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女帝:夙夜长欢湛生暖》 第1章 悲催的穿越 http://.biquxs.info/

四周都是无尽的黑暗,不知道等了多久,多少个不分昼夜,黑暗中突然出现一个光点。 慢慢的意识在夙黎脑中聚集,刺鼻的气味呛满她的鼻腔,记得自己喝醉了去追抢包贼,穿过马路时又被卡车撞飞了,应该是挂了吧! 夙黎缓缓地睁开眼,借着墙缝外透进来的点点光亮,她欣喜意识到——我这是还活着! 她下意识的想爬起来,可手掌下的触感却觉得不对劲。 冰冰凉凉,有些肉质的触感,又十分僵硬。 她低头看去,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到被她压在身下的东西,吓得毛骨悚然。 只见她躺在一堆冰冷的尸体上,有的甚至已经开始腐烂发臭,而她的手正按在一具尸体的脸上。 夙黎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呕了半天,连酸水都没有呕出来,反倒是胃肠一阵绞痛。 她不禁浑身发寒,“这不会是乱葬岗吧!” 脑中突然被塞进无数记忆碎片,数量多到要撑爆夙黎的脑袋。 那无数的信息,熟悉的面孔,意识里的声音在夙黎脑中流淌而过,那些记忆虽然残缺,但夙黎最终是确认一件喜大普奔的事,她简夙黎穿越重生了! 这个身体主人也叫简夙黎,死时只有十一岁,母亲早亡。 父亲简伯渊是湖州大族简家二房嫡次子,在简夙黎一岁时,带着两个贴身随从,几个护卫,一个嬷嬷,在这青云镇上扎了根。 理了理残缺不全的记忆,来不及狂喜的夙黎哀伤叹了口气。 数月前,简父简伯渊外出行商,回来的船只遇到的大风浪,船只直接被打沉了,整条船上至今没有找到一个活口。 当初简父到青云镇后,苦心经营,置下良田千顷,家财万贯,已经是少有的大户,再加上铺面,庄子,比留石城里的富户已不多让,各种心怀觊觎的目光盯着简家早已不是一日两日。 此番简伯渊出事,简家无男子主事,独女简夙黎出生就不会哭,智商还不如三岁牙牙学语的幼童,所以到十一岁都还不会说话。 简伯渊的死讯传回镇上,简家没了主心骨乱成一锅粥不说,下人偷拿夹带数不胜数。 虽说简伯渊自小对简夙黎保护有加,也交待宅中上下,但简家小姐是个傻子的消息在全镇早已不胫而走。 那些人看着简家支柱倒塌,全都伺机而上将简家扒干抹净,恨不能割肉喝血。 夙黎思量中,外面的光亮似乎越来越多了,还混合着各种凄厉的哭声,咒骂声,各种“放火”“烧了干净”等等。 真正的简夙黎已经死了,并被丢在这里准备和这些尸体一起烧掉。 看着屋里尸体的数量,再看看旁边的尸体,果然都是一样的,应该都是因时疫死亡,怕会传染,才集中起来烧毁。 这么大规模的死亡,想来时疫来势汹汹。 简夙黎脑子急速飞转,恐怕自己爬出去告诉他们自己没死还活着,那些愚民也会因为害怕传染而将自己推回去活活烧死。 好不容易重生穿越,总不能什么还都没干,又再死一次吧。 夙黎此番穿越的际遇实在不佳,电视剧上穿越,不是公主就是千金小姐,还个个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哪个不是自备主角光环,一路开挂,走上人生巅峰。 没事就调戏调戏哪个皇帝哪个王爷,配备的男一男二男三男男男,各个英俊潇洒,武功高强不说,还君子六艺样样精通。 最重要的还有一项逆天设计,特殊被动技能百分之两百只爱女主,恨不能把天下都捧到女主面前。 怎么到自己这就是这般惨状,前世要被渣男甩,追个包被车撞,好不容易穿个越,还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和一屋子尸体被烧死。 夙黎深吸一口气,扒开压在自己腿上某个尸体兄台的胳膊,挪到稍微空的角落,靠墙坐下,现在不是怨天的时候,先想想怎么活下来才是要紧事。 外面各种嘈杂音越来越大声。 “小姐,我可怜的小姐哦!.......” 依稀听到熟悉的哭喊声,夙黎拉长耳朵,是应嬷嬷。 简父出事后,护卫长李叔带几个心腹外出寻找简父,留下应嬷嬷照顾简夙黎,未曾想,不过五六日光景,简夙黎也被诊,染上时疫。 夙黎费了好大力气,将身体移到门边,趴到破木门上偷偷往外看。 木屋四周都被堆上许多柴火,不远处火光下,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几个年轻的壮汉正拉扯着,哭的极尽疯狂,意图往这边冲的应嬷嬷。 夙黎唤着应嬷嬷,却病太久未曾进食用水,喉咙只能发嘶嘶的声响。 再不出去,这堆愚民可是随时都有可能丢个火把过来,把自己和这一屋子尸体化为灰烬。 夙黎看着这单薄又虚弱的小身板,如果真的有漫天神佛,让自己重生,又让自己落入这般窘境,总不能是无聊的恶作剧吧。 既来之,则安之。得想想办法,怎么说服外面那帮愚民让自己活到第二集。 愚民,愚民!事事只会求神拜佛,愚民最怕什么?神明啊! 夙黎一拍大腿,妥了,就这样,倒看看他们敢不敢烧神,其他人假冒神明,还得费点功夫。 可简夙黎这样不但死而复生,智商正常了不说,还从哑巴到口吐人言,难道还不算神迹嘛! 还是得防着被当成妖孽烧死,这头稻草先整理清楚点,夙黎拨了拨头发上的杂草,用力擦了擦脸,“呲啦”夙黎没费多大劲就扯下一边袖子,反过来擦了擦脸。 夙黎努力咽了咽口水,想清清嗓子,这身体到底死了多久,连滴口水都没有,只好努力的伸伸脖子,看着屋中四横的尸体。 低声念道:“破屋虽然简陋,但也算我与你们同过棺,你们若在天有灵保佑我,活过这一次,你们的家人我替你们照顾了。” “若我活不过,那就该上天,上天,该下地狱,地狱吧!”夙黎心中默念。 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和发角,深吸一口气,彷若慨然赴死。 第2章 活到 http://.biquxs.info/

“nāmoboqiéfádi,pishāshè,julubiliuli。” “南谟薄伽伐帝,鞞杀社,窭噜薜琉璃。” 在外等待放火和哭送亲人以及看热闹的人清晰的听到一段梵音。 那梵语吐字清晰,声音由低渐高,哪怕是在哭嚎嘶叫和各种嘈杂的声中,仍然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彷佛诵经声就在耳畔,又缭绕入心底。 几个仍再哭的嘶声力竭的妇人被这梵音震到,一时间竟忘了哭。 “bolápo,hélàshéyě,dátājiēduoyě。” “钵喇婆,喝啰阇也,怛他揭多也。” “嘭”,早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夙黎用力一推终于寿终正寝。 夙黎口吐梵音,出现在众人前,一只还算白净小脚踏在门板上,火光下赤脚晃着两条胳膊的夙黎,缓缓踏出破茅屋。 围观群众瞪大了双眼,谁也想不到如此精准梵音竟出至一个十一岁幼女之口。 “ēlàhēdi,sānmiǎosānbotuoyě,dázhitā。” “阿啰喝帝,三藐三勃陀耶,怛侄他。” 夙黎口诵梵语,宝相庄严前进,离开围满木材的茅屋。 几个年纪稍长稍有见识的中年人,听出夙黎口诵的正是《药师琉璃光七佛本愿功德经》更是面面相觑,促觉得夙黎不一般。 一个消瘦的青年“啊”的尖叫一身就软在地上,用手指着不远处夙黎,不停恻恻后退,“鬼啊,诈尸啦,闹鬼啦。” 这个年轻人正是简家的门房,李四。 简夙黎疫症并发的快,刚断气,李四便伙同几个小厮开了简家大门,由人将简夙黎抢出,送进这破茅屋烧化。 一个颤颤巍巍白胡子老头着起手中拐敲了他一脑袋,然后将拐杵在身前,李谷海是青云镇李氏族长兼镇长,处理青云镇事物多年还不曾见过这死人又活过来的情景。 李谷海年轻时也曾四处游历,算是见过世面,如今年纪虽大,但看着夙黎,身板虽小,身上确有一股形容不出来的出尘之气,那梵音有股神圣之意,比起知名庙宇的大和尚竟也是不输。 李谷海几番想开口询问,又怕打断这净人心府的梵音,更是不知何启齿,转身想与身边几个平日里拿的出主意的小辈交流。 那几个小辈已被梵音所伏,呆呆的看着夙黎一步一梵音的靠近,竟也无人觉得不妥。 夙黎偷偷观察惊呆了的众人,想来要的效果有了,一只手轻轻放在身后握紧,以支持全身的力量。 “ong,pishāshi,pishāshi,pishāshè,sānmojiēdi,suohē。” “唵,鞞杀逝,鞞杀逝,鞞杀社,三没揭帝,莎诃。” “稽首三界尊,皈依十方佛,……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 夙黎念完发愿文,这一番梵语发愿近乎用完全身力气,人群早已呆若木鸡,夙黎也完完全全的站在离人群三米远的距离。 人群中不乏几个见过简夙黎的人,现在看着夙黎更是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镇上谁不知道,简家有个傻闺女,一出生哭都不会,十一岁还要丫头嬷嬷喂饭穿衣不说,连话都不会说。 几日前更是染上疫病一命呜呼了,简家早被搬空不说,连庄子铺子也被占的差不多了。 这会面前这个不但活着,能走能说,还能诵经的,一身出尘之气,宝相庄严彷若神明。 那些本就哭着呆着的镇民,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药师佛显灵了!” “药师佛显灵了!” 这么一喊,唰,唰,唰,地上多了许多膝盖。 前面的几个妇人或失去丈夫,或失去孩子的,本就哭瘫在地上,一听更是“砰,砰砰”磕起头来。 几个孩子也跟着跪下,一脸虔诚的看着夙黎,别的不懂,但是他们明白,神佛是无所不能的。 李谷海皱了皱眉,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但神佛之说宁可信其有,还是跪下叩拜,“救苦救难药师琉璃光王如来,求求您显灵,解了这疫病之症。” 几个壮汉一见族长都跪了也刷刷跪了个齐整,十足齐声高呼, “救苦救难药师琉璃光王如来,求求您显灵,解了这疫病之症。” 四下空旷的小山坡瞬间把声音扩大无数倍,传到远处的山谷,带着夜晚的空灵,绕了几圈回音灌进夙黎耳中。 本就已经是摇摇欲坠,咬牙强撑着的夙黎,差点双膝一软。 演戏当然要演全套,不然会被当妖怪烧掉,夙黎又往前行了两步,看着一片跪在地上的男女老少。 她微微抬高下巴以能俯视众人的角度,注视一个个匍匐在地的脑袋。 一个空灵咬字清晰,又稚嫩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时疫流行,当审起暖而寒,热则冷,凉而热,反而复之,六气匮合,而生为疫,难辨其因,则流毒天下。” 一个满头乱发的女子从后排冲出跪倒在夙黎脚边,拼命磕头,“药师琉璃光王如来,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众生皆苦,苦行各行,万象本无……”夙黎眼光悠远,轻声说道。 脚边哭泣的女人早已理智全无,苦苦哀求夙黎救救她的孩子。 夜晚秋意渐浓不说,小平原的风吹来,寒意滋骨,夙黎微微咬紧打颤的牙关。 而在众人眼中,衣蕨飘飞,悲悯的夙黎简直就是下凡的菩萨,对于药师佛显圣一说,更是深信了五六分。 夙黎扫过众人,缓缓道,“草乌、半夏、千蕨、紫荆皮、皂角、木鳖子、当归、川穹、白乌、首羯各五两、木樨三两,开水煎服。” “是药方,我们有救了。” “药师琉璃光王如来显灵了!” 各种惊呼声夹杂着此起彼伏的磕头声,夙黎心中竟有些许不忍,希望在老爹笔记上的药方对这疫症有效。 众人虔诚的祈祷声中,前番哭晕过去的应嬷嬷渐渐醒转,看着前方站立的人儿大呼,“小姐,小姐你还活着。” 听着熟悉的声音,夙黎心口一松,眼前便黑了过去。 第3章 毕竟是有家底的 http://.biquxs.info/

前世夙黎出生在一个偏远小镇上,父亲简池是附近几个村镇,唯一无证赤脚医生。 平时最喜欢爬到深山学神农尝百草,在夙黎母亲去世后更是一进山经常数日数月不回。 年幼的夙黎经常一个人待在家中,无事就翻看父亲留下的各种医典、药典。 简池撒手西归后,留下无数的医学笔记,夙黎当宝贝一般日日翻看。 简池在世时便是个药石疯癫,平日里不但帮人医病,连山中动物谁家的家禽家畜,得病求医,他也从不拒绝,欣然施救。 简池口碑极好,离世时,附近的老头老太太哭的跟死了亲儿子一般。 住在相隔三个村的刘寡妇,甚至赶了曾因难产被简池救过来的母猪过来上香。 虽然寡妇和猪情义深重,但众人商榷后,决定猪留在门口,由寡妇做代表进灵堂上香。 正因简池的影响,夙黎的愿望便是考入医科大,成为一名优秀的执证医生。 姜墨,那张儒雅俊美的脸,浮上夙黎心头,曾经的甜蜜不复存在,有的只有咬牙的心寒。 前世夙黎所有美好的记忆都和姜墨有关,高中三年,相约一起报考医学院。 双双收到录取通知书时,姜墨面露难色,父亲瘫痪,他家中还有一双弟妹尚要供养。 学费彷若万斤巨石,压的姜墨喘不过气。 那时的夙黎真真爱惨了姜墨,又怎么舍得姜墨的秀眉染上哀霜。 她将家中能卖的东西通通变卖,安顿姜墨一家,又把父亲辛苦攒下给她上大学的钱,给姜墨报名。 为了让姜墨大学里安心学习,四年里,姜墨所有的学费开销,包括老家父母的医药费,生活费,弟妹的学费。 夙黎一力承担,没有喊过一声累,更没有一句怨言。 而对姜墨最后的记忆,只剩夜场让人炫目的灯红酒绿下,姜墨因羞愤而扭曲的面孔。 宿舍楼下,无论夙黎如何哀求,如何解释,毒咒发誓不曾对不起他,姜墨回应的只有冰冷而又轻蔑的眼神,决绝的背影。 那些记忆放佛就在昨天,又好像久远似前世。 可不是前世么?夙黎轻笑压下心中苦涩。 姜墨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个大学生,两个高中生,附加一个常年用药瘫痪病人,以及一个家庭的开销有多大。 绝不是一个没学历,没文凭乡下小姑娘,在大城市靠打工卖衣服能供养的起的。 姜墨早已发现夙黎在说谎,却忍了四年不戳穿,不动声色的接受夙黎的付出。 毕业前夕,毫不犹豫的甩开夙黎,还故作一副被欺骗的受伤模样。 从叶仪莲出现到此刻,夙黎终于明白过来,那一丝丝恨意浮上心头,紧咬着牙。 这一世只许我负天下人,也不容许任何人再负我一分,伤我一丝。 “小姐,你醒了。” 夙黎转过头,一个十三四岁年纪的素装少女走来,衣裙虽旧,还算干净,清瘦的鹅蛋脸,一双清秀的眉目,掩不住欣喜。 夙黎认得出,这是自小照顾简夙黎的贴身丫鬟,春桃。 春桃一家受了简父的恩惠,春桃便被挑来照顾当时痴呆愚傻的简夙黎。 简夙黎口不能言,但春桃侍候简夙黎很是尽心不说,更是呵护,从未有轻慢过。 得以夙黎一见春桃,竟控制不住一股委屈之情,直扑进春桃怀中。 显然这具身体常这么做,春桃眼角湿润,手却极其自然的抚着夙黎的背,轻声哄道,“别怕,别怕,没事了……” 而被拥在怀中的夙黎,则被自己的动作惊呆了。 活了25年的老姑娘,扑在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怀里,嘤嘤撒娇,虽说是受已死简夙黎记忆的影响,夙黎还是觉的自己25年的人生活到狗身上去了。 更让夙黎尴尬的是,不管是春桃的轻声安慰,还是后背被轻拍抚慰,夙黎都觉的十分妥帖不说,打心底里生出一股淡淡的暖暖的极其舒服的感觉。 惊的夙黎来不及尴尬,确认了数遍这具身体的性别情况。 夙黎从春桃怀中扭过头,扫视房间,简简单单的木屋,除了夙黎身下的床外,只有一张看似有些年头的木桌加两把椅子,摆在窗前。 “这里是哪?” 夙黎脆声问到,轻抚后背的手僵住,春桃颤抖着双手扶住夙黎的肩。 刚才湿润的眼眶突然汹涌渤发: “小姐,小姐,真的会说话了。” “嬷嬷说小姐大好了,我原本还不信,原来是真的,真的是药师菩萨点化。” “菩萨保佑......” 春桃一边狂喜的流泪,一边急着擦掉狂喜的眼泪。 看得夙黎心中酸涩,憋回意图蔓延的眼泪,轻声应道,“春桃,我没事,这里是哪,嬷嬷呢?我出事这段时间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春桃这把她生病被关起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细说了一遍,夙黎这才知道,原来这里是简家的一处庄子,春桃父亲是这个庄子的庄头。 疫症爆发后,皇帝下旨封了留石等附近三城,城主及达官贵人早已逃离。 现在三城,连镇上到处都是逃难的流民,流匪。 流匪四处作案,而无主的简家,能搬的已被搬空,搬不走的也被打砸,简府破烂不堪不说,现更已经被流匪侵占。 应嬷嬷去镇上等消息,怕简护卫他们归来,找不到人。 夙黎皱起眉头,想起昨夜主持烧尸自称李家的老头,及他身边的一群人,衣裳简洁,气度浑然,倒一点也不像,遭过疫症,遭过流匪。 按春桃所说,简家内院当中,除了简夙黎得疫症而亡,其他几个下人,居然没有一个染上疫毒,连个发烧感冒都没有。 简家所有的吃食菜果都是由自家庄子上提供,用水则有自家水井,为何独独简夙黎染了疫症,药石无灵。 而且简夙黎死后,简家立刻被分拨干净。 细细回忆简夙黎得病的经过,夙黎眼中更是浮起暗色。 得病前两日,简夙黎的贴身丫鬟之一夏橙,给简夙黎做了件新的外罩衫。 且急急的替简夙黎换上,简夙黎得病后,那件湖绿色的罩衫,便不见了。 现在想起,罩衫袖口的针脚,隐隐有磨损过的痕迹。 第4章 心怀鬼胎的李家 http://.biquxs.info/

夏橙也是简父买回来照顾简夙黎的丫头,实在想不出她因何要谋害主子。 简父身亡,简夙黎再死,谁得益最大呢? 根据简家几个老人说起湖州简家,那是名士大族,数百年传家,简父这些年生意虽大,但也够不上湖州简家万分之一。 简父更是早已与湖州那边断了联系,湖州简家又怎可能千里迢迢跑来收买一个丫鬟,去谋夺财富。 若不是简家还有谁呢…… 夙黎脑中又浮过李谷海那张垂垂老朽的脸,李氏一族一直历任青云镇长,说难听点,李家就是青云镇的世袭镇长。 李家常以修路、修牌坊、建庙、立学堂、设粥铺、施药摊......等等各种借口,让镇上家家户户捐钱捐物。 简伯渊在世时,更是三天两头,登门拜访。 简伯渊本就是心胸宽阔之人,虽知李家借机敛财,仍然慷慨解囊,大肆行捐。 现在简父已死,若简夙黎也死了,那到时候慈眉善目的李镇长,便可高呼将简家无后人存世,简家财产尽数充公,用于安置疫病救治。 只怕到时无人反对,反而还会赞一声,李镇长慈悲。 现在夙黎活过来,那简家的家产,名义上还是简家的。 想起昨夜李谷海的作派,夙黎低哼一声,当真好算计,夏橙为人胆小懦弱,让她谋害主家,只怕不只是给了银子,还应允了其他。 现在三城无主,疫病横行,状告无门,夏橙又不知所踪,无凭无据,李家怎么可能认罪。 应嬷嬷回来时,夙黎趴在窗前苦恼,几经生死,看着仍活生生的小姐,偷偷抹了一把泪喊道,“小姐” 夙黎回头,应嬷嬷已年近六旬,一身蓝色布衣,整齐却带了不少尘土,显然赶路回来还未曾收拾。 往昔在简府应嬷嬷断不会这般失礼。 夙黎关切道,“嬷嬷从镇上回来了,可吃过饭了。” 听着夙黎清脆脆的声音,应嬷嬷又是眼中含泪,连应道,“用过了,用过了,小姐吃的可好” 寒暄关切一番后,犹豫道,“小姐,老奴回来时,遇到一个人,本不该来叨扰小姐休息,可是,人命关天,韩婆子小姐可记得!” 夙黎搜索记忆片刻,:“可是后院厨房的韩婆婆,” “对,对。” “韩婆婆,可是有要事。” 应嬷嬷双眼更是通红,捏着帕子,掩着眼角, “她儿子媳妇在疫症中死了,留下她和两岁的孙儿,又被流匪从府里赶了出来,小孙儿怕是也染上疫症,我在街角遇见了,非说要来拜……” 后面的话应嬷嬷没说,夙黎已听明白,想来是昨夜自己那形象,过于深入人心了。 昨夜夙黎出木屋时,那韩婆子并不在围观人列,只是道听途说,便将自己当作救命稻草。 也许这也不错,扯着神佛这张大旗,自己许多的不寻常也能解释了。 夙黎走出屋子,应嬷嬷低眉跟在身后。 小院里站着一个满头发白,面上尘土的老妇人,一身单薄的旧衫早已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 韩婆子怀里紧紧抱着用破旧衣裳裹着的孙儿,一见夙黎出来,“噗通”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苦苦哀求夙黎救救孩子。 韩婆子的孙儿眼窝深陷,脸上甚至有溃烂的伤口,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 夙黎不忍的别过头去,问身边的应嬷嬷,“庄子上还有空房吗?” 应嬷嬷连连点头,“有的。” 夙黎道,“先带我们过去。” 应嬷嬷连忙扶起韩婆子,将祖孙二人带到右边一间空置的堂屋中。 将孩子清理干净后,夙黎让春桃熬了药喂孩子喝下,孩子气色稍稍好转,韩婆子看着跪在地上又是叩头又是要做牛做马报答大恩。 夙黎扶起韩婆子,让她照顾孙儿,自己则示意应嬷嬷跟出来。 走出屋,夙黎就问道,“嬷嬷,我出事后,夏橙去哪了。” 应嬷嬷眯起眼细细回忆,立刻就明白了夙黎的意思,掩嘴惊呼,“小姐怀疑是夏橙那个贱俾……” 夙黎迎着应嬷嬷的目光,严肃的点了点头,“不是怀疑,是确定。” 然后将简夙黎记忆里的事发过程,和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应嬷嬷。 应嬷嬷气的跺脚,“这小贱蹄子,老爷当年看她可怜买下她,没想到竟是个背主、害主的黑心货。” 夙黎吐了口气,“她也是受人收买,毕竟害了我,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应嬷嬷急的直抹泪,“小姐受苦了,我要是早发现那小蹄子的诡计,小姐就不用受这么多罪了。” 感受着应嬷嬷真心实切的心疼和关心,夙黎心中倍感温暖,不禁有些羡慕简夙黎。 “小姐,小姐,外面来了好多人,都说要见小姐。” 春桃急急忙忙从外间跑进来,应嬷嬷宠溺的拍着夙黎的手,“怎么冒冒失失的,惊着小姐怎么办?” 春桃难得调皮对着夙黎眨了眨眼,“小姐现在可跟从前不一样了!小姐可是受药师佛点化的贵人。” 夙黎尴尬失笑,虎皮大旗扯都扯了,那就披好了,朗声道:“走,我们出去看看” 李宅,李谷海正轻举一个青瓷茶杯细细欣赏吧,时不时发出“啧啧”赞叹之声。 如果夙黎在这,定能认出,这是简伯渊最喜欢的一套茶具,也是此次简家被流匪劫走物品之一。 此壶壶胎质坚,釉层饱满,仿若美玉,浑然天成,是前朝瓷器大家刘松的成名作之一,世间留存不足一手之数,每一套都是万金难求的孤品, 此刻李老镇长正全身心投入的欣赏这套珍品。 从茶壶的壶嘴的弧度,到壶里残存的茶垢,细细闻来,尽是一股清新茶香,不由的身心舒畅。 一手将壶口扣在掌心,一手轻轻摩挲着壶底红色的印章瓷胎,彷佛爱抚着绝世美人,细嫩光滑的脸庞,美人正含羞带怯,欲拒还迎。 看得李老镇长两眼放光,春心荡漾,一脸的沟壑都舒展开了。 “爹!不好了!” 院门口外传来,一声高亢且尖厉的女声,李谷海吓得手这么一抖,青瓷茶杯便落了地,化作了碎片。 第5章 扒灰丑闻 http://.biquxs.info/

李谷海觉的那瞬间,心脏被人狠狠的揪了一把,疼的双目圆瞪,胡子乱翘,差点被过气去。 面前一阵浓烈的香风扑面,一个粉色的身影飞进屋后,就弯着腰,拼命拍胸大口喘气,缀满发髻的金步摇珠花歪歪扭扭的乱颤。 “爹,不好了。” 李珍珠好不容易顺了口气,吐出一句,才撑着腰站起来,抚着微微起伏的胸口。 李谷海本呆呆看着地上的碎片,这才听清幺女的话,更是气的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不好了?为父哪里不好了” 李珍珠看父亲脸色不对,急着连连摆手, “女儿是说大嫂,大嫂她听说简地主家的那个傻闺女的事,跑去找人家了,说一定要求她救灿儿” 李珍珠好不容易一口气把话说齐整了。 “胡闹!” 李谷海“啪”的拍桌而起,这媳妇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想起昨夜,简家那丫头现在又不是以前,又怎么会帮到自己家,想到自己和儿子做的事,李谷海急促的背着手在屋中踱步。 最好那丫头死而复生真只是“意外”,若真是得了药师佛点化......,自己家那点肮脏事,又怎么瞒得过,举头三尺有神明...... 李谷海瞬间生出一股无力感,心中懊悔,为何当时听信了儿子的话,容他对简夙黎下手。 若是按照最开始他的计划是,让儿子随随便便一顶小轿,把简夙黎抬回府里当个姨娘。 这青云镇上,有哪家及得上他们李家贵气,给简氏一个姨娘位份,让她有个依靠,到时简家的万贯家财,千顷良田还不得乖乖姓李。 可李伯虎也不知道听了谁的挑唆,死活不愿,嫌简夙黎是个傻子,进了门要遭外人笑话。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李珍珠定定看着李谷海,咬牙道,“父亲,得将嫂子带回来。” “对,珍珠你叫上府里的家丁小厮,去把你嫂子带回来。” 李珍珠听完两眼放光,应声好,便又提着裙子往外跑。 李谷海坐下又急速站起,“我得自己亲自去一趟。” 简家这个庄子在半山腰的小坡上,地势比附近几十户人家较高一些。 小山腰下几圈零碎的旱田,山脚下则是片链接的田地,似乎是季节不对荒置着,再远的地方是一条大河。 夙黎沿着回廊就听到外头各种嘈杂的声音,有哭声,哀求声,磕头声,。 小院前山坡上有棵不知名老树,树下有一片善算平坦的空地,此时夙黎算是见识了真正的难民。 看着一群跪地叩拜的老弱病残幼,夙黎心生不忍,回头询问身后的春桃和应嬷嬷,“昨夜我不是尊药师佛佛喻,散播了遏制疫症的药方吗?” 应嬷嬷是个心软的,看到这阵势已经眼泪涟涟,“小姐有所不知,镇上的药铺早已被打砸烧抢干净,怕是连药渣都没有了,他们即便知道药方也不得医治。” 夙黎眼神一黯,如今城门被封,不许进出,粮食药材根本进不来,这北煌是要弃了这三城百姓啊。 夙黎默默走上小山坡,在老树下席地而坐,面对一双双虔诚渴望的眼睛,既有一种巧妇难过五米炊之感。 “......尽此一报身,同生琉璃国。” 李伯虎和李珍珠带着一众家丁到庄子上时,夙黎刚堪堪诵至发愿文。 一个身着白衣少女,正席地而坐,两道弯眉似月引入髻中,一双美目更似夜寒星熠熠生辉,发髻轻挽,微微散在肩上,依着秀丽的鹅颈,阳光透过树下洒在她身,更衬着她仿若九重天阁的仙女,正悲悯的看向世人。 让人不由的生出一股虔诚来,不断反思自身的罪业,心生忏悔。 人群后的李伯虎定定看着夙黎,心中突然升起的懊恼,是又烧又挠,当时就该把简夙黎抬进府。 若不是受夏橙挑拨,现在这仙女一般的佳人,已经是自己的小妾了,想起昨夜还恩爱缠绵的夏橙,李伯虎恨不得立马飞回家将其掐死。 李珍珠则暗自咬牙,她是镇长千金,又最得宠爱,青云镇谁比她高贵,她自小就聪慧美丽,教习先生是从留石城请来知名女先生。 每日读书认字,学习规矩礼仪,针线女红,还未到说亲的年纪,保媒便将家中门坎都踏破,相命子说她命里带贵,乃真真的大富大贵的命格。 走哪不是前呼后拥,众星捧月,哪怕在留石城里都是排的上名次,炙手可热的才女。 简家除了钱还有什么,简夙黎那种傻子,平日里给她提鞋都不配,现在居然堂而皇之的坐在此处受人跪拜。 李珍珠捏着手绢,咬碎了一口银牙,双目更是嫉妒的通红,恨不能在夙黎身上烧两个洞出来。 不远处那对兄妹不善的目光,尤其那李伯虎,盯着自己仿佛盯着自家的什么物件,让夙黎很是不爽。 她起身便准备回庄子,一个女子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婴孩,从后排冲出跪倒在她脚边,拼命磕头。 “佛女,救命,救命,民妇知错了,不该与公公有染生下灿儿,千错万错都是民妇的错,求大仙救救灿儿。” 夙黎看着脚边的女子,发丝虽乱,衣裳却考究,怀中孩子本在刚才夙黎诵经声中入了睡,这被一吵,似又想起身上伤痛,“哇”一声便开始嚎啕大哭。 “你,你胡说” 李伯虎一众呆滞的家丁身后,是颤颤巍巍刚赶到的李老镇长,发出的怒吼。 这女子正是李谷海李镇长的长媳,李伯虎的正妻。 李老镇长一张脸已经憋成猪肝色,一头银发都气的都立起来了。 李珍珠则是呆滞过后看看兄长,又看看老父,盯着仍跪在简夙黎脚边不住忏悔的长嫂,心中思怵:丑闻,这是家丑,这个贱妇是要毁了她,若这丑闻传扬出去,她如何在留石城其他千金面前抬得起头。 日后议亲,也休想嫁入高门大户,那些名流富贵的世家,最看重家风了,这家风不正的污名背上她身,她这一辈子都休想有出头之日了。 第6章 喜闻乐见 http://.biquxs.info/

