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惨三国开局》 第1章 穿越者高调登场! “叮铃铃!” 手机闹钟像往常一样响起,又是一个平淡的一天。 夏凡睁开朦胧的睡眼,晃晃悠悠的爬下床,端起脸盆,扔进去牙刷牙膏,肩头搭着毛巾,趿拉着拖鞋就往公共卫生间走去。 “什么?又是这套?”一边刷牙一边看手机的夏凡看到屏幕上的“强烈愤慨:某国无人机侵入领空”字样时,不由心中怒火升腾。“哼,有朝一日剑在手,屠尽侵华x国狗!” 对于夏凡的骂骂咧咧,舍友早就习以为常。愤青嘛,多新鲜! 时间差不多了,夏凡收了手机,整理好书包,全然没有留意到手机上刚弹出的“史无前例电磁暴”的新闻。 …… 中国农业大学。 校园中,人流攒动,这是上课前独有的气氛。 “冲刺!”夏凡狂踩自行车,然后到拐角处,一个刹车变向,进入一条小路。这是他前不久才发现的通往教学楼的捷径,是独属于他的秘密! “咦?今天有施工队吗?”夏凡随意瞥了一眼路边的工人,不再理会,继续骑车擦肩而过时,异变突起! 夏凡连人带车消失不见了! “八嘎!” “shit!” 两声怒呼从“施工队”里传出,当然,已经消失的夏凡是听不到了。 …… 夏凡仿佛进入了一个五彩斑斓的通道中,身处其间流光溢彩,可是伸手握又握不住,用力看却看不清楚,只是感觉头脑昏沉,身体被压碎一般难受。也不知道过了一瞬,还是过了好久,夏凡忽感一阵轻松,先前不适顿消。 他挣扎的坐起,睁开眼睛:“握草,这是哪里?” 夏凡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没有三五成群,没有银铃笑声,没有清新淡妆,没有长发及腰,没有短裙美腿……“呸呸呸,我在胡思乱想什么!”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丘,十几名身穿粗布衣裳的大汉正在手持农具对峙!看其中几人身上挂彩,偶有血迹,应该是正在械斗当中。 “仙……仙人!” 几名青年看到突然闪现的夏凡,登时惶恐不安,不停跪拜! “求仙人护佑!” “求仙人护佑!” “仙人恕罪啊!” 哗啦啦,瞬间所有人家伙事一扔,纷纷在夏凡面前跪拜不起。 夏凡n脸懵逼地站起来,打量四周:远处除了山就是树,地面除了土就是泥,声音除了鸟就是虫,附近除了男人…还是男人。 没有高楼大厦了,没有柏油马路了,没有车水马龙了,没有灯红酒绿了。 夏凡于是开始凝眉思索。 伟大的侦探福尔摩斯曾经曰过:“在排除所有的不可能之后,剩下的哪怕多么令人难以置信,那就是真相!” “原来如此,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穿越’?” 虽然听起来荒诞无稽,但,它就实实在在发生了! 很快夏凡就哭了:“穿越就穿越,人家不都是悄悄咪咪的魂穿吗?不都是非富即贵的废物世子或豪门赘婿吗?不都是能猥琐发育苟成大帝吗?为什么轮到自己,一穿越就无权无势无人脉,关键是众目睽睽下暴露身份,以后如何能苟?” 进不能名利双收权势滔天,退不能苟在一方逍遥自乐。 真尴尬啊! 夏凡颓然的一手拍在额头上,心里犹不甘心:“要不杀人灭口?” 幻想坚持不到半秒就自我破灭:“开什么玩笑,人家都是胸肌发达的壮汉,还有武器,而且还是十个,自己小胳膊小腿,怎么能打的过?” 想到“小胳膊小腿”时,夏凡下意识瞅了眼自己,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惊得他“腾”地跳了一米高! “我去,什么情况!!!我居然缩小了!!!” 夏凡难以置信的吼了出来! 可宽松了一圈的短袖和裤衩,大了几码的凉鞋,滑下肩膀的书包带……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解释后,无一不证明着缩小这个事实。 夏凡慌不迭的从裤兜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照看起来。果然,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张方正白皙的脸,剑眉星目,稚嫩而纯粹。 “如此人畜无害的清纯小白脸,这不就是初中时的我吗?嗯,看起来也就十三岁左右,真是让人怀念啊!” 适应了片刻,夏凡长舒了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情况再差,好歹活着不是! 乐观起来的夏凡,摘下手中眼镜,潇洒一抛。“恢复了,我的视力!久违了,我的5.0!” 然后一手插兜,一手装逼地指向前方,放肆大喊:“虽然身体变小,但是头脑依旧灵活,我就是名…名普通的大学生!” 这下可吓惨了一众大汉!他们眼见仙人怒扔了什么东西,然后指着他们叽里咕噜的好像骂什么。“完了,完了,仙人一怒,俺们要灰飞烟灭啊!”于是,众人抱头痛哭,七嘴八舌地磕头求饶。 夏凡无奈的叹了口气:“终究从此之后,再也没人懂我的冷幽默了。” 好歹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洗礼,从小接触的文言文和古诗词也不算少数,专心聆听下,也懂了“乞、命、仙”等字词。想到自己这惊世骇俗的出场,也猜出了大概:“感情这帮人把自己当成神仙了啊!那这样就好办多了。” 不需要杀人灭口,这个时代对鬼神的敬畏早已根深蒂固。接下来,只需要把“仙人”的身份坐实了即可。 “咳咳,尔等且上前来。”夏凡装模作样得摆出一副高人风范。 众人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心中害怕,相互对望一眼,并没有人动。 夏凡佯装发怒,加大音量:“上前!” 这下众人不敢应付,窸窸窣窣得跪着挪向前方。 “呼,原来能听懂,这就好,这就好。”夏凡放下心,转身从书包中掏出来笔记本电脑,心中默默得祭奠了一下:“别了,我的c语言。” 夏凡一手端着打开盖子的lenovo,一手招呼众人:“尔等一一上前,观吾之仙器。” 大汉们自觉排成一纵队,小心翼翼地上前。 “咦,仙器中竟有俺滴面容!” “可不?发丝可见,几为真人矣!” “仙人之物竟恐怖如斯!” …… 待众人一一对着电脑摄像头拍过照片后,夏凡简单剪辑了一下,把这些人的照片放进了一个现代社会的录像片里。 第2章 这是哪里? 清了下嗓子,夏凡一脸冷酷的对众人说道:“吾乃蜀山上仙,此番入凡间历劫。吾此行乃秘中之秘,不可泄也。方才吾以无上神通,送汝等魂灵入仙界,此乃千年难遇之福缘,只须遵吾号令,来世即可入仙界。否则,必令汝等身死魂消,永世沉沦!” 众人赶紧再跪,齐呼:“谨遵仙师法旨!” 夏凡点了点头,开始播放视频。 “此乃飞机,可载人飞天,日行万里!”夏凡一边播放一边适时科普道。 “此乃高楼,高逾百丈,用以住人。” “此乃美食,用蒸煮煎炸炒烤等技法,开鲁川粤苏闽浙湘徽八大菜系,讲求色香味俱全。” “此乃空调,可无惧四时变化,数九寒天时可使室内温暖如春,酷暑难耐时可使室内清凉透顶。” “此乃…额,仙女…汝等自观即可…” “此乃羽绒服…” “此乃机器人…” “此乃潜水艇…” “此乃……” 众人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一个个的张大嘴巴呆立当场,更有甚者,还有一老者激动的当场昏厥! “仙境…此乃仙境啊!” “呜呜,能在仙境苟活一日,虽死无憾啊!” “谢仙师赐我仙缘!” …… 夏凡看众人情绪调动得差不多了,“啪”的一声闭上电脑屏幕。 众人才意犹未尽的回过神来。 夏凡笑道:“可愿往乎?” “愿!” “愿!” “愿!” 大汉们争先恐后地回复,就怕说晚了没机会了! 夏凡面色一肃:“汝等切记三件事:不可泄吾之面容,不可泄吾之来历,不可泄吾之仙境!” “仙师放心,俺等听命!” “遵仙师法旨!” “绝不泄密!” …… 看着众人纷纷表态,夏凡满意点头,放下心来:“看来身份危机暂时解除了。” 既然穿越了,那么就得谋划一下如何幸福地活下去了。 夏凡开口问道:“此乃何地?” 一老者上前一步:“回禀仙人:此地名唤西山根,因背靠西山得名。” 夏凡有点无语,继续问道:“所属何县管辖?” “蓟县。” “原来如此。北京以前属蓟县,看来自己没有走远。”夏凡心中大定,好歹还是在自己熟悉的地理范围内。 “今岁几何?” “光和五年。” 问出这话后夏凡就后悔了。历史课本上的朝代都是按照公元xx年到公元xx年编写的,而公元计年法显然这个时代是不存在的。 “得,白问了。”夏凡心中吐槽:“人家穿越者,穿越后一几分钟就能了解所处时代的一切,我这都半小时过去了,还不知道是哪个时代?唉,开局就各种艰难。” 问当朝皇帝叫什么?更不现实。皇权不下乡,老百姓能知道年号就已经很难得了,遑论还不能直言的天子名讳! 无奈下,夏凡换了个角度:“此地有何名士俊杰?” 此时他已存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毕竟哪有那么巧,随便一个地方都有历史记载的名人? 如果不行,只能寻个地图去县城这些人多信息多的地方问问了。 “乌桓王丘力居,可算否?”一名年轻汉子上前回道。他曾被征召跟乌桓作战,所以自以为眼界高于他人,所以说了一个他知道的地位最高的人。 夏凡摇了摇头,因为他没听过啊!北方靠近草原,有少数民族不奇怪,但是历史课本也没有教过他们的首领和事迹啊!估计唯一的例外就是忽必烈和铁木真吧! 当然话得另说:“异族蛮人,岂可称雄?下一个。” 年轻汉子讪讪退下。 没错,夏凡就是标准的愤青,既对国外势力的打压愤慨,更对历史上蛮族屠杀中原愤慨。 异族南下,哪次不是中原人口被屠杀锐减,中原文化破坏殆尽,中原经济科技大幅倒退? 如果不是中华民族内耗严重,又怎会被国际社会趁隙针对? 如果一直强大,又何须事事忍让? …… 思绪收回,环顾当下。不一会儿,又有一年轻汉子上前答话:“俺听闻渔阳有大侠名唤‘高战’,使得一手好刀,号称打遍幽州无敌手。” 夏凡继续摇头:“绿林草莽,以讹传讹,难称俊杰。” 事实自然不是这样,当然是他夏仙师没听过这号人啊!无知不是? 又有一中年大汉上前回答:“俺某次进县城,道听途说,有一名唤‘田畴’者,文有韬略,武能击剑,堪称名士。不知能入仙师眼否?” “咦?等等!我好像哪里听到过……让我想想……有了!难道是他?” 夏凡陷入了回忆之中—— 在大学宿舍的某次卧谈中,他有一田姓舍友。当时聊到姓田的历史名人时,夏凡嘴贱的说:“除了田忌赛马外,应该没人了吧?”该舍友自然反驳:“无知不是你的错,无知还到处秀就是你的错了!最早的名人是齐王田横和他的五百死士,再有因火牛阵扬名的田单,田忌根本算不上什么……别的不说,光三国时期就至少有三位田姓名人:田丰、田豫、田畴……” “所以,如果不是重名的话,我这就穿越到了三国了?” 见夏凡低头不语,中年汉子也默默退下。 这时候,先前晕厥的老汉已经虚弱已经醒过来了,听闻夏凡打听当地名人,于是上前表现一番: “容小老二放肆,前不久在下也偶遇一仙人,据说有呼风唤雨,驱雷策电之能!并且游历四方,以符水救人,人称‘大贤良师’是也。” “咔嚓!”一道闪电将夏凡的脑海贯通!“对上了,对上了,大贤良师张角,幽州名士田畴,这是三国无疑,这就是三国啊!” 终于确定了所处时代,夏凡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仙人的逼格还是要装一下的:“哼,吾笑尔等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此时的张角还有如此声望,说明黄巾起义还没有开始。封建社会,农民起义在铺天盖地的官方舆论宣扬下,从来都是“贼子”,从来都是被唾弃的对象。 众人吓得齐齐跪下,高呼:“请仙师救我等性命!” 夏凡心中算了一下,要融入这个时代,少不得花一段时间了解具体的风土人情、语言习俗,与其贸贸然的到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倒不如先到自己震慑住的这个村庄住一段时间,这样才稳妥。 想到这,夏凡高人风范再现:“此事易耳!吾且暂住汝村,以吾之浩然正气,净化邪祟鬼魅,方可保你等一方平安。” “多谢仙师!”众人感恩戴德,纷纷在前引路。其中有两个年轻人先行一步,估计是回村准备一番。夏凡也不点破,毕竟领导视察之前,总有排练和准备,古今同理嘛! 第3章 未来的路 东汉末年分三国,烽火连天不休。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这是文臣武将群星闪耀的时代,也是升斗小民命贱如草的时代。 这是成王败寇的时代,大江东去,多少诸侯沉于浪中,留下的只有好人妻的曹魏,还有爱萝莉的东吴,更有好基友的蜀汉…… 回村的路上,夏凡就开始了自己的未来规划。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不是什么天才人物。但是好歹是电子信息工程专业的学生,毕竟也让他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思维模式:就如c语言编程一样,不需要你从源头设计多么简洁高明的算法,只要按部就班的写出可运行编译的逻辑,哪怕代码行次再多,配合现在高配置的电脑,程序也能得到快速的响应结果。 看吧,只要转变思想,别把自己当成编程天才,只当成木得感情的码农,是不是平衡多了?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因此,夏凡没有多么惊艳的规划,只是按部就班的写出各种选择: 1、趁着天下未乱,奔赴最适合养老的江东,隐居一隅,衣食无忧,妻妾成群,爽苟一生; 2、依附一方诸侯,凭现代的学识和对历史的先知,献策献计,功成名就; 3、投效汉廷,凭记忆中的宫斗剧和权谋剧技巧,左右逢源,逐步上位,最终权倾天下时,讨灭诸侯,再兴汉室; 4、自立!凭借多年玩三国志11威力加强版的经验,先谋得立身之地,招揽人才,厉兵秣马,待时机一到,决战天下! 第一个选择,优点很明显,就是彻底完全地体(xiang)会(shou)下封建社会的腐败,缺点就是混吃等死,这种逃避主义过一生貌似缺点意义,至于可操作性,那是极强的! 第二个选择,优点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安全系数高,只需要关键节点表现一番即可。缺点是受人辖制,不自由,并且主公败亡有池鱼之殃。而且自己现代人的观点习惯,保不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冲撞了主公,变成杨修或许攸第二了!至于可操作性,不强!现在大乱未起,汉室尚在人心,自己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孩童,如何说服一方诸侯自立?难,太难! 第三个选择,优点是政治正确,占据大义行事可光明正大。破船尚有三千钉,前期只要利用好这即将没落的国家机器,未必不能重新振兴。缺点是,外则逆时代大势,内则与旧时代腐儒对抗,稍一不慎,满盘皆输。至于可操作性,极难!前者投效诸侯尚可自荐,而进入朝廷,无论是举荐还是买官,都非短时间就能操作的了的:举荐需要声望,买官需要巨财。并且自己现在这具13岁的身体,还是一个障碍。毕竟千古以来,只有一个甘罗12岁拜相。 第四个选择,优点自然是令人血脉贲张的:称皇做祖!热血男儿,持枪策马平天下,成就亘古无双之伟业,彪炳史册,名耀万世!若功成,忆往昔,单这跌宕起伏的经历,就足以快慰此生!缺点那就是从打工人变成股东后,凡事亲力亲为,有远虑有近忧,妥妥的劳碌命!并且安全系数极低,外防国战灭城,内防刺客奸佞,生死难料,朝不保夕。至于可操作性,以他现在孑然一身,万事从零开始的状况,堪称难于上青天! …… 夏凡一路上也没有想好如何抉择。“哎,要是有一个网络投票就好了,看看睿智胜我的读者大大都有什么好主意!” 但,有一点是明确的:不管选择哪条路,事先的准备越充分越好! 穿越者不是神,不可能各种知识都懂。在现实社会中你都尚且只能学一个专业,到了古代就瞬间全能战士了?这当然不可能,因此这种侮辱读者睿智大脑的事情,夏凡当然不会做。 他已经想好了,他最大的依仗是九年义务教育的基础知识,这些绝大多数印在脑中。但,有些冷门的非大纲考点,就是他急需要恶补的!所以他必须争分夺秒的赶在手机和笔记本电量耗尽之前,将一切有用的知识抄录在纸上! 可惜,越着急的时候越出岔子。行到半路,夏凡突然闹肚子,于是留下两个大汉等(bao)待(hu)自己,让其他人先行推着自行车回村了。当然,电脑等重要物品,包括捡回来的眼镜,都是夏凡背在身上的。 “狗日的小卖部老板,我就买了个茶叶蛋豆浆玉米,都能中招?早晚有报应!”夏凡正在跨越时空进行诅咒,在他看来,多半是对方卖给了他煮了好几天的茶叶蛋导致的。 拉完后,夏凡命令大汉挖坑埋起来,美其名曰:“仙家遗留,可增肥力!”事实当然是现代社会的习惯,随地大小便是不对滴!什么?挖坑盖起来,是掩耳盗铃?这格局,狭隘了啊!这分明是促进生态循环、助力和谐自然的无上功德! 一到村庄,夏凡找了个几案掏出电脑和本子,边浏览文件边做记录。 “手机电量还90%,电脑电池还能撑3个小时。手机进入超级省电模式,电脑进入节能模式,同时亮度调到最低。”两个最大杀器,在没有充电的时代,变成了一次性消耗品,能延长一丝寿命就能多得一些意料不到的价值! 电脑中的文件夹被一个个浏览,只要是有点用途的,哪怕只言片语,都被摘抄下来。甚至于浏览器的历史网页,歌词文件,电子书,武侠剧,短视频等都速速排查了一遍。当然,最大头的时间还是花费在三国志11威力加强版的游戏上,游戏里的事项和武将的生平,是夏凡的头等记录内容。 直到电脑电量耗尽强制关机时,夏凡才遗憾的停下了笔。一个硬盘的存储量,信息太多太多,短短几个小时根本不够用。夏凡也无暇顾及陶碗卫不卫生,猛灌几口水后,继续拿出手机,抄录其中的内容。 此时辛苦,是一时苦!此时舒服,将苦一生! 这一点,夏凡分得很清。于是闷头苦干,充分发挥期末考试前通宵夜战的精神,从上午抄到中午,从中午抄到傍晚,从傍晚掌灯抄到深夜,直到手机电量和充电宝电量双双告罄,夏凡才如释重负。 在狼吞虎咽地吃了几个黑不溜秋的饭团模样东西,喝了几口凉水后,他再也支撑不住,趴在几案上沉沉睡去。 …… 第4章 一个书包打天下 翌日,鸡鸣时分,夏凡醒来。 门外早有村民奉上洗漱物品和早饭。夏凡也是农村孩子出身,没有现代小鲜肉们金贵,所以也不排斥的融入了村里的生活。 “吾昨日笔耕不辍,日以继夜,为汝等画驱邪纳运符箓,法力消耗甚巨。今日需闭关静养,无要事,不得扰。”夏凡吩咐了一句,便闭上房门,梳理此次穿越的重要战略资源—— 1、电脑,已耗完电量。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乃至永久,失去价值; 2、手机及充电宝,同上; 3、玻璃水杯一个,兼具喝水功能和艺术价值,毕竟这个时代玻璃何其珍贵; 4、书包一个,没得说,继续用来装物; 5、自行车一辆。这个时代的路,自行车是废了,但是它的齿轮链条手电筒,乃至钢梁,都可以拆下使用,绝对好东西! 6、图书卡饭卡水卡门禁卡……卡的基本功能是没法用了,可以考虑作为令牌,毕竟这个时代无人能仿造; 7、一串钥匙,目前想不到什么用途; 8、耳机,目前想不到什么用途; 9、人民币纸币若干,可以用来参考设计这个时代的纸币; 10、高等数学、线性代数、大学物理、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目前想不到用途,不行当成厕纸?好像有点对不起爱因斯坦和马克思。 11、中性笔两支,笔管墨水还剩一半。练毛笔字?没可能的!继续用中性笔写字; 12、笔记本,还剩下100多页。没的说,配合中性笔,最实用的书写组合! 没了! “唉,终究派上用场的外物太少啊!果然,在这乱世活下去,最关键的还是一个头脑!” 三国乱世,好人不一定会死,坏人不一定会死,但,蠢人一定会死! 不做蠢人,那就要多思考。俗话说得好:“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他夏凡要想安稳的活下去,必须要每一步都得谋定而后动。 “绝不能情绪上头不管不顾! 绝不能贪图利益忽略风险! 绝不能自恃现代人小瞧古人智慧!” 夏凡在笔记本首页默默写下了此后处事的“绝不”原则。 “对了,武艺必须安排上!”这可是乱世,没点武艺傍身,别说敌将土匪,单单一股饿急了的流民也能把你吃的渣都不剩! 这可是乱世,易子相食并不是夸张的修辞方法。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学武最不济也能强身健体,以三国时期的医疗水平来说,普通风寒都能送命,不能寄希望于后期治疗,提高自身抵抗力才是王道! “嗯,还有骑术!”学武不成,刘跑跑的这项技能也必须学会! 心中有了谋划,该做的准备也做了,夏凡也不再焦虑。他站起来伸伸懒腰,对着门外喊道:“来人!” 