生：那还不好，爸爸贴心的小棉袄。 女孩贴心，那也得看看爸爸要不要这个小棉袄，若只看不穿，那再暖和也没用。 宋飘：孩子爸爸从来不带孩子，在他眼里，女儿就是玩具，喜欢了就玩玩，不喜欢就赶出去。 宋飘跟着问道：你家孩子呢？乖不？ 齐先生很快回复：没孩子。 宋飘想，难怪齐先生休息日也不忙，原来是没孩子，没有家庭拖累，休息日也清闲。 宋飘：那敢情好，轻松自在，大把时间任你自由挥霍，这还不香？ 齐先生：还好吧，哈哈哈。 齐先笑得有点无奈，这有孩子的人羡慕没孩子的，没孩子的羡慕有孩子的。 当齐先生听到宋飘有个女儿那刻，宋飘感觉他心里应该是有点羡慕的，可能他也想要女儿，只是一直没有。 宋飘想，他肯定很顾家，会是个好好先生，很喜欢女儿。 婚姻似围城，城外的人挤破头想进去，城内的人奋力往外走，两堆人碰到一起，要出去的出不去，要进来的进不来。 宋飘：放假了，应该出去玩玩，不要拘着自己，拼命工作了。 信息发出去后，犹如石沉大海，齐砚南再无回信。 往后多日，齐砚南再无信息发过来。 如此过了两个多月，宋飘在忙，齐砚南在忙，似乎忘记了对方的存在。 不过齐砚南忙着出去玩，宋飘忙着带女儿，两条平行线，再无交集。 宋飘忘了温柔的齐砚南，朋友圈偶尔出现他吃喝玩的照片，提示着他曾经对宋飘有过关心。 日子过得不紧不慢，宋飘忙里偷闲，照顾女儿，拼命工作，累并快乐着。 公公婆婆虽闹着不看孩子，但宋飘不管不顾，照旧每天早上送小女儿过去，晚上接女儿回家，只要公公婆婆在乌市一天，那她就把女儿送过去，爷爷奶奶哪有那么好当的。 七月中旬。 室外温度三十七八度，乌市笼罩在一团热气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炙热感。 宋飘和往常一样在写规划书，最近客户跟疯了一样，催命似的要规划书。 微信头像闪动。 宋飘点开，沉寂了很久的齐砚南，发来了消息。 宋飘想起，昨晚她点赞了他的朋友圈。 齐先生：你好。 宋飘习惯性回复：你不忙了？ 齐先生：你是？ 宋飘略惊讶，这才隔了不到三个月，齐砚南就忘记她是谁了？这是啥意思？ 就算宋飘换了头像，但是微信名字没变啊，齐砚南怎么就忘了她？ 贵人多忘事？记忆力不好？后来齐砚南解释自己是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宋飘：你看看之前聊天记录，就知道我是谁了。 齐先生：哈哈！换手机了，聊天记录没了。 宋飘有些无奈，这换了手机，又认不出她的头像，他是健忘，还是聊天人太多，自己只是其中最微小的一个，所以不记得她。 宋飘将之前的聊天记录截屏发给齐砚南，拿出证据，看他怎么说！ 隔了几分钟。 齐先生：哈哈，那重新介绍下，阿飘，可好？ 齐先生：我叫齐砚南，阿飘怎么称呼？ 当初宋飘介绍自己时，只说了自己是阿飘，没有提到自己的全名。 宋飘：宋飘，千年传承大家族，御赐姓氏。 齐先生：哈哈，看来阿飘有丰厚的家族史了？能传承千年，自是不凡。 宋飘：那倒没有，就是我们家族在明朝搬到老家那里，住了几百年了。 宋飘这句话没说错，她们族人是在明朝搬到她老家那个地方，当初搬来的是两个兄弟，繁衍至今，如今已经是百余户人家了。 宋飘十八岁之前一直生活在那个地方，感情至深，每次做梦，梦见的都是老家那个地方。 齐先生：看来阿飘应该有很厚的家谱，隐藏了许多家族传奇。 宋飘：家谱倒是有，只不过是几张纸，故事有，但却失传了，只听老人过，我们住的那个村子是一座古堡，里面有地道，有城墙护城河，古堡外面有好几座寺庙，只不过，经历沧桑岁月，都不复存在了。 宋飘很感叹她们这个大家族，曾经团结一心对抗胡人作乱，外族入侵，最终在古堡的保护下，活了下来，没出过名人，也没出过十恶不赦之人，平平淡淡，传承至今。 