想到此处李珍珠脸色更是难看,比起抱着孩子匍匐在夙黎脚下的长嫂,李珍珠更恨死而复生的夙黎。 夙黎因吃惊无处安放扫过的目光,更让她觉得是在嘲讽她,恨不能亲自放把火。 该死,要不是她装什么慈悲,念什么经,这种丑事又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捅开,昨夜乖乖被烧死不就好了。 李谷海颤抖的指着夙黎脚边的妇人,“翠花,你,你……” 他颤颤巍巍“你”了半天,却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身边的家丁看看仍然呆滞,还在变幻着脸色的李伯虎,再看看状似快中风的李谷海,真是万万没想到,李老镇长年纪都一把了,体力倒是惊人。 当初老来得女李珍珠时,常有人私下里议论,如今这长媳倒是替他正了名。 脸色终于定格在乌青色,反应过来,自己受了奇耻大辱的李伯虎,大吼一声将李谷海推到在地,骑上去就挥起拳头往李谷海脸上招呼。 “你个老不死的,让你爬灰,我让你爬灰。” 看着短短数秒钟发生的事,趁着众人不注意夙黎收回呆滞的表情,“不净,不洁,多舌,善妒,暴食,懒惰,欲壑难填,此六业之罪,望好自为之。” 说完便转身要离开,脚边哭泣的女人早已理智全无,如救命稻草往夙黎腿上一扑,紧紧抱住。 夙黎被她突然一个袭击差点摔倒,努力支撑才勉强稳住。 翠花很明白,自己如果就这么被带回李家,李伯虎那般睚呲必报的性情,自己和孩子必然是活不了了。 夙黎本也在想着如何对付李家,而这桩事,不恰好是极好的引子? “起来吧。” 夙黎扶起翠花,示意她跟应嬷嬷进院子,这一幕自然落在恨不能将翠花母子和夙黎千刀万剐的李珍珠眼中。 翠花和她的贱种必须死,她们活着便会成为以后自己被诟病的缘由。 想到此处的李珍珠,哪里还顾得上老父在被兄长暴打,疾步上前,意图拉回翠花和孩子。 未等靠近便被夙黎身边的春桃侧身挡下,看着翠花和孩子消失在院门,气的直跺脚,大声喝斥,“贱奴,你敢拦我” 平日里在家中作威作福惯了,扬起手,就要给春桃一巴掌。 不过,巴掌没有落到春桃脸上,夙黎上前一步扣住了李珍珠的手腕。 李珍珠扬起的手顿在半空,对上夙黎的双眼更是目露凶光。 夙黎觉得有必要让她明白,她简夙黎绝不是她妈,不会惯着她,用力一扯将她甩倒在地,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敢欺负我的人。” 平日里横行无忌惯了,哪受过这等委屈,卧倒在地的李珍珠怨毒的盯着夙黎,仿佛要把夙黎牢牢记住,刻进骨髓。 本以为要挨打的春桃,看着自家小姐发威,再听到那句“我的人”,心中暖流涌动,她的小姐说,她是她的人。 从来下人要舍命护着主子,做下人的平日挨打受罚都是小事,自己却还要受主子保护,心中更是感动,暗自发誓,要跟随小姐一辈子,保护小姐。 夙黎皱眉,看着这十二三岁小姑娘的眼神,一副恨不能将自己剥皮拆骨,生吞入肚。 饶是夙黎心疼已在奔三的路上,仍是后脊背发凉。 不过是个小姑娘,要放在原来的世界,也不过就是个初中生,都够喊她阿姨了。 自己这样算是极不要脸的以大欺小了。 想到这些,夙黎微微笑道,“佛主有好生之德,李姑娘还是多多行善,为自己积些福德才是。” 李珍珠看着夙黎圣洁的脸庞,心中恨意漫溢,脸色更是狰狞。 “罢了,这种刁蛮小姐,惹不起,咱躲得起。”夙黎心思。 跪地众人看着夙黎翩翩气度,仿若神女下凡,更是心生崇敬。 七嘴八舌指摘李珍珠,李珍珠单唇难敌众口,说不过那些妇孺,憋屈恼怒临到爆发,“你们等着,早晚我要亲手烧死那个装神弄鬼的贱货,你们这些蠢货,早晚要给她送葬。” 如此恶毒的诅咒出口,李珍珠便是引起众怒,不知道哪个调皮的孩子冲她丢了块小石子。 而后各种树叶,石头树枝......地上能捡的到的各种垃圾,纷纷跟随而至。 李伯虎虽年轻,但长年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李谷海虽年近七旬,但老而弥坚。 小厮下人们本在津津有味的围观,二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时不时压抑着兴奋,交头接耳几句,就差没就地开个庄口押注了。 突然听到李珍珠凄厉的哭嚎。 原本,还算光鲜亮丽的大小姐, 现在,衣服上全是各种尘土污渍,头上挂满各种杂草、树枝、树叶。 额头上不知道被什么砸破了皮,一个小口,渗出丝丝血丝,原本吹弹可破的脸颊上也被刮了一道细细的红痕。 李珍珠正扶着脸,哀嚎着往他们这边跑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李珍珠厉声吼到,几个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马上前。 掰开已经团成一团的李谷海父子, 四个人抬起已近乎昏厥的李谷海,五六个人抓着已经筋疲力尽,还挥舞着王八拳的李伯虎。 二话不说往青云镇方向奔。 原本是想让下人动手,打死这些难民的李珍珠,看着下人们跑的尘土飞杨,只能很恨跺脚追上。 直看着他们一行消失在烟尘之中,春桃“噗呲”笑出了声。 “小姐,李家栽了这么大跟头,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何况......” 后面的话春桃没说,只是往院中努嘴,夙黎很是乐意看李家吃瘪,扬了扬眉,“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里面那一对,看她们造化了。” “让你爹看看能不能将外面那些病人,找个地方安置下。” 春桃低声应好,扶着夙黎回院中。 翠花的儿子并非得了疫症,而是犯了天花,这么小的孩子得了天花,在这医学落后的古时代,除了等死怕死没有得救了。 这也是翠花为何明知道自己的李家对简夙黎做了什么,却依然要跑来向简夙黎求救忏悔了。 第7章 夙黎的忧伤 http://.biquxs.info/

青云镇,李家,二院门口,一道娇俏的身影正焦急的沿着花圃踱步,时不时向外张望,像在等待着什么。 已梳作妇人发髻的夏橙,身穿一身鹅黄色对襟小衫,钗裙环佩,虽说不上贵气,也是小富之家少奶奶打扮。 她在简夙黎死前几日便递了消息给李伯虎,又趁着简家混乱,收买了简家后角门的嬷嬷跑了出来。 到李家后,李老夫人对自己态度却极差,骂她贱蹄子,几次三番要把她赶出去。 这就算了,连李伯虎也是态度不明,将她收了房,却只字不提当初允诺抬她位份的事。 尽管她费尽心思讨好,李伯虎却总在温存之事后安慰她,让她等简家之事彻底过去,就热热闹闹抬她当姨娘。 昨夜简夙黎死而复生之事,李家早传遍,害怕的她一夜没合眼。 天微亮就去找李伯虎,谁知李伯虎昨夜不知在哪个姘头那,居然一夜未归。 她又惊又急,找下人问询,几个下人婆子,将简夙黎死而复生的事,说的更是神乎其神,更把她惊得冷汗涟涟。 好不容易等到李伯虎回来,刚进大门,又听说大少奶奶带着小少爷跑了。 李大小姐拉着李伯虎又去追了,夏橙更是内心煎熬,坐立难安。 满身尘土的李伯虎一脚刚迈进内院,便见一道鹅黄身影迎了上来, 夏橙那原本娇俏柔弱的模样在他看来,分外的可憎,咬牙切齿道,“贱人。” 翻起手一巴掌将夏橙扇到地上,侧身半倚在地的夏橙,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嘴里泛起一股甜腥味。 被扇过的半边脸,也正慢慢肿起。 夏橙呆呆看着前两日还甜言蜜语,温柔旋弥的少爷,今日竟像不认识了一般。 “少爷……”夏橙双目含泪,涟涟传情。 换做平日,李伯虎定然心疼不已,将夏橙拥入怀中好好爱抚一番。 只是此时,想到曾擦嘴而过的天鹅肉,再想起即入囊中却又飞走的简家财富,再想起平日里自己宝贝的独子,竟然是自己的弟弟。 前面爆揍李谷海泄了几分的怒火,又熊熊烧起,是压都压不住了。 夏橙只看到李伯虎欺身上前,却没看到李伯虎眼中化作实质的怒气,以为李伯虎定是后悔自己下重了手,要安慰自己一番,免不了又要拿些金银玉器首饰来哄自己。 想到前几日看到李珍珠头上的那支金步摇,脸上的疼痛渐轻了些。 夏橙更是将腰肢稍稍倾起,微微扬起脸,双目涟涟,目带哀怨的看着李伯虎,露出光洁的下巴,以及锁骨以下一览无遗的肌肤...... 面对着摆出讨好之色的夏橙,李伯虎弯下腰,钳住夏橙的下巴,反手又是一巴掌。 揪起夏橙的发髻就往花圃石壁上撞,夏橙双目发直,登时便晕了过去。 李伯虎似还不解气,一边怒骂:“贱人,让你坏我好事......” 一边对着已经软过去,毫无反应的夏橙拳打脚踢…… 后进脚的李珍珠看到的便是兄长状似疯癫,拼命踹着死了一般的夏橙。 采买的管事回来说,李谷海被抬回去后,请了几个大夫,勉强吊回一口气,醒来后就哆哆嗦嗦连个字都讲不齐整,大夫说是中风了。 采买的顾管事在简家有七八年了,为人本份,做事稳妥,算是现在夙黎身边少有的可信之人。 夙黎轻轻叩着木桌,“中风了也好,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李家成了笑话,镇长怕是得换换人了。 “顾管事,你回镇上先周旋周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镇长人选。” “小姐,不但是镇长,怕是李家族长也要换一换了。”顾管事面露微笑道。 夙黎叩了叩小木桌,轻笑道,“好,都给他们换一换,最好给这青云镇换个天。” 李家在镇上的分枝算多的,想来有不少人乐于帮瘫痪的李谷海分担分担。 顾管事走后,夙黎看着窗外院子里的落叶,轻叹了口气。 她醒来后就发现自己12年历史都白读了,这个名为北煌的朝代不在中国的任何一个历史里。 而且自己落脚的地点还是在这距离北煌国都十万八千里的小镇,偏僻的简直不要在偏僻。 自己这个穿越,未免穿的太随意,太寒酸了。 在知道了北煌当今皇帝已经是垂暮之年后,夙黎便撕了要与皇帝,一见钟情再彻底征服他,攀上人生巅峰的剧本了。 再小道消息,皇帝仅存的四个儿子,大儿子残暴,就是个虐待变态狂。 三儿子不但长得丑,还愚蠢自大。 六儿子气质翩翩,算难得的宽厚之人,可惜少时因病落下了残疾,不善行走。 翻译过来,就是六儿子是个残废,虽然他长得好看。 最后一个八皇子,呵呵,才两岁。 至于其他的皇子,要么死了,要么夭折。 这些皇子是下不去手了,倒是燃起了夙黎对宫斗剧的熊熊八卦之心。 端着茶水进屋的春桃看着自家小姐,一会扶额,一会叹气,动作滑稽,果然还是个小孩子,难掩天性。 便笑着倒了杯水,“小姐在想什么。” 夙黎犯难道,“没什么,就是在想不知道我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春桃拿起矮几上的针线篮子,一边捏着针,细细缝补起夙黎破了口的衣裳,一边轻笑道,“小姐的运气自然算是极好的。” 夙黎看着春桃低头抽针拉线的模样,真是赏心悦目,所谓古典美人应该都是这样吧。 “在说些什么有趣的事儿?”应嬷嬷轻快的进了屋,慈笑着问道。。 “应嬷嬷,那孩子怎么样了?”夙黎问询道, “按小姐拿的药,每两个时辰给他喂一次,按小姐说的出了热。”应嬷嬷细细应道。 “嗯,等热退了,就该没事了。”夙黎舒了口气, “小姐,按老奴的话说,小姐就不该救那孩子,他们李家做的肮脏事,活该遭报应。” 应嬷嬷嫌弃的甩着帕子,扇着风, 夙黎轻声说道,“嬷嬷,那孩子即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还要受这么多罪,他也够可怜了。” 就像自己,无法选择在哪里穿越,穿越到哪里。 第8章 急需一只吹风机 http://.biquxs.info/

“小姐,外头来了个姓李的郎中,说有要事想请教小姐。” 一个敦厚中年人走进来禀报,他是春桃的父亲,姓刘,大名自成。 夙黎不由想到闯王李自成,只是面前这个温敦憨厚的中年人,可跟那敢揭竿造反的闯王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让他去大厅吧。”夙黎恹恹道,显然还没从没穿越个好胎的失落中出来。 应嬷嬷眼睛一转,“会不会是李家让来的?” “管他是不是,总不能老躲着吧。”春桃嘟着嘴插了一句。 “不至于,派个郎中来能成什么事,还能给我们下毒不成?”夙黎无谓的晃了晃手,松松一直托脸酸胀的手肘,又起身拉了拉裙摆。 身边的应嬷嬷倒想起夙黎得疫症的始末,眼眶微红,夏橙那个小蹄子,要抓回来一定要抽筋剥皮不可。 会客厅中,李郎中不过四十左右,普普通通的五官,留了一小撮山羊胡,身上蓝色医师袍是绢稠所制,不易沾水,更不落尘,显的极为精神。 他进屋后便对着夙黎揖了揖,极为客气道,“打扰简小姐了。” 夙黎也按记忆里女子的礼仪,微微曲膝福了福身,算是回礼。 至少可以确定,这李大夫不是来替李家找麻烦的。 “李大夫请坐,不知道李大夫来有什么事?”夙黎坐在上首,对入座下首左边的李郎中问到。 春桃奉了茶水,规规矩矩的站在夙黎右方身后,紧张的捏紧小手,谨防这大夫暴起伤着夙黎。 李大夫面露尴尬,扫过站在夙黎身后如哼哈二将一般的面无表情的应嬷嬷和春桃。 夙黎也是看过电视剧的人,一般剧中两个重要人物商谈要事或是见不得人的事时,总会有一个欲言又止,看一眼对方身边的随行角色,而另一方立马接收到,屏退众人。 这桥段基本每个宫斗剧必有。 可夙黎彷佛没看到李大夫的眼色一般,轻轻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李大夫脸色瞬间变了,身后的应嬷嬷和春桃也一头雾水。 这椅子刚坐下,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对方就端茶送客了,难道自己的来意对方已经知道了,并且以这种方式拒绝。 李大夫面露失望,自己已年逾四十,家中三代行医,自己厚颜跑来请教一个年仅十岁,且不通医理的稚童,传出去,岂止贻笑大方。 李大夫思忖之间,夙黎倒是觉得这茶水很是清甜,又喝了一口,春桃用手肘轻捅了捅夙黎,轻声道:“小姐,主家端茶就是送客的意思。” 夙黎一口茶水刚入口听春桃一说,差点呛到,只能拉长脖子咽了下去,又不好咳嗽,咽着眼角泌泪。 “李大夫,不必介意,有事请直接说。” 穿越古代就是麻烦,破规矩一堆,一个个文绉绉的,夙黎心中感叹,又将这个破时代骂了一遍。 李大夫没注意到夙黎这边的事,听到夙黎询问后,深吸口气,似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目露坚毅,“是这样,那夜听简小姐念出的药方,鄙人回去后就试着去配药,只是有两味药,首羯、车穹子,鄙人翻遍医书也不得记载,又与几位同行相询,竟无一人知是何物,” 李大夫一口气说完,将询问的眼神投向正座上的夙黎,“可否请简小姐指教一二。” 夙黎下意识又去端茶杯,看到李大夫眼神一暗,悻悻的收回手, “好说,好说,春桃,去找你爹,让他拿上前日我让他采的草药过来。” 春桃得了吩咐与应嬷嬷眼神交汇了一会,便出厅寻她父亲去了。 不多时便捧着一小篮草药进来,李大夫一见药篮子,坐也坐不住了,起身抢过春桃手中的药篮子,捻起里面的药草,又是碾,又是闻,甚至揪下一小片叶子塞进嘴里。 那瞬间,夙黎想起了前世的父亲简池,他也如这般,对药材医术简直到了入魔的境地。 李大夫已经将几种药草,细细研究品尝过,一边赞叹“原来如此”,一边将药篮子放在座椅边的高凳上, 伸手端起茶水,咽了一口,刚刚那车穹子上结了几个红色小果,看着鲜艳可口,味道实在不怎么样,苦的很。 “春桃,给李大夫引路去茅房。”夙黎来这几日,最恨的便是上茅房,虽然有恭桶,但是味道实在不好闻,让她分外想念前世的抽水马桶。 春桃曲身应:“是”便走到下首,福了个身,:“李大夫,请” 李大夫一脸茫然的看着这对主仆,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简家的特殊规矩...... 在他还未思忖清楚,忽然觉得小腹一阵剧痛,肚子更是翻滚如银蛇闹海...... 便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撩起长衫就往外奔,“茅房,快!” 应嬷嬷看的目瞪口呆,“小姐,他这是……怎么了……” 夙黎哑然失笑,“车穹子,根、叶、茎都可以入药,唯独这果子,是上好的泻药!” “啊,那李大夫这可怎么得了。”应嬷嬷捏着手帕掩嘴。 “无妨,等他出来,给他灌一碗汤粕子就好。”夙黎起身,伸了个懒腰,往前院走去,这李郎中怕是没这么快出来了。 前院安置的都是得了疫病的难民,三十多号人按病情缓急分别住在几个屋子里。 好在夙黎一直吩咐要开门开窗通风,卫生要注意打扫,气味倒不是多难闻,夙黎也注意到了,这具身体似乎对气味极其敏感。 原本病房里还有各种“哼唧”声,看到夙黎进来,全都停了,醒着的挣扎着起来要给夙黎磕头。 对于这等大礼,这几天夙黎倒是很习惯了,对他们招手扶起,顺便看看病情恢复情况。 等把各个病房走完,再回内院洗个头发洗个澡,换上衣服,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朦胧的春桃在后面给她绞发。 急需一支吹风机,在线等,急! 夙黎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有吹风机,也没有电啊! “小姐,出大事了。”应嬷嬷慌慌张张冲了进来,吓得春桃手一抖,扯的夙黎直龇牙,春桃赶紧松手。 “小姐,李郎中掉下去了。”应嬷嬷表情十分古怪,似乎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第9章 红楼为家顾长欢 http://.biquxs.info/

“啊?”夙黎看着应嬷嬷,显然没反应出应嬷嬷话里的意思。 李郎中,全名李有德,是青云镇济世堂的大夫。 济世堂是他家祖业,济世堂匾上三字,乃前任留石城城主题的笔。 堂中正厅挂着的“杏林世家”四字,乃此任城主,亲手所书。 他祖孙三代行医,不说悬壶济世,但杏林世家还是担的起得。 李郎中十六岁便独自出诊,这数十年如一日,苦苦追寻医道,矜矜业业,一丝不敢倦怠。 他自己身为医者,行医愈半生,今日,却因误食药草,将自己置于这等尴尬境地。 真是羞煞,无颜再见世人了。 夙黎提着裙子往后院角门僻静处跑,刘自成和几个庄稼汉刚将李有德从粪坑中拉出来。 李有德躺在地上四脚八仰,面冲天上,目露绝望,一动不动,任由几个庄稼汉提着井水,一桶一桶的往他身上冲涮。 老远那股浓烈的气味便扑面而来,夙黎只想到三个字:辣眼睛。 应嬷嬷扯住要上前查看的夙黎,轻声责备几个庄嫁汉:“仔细点,溅小姐一身水。” 几个妇人聚在一边,窃窃私语,李有德心中只剩一个念头,为何要救他起来,让他溺死算了。 夙黎见李有德一副生无所恋,心如死灰的模样,心中的小人笑的趴在地上直都直不起来。 面上还要不动声色的问刘自成:“李郎中可还安好?” 老实巴交的刘自成抹了把汗,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估计就是呛着了。” 身边的春桃捂着肚子,笑弯了腰,连应嬷嬷都没绷住“噗呲”,笑出了声。 夙黎前世今生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憋的满脸通红,还是没忍住,转个身,和春桃笑成一团。 别说夙黎他们,就是年过半百的应嬷嬷,也没听说过谁出恭掉进粪坑的。 李有德躺在地上,听着耳边众人的笑声,恨不能再找个粪坑把自己埋进去。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夙黎看着地上的李有德瑟瑟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只是原本望天的眼角流下一串老泪。 “春桃,去让厨房烧些热水,给李郎中再洗洗,再去找套合适的衣裳给李郎中换上。”夙黎嘱咐道,“记得再让厨房煮碗姜汤送过去” 还在窃笑的春桃得了吩咐,一阵风似的飘远了。 夙黎上前想安慰李有德两句,见他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讪笑的安慰道,“李大夫,人有失手马有乱蹄的时候,别往心里去。” 李有德将目光聚焦在夙黎脸上,“你是故意的吧!” 夙黎满脸委屈,扇着睫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真诚一点:“李大夫,何出此言啊!又不是我让你吃的?” 冤枉,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夙黎发誓她只是看李有德吃的太香了,一不小心走了神,忘记提醒他了,谁让他下嘴那么快,也不给她提醒的机会啊。 李有德看着一脸无辜的夙黎,胡子上还挂着某些不明物,随着打颤的脸部肌肉一抖一抖。 不行,再看又憋不住了。 夙黎当即做了决定,转身就抬脚走,还不忘吩咐刘自成好好招呼李有德。 回到房间,掩上门,和春桃二人一对眼,又笑的前俯后仰。 —————— 地处北煌北境的东临城,号称是北煌帝国第一道天门,东临城城西,这一片皆是灯红酒绿供人玩乐消遣的场所,俗称花楼一条街。 又因每一家花楼门口都挂着红灯笼,被称为红灯街。 在这条红灯街最有名最大的花楼就是,合欢楼。 此时天不过正午,其他的花楼都门可罗雀,静悄悄的。 只有合欢楼,丝竹声声言婉转,琴声如珠落玉盘,箫声悠扬荡人心魄..... 合欢楼内还有一个小院,名牡丹阁。 小院清雅幽静,能包下牡丹阁的,自然非富即贵。 此时牡丹阁宴厅中央,正搭了个台子,一个身着红衣舞裙的少女正翩翩起舞,女子身姿曼妙,婀娜多姿。 当真是舞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温更柔。 女子生的绝色,娇美犹若桃瓣,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休,一副我见尤怜。 美目流光间,对着看上首少年秋波涟涟,首座中央只摆了一张矮桌,桌上置满各色点心水果,美酒。 桌后少年半倚在靠垫上,不过十六七岁年纪,那毫无瑕疵的面庞俊美绝伦,微微扬起的嘴角,更似陈年美酒,看得袅袅迷醉,差点连舞步都乱了。 一身丝绢白裳,气质出尘,仿若谪仙,衣角处皆绣着精致的蝴蝶装饰,蝴蝶翩若欲飞,衬的少年清雅宜人,诉不尽风流之姿。 少年正眯着凤眼,似在神游太虚,又似迷醉于仙姿神乐,对袅袅投送的秋波视若无睹。 袅袅也不气馁,她至小被卖入合欢楼,受到的是最严苛的训练才能有今天。 她从小学的便是如何讨好男子,如何让男子对自己挠心挠肺,掏心掏肺。 眼前这位翩翩少年,不但是英佳淑人,更是贵不可言,乃是一品护国大元帅顾常武的独子。 说起顾常武,北煌第一神将,在整个天玄大陆都是赫赫有名。 而且与当今圣上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安定侯便是圣上给顾常武的赐封,顾长欢自然就是安定侯世子。 袅袅一甩水袖,心想若是能哄的顾长欢为自己赎身,正室袅袅不敢想,一个妾室之位,也剩过无数人家的当家主母。 届时,再凭自己的手段,再生下一儿半女,到时,不是正室,更胜正室。 想到未来可期,袅袅舞的更是衣蕨翩飞,柔若无骨的娇躯,媚意珩生。 据说顾常武与其夫人是青梅竹马,两人鸳蝶情深,安定侯府除了安定侯夫人外,无一个妾室。 安定侯甚至在家训中明令后人,不得纳妾。 但这些袅袅压根不在意,顾长欢半月前,一进东临城便直奔合欢楼,点名要看她跳舞。 至此半月间一步都不曾踏出合欢楼一步,日日都是她在旁伺候。 袅袅对自己有信心,过不了几日,顾长欢定然要找胡妈妈给自己赎身。 袅袅甚至想好出楼时要带些什么物件,兰儿是一直伺候自己的,很是贴心,要让顾长欢将她一并买了。 心心念念的看着上座的佳婿,袅袅几番眉目传情间,心中情蜜意更甜。 胡妈妈轻推开门,又引了一个身着步兵甲的兵士进来。 这几日也常有兵士来传顾将军的军令,让顾长欢回东临城的军属衙门,顾长欢说要为自己的舞,谱一首新曲,不得空。 想起来,袅袅面露笑意,心中更是得意,这次肯定也如前几次一番,传令的军士要么被打发走,要么被顾长欢拉着灌酒。 第10章 皇帝和顾常武的心结 http://.biquxs.info/