很快,进来了一位壮汉:“不知仙师有何吩咐?” 夏凡:“吾降临此地时,汝等似是争执打斗,所谓何事?” 壮汉惶恐道:“仙师莫怪!此前我等耕种田间,偶见一植株霞光阵阵,于是小心挖出,然其巧合生于界线,两户农家为其归属纷争不已,怒极之下,方才械斗。” 哦?还有故事?夏凡心中好奇之心大盛:“汝速传涉事人等,并那植株至此,吾帮汝等化解此事。” “喏!” 半个时辰后,夏凡住的小院里已经站满了人,而夏凡也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所谓的“霞光神物”:竟然是一株人参! 现在社会人参的功效无人不知,但是貌似眼下的情形,大家还不认识此物。 夏凡清清嗓子:“汝之争执,吾已尽晓。此物非神物,乃一味药也。” 双方恍然,眼中也有一丝失望。 夏凡走到当事人一方的张家:“若汝得此物,将如何处置?” “回禀仙师,俺想卖之换钱。” 夏凡:“欲得金几何?” 张姓汉子吓得连连摆手:“若得二十钱,可购一斗粮,幸矣!” 夏凡点了点头,相同的问题问了一遍另一方当事人李家。 不知道是否出于畏惧,还是怕给仙人留下贪婪的坏印象,李家也报出了二十钱的价格。 夏凡道:“汝等不识功效,使之明珠蒙尘;此物暂存吾手,他日吾令汝等得偿所愿。” 众人叩首再拜,不敢异议。 …… 同一片天空下,一座山间草屋里。 一名老者正在来回踱步,自言自语:“奇哉怪哉,天象有变,且毫无征兆。世间莫非又有大事发生?也罢,许久不曾联系好友,权当问候,顺便请教一二。” 说罢,他掏出竹简,静静的写起信来。 …… 随着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夏凡已经在村中住了月余。这段时间,他除了与人交流,熟悉语言沟通习惯之外,慢慢的也把当前的物价体系大致弄清楚了。简单一个字概括:乱!不同地域,物价不同,可以理解;但同一地方,物价也极不稳定,尤其近些年来,皇帝愈发横征暴敛,沉迷享受,底层人员早已入不敷出,很多家庭寅吃卯粮。 “王朝末年,不唯天灾,更是人祸啊!”夏凡终于从实际中加深了对书本内容的理解。 然后,他又让众人在附近山中找了一隐蔽山洞,将自行车、电脑、手机藏在其中。 当然出来后,少不得对村民一顿pua,大意就是此等仙器镇压厄运,妄动着全村必死! 不得不说,虽然话术很低级,但震慑效果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 这一日,夏凡收拾好行李,召集好全村人来到院外。 众人心知,仙师这是要离开了,纷纷前来送行。 出村路口处,夏凡朗声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汝等莫要再送!” 村长上前跪拜道:“还望仙师告知名讳,好让俺们供奉香火!” 夏凡心中权衡一番后,回道:“吾既入凡间历劫,当用凡人之名。自此之后,吾名‘夏凡’也。” 之所以决定告知真名,一来觉得初来乍到,没人知道自己,真名和假名效果一样;二来,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保不齐将来还有用到这些村民的时候呢? 村长闻言一怔:“下凡?仙人下凡,当真好名字!” 夏凡:“……” 这可真不是我故意的!老天,不要劈我! 夏凡扶起村长,对众人道:“汝等生活不易,却好菜好饭伺候吾,月余如一日,殊为难得!吾非薄情之人,自有回报。吾可今日予汝等钱财,亦可告知未来生死天机。汝等二者择其一,不可贪多。” 村民先是惊喜万分,然后相互一通小声商量后,纷纷表示选择后者。 夏凡对此并不意外,朝不保夕的年代,最恐惧的莫过于未知。而有机会知晓未来时,谁会傻的放弃? 夏凡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眉头紧锁,故意叹了口气:“哎,天道不公,生民何罪,受此劫难!” 众人一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终究还是村长经历的风浪多,他颤颤巍巍道:“仙师,还请直言!” 夏凡不再挑逗,郑重说道:“中平元年二月,将有黄巾贼聚众造反。中原大地,生产破坏,白骨遍野。为首者,则是汝等听闻的‘大贤良师’。此人名唤张角,巨鹿人士,乃一落第秀才,心怀不忿下,愚弄信徒,妄图倒反天罡。” “中平四年,渔阳张举、张纯造反。其二人联合乌桓,部众浩荡十万人,攻打郡县,伤人夺粮,此地亦有波及。” “中平六年,汉灵帝驾崩,自此诸侯混战,复归春秋战国之局势。战乱频仍,赤地千里,人民十不存一。” “以上,即为天机,汝等可早做准备。但,天机不可泄露,否则必有反噬!”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叩谢夏凡。 夏凡摆摆手,叫上李大狗和张二牛,坐上牛车,往县城驶去。 “仙人,一路保重!” 身后,众人呼声未歇,经久不散。 别了,西山根村! 来吧,我的三国! 第5章 商战,没有包装怎么能行? 中午时分,望着城门上大大的“蓟”字,夏凡百感交集。 终于见到了古代城池!再也不是局限于游戏里的正方形或是电视剧里的布景,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城池啊! 灰色甚至有些发黑的城墙,历经岁月风霜的洗礼,却依然坚固如初。密布的箭垛,不时有城卫驻足,诉说着战争机器的使命未改。 城门后。 “汝等竟一钱未带?”夏凡吃惊道。 李大狗扭捏道:“仙师…” “叫我夏公子!”夏凡没好气的打断。 “诺!夏公子言及此番带俺们发财,发财后便有了钱,自然不需自带钱财…” 一旁的张二牛也是点头不迭,显然这事他俩通过气。 夏凡一阵无语,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他们精通农事,自然不懂商业上的弯弯绕。 夏凡环顾一周,已有人向他们指指点点。刚才自己一声大吼,声音属实不小。 眼见附近有一商队正在卸货,夏凡凑上前去,拱手一礼:“敢问此处谁为主事?” “某家姓姚,小郎君有何见教?”一中年男人走出回礼,只见他白面微胖,举止大方,正是商队管事。 “见过姚管事!眼下有笔无本高利的买卖,不知姚管事有无兴趣?”夏凡深知标题党精髓,上来就抛出商人最关注的点。 “哦?”姚管事闻言果然眼神一亮,重新打量了夏凡三人:衣着极为普通,粗布衣裳,不似富贵之家;偏偏这小郎君,言语之间,思路流畅,毫无滞碍,颇有自信,非农夫之家可养。怪哉! 当然本着商业谈判的惯例,“先动心者输”,姚管事岔开了话题:“小郎君年纪轻轻,怎不好生钻研儒学?令尊若知,必不忿也!” 呦,这套我话啊!还想问我家庭信息?想的美! 夏凡晃晃脑袋:“吾见此商队,车马甚多,却井然有序,料想管理商队者,必有大才。如今一见,不过尔尔。真可谓‘百闻不如一见,见面不如闻名’!甚憾,甚憾!告辞!” 说罢,拱手转身,毫不留恋。 “小郎君且慢!”姚管事急道。 夏凡当然不会真走,闻言回头,故作惊讶:“姚管事,尚有何事?” 姚管事还在琢磨“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这句话,越品越觉得有意思,看待出口成章的夏凡更是拔高了几分:“此子或为大家豪族之私生子,虽养于民间,但才学不凡!” 收回思绪,姚管事赔笑道:“在下多嘴,还请小郎君原谅则个!不知是何种买卖?” 夏凡故作试探:“姚管事似有兴趣?” 姚管事面色郑重,猛得点头:“当然!” “此桩买卖,不需一年,不需一季,不需旬月,不需几日,两个时辰后即可收本得利,岂不美哉?” 姚管事闻言点头:回收期越短,投资风险越小,明白! “此桩买卖,若本钱出为九,可得本利共十三,此谓‘九出而十三归’是也。此买卖利有四成四,岂非暴利?” 姚管事惊讶的张开嘴:这买卖的确暴利,委实让人心动! “此桩买卖,汝可出一人陪同,监管花销,钱财流向透明,岂不放心?” 姚管事拊掌而笑:“放心放心,如此甚好!” 夏凡也不客气,趁势而上:“只须姚管事暂借吾九十钱,一应条件皆按前所述。俗语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俗语又道:‘多个朋友多条路’,不知姚管事愿为吾友乎?” 姚管事一愣:有这些句俗语吗?久未出行,自己竟闭塞至此?不过细品之下,文意虽直白,道理却准确。眼前少年不可限量啊!姚管事存着交好的心思,脸上笑意更深:“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姚大,跟着小郎君学习一二。” “姚大哥护佑我等,在此谢过!” 都是体面人,怎能用“监”这个字呢? 一时,皆大欢喜。 …… 几人入城后,没有过多停留,打听好成衣店位置,径直而去。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身打扮,顺眼之极!”夏凡美滋滋的叹道。 一旁的李大狗颓丧着脸,语气酸涩:“二十钱的华服,自然极好!” 夏凡忍不住打趣道:“汝可知为何人有双耳,却只有一嘴?” “为何?”张二牛表示好奇。 别说他,连跟来的姚大也竖起了耳朵。 “此即造物仙人,愿汝等凡人多听少言之故也!” 姚大闻言恍然,此乃讽喻之言也! 而李大狗和张二牛却震惊不已,因为他们早已认为夏凡是仙人,所以夏凡这话就是真相!记下来,必须记下来! 之后,夏凡又来到街角一处的乞丐窝点。示意姚大拿出一枚五铢钱后,问道:“汝等谁可告知吾,蓟县城中最具权势的几家世家豪族,此钱归谁!” 几名乞丐有气无力的抬头看了一眼夏凡,见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孩童,想来出自大户人家。蓟县的大家族就那几家,谁人不知?估计是这孩童寻乐子来了,所以又低回了头,并不答话。 一个小乞丐弱弱的声音响起:“俺……俺知道!田氏,徐氏,王氏,孙氏。” “赏!” 夏凡声音落下,一枚五铢钱掉在了小乞丐身前。 小乞丐蹭得一跃,护住铜钱。其他乞丐一扫死气,眼中通红! “各家居于城中何处?”夏凡继续问道。 “田氏,徐氏在县衙后街!王氏,孙氏在城北坊市!”小乞丐身旁的另一人赶紧抢答,大气不喘瞬间说完! 夏凡点点头:“赏!” “轰!”金钱的力量瞬间点燃了乞丐们的热火,他们瞬间挤在夏凡面前,大声呼喊:“小郎君,问俺!俺无所不知!” “俺也一样!” “问俺,问俺!” …… 夏凡压了压手,继续问道:“各家管家姓甚名谁、有何嗜好、有何丑闻、有何矛盾……汝等一一道来!” 片刻后,夏凡得到了一切他想要的信息。 招招手,对李大狗和张二牛低语道:“各家地址可曾记得?” “记得记得!”二人齐声点头。 “汝等各去两家,门前叫人,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姿态,见到管家后,如此如此……” 夏凡目送二人离去,带着姚大转身去往了当地最大的酒肆。 看着夏凡问都不问价格,就订了最豪华的包间,点了最上等的酒菜,姚大感到一阵肉疼:“这小郎君好大的气派,须臾间已是用去了九十钱!” …… 第6章 神物人参! 城北孙家。 李大狗确认好宅院,冲着大门就是一阵狂砸! “哐哐哐!” 惊得门房慌张出来:“汝乃何人?敢来孙家撒野!” 李大狗“呸”了一声,嚣张道:“小小门房,配和俺说话!速叫汝家管事前来,耽误大事,小心你狗头不保!” 门房也是有眼力的,见对方衣装靓丽,不像混人找茬撒野,于是赶紧回屋报告管家。 管家闻言也不敢怠慢,赶紧来到门前,拱手作揖:“不知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里面请!” 李二狗语气不善,“无需如此!俺来只为传话:俺家公子一个时辰后于绝味楼宴请蓟县四大家之管事,田家、徐家欣然愿往。孙家若不识好歹,可不去也,但勿要后悔!告辞!” 说完,大步离去,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王氏。 孙管事一时反应不过来:请客不提前下拜帖,有临时的吗?请客说话不客客气气,有这么夹枪带棒的吗?请客吃饭也不说目的,有这么糊弄的吗? “不合礼数,不合礼数啊!”孙管事摇头苦笑。 “那咱不去也?”门房适时问道。 “屁话!去,当然去,速备马车并薄礼一份!”孙管事语气坚决。 见门房不解,孙管事笑道:“呵呵。所谓礼数,地位平等方你我守礼,地位悬殊又何须拘泥俗礼?此人嚣张,必有所恃,不可轻视!” 门房一脸崇敬:“管事教诲,小人妙用无穷也!” 孙管事被拍的舒服,带笑而回。 …… 县衙后街。 张二牛按照夏凡指示,如愿见到了徐家管事。 “此宴得蒙蓟县第一世家田氏之管事赏脸,俺得任务以成,不负此行。至于徐管事,去与不去,可自决也!” “欺人太甚!”徐管事怒火中烧,破口大骂:“田飞这厮,厚颜无耻!竟自诩蓟县第一大家,殊为可笑!吾之徐家,已历三世,名门望族,谁人不识?好叫汝家公子得知,此宴吾必去,让汝等见识何谓真正第一世家!” 张二牛见目的达到,拱手拜别。 如法炮制一番,不出意料,时间一到,四大家齐聚绝味楼。 夏凡引众人落座,寒暄几句,饮酒两轮后,众人默契地停了下来。 “来了!”夏凡心知肚明,好戏要开场了! 果然,四人眼神交流一番后,田飞率先问道:“不知夏小郎君邀吾等至此,所为何事?” “不瞒诸位,诸位所处乃蓟县一等一地豪门,底蕴深厚,非其余小家族可比。诸位身为管事,待人接物,更是眼界开阔,见多识广。”夏凡先来一通彩虹屁。 果然,众人口称“不敢!不敢!”,实则满脸红光,理所当然。 “如此,甚好!”夏凡一个眼神,让张李二人乘隙斟酒。 又是几杯下肚后,夏凡起身拍手,姚大迅速递上一物。夏凡打开包裹的红绸,正是人参! 众人疑惑不解时,夏凡的讲解娓娓传来:“诸位既是识货之人,吾就不兜圈子了。此物之珍贵,不肖吾多言了吧?若非游历至此,与家人走散,且囊中盘缠用尽,吾断然不会出售此宝,致使家族蒙羞!今日邀诸位前来便是拍卖此宝,价高者得,以此物奉于家主,功莫大焉!” 四大家管事面面相觑,堆起假笑,口呼“宝物!”不止,心中却一阵着慌:这是何物?吾从未见过呀! 皇帝的新衣一旦穿起,只要无人戳破,那么新衣的展览秀就一定会持续下去。 一旁的姚大,突然问道:“公子,此是何物?小人从未见过!”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场人都能听到。 夏凡闻言正要呵斥,似是醒悟到场合不对,于是向众人赔笑道:“家奴无知,倒让诸位见笑了。” 孙家管事:“无妨无妨。吾等也想聆听小郎君高论,以印证吾之认知。” 夏凡也不戳破,拿起人参,边走边说:“此物名唤人参,乃天地间罕见大补之物!” 众人顿时来了兴趣,正襟而坐,屏息静听。 “人参此名,大有深意。其根如人,形有神,故谓之人参。诸君且观—— 此乃人参之芦头,仿若人之头颅; 此乃人参之主根,仿若人之躯干; 此乃人参之支根,恰如人之双腿; 此乃人参之芋,犹如人之臂; 人参之叶,其形似人之手掌; 人参之果,其形若人之肾脏; 更为妙者,诸位猜猜:人参之种,从脱落入土、至破土生芽,此孕育周期几何?” 姚大赶紧接话:“既然土生土长,当与其他植株大同小异,三两月即可。” “呆子!吾竟有汝等蠢货护卫!”夏凡毫不犹豫的踹了姚大一脚。“若与其他草木类同,如何显其神妙?母怀胎十月,方诞麟儿,人参从种至芽,亦是十月!” 姚大一脸委屈,嘟囔道:“不怪小人蠢笨,实乃此事过于奇妙!此物如此与人相似,莫非天生与人相合,可治病救人乎?” 嘟囔声依旧不大不小,刚好在座皆闻。 夏凡接过话茬:“然也。人参,主补五脏,安精神、止惊悸,除邪气,明目开心益智,久服轻身延年。大病之后,服之可迅速恢复,强身健体犹胜往昔;弥留之际,辅以人参可续命三五日,机缘巧合,续命半年乃至数年亦有可能。种种妙用,不一而足。除此之外,更有一用,不得不提,堪称男子幸事!” 这回姚大还没来得及吭声,听得入迷的张二牛插话问道:“公子,是何功用?” “置人参于酒坛,酿成药酒。每晚小酌几杯,坚持月余,可令男子雄风重现,金枪不倒,攻城伐地,龙精虎猛!有诗赞曰—— 十八新娘八十郎, 苍苍白发对红妆。 鸳鸯被里成双夜, 一树梨花压海棠。 若无人参之助,其何能骁勇至此?” “嘶!” “嘶!” “嘶!” “嘶!” 场中瞬间响起一阵阵倒吸凉气声! 人参之威,竟恐怖如斯! 如果说先前人参种种功效,众人只是观望,并未感同身受;可最后一个功效,实在是挠到众人的心痒之处;再加上这诗一出,那活灵活现的场景,忍不了,实在是忍不了! “敢问小郎君,此物底价几何?”徐管事先声夺人,率先出手。 第7章 拍卖就是阳谋 不待夏凡答话,“最佳配角”姚大上前一步,抓住夏凡双手,言辞恳切:“公子,小的有私房钱四十枚,愿购此物!” 夏凡不理他,对着门外大喊:“店家!” 很快,店家来到包间,看到四大家管事,一一见礼后,问道:“小郎君唤某,可是有吩咐?” 夏凡指着酒菜:“告知此不开眼的家奴,此番宴席耗费几何?” 店家心算后,回道:“约莫五十钱。” 夏凡:“好,汝且退下!” 店家弯腰退出,关好房门。 “可曾听清?”夏凡冷声道。 姚大没有回答,失魂落魄的退到一旁。 四家管事人老成精,自然知道夏凡深意:如果人参就值一顿饭钱,夏凡有必要组织这饭局? 夏凡咳咳两声,望向徐管事:“家奴无礼,扰我视听。徐管事方才所言,可否重复一二?” 徐管事一咬牙:“吾愿出一百五十钱,愿购此物。” 夏凡眉头一皱,并不言语。 旁边的张李二人可喜得眉飞色舞! 一旁察言观色的田飞自然看到夏凡的微表情,立马回怼:“如此小家子气,让外人耻笑蓟县无人乎?田家为蓟县之首,愿出三百钱!” 夏凡闻言,眉间不满之色更浓。 其余两家看到夏凡表情,心知不好,赶紧报价:“孙家愿出五百钱!”“王家可出六百钱!” 夏凡闻言,眉开眼笑:“王家伯伯,小侄此处并无意见,就看众人……” 王管事心中鄙视:如今钱到预期价位了,就谦称小侄了?这年轻人可真是底线灵活! 果然,其余众人闻言要卖给王家,急了,赶紧一个个喊价: “六百五十!” “六百八十!” “七百!” “七百二十!” “七百五十!” “七百八十!” “八百!” …… 四位管事已经想通了:不管最后谁家得到此物,其家主必然大肆炫耀,自己必遭家主责难,此时骑虎难下,只能加大财力,拼了! 夏凡也是不时得拱火:“哎呀呀,田家不愧是蓟县第一世家!” “哎呦,口误口误!徐家乃第一世家!” “不愧是曾经官至大司农之孙家,就是识货!” “王家管事,小侄虽看好于汝,奈何他们给予甚多……” …… 半个时辰后,在夏凡屡次承诺“再有人参时务必联系他们”后,四位主事或忧或喜的离开了酒肆。 夏凡踢了下幸福得晕厥在一旁的李张二人组,郑重道:“速速起身,依计行事。” 此次拍卖,最终拍得九百六十钱,虽然没有破千,让有点强迫症的夏凡略有遗憾外,其他各方面都很圆满。 包括并不限于:服化道支出,信息收集准确,挑衅式要约,稳定的演讲发挥,卖力的商托表演…… 眼下到了尾声的时候,行百里者半九十,更是不能大意。 片刻后,李大狗和张二牛带着两个乞丐回到了包间。 夏凡笑嘻嘻的对着两个乞丐道:“小爷我今个高兴,请汝等好吃好喝,不仅如此,还有好衣相赠。” 说着,使个眼色。张李二人就上前将乞丐身上衣服扒下,然后依依不舍的脱下刚穿了两个时辰不到的新衣,扔给了乞丐,自己则换上了乞丐又脏又臭的破衣。 夏凡又往两人脸上涂上墙灰,再把头发弄乱,端详了一会,符合乞丐行头后,才作罢。 夏凡拿出早就打包好的包裹,替二人绑在背上。低声嘱咐道:“汝等二人包裹内,有八百钱,即刻出城回村,路上莫做停留。回村后,分与众乡亲。来日艰难,好生保重!” 二人虎目含泪,知道这次是真正的离别。二话不说,齐齐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拜别而去。 夏凡又拖了一段时间后,叫来店家:“此番花费几何?” 店家显然第二次来,已有准备:“诚惠,五十五钱!” 夏凡摇了摇头:“方才吾之客人,汝可识得?” 店家点头:“小人识得,乃四大家族之管事。” 夏凡:“吾与之相约,每月酒肆一聚。是选绝味楼,或选天香楼?” 店家:“请务必选绝味楼!” 夏凡:“吾不曾见汝之诚意……” 店家:“诚惠,五十钱即可!” 夏凡:“嗯?” 店家:“错了,四十钱即可!” 夏凡:“大善!姚大,付清!” 姚大:“……” …… 酒肆斜对角,一伙泼皮正无所事事躲在树下乘凉。 “出来了,肥羊出来了!”突然一声低吼拉满了所有人注意力。 众人望去,先是夏凡和姚大双手空空离去,后脚,两名跟班背着包袱往街道另一侧离去。 “去!跟上那两头肥羊!”一名头领模样的泼皮甩众,不远不近的跟上前去。 而方向,恰是两名乞丐离去的方向! …… 自由了,天大地大,我该何去何从呢? 夏凡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恍惚间,鬼使神差得吟咏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白马秋风塞上,杏花烟雨江南。” 北上是杀人不眨眼的胡人,去不得,看来还是下江南吧! “妙也!妙也!原来是小郎君,果真好文采!” 