齐先生：文化传承就是因为家族的存在，若没有家族家训，如同一盘散沙，又如何传承下？咱们生活中很多伟人，都是家族传承者，他们背负着家族责任，才能成为和平年代的守护者。 宋飘：那你祖上呢？ 齐砚南既然提及家族族谱，那他祖上肯定也是出过了不起的人物，发生过惊天动地的事件。 齐先生：哈哈，我家有族谱，但是我没看过，所以不知道祖上做过哪些丰功伟绩？ 两个人再次谈论工作上的事情，齐砚南忘记了宋飘，宋飘又将自己的工作讲了一遍，又问了齐砚南工作上的一些疑问，如此，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会。 齐先生：同一座城市，你在哪里？ 宋飘：城北，乌市的北边。 齐先生：我在城南，没去城北，感觉有点远。 城南城北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齐砚南为何说远？难道从未到过城北吗？看来不是本地人。 说道家谱，宋飘突然很想知道齐砚南喜欢看什么书？能从他看的书里，了解他的喜好和思想。 了解一个人，那就了解他喜欢看的书，也不失为一种了解方式。 她感觉齐砚南应该是常读书之人，既然他喜欢家族传承，古典文化，应该有丰厚文化底蕴。 宋飘：你看书吗？ 齐先生：看书啊，你喜欢看书？ 宋飘：是的，推荐几本！ 齐先生：哪方面？ 宋飘：你看的就行。 齐先生：资治通鉴、置身事内、世界金融史。 资治通鉴是中国第一部编年史史书，齐先生喜欢历史，选它没错。 置身事内和世界金融史都是金融方面的书籍，齐砚南从事类似金融工作，当然看金融书籍了。 第4章 我可以沉迷你吗？ 宋飘：金融方面，我只看过货币战争，其他没看过，货币在金融家手里不再代表购买力，而是一种撬动经济的杠杆，很神奇，看似无形，却影响着我们得生活。 齐先生：世界本如此，资本家布局，我们只是其中棋子，所以必须活得通透。 中午休息时间，宋飘一直想着齐砚南说的家族，矛盾，社会，经济。 生活如此艰难，人如此渺小。 齐砚南活得如此通透，看穿一切，宋飘却自愧不如，若能真的通透，又怎能被世俗所扰。 第二天早上十点。 宋飘已经忘记了昨天和她聊天的齐砚南。以为他和其他朋友一样，聊天是偶尔，常态是沉默。 但齐砚南却没有沉默。 齐先生：今年就业形势严峻，经济不行，失业率很高。 宋飘：真是这样，那还让人怎么活下去？ 齐先生：哈哈，本来如此，就业一直是逃不过的话题，今年更甚。 宋飘：国家拼命拯救市场和经济，怎还如此？想来不过，穷人越来越穷，富人越来越富，一直都是这样。 今年市场形势很不乐观，宋飘很多客户，资金根本周转不开，于是向客户催款也成为她们的工作。 宋飘手里就有好几个拖欠咨询费的客户，每次催款，客户总是找各种借口，不给付钱，如此宋飘也是被老板催着要钱，客户耍着心眼不给。 齐先生：富在术数，不在劳身。 宋飘以前没听过这句话，故也没有再说什么，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打工者，混口饭吃，哪还有职业规划和致富之路？ 宋飘以“哦”结束两人之间的谈话。 晚上睡觉时，宋飘想了很久，如何致富？如何改变命运？又如何安慰不得志的心？她也曾经是优秀的大学毕业生，为何事业上没有任何气色。 宋飘想了一夜，内心煎熬了一夜，还是无解，漫无目的的生活，生生熬过了岁月。 第三天晚上。 齐先生：阿飘，你在做什么？ 宋飘：刚吃过饭，你在干什么？ 这都快八点了，齐砚南突来这么一句，宋飘内心有点疑问，大晚上和一个网友聊生活，感觉有点密切。 