北煌边境的有座冬临城,这里是北煌北边的第一道天门,也被称为“天险”,只因驻守之人是顾常武。 顾常武身披将甲,矗立巍峨城墙之上,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昏黄。 看不到一点绿色的草原,顾常武叹了口气,不知道西楚今年的收成如何。 西楚民风强悍,极擅长马上作战。 北境的边民,平日里是游牧的牧民,一到冬天,骑上马,挥起弯刀,便是一骑狠戾的游骑兵。 30年前的那个冬天,西楚遇到了百年一遇的大饥荒。 那年,西楚几乎人人皆兵,大军压境,当时的冬临守将竟弃城而逃, 西楚骑兵更是势无可挡,入冬临便近乎无敌,一路连烧带抢,掠连三城,直逼近松花江。 当时的西楚骑兵,如果越了松花江过了江林魁斗三关,后面便是北煌核心,皇都夙京,情况何等危及。 新帝初登大宝,朝中几大元老皆以求和派为主,而西楚竟提出赔偿黄金百万两,岁岁纳贡,另送嫁文颐公主和亲,以示议和之诚意。 文颐公主乃皇帝一母同胞亲姐,西楚苦寒,太后痛惜日日以泪洗面,幼帝即愤怒又不舍,无奈自己可根基尚浅,帝位都还未坐稳。 顾常武乃户部尚书顾连次子,自幼便入宫为皇子侍读,可谓是自幼一同长大,情谊深厚。 请旨平夷患,并立下军令状,将出则死沙场,领十万精兵苦战数月,更是一箭击杀西楚王。 西楚溃败数场,终是萌生退意,顾常武更是追出冬临城两千里,直将西楚残部赶至莫哈草原边境。 可朝中百官借口以行兵数月,劳民伤财,百姓疾苦等上折,逼迫皇帝下旨昭回顾常武,否则西楚,三十年前便灭了。 哪有这一年又一年,奔袭东临劫掠,妄图再侵北煌内陆。 顾常武十七岁拜三品长胜将军,镇守冬临城三十年,经历的大小战役一百零六场,虽已是一品护国将军,半百之年两鬓已是花白, 幼帝也已年迈,日渐庸溃,疑心渐重,位下太子未立,几位皇子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手足相残,朝上更是分党立派,权谋营私。 顾常武心叹,只怕皇帝呕心沥血建造的帝国在他人手上崩塌, “报”一个送信卒奉上一封密封的密信,顾常武打开一目十行,染尽风沙的英嵋更是皱成川普,“召顾长欢守营议事。” 提到顾长欢,顾常武表情有一丝不自然的尴尬。 顾常武只有一正室韩氏,为他生下三个子女。 韩氏生下长次女时难产伤了身子,恐难有孕。 韩氏含泪规劝顾常武,以祖先家业为重,纳妾开枝散叶。 他与韩氏自幼相伴,青梅竹马,又怎么忍心辜负她,便发誓,永不纳妾。 顾常武本已心灰意冷,想再待几年过继一个宗室的孩子,算是替他顾家这一脉续了后。 不想上天垂怜,韩氏为他诞下幼子,心中甚喜,便取名顾长欢,宠爱有加。 顾常武常年出征在外,等他发现时,顾长欢已成常年流宿花街柳巷的欢公子。 顾常武一怒便跟皇帝请命,将顾长欢带到边塞想让他多加磨练,磨出一股男子气概来。 “爹,你找我。” 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咋听便觉还有一股阴柔之气,再看便是铺面而来的风流之气,身上更是蹭了不知多少道脂粉香。 “砰” “啪” 顾常武手下的桌几应声而碎,只剩几块废木瘫与地上。 顾长欢知道父亲定是又怒了,却也无所谓,理了理额前穗簪,“父亲,你若不想见儿子,便不要使人来唤儿子了,合欢楼的魁娘子新编了舞还等儿子去谱曲呢。” 说罢作势要走,顾常武气的几根花白的胡子都翘起,“站住,你身为我顾家儿郎,你看看你什么样?天天穿的花枝招展,涂脂抹粉,常流花巷,还有没有一点男子气概,为父带你来军营是为了磨砺你,不是给你找新地换新鲜的。” 顾长欢一摆衣袖,直接坐在顾常武身边,“说吧,父亲,皇上密旨究竟所为何事?” 顾常武一时语噻,自己这个儿子虽然没有他一丝男子气概,但是却极为聪明,自己的心事似乎在他面前都瞒不过。 顾常武干咳一声,“辽北以外百里定苍城传出疫病,现有身染疫病的疫民四处流窜,导致疫症已蔓延至留石城,我要你围了留石城,将边沿数城控制住,里面的人可入不可出,决不可让疫病再蔓延了。” 顾长欢正歪着头理着自己修长的指甲,欢动的二郎腿突然定住,“可入不可出,那就是生死不顾了?” 顾常武守正远眺,“疫症发的过急过猛,朝中还未有可对症医治的方法,也只能如此。” 顾长欢揖别道“那儿子去了。” 看着顾长欢一身白裳上的蝶影,“这是皇上密旨,孩儿望望保重,切不可靠近疫区,用食饮水切不可用当地之物,我会让蓝先生与你同行,一路照顾你得住行,儿切不可任性,切记。” 顾长欢已走至门口,头也未回摆手道:“父亲放心,孩儿会活着回来的。” 说罢潇洒离开,顾常武看着独子远去,不知与谁低言:“何故如此,何须如此啊。” 夙京皇城,天子之城,称为煌煌之城,又称惶惶之城。 皇宫坐落在内城,皇宫中有一位惶惶不安的老人,不过五十出头,但那佝偻萎缩的身形即便罩上龙袍,那微驼起的背,满头的白发却像是已经是将死之人,布满血丝的眼直勾勾盯着龙岸前的灯火。 案下阉吏依旧保持五体投地的姿态,大气不敢喘一声,额前早已密布汗水。 旁边随侍的心腹太监心中更是恐至万分,皇上近来越是喜怒无常了。 密旨让护国将军嫡子亲赴疫区控制疫情,派眼线回禀顾常武父子是否按旨行事,在得知顾长欢只带了2万人马、一个随侍大夫和几个军医亲赴疫区后,又将奏折砸了。 整个御书房都是一副要死几个的气氛,谁都怕皇帝下一句就是摘了自己脑袋。 李阅按了按龙椅上的龙头,轻叹一口气,”常武啊常武,朕这个位置不好坐啊,“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太监,多朶海立刻谄媚上前,“陛下,晚上还摆驾白芷宫吗?江妃娘娘让奴才禀报说新学了舞蹈想献给陛下。” “嗯。”李阅疲惫的双目多了一丝期待,这江妃啊,真是个可心人。 多朶海一摆拂尘,“皇上起驾白芷宫。” 第11章 美好的往往只在想象之中 http://.biquxs.info/

据说那一通折腾下来,不知道是受了寒还是气的,夙黎前脚刚走,李有德就晕了过去。 后面几个庄稼汉帮他搓洗,又换了衣裳,又是给他灌汤,又是灌药,忙到天黑,才抬到干净的屋子里休息。 夙黎再见李有德是第二天早上,春桃时不时瞥李有德一眼,本弯起的嘴角又忍着抿紧。 李有德从进了宴厅开始便目光锐利的盯着夙黎,似要在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而夙黎鼻尖一直缭绕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味道虽淡,但是对夙黎仍有不容忽视的杀伤力。 “李郎中还有其他事?”夙黎这次是真的想送客。 “就是想感谢小姐不吝赐教之恩。”李有德将感谢二字咬重一些,他打心里不信夙黎不是故意的。 “李大夫客气了。”夙黎心里苦,但是没法说。 “李大夫彻夜未归,怕尊夫人定是心急忧心,还是速速回家报平安吧。”夙黎淡淡说道。 李有德起身拱了拱手,说到:“那鄙人就不打扰了,还望阖府上下三缄其口。” 说罢甩袖,连一句告辞都欠奉,就准备离开。 一个身穿布衣的中年妇人疾步进了客厅,曲膝福身道:“小姐,李家大少奶奶不见了,只丢下那孩子在屋中,饿的直哭。” 妇人的男人是庄上的庄稼汉,据说曾投过军,战场上受了伤成了跛子,大家都叫他跛子林三。 春桃听了妇人的话,安慰她道:“三嫂子,她孩子还在,能跑哪去,一会估计就回来了。” 林三嫂子摇了摇头,说道:“起初我和老马家的也是这么想的,这都两个多时辰了,也不见她回来,实在孩子哭的厉害了,才过来禀了小姐。” “你说的可是李家,就是那个李家。”林三嫂子身后本来都迈出门坎的李有德又退回来询问,字里行间加重并重复了“李家”二字。 李家的丑闻在青云镇已经是无人不晓了。 林三嫂子一见李有德便抿着嘴笑道,“是了,就是那个李家长媳。” 李有德的事迹在简家庄上也是人人皆晓了。 几个妇人原本凑一块八卦的话题,除了李老镇长扒灰外,多了一出李大夫掉粪坑。 李有德完全没在意林三嫂子别样的眼神,神情不可思议,问道,“你是说,他们家的那个孩子还活着?得病的那个?” 林三嫂子一副见鬼的表情回道,“谁跟你说那个孩子死了啊?!” 春桃得意的接过话,“有我家小姐在,哪那么容易死,我家小姐啊!可是受药师佛点化的人。”说罢还飞了一个眼角给吃惊的李有德。 李有德以眼神向夙黎询问,得到夙黎微笑肯定后,脸色大变,扶着身旁最近的椅子瘫靠在椅背上。 李家那个孩子数日前他曾看过,当时孩子已经奄奄一息,眼看不能活了,他也只是尽了人力,开了一些疏散的药。 后有听说李家少奶奶跑庄子上,才传出李家的那桩丑闻,可今日,那个被他断了生死的孩子还活着,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是面前的少女。 他对鬼神之说不置可否,昨日他顶多算相信夙黎对医药有所涉猎。 可若是,那孩子也是她所救,那她的医术岂不是在自己之上。 自己执医已愈半生,而眼前的少女才堪堪十一岁,李有德看了眼一脸疑惑的夙黎,目露绝望。 青云镇无人不知简家小姐是个傻子,连饭都要人喂,更别说读书识字了,可仅一夜间便死而复生,还开了灵智。对医药的认知竟在自己之上,这种事,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夙黎听到林三嫂子的话,吩咐道,“让人去庄子附近找找,再找几个人到镇上李家盯着。” 夙黎合下眼睑,思量着,李家现在自己都乱成一团,怕是抽不出手,再说他们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上门要人,不需要这般偷偷摸摸。 只怕是翠花是故意把孩子单独留下。外面兵荒马乱,孩子大病初愈,她若带孩子走,她们两个都不能活了。 想到此处夙黎眼神微暗,翠花是在赌她的善心,赌李家来要人,赌她不忍心把孩子交出去。 “找人去庄子附近的人家看看有没有妇人刚生养了孩子,要点奶回来。”想到自己被一个古时代妇人算计了,夙黎心情实在好不到哪去。 林三嫂子应了吩咐刚要出门,又被夙黎叫住,“等等,看看庄子上有没有牛奶,羊奶的,煮开了先喂他。” 林三嫂子走了,夙黎没好气的看着还瘫在椅上的李有德,语气也带了几分嫌弃,“李大夫,可是昨天受了惊还没缓过来,需要我喊几个人帮忙送你回去?” 李有德讪讪说道,“不用,不用麻烦简小姐……” 夙黎挑了挑眉,李有德接收到夙黎眼中的嫌弃,红着脸起身,扶着门往外走。 春桃看着他抖得跟筛子一般的两条腿,眯着眼逗了逗一脸严肃的夙黎。 夙黎刚刚舒了口气,就见刚迈出一条腿的李有德霍然转身,往夙黎跟前冲。 春桃见他抽疯似的往里冲,顺手就抄起奉茶的茶盘子,准备给他一盖子,却见李有德“噗通”一声双膝着地。 春桃和夙黎四目相对,这是闹哪一出,不会是昨天在粪坑里泡傻了吧。 李有德挺直腰板跪的笔直,语气坚定,“恩师在上,请受小徒李有德三拜。” 说完也不等夙黎反应,便“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看的夙黎一脸茫然,什么鬼,这老头被鬼附身了。 “李大夫,你这是怎么了?”夙黎赶紧起身,侧到春桃身边,小心翼翼问道,咽回后面那句,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李有德自己就是大夫,这么说委实不合适。 李有德目露坚毅朗声道,“恩师教授徒儿辨识药草,又救下小徒错断药理的病人,自然当得我师。” 原来如此,夙黎放下提起的裙摆,春桃放下高举的茶盘。 “你想要医治那孩子的方法,我告诉你就是了,不用这样说,快起来。”夙黎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还是泡过粪坑的,实在和夙黎理想中的正太美少年徒弟相距甚远。 第12章 城门口的花魁娘子 http://.biquxs.info/

袅袅披着紫色斗篷,斗篷下一身淡紫纱衣,怀里抱着琴袋,在东临北城门口,袅袅娉娉,妖娆而立。 想到那日,顾郎匆匆离去,连话也没留一句,袅袅这两日是茶饭不思,夜寝不香。 连刘老爷出一千两,让她跳支舞,她都借口身体不适婉拒了,惹得胡妈妈极为不满,教训了她好几次。 在打听到顾郎今日要去辽北三城压制疫情,她带着兰儿天没亮就等在北城门口,顾郎去辽北势必要往北城门走。 她这一等数时辰,这日头都已经近三杆了,顾郎没出来,身边倒围了无数苍蝇。 “姑娘,顾公子出来了。”兰儿边说边跑,气喘吁吁。 袅袅皱着的眉头立刻舒展开了,往兰儿身后翘首以盼。 两千骑兵开道,骑兵之后,跟着三辆马车,为首的是六匹汗血宝马拉着一辆巨大华贵马车,后面跟着两辆稍小的马车,缓缓行在队伍之间,两万行卒带着长长的粮草队伍。 马车里,顾长欢半眯着眼打着哈欠,半瘫在御赐的虎皮上,虎皮下还铺了三层软垫,即便是赶起路来马车上也不见一丝颠簸。 看到那辆马车袅袅两眼放光,给身旁的兰儿使了个眼色,兰儿点头,小走几步壮着胆子挡在城门口。 顾晓叼着根不知名的杂草,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拎着马鞭,看着前面骑兵突然停止前行,勒住了缰绳,将马车停下。 一骑兵驱马过来,顾晓呸出口中的杂草问道,“什么情况?” 骑兵持鞭拱手回禀,“禀营长,前面有两个女子拦路,说是世子的故人。”说完冲顾晓眨了眨眼。 顾晓做了个哦的口型,示意对方退下,回身掀开车帘,马车里的顾长欢正昏昏欲睡。 “爷,合欢楼的袅袅姑娘挡在前面,说要见你。”他既便是见过他家公子这般姿态无数次,但每次看到还是会无比惊艳。 “是吗?那让她过来吧!”顾长欢语气随意,懒洋洋的换个姿势让自己瘫的更舒服点。 袅袅临近马车时就将身上的斗篷解下交给身边的兰儿,露出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让人血脉喷张的傲人上围,行走间更是衣裙飘飞,媚骨天成。 身上紫色裙衫衬着娇颜赛雪,朱唇皓齿,盈盈双目,涟涟的带着水意。 顾晓对站在马车边上袅袅视而不见,袅袅见无人放下脚踏,心中愠怒,扫了眼正仰面看天的顾晓,对着马车,含泪道,“顾郎那日不告而别,让袅袅好生想念。”说罢,捻起手绢做擦泪状。 马车里顾长欢挑开车窗,微笑道,“让花魁娘子挂心,实在是在下的不是,只是辽北疫情紧急,耽误不得,待我回来再与姑娘叙旧。” 袅袅心中暗淬了一口,疫情紧急你还能睡到日上三杆,骗谁呢! 她眼泪汪汪,望着窗内的顾长欢轻声道,“顾郎此去辽北,路途遥远,归期遥遥,袅袅实在揪心的厉害。”心中却暗暗的想,就不信他不将自己请上车叙话。 车窗内传出淡淡的声音,“劳姑娘费心了,还请多多保重身体。” 袅袅看了眼还在望天的顾晓,是了,顾郎这是奉命去压制疫情,为的是国家大事,民生大计,又岂能当着众将士与自己儿女情长,自己这般忸怩姿态实在是太过小家,上不得台面,顾郎不会因此厌弃自己吧? 想到此处,袅袅语速都带了几分急促,“袅袅此来是为公子送行,愿公子一路顺风,早日归来。” “借姑娘吉言,姑娘也早些回去,免得受凉。”车里的顾长欢又打了个哈欠,顺势伸了个懒腰。 “谢公子关心,袅袅这就回去。”袅袅心中激动,顾郎心中果然是有她的。 “启程。”说罢,顾长欢放下窗帘。 待马车穿过城门,顾晓面带狭促,大声说道,“爷,已经大中午了,袅袅姑娘没那么容易受凉。”从车内丢出一块点心砸在他背上。 —我——是——调——皮——的——分——割——线— 刘三原是个打铁匠,家住肃州,疫症爆发后,同存活的乡民一起逃了出来。 他们一行本是准备南下到湖州那样的贵庶之地,谁知道才到青云镇便听说,留石三城城门已被封锁。 眼看着一路同行的乡民们越来越少,有个年轻人找到他,给他指了条明路。 他们占了简家大宅后,乡亲们确实都得到了暂时的妥善安置,但仍有乡民因疫情死去。 直至他十四岁的儿子也病倒了。 那天,他背着儿子,到简家庄子前,想求求那个被称为“药菩萨”的简家小姐,救下他的儿子和染病的乡民。 当时,他甚至想如果对方不肯原谅,他就以死谢罪,毕竟东西是他带头抢的,宅子是他带头占的,连人也是他带人送出去的。 刘三刚跪下,没来得及开口,就冲出几个身穿白衣蒙着口鼻的人,将他们推到一个木屋里扒了个精光,还里里外外洗刷了两三遍。 刘三他们没反应过来,又被丢到一个高热的屋子里蒸了一身汗,丢给他们一套干净的衣裳鞋子,儿子也被送到他们说的病房里,有大夫给儿子诊治,有人给儿子喂药。 从头到尾,没有人过问一句他是谁,也没有人责难他一句。 那天,刘三心里悔得肝肠寸断,跪在内院门口痛哭流涕。 —我——是——调——皮——的——分——割——线— 夙黎站在山坡上看着这蓝天、白云、青山、旱田、人家。 如今简家的庄子成了疫病的就医中心,开始还只是附近村镇的疫民过来求诊,到后面留石三城的百姓、流民都陆陆续续跑来求诊。 现在庄子前后院已经住满病患,连庄子外面也搭起一排排木屋,充当临时病房。 夙黎的身后站着顾管事和刘三。 正听着顾管事说起镇上近几日发生的事。 新任镇长叫李元吉,是李氏旁枝,按辈份李谷海当叫他一声“叔叔”,李元吉如此顺利就任,顾管事自然功不可没,谁让李家那些个族老没一个手脚干净的。 李元吉年轻时考了个秀才,在镇上私塾当先生,为人却极懂变通。 最重要,也是夙黎最满意的是顾管事探过口风,李元吉与李谷海一家仇怨势不可化解。 第13章 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http://.biquxs.info/

庄子上粮食和药材已经撑不了几天了,光靠刘自成和几个管事掌柜从城镇铺子中抽调还远远不足。 想到李谷海对简夙黎和简家做的的事,她做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马上又狠了狠心对身后刘三说道,“李元吉那边怕人手不多,明天你多带些人跟去。” 刘三连连点头称是。 还有那个李伯虎几日前,带着下人跑庄子上大吵大闹,说要带翠花回去。 知道翠花跑了后,居然恬不知耻的说简家弄丢了他媳妇和儿子,要简家负责。 他看在与简家是世交的份上,就不报官了,他愿以正室之位求娶夙黎,气的应嬷嬷喊人将他们打了出去。 现在只要一想到李伯虎那嘴脸,夙黎气的牙痒痒,“顾管事,账本都确认过了?” 顾管事双手合拢在身前,微笑应道,“都准备好了,老奴确认了三遍,绝无遗漏。” 犹豫片刻道,“卢祖发早上递了消息说,高猎户那边也安排好了。” 夙黎目光闪过一丝血腥,说道,“好,告诉他们别打死就行。” 顾管事看着身前的夙黎,想起这些时日,一道道计谋皆出自这娇小玲珑的身影,表情复杂,既有欣慰,又有畏惧,这种感觉,顾管事在简伯渊身上都不曾有过。 轻声应道,“是,一定让他们注意下手轻重。” 夙黎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一脸遗憾的叹道,“这么多的热闹可惜没法亲自去看看。” —我——是——调——皮——的——分——割——线— 天刚暗一会,李伯虎喝的几分微醺,借着昏暗的星光,脚步轻松的走在冷冷清清的街上,手中还提了一个用红泥封着的酒坛子。 走到一处僻静处,看四下无人,匆匆拐进一条胡同,轻手轻脚走到胡同尽头那户人家院墙下,“喵,喵喵”连叫三声,又回到门前猫着腰等着。 此处男主人姓高是个猎户,进山经常数日才会回来,高猎户媳妇是个绣娘,经常绣了绣品送到各家布坊上出售。 李伯虎见那绣娘生的俊俏,几番撩拨之下,两人便勾搭上了,今早绣娘托人带话,高猎户进山了。 得知这消息李伯虎的心花怒放,面露淫邪,想着绣娘的风流韵味,尤其那纤纤玉手双手,肤若凝脂,指若春葱,当即小腹便燃起一股热流。 不多时,原本紧闭的院门“咿呀”轻开出一道门缝,李伯虎火速侧身钻入门内,将院门掩上。 “小娘子,大爷可想死你了!”李伯虎一入门,便拥着高家娘子上下齐口。 高家娘子娇嗔着,轻推开趴在自己脖子上乱啃的李伯虎,“公子,奴家可是亲自下厨做了好些下酒的菜。” 说罢,往李伯虎胸口一撮,媚声说道,“我们进屋,边吃边聊。” 李伯虎这才想起自己手中还提着坛酒,拎起酒,轻轻拍了拍坛子,得意说道,“仙客居的千日春,一会你好好尝尝。” 高家娘子欣喜的接过酒坛,挽着李伯虎往屋中走,“公子待奴家真好,听说这酒可是仙客居的招牌之一呐。” “仙客居的招牌算什么,再过几日,仙客居都是你家公子我的。”说罢想到夙黎那如九天仙子的模样,往高家娘子的柔嫩处捏了一把。 高家娘子娇笑着躲开,将房门轻掩上。 高家厨房的黑暗中,门窗下蹲着几道黑影,气息突然浓重了些,其中一道黑影“呸”狠狠的淬了一口。 屋中二人推杯换盏,李伯虎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俏,这酒也越喝越醇厚。 高家娘子适时的恭维劝酒,李伯虎越喝越高兴,恨不能立刻拉着高家娘子云雨一番。 高家娘子看时候差不多了,便扶着李伯虎往床边走。 李伯虎早就急不可待,将高娘子剥的只剩肚兜和亵裤,更是三下五除二将自己扒个精光,淫笑着正准备去成其好事。 高家娘子用手撑着他胸膛,将他推倒在床上,柔声道,“公子等我。”说罢只身往烛台那走。 李伯虎见状大喜过望,这经了人事的小妇人就是懂事,比花楼里的姑娘更懂得伺候人。 高家娘子走近烛台,看了眼正躺在床上一脸淫荡看着自己的李伯虎,一咬牙,捞起地上的衣服,推翻了烛台就往外跑…… 李伯虎疑惑不解,这是玩哪一出。 待他反应过来起身去追,高家娘子已经跑出门了。 院中,高家娘子衣裳不整,正趴在一个壮汉怀中“嘤嘤嘤”哭的正伤心,“夫君,还好你回来了,不然奴家只能一死以证清白了。” 那壮汉不是别人,正是进了山的高猎户。 看到这,李伯虎哪里还不明白是什么情况,转身就想退回屋里,高猎户哪能遂他心。 上前两步抓小鸡似得将李伯虎拎出来,开弓甩了两巴掌,丢到院中的菜地里。 吓得李伯虎连连求饶,“饶命,饶命,好汉饶命。” “我给你钱,要多少都行,我爹是镇长。” “好汉饶命,我是第一次来,真的。” “第一次”高猎户咬牙切齿的重复了一遍,抬起脚往李伯虎双手握着的羞煞处踹了两脚。 “啊……啊哈,啊……哈” 李伯虎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本就在兴奋中,突然被吓着焉了,又被踹了两脚,李伯虎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用了。 高猎户不解恨,拔出随身携带的猎刀,平日里都是用来给猎物去毛剥皮的,今日他要杀人。 突然,原本乌漆麻黑的自家厨房里窜出几道人影,对着哀嚎中的李伯虎拳打脚踢,丝毫不留余力。 高猎户和高家娘子二人呆呆看着对方,他们的计划里有这么多人吗?显然没有。 看打的差不多了,其中一个身影停了下来,看着猎户手里的短刀,冷声说道,“我家主子说要他生不如死,所以他还得活着。” 高猎户看了看手中的短刀,正准备收起,对方却一把抢过,冷笑道,“不让他死,但是拿掉点物件也是应该的。” 夜半时分,高家小院中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好在受疫症影响,大家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看着几个黑影下手的狠戾,处理完就抬着昏迷的李伯虎往外走。 高家娘子吓得瑟瑟发抖,靠在高猎户怀里,才不至于软过去,平日里见惯血腥的高猎户也觉得后背发凉。 第14章 寻回失物 http://.biquxs.info/

一大清早,李家大宅就迎来两拨人。 一拨是新任镇长李元吉拿着三本厚厚的账册,带着镇上的乡绅民士,夹杂着一些青年少壮。 账册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记着李谷海在任镇长期间,接手的朝廷的拨款,还有镇上家家户户筹款,乡绅富户的捐款,以及那些款项用途金额和最后的去向。 另一拨人便是简家的顾管事,带着刘三等一众青壮,后面跟着应嬷嬷和众婆子,还有几个庄子上的妇人。 简家这边领头的人手一份,简家“失窃”物件的名单,甚至一些贵重物品,上面还有介绍和描述。 这些自然是夙黎的手笔。 门房见着两拨人,来势汹汹,也不敢拦,就往李谷海住的海澜居跑,跑一半才想起,李大老爷现在连一句话都哆哆嗦嗦说不清楚,除了直挺挺躺床上还能做什么,转身又往后院奔。 顾管事他们本来就不是准备来好好说话的,一群人进了门就开始一个个房间挨个的搜,挨个房间的搬,就算是固定的物件也不望上砸两锤子。 后院李老夫人屋里,李老夫人刚吃了一碗燕窝粥,正悠哉悠哉的由丫鬟捶着腿,半睡半醒的,做着零零散散的美梦。 “不好,娘亲,李元吉他们打进来了。”李珍珠一脸惊慌,尖叫着冲了进来。 被打扰了美梦的李老夫人怒拍桌子道,“他敢!” 李珍珠迅速上前扶起李老夫人就往外头冲,开玩笑,那些将来可都是自己的嫁妆,若都被他们抢走了可怎么得了。 李老夫人她们还没出内院,就见应嬷嬷带着几个粗壮的婆子和妇人跟自己的两个陪嫁的婆子拧的起劲,其他的下人都是看热闹党,不远不近的躲着,探头探脑。 李老夫人瞬间就上了火,上前就想给应嬷嬷一巴掌,可惜她那手速压根就赶不上应嬷嬷的反应,推搡间便摔倒在地。 李老夫人哪见过这阵仗,喊了半天不见有下人上前帮她,委屈的竟开始哭了,李珍珠瞪大眼睛看着平日里威严赫赫的母亲,现在如小女儿一般,哭的抽抽噎噎。 李珍珠比起李老夫人可勇猛多了,为了她的嫁妆,她是拼足了劲往前冲,却被两个嬷嬷架在廊柱上,吓得拼命哭喊着救命。 刚能下床的夏橙听说,简家闯进来搜赃物了,吓得魂飞魄散,自己的卖身契还在简家,自己这算是有腿的赃物了。 何况当初小姐出事,可全是她下的手,现在李老爷子不顶用,少爷又不在,自己该怎么办,该往哪跑,跑出去万一被抓住呢?…… 这屋子里哪有藏人的地方?夏橙绕着屋子走了三四圈,盯住了平日里她放衣裳的箱子。 李家的下人争先恐后的叛变,一个个生怕比其他人说少了,简直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简家的东西,哪几件在李谷海书房里,哪几件在李伯虎院子里,又有哪几件在李老夫人屋子里,还有哪些小件在李珍珠屋里收着…… 有李家下人引路,第一次进李家的刘三他们寻起东西来,几乎没费多大力气。 李家的几个库房,李老夫人的私库,哪怕是李谷海藏东西的暗格,都没瞒过这些凑热闹不嫌事大的下人。 库房里的银钱、布匹、书画、珍宝、古玩一件一件全部被扒拉出来,堆在院中。 顾管事带着几个管事辨认简家的物件,刘三组织人一件件往外搬,门口早停了三辆马车,后面还有赶来凑数的四五辆牛车。 简家的物件认完,剩下的就是李元吉李镇长的事了,他早估算了李谷海这几十年贪墨的银两数额。 除了李家搜出的现银外,不够的部分用李家的财物来折价抵扣。 为此他特地请了镇上数个牙行的掌柜对李家所有的财物进行估价,连李大老爷躺着的八宝罗汉床都不放过,被搬出来,堆在院中。 小半天后,这两拨人一走,李家里里外外也干干净净了。 李珍珠看着院子里原本摆放的名贵牡丹都被搬走了,哭的更是凄凉了。 李老夫人在听到“堂叔”说要将李家宅子发卖了抵银子时,当场晕了过去,两个陪嫁嬷嬷一个抱一个掐人中。 醒来的李老夫人,嚎啕大哭,“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的命啊……” “这些个强盗,土匪!杀千刀的!……”两个嬷嬷又一个扶着她,一个给她顺气。 还在昏迷中的李伯虎不着片缕被塞进麻袋,趁着看热闹的民众还没散去,悄无声息的丢在李家大门外。 众人打开麻袋看到赤身滚出来的李伯虎,几个胆小的看着李伯虎身下不可描述的血肉模糊,吓得两腿发软,一股骚腥味随着热流涌出。 刚抬进大门李伯虎就开始幽幽转醒,醒来后意识只剩下身下的剧痛,难忍的咬着打颤的牙,发出“嘶嘶”的哭泣声。 正揪着胸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李老夫人,看到李伯虎的惨状,尖叫了一声,又晕了过去。 马车和牛车缓缓往镇外庄子上赶,卢祖发和几个做小厮打扮的小年轻坐在后面的牛车上,吆五喝六的高声聊天。 “要我说,我最佩服的还是发哥,那下刀,那利落!”其中一脸麻子的青年,边说边作挥刀的动作。 卢祖发弯着嘴角,轻挥起藤鞭,“啪”甩在牛屁股上。 本被路边一小丛青草诱惑着不肯挪步的老黄牛,瞬间想起自己今天的使命,撒起蹄子往前小跑几步,跟上前面的牛车。 “发哥,老实说,你最后往那厮身上撒的粉末是啥?”二麻子压低声音,轻声问道。 卢祖发招了招手,示意二麻子附耳过来,故作神秘道,“给他保命的药,嘿嘿。” 二麻子听得两眼发亮,哆嗦着嘴,“主子赐下来的!?”想到他们那位小主子,二麻子心中脸上都散出由衷的敬畏。 卢祖发看着前面的马车没说话,三哥传下话来,不能出人命。 他们几个怕那高猎户下重手,天刚一抹黑,就偷摸着躲进高家厨房里。 为防万一,他可是从李有德那拿了不少好药揣身上,势必要给李伯虎留下口气,今天好送回李家。 第15章 齐王李墨 http://.biquxs.info/