夏凡一回头,正是先前的姚管事。 夏凡也笑了:“姚管事,可是铜钱数目不对?” “对,对,简直太对了!”姚管事笑得合不拢嘴,这可是他这辈子做的最轻松的一笔生意了! “听小郎君诗句,欲有南下之意?” “不错!”夏凡很大方的承认。 姚管事一通感慨:“吾已从姚东处获悉小郎君一番操作,惊为天人!恨不能彻夜详谈,奈何商队返程在即,殊为遗憾!凑巧闻得小郎君吟诗,故有个不情之请。” “老哥但说无妨!”夏凡对这人印象还不错。买卖成了,仁义还在。 “老哥?”崔管事闻言一滞,既然人家都不在意,自己又何须固执?“小郎君,吾等此行欲往吴郡,汝若孤身一人,不妨与吾等结伴而行,也好相互照应。一应食宿,吾自担之!” 夏凡想了一下,这倒是个好主意!有土着当导游,又有护卫,食宿全包,反正自己还没想好今后的路,暂时放松一下,不过分吧? 当下应道:“可!” …… 第8章 结伴同行 “好一个奸猾小子!”赵二疤瘌“啐”了一口浓痰,恶狠狠的又抽了眼前的二人一藤条。 没错,这俩人就是夏凡金蝉脱壳之计下的乞丐。 可怜的二人,刚享受了泼天的富贵待遇,就后脚跌落尘埃,被拳打脚踢一番,浑身受伤,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可恨,那小子随行商队,早已追之不及。”旁边小弟也是愤愤不平。 “我等吃不到肉,也决计不让其好过!告知那伙山匪,不日或有商队路过,且看其能否把握!” …… 商队又行了一日。 远处群山起伏,绿意盎然,鸟鸣阵阵,流水潺潺,果真是风景如画。 夏凡兴致不减,全然不顾别人目光,开嗓乱唱: “我走过 玉门关外祁连山上飘的雪 也走过 长城边上潇潇吹过来的风 山河边 英雄遁入林间化成一场雨 天地间一柄剑划破了青天 我走过 漠北万丈孤烟长河落日圆 谁听说 羌管胡琴悠悠唱不完的歌 知己曰 自古英雄豪杰当以仁为先 天地间江湖远途径多少年 若你说江湖是一道魂 天边的云开了一扇门 若你说江湖是一条河 千年的眼望也望不穿 ……” 车队中间,一座不起眼的马车轿厢内,一蒙面女子闻听歌声,讶道:“是何人放歌高唱?” 一旁侍女答道:“是姚管事先前邀请同行的少年郎。” 蒙面女子奇道:“如此大事,吾竟不知?速唤姚叔过来!” 侍女一吓:“小姐,莫要动怒,小婢去去就来。” 又听了一会儿,“嗯,歌词有些怪异,曲调尚可。”说罢,蒙面女子竟然也能跟着哼哼起来。 车队前部。 夏凡自然跟姚管事共乘一车,二人一边赏景一边攀谈。 “小老弟,歌词恢弘,似是去过诸多地方?” “惭愧,尽是道听途说,比不得姚老哥。” “吾观汝学识颇丰,年纪轻轻即可作诗,且妙语连珠,假以时日,必为儒生楷模!与吾等商贾称兄道弟,不怕失了身份?” 夏凡笑道:“行业无贵贱,人人应平等。若无商人,如何国强?商人乃物品流通之桥梁,乃资源配置之助力,乃财富流动之关键,谁敢小觑?” 姚管事苦笑道:“士农工商,商人末流,自古皆然呐!” 夏凡嗤笑一声:“自古以来,便对吗?时移世易,先贤岂能料定未来?大浪淘沙,传承并非公理,实践才出真知!” 姚管事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小老弟大才,吾辩不过!汝每每有惊世之语,当乃离经叛道之徒,然细思之下,又感颇有深意。怪哉!” “若逢太平盛世,吾愿开一铺子,闲躺柜台之后,客来则接待,客走便烹茶自饮,及至累时,书简覆面,小憩一会,若有一梦,更为上佳!”夏凡一脸真诚的说出自己的愿望,可把姚管事吓了一跳! “不可不可!读书为士,乃一等荣耀,岂可舍本逐末!” 夏凡无奈道:“老哥,读书只为明智。人若明智,愿为官一方,可从政;愿为商户,可经营。书,乃利器,各行各业,读书多者,皆无往不利。” 姚管事正要再劝,恰巧侍女找来,只得匆匆离去。 “小姐,汝寻老奴?”姚管事隔着车窗边走边问。 “嘻嘻,汝与小老弟因何相识?有何故事?可否讲与婷儿听?”这叫婷儿的女子,说话如泉水叮咚,韵律悦耳,又如黄莺出谷,脆嫩婉转。 姚管事登时来了兴趣,瞬间开头:“小老弟姓……” “姓甚名谁呀?”婷儿催促道。 姚管事尴尬道:“吾与之相交两日,相见恨晚,竟未曾正式通名……” “哎,姚叔继续。” 接下来,姚管事便从夏凡借钱时语出惊人、循循善诱开始讲,然后再说他如何连施妙计、拍卖人参,再说到他独自吟诗、邀约南下,以及刚才的士商之辩…… “姚叔,小公子当真与婷儿一般年纪?”婷儿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哎,绝不会错!吾也甚为奇怪,其言语举止,颇有成人之风。” “若小公子再有诗句,姚叔务必抄录之,婷儿甚感兴趣,好似哪里见过。” 姚管事也不在意,应诺而去。 车队走走停停,终于天黑前遇到一条小河,护卫经验丰富,便决定在此取水做饭,搭起帐篷。 夏凡自然不会真得白吃白喝,并且坐在马车那么久,也需要松松筋骨。所以乐呵呵得帮着下人们一起捡柴,烧水。众人知道他是姚管事的客人,惶恐地拒绝,但是三劝两劝无果,索性就由着他了。 时间一久,看到这小公子是真心帮忙,众人心里对他好感猛增。 不一会儿,饭菜好了。 姚管事跟夏凡坐在一起,这两天下来他已经知道夏凡是一个随性的人,不那么看重礼节,于是一边吃一边聊: “小老弟,吾名姚昭,祖籍魏郡,后南迁至吴郡。不知小老弟如何称呼?何处人士?” “吾名夏凡,约莫为琅琊人士吧!然,吾再也无法归家矣。”是啊,还没有听说穿越古代又穿越回去的人,这得逆天的机缘的平方,概率小到无法再小! 姚昭笑笑:“小老弟不用介怀,汝尚在人间,便是万幸!” 夏凡哑然,知道他误会了,也没做解释。 “小老弟欲至南方何处?”姚昭谈兴不见。 “江南,扬州。”夏凡笑道。 “哦?有何说法?”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好诗好诗!” “吾有一友,其曾言及:‘置身扬州临仙阁三楼,桌上摆有蟹粉狮子头,杯中盛着绍兴女儿红,楼中奏着春江花月夜,台上唱者头牌小桃红’,如此生活,吾不胜心向往之。” 姚昭也曾去过扬州,但却没有听过夏凡说得这些,只得说道:“若有暇,定听从小老弟之言享受一番!” 这时,帐篷附近传来阵阵笑声。 姚昭回头看了一眼:“定是这群莽汉又在胡吹乱侃!不须理他!” 第9章 白蛇传魅力无穷 帐篷附近的篝火堆,几个大汉正在手舞足蹈,大声叫嚷。“咦,不如组织个古代版的篝火晚会?”夏凡念头一起,便按捺不住,迅速告诉了姚昭这个主意。 姚昭心道:“到底还是个少年郎,贪玩本性未泯。” 于是唤来姚大,将夏凡的想法安排下去。 不一会儿,见众人到齐,夏凡说道:“诸位赶路一天,想必乏了,不如吾等围篝火而坐,击鼓传花,鼓声停时,花在谁处,谁需展示才艺。或唱曲,或猜谜,或讲故事,或一展武艺……一言以蔽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可好?” “好!”姚大第一个叫嚷道。 夏凡默默看了一眼他:不愧是有过经验的托,反应就是快! 其余众人则兴致缺缺,只是碍于面子,围坐一圈。 “咚、咚、咚……” 急促得鼓点声响起,立马调动血液中的兴奋,一束野花也在迅速得在众人手里传来传去。 鼓声停时,刚好落在一名下人手中。 他骚首半天,愣是想不出才艺。最终还是在夏凡的提醒下,惟妙惟肖的学了几声夜猫子叫,才算过关。 “此等技巧,即为才艺!”众人恍然,心里也不再抵触。 于是一轮轮玩过去,河边欢笑始终未停。 终于,击鼓手在姚昭的眼神示意下,成功配合将花留在了夏凡手里。 夏凡也不扭捏,起身来到中央:“吾讲一段故事—— 话说西湖之畔,有一竹林。白蛇素贞,修炼千载,化为人形。受观音点化,入红尘历练,以行善积德,冀望早日登仙。于峨眉山化形后,素贞至临安城,与许仙大夫相遇。许仙医术高超,人称“临安小华佗”,二人自萍水相逢至相知相爱,结为夫妇。 然,端午佳节,素贞误饮雄黄酒,显露真形,令许仙惊恐而死,误以为素贞遭蛇所害。素贞悲痛欲绝,决心赴昆仑山盗取仙草,以救许仙性命。历经千辛万苦,终得仙草,救活许仙。 然而,素贞身为妖类之消息,传遍临安城,百姓皆排斥之。许仙为保护素贞,误服邪药万灵丹,不得已,素贞化为妖形,被高僧法海带入金山寺。素贞产下幼子后,因罪孽深重,被关入雷峰塔。 许仙云游行医,以善行救妻。二人情深意重,然人妖殊途,难以团聚。唯有雷峰塔倒,西湖水干,方得重逢之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啊!” “怎生停了?” “小公子,且继续呀!” “吾愿听下文,否则今夜难眠!” 众人一齐抱怨。 不奇怪,这可是中国四大民间传说之一,绝对地吸引人! 夏凡故意打个哈欠道:“诸位哥哥姐姐叔叔婶婶,车队尚有多日才至吴郡,不急不急。今日时日已晚,不可耽误明日行程。” 众人还是不依不饶,像极了熬夜玩游戏的舍友那句“再玩一局,一局就睡!” 夏凡无奈道:“吾唱一歌,配此故事,歌毕则散,如何?” “好!” 夏凡不用回头也听出来这是姚大的声音。当即回忆起来歌词,微调了个别字词,大声唱起来:“千年等一回,啊,等一回啊啊!谁于耳畔言,爱吾永不变…西湖之水,吾之泪…啊啊啊啊啊…千-年-等-一-回!” 不得不说,虽然个别字词用这个时代发音很别扭,但是整体的旋律还是极大程度的还原出来,看众人如痴如醉的表情,以及重复几次就能跟着哼唱“千年等一回”几个字的情况,就知道本次演出圆满成功! 夏凡不待众人鼓掌,抢先一礼,算是谢幕,小跑回自己帐篷内了。看得众人哈哈大笑。 姚昭叹道:“多才多艺,终究也是少年贪睡。” 一夜平稳过去。 “啊!昨晚竟如此精彩!”婷儿悔不迭的大叫。 侍女道:“可恨那小公子,将那故事只讲一半,让人心焦!” 婷儿也点头:“今晚婷儿欲参与篝火…” “篝火晚会!”侍女提醒道。 “对!” 侍女面现为难:“家主叮嘱再三,不可令小姐抛头露面。” “唉,如之奈何!” 车厢中沉默下来。 …… 夏凡正在和姚昭闲聊。 “白蛇传结局如何?” “时候未到,莫急!” 姚昭再要纠缠,却听到车队领头的护卫武鸣大喝一声:“停!” 姚昭眼皮一跳,“莫不是出事了?” 赶紧嘱咐了夏凡两句,就上前跟武鸣汇合。 见姚昭来了,武鸣也不废话:“姚管事,此处许是山洪暴发,道路阻塞,无法前行。” “若改道,某忧心恐遭山贼!” 姚昭面色阴沉。这条路他们走过多遍,安全有保障。但是现在车马走不通,难道扔掉货物、人独自翻过去?那这趟生意不就白跑了?从吴郡到广阳郡,从南方到北方,辛苦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就这样放弃,实在不甘心。而且空手回去,家族众人又如何交待? “改道!”姚昭终是下了决心。 …… 正午时分,烈日炎炎。 两名小喽啰正手搭凉棚,不时眺望远方。 “赵二那泼皮可靠否?已经三日,我等苦守此处,连只兔子没见!”说话的人,长着两只溜圆的大眼,顶着一个大光头。 “再……再等等,说不准真……真有……肥肥肥…羊!”旁边是个矮小汉子,说话带着明显的口吃。 光头一声哀叹:“小结巴,听汝言语,耗某精力,长此以往,折某家寿数。为何大王派我等搭伙?奇了怪也!” “汝若知……知之,汝可成新……新王,又岂是如……今小小……小小传令兵!” “嘿呦,汝一小结巴,挺会阴损人。”光头大感有趣。 矮小汉子似乎也想多聊几句,不以为忤:“某曾听…听闻,大王原是读…读读书人,不幸遭逢巨…巨巨变,一怒之下落…落草为寇,故…故而英明神…神武,短短半年,便…一一统三乡五寨,山…山贼之王,名副其…其实。” 光头顿悟:“某悟了!若为成功之山贼,必先遭遇悲剧,对也不对?” 矮小汉子:“对…对…” 光头见自己悟出的真理得到赞同,哈哈大笑。 “…你个头!”矮小汉子终于把话说完。 光头:“……” 恰在此时,车马声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 二人精神一震,不再斗嘴。 第10章 路遇山匪 车队临时改道,潜在风险不小。姚昭心中沉重,也没有跟夏凡聊天,而是跑前跑后,检查货物和安保措施,同时提醒众人戒备。 “呔!来者何人?可识得某家大王?还不快快奉上钱财?”道路前方,一光头大汉突然跳出,拦住众人。 他光着膀子,手持一柄环首刀,刀面隐有锈迹,但气势十足。 “难道经典的‘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命财’,这个时代还没出现?”夏凡有些疑惑。 武鸣不愧是护卫出身,受过专业的训练,立刻翻身下马,同时大喊:“全体下马,持械戒备!” 僵持约有几十息,并不见新的贼人出现,武鸣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去。 “这位兄弟,想必遭遇难处,某有几钱,赠与兄弟,且快收下。”说着,掏出小袋子,扔给光头。 商人嘛,和气生财!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光头接过钱袋,依旧脸色不善的打量着车队。 武鸣自然也看出来了:“嫌少?某家商队有护卫三十余人,皆百战好兵,身手不凡,汝孤身一人,螳臂安能当车?” 光头挠了挠本就不存在的头发,心中纳闷:“此人最后一句是何意思?”嘴上却不饶人:“休要狂言!汝等可知某大王之英勇事迹?” 也不等武鸣愿不愿意,他就自顾自的滔滔不绝讲起来。 什么孤身入虎穴,什么一刀震三乡,什么横扫五寨,吹得是一个天花乱坠,主打就一个:厉害! 不仅是对峙的武鸣等人,连姚昭等人也笑了起来,指着光头道:“此剪径蟊贼,端得一张利嘴,口才不亚于小老弟矣。” 夏凡刚开始也觉得搞笑,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就觉得不对。 这个时代,好人不一定会死,坏人不一定会死,蠢人一定会死! 常年刀口讨生活的山贼,不知道趋利避害吗?不知道见好就收吗? 如此反常,必有妖! 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不好!”夏凡猛然醒悟!赶忙大喊:“武哥,勿中贼人奸计!速速擒拿此人!拷问敌踪!迟则生变!” 武鸣闻言回头,正在怀疑是不是夏凡小题大做时,光头见被人识破,赶忙怪叫一声,迅速爬上土丘,逃之夭夭。 夏凡心叫糟糕:果然,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出现;当你觉得智商凌驾他人时,又怎知不是对方辛苦憋笑地配合你演出? 姚昭惭愧得说:“枉我痴长小兄弟三十载,竟不如汝清醒!” 没抓住光头的武鸣也是一脸不好意思:“贼人奸猾,如有下次,定擒杀之,以泄心头之恨!” 此时,远处山丘上,留守的矮个汉子仰天射出一鸣镝。“咻!”那尖锐而悠长的破空声,刺破了在场人仅存的幻想。 “不好!贼人在报信聚集!”夏凡破口而出。 虽说自己这一方有三十个护卫,但是对方依然敢撕破脸劫道,那只能说明对方有信心能吃下! 绝不能硬拼,必须逃! 怎么逃?怎么逃啊!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既然没有灵光一现,那就列出全部选择,一一分析完善! 直接逃走,纵然时间上领先,车队带着货物速度太慢,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那打一场再走?兵法上的“天时地利人和”,自己又占哪一样? 或者投降呢?对方会不会得了财就放过众人性命? …… 终于,就在姚昭和武鸣急得团团转时,夏凡舒展眉头,嘴角上扬:“吾有一计,可断尾求生…” 卧牛山上。 “大王,某一人横刀立马,震慑全场,怒斥其护卫,对方哑口无言,几近拜服,眼见可不费刀兵便为山寨收获钱粮无数……”光头正在卖力讲述自己功劳。 “休要胡扯!且言重点!”坐在厅中首位的汉子直接将其打断。 光头讪讪一笑:“可恨一孩童坏我大计,高呼要拿下某;某岂会怯战?一柄大刀那是舞得密不透风,等闲五六个护卫近身不得。某欲死战,奈何大王之命重于天,故而买个破绽,劈开一人,跳脱战圈,此后一路风驰电掣,快马加鞭,不饮不食,赶回山寨,将此重要情报通禀大王!” 恰在此时,矮个汉子也刚返回山寨,进到厅内。 山寨首领于是问向他:“属实否?” 矮个汉子一紧张,口吃更深:“许许……许……” “许是如此?”首领摆了摆手,反正这个问题也不重要。 矮个汉子闻言,赶紧把到嘴边的“许多不实”压了下去。 光头得意的扬了扬眉,那神情似乎在说:“工作好有个屁用!汇报做的好才是王道!” “五十余人车队,马车九驾,果真肥羊!既如此,骑兵队先行,堵住前路;点齐二百儿郎,抄小路于小平丘前十里处合围。”首领也不含糊,瞬间做出了部署,“一刻钟后,出发!” …… “小姐,为何车队掉头而行?”侍女一脸不解。 婷儿摇头:“吾也不知,愿上苍垂怜,令吾等安度此劫。” 同一时刻,一驾移动的马车车厢内,哦不,是临时成立的作战指挥部内,夏凡正在向姚昭武鸣二人解释:“时不我待,贼人来得愈迟愈好。以常理度之,贼子集结后,必奔赴吾等前方埋伏,以逸待劳。吾等如今不进反退,令其愿望成空,待发觉时,其恼羞成怒,必全力赶来,如此耗其体力,此为一也。” 姚昭点头:“确实可行,然退往何方?贼人轻装简从,怒起直追,吾等终不可脱身遁走。” 夏凡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姚大等人可有消息?” 说到这,武鸣有些不满了:“大敌当前,其怎可优哉游哉,纵马驰骋?” 夏凡笑道:“武哥误会矣,吾之去处皆系于其身。” 不一会儿,只听得一声马嘶由远而近,姚大翻身下马,前来汇报:“幸不辱命!如夏公子所言,某已寻得一处绝佳地段…” 夏凡高兴的一拍大腿:“好!速速依计行事!” …… 第11章 吾有三策 卧牛山匪众,已经赶到指定地点,左等右等不见商队前来。 首领面色阴沉:“骑兵队可有消息传来?” 属下回道:“不曾!” “不该如此,纵然某身轻如燕,其疾如风,一骑绝尘,远超众人,也不至于领先如此之久呀?”光头自言自语之中又恰到好处的自我宣扬一番。 首领斥道:“再言废话,割汝舌头下酒!” 光头赶紧缩回脖子,闭紧嘴巴。 “莫非……其掉……头头……转转向了?”矮个汉子结结巴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首领“哈哈”大笑:“好一招反其道而行之!吾中计矣!传令全体儿郎,奋起直追!空腹而返,或钱粮满满,就在此时!”说完,又大喊一声:“吾座驾至彼之前,汝等凭本事所得财物,勿须上交!” “哇!!!” “先到先得!俺去也!” “冲冲冲!” “哪个杂碎踩俺脚了!” “卑鄙!老五,汝居然骑马!” 宛如发令枪响起时,长跑比赛选手齐出的盛况,众山匪受到激励,瞬间眼红,一个个嗷嗷叫着奔跑起来,全无纪律可言。前方是什么?是自己的铜钱正在呼唤自己!敢不拼命! 但,这就是山寨首领所要的! 简简单单一句激励,就瞬间化解了手下久候不至的怨气,夏凡如果在场,一定会大呼:“高手!” …… 大地震颤,沙土狂跳。 一行车队,疾驰而过。 “快!快!快!” 此时夏凡一伙,早就偏离了大道,车队全速狂奔,不顾颠簸,穿过一片野地,来到了大河边。 水流湍急,深逾两丈,宽逾十丈,而这恰恰是夏凡选的脱身地! 贼人众多,陆上拖家带口逃走,总有被追上的时候,只有出其不意渡河,以大河天险阻隔贼人,方能挣得一丝生机。 一众山贼,下山劫掠,会带着木筏船只等渡河工具吗?显然不会。 方案虽然可行,细节还得完善。 比如水必须够深,人无法站立通行,否则起不到阻敌效果。 比如河必须要宽,要急,只有这样才会风险大于收益,才会让敌人犹豫不定。 但同样,渡河的风险不分敌我。如何降低我方人员的风险呢? 姚昭此时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和武鸣知道了姚大四处游弋就是为了寻找有利地形后,对夏凡这位小老弟的智慧是佩服有加。 夏凡道:“危险自是极大!人财俱失,无法避免,难以求全!但姚老哥莫慌,吾有三策,可降其风险。” 姚昭眼睛一亮:“好贤弟,速速道来!” 时间紧张,夏凡也不卖关子,吩咐商队的人聚拢身边后,说道:“一者,择体健善泅者,携长绳,强渡此河,至对岸后,系绳于坚石亦或树桩,后来者可攀绳而过。” “妙!此策可行!姚大,汝挑三人,且先渡此河!”姚昭上位者气势爆发,瞬间下达命令。 “诺!”姚大领命而去。 夏凡见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心中赞了一声“好汉”,继续说道:“其二,拆车,碎其木材,人携木板过河,可增浮力。” “可!武鸣领众护卫,速办此事!”姚昭此时也无暇琢磨听不懂的“浮力”是什么了,赶紧发出第二道指令。 “上两策针对会水者而定,若不懂水,可拆长木棒绑于双腿,站立时木棒撑地而人立高空,吾谓之“踩高跷”也。以此法可使人身高出水面,故而迈步过河,如履平地。但亦凶险万分!非胆大者不可为之!”夏凡终于说完第三策。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极限了。 “哈哈,夏老弟多虑也!吾等出身南方,岂不会水?第三策不用……” 就在此时,侍女着急地大喊一声:“小姐!