齐先生：在办公室，没事干，就问问你在干嘛？ 宋飘：你加班，辛苦了。 宋飘已婚，她不愿意和齐砚南过多亲热聊天，只能含糊说几句，他需要她和他聊天，那她就和他说几句，但不能过多深入。只是出于朋友角度关心他问候他。 两个陌生男女，男子未婚，女子已婚，还是不要交往过甚，把握尺度为好。 齐先生：这会在学习，你晚上不出去散步吗？ 宋飘很忙，晚上看大女儿写作业，照顾小女儿喝奶吃饭，平日工作忙，她也懒得动，有了孩子后，晚上再也没有出去逛过。 晚上出去散步，那对宋飘来说，那是奢望，可望而不可及。 宋飘：你看书累了，出去逛逛。 齐先生：去哪里？你要出来吗？ 宋飘愣了一下，齐砚南什么意思？她让他出去逛逛，又不是约他出去，看来齐砚南误会了。 齐砚南目的很明确，宋飘没说两句，他就约她出去，难道他以为她是单身。宋飘很久之前，已经提到自己有老公有孩子，难道齐砚南真的忘得一干二净？ 宋飘又想，或许自己想多了，齐砚南只是单纯和她做朋友，但大晚上和一个陌生男人出去逛街，宋飘不愿意去。 宋飘：你约别人出去逛吧，我不出去。 齐先生：怎么了？我还以为你要出来逛逛。 看来齐砚南确实误会了，她是让他出去逛逛，并不是约他。 宋飘：我意思是你和朋友出去逛逛，一个人工作挺累，你看的书也枯燥，或者多看看其他书籍。 齐砚南看的不是经济和历史方面的书籍，看多身心疲惫，可以看着轻小说放松神经。 齐先生：我喜欢看历史之类书籍，其他不太涉及。 说来说去，齐砚南还是喜欢传统文化，增加文化底蕴和书香气。 宋飘：我也看了很多历史书籍，最后才发现自己啥也不懂，啥也不知道，一无所知，一无用处，不会写也不会画，不知道这么多年自己学了什么？ 宋飘说得没错，她从上大学就开始看各类书籍，算来算去看了不少，但却并没有提升自己的涵养和文化，想写的时候不会写，想说的时候不会说，无奈又好笑。 齐先生：那你肯定有其他优点，这点不能算。 宋飘：没优点，什么都没有。 年近四十，宋飘从未发现自己的特长和优点，长得普通，人生阅历普通，劳苦大众，芸芸众生。 齐先生：哈哈，你好看。 宋飘浅笑，她和齐砚南都没见过，也没有照片可参考，他就说她好看，她有点不知所措。 这是齐砚南恭维她，照顾她的自信吧！ 宋飘：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好好放松放松。 齐先生：我自己怎么能放松呢？ 齐砚南是啥意思？他要干什么？言外之意是什么意思？放松当然是他自己放松啊！ 宋飘：我意思是你放松注意力，不要沉迷工作，累了自己。 宋飘说得明确，工作紧张，那就好好放松，调整情绪。 齐先生：那可以让我沉迷一下你吗？ 宋飘看到这句话，心里吓了一跳，齐砚南是什么意思？不分青红皂白说出这种话， 这，唉！他不可以这样想，对一个还未见面的陌生人不能有这种想法。 宋飘第一反应：不可以。 她有老公有女儿，不愿出轨也愿离婚。 宋飘继续说：你可以看看综艺节目，喝喝酒，约朋友出去喝咖啡。 宋飘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齐先生：哈哈，但我更想沉迷你。 齐砚南在干什么？他想干什么？宋飘和他说了工作，说了生活，齐砚南怎么有了这想法？宋飘已经明显拒绝。 一直之间，宋飘不知道齐砚南是什么意思？这才没聊几天，他就说出这种话，他这是几个意思？ 男人的心，很难揣测，对素未谋面的女人提出沉迷的想法，真是无法理解。 宋飘拒绝道：不可以，你另觅她人。 宋飘说完之后，齐砚南很久都没有发过来消息，沉默很久，再无声息。 宋飘拒绝得干脆，齐砚南不敢再贸然出现。 