简家多搬一两个箱子这种事,李元吉是一点都不在意,别说箱子里装的是简家的逃奴,就算里面装的是李谷海,他都乐见其成。 夙黎看着被应嬷嬷从箱子里扯出来的夏橙,如受惊的鹌鹑,一脸惊恐的缩着脖子。 从李家到庄子上这一路,夏橙是又惊又怕,头上的伤口也因路上颠簸,又渗出血染红了绷带。 这会看着坐在上首面无表情的夙黎,再看到夙黎身边站着的春桃,和几个原先相熟的婆子,个个一副要将她抽筋剥皮的模样。 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败露了,原本就苍白无一丝血色的小脸,更是煞白的面如死灰。 应嬷嬷咬牙切齿上去揪着夏橙腰间的软肉,三百六十度狠狠拧了一把,疼得夏橙满脸是泪,不敢吱声,又无力躲闪,楚楚可怜的瘫倒在地上。 看着一言不发的夙黎,夏橙已如惊弓之鸟,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头上的伤,忙折起膝盖骨,跪着求饶,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一边求饶,一边“咚咚咚咚”将头磕的响亮。 想到简夙黎凄惨的死状,夙黎对求饶的夏橙越是厌恶,面露讥讽,冷声道, “夏姨娘这是做什么,这要磕坏了,我可没有多余的来命抵。” 夏橙一听吓得魂飞魄散,边摇头,边提速一般将头磕的更快了,“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是被逼的!” 说完这句话,夏橙似乎看到一丝光亮,膝行几步,跪在夙黎脚边。 想起自己在李家真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仰起已经血流满面的小脸,哭诉道,“小姐,都是李伯虎逼奴婢的,都是他……” 说罢微侧的头示意夙黎看她头上的伤,看得夙黎身边的春桃直翻白眼,上前一脚将夏橙踹远了些,恨声道, “逼你?怎么逼了,你一个内院丫鬟,居然与家宅外的男子勾搭,害死主……” 想到自家小姐还活着话锋一转,“害得主子差点死了,你真该千刀万剐了,丢出去喂狗!” 春桃的话立刻得到了众人的一致支持。 尤其应嬷嬷,更觉得春桃的话极其合她心意,立刻发话,让靠门口看热闹的小厮去找刘三和卢祖发来。 跪在地上的夏橙更是吓得浑身都软了,仿佛都能感觉到刀子划过自己肌肤的冰冷。 “等等,回来!”夙黎打断正兴高采烈准备往外跑的小厮。 “把她关到柴房里,让李有德给她看看,三餐别少了,务必给我往肥了养。” 倒不是夙黎有多善良,或是不忍心看夏橙受罪,只是刚才电光火石之间,她又有了好玩的主意。 周遭听到夙黎话的众人都怀疑自己的耳朵,面面相觑,确认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听错了。 应嬷嬷也是一脸疑惑,不解的说道,“小姐,这贱蹄子对你做了那么大逆不道的事!你还要救她,养着她?” “小姐要是觉得活剐了太血腥,那让人拉出去打死了吧!”应嬷嬷算是作出了让步。 夙黎微笑着摆了摆手,轻声说道,“先把她带下去。”两个稍壮的婆子上来,架起已经瘫软如泥的夏橙就往外拖。 夙黎微微起身,淡淡说道,“让一个人死是最简单的事,难的是要一个人生不如死。” 春桃疑惑问道,“那小姐准备怎么做?” 夙黎捻着一串红玛瑙手串,淡淡说道,“能怎么做,养好了,养肥了,连同她的卖身契,一起送到李家。” 春桃目露惊愕,好似有光点一闪而过,自己又没抓住。 应嬷嬷自然知道李伯虎已经废了的事,若是夏橙完好无损的送回去,“啧啧”应嬷嬷心中感叹,还是小姐聪明,杀人不如诛心。 “到时候,小姐在拿些不值钱的物件,当作给夏橙的嫁妆,保管她在李家能过的死去活来。”应嬷嬷语气中隐隐有一丝期待。 只有春桃还一脸迷茫的看看夙黎,又看看应嬷嬷。 —我——是——调——皮——的——分——割——线— 北煌京都近郊的一处院落,整座院落除了占地广,只有正门稍稍显出几分巍峨,北齐山庄。 北齐山庄是皇六子齐王私产,齐王大病后落下腿疾,就搬离京中的齐王府,住到北齐山庄养病。 齐王喜竹,北煌皇帝爱子心切,命人将山庄后面半座山的竹林都围进山庄,又从各地移来各种珍贵品种的竹子种下,才有今日逾矩的北齐山庄。 山庄深处片片竹影中,几间竹屋依着园景湖而立,清幽又雅致,竹屋外挂匾,“竹风吟”,真是一派自清自净,不为俗世所扰的意境。 湖边上以竹子搭了乘凉看景的小亭,亭中年轻的齐王坐在两轮的木椅上,低头手捧书卷,看的入神。 卫临是齐王府的护卫,也是李墨的贴身侍从,是唯数几个可以随意出入竹风吟的人。 他走进亭中,见齐王李墨还在看书,便安静的躬身立在一旁。 “有消息了?”李墨目光仍倾注在书上,头也不抬的问道。 “却如王爷所料,秦王动手了。”卫临拱手恭敬应道。 宫里的线人传出消息,皇帝想借辽北疫症对付顾家,秦王外祖柳家与顾家是数十年的政敌,两家不睦多年。 李墨早料到,秦王李显定不肯作小去拉拢顾常武,而去得罪自己外祖家。 以秦王的性子,最大可能会借此机会除掉顾家,将顾家的兵权控在自己人的手上。 顾长欢前去疫区控制疫情,说是控制,万一死于暴动的疫民之手,又或者染上不治的疫症,这些又有谁说的准。 他们要做的就是在秦王的人动手时推一把,万一秦王的人失手在帮忙补一刀。 事发后保证让顾常武能循着蛛丝马迹找到秦王,再确保秦王顺利知道陷害自己的是皇三子晋王,一石三雕之计。 李墨将书卷合在膝上,阳光洒在粼粼波光的湖面,折射着李墨面冠如玉,那张俊逸不凡的脸赫然就是夙黎前世的负心人,姜墨。 只是与姜墨相比齐王多了一分尽在掌握的淡然,和天皇贵胄内敛的贵气。 而夙黎认识的姜墨自尊心极重,自小家境贫困,常因窘迫,而压抑着内心的自卑。 第16章 顾家的困局 http://.biquxs.info/

东临城到辽北留石城不过七八天的路程,顾长欢他们一路走走停停,硬是走足了半个月。 留石城十里开外,顾长欢就借口行路颠簸,让车马减速,又驱了探骑先去查看前路的情况。 马车内百无聊赖的顾长欢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满意的抖开了一面红梅,说道,“蓝老,你看我这扇面如何?” 坐在他侧对面满头白发的老翁,正低头苦研手中的药书,甚至连个眼角都没蹦给他。 顾长欢也不在意,反手合了扇子,挑开马车的金丝窗帘,默默念道,“留石快到了。” 顾长欢不知道这话是告诉自己,还是告诉蓝老,看着远处的山景,临行前父亲的话,言犹在耳,嘴角挂起一丝讥笑。 低头老翁木然合上医书,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跟没了魂一样。 顾长欢早已习惯蓝老一看医书就犯傻,又支开扇面便蓝老面前晃了晃,笑道,“回魂了,蓝老。” 蓝老的眼中慢慢有了光彩,挥开顾长欢调皮的扇子,盯着顾长欢那张妖孽脸,几分恼怒说道,“世子可是又捉弄老朽了?” 顾长欢收起折扇,笑道,“蓝老可说笑了,就算顾常武把胆子借我,我也不敢啊。” 蓝老目露狭促,“世子,你若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可同老朽说,外头可都在传你有龙阳之好呢。” 顾长欢敛起不羁,委屈说道,“蓝老你看着我长大,外头的玩笑,你也拿来取笑我。” 刚还笑的狭促猥琐蓝老,一脸正襟道,“我可是多年未见世子了,当年我离开侯府时,世子尚小,哪看得出什么性趣喜好。” 顾长欢翻翻衣袖,那一身白袍穿在他身上,竟有一股风姿绰约之感,叹了口气,说道, “我比顾常武看的明白,安定侯府的牌子,就是悬在我们顾家头上的一把刀。” “世子,就算你再怎么自污,真有龙阳之癖,宫里的那位还是不会放心的。”蓝老看着顾长欢轻声叹息。 顾长欢反复把玩着扇骨,把玩着扇子一脸无谓,说道,“谁让我有个天真还功高震主的父亲。” “天子无为无德,不是错,身为臣子功在社稷,功在民声青史就是错。” 蓝老低头看着膝上的医书,说道“侯爷已经位极人臣,再封只能是割地加封异姓王,侯爷手掌三军,拥兵百万,帝王之心,定是夜夜不能安寐。” 顾长欢讥讽道,“身为帝王,百姓被时疫所伤,不思救治,却总想着借机陷害忠臣,简直昏庸无道。” 说到后面顾长欢目中划过一道冰冷的杀意,很快消失不见,“此次密旨让我带兵镇压控制疫区,甚至下令要三城许进不许出,出城者杀无赦。” 蓝老进顾家有三十多年了,当年顾夫人韩氏难产,是蓝老冲进产房,把顾夫人母女从鬼门关拉回来。 后面顾长欢的出生,也是有赖于蓝老为顾夫人悉心调养了数年,这才有顾长欢,在顾家人眼中蓝老和顾老太爷一般无二。 “他此举是为破坏侯爷在百姓心中威望,再者,他怕是不想你活着离开辽北。”蓝老顿了顿,想到顾常武那头蕨驴,接着说道, “顾家无后,侯爷再多功绩又如何,百年之后,顾家只能任人宰割。” “伴君如伴虎,可笑那顾常武总是看不透。”说道自己父亲的态度,顾长欢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 “比起兵权,公子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蓝老一脸严肃的说道。 顾长欢听到车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渐渐靠近,想是探路的骑兵回来了,用扇子挑开车窗,“若无兵权,便再无顾家。” 蓝老噤声,与顾长欢一起听外头探骑的回报,两人面上都有一丝疑惑。 “再探。”顾长欢语气肃穆。 军队已到留石城外三里,沿途没有顾长欢他们想象的尸骸遍野,哀俘满地,除了一路上极为请进看不到一个人影,其他竞然一点也不像是曾出过时疫。 第三个探路的骑兵回报后,顾长欢和蓝老表情更怪异了,却还耐住性子,让将士继续前行。 距离留石城不过一里路,听完探子的回报后,顾长欢和蓝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历年瘟疫爆发,哪次不是流毒天下,尸横遍野,有数次都是全城而亡,丝毫活口没有,还从没有听说有人可以医治的,这李有德不一般。 蓝老兴奋的搓着手来回走动,语气急切“我要进城,我要去青云镇会会那李有德” 说罢就他放置医书的单独马车那跑,这十几日他便寻医书,也只找到几例相似的瘟疫病例,无一结果不是死亡,他一定要好好向其讨教。 蓝老将几本医书和一身换洗的衣物成包袱,系到自己身上,脚步轻盈的跃下马车。 却见顾长欢吩咐军队就地扎营,和一些兵士打扮成商队模样。 疑惑问道,“世子这是做什么?” 已做一副侍从打扮的顾长欢,将手中的小厮帽戴上,语气轻松道,“自然是去见见那治好了时疫的杏林圣手啊!” “不可,城内情况不明,岂能仅听一人之言,万一城内疫症未除,世子岂不是置身险地。”蓝老忙阻拦道。 “都到这里了,不见见那李有德是何方神,岂不是抱憾终身。” 蓝先生还想阻拦,顾长欢用扇子拍拍蓝先生肩膀,安慰道,“不是还有蓝老你在我身边吗!” 简大燕他们几个在留石城外驻营已经四天了,他们在疫症前,便前去边境之南寻找简伯渊下落。 这一走两个多月,四处打听只知简伯渊所乘船只,遇到了大风浪,船被打沉了,他们顺着河沿岸找寻,除了找到一些残存的货物和船的残骸外一无所获。 几个汉子红着眼准备踏上回程,又听说留石附近三城爆发了时疫,想到老爷的独苗简夙黎还在青云镇,他们是日赶夜赶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好不容易离青云镇近了,却因封城被困在城门口,简大燕双眉紧锁,看着巍峨耸立的城墙大门紧闭,恨不能真的化身大燕飞回去看看小姐是否还安好。 第17章 归心似箭 http://.biquxs.info/

“燕哥,有人过来了。”护卫周甲示意简大燕看身后,一队二三十人的车队加一辆乌篷马车,后面似乎还运送着什么货物。 简大燕目露奇异,商队在平时倒是常见,可在今时今日的留石城,附近居然还会有外来商队,那就真的是奇闻了。 疫区里的人拼了命想往外跑,这上赶着跑来的,真是没见过。 顾晓一身小厮打扮赶着车,对上简大燕炯炯的双目,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了,简大燕出言阻拦道, “小兄弟,稍等。”只是对视一眼,简大燕便觉得顾晓气势不凡,绝不是普通的小厮。 “吁~”顾晓勒停马车,含笑看着简大燕,“不知大哥有何吩咐。” 简大燕看了看毫无动静的马车,朗声劝道,“容禀你家主人,留石城内爆发时疫被锁了城,现在入不了城,入了城也极危险。” 顾长欢掀起门帘,调皮的探出脑袋,看着简大燕回应道,“多谢大哥提醒,不过我家老爷自己就是大夫,不碍事。” 马车里作富家翁打扮的蓝老又捧一本药经入迷了,对外界的一切声音事物都没有反应。 简大燕目光一凝,先是惊叹这小厮真是生的风姿特秀,光映照人,再是发现小厮话中说,不担心疫病一事,却只字未提城门出入问题,心中可以肯定对方有十足把握可以进城。 周甲跟随简大燕多年,简大燕稍稍暗示,便嘱咐几个兄弟收拾行当,跟上前面的商队。 简大燕则驱马与马车并行,对着马车拱手说道, “在下简大燕,青云镇简家人士,能否烦请兄台行个方便,在下与弟兄们实在是归家心切。” 顾长欢与蓝老对视一眼,探骑报回来的消息中,李有德就在青云镇简家的庄子上,这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顾长欢掀起窗帘,“我们老爷也要去青云镇,我们也算有缘,不如同行。” 简大燕道了谢,驱马回到坠在队伍最后的周甲他们身边。 看着城门缓缓打开,简大燕等人激动的热泪盈眶,一入城,告别了顾长欢便一路绝尘往青云镇方向狂奔。 —我——是——调——皮——的——分——割——线— 夙黎站在院子里仰头望天,“春桃,快下雨了,叫搭茅屋的兄弟先停一停,去庄子外接李有德他们。” 春桃放下手中的活计,愣了愣的往外走,“小姐说要下雨了。” 几个干活的妇人盆掉到地上都没发现,几个扎茅草的汉子激动的差点从屋顶掉下来。 夙黎一拍脑子,这是不知常识是何物的古时代,在干旱季节要下雨是天大的事,看看廊下的池塘都干的见底了。 刚出院门的春桃又兴奋的折回来,“小姐,你看谁回来了。” 夙黎看着春桃身后魁梧的中年男子,简夙黎的记忆里生父简伯渊,风度翩翩,处事淡然,加上经常外出行商,与简夙黎相处的时间实在不多。 说起亲近,眼前这个男子倒更像她爹,小时候就喜欢将她扛在肩上四处走,那些感动让夙黎感同身受。 “燕叔……”喊出这一句,夙黎鼻子一酸,眼泪就出来了,这具身体的眼泪可真多,这小身板里藏的是泪海吗! 简大燕和周甲他们先是回了青云镇上简家,得知近来发生的事后,马不停蹄又往庄子上赶。 第一次听到夙黎的声音,简大燕心中是百感交集,想到那夜夙黎差点被活活烧死,他就自责不已。 又因夙黎因祸得福,喜不自胜,一个身高八尺的中年汉子,满面泪水,上前就跪在夙黎脚边,“是我没护好小姐,让小姐身涉险境,请小姐责罚。” 顾长欢他们入城前探子回报是,青云镇医者李有德,不忍百姓受时疫荼毒。 他医者仁心为救民于水火,废寝忘食不眠不休苦研医道,终于研制出医治时疫的药方。 与其爱徒简夙黎在青云镇外的简家庄上开设药堂,收留救治三城疫民。 顾长欢他们进入青云镇后又听到一种不同的说法,青云镇简家之女简夙黎身染时疫。 却得药师光王琉璃佛点化,不但不药而愈,还得授一身医药之道,这简家小姐持药师经,行药师愿,赈医施药,收留疫民,青云镇郎中李有德受简家小姐感化,拜倒在其座下学习医道。 听着镇上民众称那简家小姐为“药菩萨”又将那简家小姐是如何死而复生,如何得点化的过程说的神乎其神,仿佛是他们亲身亲历一般。 顾长欢与蓝老只当玩笑一笑而过,顾晓倒是嗤之以鼻,在这种乡下地方十一岁小姑娘能把字认齐都算是能耐了,还断医识药,吹的简直不要太离谱。 岔路上下来,一个青壮男子背着弓箭,腰间别着短刀,身后几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每个肩上都背着麻绳缠脚的野味,有野鸡、山兔、还有的背着一只不大的野獾,走在最后面的是一个中年医士,身后跟着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人身上背着一个药娄,里面里面放满各种不知名的药草。 正是外出打猎采药的刘三和李有德等人。 “前面的大哥,跟你打听个事!”顾长欢示意顾晓拉停马车,自己则跃下马车往刘三一众人方向跑。 刘三闻声回头,只见一个眉若弯月,目若朗星,俊美不凡的少年冲他们小跑而来,若非少年身上的小厮服,刘三他们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山精妖孽。 “请问大哥可知道青云镇李有德,李圣手施医诊病的简家庄子怎么走?”顾长欢客客气气的拱着手问道。 刘三看了眼队伍后面的李有德,李有德自然是听到顾长欢的话,耳边犹绕着“圣手”二字,心中火热。 刘三见李有德没反应,伸手挠了一下发痒的脸颊,憨直说道,“我们正要回庄子,你同我们一起走吧。” 顾长欢面带微笑,问道,“大哥是简家庄子上的人。” 刘三抬了抬下巴,得意的看了顾长欢一眼,说道,“我是小姐的下人。”虽然小姐没答应。 顾长欢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小厮服,还第一次见当奴才当出优越感的。 “喏,后面背着药篮的老头就是李有德。”刘三朝顾长欢身后努嘴。 第18章 那个倾城小厮 http://.biquxs.info/

顾长欢顺着刘三的目光,看到身着医士服的中年男子向他微微点头示意,“这就是李圣手!?”顾长欢脑中徒然升起两个字“平庸”,实在和他想象中的李有德相距甚远。 巨大的落差一时间顾长欢竟有种语塞之感,倒是蓝老在听到“李有德”三个字时就从医药的海洋中爬出来了,扒着马车窗子往这边瞧。 这会都等不急顾晓放下脚踏,自己从马车上跳下来,正三步并两的往顾长欢那跑。 蓝老看着李有德两眼放光,上去就拉着李有德的手问个不停。 李有德看着满头白发一脸求教的蓝老,心中极为尴尬,拜师后便留在庄子上帮忙救治疫病病人,那便宜师傅果断直接的当了甩手掌柜,天天只管交代使唤他,自己窝在后院再也没有出去诊治过病人。 想到他被当成免费苦力使唤的团团转,李有德心中虽然有丝丝委屈,但每当夙黎说出的一些概念,都让他觉得打开了一个医学的新世界。 明明一边累死累活,一边又让他甘之如饴,现在连让他上山采药这种事,他都有无尽的干劲。 他看着一脸激动的蓝老,十分能理解对方对与医道的热爱和执着,甚至生出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来。 二人一路走,一路交流医学药理,没一会,不远处错落有致的小村落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泥土混合着青草香,远处青山连绵,河水环绕过山脚,山腰庄户上炊烟袅袅,青山徐风寂寂,这生机勃勃的景象,让连日车马的众人生出一股清爽惬意。 车马还没靠近庄子,跑出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整齐的蓝衫短褂,手里各拿一根削尖的木棍,刘三一看到其中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就欣喜的傻笑。 刘天恩刘三的独子,庄子上人越来越多,他和几个少年便自发组织起来,负责庄子的安全。 刘天恩看着自己父亲傻乐的模样,一脸嫌弃的撇过头,盯着跟着李有德的蓝老顾长欢一行人, 刘天恩在顾长欢脸上失神了片刻,便被强大的责任感强行拉回神智,红着脸警惕的询问顾长欢等人,虽然自己这只是走个过场,但丝毫不能松懈。 顾长欢等人早就编排好身份,只说是岭南的药商,本来准备往夙京去,半道得知留石发了瘟疫,有人在这里布医施药,赠济难民,想来这里更急缺药材,就拐道来了这里。 刘三一早就闻到蓝老身上有股和李有德相似的药香,虽然对于他们一行仍有疑惑,但是看到对方带着十几车粮食和药材,刘三两眼都放光了! 这一点刘天恩跟他爹的反应是一模一样的!再看顾长欢和蓝老之外的几个肃杀的死士都觉得面目可亲,还要什么警惕? 别说对方要去庄子,就是不去!他和他爹大不了再当一次流匪,全抢回去。 “我先回庄子告诉小姐!”刘天恩话没说完,人已经往回跑出了十来米。 杜永本是跟着刘天恩一起巡逻的少年,看他跑的飞快,自己也追不上,把木棍往后腰一别,憨憨的笑道,“那我给你们带路……” 顾长欢一行自然是偷偷离营,除了要避开皇帝的耳目,还有那几个居心叵测皇子的爪牙,身边带着的都是顾常武多年培养的影卫。 留石城外驻扎的帐营里还有一个顾长欢,已经因路途奔波劳累犯了病,自然要在帐中好好修养,随军的军医会不小心放出,顾世子病症跟时疫相似。 夙黎身穿一身湖绿衣装领着众人在庄子外的大树下,看着不远处一队人缓缓靠近,领头的刘三他们身上的猎物已经被几个利索的妇人带下去收拾了。 刘三利落的行了个礼,就站到夙黎身后,李有德上前刚想作揖说话,“老师辛苦了。”夙黎不动声色扶住他,将他嗓子眼的话打了回去。 “嗯哼”李有德清了清嗓子,“还好,还好,算不得多辛苦。” “这几位就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吗?庄子僻陋,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夙黎晃着脑袋笑的一脸天真,乌溜溜的大眼轻轻看着李有德身后的众人。 当夙黎看到顾长欢时心跳突然一顿,好美的一张脸!好眼熟的一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夙黎火速回忆了两世生平所有认识的人,却都没跟这长脸对上号! 夙黎看着着顾长欢时,顾长欢也带着微笑看着面前这个十一二岁的少女,初初路上遇到时,看李有德居然亲自上山采药,和刘三父子对李有德的态度,虽说不上无视,但也实在谈不上敬重,除了已经遨游在医术海洋里的蓝老,连顾晓都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看到刘三和李有德以及庄子上的人,对着少女虽然没有明显举动,但眼里尽是翻滚的崇拜,对就是那种盲目的崇拜,更让顾长欢好奇,这是什么样的少女。 对上少女那双如星耀般的大眼,顾长欢明显看到女孩脸上不谙世事的笑容,如霜降般一滞,原本天真无辜的大眼闪过一丝凌厉。 顾长欢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怀疑的想,是这身小伺服拉低自己的颜值了?平日里的小姑娘看到自己难道不该是两眼冒桃心,要么含羞带怯掩袖含笑? 夙黎暗暗咬着牙,她扫了几遍两世的回忆才想起,那张脸,没错就是那张脸! 前世自己被车撞飞后,弥留之际朦朦胧胧看到有人朝自己跑来,那个跑来蹲在自己面前拼命晃着自己让自己醒醒的人,顶着的就是和那小厮一摸一样的脸! 想起那一幕夙黎的心都在嘶吼,你大爷有没有常识啊!大爷我被车撞飞了,不是睡着了好吗!我当时还有一口气啊!硬生生让你晃死了啊…… 晃死自己那厮明显是个男的,而面前这个嘛!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秀发如瀑,那腰肢如柳,一身纤细,虽然没看到胸前的起伏,但夙黎可以肯定!这明显是个女扮男装的绝世美人。 再看看美人身边一头白发但面色红润,还精神健朗的蓝老,夙黎心里自动生成一段话“”可歌可泣”的老少恋来,连看着蓝老和顾长欢的眼神也下意识带了一丝鄙夷。 第19章 雌雄难辨 http://.biquxs.info/

那眼神看的顾长欢更是茫然,自己的颜值不算低吧!就算不谈颜值,自己至少笑的一脸真诚吧!这小姑娘已经开始眼带嫌弃是什么鬼? 他们可是千里迢迢来送粮送药的哎!这是什么态度啊!?虽然这些本来就是准备赈灾的,对他来讲就是早拿出来晚拿出来的问题而已。 夙黎压下心中的八卦,招呼众人将人迎进庄子,现在庄子已经扩大了数倍,房间也早已收拾被好,马匹也有人牵走解鞍喂上干草。 身边的春桃察觉夙黎的失常,待人走远,略带紧张的轻声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对?” 算着日子李伯虎差不多该发难了,李家在青云镇是声名败尽了,连宅子都被收走,丫鬟小厮全都发卖了,一家子挤在李氏宗祠里,赶都赶不走。 李家老夫人有个胞妹给了留石城守兵营的把总当妾,把总虽小,手下就十来个人,但大小是个官。 顾掌柜说那把总姓姚最擅长溜须拍马,平日在留石城里横行敛财,姚把总又是城主书办的内弟,而书办又是城主的一条狗,连带着那姚把总在留石城里比营长还威风。 这里面牵牵萦绕的,春桃总结出来的是李谷海和姚把总,还有城主的心腹书办是连襟! 每次想到这些春桃就心慌的不行,城主是留石这里最大的官了,现在城主是跑了,万一哪天回来了!? 那姚把总平日里没少收李家的孝敬,李家倒了孝敬没了,等李家缓过来,第一件就是找姚把总出头。 想到这些春桃的脸色就苦了,心疼的看着夙黎这纤小的身板,怎么扛的住?! 夙黎一看春桃这仕女图都染上了愁容,微微笑道,“不是李家,别瞎担心。” “小姐,要不然我们跑吧!离开青云镇,找个谁都不认识的地。” “我们去湖州,去岭南,再不成我们去东玄。” “哈哈”夙黎笑着打断慌张的春桃,“都说没事了,一个小小的李家翻不起什么风浪,没事。”夙黎牵起春桃的手,轻拍安慰。 春桃看着夙黎,自己家小姐自从死过后,“呸呸”春桃在心中呸了几口,自家小姐自从病愈后时常像两个人,有时天真可爱,无邪浪漫,不谙世事,有时又如身历世事一般,虽说不上沧桑,但能比应嬷嬷还冷静,比顾掌柜还理智,有时候又比刘三小卢还狠戾。 不管是什么样的小姐,都不是那个木楞呆滞,口不能言的小姐可以相比的,春桃暗暗发誓一生都要追随保护小姐。 吃晚饭时雨便开始下上了,刘三等人打回的野味做了几道主菜简单又别有风味。 雨下一天一夜,夙黎站在窗前看着重生一般的青山,廊下的原本干涸的池塘已蓄满了水。 夙黎幻想着塘间种上荷花,养些鲤鱼,闲时吃上一锅水煮鱼片,“啧啧”一定是这个身体太馋才会一个水煮鱼片就馋的直流口水。 再一想,真是命苦,自从来了这个世界,天天都是苦哈哈的。 现在庄子上除了一些疫病较严重的还在休养,其他的难民病好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乡,一些老弱病幼不肯离开的,也由青壮就近搭起了小木屋安排住下。 一些心思心思活络的的村民在便拿着家中空置的物品就近摆起了摊子,有些人气,但也有些杂乱无章。 如今庄子上多了一些英姿肃穆的年轻人就算了,还多了一个如狐仙般的美男子就不得了了,庄子上的丫鬟农妇,连带附近几个村子怀春的少女都知道了。 夙黎蹲在池塘边上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意外发现,看着穿的几个花枝招展,有些脸生的小姑娘红着脸,站在廊口,往顾长欢和蓝老他们住的小院里瞧。 “什么情况?”夙黎一脸迷惑的问脸都快趴到水面上的春桃。 春桃顺着夙黎的眼神看到那些姹紫嫣红,“噗呲”笑道,“小姐还不知道吧!蓝老先生的小厮,就是那个长的特好看那个。”起身就势扶起夙黎。 “这些个不害臊的,都是来看他的。” “哦,有什么可看的,不过一张皮相!”夙黎只要一看到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就想起自己前世的死状,自然不会给顾长欢什么好脸色,连带着说起他都一肚子火。 春桃弯腰轻拂平夙黎衣裙皱起处,轻笑道,“可小欢不但长得好看,人也伶俐聪明,又最得主子青眼,哪怕现在只是个小厮,难保以后不能当个管事掌柜什么的……” “停!停!停!”夙黎打断春桃,一脸戏谑的问到,“春桃,你研究这么清楚,不会是想嫁给他吧!” “小姐,你说什么呢!?”春桃紧张的直摆手,“奴婢是要一辈子伺候小姐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嫁人的!” 看着春桃紧张的模样,原本略带灰暗的心情也烟消云散。 “不嫁人不妨碍你看上什么人啊!?又是聪明又是伶俐的!”夙黎挽着袖子,边打趣道,一边伸手就挠春桃的腰。 “小姐,你又消遣我!”惹的春桃噌怒的直跺脚,伸手反击就挠夙黎胳肢窝,夙黎边笑边躲。 “你没那个心,不妨碍人家有!你看她们脖子都拉出三倍长了。”夙黎朝廊下的燕瘦环肥努了努嘴。 “都是附近庄户的姑娘,但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要说配个小厮,也是够的。”春桃一脸正经的说道。 夙黎一脸戏谑道,“就怕她们看上的小厮配不上她们。”说罢优雅转了个身准备回屋睡个回笼觉。 昨晚跟李有德研究了半天牛痘菌的培养压根没睡好,可能对于技术落后的古时代,菌皿培养实在是太超前了,自己得循序渐进才行。 “小姐的意思是这些庄户姑娘配不上小欢吗?!”春桃半天才反应过来夙黎的意思,一脸疑惑的像个好奇宝宝,追在后面。 “附耳”夙黎对春桃招了招手,在春桃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春桃吃惊的捂住嘴才没惊叫出声。 “小姐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真的是女的!?”一向心直口快的春桃惊出了口吃,面上吃惊的看着夙黎,在夙黎肯定的点头后,再次捂紧自己的嘴。 第20章 恼人的桃花 http://.biquxs.info/