吾家小姐不识水性!” “小姐?”夏凡疑惑得看向姚昭。这么多天了,他竟然不知道车队中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姚昭也急了,来不及向夏凡解释,直接叫来一人:“田岱,汝跟夏老弟一起速制此高跷!其余人等,休得呆立此处,速速帮忙,身家性命,在此一举!” 众人四散而去,积极行动起来。 此刻,什么男女之防,什么身份地位,小命在上,其他统统都是狗屁! 半个时辰后,姚大等人已经游过河,系好绳索,夏凡这边已经可以过河了。 “姚老哥,你先过!”夏凡催促道。 “恕我不能同意,夏公子,此番部署皆出自汝手,恩人在上,岂可令汝置于险地?”姚昭态度坚决。 夏凡心中一阵感动,嘴上却说:“正因一切乃吾所谋划,吾尚有后手,如吾离去,则前功尽弃矣。” 姚昭半信半疑:“当真?” 夏凡点头:“确实!” 姚昭不再迟疑,于是携带木板,顺着绳子,有惊无险的游了过去。 在他以后,又有十几人顺利过河。后面的人也知道时间紧迫,或者观看多次有了经验,因此整体过河速度又提升了一些。 而这时候,田岱也气喘吁吁得赶过来,“夏公子,此物如何,可堪一用?” 夏凡看了一眼这粗糙版的高跷,虽然木棒不是很粗,但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应该还是可以撑起来的,于是口中应道:“甚好!将小姐唤来吧!” 车队中的老弱都已经安全送过去了,只要最后把这个小姐送过去,车队就没有软肋了!剩下的十多人都是壮汉,哪怕贼人突然杀到,进可拼斗一番,退可跳河遁逃,可攻可守! 至此,夏凡心中大定,浑身轻松下来,意气风发道:“不出意外,吾辈已安然度过此劫矣。” 第12章 江边战斗起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发生了! “嘶律律……” 田岱带着一名蒙面少女前来时,远处突然出现一声马儿长长的嘶鸣声。 于是众人视野里接连出现了一匹又一匹马,马上的人衣着各异,面容各异,但有一点相同:那彪悍的气息,那看待猎物的贪婪眼神! “敌袭!持械!护卫!”武鸣大喊。 护卫们迅速拿起武器,或刀或枪,然后迅速集合,将夏凡和婷儿围在身后! “呼……终究让俺们骑兵队寻到了!” 说话的是一位方脸莽汉,脸颊、手臂、胸前长满了浓密的体毛,一看就是悍勇之辈! “老五,若非俺眼尖,望见草丛中铜钱,汝如何能寻到肥羊?此番收获需送我一成!”旁边的男子,倒是面容白净,眼窝深陷,说话阴柔,像极了那些纵欲过度的后世小鲜肉。 “废话恁得多!再不上,大队人马赶到,奢望吃肉?食屎吧汝!”边上一独眼汉子不待说完就一夹马腹,冲向商队! “杀啊!” “并肩子上!” 双方交战一触即发! 没有通名,没有谈判,直接就是生死搏杀! “铛铛”、“锵锵”… 清脆的武器交击声顿时响彻旷野。 情况就这样急转直下! 前一刻绝处逢生,下一刻万念俱灰! 夏凡愣在当场。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计划得都很好啊?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我就这样死去了? 夏凡像被抽取灵魂一般,木偶一样站在原地。直到一股温热的暖流,撒到了他的脸上,才唤醒了他的思绪。 “这是……”夏凡下意识的伸手一摸。 “啊啊啊啊啊!!!血,是血!!!”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他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武鸣一把拉开惊惧交加的夏凡,同时大喊:“砍马腿!” 不得不说,武鸣的指挥还是很得当的。护卫们瞬间散开,两两一组,缠住骑马山匪们,拼杀起来。 山匪们平时面对的都是普通的乡民和地方上的小财主,往往骑兵一个冲锋就把对方吓得四处奔逃,哪有什么阻抗? 不想今日遇到了硬茬! 武鸣等众人背靠大河,骑马山匪也无法提速,驰骋沙场的骑兵一旦丧失机动性,陷入步兵包围中,那就是笼中鸟、瓮中鳖,攻守易型也! 只见众护卫临阵不乱,一人攻马,一人攻匪。混战之中,有马匹痛嘶,也有人影跌落,金铁交击,尘土飞扬,血光四溅,一时竟胜负难分! “呼……嘶……” “呼……嘶……” “呼……嘶……” 战场的一旁,没有人注意到摔倒在地的夏凡已经坐起,他竭力的深呼吸三下,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依然控制不住心脏炸裂般的狂跳! 夏凡啊夏凡,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前世已经是大学生了,战争片看得还少吗?这点场面就受不了了吗? 你自从知道这是东汉末年时起,就应该有心理准备了啊?!往后会有更多的流血,更多的搏杀!残肢断臂沉于泥,红白之物铺满地!一摊肉泥不能辨,尸体成山连成片!阴风鬼哭彻夜响,穿甲枕戈眠于旁!待到胸中悲愤多,怒骂乾坤错! “我糙鲵马!我糙鲵马!我糙鲵马!……”夏凡竭力大骂,甚至一口气憋的脸通红,甚至腰都往前弯了下去! 鲁迅曾经说过:打败心中恐惧的方法,那就是大声发泄出来! 骂,粗鄙地骂,大声地骂! 骂,骂天骂地,谁挡骂谁! 骂完之后,夏凡平静的闭上了眼。再睁开时,他的眼中不再惊慌,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生死攸关的战场上,武鸣等人闪转腾挪,使出浑身解数,虽然听到夏凡不明何意的大吼,也无暇顾及。只能更为迅猛的斩出一刀又一刀! 夏凡恢复冷静,观望战场态势,眼下双方混战,暂时维持住了平衡,只有引进外力,才能改变态势! 于是夏凡迅速跑到还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婷儿身旁:“可会生火?” 婷儿茫然地望向夏凡。 夏凡心知对方如自己一般,还陷在恐惧中,索性隔着面纱给了对方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又是一声:“啪!” 还不行?再来! “啪!” 婷儿终于回过神,怒气冲冲道:“吾何错之有?为何掌掴吾?” 夏凡也不解释,急匆匆地重复一句:“可会生火?” 婷儿被夏凡逼人的气势所迫,下意识的回答:“自是…自是会的。” “好!此乃生死攸关之时,汝定要振奋,有胆气!速去准备引火之物!”夏凡说完便迅速跑到一旁,将马车驱赶到一起,然后解下缰绳。 …… 异变突起时,河对岸的姚昭等人正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只等把小姐接过来,自己族人家眷就齐全了,此次脱逃行动可谓有惊无险,大获成功!众人相互之间也是彼此安慰,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散财免灾!” 然而,突兀出现的山匪骑兵,毫无转圜的接战,打破了和谐。 “小姐,快逃!”侍女对着河岸着急地呼喊。 “夏老弟!躲啊!”姚昭也是不顾形象,对着大河喊得声嘶力竭。 喊累了,也知道无济于事,姚昭瘫坐下来,对身边众人问道:“谁人愿随吾杀回去?” 众人闻言,眼神闪躲,不敢接话。 姚昭心中暗叹,谁不知道一河之隔,便是生死之别? 既已逢生,何苦作死? “某愿往!” 姚昭闻言一喜,猛得抬头一看,正是姚大! “某乃乞儿,蒙家主器重,养活至今,授以武艺,赐以姚姓,当为主分忧!”姚大长身而起,正待前行,不料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姚昭摇头道:“汝最先渡河,以一己之力牵引数十人,力尽矣!休说救人之事,汝之过河,犹自身难保。吾不允!” 姚大还要上前,对岸突然闪现火光,紧接着传来“嘶嘶——嗬——”的马叫声! “此乃群马悲鸣!”姚昭惊呼道。 姚大等人也站起身来,不可思议地望着对岸! 没错!这当然是夏凡的手段! …… 第13章 可恨白蛇未完 “武哥,诸位,速速散开!” 夏凡一边大喊一边疯狂做着手势。 武鸣自然知道夏凡绝不是普通的孩童,这一番应对他亲眼见证,所以即使在这生死关头,他也毫无保留的选择相信夏凡。只见他蓄力一击后,暴吼一声:“撤!” 其余护卫闻言,不再犹豫,各自甩开交战山匪,撤向两旁。 “这是为何?” “肥羊想逃!” 山匪们突然失去对手,正怀疑不定时,“轰隆隆”的声音急速传来! 山匪大惊,循声望去,顿时一股凉意涌遍全身! 只见得七八匹高头大马,惊怒嘶吼不止,双眼蒙布,身绑长枪和尖刺,尾巴着火,不管不顾横冲直撞而来!!! “逃!” 山匪们纷纷拉住缰绳,调转胯下马头,就要四散逃命! 可惜已经晚了!临时加速,如何比得上已经灼疼狂奔的惊马? 于是在惊马行进路线上的一众山匪,躲避不及,砰砰砰,撞飞下马! 更有倒霉蛋,还在马背上时就被长枪刺穿,来了个透心凉! “啊啊啊!” “汝这畜牲,莫要踩俺!” “噗噗”的吐血声,伴着“咔嚓”的肋骨断裂声,回荡在河边的野草地上空。 武鸣等人目瞪口呆! 自己十多人力战一番,死伤过半,以命搏命之下,才跟对方勉强达到一换一,让对方的骑兵队也死了七八人。 但对方终究人数占有优势,尚有十余骑。而这次惊马一个冲撞之下,瞬间撞伤撞死五六人。 一计之威,竟恐怖如斯! 武鸣等人望着并不高大的夏凡,心中泛起一个念头:“决计不可与读书人为敌!” 夏凡直呼侥幸。这并不是他的奇思妙想,而是照搬了战国时期齐国名将田单的火牛阵,而历史上火牛阵的战果更加令人瞠目结舌! 战国时期,燕国名将乐毅率领大军讨伐齐国,只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齐国国土纷纷沦陷,只剩下莒城和即墨两座孤城。田单作为即墨守将,临危不惧,一战成名! 他先命令手下将全城的牛都集中起来,共计千余头。然后在牛角上捆上两把锋利的尖刀,在牛身上披挂上五颜六色的布匹,以此增加牛群的冲击力和威慑力。最后在牛尾上系满浸透油脂的麻线和芦苇,作为火源。同时连夜在城墙隐蔽处挖了几十个能通往城外的地洞。 在一切准备妥当后,终于田单在夜间发起攻击!他点燃牛尾上的苇草,使牛群受惊,猛冲燕军阵地。燕军大乱,此时他事先挑选的5000名精壮士兵,披挂成天兵神将的模样,在火牛阵后从地洞冲出趁机冲杀,大败燕军,杀死燕军将领骑劫!并且田单乘胜追击,连克七十余城,收复了大部分失地,成功挽救了齐国的危局。 …… 一场混乱过后,惊马乱跑一通,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阴柔男因为体力不佳,一直在战圈外围干些偷袭补刀的行径,反而因祸得福,完好无损的避开了惊马群的冲击。 即使如此,他也吓了一大跳。原本就白的脸变得更白了! “老五,老七,吾等集合一处,无需强攻,盯紧即可。远处隐见尘土飞扬,众兄弟即刻就至。山寨战马难得,不可再有损伤!” 毛发旺盛男和独眼男也心知眼前的骨头不好啃,熄了拼命的心思,呼啸一声,带领剩余山匪站在了阴柔男身旁。 武鸣等人也趁机集结,双方重新对峙起来。 夏凡见暂时罢战,于是召集剩余护卫挡在身前,低声部署接下来的安排:“如今贼人不敢妄动,此乃绝佳时机,吾先助小姐踩高跷过河,而后系绳泅渡;少吾二人累赘,汝等可跳河脱身。” 武鸣一脸轻松,拍着胸膛道:“且宽心!某等五人,身经百战,对决眼前七人草寇,优势在吾!汝等先行过河,做兄弟者,怎可先……” “砰!” 一声劲响突兀在夏凡耳中炸起! 武鸣浑身力气被抽空一般,瞬间全身一软,跪在地上。 夏凡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可思议地低头,缓缓看向武鸣胸前透出来的箭矢,一箭穿心,回天乏术! 武鸣的眼神也从震惊慢慢的变成了茫然,嘴里喃喃说道:“可恨白蛇未完也……” 这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句话,没有愤怒,没有惊恐,有的只是……遗憾。 “啊不!!!” “不!” “不!” 夏凡再也抑制不住满腔悲愤,不住得大吼,两股清泪决堤般流下。 “武哥,汝醒来,醒来!” “武哥,吾为汝讲白蛇后续……” 悲伤,绝望,无力,蔓延在所有人心头。 婷儿在小声啜泣。 夏凡在抱着武鸣痛哭。 其余护卫跪在一旁,送行他们的头儿。 见护卫们丧失了战意,阴柔男等人也不着急屠杀,策马来到一侧,翻身下马,高呼:“拜见大王!” 原来,是卧牛山的主力山匪到了。 而射出那一箭的,就是他们口中那位有着雄才大略、战绩斐然的山大王! 他一箭射中后,手中铁弓随意地扔给身边手下,浑不在意地轻抚马背,眯着眼笑道:“哦?汝且再言一次,优势在谁?” 第14章 苦劝山匪王 圆脸,有疤,白面,短须。 身形并不高大,没有膀大腰圆,反而四肢纤细,隐隐有些瘦弱之感。 这就是传说中的卧牛山之主? 那个半年时间就能平定山乡五寨的枭雄? 就在众人疑惑间,只见他轻拉缰绳,缓步骑马走近。 “妙也,妙也!当真妙极!区区稚子,竟能戏耍吾三百人!” 他的声音夹杂着笑意,听不出是开心,还是愤怒。 阴柔男此前迅速把这里发生的一切汇报给了他,再加上光头和矮个的指认,他才醒悟过来。 诸多谋划,皆出一人! 他眼睛微眯,盯着夏凡。 夏凡依然沉浸在武鸣死去的巨大悲痛中,一腔怒火迸发,头也不抬得低吼一声:“滚!” 山匪王不怒反笑:“稚子无知,不识好歹也!来人,奏乐!” “喏!” 当即走出几名小弟,手持短匕,走到此前受伤倒地的护卫前,毫无顾忌的一阵乱捅! “啊!——” “啊啊!!” “……” 撕心裂肺的喊声冲天而起! 夏凡瞬间清醒,站起来大喊:“住手!” 山匪王面不改色,阴恻恻的说道:“悦耳,继续!” 又是几刀下去。 惨叫声越来越小,到后来只有“噗呲”、“噗呲”的刀入肉声。显然,那些倒地的护卫承受不住巨痛而昏死过去,抑或是……彻底死去。 “混账!为何下此毒手?汝等劫财,吾可双手奉上,何至于草菅人命?”夏凡大怒,双拳紧握,红着眼瞪着山匪王。 山匪王一副云淡风轻:“吾心悦之,遂为之,可乎?” 夏凡:“不分缘由,漠视生命,畜生不如!” 山匪王出奇地涵养很好,笑道:“倒有几分牙尖嘴利。似是读过书?” 夏凡此时也豁出去了,硬杠道:“寒窗苦读十二载,自然非不通教化的禽兽可比!” 小学五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一年……不想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读了那么长时间的书了。 山匪王没有理会夏凡话里的夹枪带棒,反而眼睛一亮:“既是读过书的,便是同辈中人。吾且问你:易地而处,吾若放归汝等,汝等报官否?官府围剿,吾等兄弟殒命否?左右皆是人命,益汝而害己,吾竟蠢至此乎?” 夏凡无法回答。作为山匪,自己安危当然在首位。但是,道理上他能接受,但是情感上却适应不了。 “吾等可指天为誓:自此脱身后,绝不泄露此事!”他还想争取一下。 山匪王闻言一脸狰狞:“哈哈,天?苍天已死!天灾不断,民不聊生,笃信天道,腐儒也!” 儒?莫非这人也是儒生?信仰儒学? 夏凡立刻改变了对话策略,劝道:“汝既学儒,当以仁义礼智信为立身之本。仁者爱人,且放归吾等;信者守诺,吾必守口如瓶,可乎?” 山匪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是癫狂和狰狞! “儒学?屁!吾平生最恨,莫过于学儒!吾母日夜操劳,供吾书资,双目已盲;吾妻遭人调戏,吾学识再多,不敌一棍,吾妻不堪受辱,投河而亡;吾儿偶染小病,豪强图吾土地,勒令医者闭门,竟致早夭……学儒有何用?家不能守,人不能护!”山匪王一声高过一声,吓得夏凡再也维持不住此前的气势。 夏凡叹了口气:想不到,如此凶名赫赫之人,竟然也有令人同情的经历。 于是语气一软,说道:“吾深悯汝之遭逢,命运多舛,令人扼腕。然,此非作恶之由也。汝历此不幸,已知其苦,旁人何辜,安能再经蹂躏?” 山匪王似笑非笑道:“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这句话还是很有名的。有名就有名在后世人对他的误解! 很多人只断章取义,认为“以德报怨”就是指宽容,大胸怀,大格局。 实际上,孔子他老人家的态度是:“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翻译一下—— 有人问:“用善行回报恶行,怎么样?”孔子说:“用什么回报善行?用正直回报恶行,用善行回报善行。” 伟大战士雷锋对孔子这话深表同意,于是在日记中写道: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对待朋友,要像春天般温暖! 所以,夏凡当下就脱口而出:“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山匪王击掌大笑:“果真读过书!世人于吾不公,吾亦回报世人;天道欲生吞吾等,吾等亦轰杀天道。什么三纲五常,尽是屁话!当今之世,存身为本!但使吾活得性命,屠一城又何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疯了,疯了!这人彻底疯了! 原来不只是曹操有“宁教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想法,随便一个山匪也是这么想! 这种认死理的人,这种极度自我的人,谁也劝不回头啊! 夏凡泄气道:“如何才能放过吾等?” 山匪王没有回答。他茫然望向远方,看向遥远的过去。 他也是良人,也曾一家五口,父母健在,妻子相随,其乐融融。 父亲是一个小吏,一生清贫,但正气凛然。他不愿同流合污,揭露同僚贪污受贿,反被构陷入狱,含冤而死。 父亲去后,家境一落千丈。母亲被迫操持,纺线织布,夜以继日。全家人的希望都在他身上,指望他举孝廉,出仕一方,再现辉煌。 可是啊,王朝末年,朝廷腐朽,当朝天子荒诞,竟出买官卖官的政策!举荐制变了味,没有钱铺路,怎能登堂入室? 希望没了,但还不至于活不下去。 直到有一天,他外出访友归来,家中一片狼藉,妻子正在被一富家公子凌辱,他大怒上前,手中书简尚未砸下,却被一旁的随从当胸一棍,吐血不起。他只能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富家公子施暴完毕,扬长而去。 然后妻子投河而亡,老母一病不起,自此家破人亡。 可恨他手无缚鸡之力,也无经商生活之能,为照顾孩子,只能卖地,挥泪跟祖宅告别。 但,即使如此,错过最佳治疗时间的小儿子,也终归离他而去。 从此他转了性,好人不长久,祸害一千年。 他要当恶人,十恶不赦的那种! 我不要那种无力感再出现,我一定要握住自己的命运! 所以他化身为匪,合纵连横,投毒暗杀,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终于在半年后打下了一片基业! 第15章 崩溃的抉择 良久,他问向身侧小弟:“今日何日?” 小弟恭敬答道:“六月十三。” “十三?若吾儿尚在,业已十三岁罢!”他的眼中现出一抹温柔,“少年郎,汝今年岁几何?” 夏凡回答:“十三!” 山匪王闻言身形一晃,口中喃喃:“十三又见十三,此非天意乎?” …… 大河对岸。 姚昭一众人看见黑压压的人头时,早已心生绝望。 山匪遭到戏耍,劳师远征,心怀怨愤,小姐和小老弟以及一众护卫,岂有幸存之理? 后面山匪持刀捅人的一幕,更是无限放大了他们的恐惧。 “老姚,速速撤走罢!”不知何时,车队的族人来到了他的身前。 是的,他们怕了! 山匪凶残,且人多势众,焉知不会铤而走险,涉水而来劫掠一番? 如今有夏凡等人挡在前方,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人性如此,没有什么好说的。 断尾求生,那些护卫就是他们的尾! 姚昭叹口气,作出安排:“姚二,领众人速速撤离,寻大道,回吴郡。姚大与吾留下,以待……转机!” 转机?会有吗? 不存在的! 不出意外的话,对岸的人都会成为刀下亡魂。 族人摇头离去。 …… 可惜,有时候老天就是这么会开玩笑。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发生了。 山匪王收起回忆,缓缓说道:“汝之天真,颇似吾之旧时。汝可知,天下将乱?生逢乱世,天真者必死无疑。吾与汝有缘,且送你一个人情:汝等一行人,尚有五男一女;一者,汝择一人杀之,就此女奸之,劫其财,抢其马,汝并众人可活离此地。二者,汝坚守仁义礼智信,不为上述腌臜之事,吾赞汝高义,汝仍可活,然其余人吾必杀之!予汝一刻钟,速作抉择。” 什么?强奸杀人抢劫??? 件件都是刑法中的重罪! 轻则有期徒刑,重则无期乃至死刑,这怎么能行? 夏凡虽然不是圣母神父,但是一直以来19年的遵纪守法已经深入骨髓,如何能做出强奸杀人抢劫的恶行?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他正要回答,一抬头撞见山匪王那戏谑的目光,他犹豫了。 