两个人通过微信聊了几天，宋飘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触动了他的神经，让他竟然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她已婚已育，婚姻谈不上多么幸福，但从未想过出轨和离婚，为了孩子，她都要和老公好好过下去。 既然宋飘拒绝了，那齐砚南就该放弃。 那晚，齐砚南的微信头像变了，是一个旅行的男人背影，背景是佛教圣地。 宋飘以为那旅行的男人是齐砚南，还特地问了：头像照片中的地方是哪？ 齐砚南没有回复，一直没回复。 既然他不回复，宋飘也不以为然，各自安好便是。 翌日早上。 宋飘在电脑面前忙得焦头烂额，每天的高强度工作和照顾女儿，让她疲惫不堪。脊椎的疼痛，需要躺很久才能缓解，宋飘想，难道自己真的老了，老弱病残了？ 微信抖动，是齐砚南。 齐先生：怎么了？ 齐砚南指的是宋飘问他的那张头像照片。 宋飘：那是可以修仙修佛的地方吗？ 齐先生：嗯。 后来宋飘在网上查了那张照片，那是一张旅游达人的照片，根本不是齐砚南的照片。 宋飘想，自己错了，齐砚南喜欢旅游，但不喜欢宗教，他喜欢的是山山水水，去的是大山草原，不会是佛教之地。 接下来又是沉默，宋飘没说话，齐砚南也没说话，长久的沉默。 两人没有消息往来。 第5章 我来给你捏捏肩膀，放松 午餐时间。 宋飘点开朋友圈，齐砚南发布了九宫格照片，里面都是隐世的照片和自由生活的美景。 原来齐砚南也喜欢归隐山野，向往自由。 只不过大家却没法离开都市，只能将自己的向往和理想用文字和图片来表达。 他和宋飘一样，喜欢隐世，自由，大自然，山水，诗情画意。 可作为普通人，哪能脱离尘世，归于自由，只能在都市中生存。 不过宋飘是在夹缝中苟且生存，齐砚南是在享受生活，每次发的朋友圈不是在享受生活，就是在提升自身修养。 中午休息，宋飘窝在工位上休息。耳边再次响起了婆婆的话。 昨晚宋飘去接女儿，婆婆意思是她年龄大了，记忆力很不好，带孩子要操心，万一孩子磕了碰了，咋整？ 宋飘白天要上班，哪里有时间带孩子，老公既不帮忙，也不给家用，若她不上班，那她跟孩子的生活都成问题了！ 婆婆和公公从来不考虑她和孩子，老公又不闻不问，她的日子有多难，只有她自己懂得。 下午四点。 齐先生：这会在忙什么呢？ 沉默了很久，齐砚南发来了问候！ 经过昨晚的事情，两人之间好似有点间隙，但宋飘不在意，因为她本就不在意。 那齐砚南在意吗？他这时候发来消息是在意昨晚的事，还是不在意？他又是什么意思？还想继续聊下去？ 宋飘：一直在写规划书，这几天客户催得紧。 这几天，宋飘加班加点写规划书，丝毫不带停歇。 齐先生：累吗？ 当然累啊，脑力劳动哪有不累的，客户眼睛很好，一个标点符号都能找到错误，唠唠叨叨一大堆。 宋飘：累啊，又容易出错，哪能不累？ 齐先生：那就得仔细认真，出错了还得重来。 此时的齐砚南通情达理，理解宋飘工作的不易和辛苦，能被理解，宋飘心里暖洋洋。 宋飘记得齐砚南朋友圈有一句话，正好应了此情此景。 被理解，比被爱更重要。 人有时候需要的不仅仅是爱，而是理解，若不理解，爱得再深那也是遍布伤痕。 宋飘：那是自然。若被客户发现错误，那就是拿鸡毛当令箭，唠叨永无止境。 齐先生：哈哈！你的付出会有相应的劳动成果，回报肯定是成正比。加油！ 宋飘叹气：客户质量太差，成功率并不高，成功了也并不定有钱，难啊！ 有些客户耍无赖，咨询费赖着不给就不给，宋飘也没办法。 齐先生：还是那句话，富在术数，不在劳身。 宋飘还是不太懂这句话，更不知道如何实行。 宋飘：难。 齐先生：哪里难了？你说的方法吗？ 宋飘：嗯嗯，方法。 齐先生：选择好领域，找到关键信息，字里行间都会蕴藏着机遇，悄悄告诉你。 