春桃压低声音道,“小姐怎么看出来的?”说罢往夙黎扁平的胸口直瞄。 夙黎被她看的不自在,将她拉回屋中,掩上门,侧身借着窗口看向那群翘首以盼的莺莺燕燕,呲笑道, “就那小身板还没有卢祖发高,那腰比我的还细,说话声音比你还好听,尤其那张脸!哪里看得出像个男的,战多远我都能闻的到他身上的脂粉味,他要是个男的,我跟他姓。”说到最后夙黎几乎是斩钉截铁。 “小姐你这么一说吧!认真看起来倒真的不像个男的。”春桃将顾长欢和自己所见过的男人一对比,她眼中的顾小欢确实就是个身小赢弱的少女。 “还有!顾小欢?你见过哪个男的起这种名字?他家要是还有个弟弟妹妹肯定就叫顾小乐”说罢,夙黎端着茶水喝了一口。 春桃越发觉得自家小姐说的很有道理,“那她是女子为什么还要着男装涂惹人误会?”春桃已经开始心疼廊下那群莺莺燕燕了。 “都那么大年纪了,出门带个倾国倾城的丫鬟多遭人非议。”夙黎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说起蓝老更是一脸鄙夷,真是为老不尊。 不知道春桃那脑瓜子里自动脑补了什么画面,突然惊恐的瞪大眼睛,见鬼一般。喃喃说道,“想不到,蓝先生居然是这样的人。” “也许就是人家的一点什么小癖好,也说不准,万一人家是真心相爱呢?是吧!”夙黎说着自己都觉得浑身恶寒抖三抖。 春桃似没听到夙黎的话,神游一般,轻飘飘往外走。 “春桃!你去哪?”夙黎叫住一只脚已经迈出门坎的春桃。 “我,我去厨房帮三嫂子搭把手。”春桃语气有些不自然说道。 夙黎也没在意,“好,你去吧,我睡一会。” 隔壁院落厢房里正在看书喝茶的顾长欢打了个喷嚏。 这两天他几次出去,想见见那个有意思的简家小姐,次次都吃闭门羹不说,还总被被门口的莺莺燕燕和要给自己说媒的妇人半吓半劝回来。 蓝老从那天与李有德交流医术回来后,翻医书都比平时更拼命了,边翻边作笔记,几乎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让顾长欢很是担心他的身体。 看着天色离用餐时间还早,合上书,伸了伸懒腰往外走,一边扶正头上的小厮帽,顾晓看他出来,轻快的跟了上去,低声道“玄衣那边都安排好了。” 顾长欢点点头,含糊应了一声“嗯,剩下的按计划进行。”顾晓拱手应是退下了。 顾长欢微眯着眼抬头看着天空一碧如洗,不知道那位简小姐在做什么?不如去看看?边想边往外走。 走出院外,顾长欢就察觉气氛似乎有哪里不对,四下扫视,平日里姗姗路过的莺莺燕燕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躲在假山下探头探脑的少年,其中一个正是那天的红脸少年刘天恩。 路上遇到端着点心盘子春桃,顾长欢揖身“春桃姑娘,遇到你真是太巧了。” 春桃回身看着顾长欢的脸,心中暗叹一声可惜了,脑中又想起夙黎的话,对顾长欢更是同情。 “小欢!我家小姐睡下了,有事你找顾管事。”夙黎早交代过,蓝老一行的事都交给顾管事。 顾长欢心中暗叹,这丫头怎么跟她家主子一个模样,看人眼神都这么奇怪的。 “那多谢春桃姑娘了。”顾长欢作揖目送春桃消失在院门内,难道是对方察觉自己的身份,不想惹麻烦才故意退避? 不可能,一个乡野女子会有这种远见?!不可能,顾长欢摇摇头。 “小欢!”一声轻朗的声音打断顾长欢的思绪,抬头就见一脸通红的少年不自然的掩着袖口,局促的站在顾长欢一尺远处。 “刘天恩?你有事?”顾长欢疑惑问道。 “这个送给你!”刘天恩突然将掩在袖口的物件塞到顾长欢手中,不等顾长欢反应过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跑远。 顾长欢凌乱的看着手中光滑平整的绸布里,裹着一根坠着精巧海棠花的珠钗,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收到过各色各样的荷包手绢,大胆一点的送他亲手缝制的衣裳鞋袜,再大胆一点如天香阁的红袖送件贴身肚兜也是有的,这珠花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那小子把他当女人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想到这里顾长欢怒气徒升!这个庄子还有没有正常人了! 自己千里迢迢违抗圣旨押着药材粮草来救灾,他们居然敢明目张胆的羞辱自己。 院门口目睹全程的顾晓正捂着肚子,狭促的贱笑,顾长欢恼怒将珠花和布塞进顾晓怀里,怒道,“处理掉。” 顾晓看着怀里的珠花,追上去,“爷的意思是处理掉东西?还是送东西的人??” 屋里传来顾长欢的吼声,“别在让我看到那东西,赶紧给我丢掉。” 顾晓明白了,握着珠花往庄子外走,半道上遇到一身桃粉的春桃,欣喜的提着一个小笼子,迎面走来,那一身桃粉色与春桃极为相衬,顾晓心中一动,下意识喊道,“春桃姑娘。” “有事?”春桃停下脚步,目光却并未在顾晓多做停留,只是盯着手中的小笼子,里面一团毛茸茸的雪白。 突然感觉顾晓倾身靠近,吓了一跳,下意识想退后,却踩到雨后留下的小水滩,整个身体打滑向后摔倒。 “啊!”春桃惊的叫出声,危机时刻只记得将小笼子抱在怀里,好一会,却没有感觉到摔倒的疼痛,只觉得头上发髻一动。 春桃睁开眼,顾晓刚毅的脸庞已经近在咫尺,一股陌生的男子气息腾腾的烧红她的脸和脖子根。 呆滞半响的她不知如何反应,才想起自己还在人家怀里,奋力一挣,抱着笼子迈着小腿就跑开了。 原本笼子里团成一团休舔的小物被颠簸的撞在笼子上“吱吱”直叫。 怔在原地的顾晓回过神来,春桃早跑的没影了,想起怀中的触感,心中生出一股异样的不舍。 第21章 进山 http://.biquxs.info/

夙黎坐在桌前拿着根稻草,逗弄笼子里一只浑身雪白的绒毛鼠,“哣哣”吃饱喝足的绒毛鼠正抱着自己毛绒绒的尾巴玩的高兴,对夙黎递来骚扰的稻草嗤之以鼻的滚一边避开。 “刘三他们上哪抓了这么个好玩的小家伙,你知道吗?!在我们那都叫它们龙猫。” 夙黎也不介意小东西的嫌弃,高兴的转一边继续骚扰,前世她还看过有关于龙猫的动画片,当时就很喜欢里面憨态可掬的胖龙猫多多洛。 “春桃,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你说叫多多洛,好不好,有点扭口,就叫多多好了。” “春桃……”半天没听到春桃回声,夙黎疑惑的转向春桃,只见春桃膝上放着针线篮子,一手捻着针,一手拿着一件衣裳,双眼发愣,不知道都神游到几重天了。 “你怎么了?!”夙黎起身在春桃眼前晃了晃,“啊!”回魂的春桃直接将针扎到手指上,赶紧低头含住自己的手指,双眼带雾的看着夙黎。 “没事吧!”夙黎心疼的拉着春桃手看了看,好在扎的不深,疑惑道“你今天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春桃一想到顾晓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脸又红了起来,夙黎看着春桃的变化,心中大悟,这姑娘是有心上人了啊!往后倒退一步,调皮的以手中稻草当剑指着春桃喝道,“说!看!上!谁!了!” “小姐,我没有,我没有!”吓得春桃直挺挺站起,打翻了的针线篮子滚了两圈翻盖在地上。 “还狡辩!你头上的珠花哪来的,我睡觉前你头上还没有!”夙黎轻佻的执着稻草往春桃头上指了指。 春桃抬手摸到头上的珠花,惊的一抖,取下珠花一看,自己头上什么时候多了支珠钗,自己居然不知道。 顾晓扶着自己时,似乎发髻是有轻微动静,只是当时自己太过慌张,一点都没察觉,想到当时的情景,春桃脸红的都可以媲美红鸡蛋了。 现在再看手中的珠花,刺眼又烫手,不知如何是好,想丢开又怕摔坏了,这一急,眼泪都开始往下掉。 “别哭啊!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夙黎拿起手绢边帮她擦泪边安慰道,这年纪搁前世也就是早恋的问题,搁这古时代也是可以谈婚论嫁了。 “好了,好了,你中意就好,又不是什么大事。”夙黎看着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春桃。 “我这就还他去。”春桃霍的转身要往外走。 “别啊!这珠花多好看,戴你头上更好看,别说,这送珠钗的人挺有眼光的。”夙黎摸着小巧的下巴认真说道。 “小姐你又取笑我。”春桃又羞又恼,握在手上的珠花似要印到心里。 “嘻嘻,你去帮我问问刘三,他们明天去不去打猎,去的话告诉我一声,别让应嬷嬷知道。”夙黎狡黠的眨眨眼。 “小姐,你是想上山?!”春桃注意力完全被夙黎的话引开,忘了纠结手中珠花的事。 “小声点,你偷偷去问,快去。”夙黎轻声嘱咐道。 次日,清晨第一缕和煦的阳光洒在庄子上时,夙黎已经换好一身黑色骑装,更显得得身姿袅娜纤巧。 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扎起绑了个简单的马尾,整齐垂在身后,说不出的灵动娇俏。 一张小脸生的肌骨莹润,春桃不禁赞叹,真如话本里的美人,面若春日粉,柳眉笼翠雾,秋水化双眸,檀口点丹砂,看着如明媚春光的夙黎, “小姐生的真美,长大定然是个绝代佳人。”春桃笑着称赞,将防蚊虫的香囊挂在夙黎腰间。 “我们春桃现在就是个绝代佳人!”夙黎轻佻的说道,“美人,给爷笑一个!”一副浪荡公子做派。 惹的春桃噌怨道,“小姐这是哪学来的,仔细应嬷嬷念你。”说着轻轻戳了夙黎腰间一指,痒的夙黎“咯咯”直笑。 “走了,走了,不闹了。”夙黎边笑边往外跑,天天穿着繁琐的衣裙,难得穿的这么轻便舒适,夙黎走起来感觉自己都轻飘飘在云中,惬意的狠。 庄门口,刘三刘天恩他们正直勾勾的看着一袭白色骑装的顾长欢,紧身的骑装将顾长欢的身形勾勒的极其峻拔挺秀。 刘天恩看着顾长欢平坦毫无起伏的胸口,那些原本在宽大的小厮袍下的遐想统统被击碎了,到现在仍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喜欢一个男人这样的现实。 “小姐!”刘三目露崇敬的看着走出庄子的夙黎,夙黎的目光则落在多出来的两个身影上,一身白装的顾长欢和一身蓝衫的顾晓。 “小欢和顾晓说也想去走走,跟我们一起去。”刘三说到顾长欢时也一脸不自然,这顾小欢虽然长得像女的其实是男的,可大家都说是女的,这么仔细一看,还是男的! 夙黎看着顾长欢的胸口,由衷的佩服,“啧啧,对自己可真狠,勒成这样,也不嫌喘的慌。” “我们出发吧!”夙黎点点头,甩着胳膊走在前面,看着不远处的青翠绵延,忍不住想高歌一曲山清水秀。 一行人翻过小山,延着林间小道走了一段,眼前的景色一变,再不是林中杂乱无章的矮树灌木丛,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都是几十米高的树木,各种千姿百态的古木奇树,遮天蔽日的挺立着,连地上的嵩草都能有半人高。 刘三带着众人一边往里走,一边取下沿途陷阱里的猎物,过了大中午众人到一条小河边,开始收拾一些猎物吃午饭。 夙黎坐在一块凸起的大石上,看着河边时不时游过的小鱼,一锅热腾腾,红油油,香飘飘的水煮鱼片正在脑中翻着滚。 另一边不远处的顾长欢接过顾晓递来的水,眼角时不时的扫向夙黎,“噗”刚喝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顾晓有些嫌弃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顺着顾长欢的视线看到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那位奇怪的简家小姐去了鞋袜,还将裤腿挽到膝盖上,这会正轻手轻脚的站在河滩处,半弯着腰不知道在河里找什么。 第22章 麒麟军 http://.biquxs.info/

夙黎正猫着腰轻轻地靠近一条停靠在浅水处的河鱼,“黎儿,你在干什么!”耳边响起一阵悦耳的笑声。 水里的鱼儿一听响动,一摆尾巴迅速游走,眨眼就潜入河中央,夙黎气的抬头只见一双清澈透明的桃花眼,顾长欢蹲在她刚才坐的石头上,正笑的十足灿烂。 “怪你!你吓跑了我的鱼!”夙黎没好气道,只要一看到这张脸心情就不愉快的狠。 “黎儿是要抓鱼啊!要不要帮忙?”顾长欢一脸戏谑地笑道,生气也是软软糯糯的声音,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好玩。 夙黎本就不愉快,再看着顾长欢戏谑的表情更是恼怒,抬起灿烂的小脸眯着眼笑道,“好啊!那小哥哥来帮黎儿抓鱼吧!” 顾长欢看着夙黎大大的笑脸,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在呆愣的瞬间便感觉胳膊被股大力拖拽,一失重便跌进河里,河滩上河水不深,只是趴在河水里的顾长欢浑身都湿透了。 “哈哈哈哈……”一边的夙黎笑的腰都直不起了,心中满是报复的手后的快意。 顾长欢怎么乐意自己一个人狼狈,“调皮!”说罢,毫不客气的掬了水往夙黎身上泼,冰凉的温度淋在夙黎头上脸上,夙黎边躲边泼水反击。 河岸边的众人石化一般,看着两人在河边兴高采烈的跑来跑去,玩水嬉戏。 跑累了,衣服也湿透了,夙黎和顾长欢不远不近的一人占一块大石头,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看顾晓刘天恩等人,挽着裤腿袖角,一人拿一根木叉子,围堵在河中捕鱼。 看着顾晓出手必中,不多时手中的木叉子上糖葫芦般串满了鱼,夙黎心中赞叹道,“这身手真是厉害。” 再看一旁拿木叉子和鱼出气在河中乱捅一通的刘天恩,夙黎遗憾的摇了摇头,瞥一眼顾长欢,心中埋怨道,一个大男人长那么好看干什么,长的好看就算了,你倒是长点个啊!成天这么出来惹人误会,伤人小少年的心。 顾长欢早卸了骑装的胸甲,两层薄薄的秋裳湿透后贴在身上,清瘦的胸膛还算是结实,当真是平坦如野,胸无宿物。 夙黎又看了眼,一副誓将小河捅穿的刘天恩,其实男男没那么不能接受,怪只怪某些人太妖孽了。 “黎儿,你一直看我做什么。”顾长欢盘着腿坐在石头上,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夙黎。 “我在想顾晓身手真是漂亮,怎么有些人……”后面的话夙黎只用一声轻叹代替。 顾长欢眨着桃花眼道,“黎儿是嫌我身手不如顾晓?” “嫌弃说不上,但顾晓确实厉害!”说罢轻飘飘扫了顾长欢一眼。 顾长欢起身玩味的看着夙黎,“如果我身手比顾晓好,又当怎么说?” “哦?!”夙黎心里“切”了一声,眼角不自觉上挑。 顾长欢跳下石头,走到夙黎石块前,笑着说道“我们来打个赌,一柱香内,我捕的鱼如果超过顾晓他们所有人的总数,算我赢,反之就算我输了。” 看着顾长欢自信满满的笑容,夙黎有种恨不能打他一顿的错觉,为什么明明挺好看一张脸,看起来就那么欠揍呢?! “好啊!你要输了怎么办?” 顾长欢拎出一块玉珏,“输了它归你。” 那玉珏玉质玲珑剔透,阳光下碧翠冰心,一看就不是凡品。 “赢了它归我。”顾长欢指着夙黎腰间坠着的一块碧玉环佩淡淡说道。 “好。”夙黎摘下环佩放在石头上,顾长欢将手中玉珏并列放下,赌约算是成立了。 原本在盘收拾猎物的几个中年汉子也围在河边,看起热闹来。 只见顾长欢延着河岸边捡了许多拇指大小的石子,用衣摆兜起。 靠近一段无人的河岸边,捻出一块小石头,用手掂了掂,整个人气势徒然一变,发力的瞬间“咻”石子如流星一般破空而出“咚”砸入水中,连个水花都不曾溅起。 岸边的众人,疑惑的面面相觑,这不会是在用石头砸鱼吧?! “鱼!鱼!”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的目光中,刚才顾长欢砸落石子的位置浮起一尾翻白的鱼。 夙黎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什么鬼?!见过拿鞭炮炸鱼的,还有人能拿石头砸鱼的?!还砸到了?!这鱼莫不是傻的?! “劳烦哪个大哥有空帮我捡捡鱼。”话音刚落,顾长欢手中又飞出一枚石子,不出所料,又一尾鱼翻白浮起。 “我来。”一个一脸兴奋的庄汉蹬了鞋子就往河里淌。 “咻,咻咻”一颗颗石子如流星般砸入各处水中,一尾尾鱼儿如雨后春笋般翻着肚皮浮起,岸边的众人从一开始的惊叹,到后面已经麻木了。 胜负已定,顾长欢捻起石块上的环佩,轻轻别在自己腰上,说不出的优雅自然。 “此玉送给黎儿当作补偿可好?!”顾长欢执起自己的麒麟玉珏一脸宠溺的问道。 “不稀罕。”夙黎拧过脸冷冷说道,虽然惊艳于顾长欢的石子投鱼,心里还是有股别扭,索性就当自己是个十一岁的小娃娃,任性闹点小脾气也不都正常。 “凭这玉珏我可以帮黎儿做三件事哦!”顾长欢晃着三根纤长的手指,认真的哄道。 一旁的顾晓下巴都惊脱了,侯爷驻守东临手握三军数十万兵马,其中一支是侯爷在世子百日之时,亲自从三军将士中择优选出万人,配备最好的军需物资提供最优质的战马,编组成麒麟军,而号令麒麟军的令符当年就快马加鞭送回夙京,由世子随身携带。 如今他们的败家世子拿麒麟军的令符当赌注,这就算了,好歹没输出去,这会儿,又哄着骗着硬要把令符送给十一岁的小女娃当玩具。 顾晓扶着额,觉得头晕的厉害,那一万麒麟军士要是知道他们被当礼物送出去还被嫌弃,会不会伏在马背上哭。 “无论什么事哦!只要我能做到的。”顾长欢笑的一脸奸诈,耐着心循循善诱道。 无论什么事……夙黎咀嚼着这几个字,虽然不知道这狐狸打的什么鬼主意,但仍有些动心,好像收了自己也没损失。 “好,那我暂且帮你保管吧!哪天你反悔了,再来找我要吧!”夙黎一脸真诚的说道。 第23章 国宝元宝 http://.biquxs.info/

夙黎算是看出来了,这狐狸比孔雀还骄傲,怎么可能反悔,不动声色将玉珏收下,心里盘算着让这妖孽吃瘪。 顾晓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东临最精锐的麒麟军就这么换了主人?! 回程一路上,顾晓沉浸在麒麟军送人这个消息中,浑浑噩噩的跟着队伍后面,罪魁祸首顾长欢则喜笑颜开的绕着夙黎,像个打开了话匣子的好奇宝宝,眉飞色舞的问着问那,完全无视夙黎嫌弃的眼神。 不远处,高大粗壮的树木开始稀疏,马上就要出密林了,突然一旁的草丛突然传出“沙沙的声响”,顾长欢立刻将夙黎护在身后,向示意众人噤声,手扶在腰间隐藏的软剑上,戒备的盯着无风自动的草丛。 夙黎好奇蹭过顾长欢的胳膊刚想探出脑袋,看个究竟,只是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唰”的好似闪现一般,挡在顾长欢身前,平日吊儿郎当的顾晓,此时手握长剑身上多了一股杀伐之气,颇有一夫当关之勇。 看着顾晓持剑煞气腾腾的靠近草丛,连带着夙黎全身的肌肉都紧张的崩起,不会是有什么毒蛇吧。 顾晓只往草丛里扫了一眼,而后整个人的气势徒然消散,将剑归鞘。 这是没有危险的意思,只见顾晓弯腰,徒手在草丛里捞出一只黑白相间毛茸茸的小兽,不过一个碗大小,明显刚出生没多久,这会被人提着脖子,正哆哆嗦嗦用黑溜溜的眼四处张望,嘴里不停的“吱吱”直叫。 小兽身上的白毛粘了些污垢,可以看出四肢和耳朵是黑的,脸上还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 “一只食铁兽的幼崽而已。”说罢,顾晓还认真的掂了掂轻重,“虽然小了点,好歹也是肉。”一手拎着小熊猫,一手摩擦着下巴,似乎在想红烧还是清蒸。 把手里小兽吓得呜咽一声,“吱吱”叫的更大声了,慌张得四个爪子拼命在空气中乱抓。 “顾晓把它我。”夙黎上前抢下小熊猫,开什么玩笑,这可是熊猫诶!吃?!它断一截脚指甲全国国民都能把你扒了。 蓦然又想起,这里不是原来的世界,手里的小家伙自然也不是国宝,看着手上的小家伙,正瑟瑟发抖的弓着身子,用两只前爪捂着自己的黑眼圈。 夙黎戳戳它圆滚滚的小肚皮,笑着说道,“放心吧!没人要吃你!” 小熊猫放下爪子露出乌溜溜的大眼,看着夙黎一脸认真的模样,似乎在问,真的不吃我?马上又将脸捂上,一副我不相信你的模样。 这幅娇憨的模样逗得夙黎直乐,不愧是当得上国宝的兽,真是卖的一手好萌。 “黎儿要是喜欢可以养着当个宠物。”一边的顾长欢对这小兽也很是好感,能逗夙黎开心自然是好的。 夙黎摇了摇头,摸着小熊猫的脑袋遗憾道,“这熊猫很不好养的。” “熊猫?黎儿给它起的名字吗?挺有意思。”顾长欢凑上来,也戳了戳小熊猫露出来的肚皮。 夙黎护崽一般拍开他的手,“戳疼它了!”拍的顾长欢瘪着嘴一脸委屈,心道,你自己不也戳的高兴。 无视顾长欢巴巴的桃花眼,夙黎将小熊猫放到地上,说道,“快走吧!下次别再被怪蜀黍抓到了。”拍拍它的屁股示意它自由了。 小熊猫屁颠屁颠儿的往前跑几步,“吱咕,吱咕”夙黎他们刚准备离开,发现那只小熊猫又跑了回来,这会绕着夙黎的鞋面又挠又蹭。 “你是不想回家还是找不到家了?!”夙黎蹲下身摸摸毛绒绒的小脑袋,轻声问道。 小熊猫趁机叼着夙黎的衣袖就往一个方向扯,用劲太大没叼住,倒翻滚了两滚,又迅速爬过来叼着扯,嘴里还哼唧着个不停。 “你想跟我回家?”夙黎疑惑问道,听到夙黎的话,小熊猫松开衣角,坐着哼哼,又立刻起身爬了几步,转身冲夙黎“吱咕,”示意夙黎跟上,又爬了几步。 “黎儿,这熊猫很有灵性啊!”顾长欢目露惊奇的说道。 “它好像想带我们去什么地方!”夙黎说道。 小熊猫胖墩墩的小身子又折回来,跑到夙黎身后拱夙黎的鞋子,顾长欢笑道,“黎儿它催你呢!” 夙黎提起脚,小熊猫拱个空,趴在地上不满的“吱吱”“别叫了,快带路!”夙黎用脚轻轻刮了一下小熊猫。 小熊猫似听懂了一般摇摆摆的走在前面,临近傍晚,众人跟到一处洞口前,小熊猫钻进钻出连叫声都多了几分狂躁。 洞口只有半人高,平日有矮树丛遮掩,又爬满了各种山蔓,要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刘三弯着腰点了火把丢进去。 “小姐,里面有只大家伙!”刘三紧张的说道,“吱吱,吱吱”洞里小熊猫焦急的围着大熊猫团团转。 “那只大食铁兽应该已经死了,感觉不到一点气息。”顾长欢遗憾的说道。 夙黎看着一直往熊尸怀里拱的小熊猫眼眶湿润,它肯定是想带人来救它妈妈,却不知道妈妈已经死了。 夙黎走近弯腰抱起小熊猫,轻轻抚摸它的小脑袋,轻声哄道,“跟我回去吧!我会每天都给你喂最新鲜的竹子还有苹果。” 小熊猫似乎听懂了夙黎的话,安静的趴在夙黎怀里,两眼不舍的看着死去的熊妈妈。 两个庄稼汉上前想将熊尸买了,小熊猫一看挣扎着往外扑想阻止他们,却被夙黎紧紧抱住,“别闹了,你也不想它喂了别的野兽或者烂在这里吧!” “叽咕,叽”小熊猫把脑袋埋在夙黎怀里,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处理完熊尸,天都快黑了,刘三眼露不安说道,“小姐,我们再不走今日恐怕要在山上过夜了,再晚这山上的路不但不好走,而且还很危险。” “好。”夙黎点头说道,她环顾四周,这里可不像是露营的好地方! 现在他们的位置不算太深入,只要离开这片密林,边缘地带也就是他们早上来时的路。 “黎儿,元宝我来抱吧!”顾长欢看着夙黎关切说道,元宝是夙黎刚帮小熊猫起的名字。 第24章 野狼群 http://.biquxs.info/