是的,我如果这么选,其他人都要因我而死! 可我如果不这么选,我的一生都将生活在悔恨内疚当中! 如此恶毒,竟然有如此恶毒的选择!!! 天人交战许久后,夏凡终于于此世界,第一次低下了高贵的头,跪在地上:“吾生平未曾屈膝乞怜于人,今恳请大王广施仁恩,释放众人!” “砰砰砰”的磕头声响起。 夏凡像机械一样,不停的磕头,抬头,磕头,抬头…… 纵使自己领先千年的学识又如何,手无缚鸡之力就是罪! “不允,尚有半刻钟”。 “吾略有才智,愿加入山寨,献计献策。” 山匪王歪嘴一笑:“善,吾之所言恰为投名状也,请杀奸劫之!” “若不放众人归去,吾终生不发一言不献一计!”夏凡还在争取。 一旁的小弟看不下去,一脚将夏凡踹倒,然后狠狠踩在脸上,“呸!别给脸不要脸!俺们给汝机会,不识好歹,反敢威胁老大!老大,别玩了,统统杀掉,省得夜长梦多!” 山匪王假意点头道:“此言大善,来人呐,动……” “且慢!且慢!吾选一,吾选一,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哭吼,没有选择的选择! 杀一人,五人可活; 不杀,六人皆死! 理智归理智,可人命能简单的加减乘除吗? 人命大于天啊! 夏凡不停地嘶吼,他已经彻底崩溃了! “话说老大这般逼迫,是些许残忍……”嘴碎的光头刚说半句,就赶紧被跳起的矮个堵住了嘴。 气氛如此严肃,轮得到你评头论足?想死离我远点啊!矮个心中一阵吐槽。 是的,众人的目光都齐齐落在这个跪地少年身上。 夏凡心中一阵狂喊:“百无一用是书生,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这就是乱世吗? 人命如草芥,道德都是屁! 活着,就是一切! 而这还是乱世将启前的一丝涟漪,待到大乱开始时,又是怎样的人间地狱! 累了! 毁灭吧! 让一切都毁灭吧! 夏凡不再迟疑,一接过山匪递来的刀,就瞬间前冲:“去死!” 他要劈死山匪王这个畜生!他要反杀!他要破局!! 他什么都不选! 他要活着,他要坦荡无瑕的活着! “我相信光的力量!” “拥有温柔的心,却因极度的愤怒而觉醒!” “穿越者必备金手指,系统!出来啊!” “山川、大地、地球上活着的一切,请分给我一些你们的力量吧!” 冲! 一切就在这一击! 一点寒芒乍现,誓要刀出如龙! 夏凡在这一刹那,都计划好了出刀的路线轨迹,却不料,手腕处一股大力突然袭来,一股肌肉拉扯的疼痛让他瞬间痉挛,钉在原地! 只听“哐当”一声,环首刀坠向地面。 好重!好重的刀! 手腕扭伤了… 夏凡自然忘记了,他现在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身体没有发育完全,这个时代的铸造工艺又差,一柄成年人用的刀,少说得十几斤。他想单手持刀冲锋,难度可想而知! “吾果真乃废物也!”夏凡瘫坐在地,自嘲笑道。 “大胆,妄图偷袭大王,俺杀了你!”一旁的忠心小弟怒不可遏,抄起大刀就要砍向夏凡。 夏凡不闪不避,闭上了双眼。 累了,让我死吧,让我回去吧! 刀锋带着冷风,眨眼到了夏凡的脖子处。应激反应之下,夏凡的汗毛已然倒竖,就在此时,恶魔般的声音适时响起:“且慢!” “大王,这……” “一死了之,一身轻松,如此太过便宜此人。人虽活,魂已死,才是有趣!” “可是……” “退下!” 一声不容置疑的威吓后,夏凡睁开了眼。 山匪王看着夏凡,冷冷道:“还有最后十息!” 他竟然依然执行那个残忍的计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何如此待我!为何?为何……”夏凡哭喊道,声音却越来越弱,越说越有哀求的意味。 “吾在帮汝认清世道,汝须得感谢之!”山匪王说道。 “头领怎么回事,今日兴致颇高,说了恁多话?”光头又在角落忍不住道。 “嘘,闭闭闭……闭嘴!”矮个一听这货说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帮吾?汝在杀吾,汝欲毁吾信念!”夏凡怒吼道。 山匪王哂笑道:“信念?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嘛?” “屁,狗屁!” “吾寒窗苦读,致亲人窘迫,如何修身齐家?” “吾举荐无门,报国无路,何以治国?” “汉室腐败,天灾人祸,高官云集尚不能平天下,吾怎堪大任?” “圣贤之言,皆是狗屁!” “吾今予汝选择,谁曾予我?谁给予我一家五口?” 山匪王压下心中激情,最后淡淡说了句:“此间世道,错矣!” “那也不可……”夏凡刚要反驳,又被一脚踹倒。还是山匪王旁的忠心小弟。 “大哥,这小子不识抬举,做掉算了!” 山匪王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且慢!” 第16章 吾夏凡,字十三!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细柔的女子叫喝声传来。 夏凡爬起来,抬头望去,是那个大小姐。 “夏公子,吾等不怨汝,吾愿……愿配合你!”说罢,低头,一抹羞红爬上双颊。 是吗?连此前懦弱的她都如此果决,做出牺牲了吗? 那我又怎能婆婆妈妈,累及众人性命!! 夏凡一狠心,双手持刀站起,对眼前这个恶人恨声说道:“勿要忘记汝之承诺!” “当然!”山匪王满脸笑呵呵。 “噗呲!” 夏凡的刀终于还是刺入了一个护卫心口。 他没有停下动作,从尸体上扒下衣服,翻找财物装进了书包,然后拉着婷儿走到了一边的草丛中。 窸窸窣窣地脱衣声传来。 没有旖旎春光,也没有激情四射。 只有风吹过的声音,伴着沙沙的摇曳声,以及时有时无的喘息声…… …… “嘿,汝猜猜,那小子鸡儿中用不?”光头忍不住又碎语道。 “别问问……问俺!问就是不不不……不知!”矮个毫不留情的表示拒绝。 “真无趣!郎才女貌,干柴烈火,佳偶天成,多好一对呀,啧啧啧…”光头还在小声感叹。 …… 很快,夏凡站起了身,穿好衣服,在婷儿耳畔低声叹道:“抱歉,此乃吾之过也。然,吾非薄情之人,今时今日不得不离开,苍天可鉴,有朝一日,吾必以八抬大轿、将汝明媒正娶!记好吾名,夏凡是也。” “妾名……姚婷。” 红扑扑的小脸,嗫嚅的声音。女孩还是那个女孩,但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夏凡点了点头,然后收拾好自己,向着山匪们走去。 看着夏凡走过来,忠心小弟更是不屑道:“如此之快?汝等读书人身子忒虚,山寨里是个爷们都比汝能干,哈哈哈……” 夏凡目露杀意,狠狠得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向山匪王:“兑现诺言,释放他们。” 山匪王也很干脆得打了个手势:“放之!” “大哥,汝真要……”忠心小弟正要提醒,却被山匪王制止:“足矣,今日得观一场好戏,吾心甚悦。少年郎,欢迎入伙山寨!” 夏凡不语,催促剩余护卫和姚婷过河。 众人拱手作别,一刻钟后终于有惊无险到达对岸。 姚昭等人生死重逢,抱头感叹,自不必说。然后众人对着大河,齐齐跪拜一礼! 他们知道,这一路走来有多么不容易。如果不是夏凡,他们这一车队,恐怕没人能逃脱厄运… 夏凡举手作别后,这才转身说道:“不,吾不愿也!” “为何?汝既已做出如此行径,臭名昭着,人神共愤,不入伙吾等,还能往何处?”山匪王有些诧异。 “吾欲改变世道,重塑朗朗乾坤,而汝等皆为荫蔽于世道下的可悲虫而已。正邪不两立,道不同,不相为谋!“ 是的!夏凡终于决定了自己要走的路了!那条最难,最不可能,却也会是最辉煌的路! 夏凡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吾允汝走耶?左右,与我擒下此人!” 话音刚落,早就看夏凡不爽的忠心小弟瞬间闪出,一个擒拿抓住夏凡。 “汝欲食言乎?吾已无后顾之忧,不惧生死,有何手段,尽管施展开来!” 此刻的夏凡已经恢复了冷静,眼中透露着不屈。 大不了一死! 草泥马的! 老子现代社会985高校大学生,天之骄子,反复被你们这群人渣侮辱,早就受够了! 死后魂归故土,18年后再次高考入京! 山匪王笑道:“恨吾乎?欲杀吾乎?” “是!吾必杀汝!三十……呸,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三十年太久了,我夏凡等不了那么久,十年!十年之内灭不了你们这群匪类,我都对不起读到这里的读者大大!!! 山匪王惊得大口张开,故作夸张道:“哎呀,好志气!好威风!异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你我各逞手段,斗个痛快,岂不妙哉?如若仇人相见不相识,岂非无趣?故而,吾须于尔脸上留痕,以为标识。张屠夫何在?” 很快,一个面露横肉的胖汉上前叩拜:“小人在!” “尝闻汝手艺过人。去,给吾之大敌脸上刻字!”说罢,山匪王又笑咪咪的看向夏凡,“此计妙不妙?” 夏凡心叫变态,可是他知道不能再惹怒对方了!这个亏,这个窝囊,我夏凡,吃下了! “甚好!今日之辱,必不敢忘!” 夏凡的回答硬气十足! “厉害!强于俺小时候多矣…”嘴碎的光头躲在人群里又在小声咋舌了。 矮个:“……” 剑拔弩张的气氛里,一个声音弱弱响起:“大王,欲刻何字?” “圣贤二字。” “这个…俺不识这字。可否换个?” “腐儒二字。” “呃……能否再换个?” “善人二字。” “可否再换?” …… 山匪王一阵无语:“汝会何字?” “俺曾卖肉算钱,能识得数字!” “既如此,嗯…刻‘十三’二字罢!” …… 刀入肉的声音,很轻,但却痛彻心扉!血流得并不快,像那蚯蚓一样在脸上缓慢蠕动。 于是—— 刀声,血感,肉痛…… 声音,触觉,和痛疼三位一体,交织着别样的惊悚。 什么?夏凡一声不吭、大义凛然、横眉冷对? 别闹了,这当然不可能。 从小到大,被父母和学校保护着的夏凡,宛如温室的花朵,如何经得起这种血腥的摧残? “啊啊啊啊!痛煞我也!此仇不报非君子!” “啊啊啊啊!吾咒汝等不得好死!” “啊啊啊!十年之后吾必百倍千倍奉还!” “啊!入汝老母!彼其娘之!” …… 疼痛不息,咒骂不止。而这,就是夏凡应对疼的办法。 终于,“哐啷”一声,小刀被扔到一旁,“涂上药粉,包扎好,旬月即可痊愈!”张屠夫看着自己的作品面色得意。 夏凡也缓缓睁开了眼。 他无法睁着眼睛看着刀尖在自己脸上移动,那会逼疯他的! 只是,此时的痛终于结束,此后的痛却将伴随他一生…… 我,从此就毁容了吗? 这,真是一个难堪的开局呢? 不过,好歹我活下来了不是? “大善!予他干粮和水,一匹马,放他走罢!”戏既然到了尾声,山匪王也没有折腾的心思了。 夏凡强忍剧痛,翻身上马,回身说道:“汝等记好,吾姓夏名凡,此刻自取表字‘十三’,今日之辱,永生不忘!十年之内,吾必取汝等项上人头!” 夏凡,夏十三!自此之后,我再也不以现代人自居,我就是三国之人,我就是夏十三! 念头通达后,夏凡如电视剧中一般,轻夹马腹,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大哥为什么不让兄弟们做掉他?”忠心小弟盯着夏凡远去的身影恶狠狠的说。 山匪王摇头道:“权当吾良心未泯罢,此处本该转移,传令下去,众兄弟移往黑山!” …… 一场追杀,就此落幕。 河对岸的姚昭等人终于长舒一口气。 “吾等速回吴郡,不宜再生波澜。”姚婷此时突然做出决定。 “可小老弟他……” “他许诺异日会来寻婷儿,吾会等他,此生非他不嫁!” 江水激流,没有山盟,也算江誓了吧! 姚婷眼中再次浮现起那一巴掌后的双眸,“哼,异日再结算此账!” 第17章 swot分析 马蹄声时有时无得响起,脸上的疼也一阵阵袭来。 夏凡信马由缰,茫无目的地骑在马背上走着。 马累了自己会停,饿了自己会找吃的,不用他操心。他也有食物和水,饿了就吃,渴了就喝。 好似一切都很随意一般。 只是夏凡自己清楚,从今往后,自己已经换了个活法! “我要平定乱世,我要重塑乾坤,我要改变世道!” “我不要没有尊严地活着,我不要屈从于现实的规则,我要我理想中的生活!” “也许很难,也会随时夭折,也许是终不能实现的梦,但上天既然赐我奇遇,怎可庸碌一生!” “我,夏凡,字十三,誓要称皇做祖!” “哈哈哈哈……” 一处空旷的山野,夏凡精疲力竭,躺在草地上,对着辽阔的天空喊出内心的选择。 “念头通达了呢!那么,就开始动真格吧!” 夏凡拿出笔记本,另起空白页,先在中间位置画了一个大大的十字,然后在四个区域内依次写上“s”、“w”、“o”、“t”四个字母。 沉思片刻,开始在纸上写起来: 优势(s)很明显,就是两个:对历史走势的预知和现代的科学知识。 基于历史走势,可以见缝插针,投机倒把。在关键节点上,可以预判诸侯们的决策和下一步计划,规避风险,谋取合作。 而现代科学知识,无论是诗词文学还是自然科学,无论是经济体系还是政治制度,都可以在这个落后的时代焕发出璀璨的生命力。 弱势(w)主要有两方面:一是当下无原始资源的积累。自己于这个世界是一个新人,没有兵马钱粮人脉名气,一切都需要从零起步,慢慢积累; 二是未来发展考验个人能力。自己终归是历史的异数,历史的进展终归会因为蝴蝶效应而改得面目全非,到那时候,自己预知的优势荡然无存,考验的就是自己的硬实力了!兵法谋略,大势判断,人情世故……这些都是夏凡所缺失的。 机会(o):乱世将至,黄巾一反,只要有足够的钱粮,便可以趁势而起拉起一支队伍,如果能占据一方,熬过诸侯混战,那么就能彻底站稳脚跟!而且此时文臣名将尚未崭露头角,不分归属,完全可以提前截胡挖人。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名将的加持,绝对可以弥补兵力上的不足。而谋士的三言两语,有时更胜千军万马! 威胁(t):短期来看,最大的威胁就是死亡威胁!吃不饱,饿死;穿不暖,冻死;小病不能治愈,死;被人下毒暗算,死;贼人劫财杀人,死;战场刀剑无眼,死…… 所以,综合分析的结果是:先活下去! 翻译一下就是:“苟住!” 不对,翻译错了,应该是:“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夏凡思路如泉涌,刷刷地在纸上写道: “首先,找一个保镖,护住自身安全。没有安全保障,后面什么事都干不了!” “然后,研发一点后世商品,先偷偷小赚一笔,解决温饱。但是千万不能做大做强,护不住利益,遭人觊觎就是取死之道。” “再之后,寻找一处地形偏僻之地,最起码七八年内没有战乱。苟住发展,人口钱粮兵器科技狠狠发育一波,嗯,土地税收等基本制度也要搞起来,越早改革阻力越小。嗯,细节以后再议……” “有了地盘后,就可以招揽人才。上至高端谋士武将,中至各行业工匠,下至有一技之长的贩夫走卒,通通一网打尽!这个时代,没有人比我更懂人才的价值!也没有人比我更懂人才的使用!” “基础打好了,静待时机。比如十八路诸侯讨董之后,比如袁绍和公孙瓒对战期间,再比如官渡之战之后等等,都是走马圈地的好机会。当然,前提是历史轨迹依然如此的话……” 夏凡越想越兴奋,貌似可行性还不错?那么,问题来了:自己发展的基地要选哪里呢? 富饶的冀州徐州扬州荆州?各方大佬都流口水的地方,自己想跟他们掰手腕,开什么玩笑?忽略! 中原的兖州豫州?四面皆敌,谁都能攻打,还没发展起来就被拖入到战争泥潭,必死之局,忽略! 边塞方面,凉州?西凉铁骑,桀骜不驯,自己何德何能能控制他们?忽略! 幽州并州?和草原接壤,胡骑常年扣关,和平时期太短,打输了万事皆休,打赢了锋芒毕露,进入朝野眼中,无法苟住发展,忽略! 益州?当地豪族世家盘踞多年,水太深,自己绝对把握不住,忽略! 交州?蛮荒之地,毒虫满地,遍地野人难通教化,这不是从零开始而是从负数开始,太累,忽略! …… 分析了半天,分析了个空! 难道就没有适合自己的地盘? 夏凡不由急躁起来,脑中闪过一个个诸侯的身影,一块块地图碎片…… 良久,一声大呼响起:“有了!天无绝人之路,就是它了!哈哈哈哈……” 说罢,一夹马腹,奔驰而去! …… 烈日当空,映照着大山。 山下有个小村庄。 村中有一屋。 屋里有一个老妪和一中年壮汉。 “吾儿,前些日子为娘生病,幸亏邻居张家照顾,今汝归来,当回报之。”老妪一边弯腰从米缸中取米,一边嘱咐道。 壮汉约莫不到三十岁,皮肤黝黑,膀宽腰圆,身高八尺,浑身上下迸发着力量。闻言,憨厚一笑:“好说,俺一会上山,猎一些山鸡豪猪,送于张大哥。” 老妪叹了一口气,“米,也不多矣……世道艰难,吾儿若非心系老身,天下大可闯得,也不虞日日食不饱,长此以往,怎生好受?” 壮汉舀了一瓢水,“咚咚”喝完,不在意得回道:“娘别担心,俺有力气,体壮如牛,百病不侵!” 老妪还要再说,壮汉已抢先说道:“俺去也!” 说罢,取下墙上挂的兵器,大步出门。 第18章 才出匪窝,又入虎口 他自幼家贫,自知非聪慧之辈,所以早早息了读书的念头;反而是多年山中游猎,即使吃不饱,也打熬出一身气力,也算天赋异禀。 离开家门,他没有着急进山,换个方向七拐八转来到村外一处茅屋前。 叩门高喊:“师傅,俺来了。” 没人应声。 壮汉推门而入,屋里器具已经盖上厚厚的一层尘土,显然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 “唉,师傅走矣。” “俺又该何去何从呢?” 他曾去大户人家应聘护院,但是受不了那些弱不禁风的恶奴颐指气使的使唤,愤而离去; 他也曾考虑从军,可是又担心母亲无人照料,只能息了心思; 他有力气,却大字不识,更兼面貌丑陋,被人嘲笑; 他有志向,也不怕吃苦,却始终不得方向,寂寂无名至此,甚至连一个表字也无。 “唉……” 他终于转身往山里走去,只留一声叹息在原地。 …… 一晃两日过去。 夏凡骑着马,在这一带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周围林木茂密,甚至偶有野兽嘶吼,吓得他一直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哎,这破地图,一笔弧线就是山,山多大?山旁边有没有村落?什么都不画,怎么用?气人!”夏凡正靠在一棵大树下骂骂咧咧。 难怪他着急,因为这顿饭后,他携带的干粮已经彻底吃光了。 “脸上的伤已经开始结痂,以前还纠结走颜值还是走才华,看来没得选了呢!”夏凡自嘲了一下。 他毕竟是一个男人,现代社会的经历告诉他,颜值出众固然好,但家世、才华、金钱、官职……任何一项都远胜于颜值! 所以眼下的毁容,对他来说,谈不上多伤心,更多的是愤怒! 是的,无尽的愤怒! 一个穿越者,开局被蹂躏至此,叔可忍,婶可忍,读者大人不能忍! 必!报!此!仇! 夏凡狠狠的攥起了拳头。 “嘶律律”! 正在这时,这两天一直很听话的马儿突然躁动不止,原地打转,后来还要挣脱缰绳! 夏凡还在疑惑间,耳中传来一声巨响! “吼!” 这是能让灵魂战栗的声音! 没错,是虎吼! 这压抑中蕴含的威能,可不是动物园的老虎能比的! 虎,百兽之王,在中国的神话体系中,他还有一个更高大上的称呼:“山君!” 一山之君王,谁敢不服!? “完了,完了!我要被吃掉了啊!怎么办,怎么办!”夏凡瞬间站起,冷汗蹭一下冒遍全身! 不远处,一只吊睛白额大虎,正在缓缓加速跑来,越来越快,势如雷霆! “咚咚”的砸地声,仿佛一柄巨锤,敲击在夏凡的心脏上。 “跑!”夏凡二话不说,转身就跑!嘴中还带着哭腔祈祷:“老天保佑,让这虎先吃马,放过我吧!” 夏凡玩命的跑,慌不迭的抽空回头瞅了一眼,这一看,三魂七魄险些冒出体外——这巨虎居然绕开马儿直奔夏凡追来! 夏凡心中叫苦不迭:“难道我应该保持不动?生物老师也没讲过老虎的习性啊!” 一匹皮干肉燥的老马,跟,一个滑嫩可口的孩子,怎么选? 老虎聪明得很,不管你夏凡动不动,吃的就是你! “吼!吼!” 吼声迫近,夏凡慌张之间也不知道撞断了多少树枝杂草,生死之间,他激发全身潜力,使出了吃奶的力量,在山林中灵活穿插。 “啊呀!” 突然夏凡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摔倒,巨大的惯性让他在地上滚出了一米多远才停下来。 “痛!呜呜……” 就这样结束了吗? 这场古怪难得却又屈辱非常的穿越之旅要结束了吗? 终于决定但还没开始就已经夭折的皇朝霸业,注定终究是一场空吗? 不,我不甘心! 我怎能如此窝囊! 纵使是死,我也要崩下这头畜生的牙! 夏凡浑身斗志昂然,迅速爬起,打量四周。 原来他一通乱跑之下,竟然来到一条小河边,难怪周边土地湿滑,令他摔了个跟头。 巨虎眼见猎物不再逃窜,也降下速度,一步步靠近,在夏凡身前两米处停下。 然后前爪轻轻刨地,正在为厮杀热身! 夏凡也抓紧手中的石头,龇牙咧嘴,气势丝毫不让! 对峙! 夏凡vs虎! 赢了,一代人皇之路必将从此开启; 输了,一代百兽之王又赢了,额,不值一提的一战。 “吼!”又是一声震撼人心的大叫,巨虎全力一跃,扑向夏凡! “什么?这么快!”夏凡大吃一惊,慢了一瞬,强行扭转身体,但胳膊处早已留下爪痕,鲜血瞬间喷涌! 顾不上疼痛,夏凡用力将手中石头扔出! “砰”! 