齐砚南说的这些宋飘也时常接触，但两人的出发点不一样。 齐砚南更注重投资，选取合适的领域投资，宋飘只是处于底端的执行。 宋飘沉默，这么多多年，她一直都是在做基础的工作，精力和见识有限，从未考虑过这些事情。 半个小时后。 齐砚南再次发来消息。 齐先生：这会还在忙吗？ 宋飘一直在忙啊！他怎么还问？写不完的规划书，忙不完的工作。 齐先生：有时间一起出来吃饭！ 这是齐砚南第一次正式约宋飘出去，但宋飘不想去，她并未多想，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吃个饭，太折腾了。 宋飘：不吃了，你吃吧！ 齐先生：怎么了？是不愿意和我吃吗？ 宋飘肯定不能和他出去吃饭，齐砚南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但宋飘拖家带口，她回去晚了，接孩子晚了，婆婆绝对跳起来。 还是算了，拖家带口的人出不起门，吃不起饭，真烦人。 宋飘烦躁道：吃什么饭啊！为什么要吃饭，多麻烦，不如不吃。 如果她和齐砚南出去吃饭，那女儿怎么办？回来还要哄女儿，确实麻烦。 齐先生：怎么麻烦了？吃饭还麻烦！ 宋飘道：加班累，不想动。 加班，忙工作，带孩子，忙孩子，辅导作业，她确实很累，马不停蹄。 齐先生：没事，累了我给你捏捏肩膀，放松下。 宋飘每天面对电脑，齐砚南觉得她肯定肩膀痛和累，按摩下，能舒服点。 这男人按女人肩膀有点越界了。 宋飘拒绝道：不用了，你约别人出去吧，我真的不去。 面对齐砚南提出的这种肢体接触，宋飘必须拒绝，而且她实在不愿意跟他接触。 未婚男人跟已婚女人过分亲密，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对他没有任何想法，希望他也不要对她抱有任何想法。 下班，收东西，回家接孩子。 宋飘到婆婆家时，婆婆正在和公公说话。 婆婆看到宋飘，脸拉得老长，深深的皱纹，满面的怒气。 “宋飘，我放在你们房子的金项链和金戒指，你该还给我吧！” “什么金项链，我没拿。” 婆婆说的金项链，宋飘见过，那在她的婚礼上，婆婆就戴着那条金项链，当时宋飘以为婆婆会将那链子送给她，可婆婆并没有，而是重新拿出一条小链子，给了宋飘。 “你早上送孩子过来时，亲口对我说，你将我的金项链给了你妈妈，你怎么不承认？” 婆婆言语犀利，面色冷漠，烦躁不安。 宋飘苦笑：“我没说过这话，金项链我也没见过，您放哪里我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拿呢！” 婆婆：明明是你说的，你把链子给你妈了，你怎么赖账啊！ 宋飘无语，她什么时候说过，他们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人？ 婆婆不依不饶，一口咬定宋飘拿了金项链。 “我就放在你房子的床底下，只有你翻过，不是你拿的，还是谁拿的？” 宋飘很想吵架，但她却不能吵，跟一个记忆力不好的老太太争吵，万一气坏她了，她罢工不看孩子，小女儿怎么办？ 宋飘耐心解释道：“那个床板太重了，我根本抬不动，怎么可能会翻东西，您要是在不信，您可以问我妈，我到底拿了没？” 宋飘拨通娘家妈妈的电话。 “妈，我最近给你过金首饰没？” “没有啊！什么都没给过！” 宋飘挂掉电话，说道：“我没给过我妈任何金首饰，您还不相信吗？” 婆婆面色沉重问道：“明明是你拿的，你怎么就是不承认？” 宋飘无奈，看下一向正直的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