“无妨。”夙黎淡淡说道,怀里的元宝嫌弃的甩了顾长欢一个眼角,扭个身子又往夙黎怀里拱了拱。 看到这一幕,顾长欢眯起闪着危险寒光的桃花眼,夙黎只觉怀中一凉,元宝已被顾长欢提着脖子拎起,此时正恼怒的蹬着四肢,却被顾长欢牢牢的扣在怀里。 国宝受到被提脖子的不尊重待遇,夙黎必须替它讨伐顾长欢。 “黎儿,元宝是男的,过了生辰黎儿也要满十一岁了,男女之防还是该有的!”顾长欢绷着脸,义正言辞地抢白。 夙黎刚想开口,听到顾长欢的话直接愣住了,张了张嘴,词穷啊! 元宝是男的!?男女之防?!夙黎脑中一直回荡着这句话,大家都知道元宝是雄兽,可这句话从顾长欢嘴里出来……幻觉了吧!?她竟闻到一股浓浓的酸味。 夙黎没说话,看着顾长欢正义凛然的脸,也许是自己那往三十狂奔的心理年龄,下意识里一直当他是十五六岁的小孩子,他的很多行为在她看来也显得幼稚。 却独独忘记自己这个身体不过十一岁,比顾长欢还要小上几岁。 也许两个世界的世界观差异,两种身份的变换切换,自己做的事有时候确实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有时连她自己也混乱了。 回去的一路夙黎都没说话,低头默默赶路,走在她身前的顾长欢虽然面无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 顾晓是认定自家世子脑子可能坏了,回去一定要让蓝老好好检查检查。 而刘天恩看着顾长欢,则面色怪异,心中百般滋味更是无法形容。 刘三等人早对夙黎顾长欢两的行为模式见怪不怪了,心中暗自想, 顾长欢长的好看,身手了得,身份虽然是下人,有些高攀,可自家小姐并非寻常人,看人的眼光绝不会错。 顾长欢在河边掷石投鱼那一手,早让他们佩服的五体投地。 众人急行了一段,密林里渐渐暗的看不清前路,中年的庄汉点起了火把走在前面照明。 可见度依旧低的心慌,夙黎脚下的路,走的是深一脚浅一脚,还经常踩到铬脚甚至尖利的石子。 古时代没有橡胶这种东西,穷苦人家连厚底的布鞋都穿不上,夙黎还是特地让春桃缝了一双加厚版的鞋垫塞在脚底,这会也觉得自己的脚底已经长满水泡。 顾长欢看夙黎一直皱着眉头,将怀里的元宝丢给顾晓。 本来将就着在顾长欢怀里昏昏欲睡的元宝,察觉又换了怀抱,幽幽的睁开眼,对上顾晓刚好低头似笑非笑的脸,吓得四肢都直了,一动不动的装死。 顾长欢在夙黎身前蹲下,拍拍自己的后背道,“黎儿上来!” 夙黎的脚疼的扎心,密林到了夜晚又常有野兽出没,硬是咬牙坚持着,可看着顾长欢实在称不上宽厚的后背,有些犹豫。 “黎儿快上来!我背你走得快。”顾长欢见夙黎犹豫,轻快的催促道。 夙黎赶走自己脑中的尴尬,告诉自己,大爷我现就是个十一岁的软妹子,有后背就要上,何苦委屈自己的两条腿,自己这小身板,也没几斤!? 夙黎趴在顾长欢背上,呼吸进来的都是顾长欢身上的气息,有脂粉的香味和一股清新的发香,结合到一起,夙黎眯着眼,心中暗想,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这顾长欢看着清瘦,后背却结实的狠,应该是长年习武的人。 顾长欢背着夙黎也丝毫不降速度,连呼吸都没变化,一副轻松自如的模样。 “吱~吱~”一直不敢面对顾晓装死的元宝突然发出急促的叫声,顾晓直接将它塞进胸口的衣领里,腰间的佩剑“锵”就出了鞘。 将背着夙黎的顾长欢护在身后,“沙沙……”他们的四周都响起这一种什么动物滑动草木的声音,众人已经紧张的围成一个圈,背靠着后背。 夙黎也感觉到顾长欢后背突然笔直的僵硬,睁大眼,看向林间黑暗的深处。 原本黑不见底的深林,这会闪起几盏绿油油的萤火,四周的萤火越来越多,几乎将他们包围了。 不对,夙黎惊悚的手脚冒汗,是野狼,而且是野狼群,看着缓缓靠近的萤火也就是野狼的双眼,夙黎拍拍身下的顾长欢,“快放我下来。” 顾长欢回头咧着嘴笑,道“黎儿还跑得动吗?!” “你背着我更跑不动。”夙黎急促的催道。 “无妨,几条野狗而已。”倾国倾城的脸上笑的更灿烂了,光洁的额头却露出细密的薄汗,显然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 “傻呀!快放我下来。”夙黎挣扎着,声音也不自觉提高。 “黎儿乖乖别动,抱紧了,看我一剑屠狗!”说罢,豪气干云的抽出一直隐在腰间的软剑,剑光一抖“哧~”发出一声兴奋的剑鸣。 夙黎趁机跳了下来,脚底的痛感,疼的她暗吸一口气,顾长欢见状,知道拦不住她,正色道,“顾晓,保护好黎儿。” 原本身后戒备的顾晓一脸恼怒,心中狂骂,你丫被个小丫头片子迷的七荤八素,连命都不想要了?! 顾晓虽犹豫却没有反驳,持剑挡到夙黎身前,他四岁就以贴身侍从的身份送入侯府,陪伴顾长欢长大,他们所有的训练和认知,都是保护他、尊崇他,这是他第一次不认同顾长欢的决定。 身后的少女手无缚鸡之力,遇事就只能成为拖累,跟弱鸡有什么差别。 夙京里有多少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对他倾心相许,他倒好跑荒郊野岭来,追着一个粗鄙的乡下小丫头。 不说那些贵女自身是否优秀,就看其背后的势力,又岂是一个乡野长大的小丫头片子可比的!? 想到夙京里的安定侯府的,真到那一步,身后这个女子能帮他什么?! 顾长欢一人仗剑立在最前面,身后众人也都纷纷屏住呼吸握紧手中的猎刀等武器,严阵以待。 二三十只毛皮发亮,凶残健硕的野狼最先出现在众人面前,尖锐的獠牙上还挂着浑浊的唾液,不远不近的绕着众人,似乎在寻找最佳的攻击点。 第25章 白狼王 http://.biquxs.info/

在微弱火光下,后面隐在黑暗里的野狼也慢慢围了上来,粗粗一扫,竟有百来只。 此处地处密林边缘,像这么大群一起出没的狼群极为少见。 一行人里,除了顾长欢顾晓会武艺,两个燕叔带出来的护卫会些皮毛,其他的都是庄子上行农的庄户,刘三他们平日里放些陷阱捕些野鸡、野兔的,又哪见过这阵仗。 这会一个个已经吓得手脚发软,快连武器都拿不住了,夙黎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湿现在又开始发凉了,连林间吹来阴冷的夜风都带有一股充满野性的腥味。 夙黎弯腰捡起一根成人手腕子粗的木棍,强压内心的恐惧,大声道,“握好手里的武器,顾晓你去帮顾小欢。” 夙黎的声音有种镇定人心的魔力,原本发抖的众人,都开始燃起斗志,准备跟狼群拼个它死我们活。 顾晓目露询问的看向顾长欢,顾长欢看了一脸坚毅的夙黎轻轻点头,夙黎有办法自保,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到夙黎传递出来的信息。 “你们几个找找看附近还有没有这种药草!把药草碾碎药汁涂在身上!”夙黎将手中的药草分一些给刘三他们,又给顾晓和顾长欢各分了两株。 “这是什么!味道好怪!”顾晓用内力碾碎草叶,沾着手指放在鼻尖一嗅,嫌弃的的说道。 “保命的东西!”夙黎头也不抬,一边把药汁往自己身上抹,一边四下寻找。 葛行草的气味对动物有麻痹的作用,常人闻起来却只会觉的难闻,效果微乎其微,可对嗅觉极其敏锐的野狼却有逼其退避的作用。 果然药汁的味道一散开,前面率先围堵他们最近的二三十只头狼,立时有了片刻的失神,原本还恶狠狠盯着顾长欢随时准备蹿扑的野狼,这会眼露迷茫,发出忌惮的呜咽声,垂着尾巴缓慢开始后退。 “嗷呜~”一声响亮的狼嚎从狼群后方传来,缓慢后退的先锋狼突然跟打了鸡血一般,又眦起獠牙围了上来。 后面的狼群低着头自动分开一条道来,仿佛在用最高礼仪,迎接它们的帝王。 走来的狼体型比其他野狼要稍稍高大些,身型硕长匀称,四肢修长,最显眼的是一身雪白的毛皮没有一丝杂色,即便在暗夜里也有种流光溢彩,晶莹剔透的美感。 好漂亮的一匹白狼,夙黎忍不住心中赞叹道,可又开始担忧。 白狼有狼所有的勇敢、强悍、狡猾、凶残、贪婪、野心、耐性、机敏、等等一切品性,最重要的一点它比普通的狼要聪明许多,传说中白狼是通人性的。 白狼鄙视的扫过众人,最后幽幽的眼睛停留在顾长欢身上,显然看出最棘手的就是他。 “嗷呜!”白狼仰脖子狼嚎一声,前面的群狼接到命令一般,“唰,唰,唰唰~”的像飞扑的信号弹,弹射而起,带着凶残的目光、最锋利的狼牙冲向顾长欢。 白狼王骄傲又冰冷的看着余下众人,仿佛在看一群羔羊崽,嗜血又带着冷冽的寒意。 几道血色焰火状的血液喷泉射上天空,又落回地面,率先扑上来的四五只野狼被顾长欢软剑缠脖斩杀,浓烈的血腥味散出,闻之欲吐。 另外几条被剑锋划伤,有的是眼脸有的是最薄弱的肚皮,发出惨烈的哭嚎,另外扑空被格开的野狼,被顾长欢的狠厉震慑住了,稍稍后退。 白狼王不耐的发出几声“呜呜~”的狼嗥,仿佛是要发动总攻的信号,后面的狼群紧接着跟上,缓缓缩小着包围圈。 在白狼王的指挥下,狼群发疯了一般,疯狂地纵身跃起,夙黎眦目欲裂,“顾晓!” 顾晓一个纵身飞跃,落在顾长欢背后,两人仿佛经历无数次的拼杀出的信任和默契,将自己的背后交予对方。 顾长欢剑气游走间,带起衣袂翩跹,恰有一种温润如玉的气质,仿若谪仙要乘风而去,剑光飘忽不定,又犹如有生命的疾星落入群狼之中,狠戾的收割着生命。 顾晓长剑如芒,剑风刚劲凌厉,气贯长虹的势态,面对残暴的狼群也丝毫不弱下风。 即便被众人护在中间,夙黎超支着小身板,抡圆了胳膊挥舞着木棒,专挑野狼薄弱的狼目,狼牙下手。 好在前面顾长欢和顾晓分担了大部分狼群的攻击,后面众人相互续守,虽然勉强,好歹还未出现死亡。 “嗷呜~”白狼王的嗥叫下,狼群退了回去,徒留一地狼尸和十数被斩了腿脚,砸掉了狼牙的野狼,仰着头发着凄厉惨绝的哀嚎。 顾长欢和顾晓也退回众人身边,狼群发动时,夙黎他们身上全涂了野狼排斥的葛行草汁,狼群极不乐意靠近。 而被白狼王特殊照顾的顾长欢顾晓,大数量全往他们那扑了,只有几个守在外围的汉子身上被留下几道深浅不一爪印。 顾长欢则细细察看夙黎,刚才慑斩群狼时,尾光见,夙黎抡起木棍,刁钻的专砸狼嘴狼牙。 那份冷静狠戾完全不似个小姑娘,比那战场上百战的将士也不妨多让,这小丫头还有多少让他惊奇的面貌。 很显然白狼王发动的进攻是极为失败的,狼群战力锐减了三分之一。 “呜呜。”白狼王发出菜刀磨过电线的呜嗥声,群狼皆斗志昂扬,一只只绿油油的狼目贪婪的盯着众人。 这一地的狼尸血色也不能击退骄傲贪婪的狼性。 “顾小欢,待会你集中力量攻击狼王,顾晓掩护顾小欢。”夙黎冷静的分析后说道。 狼王是狼群的领袖,也是狼群的精神支柱,没有狼王发号施令,没有组织的狼群短时间内必然大乱。 “好,听黎儿的。”顾长欢不忘宠溺的看向夙黎,不待白狼王令下,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飞跃而上。 白狼王轻蔑的看着顾长欢,狼王的尊严不容侵犯,几条体型壮硕的头狼围了上来,顾长欢顾晓剑如蛇芒,嘶嘶破空带起道道血芒,几条头狼甚至来不及呜咽,便被斩落在地。 第26章 劫后余生 http://.biquxs.info/

狼王双眼燃起仇恨的血光,“嗷呜~”仰天长嗥,余下的狼群皆发出怪风刮树洞的“呜呜”声。 在狼王的指挥下,群狼发狂般孤注一掷冲向众人,沉静的自杀式的跃起,张着血腥大口,露出闪着锋利寒光的獠牙,蹿扑向顾长欢。 顾长欢格身向前,剑出如龙,或斩灭,或荡开群狼,剑如流星,直奔狼王,顾晓剑花如行云流水,剑过处,残缺不全的狼尸纷纷砸落。 众人这边,二十数匹狼纷跃蹿扑,被各种武器砸落,癫狂凶残的又铆足了力量再次飞扑而来,不多时,众人身染鲜血,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狼群的。 顾长欢与狼王已经周旋数个回合,狼王下腹间已经鲜血淋漓,缓缓的游移,一双狼目带着嗜血,阴狠的盯着顾长欢。 顾长欢忧心身后的夙黎,招招直逼狼王面门,狼王纵身跃向一边避开,顾长欢剑尖一折,剑光如流星般划向狼王双目。 “嗷~”剧烈钻心的疼痛让狼王没天没地的滚成一个狼团,扑腾着四肢凄厉的哭嗥。 顾长欢乘势而上,一剑直取狼王眉心,哭嗥声戛然而止。 群狼的攻势一缓,众人士气高涨,余下数十匹野狼再被顾长欢顾晓势如破竹的剑势一收割,剩下的如乱投的蚂蚁般吓破了胆,哀鸣着四下逃走。 看着满地的污血残肢,众人脱力的坐倒在地上,平日里铮铮的汉子,这会都有劫后余生要喜极而泣的冲动。 不知道是谁起了头,几个大男人“呜呜”的开始抽噎流泪,夙黎找了个稍干净的地,缓缓坐下,腿脚已经失去知觉。 “黎儿!”顾长欢早已收了软剑,白色骑装的袖口和衣摆处都沾上了血污,蹲下身,温柔的看着夙黎。 放松下来的夙黎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截沾着狼血的木棍,脸颊上也被溅上几滴血污,看起来多了几分凄厉。 顾长欢抬手抚去她脸颊上的血污,又掰开她的手,将掌心的木棍丢掉,手掌上幼嫩的肌肤已经长满血泡,血泡被磨破后,整面手掌鲜血淋淋,看起来十分骇人。 顾长欢心疼的捧着夙黎的手,撕下一块干净的下摆,撒上随身携带的药粉,轻轻缠绕包上。 “这里血腥味太重,待会会引来更多野兽,我们得赶紧下山。”顾长欢轻声说道,夙黎手上的伤还需要回去让蓝老好好处理。 瘫软的众人听了顾长欢的话,扶起负伤的伤员,准备再次赶路。 缩在顾晓贴身衣服里的元宝,听外面似乎没有动静了,抖抖索索的爬上衣领,露出半个小脑袋,四下观望。 顾晓突然看向密林外,依稀有火光从远处,缓慢的往这边移动。 “小姐!小姐!”远处传来几声小但是悠远的呼唤声,夙黎耳尖一动,“是燕叔的声音!”夙黎挥着被包成粽子的双手,兴奋拍打着身上的顾长欢。 不远处的简大燕等人也看到这边的火光,加速往这边靠近。 “燕叔,我们在这!”夙黎兴奋的大喊。 “小姐,你受伤了!”简大燕最先注意到夙黎的手,而后带着质问看向背着夙黎的顾长欢。 “燕叔,我们遇到狼群了,还好顾小欢和顾晓身手了得……”夙黎将遇到狼群的经过一说。 简大燕知道夙黎手上虽看着吓人其实只是磨破了皮,其他人也都伤势不重,脸色较缓,关切的责备道, “小姐怎么可这般任性,这夜晚山林多是山怪野兽,实在太危险了!” 顾长欢背上的夙黎调皮的低头认错。 “小欢,小姐还是我来背吧!你也休息一番。”简大燕总觉得顾长欢背着夙黎说不出的别扭。 “燕叔,没事,我背的动。”说罢率先往前走。 顾晓身上扛着白狼王,默默跟在后面,顾长欢说这白狼王毛皮不错夙黎一定会喜欢,让他扛回去, 这会狼血流了他一身,臭不可闻不说还黏黏糊糊,难受的他想骂娘,连元宝都嫌弃的避到刘天恩肩上去了。 来了简大燕等人,那狼尸就不能浪费了,众人抬的抬,拖的拖,还临时用藤蔓木头绑出各种架子,四十多人,愣是将百来具狼尸带下了山。 后半夜天微亮,众人终于看到庄子上稀松明亮的灯光,经历过劫难的众人,仿佛看到了希望的,mdwnfy欢欣雀跃的加快了脚程。 夙黎在顾长欢背上已经梦了周公几趟,这会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个哈欠,想着回去洗个澡再睡个一天一夜。 “黎儿,”身下的顾长欢微微侧过脸,气息轻轻呵在夙黎额头上,带起一片小疙瘩。 “蒽?!”毕竟他任劳任怨背了自己一路,做人总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夙黎懒洋洋的应道。 “我们算不算同生共死过了!?”听到顾长欢的话,夙黎打了个激灵,睡意全消。 一般人说这种话,后面肯定是没什么好事了,夙黎戒备的等着顾长欢的后话。 虽说狼袭前,夙黎有稍稍整理出了些头绪,但是这具身体不过十一岁,就算搁这早婚早育的古时代,相夫教子也太早了吧! “那我们这样的缘分是不是应该好好珍惜。”顾长欢感觉背上小人儿微微的僵硬,带着笑意循循善诱道。 “然后呢?!”夙黎一时间竟觉的有些不好反应,按理说顾长欢长的好看,身手又厉害,至于身份,信他是个小厮才有鬼,谁家小厮随手拿极品玉珏送人的?! 这样优秀的男人,不,男孩子,额,少年?!为什么总有种自己要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夙黎暗自抖开自己那些浮想联翩,静静地等待下文。 “我们既然有这样的缘分,又互相换过信物,不如就结缘吧!?”顾长欢虽说的若无其事,语气里却带着一丝颤抖。 众人热火朝天的搬着狼尸走在后面,自然听不到顾长欢夙黎的对话,可不远不近走着的顾晓,耳聪目明,一个字不落的全听进去了。 疯了都疯了!明白顾长欢绝不是说说而已,可是他的婚事什么时候可以由他自己做主?!就算过了侯爷夫人那关,龙椅上的那位会答应吗?! 第27章 定情? http://.biquxs.info/

夙黎没说话,结缘在这古时代等同与定情的意思,回想起顾长欢执剑的身影,脸色弥漫出淡粉色的红晕,夙黎的耳根微微发烫。 在狼群围攻时,以顾小欢和顾晓的身手,完全可以片叶不沾,潇洒自如的全身而退,可他们还是选择和大家共进退。 是因为交情吗?!他们的交情实在算不上深厚,自己这一路没少奚落他。 难道真是爱情?!虽说夙黎有做心理准备,但仍然觉得自己的脑容量在超负荷运行,有点消化不了这些信息。 “小哥哥是喜欢黎儿?!”夙黎用自己都嫌弃的嗲声,故作好奇的问道, “嗯!喜欢!”喜欢,连她抡起棍子砸狼的样子都喜欢,顾长欢看着远方幽幽的青山,肯定的答道。 “那黎儿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顾长欢紧张的等着背上小人儿的回答,“我不告诉你!”夙黎调皮的说道,声音说不出的娇俏。 “那小哥哥问你的事呢?你看我长的不说倾国倾城吧!也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带我出去多有面子!”顾长欢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轮到夙黎目瞪口呆了,还是第一次见人这么夸自己的,虽然是有点很好看。 “还有,我身手好,能打架,和我一起谁也不能欺负你!”顾长欢信誓旦旦的说道,就差没拍胸脯了。 听着顾长欢的话,沉寂在脑海深处,最黑暗角落里的那片记忆浮起,有关于那个叫姜墨的人,夙黎突然觉得心口有些窒息,眼泪就滚了下来。 忍着忐忑,半天没等到回应的顾长欢,感觉自己肩膀似乎被几滴温热打湿,这小丫头不会被自己的话感动哭了吧!? 这算不算答应了,女孩子脸皮薄,定然是没法正面回答。 想到此,顾长欢心中雀跃,一夜的疲惫瞬间消失,欢喜的背着夙黎往庄子方向狂奔。 顾晓托住背上的白狼王,木然的看着顾长欢消失的方向,缓缓吐出两个字“白痴” 夙黎并没有如预料中的睡上一天一夜,不到傍晚便醒来,由春桃叨叨念念的梳好头发,安静的坐在窗前,手中握着那块麒麟形状的玉珏。 “春桃,去看看顾管事在不在庄子上,在的话让他来一趟。”夙黎打断还在念叨的春桃吩咐道。 春桃越来越像应嬷嬷了,夙黎抚上自己发胀的脑袋。 不多时顾管事跟在春桃后面进来,夙黎抬起手,将玉珏递给顾管事,“顾管事,你看看这个!” 顾管事眼睛一亮,接过玉珏,细细端赏,边看,边不着痕迹的点头,片刻后将玉珏放回夙黎手中。 赞道,“此玉入手生温,色泽圆润饱满,扉色围绕,翠色又浑体通透,乃是极品扉玉,麒麟栩栩如生,做工又浑然天成,此玉价值万金,”顾管事斟酌片刻,淡淡道“万金难求!” 虽然早已预料此玉贵重,可听顾管事说的万金难求,也着实吓到了夙黎。 “不知此玉从何而来?” 听到顾管事的疑问,夙黎脑中自动想到四个字“定情信物”,吓得忙将玉珏放置在桌上,解释道,“一个朋友交予我代为保管的。” 顾管事面色怪异,自家这位小姐傻了十一年哪来什么朋友,不过既然小姐不想说,自己定然也不该多嘴追问。 “小姐,恕我直言,看这块玉的品质和做工,怕不是寻常人家能持有。”顾管事低声说道,没说出来的话是,这块玉十之八九是贡品! “那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拥有这样的玉珏?”夙黎淡定的问道,心中恶狠狠的想,我倒要看看顾小欢,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管事身子微弓,缓缓吐出四个字“皇亲国戚!” 夙黎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咽了口口水,“皇亲国戚里有哪位王爷姓顾吗?!” 古时代人对姓氏十分看重,头可断血可流,姓是万万不能改的,否则就是藐视先祖,顾小欢这个名字可能是假的,但那只狐狸肯定姓顾。 “小姐,我朝开国以来还没有异姓王。”顾管事恭敬地说道。 天玄大陆除了北煌还有南海、东玄,西楚,但顾小欢决不可能是他国之人,莫非是哪位皇亲贵臣?! “那朝中可有什么人有规格用这等品级的玉石,还有这麒麟形纹?”夙黎追问道, 北煌的图腾是龙,但龙形纹非皇室不可用。 南海的皇权图腾是蛟人,东玄的是凤凰,而西楚的图腾则是雪狼。 麒麟是应龙之后,也是仁瑞之兽,想来他的主人的身份应当不一般。 “小姐,我朝一品护国大将军、安定侯姓顾。”顾管事沉思片刻说道。 安定侯!?护国大将军?!想到顾小欢身边跟随的几个侍从,个个举止行为整齐,身上似隐隐有铁血之气。 连那几匹拉车的马似乎都比庄子上的马要高大健硕许多,如果是规格严选的战马倒也说得通。 春桃听着两人的对话一头雾水,看看夙黎又看看顾管事。 “小姐,安定侯年逾五十,膝下只有一子,与刘天恩卢祖发他们应该差不多年纪。”不用夙黎再追问,顾管事恭敬的道出自己所知晓的一切。 昨天那一百多条狼尸震的庄子上下人心鼓噪,人人都在谈论蓝老的那双姓顾的小厮。 顾管事本就是个心细如电之人,蓝老一行能在城门封闭的情况下,堂而皇之的入城, 已是十分不可思议,可无论他们是什么身份,他们送来了庄子上最需要的药材和粮食。 顾管事安静的立在一旁,不再打扰沉思中的夙黎。 夙黎神情复杂的看着珠光莹润的玉珏,顾小欢的身份,她几乎已经有了答案,可心底却有一股轻微的排斥。 初醒来的那几日,她曾同自己半开玩笑的嫌弃自己穿越的离皇城太远,与那些贵胄无缘。 可来这个世界越久,越明白,士农工商,商在最后,在这古时代,商人最没权势,财钱,在那些达官贵人眼中用时是财钱,平日里说起来就是铜臭,所谓铜臭,臭不可闻。 第28章 未来的齐王妃 http://.biquxs.info/

夙京北齐山庄,一只雪白的信鸽展着双翼滑过青翠的竹林,落在一间竹屋的窗棱下,“咕咕,咕咕”一边叫唤,一边试图用嘴尖啄开脚上的负重。 听到响动的卫临起取下信鸽脚下的密信,从小袋里抓了一把瓜子,顺手放在一旁的小盘里,拿着密信往另一间较大的竹屋走去。 “爷,有消息了。”卫临躬身将密信呈上。 正在窗前看书的李墨揉了揉发酸的眼角,将书平放膝上,卷成细条的信纸被他优雅的展开,薄如蝉翼的信纸上寥寥数字,落在李墨眼中仿佛是最唯美的诗句,抬眼便是无尽的遐想。 “得手了!”李墨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语气却掺杂了一丝渴望。 “那还要派人去留石吗?”卫临自然知道李墨语气中的渴望是什么,恭敬的问道。 “不必!父皇寿辰在即,东玄今年也会遣使节来北煌,一则为贺寿,二则是为东玄太子求娶朝阳。”李墨淡淡说道。 朝阳公主相貌与早逝的文颐公主有几分相似,皇帝与文颐公主感情又极为深厚,连带着对朝阳公主也极为宠爱。 朝阳公主与大皇子一母同胞,若是朝阳嫁入东玄成为太子妃,他日在登临后位,那么对大皇子是极大的助力。 “卫临,今年东玄的使者就是东玄太子。”想到那个传说中的东玄太子,李墨脑子出现那张绝美的脸庞。 那一年他腿脚善好,作为最优秀,被寄予厚望的皇子,代表北煌出使东玄,犹记他到达那日,丹城下起了蒙蒙烟雨。 皇宫前,凤伞下的少女肤光胜雪,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笑起来如春光明媚,又如流水恬静,那般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又不能不魂牵梦绕。 那时他心中便笃定,此女便是自己的理想妻子,可惜刚回朝,他便身中剧毒,盘桓数月后,即便保住性命,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下毒之人至今还逍遥法外,而那少女便如他梦中的须臾梦境,水中的溶溶弯月,看似触手可碰,实则遥不可及。 东玄皇帝怎么可能让自己的最疼爱的嫡长女远嫁给他国的残废皇子?! 想到此处,李墨的眼中便闪过一丝阴狠,语气淡淡问道,“那位沈家小姐病多久了?” “回爷的话,三年有余了!”卫临心中畏惧,恭敬答道。 落下残疾后,自己那慈爱的父皇为了安抚他,选了一门高贵的姻亲,为他赐婚,沈家小姐乃是当朝的丞相的千金。 沈家一门共出过三位丞相,两个尚书,一位太子师,这位未婚妻的家门是够高了,只是脾气有些不大好。 三年前赐婚旨意一下,那位沈小姐几乎把沈宅都掀了,之后便称病了,婚仪不得不后推,这么明目张胆的搪塞理由,高高在上的父皇怎会不知,却纵容沈家,非但不追究,还同意婚仪延后。 想到此处李墨周身阴寒,冷冽说道,“她病的够久了。” 卫临面色一惊,马上平复过来,沈家小姐一开始是装病,后面是真的病了,病的痛苦不堪,病骨支离。 如今爷放了话,对那位沈小姐何尝不是解脱。 “主子,‘黄鹂’说灵药已将不足,是否安排人再送些进去?”卫临弓着身子,低头询问。 “哼!她还想生出个一儿半女不成!此物暂不能服用过多,她要敢坏事,我要她全全族的命!”李墨面色扭曲,语气也不自觉的恶狠。 “是!”卫临身子弓的更低,恭敬的退出竹屋。 ——————————{我是调皮的分割线}————————— 沈家世代书香,尤其到了这一代,沈四海官拜丞相,其弟沈通志外放为一方大员,沈家已是官品呈贵,书香富庶,门生更是遍布北煌,隐隐具备了第一世家的初相。 当嫡女沈丹儿呱呱落地时,沈四海仿佛看到了自己日后‘国丈’的风光, 仿佛看到将来那把龙椅的主人身上也流淌上沈家的骨血, 仿佛看到未来的帝君对自己执后辈礼,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品世家、皇亲国戚,真真正正的贵不可言。 心中怀揣着这般美好的梦想,沈四海对沈丹儿尤为宠溺。 沈丹儿自幼聪明伶俐,琴棋书画,针线女红无一不精,沈四海更视其如珍宝,还特地请了出宫还乡的老嬷嬷来教导规矩。 沈丹儿未笈笄,沈四海便心中暗暗在老大和老六之间对比。 哪知沈丹儿刚笈?,皇帝就下旨将她赐婚给当时已经残废的老六。 一国之君关乎国体,怎么能由一个双腿有疾的废人继承,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想到自己悉心培育的女儿,嫁过去就只能是永永久久的齐王妃,断无凤仪天下的可能,沈四海虽不甘,但圣旨已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圣旨下的第二日,性格高傲的沈丹儿便病了,初始他也以为是女儿使小性子,万万没想到,女儿这一病三年,病情是时好时坏,好时勉强清醒个把时辰,坏时呼吸都时断时续,痛苦不堪。 此时沈四海正背着手焦急的踱步,这幢暖阁是他在沈丹儿出世后特地推倒了原来的两座庭院。 并特地请来南海的工匠大师设计监工,耗了数月盖起这幢风雅别致的暖阁,取名‘采风阁’,只为让自己最疼爱的嫡女入住。 “夏院士,小女如何了?!”沈四海见夏院士从内堂出来,忙迎上去问道, 夏院士面色凝重,轻轻摇了摇头,遗憾道,“丞相还是要有心里准备,小姐怕是,时日不多了!” 沈四海虽已有心里准备,但透过精致的纱幔,看着本该花骨朵儿一般年纪的爱女,病的形容憔悴,神形俱失,不免落下一掬老泪。 “四海,丹儿怎么样了?”沈家了夫人由沈家四奶奶搀扶着进了暖阁。 “娘,你怎么过来了!”沈四海迎了上去,扶着老太太坐在床沿上。 老太太面目戚戚,看着还昏昏沉沉的孙女,心疼的直落泪。 第29章 病重的沈丹儿 http://.biquxs.info/