只见巨虎不慌不忙,一个矮身,石头从上空飞过,不愧是战斗经验丰富的百兽之王,身形矫健如斯! 击空了! 巨虎眼中闪过一抹嘲弄,猛地加速,一头撞向夏凡! “快,太快了!” 夏凡来不及反应,便被一团黑影扑倒在地! 夏凡纵然拥有19岁的灵魂,但是身体还是13岁,速度、力量都不是巅峰,如何能敌得过一头成年猛虎的爆发力? “啊啊啊!” 夏凡暴喝一声,就要挣扎脱身。奈何双肩被巨虎双爪死死按在地上,上半身根本动弹不得。 巨虎浑不在意,似乎享受这种力量压制的快感,竟然慢悠悠得张开大口,凑向夏凡。 那森然的利齿,血色的大口,隐见其他动物的毛发。 “畜生,放开我!” 夏凡终于腾出腿来,一脚踹在巨虎肚皮之下,猛然用力! “给我滚!” 伴随着夏凡的巨喝,奇迹发生了!!! 巨虎居然真的腾空而起,离开了夏凡! “咦,我居然真的有此巨力!系统,快出来!是不是我有什么霸王之力?喂喂,回答我!” 夏凡兴奋得不行,果然穿越者必备金手指,那就是系统。 呼呼,苦了这么久,有系统在手,终于苦尽甘来了! 第19章 纳头便……什么?不拜! “傻小子,胡言乱语作甚?还不速速起身,躲于俺身后!” 一声突兀的喊声将幻想中的夏凡瞬间拉回。 夏凡一个激灵爬起,只见得眼前有一个两米多高的黑塔壮汉,手持武器,站在他前方。 而不远处,正是那只阴魂不散的巨虎! 巨虎眼中满是惊诧,再也没有对待夏凡时的嘲弄。 “难道,刚才不是我踹飞它的?”夏凡喃喃道。 “汝这少年,好生大胆!孤身一人,也敢入山?若非巧遇俺在此处狩猎,力拽此虎,汝早已是此兽肚中之物!”壮汉声音粗犷,中气十足,震得夏凡耳膜生疼。 唉,终归是没有系统。 也罢,岂能事事如意?能穿越至此,已经是亿万里挑一的幸运了,又怎能贪心不足,还求系统防身? 求人求仙不如求己!皇权霸业,终究要靠自己双手双脚! 夏凡上前一步:“壮士,救命之恩,自不敢忘!今日吾与汝并肩作战!” 壮汉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汝一瘦弱稚子,有何力气?快快躲在一旁,莫拖累俺!”说罢,壮汉从后背抽出武器,双手各持一把,竟然大咧咧得向巨虎走去! “这是……双戟?”夏凡虽不是历史专业,但多少看过三国演义电视剧,知道这就是十八般兵器中的——戟! 巨虎不再迟疑,后退两步后,大吼一声,猛地加速前冲,眼见就要扑倒壮汉。 “小心!”夏凡赶忙惊叫提醒。 壮汉不闪不避,双戟交叉胸前,正好架住虎爪,然后大吼一声“滚!”,双臂发力,竟将飞扑在半空的巨虎逼退地面! 何等神力! 何等霸气! 何等胆魄! 夏凡目瞪口呆:这这这……这就是三国中的猛人吗? 壮汉逼退巨虎,脸不红气不喘,继续迈步上前。 这慑人的气势,别说夏凡,就连百兽之王也难抵挡。 人进虎退,人复进虎又退…… 巨虎瞳孔中的惊惧不断累积放大,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嗷呜”一声,竟然转头跳河而去! 壮汉哈哈大笑,紧跑两步赶在巨虎身后做着怪叫不停吓唬。 “哗啦啦……” 急促的水花声响起,巨虎狂奔过河,然后钻入对岸林深处,再也不见。 “逐虎过涧、手持双戟,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典韦?”夏凡猛然醒悟,心中抑制不住狂喜! 三国顶级武将,几乎是天花板战力级别,若能招揽麾下,何愁大事不成? 在后世,比较公认的一个说法是:马战,吕布天下无双;步战,典韦能言第一! 夏凡越想越兴奋,声音居然都带着一丝颤抖:“敢问壮士,阁下可是典……典韦?” “咦?汝这稚子竟认识俺?”壮汉惊讶道。 他出生至今,从未离开庄子,除了村民、师傅,还有满山的飞禽走兽外,他再也没见过外人。如今被一个素未谋面的稚子叫破身份,怎能不奇? “哈哈哈,天佑吾也!”夏凡大笑一声,走上前去,就要给典韦一个拥抱。 结果……姚明和郭敬明之间的差距,只能让他勉强抱个大腿。 “汝这稚子,好生肉麻,速速放开俺!”典韦很显然对夏凡的亲热不感兴趣。 夏凡讪讪松开,略整衣服,然后拱手,鞠躬一礼:“在下姓夏名凡,字……”说罢,夏凡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典韦不解其意:“嗯,俺已看到,汝脸上有疤,那又如何?” 得!忘记这武将不识字了! “在下夏凡,字十三,脸上疤痕为贼人所刻,恰为‘十三’二字。”夏凡一脸笑意得解释。 典韦脸色一沉:“哦?汝欺辱俺不识字,瞧不起俺?” 夏凡一愣,当即明白过来,赶紧摆手说道:“非也,非也!壮士力敌猛虎,技艺惊人,武之一道已然登峰造极,又何须文之一道为人称赞?” 典韦脸色更沉:“听不懂!简单点说!” 夏凡尴尬道:“顶级武将,无需识字,亦能名垂千古!” “汝莫不是好言欺俺?”典韦双目已然流露凶光! 夏凡回道:“此乃诚心正意之言,绝非溜须拍马!常言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吾识人待人,有一长处可称人才,有一短处不掩其才。汝以武成名,何须识文解字?” 典韦盯着夏凡,目不转睛。 夏凡毫不畏惧,与之对视。 过了十息左右,典韦突然放声大笑:“哈哈,与汝开玩笑耳,切莫当真!汝一本正经,佯装大人,甚为逗人!” 说罢,典韦走到一边,将他此前猎杀的野鸡小兽搭在肩上,就要离去。 夏凡赶紧跑到典韦前面,双手张开拦下。 开玩笑,如此无双猛将,如此天降保镖,岂能放过? 别说我夏凡不放过,读者姥爷也不让放过! “哦?臭小子,休要拦路!”典韦呵斥道。 夏凡酝酿了一番措辞,朗声道:“典壮士,王朝末年,天下大乱,风云变幻,因缘际会,正是英雄豪杰大显身手之时。吾夏凡,人虽小,志却不小。吾欲重整山河,再造乾坤,令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织者有其布,学者有其书,医者有其药。今日一见,知壮士武艺超群,实乃当世罕见之人才。吾心中甚是欢喜,恨不能早日与壮士并肩作战,共谋天下大事。吾愿以诚心相待,视壮士如同手足,同甘共苦,共享荣华。若壮士不弃,愿随吾夏凡鞍前马后,征战沙场,共赴国难,他日功成名就,必不负壮士今日之相投。还望壮士三思,与吾携手,共创一番不朽功业,留名青史,岂不快哉!” 夏凡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大有手指江山,脚踏社稷之冲动! 然而…… 等他一顿输出说完后,抬头一看:咦?典韦人呢? 举目四望,远处那正在行进的高大身影,不是典韦又是何人? 夏凡心中苦笑:去他妈的纳头便拜!人家自始至终都把我当成一个狂言小儿啊! 小孩的话,怎么能信? 我堂堂八尺男儿,怎能委身侍奉一黄口小儿? 也许,这就是典韦的心态吧! 猛将难觅,自是要多费心思,不怕,我夏凡看上眼的就绝不能放过! 夏凡深吸一口气,调整下状态,再次满怀信心地追了上去。 …… 第20章 小赚一笔 在遥远的南方大地上,一座寻常宅院中,一位儒冠白须老者正在练字。 “父亲大人,信使来到!”说话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小小年纪却隐见美人轮廓。 “哦?自打老夫避祸于江南,鲜有人问候。今日倒有几分意外,速速有请!”儒冠老者放下笔,整整衣冠,迈入正厅。 一番寒暄之后,儒冠老者接过竹简,读了起来。 “也罢,静极思动,是时候走一趟荆州了。来人,收拾行装,明日启程!” “好耶!”小姑娘一听出门旅游,满脸写满了开心。 …… 时光匆匆,又是数日而过。 “典哥,要劈柴否?吾为汝取斧头来。” “典哥,要饮水否?吾已端来一瓢供汝畅饮。” “典哥,汝要出门?快乘吾马代步。” “典哥,哎哎,典哥勿恼!……典哥汝有何要求,吾定当从之!” 院中,典韦一脸生无可恋得望着眼前的小孩,有些无从下手。 没错,这当然是锲而不舍的夏凡。 那日,夏凡找回老马,殷勤得帮典韦驮着猎物,而典韦可怜他一个人在深山还会遇到危险,于是带他来到自己住的村庄小院。原想到了安全之地后,再让夏凡离开。没成想,请神容易送神难。于是乎,这些时日,只要典韦在家,夏凡就如苍蝇一般见缝插针得围着典韦明里献殷勤、暗中拉拢入伙。 典韦也无可奈何,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孩子,怎能一般见识?索性,修起来了闭口禅。 见典韦不言不语,夏凡又做起来了典母的工作。 “义母在上,请受孩儿一拜!”夏凡来到典母身前,就是磕头一礼。 典母一惊,赶紧上前扶起:“这位小公子,万万使不得,老身承受不起啊!” 夏凡坚决道:“吾父母双亡,孤身一人在世;前些日子,山林遇险,蒙典哥相救,感激涕零;吾已认典韦为兄,吾兄之母,亦为吾母也!今后必将竭尽全力,奉养义母!”说罢,砰砰又是两个磕头。 典母苦劝无果,只得应下。 夏凡大喜,于是围着典母,接着对典韦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前到后360度无死角又是一顿猛夸,为人母者,最喜别人夸自己孩子,所以典母笑不拢嘴,对夏凡好感倍增。 接下来几日,夏凡整日粘着典母,糖衣炮弹攻势不减,正要图穷匕见时,典韦黑着脸走进屋里:“臭小子,汝食量不加克制,俺家中米缸已经见底,汝该去矣!” 夏凡尴尬一笑:这是嫌我吃得多了?可我正是青春发育的好年纪,不多吃点怎么行? 于是嘿嘿一笑:“典哥莫慌,吾颇有手艺,可赚取钱财。只要汝常伴吾身,衣食管够,不知……” 见夏凡又要招揽,典韦不耐烦的说了句“吹牛!”就离屋而去。 典母叹了口气,“若无老身拖累,俺儿何处去不得?” 夏凡闻言精神一振:原来如此!所谓国家情怀,所谓青史留名,在典韦这都不敌家母生活无忧!!! 想来原本三国中,典韦也应该是生活所迫才出走闯荡的吧? 那我解决这个问题,岂不是招揽典韦就有望了? 夏凡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这些日子,他一直苦思如何说服典韦。典韦生活环境相对闭塞,又不识字,跟他讲国家大事社会演变,统统被他视为“稚子胡言”。真就是让夏凡有点“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所幸,这不苦等的突破口终于来了! 于是,夏凡高喊一声:“典哥莫走!明日且随吾县城一逛!” 典韦闻言,心道:终于想走了吗?明日也好! 赶紧闷哼一声,表示同意。 当天夜里,典韦如往日一般沉沉睡去,却没发现一个身影悄悄溜进了厨房。 己吾县城。 这个名字读起来有些拗口,但是来历很有趣。“己”意味着自己,而“吾”则是我自称。两字相连,实为一意,表达了当地民众独立自主、当家做主的愿望。可是,在封建社会,能实现人民当家做主吗? 还得靠我啊!不推翻衰弱的汉朝,不建立新的国家,人民是不可能翻身的! “任重而道远啊!”夏凡不禁脱口而出。 典韦自然不知道夏凡脑中给自己加的戏,粗声道:“县城已到,你我就此别过,告辞!”说罢,转身一人离开。 夏凡懵逼: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来shopping的吗? 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拦住典韦:“典哥,此番吾为购置粮食而来,非欲离去也!” 典韦语气不善:“哼,夜半三更,潜入厨房,偷拿东西,不为跑路乎?念在相识一场,俺不愿说破,汝走罢!” 敢情把我当贼了!难怪一路没给我好脸色! 夏凡心中了然,笑道:“典哥,误会也!也罢,口说无凭,且随吾入城半个时辰,必将真相大白!” 说完,拉着典韦走入城中。 有典韦这顶级保镖在侧,安全感绝对拉满。虽然初次来这县城,夏凡一点也不怵,抓住一个面善的路人就问道:“敢问朋友,城中谁家最为富贵?” 路人正要发怒挣开被夏凡扯住的衣袖,一抬头看见夏凡背后魁梧粗壮的典韦,到嘴的话马上软了下来:“城中……李家、刘家、张家,皆为富商。” 夏凡又问了具体地址,怎么走,才礼貌地放对方离开。 典韦猜不出夏凡要干什么,只得提醒道:“杀人劫财,俺可不干!” 夏凡笑道:“自然如此。” 二人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一座阔气宅院面前。 “典哥,上前拍门!” 典韦上前随手“咚咚”两下。 门开,门房出来问道:“何人叩门?可有请帖?” 夏凡理直气壮地撒谎道:“吾与管家相熟,如约送来上等精盐。汝速速前去通报!” 主打就是一个嚣张,主打就是一个熟客! 李宅内,李仁正在翻看账簿,不知不觉间,眉头凝成了一个“川”字。“哎,家大业大,开支轻易削减不得,然今岁收成不好,入不敷出,不妙不妙啊!” 正在忧心间,门房上前禀报。 “哦?竟有此事?吾且前往一观便知!” 门前,四人相对。 “少年郎,何故谎言欺吾?”李仁见到夏凡面生,很是不喜。 夏凡不慌不忙先拱手一例:“俗语道,一回生二回熟。下次相遇,我等自是熟客。” 李仁转身欲走。 “且慢!宝物在前,岂可空手而归?”夏凡拉高嗓门。 李仁疑惑转身,看向夏凡。 夏凡不慌不忙从身上取出一个布包,麻利展开,雪花般晶莹绵密的白色晶体映入众人眼中。 李仁下意识道:“此乃……何物?” 夏凡笑道:“李管家一尝便知!” 李仁打量了一下夏凡和典韦,见不似奸恶之人,于是大胆伸出指头沾了一点,放入嘴中。 瞬间,李仁瞳孔猛地一缩,震惊道:“这……果真是盐!竟无一丝苦味、涩味,称上等精盐,名副其实!汝从何处得到此物?” 第21章 被惦记上了 夏凡自然不会说实话,拿出昨晚就想好的说辞:“吾二人游历至此,此前途径一无名山脉,偶然于山顶处见此精盐。吾等身份低贱,配不得此等好物。故而欲以之换取钱财。不知,能入李管家眼否?” 李仁也没有怀疑,大手一挥:“吾府明日有宴会,有此精盐相助,更添菜色佳味,汝有多少吾购多少!” 夏凡故意犹豫道:“此精盐约莫有四两,李管家见多识广,自是知道好货有好价的道理……” 李仁大手一挥打断道:“两百钱!此价乃寻常盐价5倍有余,绝计不亏待汝等。来人,取钱!” 夏凡面带微笑,礼貌的拱手一礼:“多谢管家!” 李仁挥手表示了一下,隐约觉得似乎哪里怪怪的。 “不管了!明日宴会,以此物炫耀一番,家主必能满意!”李仁心中有了计划,交接财货后,便开心得转身回到院里。 夏凡拿到钱后,也懒得数数,直接扔给典韦,哼着小调离开。 城内某处街角。 典韦直到此时还处于震惊中。“俺家那些粗盐块,汝略施手段就变成此上好精盐?” 夏凡得意道:“若无惊天手段,岂敢妄言再造乾坤?典哥,且随我一道闯出……” 典韦置若罔闻,还在喃喃道:“两百钱!两百钱!可购半年盐块!可买三月粮食!俺娘无忧矣!” 夏凡暗想:“这才哪到哪啊!要不是怕势单力薄护不住生意,敞开了干的话,一个月翻个几十倍都可能!” 哎,什么时候有自己的兵力,什么时候有自己的地盘! 不成诸侯,终是蝼蚁啊! 接下来,夏凡领着典韦,在城内闲逛一番,买菜买肉买粮食,剩下的部分又低价购入了粗盐块。直到全部钱财花完,二人才出城返家。 对于夏凡的大手大脚,典韦心疼不已。但是想到夏凡昨晚用了自家多少粗盐,如今又带回只多不少的粗盐,自己没有任何损失,还平白得到菜肉粮食,念头瞬间通达了。于是返程路上,典韦一改面目,好脸相迎,对着夏凡夸赞不已,一路欢声笑语,自不必提。 次日,己吾城,李宅。 觥筹交错,莺歌燕舞。 李家现任家主李永,高踞正位,意气风发:“诸位能来寒舍,某受宠若惊,正巧昨日偶得一物,且与大家鉴赏一番。” “哦?是何宝物?” “李家底蕴深厚,想必定能让我等大吃一惊!” “善!” …… 一众吹捧声中,受邀而来的张泉嘴角冷笑,透出一抹嘲讽。 李家是己吾城老牌豪族,没错;但奈何家族成员稂莠不齐,纨绔子弟辈出,李家很多的生意已经被其他家族蚕食殆尽,已然入不敷出,日薄西山。尽管今日李永设宴有几分亮亮肌肉的意味,但必然阻止不了张家的强势崛起。 很快,下人双手高举一托盘而出。 托盘底下铺着红绸,上面是几个黄色瓷碟,碟中赫然是夏凡昨日卖出的精盐! 厅中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张泉也面带疑惑。 李永很享受此时见识高人一截的感觉,故意拖了片刻才清清嗓子,开始一番解说:“此物名为精盐。纯净而浓郁,咸而不苦,品质最佳。诸位可品尝一二。” “好,老夫先来!” “某也尝尝!” “这这……真乃绝世好盐!” “呜呜!不苦不涩,晶莹似雪,妙哉!” “与之相比,昔日所食之盐,糟糕至极!” …… 张泉也尝了一下,眼睛瞬间发亮,旋即神情一黯:若此精盐乃偶得,倒不足为虑;若能大量炼制,只此一条生财之道,可保李家百年不衰! 于是他换上一番笑脸,打探道:“李兄得此精盐,不忘吾等,可见高义!不知李兄如何炼制?所费成本几何?某家愿合作入股!” 说罢,张泉死死盯着李永,目不转睛。 炼制之法,想都不用想,家族之秘怎可外泄?但,张泉要的是李永的第一反应。 众人闻言也瞬间安静,齐刷刷得望向李永。 “炼制之法?”李永闻言心中一动,脑中开始盘算起来:原本只是想炫耀震慑一番,并没其他想法;不过,如果这精盐可以炼制,岂非揽财神物? 想到这,神情莫名激动起来。 看众人还在等待回答,李永干咳一下,说道:“呵呵,此事容后再议,再议。诸位,肉蘸精盐,风味绝佳!还请敞开怀抱,不醉不归!” 众人轰然叫好,大厅中气氛更加火热。 在不时的叫好、赞美声中,李永寻个托辞,离开大厅,来到书房。 “将汝获得精盐之细节,一一道来。”李永眼中精芒闪现,满脸红光。 “诺!” 于是门房从听见敲门声开始把整个过程描述了一遍。 管家在旁又把他自己的观感补充了一下。 李永揣摩半天后突然问道:“汝等所言,此二人粗衣麻布,穷人打扮?” “是也!”李仁回应。 “可那小子自始至终神色平静,也不曾点算数目,岂非怪事?”李永笑问道。 门房还一头雾水,李仁瞬间灵光一闪! 怪,太怪了!当日门前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终于明晰了! 那小子对我的态度,根本不惧、不怵,没有讨好、没有感激,区区一个泥腿子,如何敢尔? 寻常人偶然得到一笔财富,不激动,不兴奋,不数钱,可能吗? 绝对不会! 那二人如此淡定,说明此类场合他们已见怪不怪。 为何见怪不怪?因为他们已经贩卖多次了! 为何能多次为之?因为他们可以重复炼制! 顿悟了! 李仁瞬间撩衣下跪,高呼:“家主英明,吾等拍马难及也!” “哈哈哈哈哈!”李永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然后又低声对李仁安排了几句,哼着小曲再次回到前厅。 …… 第22章 招揽典韦的突破口! 远在村里的夏凡自然不知道他已经被人给惦记上了。 他还在屡战屡败、再败再战地执行他的首次自主招贤。 “典哥,听吾一言,吾可留下大笔钱财,足以让义母三年之内衣食无忧,还可雇佣仆人照料起居,如此汝无后顾之忧,天下之大,吾兄弟二人大可联手闯得!” 典韦对夏凡的制盐之法,虽然感到震惊,但是仍然觉得不靠谱。 在他看来,许是夏凡读得书比他多,则该当如此。所以对认主一事,有改观,但,不多。 夏凡见典韦又开启了静音模式,悲叹一声表示放弃。 放弃?怎么可能! 趁典韦离开院子去河边挑水之际,夏凡果断溜进典母的房间,开始了自己的软磨硬泡—— “义母,吾略施手段,赚得大量钱粮,可保义母吃喝不愁。如此,典哥可不为生计奔波,可一展胸中之志也。常言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而深远。义母大人,可愿帮吾劝解典哥一番?” 典母闻言,也是一叹:“俺儿心善,数年之前,俺就劝他勿以老身为念,好男儿当志在四方。奈何俺儿执拗不听,唉!” 夏凡眼珠一转:“典哥可有何心仪之物?譬如名马、武器、美女、好酒?” 典母摇头。 夏凡换了个方向:“可有仇恨之人?” “这……”典母欲言又止。 嗯?有戏! 夏凡赶紧拍胸脯保证:“义母放心,吾断不会害兄长。若吾知晓仇人,他日相见,必能助典哥一臂之力!吾再不济,也可充当耳目,让典哥顺利逃脱。” “唉,好罢!此事且从三年前说起……” 典韦少年时,空有蛮力,不识大字,为众人嘲笑。 一众少年中,唯有襄邑刘氏之子,待他宽厚,并引荐典韦见了一位隐士高人,拜师学武,自此典韦方能习得一身武艺。 因此,典韦对其心怀感念,学武有成之后,就想报答一二。 但是彼时刘氏之子却再也寻不到,后来得知,其于一年前死于己吾城外,凶手未知。 典韦便欲为刘氏报仇,奈何苦寻多时,仍然无蛛丝马迹。 这么多年,他没有离开己吾县,固然有照料独母的原因,但也未尝没有报仇的执念。 了解事情原委之后,夏凡沉思起来。 典韦对自己有成见,始终认为自己小孩家家,不能成事,要按部就班改变成见,需要太长时间。 但若能找到凶手,足可证明自己能力,于此同时,还可施恩于典韦;再进一步,帮他杀掉凶手;再安置好典母,想必如此,典韦才能放下牵挂和质疑,愿意拜入麾下。 可陈年旧事,破起案来谈何容易?先不说能不能顺利找到凶手,单是这个过程就需要大量的钱,大量的人,而这样只能大量制作精盐了,如此一来自己如何能低调苟住? 暴露出自己有炼制之法,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为了一个很可能得不到的结果,暴露自己,值得吗?! 值!当然值! 因为他是典韦! 有无双战力,堪比吕布! 能忠心护主,胜却专杀义父的吕布十万八千里! 谁不眼馋?区区风险算个屁! 干了! …… 就在夏凡苦心谋划之际,己吾城中,已经暗流涌动。 先是李家不知何故暗地里重金悬赏找人,再是张家大张旗鼓采购众人未曾听过的“精盐”。一时间,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越来越多的人谈论此事。 “唉,听闻李家悬赏之人脸上有疤,似是‘十三’二字,汝可曾听闻?” “听闻精盐如雪花一般晶莹剔透,不知何处能寻获?” “李家果然是大户人家,悬赏金竟高至5金!” “嘿,张家也不赖呢!以市价十倍求购!” “不知这泼天之富贵,究竟落谁人手中?” 李宅。 李永一脸着急,对着李仁等人就是一阵输出:“废物!缘何过了许久,仍未寻到人?人未寻到也就罢了,张家又是如何得知此事?” “家主莫气!某已安排家奴排查全城,此人面有刻痕,极易辨认,想必再有几日,便有喜讯!”李仁上前禀报进度。 “哼!姑且再等两日……至于张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如再不收敛,吾不介意再行抹杀之!”李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说罢,招来李仁,在其耳边说出了一个人名。 李仁领命,迅速离去。 “这己吾城,李家声名永不坠落!” 张家。 张泉手持一幅画像,激动不已。 画中有二人,一为丈二大汉,一为瘦小少年。 少年面刻“十三”两字,不是夏凡,又是何人? “家主英明!若非事先将内应打入李家,并于此时传来消息,某等如无头苍蝇,何从找起?”管家一脸佩服道。 张泉满意道:“城中排查可有进展?” 管家摇头:“暂无消息传来。” 张泉点头道:“不急。李家亦未寻到,便有机会。城门卫兵处,可曾派人常驻?” 管家:“每处城门皆有两人,整日观望,不曾懈怠半分。” 张泉:“善!如有消息,及时来报!” …… 七日后。 夏凡寻了个理由,再次催着典韦进城。 这几日他毫无避讳的在典韦面前展示了食盐提纯的全过程:溶解、过滤、蒸发、结晶,除此之外再加一些细节调整。初中化学就有的实验,夏凡自然很熟悉。一旁的典韦却是惊叫连连,直呼“神术”! 这次精盐有一斤,操作得好,能得五百多钱。先拿出三百钱贿赂县衙小吏,查一下当年的卷宗记载;再拿出一百钱当敲门砖,详细问问报案和相关人员;剩下一百钱按照每人一钱的标准,可招揽一百人在全城打听消息。 没错,本次破案的思路朴实无华,就是用钱砸! 重赏之下,必有线索!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刚入城时,夏凡的计划就被彻底打乱了! …… “这位壮士和小公子,请留步!”一名小厮上去施礼,拦住夏凡的去路。 夏凡:“汝是何人?” “小的乃城内张家之家奴,小公子乃家主贵客,还请过府一叙!”小厮一脸讨好。 夏凡疑惑,这城中不可能有人认识我啊!当下试探道:“吾若不去,汝又当如何?莫非强掳挟持吾等?” 小厮吓得连忙摆手:“岂敢岂敢!断然不会!家主有令,若公子无暇,还请赐下住址,家主会亲自登门拜访。” 夏凡思考片刻,还是不得要领,心中好奇心更重。不过有典韦在侧,区区县城豪强,有何惧哉?于是,当即小手一挥,豪气纵横:“带路!” 第23章 与张泉的合作 片刻后,夏凡和典韦便见到了张泉。 张泉一脸激动,看着眼前二人,就如面见两尊财神一般虔诚殷勤。 客气话恭维话一刻不停得从他嘴里涌出。 典韦此前已经得到夏凡嘱咐,此行一如既往保持高冷,沉默不语即可,而夏凡则担任全职嘴替。 “且慢!”夏凡终于忍受不了,出声打断。 张泉顿时一愣。 夏凡:“明人不说暗话,吾与张家主素昧平生,今日相邀,岂非唐突?张家主有何见教,还请直言!” 张泉闻言犹豫片刻,咬牙道:“小公子可知‘精盐’一物?” 夏凡闻言一怔:原来如此!可这怎么会暴露得如此之快? 既然对方已经找到自己,夏凡索性坦白道:“不错,吾将精盐卖与李家。但不知,张家主如何识得吾等?” 张泉哈哈一笑:“小公子有所不知,汝已大祸临头矣!” 夏凡嘴角不自觉得一抽:没错,就是这个味道!三国劝人必备开场话术! 当下配合道:“哦?还请张家主示下!” 张泉娓娓道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公子今日即怀璧人也!” 夏凡不语。 张泉继续说道:“己吾城豪强李家,名为重金悬赏,实则欲图汝之制盐之法。然其行事不秘,城内其他豪强亦得知此事,于是乎,全城皆在寻一面有‘十三’字样的少年和一壮汉。若为他人所得,或囚或杀,未可知也!” 说罢,张泉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同时偷偷看夏凡的反应。 “原来如此,竟为此所累!”夏凡苦笑一声,手摸向脸颊。 以后得遮面出行了! 旁边的典韦早已忍耐不住,大喝一声:“谁敢伤俺,必百倍千倍还之!” 张泉赞道:“壮士好气魄!还未请教二位名讳?” 典韦哼了一声:“典韦是也!” 夏凡则语气平静:“在下姓夏名凡,字十三。” 张泉望向夏凡,瞬间明白了十三的含义,拱手道:“在下张泉,得见二位大才,实乃平生之幸。不知某家所言,夏公子以为然否?” 夏凡沉吟一番,回道:“张兄所言,吾必会验证。恕我直言,张兄所图,也为精盐乎?” 张泉笑道:“然也!张家愿以十倍价格购汝之精盐,且在己吾城中提供庇佑,如何?” 制盐之法,张泉不是不想要,但是他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所以没有上来就撕破脸皮。 夏凡摇头道:“若汝可应允一事,精盐价格只需五倍即可!” 张泉两眼放光,旋即冷静下来:“能让夏公子让利颇多,想必此事不简单吧?” 夏凡缓缓道:“一件陈年旧案,也好让吾等见识一下张家的能量!” 然后,夏凡平静地说出了此行目的:“以张家之全力,查三年前城外杀刘氏之子之凶手!” 典韦瞳孔猛的一缩,虎目瞬间湿润:“汝这小子……竟如此为俺……” 精盐的暴利,他是知道的! 正因如此,他才懂五成让利的重量! 从未跟自己明言,却默默为自己筹划多日。 “好小子,这份情俺承下了!”典韦心中暗下决心。 夏凡虽说是临时决策,但是也还是用心思量过了:眼下,全城都都在搜寻自己,再想低调行事不太可能了。别看眼前的张泉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是如果自己不跟他合作,出了这个门他肯定会狠狠的卖掉自己!既然注定要转入明面,有张泉这么一个地头蛇作为靠山,资源上、效率上,都是上上之选。 至于这种半强迫式的合作,注定会让出大量的利润,但,区区金钱而已,有何惜哉? 夏凡所求的,不是一时钱财,而是典韦的归心!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接下来,自然是宾客尽欢。 夏凡也不客套,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凡是凶杀案,必有动机。或者因名,因利,因位置,因感情,因报复等等,所以第一步就是查动机。 张泉等人颔首称是。 夏凡仍不放心,闭眼回忆了上辈子看名侦探柯南中的各种杀人动机。然后又补充了一些冷门的动机,比如—— 发型或衣着打扮另类让人不舒服? 是不是经常乱丢晾衣架等东西砸到别人? 是不是他的宅院设计不够对称或者挡到了别人的风景? 是不是他的言行跟别人很像,而引起当事人不快? 是不是对福尔摩斯之类的经典书籍中的某处细节解读不同? …… 一刻钟后,场中众人纷纷倒吸凉气,鸦雀无声! 天呐,还能有人把杀人动机研究的这么透?这么全?这么……变态? 莫非是亲自杀过这么多人,才有如此丰富的体验? 张泉心中有些庆幸:“幸以合作相邀,非武力胁迫,此人虽弱小,绝非善茬!” 体壮如牛的典韦,不知何时发现后背发凉:“阴谋诡计,当属读书人手段最脏!” 夏凡眼见众人目光怪怪得盯向自己,心知被误会了,但也好,能震慑全场,也好过被人轻视。 当下咳咳两声,拱手道:“七日后,吾会奉上第一批精盐,愿张家主亦有好消息奉上!” 张泉笑道:“夏公子大方,某等必尽全力!” 正事谈完,接下来好酒好肉奉上,夏凡和典韦也不客气,风卷残云收拾一番。 己吾城本就是一座小城。 小到没有秘密可以藏起超过一天。 夏凡和典韦还在张家作客时,城中其他富商已经得到消息了。 “混账!些许小事办不好,反被人捷足先登!废物,全乃废物也!!!”李永怒不可遏,摔了一个又一个的杯盘。 眼前,一众下人战战兢兢跪伏在地。 “若有精盐生意在手,李家实力可增十倍!天大机缘,岂可辜负?”片刻后,恢复平静的李永终于开口。 李仁抬头,鼓起勇气道:“家主,游侠已牵上线,是否……” 李永攥起了拳头,额头青筋毕露:“价格翻倍,再雇十人,日夜监视张宅。若此二人外出,必劫之!” 李仁再次小心翼翼问道:“若此二人龟缩,候不到机会……” “哼,既如此,张家便无存在之必要了,引太行山匪,里应外合,一举灭之!” 第24章 薅羊毛 次日,夏凡和典韦优哉游哉的逛起街来。 上次入城匆忙,而且夏凡担心暴露,所以根本没有停留多久。 典韦瞥了一眼身后的护卫和管家,嘟哝道:“有俺老典在,谁敢起害心?这张家真无胆气!” 夏凡笑道:“护卫有用或者无用,并不打紧;有此保护心思,能显张家之诚意,方为目的。” 典韦稍一思考也明白过来,凑到夏凡耳边小声道:“汝真不避讳?光明正大制精盐,不虞泄露其法?” 夏凡轻笑,小声回答:“此为饵也!吾若严防死守,张家无丝毫可趁之机,其难免心生歹意,撕破脸皮,届时己吾城中皆吾之敌;然当下之状况,张家未索要制盐之法,吾也给其机会,令其可偷师,彼此心照不宣,在其偷师成功之前,为吾友也。吾之所求,其必满足,薅其羊毛,何其爽也!” 典韦挠了下头,有些听不懂,但也没再张口再问。 穿越以来,夏凡还是首次真正了解到了这个时代的物价水平。如今大乱未起,粮价虽稳中有升,也还没到骇人听闻的地步,大概一石粮300-500钱,普通盐块约莫一斤数十钱左右,一斤铁数百钱,唯一让夏凡破防的是:一匹马能到10万钱! 对,不是赤兔那种级别的宝马,就是一匹合格的战马而已,就能到10万钱! “哎,现代的车十万起步,古代的车也是这个价啊!”夏凡忍不住内心吐槽。 当然,花别人的钱,价格再贵也不心疼!于是,夏凡大手一挥,先买了两匹良马。 看着管家肉疼得上前付钱,夏凡本着维护良好客商关系,细水长流的理念,友好地解释了一句:“欲造精盐,需得一物为引,而此物乃一无名山头特产,有此良马,吾可往来奔袭更加便宜,事关精盐产量,张管家切勿小气!” “是,是……公子所言极是!”张管家也怕合作初期产生摩擦,忙舔着脸笑应道。 接下来,夏凡又领着众人购入粗盐块。 管家眼中一亮,面露激动之色:这粗盐块必然跟制造精盐相关!记下记下! 此前购马付钱的心疼荡然无存! 夏凡看在眼里,心中发笑。 接下来又带着众人进了武器店,给典韦挑了两把重戟和若干小戟,直把典韦乐得口水直流。 “甚好,甚好!此双戟俺使得颇为顺手啊!”典韦赞不绝口,随手舞动几下便有戟风阵阵。 “这是为何?”管家又开始心疼,那可是上好镔铁打造的武器啊!价值端得不菲! 夏凡笑道:“粗盐块大,精盐细小,若无勇士用力锤击,安能如此由大变小?典哥有此兵器相助,碎物更是易事。典哥,何不表演一下?” 典韦自然上道,拿出此前一块粗盐,单臂抡圆,一戟砸下,只听“砰”的巨响,粗盐瞬间化为齑粉! 管家目瞪口呆,旋即暗喜:制盐步骤,需得蛮力砸细,记下记下! 接下来,夏凡又带着众人买了一匹足以做多件衣服的粗布。 管家已经麻木了,掏钱时再也不见心疼,只是弱弱问道:“此布有何功用?” 夏凡白了他一眼:布有什么用?当然是给我、典韦、典母做衣服穿的啊!当然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信口胡诌道:“粗布者,可滤杂质灰尘也,精盐洁白胜雪,原因皆在于此!” 管家瞬间面露喜色:以粗布滤杂色,核心操作,记住记住! 一行人兜兜转转,夏凡看到路边有人卖酒,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来人,且购两坛!”夏凡声音刚落,就有管家屁颠屁颠上前付钱。 完后,一如既往问道:“夏公子此举有深意乎?” 夏凡已经驾轻就熟,施施然解释:“精盐相较粗盐,保其咸,去其涩,何也?盖因此酒香味掩之!” 此言一出,别说管家了,连一众护卫也都恍然大悟:听起来好有道理,关键步骤,记下记下! 接下来,夏凡又带着众人寻到了铁匠,比划说明了半天,终于成功打造出了一些容器和不同粗细的铁管,还有几个滑轮。 日落西山,夏凡满意得拍了拍手,对张管家道:“此行可也,汝等且运回府中,吾与家兄暂回此前落脚之地,收拾一番,明日再至。” 管家偷偷使了个眼色,一旁的护卫小队头领赶忙上前道:“夏公子说出地方,自有我等代劳;天黑路滑,夏公子留在城中,方为稳妥。” 夏凡偷偷戳了一下典韦,也不回话,径直翻身上马。 “啊呔!” 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让场中众人都打了一个激灵。 “有俺在此,谁敢放肆?啰啰嗦嗦,忒不爽利!明日早间,备好大鱼大肉,俺们准时前来!” 说完,故意脚下使劲,走起路来“蹬蹬”作响。 见夏凡和典韦二人已经上马,管家只得见礼拜别。 夏凡留下一句“查案之事务必上心”,便与典韦打马而去。 张宅。 张泉听着管家和护卫们的介绍,眸中精光闪烁,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 “管家,汝意如何?” 管家思考片刻:“夏公子当有真才实学,并非故弄玄虚,其行事逻辑严丝合缝,如此年纪能有此等表现,令人赞叹!” “那查案之事,真要推进?抑或敷衍一番?”张泉再次问道。 管家赶紧回道:“全凭家主做主!” 笑话,这可是大事!查案消耗资源不说,关键是得罪人!这种家族大事,哪有他插嘴的份?他一个小小打工人当然拎得清,要不这管家早就换人了。 张泉稍一思索:“查!全力为之!若得精盐之法,纵奔走他乡,亦可扎根再起辉煌!” 第25章 坦白身份 夏凡唯恐有人跟踪,故意从己吾城相反的城门出去,绕了一个大圈,多走了大半时辰才回到典家。 这一举动,让典韦恍惚间感到:自己貌似才是那个被保护的人? 天黑时分,夏凡二人终于回到村庄。 典韦笑呵呵的把城里打包好的吃食拿出来孝敬给典母。 而夏凡则拿出之前偷偷藏起来的零件,按照记忆中的图纸进行组装。 山匪一役,夏凡深知乱世生存中武力的重要性。习武是个漫长的过程,并非旦夕可以提高的。但武力不够武器来凑!可是古代的这些武器,什么刀枪剑戟,能听过就不错了。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谁从小专门学过武器?更何况,现在是十三岁孩子的身体,连举起来挥舞都做不到。 只有一种兵器除外! 弩! 一种重量不大,威力却强、准确度高的近战武器! 想当年玩cs的时候,夏凡可是对十字弓情有独钟,曾经花了很多时间研究其构造,对一些简单的现代弩,可谓是了然于心。 而今日白天,夏凡故意买东买西,鱼目混珠,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假公济私得打造出了滑轮弩的零件! 当典韦推门而入时,一抹黑色一闪而逝。 “不好!”典韦心中警兆顿现,就要弯腰。 动作还没做出,只听“叮”的一声,一杆黑色铁矢重重插在侧立的门框上! 典韦霎时间冷汗直冒。 “如若此箭矢冲俺脸射来,断无闪避可能啊!”典韦一阵后怕。 “嘻嘻,典哥,吾之兵器威力如何?”屋中响起了夏凡那玩世不恭的笑声。 典韦好奇心顿起:“汝之兵器?让俺一观!” 通体黝黑的弩身,透露着兵器特有的杀伐之气;而嵌入滑轮后,又顿增科技的美感!“古与今的融合,力与巧的搭配,堪称完美!”夏凡对手上的滑轮弩毫不吝惜溢美之词。 典韦则是不懂这么多,问清用法,自己射出一箭! “叮!” 箭矢稳稳射中上次同一个坑洞! “如此精准,堪称神器也!”典韦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夏凡得意笑道:“与汝之戟相较,十步之外,弩快!十步之内,弩又准又快!” 典韦拔下箭矢,坑洞入木三分,在这一刻从成语还原为了现实! “若射人,足以破甲,伤及内腑,难有生理!”典韦口中喃喃。 “汝到底是何人?来俺身边有何目的?说!”典韦的神色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的凝重。 …… 此时此刻,同一片星空下,一名老者正在观星。 “莫非是吾老眼昏花了?先前那颗异星,怎得不见了?”老者用力揉揉眼睛,又是推算半天,依旧不得解,于是长吁短叹一番,顿足离去。 小院中,一名垂髫男童上前问道:“叔父,可有忧心之事?” 老者淡然一笑,自己的事小孩怎么能懂,于是随意哄道:“天上一颗星,不知何故,寻不到了。” 男童笑道:“许是他处之星贪玩,误入此处,今番醒悟,归矣!” 老者正要纠正,脑中却忽然闪现一个念头:异星! 异星不可常理度之也! “是也,是也。外界之异星,偶过此间,自然不受拘束。然,当此天下大乱之际,异星可否为指路之星?”老者喃喃道。 “非也,非也!”正在此时,院内走入另一位儒冠老者。 “《史记·天官书》中记载:“五星合,是谓易行,有德,受庆,改立大人,奄有四方,子孙蕃昌;无德,受殃若亡。五星合,上天示兆,兆完则隐,有缘者见之。”儒冠老者侃侃而谈。 观星老者一拍大腿:“竟忘此事耶!素知汝博闻强识,今日果立大功!” 男童自是听不懂,转向观星老者:“叔父,何谓五星合?” 老者一脸慈爱,手抚其头,解释道:“五星连珠,昭示天下将有明主出现。尔要好生研习,学得一身本领,方可趁大势,辅佐明君,横扫八荒六合,立不世之功,光耀门楣,流芳百世!” 男童听得浑身激动,慌不迭地点头:“必不负叔父厚望!” 儒冠老者却不屑道:“星象?明主?巧合耶?谶言也?虚无缥缈之说,平庸之人信之,野心之人用之,唯明智之人守其本心。” “须知,人定胜天!” …… 典韦目光灼灼得望着夏凡。 眼前的这个孩童,除了面对猛虎时的弱小与之相配外,其他处处透露着诡异—— 自己名声不显,交际不广,他一个外地人如何得知自己的姓名? 身为一个孩童,不喜吃食,不喜玩具,不喜钱财,却胸怀大志立志匡扶天下,这正常吗? 面对成人从不露怯,言辞举止从容,阴谋诡计信手拈来,一个孩童怎能有此阅历和城府? 整个己吾城所有人从古至今都没有人制造出精盐,他一个孩童如何能成功? 不只是制盐,今日他还能制造出如此凶兵,他还有多少本事? 那脸上刻着的“十三”二字,是寻常小孩能有的待遇吗? 他无孔不入得缠着自己,甚至缠着母亲,如果没有合适的缘由,那他所图岂非可怕? …… 典韦越想越觉得惊恐,所以他要问个清楚! 夏凡也看到了典韦满脸的严肃,于是他站起身来,踱步几下,缓缓问道:“典哥,吾能信汝乎?” 典韦一愣,然后重重点头:“俺虽粗人,也知晓为人者当守口如瓶,信守承诺。今日汝之所言,俺终生不与外人道也,若违此誓……” “勿须如此!”夏凡打断道,发誓有个毛用?也就骗骗古代人罢了,现代社会相信誓言的,都在小说里活不过三章! “旬日相处,吾知典哥乃赤诚忠孝之人。也罢,吾今日便坦陈一切,只是事实离奇,常人难信,典哥勿以为吾在欺汝。”夏凡苦笑道。 是的,他决定摊牌了! 虽然他可以编造一个谎言,但是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太累!而且,他自觉自己的来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辈996社畜,重活一世,求的就是一个念头通达! 想唱就唱,要唱得响亮!啊不,想说就说,畅所欲言! “首先,吾非此世间之人,吾来自距今1800年之后之未来!” 第26章 麾下第一将! 典韦浑身一震,以为夏凡胡说八道,就要怒斥,却见夏凡早就竖起手掌止住他:“吾知汝不信,且稍候片刻。” 说完,夏凡从房间一处拿出自己的书包,掏出里面的物件一一放在典韦面前。 “此为书,此为笔,此为玻璃水杯,此为卡,此为耳机,此为钱……皆为吾之时代所用之物。” “初次相见,吾知汝乃典韦,只因史书记载:‘典韦有逐虎过涧之能’。” “吾通制盐,兵器,以及更多手段,盖因后世发展,技艺累积之故。” “吾来自未来,故通晓历史。史书记载,此后黄巾起义,战火席卷大汉,继而灵帝驾崩,董卓弄权,诸侯混战百年之久,重归统一,但因国力衰退,致北方蛮夷趁势南下,五胡乱华,奸杀掳掠不止,屋舍焚毁,农事破坏,文化断层,更有甚者,胡人视汉人为‘两脚羊’,以人为食,不忧粮草,一路战至长江,中原人民十不存一,蜷缩江南一隅,汉人有灭族之危!” “吾心痛之!哀之!恨之!既苍天开眼,令吾重来此世,必不能让邪恶再现!故而,吾立志重塑山河,再造华夏!然人小力薄,徒呼奈何!