一旁的四奶奶忙拿起手绢替老太太擦泪,轻柔的哄道,“老祖宗,丹儿要看到您落泪,该心疼了!”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点头忙侧过脸,轻声追问道,“夏院士到底怎么说!?” 沈四海眼眶通红,欲言又止,轻轻摇了摇头道,“夏院士也尽力了!” 沈老太太徒然失力,一旁的伶俐的四奶奶立刻上前一手扶着老太太,一手轻抚老太太后背帮她顺顺气。 老太太悲伤低叹着,“造孽啊!怎么不先收了我这把老骨头……” 纱幔内传来低低的呢喃声,“是祖母来了吗?!……”沈丹儿幽幽转醒气息微弱的问道。 “是,是祖母,丹儿醒了。”老太太忙回到床边,握着沈丹儿冰凉的小手,满面泪花。 “祖母,丹儿没事,过几日就好了……”沈丹儿强撑着微笑安抚老太太。 一旁众人更是心酸,皆侧身偷偷抹泪,沈家四爷是沈通志的独子沈怀远,在翰林院任职,沈家四奶奶娘家姓顾,闺名绮韵,乃是安定侯顾常武次女。 顾绮韵与其长姐顾绮颜不同,性格温柔气质端庄,如江淮女子,美则美矣,却不艳丽,秀丽含蓄如山水画般,清雅又大气,让人过目不忘。 顾绮韵年长沈丹儿几岁,但与沈丹儿感情却是极好。 此时见她一副弥留于世的模样,心中万般不舍,“四嫂,”沈丹儿眼神转向老太太身后的顾绮韵。 “我在,丹儿可是有话要说。”顾绮韵忙靠在床尾,握住沈丹儿另一只手,轻声问道。 “祖母,我想和四嫂说说话。”沈丹儿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力气,伴随着急促的喘息。 待屋中人都离开,顾绮韵往沈丹儿身下又塞了个靠枕,让她靠着舒服些。 “四嫂,他回来了吗?”沈丹儿眼露希冀,虚弱的问道。 顾绮韵自然知道沈丹儿在问谁,当年,沈丹儿对自己那个顽劣的弟弟一见倾心,她曾找顾长欢探过话,只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此事也就作罢了,后来皇帝下旨赐婚,沈丹儿不愿,甚至说出宁死不嫁的话。 沈丹儿病的这些年,顾绮韵常在想,那年自己在和春楼上,如果没叫住纵马而过的顾长欢,现在的沈丹儿会不会又是另一番模样?! 齐王虽有残疾,却是众位皇子中最温良宽厚的,性情淡泊,才智出众,也曾风姿卓越,玉树临风,沈丹儿若嫁过去,夫妻间定然也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想到这些,顾绮韵看着沈丹儿,心中更是内疚,“丹儿,待你身子大好了,我让他来看你。” 顾绮韵并非说笑,只要沈丹儿能转好,她也顾不得什么规不规矩了。 沈丹儿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眼,闪过一道亮光,依稀看到那个风华无双的少年,满面笑意,纵马朝她奔来。 “此生若能再看他一次就好,哪怕一眼,也好……”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顾绮韵看沈丹儿是疲累的睡过去了,这才放心将她的手放回被中,掖好被子,看着她枯瘦蜡黄的脸,心中有了决定。 顾绮韵出了采风阁,就上了马车直奔安定侯府。 安定侯府的女主人顾夫人虽然已经年逾五十,看上去像三十出头,此时正和自己长女顾绮颜相扶着说话,原本面上的愁容,都被顾绮颜的古灵精怪逗散了。 “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回来了!”丫鬟琉璃笑着小跑进来。 “二妹与我果然心有灵犀。”顾绮颜纤指托着下巴轻点头道。 “二小姐到哪了。”顾夫人已经姗姗到门口了。 “回夫人,这会该到华清园了!”琉璃轻快的答道。 “一个个怎么回来都不事先说一声,让厨房多备些二小姐爱吃的菜。”顾夫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嘱咐下人道。 扶着顾夫人的顾绮颜故作吃味道,“我回来怎么没见母亲准备我爱吃的菜!?” “哪能少了你这泼猴!”顾夫人宠溺的点着长女光洁细腻的额头。 说话间,顾绮韵已经到顾夫人居住的采菊苑了,“娘亲,长姐!”顾绮韵微微屈膝向顾夫人请安。 “在自己家里,这般规矩做什么!”顾夫人嗔怪着扶起顾绮韵。 “母亲,能否传书让长欢回来一趟,……”顾绮韵焦急的将始末合盘托出。 顾夫人和顾绮颜面面相觑,面上都惊讶无比,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般曲折的故事,说到那痴心的沈丹儿,顾夫人心中也倍感怜惜。 “韵儿,我本不该说这样的话。”顾夫人叹了口气,顿了顿对顾绮韵和顾绮颜说道, “齐王当年若未染疾,沈小姐确实不会被赐婚,但也绝无可能嫁入顾家!” “还记得当年怀远回京备考,你们相识时,怀远住在京郊的普济寺里,我们皆以为只是一个寒门子弟。”顾夫人眼露追忆,看着顾绮韵缓缓道来, “若是知道他是沈家的孩子,一开始,我便会阻止你们。”顾绮韵惊讶的看着顾夫人凄美的面容,这些母亲从未同她说过。 “皇帝多疑,沈家那样的家世若与我们顾家联姻,那整个北煌无人再能撼动我们,皇帝也不会让沈丹儿嫁给任何一个有机会登上帝位的皇子,让皇朝多出沈家这样的外戚。”顾绮颜语气充满嘲讽的接过话头。 “当年你姐姐未出嫁时,皇帝就曾暗示过你爹,愿许以妃位,接颜儿入宫。”想到那些旧事,顾夫人原本柔润的眼神也流露出一丝冷意。 “呸!狗皇帝真够不要脸!”顾绮颜一听横眉冷竖怒淬道,想到自己曾被那老头垂涎,一股怒气恨不能指着皇帝鼻子怒骂一通。 “你看你姐姐的脾气,若是入宫定然是没有活路了,你爹又怎么舍得,后来你又与怀远情投意合,怀远虽是二房所出,但终究是沈家的人,只怕皇帝心里已将沈顾两家绑在一起了。”顾夫人语中寒意渐涨。 所以沈丹儿才被赐婚给残废的六皇子?!因为离皇权最远…… 若是自己没有嫁入沈家,也许沈丹儿也不必承受这样的命运! 顾绮韵看似柔弱,实则性子坚毅倔强,坚定道,“即事已至此,我们无力改变什么,至少全了丹儿一片痴心!” 第30章 不顶事的李夫人 http://.biquxs.info/

李夫人戚戚哀哀的盘在矮榻上,身边的陪嫁花嬷嬷正悉心的端着药碗伺候着她喝药。 李宅被发卖后,他们没了落脚处,一家硬是挤到李氏宗祠来,好在当年李谷海曾出大笔银子修缮过宗祠,现在他们落难要暂住盘桓,其他的族老便也不好多说什么。 祠堂终究不如李宅宽敞,拢共腾出三间空屋子,现在李夫人和李谷海一间,养伤的李伯虎一间,李珍珠和李夫人的两个陪嫁嬷嬷一间。 李夫人这间只有一张床,中风的李谷海占着,李夫人只能委委屈屈的睡在矮榻上,常年的养尊处优,哪里睡的了这又窄又硬的木榻。 第二日便病了,这一病就有月余,就是不见好,这会已经脱了一层肉,这会眼窝深陷,形神俱失,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哪里还有原先的圆润光鲜。 “花莲,翠萍还没回来吗?”李夫人撑着口气,气息幽幽的问道。 花莲、翠萍便是李夫人两个陪嫁嬷嬷的名字,一早上李夫人便说口中发苦,喝不下白粥,就想喝一碗燕窝炖雪梨,便让翠嬷嬷去置办了。 他们被赶出来时,除了贴身偷偷藏带了些小件的物品首饰,哪还有什么银钱,李伯虎、李谷海和李夫人的药钱,一家子的用度,已经把能当能卖的全典当了。 李夫人便让翠嬷嬷去她娘家,管她兄长先借拿些银钱,她娘家姓张,就一个兄长,这些年,她没少接济娘家,区区一顿燕窝钱,应该还是有的。 “花莲,一会翠萍回来让她去八宝斋置办一张罗汉床和八宝丝被回来,这矮榻翻个身都能掉地上,又硬硌,我这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舒坦的。” 想到自己受的委屈,李夫人眼泪便如决堤江河。 花嬷嬷皱了皱眉头,自己家小姐这么多年什么都变了,从姑娘到现在,唯一没变的一点,就是不顶事,从来没有顶事过。 心头一阵厌烦,面上还是安慰道,“估摸着就这几日五姨娘就该回话了,到时姚把总出头,看他们不老老实实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嗯嗯,那些个强盗!我的嫁妆啊!强盗啊……”李夫人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攒的宝贝,想到自己私库里的珠宝、绸缎…… “夫人,我去看看翠萍回来没!”花嬷嬷打断李夫人哭天喊地的哭嚎。 “嗯嗯,告诉翠萍,金丝被将就着六七斤就成了。”李夫人抽噎着嘱咐道。 花嬷嬷还没起身,李珍珠板着脸掀了帘子进来,一屁股赌气般,坐在屋子里唯一的圆凳上,见李夫人还在抽抽噎噎,“哼”,面色阴沉转身背对着李夫人。 “我的珍珠,是谁惹恼你了!?”李夫人终于在泪海中挣扎出来,关切的询问自己的幼女。 李珍珠一身灰扑扑的旧裳,头上素净的连支银簪子都没有,与之前的珠光宝气大相径庭。 “都吃了三日稀粥咸菜了,这嘴里都淡出鸟来了。”李珍珠声音不大,说话间刻意看了花嬷嬷一眼,见花嬷嬷没反应,又委委屈屈道, “娘亲不知道,那粥稀的都能照出影来,根本不顶饱……”说罢眼眶泪水都开始打转。 李夫人一听,转头质问花嬷嬷,“花莲,怎么回事?!”记得三日前,自己拿了一对金耳环让花嬷嬷拿去当了,难道自己这一病,连追随自己几十年的嬷嬷也…… 花嬷嬷心里没好气的看着这对娘俩,“夫人,咱们出来时身上一文钱都没有,这些日子大爷和夫人的药钱药房那边可都是赊着,药房催要药钱的人都来了几次了,再拖连夫人的药可都要断了。” 李夫人听完,低头不语,好像是有这么个事情,自己这一病怎么就给忘了。 “夫人的金耳环当了六两银子,也就是人家掌柜看在跟老爷同宗的份上给的价!”花嬷嬷心中厌烦,语气也不自觉的拔高。 李夫人一听有六两银子,面色一喜,只听花嬷嬷不急不缓接着说道, “药房那边大夫出诊的费用和欠下的药钱,光这一笔就还了三两四钱,小姐在锦绣局拿了一盒脂粉,就三两钱银子,” 花嬷嬷顿了顿,冷冷的看了李珍珠一眼,李珍珠心虚的缩着脖子不吭声。 李夫人看了眼心虚的女儿,口中苦涩道,“珠儿现在正是长身体打扮的时候,脂粉是不好少的。” “夫人,现在我们还欠着锦绣局四钱银子,老爷的和大爷的药昨个就断了,要是再没收项,夫人的药过几日怕也要断了。”花嬷嬷冷冷补充道。 六两银子没了,药要断了,李夫人满脑嗡嗡都是这两句话,立时就发作开了,“我的命啊!好苦啊!……” 花嬷嬷拧着眉毛恨不能拿破袜子把她嘴堵上,只能狠狠的盯着,跟鹌鹑似的缩凳子上的李珍珠, 心中淬了无数遍,三两银子的脂粉?!饭都吃不上了,还穷讲究什么,就一破落户还涂脂抹粉的给谁看!? 李珍珠不敢说话,委屈的脑袋都快缩到胸上了。 李夫人这哭天抢地的哭声委实高亢,隔壁李伯虎这几日堪堪能下地行走,这会听着隔壁的动静,扶着墙便过来了, “哭够了没有!一天到晚嚎的跟死了男人似的!”李伯虎一进来便冲李夫人吼道,只是他大病初愈,体力尚且不支,声音中气不足不说,还带了一股尖厉! 李夫人一听儿子吼她,整个人呆愣住了,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宝贝儿子,向来是知书明理,恪守诚孝,对自己一向恭敬,从未忤逆过自己,这是着了魔了?! 瘫在床上原本就被李夫人吵得头痛欲裂,口不能言,又无力动荡的李谷海听到那句“死了男人!”双目圆瞪,一张脸涨得朱紫,整个人都开始哆嗦了。 “嘭~砰!”李谷海从床上翻倒,跌在了地上,头又磕到床头的痰盂上,“咕噜噜~”痰盂打翻后,里面的秽物随着翻转的痰盂,撒了一地。 各种奇异的味道扑面,这一摔,李谷海又失禁了!身下一片污浊的淝水。 第31章 破落户 http://.biquxs.info/

李夫人一看这景象,刚才被吓回去的泪水又如决堤泄洪一般疯狂涌出,连带着哀嚎道,“我的命啊!我的儿啊!我怎么活啊!好苦啊!……” 李伯虎这会也木楞口呆,看着李夫人捶胸哭嚎的模样更是心烦意乱,无力的只能扶着墙将自己移出屋子。 花嬷嬷更是手忙脚乱,叉着李谷海,想把他拖回床上,她这些年跟着李夫人哪做过什么重活,力气早大不如前,李谷海分量又不轻,平日擦拭身体都是她和翠嬷嬷一齐动手,才勉强能搬抬。 这会托到一半又死活拉扯不动了,李夫人只顾自己哭个不停,花嬷嬷听着更是恼怒,冲着已经呈呆傻状的李珍珠吼道,“傻了啊!还不过来帮忙把你爹抬起来。” 李珍珠的目光追随着滚落的痰盂,看着它绕着房间翻滚转圈,不停的往外撒出秽物,滚到房间的一角,碰着墙皮反弹回来,嗡嗡盘旋了几圈,才稳稳停下。 听到花嬷嬷的声音,李珍珠木木的转过头,扫过哭的嘶声力竭的李夫人,看着被一脸怒气的花嬷嬷,叉着腋下耷拉着两只胳膊,整个人都无力的后仰,呈半跪状瘫靠在花嬷嬷身上的父亲。 到底这世界怎么了?!李谷海双目呆滞,口角不停溢出来的口涎如丝般垂挂在胡须和胸口,口中还不停的发出“嗬嗬咳”的声音。 李珍珠双目更是茫然,这真的是自己的父亲?! 花嬷嬷见李珍珠一动不动,肝火更盛,正想出声, “啊~”只见李珍珠疯了一般,尖叫着窜出了屋子,头也不回。 本自顾自哭的稀里哗啦的李夫人被这一声尖叫惊的忘了抽噎。 花嬷嬷也一副见鬼的模样,这个家怎么就成这样了?!没一个顶事的主子,没一个懂事的人,个个都跟疯了一般。 翠嬷嬷回来时,李夫人正趴在矮榻的靠枕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花嬷嬷一言不发绷着脸,正在擦地上各种秽物…… 一屋子各种难闻的异味扑面而来,翠嬷嬷连在李夫人娘家吃了闭门羹,和着一肚子苦水,都没来的及倒,快步进屋将窗户全打开。 “这是怎么了?!”又手脚麻利的蹲下和花嬷嬷一起收拾起来。 李夫人哭声立止,捏着手绢掩了眼角,欣喜看向翠嬷嬷,却见翠嬷嬷两手空空,脸色又难看起来,责问中带着埋怨道,“翠萍,这都中午了!燕窝呢?!” 原本一肚子火的花嬷嬷,一听李夫人还惦记着燕窝呢!“啪”将手里的抹布砸回木盆里,溅起一地水。 翠嬷嬷脸色也好不到哪去,面带讽刺道,“舅夫人说,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谁也顾不上,让我们自个想法子。” “我兄长呢?我兄长怎么说?!”李夫人焦急万分的问道。 她就知道,那个佃夫的女儿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就该劝阿娘拦着不让她进门,想到自己那嫂子,李夫人心中暗恨,咬碎了一口牙。 翠嬷嬷一听李夫人问起张家老爷(李夫人娘家姓张),两眼泪汪汪的恨恨道, “舅夫人推说舅老爷出门了,不在家,门都没让进,我就坐在墙角的石疙瘩后头等。” 翠嬷嬷顿了顿,抽出手绢擦了擦眼泪,在李夫人期盼的目光中继续说道, “谁知道等了大半个晌午,都没见舅老爷回來,我本想再去求求舅夫人,没到院门前,就听到舅老爷在院里跟舅夫人说话。” 李夫人瞪大了眼睛,哪里还听不明白翠嬷嬷的话,自己的兄嫂是看现在李家落魄,推脱,才故意说外出不在,兄嫂无情,想到此处,李夫人泪意又起。 翠嬷嬷完全没理会李夫人迸发的情感,自顾说道,“舅老爷说咱们李家现在招谁都不待见,能远着就别理会。” “那佃夫女儿更是说,就一破落户,也好意思甩着两空爪子过来说,要是有一盅燕窝,兴许就能好些。” 翠嬷嬷尖着嗓门学着张家主妇的语气说道,“啧啧,好大的脸,还当自己是公族贵妇哪?!我跟她说燕窝没有,连倒米的米糠都没有!” 翠嬷嬷尽忠尽责,将张家主妇的语气学的十足十,李夫人脸色更是难看,跟刷墙的灰都有的媲美了。 跪在地上默默擦地的花嬷嬷,原本一肚子气,这会憋着笑,眼泪都快出来了。 李夫人气的颤颤巍巍,“那佃夫的女儿当真的这么说的!?她现在都敢对我发作了?!” 李夫人几乎可以想象到自己那嫂子说这般话时,尖酸刻薄的模样。 “我的命好苦啊!……我活的这般苦啊!……”李夫人这般一想,更是哭的要死要活。 花嬷嬷、翠嬷嬷相视一眼,皆默契的看到彼此眼中对李夫人的厌恶嫌弃,一个捏着手绢,一个端着木盆,默默退出房间,徒留李夫人一人哭的天昏地暗。 花嬷嬷往水井方向倒水去了,翠嬷嬷往厨房方向走,“翠嬷嬷!”翠嬷嬷被尖细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看到扶着墙歪歪扭扭站着的李伯虎。 “大爷叫我!”翠嬷嬷低着头面色古怪,语气仍然恭敬的问道。 “母亲有让你托人送信去留石找我姨母?!”李伯虎眼含期待问道,“我姨母姨父可安健?!” “回大爷的话,暂时还未有回信。”翠嬷嬷低着头,心中鄙夷,你姨母是姚把总的妾,所谓妾,就是贵点的奴婢,哪家主子跟奴婢家人走亲的?!姨父?!叫的可真一点都不嫌害臊。 李伯虎心中涌过一丝冷意,却没浇灭他眼中的希望,只要能求的姚把总出面…… 李伯虎心里早已打好算盘,到时候简家的一切,除了那个小丫头,其他一半财产全都送给自己姨父姨母,不怕李家不能东山再起,到时候让那些害了李家的人,那些作践自己的人,一定要让他们十倍偿还。 想到自己身上的伤痛,想起那夜自己经历的苦楚,李伯虎恨的咬牙切齿,那对狗男女,敢暗算他,一定要让他们比自己惨上十倍百倍…… 第32章 南海传 http://.biquxs.info/

亭中顾长欢和蓝老一边喝茶一边谈论这村子的风情,池塘对面就是夙黎的院子,顾长欢的一双眼几乎黏在院门上,抠都抠不下来了。 屋中的夙黎正懒洋洋的倚在窗前,看着手中的天玄传志,正看到南海篇,传志上说,南海初代女君乃是一头人身鱼尾的蛟人,有控水施雨的能力,据说是爱上了人类才上了岸,创建了无极海边的南海国。 至初代女君后即位的南海皇都是普通的人类,鲜有控水能力,直到百年前,南海宗室降生一女,此女一出生耳后便有蛟鳞,当时在位的碧海女皇将起过继,后封为皇太女,也就是之后的昭华女帝。 昭华女帝有一女,临盆那日突然暴雨滂渤,无极海海水倒灌,险些淹了南海皇城,可那小公主一降生,便风听雨歇,海上升平。 离奇的是昭华女君离世后,却是碧海女皇的孙子监国,对于那一出生便天降异象的小公主再没有只言片语提及。 南海只有女子才能有资格继任南海女君,若那一代没有皇女出世,皇子只能代为监国,直到有资格继承女君位的皇女出现,至于要什么资格,传志上说南海初代女君留下一件至宝,能拿到的女子,便是南海的新任女君。 看的夙黎心驰神往,女性蛟人,人身鱼尾,真的有美人鱼?! 夙黎尚在神游中,春桃气冲冲的跑了进来,“小姐,夏橙那贱蹄子想逃跑!” 夙黎秀眉一凌,自己最近忙的安逸,把这茬事给忘了,忙问道“人跑没跑!?!?” “没跑成!”春桃答,夙黎稍稍松了口气,“不是关起来了。” “刚刘婆子给她送饭,她趁刘婆子不注意,拿破凳子把刘婆子砸晕了,要不是她急冲冲的往庄子外跑,林伯他们看她神情不对给拦下,这会都不知道跑哪了。”春桃义愤填膺道。 “那刘婆子脑门上被她砸了好一道口子,下手可真是想要人命的!” “去把她卖身契拿上,去找应嬷嬷,让她今天就把人送走。”夙黎冷冷说道。 庄子上的事自然瞒不过顾长欢的耳朵,顾晓被逼着出卖几次色相后,顾长欢连李伯虎当初想纳夙黎为妾的细枝末节都知道了。 眼神有些阴冷的看着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虽然知道李伯虎和李家的下场,但一想到夙黎当时的处境,心中虚火怒涨。 “我记得这留石城城主是大爷的人?!”顾长欢歪着脑袋看向顾晓。 “是大爷他姥爷的门生!”顾晓眼皮也不抬像具木头人。 “一城之主,城防危难时,弃城私逃什么罪?” 顾晓往上翻了翻白眼,又不是外敌攻城,人家可以说是避难,怎么就是弃城私逃了? “公子,弃城私逃是叛国大罪,避难离城只能算是失职。”顾晓语速平静,世子这脑子得让蓝老再诊治诊治。 “额,让那些老头子参他一本,把留石安排上我们的人。”顾长欢挥挥手语气轻松的说道。 身边的顾晓和低头的蓝老一同睁大了眼睛,让人参大爷的人,就是对大爷挑衅,对留石城伸手,那就是公然盖大爷巴掌了。 要换平时,顾晓绝不会质疑自家公子的决定,公子怎么做都一定有他的理由把握。 可现在公子做任何决定都一定有那位简小姐的因素。 “公子,现在出手打草惊蛇,未免不智,而且留石地处辽北,收于不收都没有什么益处。”蓝老放下手中的医书,轻声劝导。 顾长欢颇有几分不自然的摸摸鼻子,解释道,“老大对我出手几番,我给他一点回礼也是应该的!” 蓝老没说话,这一路上几波刺客就算了,还有设计想让顾长欢染上疫症的,若非跟来的是自己,恐怕真会着了他们的道。 顾晓见蓝老也劝不住顾长欢,只得认命的去找谷玄送信去。 ——————————{我是调皮的分割线}————————— 夙黎绕着桌子,看着桌上零碎物品,随手挑起一件不知道是谁穿过,洗的都抽丝的旧绸衫,里面还有一些装着脂粉口脂之类的各种小盒子。 “就这些了?!”夙黎抬头看向应嬷嬷询问道,应嬷嬷果然如上次所说的那般,拿些不值钱的物件打发给夏橙当嫁妆。 只是这些个不值钱的物件应嬷嬷都是从哪收罗出来的,要知道这样的旧衣碎物,庄子上都没人稀罕。 “春桃,去把我的首饰盒拿来。”夙黎对一旁的春桃吩咐道。 夙黎在首饰盒里翻翻捡捡,从珠光宝气的首饰盒里,挑了一只金步摇出来,轻丢在旧裳上,淡淡说道,“算是给她添箱了!” 看的身边的应嬷嬷春桃,双目圆瞪,“小姐,那背主的贱蹄子,不值得小姐这么破费!”应嬷嬷忙劝阻道。 春桃更是已经将金步摇抢回,抱在怀中,一副不撒手的架势。 “春桃,你把东西放下,”夙黎看着春桃,哭笑不得。 春桃用力的摇头,“没打死那贱蹄子是小姐宽仁,小姐还放她走,可再犯不着给这么重的赏!” “春桃,这可算不得赏。”夙黎看着疑惑的春桃淡淡说道。 应嬷嬷上前,从春桃手中拿过金步摇,放进包裹里,麻利的包好,“听小姐的,我这就把找车把夏橙送出去。” 马车缓缓驶离庄子,对面的严婆子眼神冰冷如刀,仿佛要在她身上割出几道口子来,如惊弓之鸟般夏橙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袱,仿佛是她所有力量的来源。 “哼!”严婆子冷哼一声,别过头看向窗外,夏橙才敢慢慢神魂归一。 她身上原来染血的衣裳换上一套粉色缎面裙,夏橙感受着身上面料的细腻柔滑的触感,这是江淮真丝。 夏橙忍着吃惊,轻轻打开怀中包袱的一角,一抹金光晃着她的眼,看着那抹金色,夏橙心“突突突”不受控制的加速,感觉快蹦出喉咙了。 忙将翻出的包袱角紧紧掖好,用力揽在怀里,恨不能塞进自己的身体里。 马车驶进青云镇,不多时到一处祠堂前,驾车的卢祖发勒住还往前迈步的马,抬头面露讥讽的看着祠堂牌匾“李氏祠堂”。 第33章 夏橙回来了 http://.biquxs.info/

送人驾车的活是卢祖发自己找应嬷嬷要来的,他就是想看看李大少爷的现状,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而已。 “严嬷嬷,到地方了!”那种急切想看看李大少爷的期待,挠的卢祖发语气中都带了一股子雀跃。 严嬷嬷掀起车帘,跳下马车,带着一股子不屑打量着眼前李氏祠堂,不知道是不屑于走进这祠堂,还是不屑住在祠堂里的人。 “还不快下来,还要我们请你不成!?”严嬷嬷对夏橙可没什么好脾气,看着抖抖索索猫着腰的夏橙,恨不能再剐她几个眼刀。 被吓了一个冷颤的夏橙,抱着包袱手脚并用爬下马车,看着陌生的地方,一脸惊恐道,“这里是哪里?!小姐说过送我回李家的,你们,你们……” 看着夏橙往后退,卢祖发毫不客气上前钳住夏橙的一只胳膊,恶声恶气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上面的字!” “你的情郎现在就在祠堂里等你呢?!”卢祖发笑的一脸玩味。 “祠堂里……”夏橙喃喃念叨,仿佛想到什么,“不会的,不会的!少爷不会的……”夏橙从不可置信的低喃,徒然转到状似疯癫的尖叫。 卢祖发被她的反应搞的莫名其妙,这一愣,夏橙已经挣开胳膊,一边往祠堂大门方向跑,一边发出凄厉的哭号,“少爷你死的好早啊!……” 卢祖发有些尴尬的用抓空的手摸摸脑后的头发,严嬷嬷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他便打着哈哈尬笑着。 祠堂后院里,被李夫人的哭声吵得暴躁不堪的李伯虎,好不容易等李夫人睡下了,这才稍稍清净下来。 又听到前边传来凄厉的哭声,有些耳熟,便又扶着墙出来了,走近祠堂一看,一身粉装的夏橙,跪在蒲团上一声声,一句句,哭的惨绝人寰。 李伯虎眉毛不停的发抖,这会哪还不知道夏橙再哭谁,自己明明还活着,这贱婢却在哭他死,这是在咒他吗?! “贱人!闭嘴!”李伯虎气的浑身发抖怒吼道,可惜发出的声音依旧有些刺耳。 后面跟着严嬷嬷一起进来的卢祖发一听,心中得意溢于言表,严嬷嬷看似不妥,对他轻轻摆手,让他去马车上等自己。 夏橙看到倚在门框上的李伯虎,“鬼呀!”见鬼一般吓得跟皮球一样弹跳起来。 “李公子,”严嬷嬷打断临近爆发的李伯虎,“我家主子让老奴将夏橙送回来。” 李伯虎看着缩在桌底瑟瑟发抖的夏橙,咬牙切齿道,“把她送这里来干嘛!她不是你们简家的下人吗!?” 严嬷嬷眉毛一挑,冷冷道,“我们小姐说,夏橙身份虽是下人,既已经委身于李公子,那么就是李公子的妾室了,还望李公子善待她。” 说话间,花嬷嬷和翠嬷嬷都闻讯过来了,连李珍珠都推开了窗,偷偷往这边瞧。 李伯虎抿着唇,紧握着拳头,指甲狠狠掐进掌心里。 立在门边的卢祖发饶有趣味的看着面色变幻的李伯虎,那晚他们出来时可都蒙了脸,夜色又黑,不怕李伯虎认出来。 李伯虎养伤的这些时日,一想到自己身上的残缺传到她的耳中,那圣洁如神女的脸鄙夷的看向自己…… “这是夏橙的卖身契,请李公子收下。”严嬷嬷一句话也不愿多说,掏出用信封装好的卖身契。 一旁的花嬷嬷看了李伯虎一眼,见他没吭声也不反对,便上前接过信封,退到一边。 “那我便回去跟主子复命了,告辞!”严嬷嬷也不管李伯虎应不应声,自顾自转身就往祠堂外走。 李伯虎看着严嬷嬷的背影,和立在门边一脸玩味的少年,明明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看到他的眼神时,自己竟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花嬷嬷看着人都走远了,举着手里的信封,低声询问道,“夏姨娘怎么安排?!” 原本还怔怔看着门口的李伯虎,一听“姨娘”两字,又燃起怒气仿佛找不到宣泄口,咬牙切齿道,“她算什么夏姨娘,她不配!” “那她怎么办?”花嬷嬷看着还缩在桌底下的夏橙追问道。 李伯虎一瘸一拐的往自己房间走,头也不回道,“后院的事情去找我娘拿主意。” 你娘能有什么主意? 翠嬷嬷和花嬷嬷面面相觑,既然不是姨娘那就是暖床丫鬟了,至于李伯虎需不需要,她们就管不着了。 夏橙刚看李伯虎走了,壮着胆子从桌底冒出头来,便被花嬷嬷翠嬷嬷一左一右夹回屋里。 转眼间,夏橙又换上了不知道是花嬷嬷还是翠嬷嬷的旧衣裳,一身蓝色的粗布衣裳,衣角的针脚已经被磨损的开了线。 花嬷嬷拿着夏橙换下的衣裙,讽刺道,“一个下人,可没有穿真丝缎子的命。” 翠嬷嬷笑着应和道,“那是,不如趁着天色还早,花姐姐辛苦再跑趟当铺,看看这衣裙能抵几个银钱。” 夏橙一听要卖她的衣裳,一把夺过花嬷嬷手里的衣裙,死命的护在怀中,这是小姐赏的,她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绝不能让他们卖了。 护着衣裙跟花嬷嬷翠嬷嬷对峙的夏橙,和双手叉腰准备硬抢的两个嬷嬷,皆听到一声清脆的“叮”声,好似金属落地的声音。 夏橙心中咯噔一下,回过头就见李珍珠火速将自己放在炕上的包袱掖好,两眼正慌张的看着自己。 那是她的陪嫁,夏橙顾不得衣裳了,抢过李珍珠面前的包袱,急急一翻,没了!果然没了! 夏橙看着慌张的李珍珠目露凶光,一把扯住李珍珠的胸口的衣裳,恨不能吃了她,“我的簪子呢!交出来!” 李珍珠心虚的仰起脸,狡辩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说罢想挣开夏橙的手。 “啪”夏橙抬手就扇了李珍珠一巴掌,拼命摇晃她,吼道,“交出来!交出来!把我的嫁妆交出来!” 被扇懵的李珍珠,再被夏橙这么一摇晃,脑中一片空白,唯一感受到的是脸上热辣辣的疼。 第34章 一支金步摇引发的血案 http://.biquxs.info/

脸上的痛感终于将李珍珠的神志拉回来,自己被打了,被一个下贱的奴婢打了,还是以这种最羞辱人的方式…… “贱人!你敢打我?!”李珍珠双目圆睁,挥起爪子就往夏橙脸上招呼。 意外来的太快,两个嬷嬷根本反应不过来,只依稀听到夏橙嚷嚷的“嫁妆”! 心叹道,这简家小姐真是出手太阔绰了!一个丫鬟居然还有嫁妆! 等翠嬷嬷和花嬷嬷费力将两人架开,两人早已将对方抓挠的面目全非,李珍珠头发乱了,脸上鲜血淋漓,一边脸更是肿的跟寿桃一样。 夏橙也好不到哪去,衣裳头发都扯开了,脸上好几道血印子,还拼命地想往李珍珠身上扑,嘶声的叫骂着李珍珠。 一时间还真难判定两人谁占了上风。 李珍珠终于躲开了夏橙,“呲溜”就往李夫人屋里跑。 翠嬷嬷花嬷嬷一见,眼神一动,默契的手下稍稍一松,夏橙便挣开了钳制,眼下四扫,抄起炕边的烛台,就追了出去。 两个嬷嬷赶紧后脚就上,不清楚事情原委的李夫人早醒了,这会看夏橙冲进来,忙护着躲在她身后的李珍珠。 “成何体统!”李夫人看到夏橙衣裳不整,呵斥道。 已经急红眼的夏橙哪还顾得上什么提不提桶,两只眼直勾勾恶狠狠的盯着,李夫人身后的李珍珠, “交出来!把我的簪子交出来!” 看着疯了般的夏橙,李珍珠吓得拼命的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就是你拿的,交出来。”夏橙步步紧逼。 李夫人挡在两人中间一头雾水,这夏橙当时不是跟着简家人跑了吗?怎么又跑来回了! “你想干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 李夫人努力维持自己的威严,想保护自己的女儿,却被夏橙用力一推,整个人倾倒,失重跌在地上。 趴在地上的李夫人,立刻委屈的蓄满了眼泪,哭嚎起来,“来人啊!杀人了!……” 应嬷嬷和翠嬷嬷一听这动静,不进去不行了。 地上嚎哭的李夫人一看到花嬷嬷和翠嬷嬷进来,像侯巢的幼鸟看到了鸟妈妈,张着双臂哭的更起劲了。 两个嬷嬷将李夫人扶到床边,躲在矮榻后的李珍珠已避无可避,只能抬手护着头,阻挡夏橙烛台的攻击。 饶是如此,也疼的她如杀猪般哭嚎,两个嬷嬷上前,一个抱住夏橙,一个抢过烛台,才将李珍珠救下。 李珍珠“呜呜”哭的稀里哗啦,床边的李夫人抽着泪,喘着气,指着夏橙各种怒骂后,指挥着两个嬷嬷“打死她,打死这个贱婢。” 花嬷嬷翠嬷嬷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动手,只能将夏橙绑起来,丢到堆满杂物的柴房里。 回到李夫人的屋里,还能清晰的听到夏橙嘶声力竭的喊着,簪子,嫁妆等。 “大小姐,还是把东西还给她吧!”翠嬷嬷面带不忍,轻声说道。 “胡说,我李家的小姐怎么可能拿一个下人的东西!?”李夫人眼含泪水,厉声说道。 原本已经吓的六神无主的李珍珠,刚想松口,听到自己亲娘的话,又将到嘴边的话噎了回去。 一旁的花嬷嬷轻扶了翠嬷嬷胳膊一把,轻轻摇了摇头,翠嬷嬷眼中无尽的失望。 李夫人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女儿,心疼的痛哭, “我可怜的珍珠,这是受多大罪了啊!这要破了相,以后怎么嫁个好人家!……” 原本神情恍惚的李珍珠一听,一个激灵就站起了身,将刚才冒着生命危险掖住的金步摇,紧紧扣在手里。 她要去找大夫,她不能破相,更不能毁容。 刚准备往外跑的李珍珠,抬头就被自己的兄长挡住去路。 “啪”原本被夏橙扇肿的脸又狠狠挨了一巴掌。 李伯虎的力气明显大了夏橙数倍,被扇到地上的李珍珠。 只觉两眼直冒星星,半边脸完全失去了知觉,下意识吐出口中的异物,竟是一颗牙和着一大滩血。 一旁的李夫人尖叫一声,飞扑着上去抱住李伯虎的腿,哭嚎道,“我的儿啊!你这是被魇住了吗!?这是你亲妹妹啊!” 李伯虎疯了一般,冷冰冰的抬脚踹开哭嚎的李夫人,双眼狠戾的盯着李珍珠,“把东西交出来!” 李珍珠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兄长,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交出来!”李伯虎声音尖厉而刺耳。 李珍珠抖着手,取出那根已经染血的金步摇,看李伯虎一把夺过,转身三步并两步离开。 被踹倒的李夫人呆呆的忘了哭,仿佛那根金步摇的垂珠还在她眼前晃,那么好的金步摇,真的是很少见呢!? 李珍珠木然的往外走,走出了房门,看向兄长的屋子,目露恐惧。 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简家的那个贱人死而复生后!一切都变了!什么都变了! 想到这里,李珍珠目露阴狠,一定是她,说罢转头往祠堂外跑,在跑车马行雇了辆马车直奔镇外。 ——————————{我是调皮的分割线}————————— 至夏橙被送走到严嬷嬷回禀了说人送到了,春桃就一直沉着个脸,也不说话,坐在夙黎身边跟针线置气。 “好了,别揉了,好好的衣裳都皱了。”夙黎皱眉说道。 “小姐,你就算想折腾她们,也犯不着拿那么好的金步摇啊!库房里多的是金饰,随便取一件就是了!”春桃闷声说道。 夙黎挠了挠下巴,当时倒没想那么多,何况夙黎对黄金之类的饰物其实一点都不感冒。 “小姐,你快去看看元宝……”厨房的韩婆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扒在门榄上说道。 “元宝怎么了!”夙黎顾不得其他,提着裙?直往厨房方向奔。 韩婆子追不上,只能追着夙黎的背影嚷嚷,“小姐仔细脚下,担心摔着。” 还好最近夙黎有刻意锻炼这个小身板,跑上这么一小段倒是面不红,气不喘。 厨房的院前已经围满了人,七嘴八舌在议论着什么,夙黎扒开人群,钻进去一看。 第35章 陌上人如玉 公子世无双 http://.biquxs.info/

元宝正扛着一个比它身子还大的酒坛子喝的趾高气扬。 在它一旁的多多已经完全喝醉了,原本一身雪白的绒毛湿淋淋的全是酒。 正止不住的打着酒嗝,还欣喜的捧着湿淋淋还在往下滴酒的尾巴,时不时舔几口。 “吱吱”多多兴奋的追逐着自己的尾巴叫唤着,元宝卖力的抖了抖手里的酒坛子,没酒了!元宝“呼呼”用鼻子发出呼声,转身又往厨房爬。 作为这个家里唯一的主子的爱宠,元宝自从到了庄子,一直很自觉的四处横行。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想霍霍什么就霍霍什么。 元宝最喜欢的就是大厨房了,里面全是好吃好喝的。 今天它发现了厨房角落里的几坛子酒,用爪子拍了尝尝,厨娘非不让,硬是把它和多多赶出来了,它那倔脾气儿,是死活抱着一坛酒不撒手。 元宝边往里爬,边“呼呼”的招呼多多,多多已经醉的抱着尾巴,把自己滚成雪球,哪有功夫理元宝。 元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摇晃着脑袋,扒着四条短肢,想爬上门坎。 扒在门坎上奋斗的元宝突然觉得四肢腾空,好大胆!谁又揪它的脖子提它! “吱吱”元宝恼怒的挥舞的四肢,想扭回身挠提着自己的手,却对上一脸怒容的夙黎。 原本刚冒头的小爪子,“噌”缩了回去,软绵绵的肉球,献媚讨好般,轻轻一下一下的按抚在夙黎手上。 元宝哪还有一丝醉意,要不是黑眼圈太深,看不清眼神,夙黎还能从它眼中看到无辜和委屈。 “元宝,你还小,喝酒是不对的!”夙黎强压怒火一字一顿的说道。 “吱吱”元宝垂着头,认错的态度倒是很诚恳。 “下次再捣乱,我只好把你红烧了。”夙黎恶狠狠的吓唬道。 “把它和多多洗干净晒干,下次再发现它们两偷吃,就一起红烧了。” 夙黎将元宝丢给围观的一个小厮,拍了拍手上的杂毛。 换了怀抱的元宝如获大赦,紧紧的扒着小厮,一副我不松手的模样。 “黎儿,”夙黎刚转身,就见一身白衣胜雪的顾长欢,长发以发冠轻盘了一部分,剩下的散在脑后额间,一副慵懒的模样。 看着满面笑意的顾长欢,夙黎突然想起一句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词佩顾长欢确实有点不错。 “真巧啊!黎儿!”顾长欢满面甜蜜的看着面前的夙黎。 如此老套的搭讪方式,夙黎忍不住想吐槽,“今天天气真好!”夙黎学着顾长欢语气,接话道。 被抢白的顾长欢也不介意,这才是他最喜欢的黎儿,永远这么聪明,这么懂自己。 “黎儿真调皮!”说话间,抬手就摸了摸夙黎的发顶。 夙黎嫌梳繁琐的发式麻烦,今天只用绸带在耳后扎了两个马尾,就是那种最可爱,最激萌的双马尾。 顾长欢觉得今天的夙黎看起来犹为可爱,手下丝滑顺溜的触感极好,又由上而下摸了两遍。 “小哥哥,你撸狗呢?!”夙黎皱着眉头不满道。 连学大人皱眉的样子都这么可爱,顾长欢心中的桃心拼命往眼睛上闪。 “黎儿,会骑马吗?!” “不会,干嘛?!”夙黎冷冷道,心中想着麒麟玉,想着顾掌柜的话。 果然古代的王公贵族都是变态,这么小小年纪居然有恋童癖。 “黎儿,我会啊!我教你好不好!?”顾长欢闪着桃花眼说道。 夙黎甜甜一笑,“不需要!”说罢,转身就走。 “为什么啊?!黎儿,你听我说,我马骑的可好了!黎儿……”顾长欢追逐着夙黎不大的脚步。 “好吧!”夙黎看着顾长欢作捧心状,一脸心碎的模样,无奈道。 真的拒绝不了,画面太美,美的让人心疼。 夙黎暗叹一口气,你以为长的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是的!长的好看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庄口的大树下,已经系了两匹马,夙黎嘟着嘴,看着顾长欢潇洒自如的翻身上马,驱马小跑几步,又绕回夙黎面前,笑吟吟的伸出手,邀请夙黎同骑。 夙黎挑了挑眉,坚定的固守己心,不能再被这只狐狸迷惑了。 解开另一匹马的缰绳,看着眼含笑意的顾长欢,夙黎更加坚定,不能让他看扁了。 夙黎想学着顾长欢的模样,翻身上马,可惜她个子不够高,腿不够长,只能按着马鞍,踩着马蹬想爬上去,努力了几次都没成功。 连燕叔说的最温顺的马,都开始不耐的刨着蹄子催促了。 “黎儿,与我同骑!等熟悉了,再单骑可好!”顾长欢态度诚恳。 夙黎没回答,壮着胆子,借着脚力跃上了马鞍,座下的马打个响鼻,抖了抖腿,吓得夙黎死死抓住马鞍和缰绳。 顾长欢欣喜的绕着夙黎走圈,“黎儿,现在试着让马慢慢走动。” 夙黎的进步让顾长欢这个半调子老师很有成就感,现在已经能沿着小坡上下小跑了。 顾长欢纵马在前,夙黎驱马慢慢走在后面,时不时交谈几句,夙黎突然觉得这样的感觉挺舒服的。 一辆马车不顾颠簸,狂奔在小道上,掀起一路飞扬的尘土。 李珍珠恨恨的看着不远处的山坡,庄子的屋顶已隐隐可见。 马车驶上小坡,顾长欢纵马而过,风掀起马车的布帘。 李珍珠眼睛一亮,印入她瞳间的少年郎,随风飘动的白衣黑发,优雅如飘飘欲飞的仙人。 少年肌肤在阳光下闪着琉璃般的光泽,细长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尖细的下颚。 一双带笑的桃花眼亮如星耀,粉唇带着笑意,扬起优美的幅度。 头上发冠仅用玉簪定住,几缕发丝随风扬起,说不尽的贵气洒脱。 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不!是她这一辈子见过最好看,最漂亮的人! 李珍珠扒着马车窗,呆呆的望着远去的顾长欢,连后边驱马而过的夙黎都视而不见了。 倒是夙黎往马车这边扫了一眼,看到一个满脸血污的猪头,吓得握不住缰绳,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第36章 李珍珠来了 http://.biquxs.info/

“姑娘,到了。”车夫将马车停在庄子口,低声催促车内的女子,丑,真的是吓人的丑,车夫不着痕迹的将眼神投向远处。 李珍珠站在庄子口上,望着比上次扩大了数倍的庄子,咬着牙往里走。 “姑娘,你找谁?!”周甲拦住面前这个头发凌乱,面目全非,只能凭衣饰来分辨性别的女子。 “简……”李珍珠刚吐出一个字,周甲惊呼道,“姑娘你吐血了!” 原本被扇掉的牙床还在涌血,李珍珠一开口,血就顺着口角出来了。 “姑娘,我先带你去给李郎中看看。” 说罢,扯着发懵的李珍珠就往李有德的院子走,在他看来这姑娘一定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自从蓝老到了庄子上,就时常和李有德斗医。 这样显著的效果就是,庄子上病号骤减,只剩下一些腰腿酸痛的老人病,和尚须他们慢慢调理的慢性病症。 这会蓝老和李有德凑在屋里偷偷研究牛痘。 上次夙黎发话了,现在庄子上人太多了,未免人多手杂,病变传染,关于这类的研究统统先暂停下来,等她选好地址盖个研究中心出来再继续。 可耐不住技痒,李有德一直偷偷摸摸的进行研究。 紧闭的屋内,借着烛光,李有德一身白衫,手里拿着一根银针搅拌着器皿里的乳白色的液体。 蓝老也是一身白衫,抖着手,拿着夙黎打磨了数次,勉强能当放大镜用的琉璃镜面,一边照,一边啧啧称奇。 “李大夫在吗!”周甲拉着李珍珠在院子里冲着紧闭的房门喊道, 周甲心中疑惑,没听说李大夫今天有出去啊!如果人出去了,这屋里怎么还有蜡烛的亮光。 “在,在,在!”李有德一听有人找他,慌张扒下套在外面的白衫,又胡乱收拾一番。 扯过蓝老还在四处扫的琉璃,往包袱里一堆,一裹,往床底下一塞,一气呵成,显然已经做了无数次。 推开房门,已经又是一副医者仁心的老成模样,身后的蓝老已经抢先出了房门,坐到院子的石桌旁,倒了杯茶水,闲适的饮了一口。 周甲疑惑的看着两老头,这大白天的两个老头紧闭房门,屏退众人,偷偷摸摸躲在屋里点蜡烛干什么?! 突然想起自己来可是带病人来了,不是研究老头的,忙将身后的李珍珠推出来。 “这位姑娘来求医的,都吐血了!” 两老头一听眼睛同时一亮,一左一右一人抓起李珍珠一只胳膊,拉到石桌边坐下。 周甲看着两老头号脉的姿势都一样,眼中燃起一股八卦,这两老头不会吧!?…… “我看姑娘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肝火过旺,经血当有些不畅,待我开些调理的药。”蓝老抚须说道。 李珍珠一听,满脸发烫,好在她一脸血污,也看不出脸色。 一旁李有德说道,“姑娘身体虽无大碍,但脸上似乎被什么利物划伤……” 伸手比划了一下李珍珠脸上的伤痕,三长两短,“这是被人指甲划伤的?” “人的指甲和动物的指甲一样,皆有些污秽,而且伤痕如此深,若处理不当,极易留下伤痕。”蓝老点着头补充道。 听的李珍珠眼泪涟涟,拼命摇头,她不想留疤,不想毁容,她还要嫁人!绝不能毁容! “大夫救救我,我的脸毁了,我也不能活了。” 李珍珠“扑通”跪在地上痛哭祈求,心里却用最恶毒的诅咒,将夏橙和送夏橙回来的夙黎咒了无数遍。 李有德蓝老一左一右搀起李珍珠,对视一眼,瞬间便有了主意。 ——————————{我是调皮的分割线}————————— 顾长欢和夙黎骑马穿过村庄,在河道边上下了马,夙黎在前面扯了几根芦苇拨弄着玩。 顾长欢牵马跟在后面,看着少女调皮的甩着芦苇穗子,一蹦一跳,心中就觉得欣喜不已。 夙黎回头看到顾长欢,正深情宠溺宠溺的看着自己,面上一红,立刻转过头去,又暗恨自己不争气,不该沉迷于皮相。 不对,这狐狸连骨子里都透着妖孽,绝不止皮相! 想到这里,夙黎就心有不甘,凭什么一个男的长得都比她好看?!这科学吗?! “黎儿,蓝老说,你要在此处建一座医药学院,让他来当名誉院长?” “蒽,”面对顾长欢的问题,她很早在面对那些疫民时就有打算了,只是实施起来难度却太过艰难,条件实在太差了。 “有没有我能做的,能帮的上忙的!”顾长欢激动的一脸积极。 “我们缺苦力,你干吗?!”夙黎想都没想答道。 “能!我能!”顾长欢凑前几步,信誓旦旦道,“只要你需要,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做到!” “呦吼!”夙黎面带嘲讽,“小小年纪,甜言蜜语倒是说的顺溜,平时没少练吧!?” 顾长欢先是一愣,而后笑着抬手在夙黎光洁的额间一弹。 “哎呀!你干嘛!”夙黎捂着被弹红的额头惊呼道, “小孩子不许学大人说话!”顾长欢暖暖的笑道。 “哼”夙黎鼻尖轻哼,人家本来就是大人!夙黎在心里默默的说,迈步率先往前走。 感觉身后的顾长欢没跟上来,夙黎回头一看,那厮正笑的如狐狸般狡诈,“黎儿!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开什么世纪玩笑!我堂堂新世纪女性,吃你一个小屁孩的飞醋?我疯了! 夙黎面上一副天真,托着腮犯愁道,“我要是吃醋了,小哥哥当怎么办?!” 顾长欢一听更是笑魇如花,抬起袖子遮住半张脸说道, “以后我出门就以袖挡面绝不让其他女子看上我,这样黎儿就不必吃醋了!?” 说罢还冲黎儿眨眨眼,实足的秋波电的夙黎手脚都有几分发软。 妖孽!妖孽!夙黎心中边骂,边给自己鼓劲,夙黎你要加油啊!要坚持住! “回去了,回去了,天都快黑了!”夙黎说完抢过自己马匹的缰绳,利落的爬上马背。 掩袖的顾长欢抬头看向还挂在半空的日君,乐的合不拢嘴。 第37章 家书 http://.biquxs.info/

顾长欢纵马追上夙黎,远远见庄子上有两人骑马朝他们方向飞奔而来。 谷玄稍稍年长顾长欢和顾晓两岁,比顾晓更早进入军中,现在已经是麒麟军斥候营营长。 夙黎看着顾晓和另一名稍显陌生的少年驱马上前,少年十八九岁年纪,五官棱角清晰,眉目有一股坚毅之气。 “谷玄\/顾晓见过公子,见过简小姐!”谷玄\/顾晓勒停座下的汗血宝马,拱手恭敬说道。 顾晓心想,反正世子也没说,他们之间的关系需要瞒着简小姐。 谷玄更是干脆,麒麟军现在已经被世子送给面前的少女了,那她就是自己需要效命的新主人了。 “公子,夙京的家书。”顾晓拿出一个细小的信筒,“是夫人的印鉴!”顾晓语气中有些忐忑。 若无急事夫人不可能动用安定侯府的隐蔽力量,只为传一封问候的家书,怕就怕夙京有变,顾晓不自觉的握紧拳头。 他自小就是孤儿,安定侯府就是他的家,安定侯侯府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亲人,想到他们的安危受到威胁,顾晓眼神都带了一股嗜血的杀气。 顾长欢眼神也是一凛,周身上散出寒气,难道那老皇帝耐不住了?!怎么一点前兆都没有,那些线人是死了吗?! 夙黎一看,他们三个眼神都不对了,想来不是普通的家书,淡淡道,“我先回庄子了。” 顾长欢勉强一笑,点头道,“晚些时候,我再去找你。” 夙黎瘪了瘪嘴,心道,谁稀罕你来找我?! 顾长欢深吸一口气,手中的信筒上有一朵小巧的菊花图案,从信筒中取出信纸,一目十行…… 待顾长欢以内力将信纸毁去,焦急的顾晓谷玄问道,“可是侯府有什么事!” “侯府没事。”顾长欢自然知道他们的担心,安慰道,“是沈家的事!” 沈家,顾晓谷玄面面相觑,是二小姐嫁的沈家? “沈家小姐病重,”顾长欢顿了顿,后面的话却有些难以启齿, 二姐让他回去见沈丹儿最后一面,他与她不过一面之缘,虽如二姐所说,沈丹儿病重可能跟自己有些关系。 但是她毕竟已经是未来的齐王妃了,最后一面是不是该齐王去见?! 二姐夙来是极有分寸的,既然说了,那必定有她的理由。 “是不是那个为了公子,宁死不嫁的沈家小姐?”顾晓阿谀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胡说八道。”顾长欢喝道。 “公子说的是!”稍稍老成的谷玄附和道,“公子可需要回京,我立刻安排。” “回,准备一下,马上启程。”顾长欢忘着庄子,眼露不舍。 三人快马加鞭赶回庄子,顾长欢第一时间跑到夙黎的院子里,被春桃挡在门外,夙黎一回来就让春桃放水给她洗澡,这会还在穿衣裳。 “什么事这么着急找我!”夙黎只着白色里衣,外面披着罩衣,头上的乌发还没来得及绞,还往下滴水。 “黎儿,我收到家书,要马上出发回家一趟。”顾长欢不舍的看着夙黎。 夙黎一惊,虽说刚才就有心里准备,但也没想到他要走的这么急,心里突然乱糟糟的。 “黎儿,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是遇到麻烦,就拿着我给你的麒麟玉,到留石城外往北三里,找人帮忙。”顾长欢细细嘱咐到。 “留石城外三里?那户人家姓什么?”想着好歹是侯爷公子,说能帮忙的人身份应该不会差。 “傻瓜,那里驻扎着五千麒麟军,”顾长欢摸着夙黎湿漉漉的头发,宠溺笑道,“我留给你的。” “……”夙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鬼,“麒麟军?”还五千?! 等缓过来的夙黎想再问点什么,顾长欢白色的衣角已经翩飞出院门。 “小姐,麒麟军是什么?”一旁的春桃疑惑问道。 夙黎看了她一眼,无奈道,“我哪知道。” 主仆二人默默对视数秒,春桃率先开了口, “小姐不去送送吗?”如果顾小欢走了,顾晓也会跟着一起走吧!想到这里,春桃心里酸涩的难受。 “那你赶紧帮我收拾一下头发!”夙黎提起一撮还在滴水的发尖…… 顾长欢出了夙黎的院子,就直奔李有德的院子,蓝老一定在那里。 虽说这般回京不一定来得及,但是带上蓝老,只要沈丹儿能撑到那时候,说不定还有转机。 “蓝老,母亲飞书,速回夙京。”顾长欢也不废话,进院子一看到蓝老,边往外拉,边说。 蓝老和李有德正一起给李珍珠包扎,整个脑袋基本上都裹在绷布里,只露着两只空洞的眼睛。 一看到顾长欢立刻闪着兴奋的光芒,原来他夙京来的贵人,难怪那么与众不同。 “公子,公子……”李珍珠顾不得绷带的另一头还在李有德手里,追着喊了好几遍,却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姑娘有事?!”顾长欢生硬的问道, 一早就注意到这个女子,只是归心似箭,实在不想多生枝节。 看这女子连包扎都顾不上追出来,会不会有什么要紧事,这里毕竟是黎儿的庄子,万一是黎儿认识的人,那就太失礼了。 想到自己这么一走要许久不能看到黎儿,脸上实在笑不出来。 李有德一手拿着绷带也追出了院子,“姑娘,有事也要先包扎,你的脸可吹不得风。” 本来激动的一句话说不出来的李珍珠一听,瞬间心凉了一半,自己的脸!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丑极了! 看着顾长欢扯蓝老低声交谈,一边不耐的看着自己等着下文。 李珍珠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拜简夙黎所赐,害自己不能在心上人面前展示最美的模样。 “小女子祝公子一路顺风。”李珍珠忍着眼中的泪光,盈盈屈膝福了个身。 这空闲,蓝老已经与李有德道完别了。 顾长欢压下上挑的眉毛,淡淡说道,“多谢姑娘了。” 李珍珠心中苦涩的恨不能大哭一场。 她忍住眼泪,看着那抹白影消失在转角, 她不能毁容,等脸好了,她要去夙京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