因而吾奔走四方,欲集结有识之士,共襄大业!” “典哥,汝武力超卓,忠心护主,上一世早已赞誉有加;如今你我相遇,乃是天定之缘,此世吾必令汝名垂千古,且能寿终正寝!” “拜托了!” 说罢,夏凡跪在地上,重重的往地上一磕! 夏凡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一切和盘托出,全然不顾典韦能否接受。 典韦的嘴巴从一开始张大后,就再也没有合起来过。他的脑中一波接一波的冲击,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本能的惊呼连连: “此乃何物?” “当真如此记载?” “难怪如此聪慧!” “怎会如此?” “怎能如此?” “怎敢如此?” “畜生!” 如果说最初踏门而入的典韦是正常的,擦箭而过的典韦是恐惧的,质问夏凡的典韦是冷静,而如今明晰真相的典韦是愤怒的!出离的愤怒! “啊啊啊!蛮夷焉敢如此!天杀的畜生,俺必将其千刀万剐!食其肉,寝其皮!其万死不足以赎其罪!杀光除尽!啊啊啊啊!” 典韦的啸声破屋而出,直冲云霄,响彻全村! 村中好几家邻居正在被窝中运动,突然被大喊一惊,就要发火,旋即识得是典韦的声音,这才自我安慰:“不屑与尔计较!” “呼呼……” 待典韦气喘均匀后,夏凡不可思议道:“典哥,汝信吾所言?!” 典韦点了下头,“汝之所言虽然离奇,闻所未闻,但俺只知一点:汝若别有所图,必会巧言如簇,编一真假难辨之事由;而汝刚才之言,孺童亦可识破,认为其乃谎言,若以之说服俺老典,岂是智者所为?汝坚持此说法,想必乃真相也!” 夏凡楞了,心道:“这是什么逻辑?有点晕,让我理一理—— 如果我说的是假的,那么这个假话太明显,小孩能识破,典韦肯定也能识破; 既然典韦会识破,意味着此前种种努力付之东流,我既然苦心经营多时,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所以正常情况下,我是不会编这种低级谎话的; 而我偏偏这么做了,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真的就是真相! 尽管这很离奇,尽管难以接受,但,这就是真相!” 明白了!乍一看,不符合逻辑;细品,很有道理! 谁说典韦傻大粗的,这货明明大智若愚! 想想也是,历史上能始终护卫曹操左右的人,岂能无脑? “绝不能小看古人啊!”夏凡心中再次提醒自己。 此时典韦早已上前将夏凡拉起,帮他拍打着衣服上的尘土。 夏凡突然反应过来,压着心头的狂喜,语气颤抖着问道:“那典哥,汝……汝可愿……随我一道,重整河山,马踏外夷?” 典韦咧着嘴一笑:“若想俺拜汝为主公,须得应俺一事!” 夏凡此刻幸福的泪水已经涌出眼眶,哽咽道:“莫说一事,便是三千,吾也依汝!” “嘿嘿,俺饭量极大,汝可往后让俺顿顿吃饱才行!”典韦恢复平常的憨厚,尴尬道。 “哈哈!典哥,从今往后,同甘共苦,吾若有得吃,必分汝一半!吾若没得吃,宁割肉喂汝!”夏凡激动得难以自已! 典韦深深地看了夏凡一眼,夏凡的喜悦和激动,他是能感受到的。 这绝不可能是演戏,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他也认了! 如此真心实意的相邀,更有宏图大志和神奇手段,当为明主! 君择臣,臣亦择君! 典韦一撩衣摆,单膝跪地:“主公在上,受俺典韦一拜!” 夏凡闻言狂喜:“啊呀呀,典哥速速起来,能得典哥相助,实乃凡三生有幸!” 终于,苦心人,天不负!有志者,事竟成! 古人诚不欺我! 历时半月,朝夕相处,劝说n*2次(毕竟夏凡是典韦和典母同时游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穿越之后,成功招揽第一名武将! 古之恶来——典韦,拿下!(此处应有掌声!鲜花!bgm参考仙剑系列战斗成功音乐!) 这一夜,二人再无隔阂,掌灯夜聊。 “今日大喜之日,当有美酒相伴,可惜可惜!” “当世之酒,皆为垃圾!寡淡无味,且看吾明日酿出烈酒,那才够味!” “主公,何谓垃圾?” “典哥,此时无外人,何必如此客套?称吾‘十三’即可!垃圾者,吾之家乡用语,指无用、脏臭之物。吾所酿之烈酒,极易醉人,切勿贪杯哦!” “老典俺可是千杯不醉,什么酒能……” “典哥莫放狂言,可否好奇史书中汝因何而亡?” “呼!甚为吓人!快说快说!” “此故事名为“一炮害三贤”,话说曹操欲攻宛城……” …… 第27章 小试身手 人与人的悲欢总是各不相同。 夏凡和典韦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前世今生时,己吾城中李永的面色已经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了。 听着下人的汇报,他也在第一时间还原了事实:“此二人如此招摇,已与张家勾连,断无利诱之可能,只能劫杀之!” 刘仁上前禀报:“今日其出城路线已摸清,某已选好设伏之地,待到明日二人回城途中,二十名游侠齐出,一举擒杀之!” “那壮汉可杀,那孩童务必全须全尾带回来,此乃吾之摇钱树也!” “诺!” 李永手一挥,众人退下。 李家能否崛起,就看明日了,一定要成功啊! “哼,二十人对两人,不,二十人对一人,优势在我!” …… 翌日,因昨晚近乎通宵的畅聊,夏凡还是发挥了当代大学生的优良传统:早饭变午饭。 于是,原本计划一早到己吾城的,变成中午才出发。 己吾城中,张管家和众护卫已经在城门口焦急地等了半天。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比他们更焦急的人大有人在! 李正,原是一名地道的庄稼人,因为机缘巧合救了一名伤兵,对方感激之下,传了他几手武艺,于是转行做了游侠。大侠也是要吃喝拉撒的,前阵子手头紧,于是凭借自己的“李”姓,成功勾搭上了己吾城李家,接下了这单生意。 “好贼子,忒无耻!昨日城门口言之凿凿今早入城,兄弟们天不亮就在此地候着,如今日上三竿,鬼影未见一个,真不讲信用!”李正擦了一把汗,恨恨说道。 “李兄,我等怀中水囊已空,口渴难耐,人困力乏,往日十分力气使不出五分,此次行动是否取消?”李正身侧的狗头军师建议道。 李正犹豫了一下,说道:“再等一刻钟,若无来人,兄弟们便撤!” 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声传来。 “来了!戒备!” 远处,策马奔腾而来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夏凡一路高歌,成功招揽典韦后,他终于有一种“天下之大吾尽可去得”的冲动。 恰如柔弱校花,群狼环伺之间,天降贴身高手,或偶得一代兵王。 穿越而来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 这不,骑在马上的夏凡又兴致上来了,放声高唱起来: “傲气傲笑万重浪, 热血热胜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似精钢, 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 誓奋发自强做好汉, 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 热血男子热胜红日光,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 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 典韦也心情大好,虽然有些字词听不懂,可曲调激昂,气氛熏陶之下,一开始小声哼哼,后面也跟着高唱起来。 夏凡唱完后,一边策马,一边对着典韦滔滔不绝起来:“典哥,汝可知,吾得汝相助,如鱼得水,畅游四海无阻碍;如虎添翼,纵横山林更威风;似舟遇顺风,扬帆远航破浪头;若灯添猛油,照亮前程无暗角;犹树得甘霖,枝繁叶茂生机盎;若弓配强箭,直指苍穹展雄风;如……” 话没说完,突然,马头一低,夏凡眼见就要在巨大惯性下飞出去! “小心!” 典韦大叫一声,大手探出,全身力量迸发,“喝!”堪堪将夏凡拽住,滞留空中。 “扑通!”不远处烟尘顿起,正是夏凡所乘马匹摔飞而致! 四周草丛窸窸窣窣,瞬间四周涌出一堆蒙面客,将夏凡和典韦合围。 眼前之人各个蒙面持刃,显然是蓄谋已久,来者不善。 “主公莫慌,且看俺老典手段!”说罢,典韦将双戟拿出,双臂展开,大有老鹰捉小鸡中老母鸡的既视感。 夏凡很快恢复了冷静。 自己在此地没有仇家,近期唯一算得上大动作的就是卖精盐,那么对方目的呼之欲出。 想到这,夏凡大大方方从典韦背后走出,说道:“汝等也不想误伤吾以致无法交差罢?既如此,索性让吾站在一旁,汝等自行做过一场,谁赢,谁可带走吾,如何?” 李正闻言犹豫了一下:夏凡所言不错,雇主要求全须全尾带回去,刀剑无眼,若是混战起来误伤,就不美了;可是放他离开,会不会徒增变数?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孩。眼下合围之势已成,乃稳赢之局,何故画蛇添足? “素闻中原多豪杰,今日果然大开眼界!以众凌寡不说,连孺子所求犹不敢应,可笑可笑!”夏凡讥讽道。 虽然武力是渣,但嘴炮绝对王者! 果然,夏凡一激之下,李正打了个手势,众游侠让出一个缺口,让夏凡走出。 见夏凡没有搞花招,老实离开后,李正舒了口气,“动……” “手”字还没说完,只见瞳孔中映出一物,正迅速地由小变大! “砰!” 一团血花飞起! 众人下意识循声望去:只见一把小戟正中眉心,入骨三分! 先声夺人,斩将夺旗!此乃典韦飞戟之术! “好!干掉一个!”旁边的夏凡兴奋地攥起了拳头。 典韦除了双戟之外,还有数把小戟,飞戟伤人,十步之内,中者必死! “卑鄙无耻之徒,竟敢偷袭!大家并肩子上,乱剑砍杀此僚!”狗头军师怒喊一声。 可以,他是懂得利用怒气的! 典韦呸了一声:“汝等埋伏在此偷袭,竟敢倒打一耙,真真无耻也!” 一时间,“叮叮”地兵器声响彻旷野,混战起! “这么刺激的场面,必须记下来!以后素材积累够了可以为自己的武将着书立传啊!”夏凡一旁看着,突然脑中一动,想到一个绝佳的好点子。 做人求什么?无非名和利。 现阶段夏凡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给利,显然不可能。 那么能给的,只有名! 高官显贵,自然有名;但,天下皆闻,史书流传,更加是名! “不巧,这个时代,没有人比我更懂宣传!”夏凡心中一阵得意。 毕竟身为穿越者,造纸术、印刷术,是必不可少的发展技能;然后有了这些硬件支持,很多宣传手段就能施展开来:如报纸,如话本,如说书,如故事…… 要让天下人知道,自己领地的政策福利,发展现状,吸引百姓和人才; 要让天下人知道,自己麾下文臣武将的功绩,奖励,展现求贤爱贤的决心; 如此一来,何愁大事不成? 第28章 兵器谱第一 夏凡精神一振,拿出本子和笔开始写起日记: “光和五年七月十九。 大吉,宜杀人。 己吾城外,无名野地。 日上三竿。 一大一小两个人。 攻守同心蒙面帮。 吸引,靠近,站定,开口—— ‘你来了?’ ‘我来了。’ ‘你本不该来。’ ‘可我还是来了。’ ‘出剑吧!’” 嗯,不对,划掉,典韦用的不是剑,夏凡默默划掉上一句,继续在本子上写道: “‘出戟吧!’ ‘戟已出!’ ‘戟何在?’ 他不再回答。 只因已无回答的必要! 在他潇洒转身的刹那,他已然出手了。 ‘噗呲!’ 一道绚丽的戟光划过长空。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戟的辉煌和灿烂! 因为见到这一戟的人,都已经是个死人! 死人是永远无法开口的。 ‘啊……呃……不愧是兵器谱排名第一!典氏飞戟,果然例无虚发!’ 这是这具尸体倒下时弥留的残念。” …… “好,首杀已经写完了,让我再看看接下来的战斗,思考一下怎么写。”夏凡满意的合上本子,抬头望向场中。 “什么?!” 夏凡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地上早已横七竖八躺满了蒙面人,疼得哼哼唧唧,而典韦呢,正在用绳子把他们绑成一串! 这么快的时间吗? 我才写了三百字的小作文,你就撂倒了二十人?! 古有关羽温酒斩华雄,今有典韦作文灭群贼! 惊讶!惊吓!惊喜! 夏凡赶紧跑向典韦,眼中满满的都是小星星:“典哥,汝如何制住众贼?快些讲与我听!” 典韦挠头道:“俺就不时一拳一脚,哦,还有戟,片刻下来,便如此了。” 夏凡不放弃道:“可有具体招式?譬如横扫千军、力劈华山、白鹤亮翅、猴子偷桃之类?” 武侠小说不都是这么写的嘛!某甲来了一招横扫千军,某乙用了一招凤舞九天应对…… 典韦想了想,回道:“无。俺杀人制敌,单凭直觉,无招!” 嚯!莫非这是传说中的“无招胜有招”的境界?厉害厉害,失敬失敬!典韦不愧是一流武将,不,超一流武将,哦不对,兵器谱排名第一的武将! 典韦必须是兵器谱排名第一的武将! 说他是,他就是,不是也是! 至于别人,哼!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 只有如此,天下人皆知兵器谱时,自会有其他名将不甘无名前来挑战,自己顺势招揽,岂不妙哉? 嗯,没跑了!必须打造兵器榜第一人设! “典哥,汝这双戟可有名?” “此乃前些时日,汝于己吾城中打造送予俺的,能有甚名?况且,它乃戟,戟即其名。” “非也非也,此可称之为龙凤双戟,或雌雄双戟,或天地双戟,或乾坤双戟,汝且说说,以何称之最佳?” “额……其乃双戟,自然应称‘双戟’!” “哦,了然,就选‘天地双戟’。” “这……” “不必再议,汝那一手飞戟之术,可有称呼?” “额,此乃俺随手一掷……” “嗯,了然,就称‘乾坤一掷’!” “汝开心就好……”典韦无奈点头道。 接下来,夏凡又跟典韦“商(du)量(duan)”了半天,最终完善了细节,典韦的宣传形象也丰满起来—— “典韦者,陈留人士。力大无穷,可逐虎过涧;武艺超卓,未尝逢一败。手持双戟,名唤“天地双戟”,重八十斤,长三尺三寸,乃是取南海铁精,以地火炙烤,以天雷淬炼而成。挥动时可引天地之力,隐隐有风雷之声,凡人莫敢与之匹敌也!更有绝技,名唤“乾坤一掷”,十步以内,出手必中,中者必死,难当,此乃死之绝域,诚不可入之!天地双戟,名列第一,实至名归也!” 夏凡把自己写好的稿子,讲了一遍给典韦,顿时把典韦羞得满脸通红。 “主公,怎可如此荒唐言论?”典韦口称主公,他觉得这是一件重要且错误的事情,必须劝谏。 “此乃命令,休要再议!”顿了顿,夏凡一脸严肃的望向典韦:“此文一出,必天下哗然,不服者众矣。若前来挑战,典哥可愿为吾败尽天下英雄?” 典韦一愣,旋即用力点了点头:“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 当天中午,己吾城中众人见识到了震撼一幕:一大一小,两人两骑,各自后面拉着一行十人,在烈日之下,宛如两串量大份足的烧烤肉串! 张泉接到消息后,亲自来到城门口迎接二人。他也是聪明之人,知道夏凡留有活口,必有后手,于是动用自己关系,跟县衙打点好后,大张旗鼓得招摇过市,让城中人都知道此次捉贼行动。 “哼,动某财路,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套一下,能不能有意外收获就看天意了! 说实话,夏凡是没有什么期待的。说白了,就是一场拙劣的“商战”,即使知道背后主事之人,对自己也没什么意义。要赔偿?这不是他的立足之地,钱财再多也带不走。于是,也就忘记了这事,领着典韦赴张家的“压惊宴”。 李家。 “可留有书信、画押之类证据?”李永一通火后,已经冷静下来。 “回禀家主,某行事谨慎,断无丝毫证据,大可放心……”李管家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放心?如何放心得下!切记,不管对方供出什么,一口咬死乃其污蔑!” “诺!县衙那边尚需打点……” “无妨,某会与王县尉亲谈。事已至此,只能行釜底抽薪之计……” 第29章 黑山贼动 黑山。 “己吾城,离此千里之遥,劳师远征,颇为不智。汝等意下如何?” 高踞堂中正座的,乃黑山新晋之主张牛角。 但是对夏凡来说,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仇人”。 不错,他正是此前的山匪王,那个给夏凡“题字”的圆脸白面大汉。 下首众人闻言叽叽喳喳,一时无人挺身而出。 张牛角于是点名:“褚……张燕,汝且说说看法?” 张燕,原名褚燕,曾经被张牛角救过性命,所以一直心怀感激,成为他最为忠心的小弟。卧牛山劫掠夏凡一行后,张牛角勾起往事,情绪低沉。褚燕侍奉前后,得知张牛角思念亡子,于是索性拜他为义父,改名“张燕”。张牛角自然大喜,于是倾尽全力培养张燕。 所以,此时议事,他特意点名张燕发表观点。一来借机考较一番,二来也是给他机会树立威信。 张燕一改昔日鲁莽,先行在心中默默思考一番后,说道:“某等新至黑山,若坚守不出,终究坐吃山空;己吾虽远,然报酬亦多,值得下山!” 张牛角闻言点头。 “大王,不可!”阴柔男郭大贤急忙出声反对! 张牛角想扶持张燕,这严重威胁他山寨中的地位,因此必须打击张燕的声望! 张牛角面色不变:“说出缘由。” 郭大贤站起身,边说边走:“欲屠灭一大家族,需得多少兵力?世家大族,往往有护卫部曲。张家乃己吾新贵,实力不可小觑!若举家为战,人数约有百人!寨中可战青壮约有三百余人,不可倾巢而出,需留守百人,以防万一;如此一来,方得两百人可去己吾。” “两百人战一百人,然对方有地利之便,一味防守下,我方优势不显;另有城中卫兵伺机救援,若不能迅速拿下,后果不堪设想!” 郭大贤说完,立刻有不少人点头称是。 张燕一时语滞。 屋内顿时两股声音争吵起来—— “干这一行,哪有不冒险的?俺觉得,干了这票!” “汝想送死,莫拉上俺!” “此票若成,汝等龟缩之人不得分润好处!” “汝安心投胎,汝妻子,俺养之!” “懦夫!” “莽夫!” …… “住口!”突然的爆喝镇压住了屋内一切声音。 张牛角阴笑道:“汝等莫要忘记,吾还有李家为助力!欲把腌臜事交由吾等,他却置身事外,焉有如此好事?此行需派两百人,潜行至己吾城外后,要挟李家再出一百私兵,否则就背刺,揭露此事,由张家跟他斗!” 众人皆称“妙计”! 光头低头嘟囔了一句:“如此这般,似有些不顾道义?” “嗯?”张牛角投来了死亡凝视。 光头瞬间明悟,一脸正气道:“李家行为卑劣,我等不屑与之讲道义。大王之计,如打蛇七寸,一击必中!” “哼!” 一场议事终于落罢。 …… “哎,己吾城终究是个小县城,文化产业过于落后啊!”历时两天,夏凡和典韦走遍了己吾城内的各条街坊酒楼,并没有找到符合自己要求的“说书人”。 “也罢,等日后有了地盘,自己一定建一座汉朝最高端的娱乐中心,集饭店、住宿、赌场、青楼、拍卖、银行为一体,让这个匮乏的时代见识一下什么叫来自后世的降维打击。” 夏凡心中已有了初步规划,试想一下:一个外地人,偶入自己地盘,闻到难以形容的饭菜香味,食指大动,走进饭店品尝一番,不过分吧?一不小心,喝酒多了,顺便住宿,不过分吧?酒醒来,夜经济上场,另类的装扮,不一样的风情,青楼赌场走一圈,不意外吧?出来之后,囊中羞涩,到拍卖行一行,很合理吧?没有东西拍卖,隔壁银行借贷一下,很合理吧? 满载而来,空手而归,奉献自己,成全夏凡,经济不就起来了吗? 嘿嘿,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主公,张家来人了!”典韦出声提醒。 夏凡抬头一看,果然,张管家正一路疾跑而来。 “哎呦,夏公子怎可孤身逛街?万一再涉险境,老朽罪莫大焉!”张管家一脸关心。 夏凡笑道:“有典哥在,虽千万人吾敢往矣!” 典韦闻言,心中愈加感动:“主公如此看重于俺,俺必以死效之!” 张管家讷讷道:“终究不如张宅安定,且老朽观今日气候干燥,是否应该……” 前两天,夏凡进城后,推脱天气潮湿,无法制盐,这才光明正大带着典韦罢工逛了两天。 “张管家提醒得是,险些误了正事。典哥,吾等速归!”说罢,真个带头小跑起来。 张管家面色大喜,赶紧安排手下先行一步安排。 张宅之中,一处专门为夏凡腾空的屋内。 夏凡支起了两口大锅,一口加入砸碎的粗盐粒子,一口倒入买来的浊酒。 典韦守在门外,等闲人不得靠近。 有了此前的经验,溶解、过滤、加热、结晶、析出,一步一步下来,再次在锅底获得了大量精盐,对此,夏凡已经没有了兴奋感和新奇感。 他关注的是另一口锅,锅上有盖,盖上有孔,孔接铁管,铁管延伸后插入另一个容器中。 智慧和帅气并重的读者大大,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套简陋至极的蒸馏装置。 没错,夏凡尝试的就是制烈酒! 这个时代,卫生条件极差,稍一不慎就会身上划破个口子。如果不能及时杀菌消毒,小病也能让人一命呜呼! 细节决定的不只是成败,还有生死! 趁着现在有免费的羊毛可薅,夏凡果断公器私用。别说,占便宜的感觉就是莫名的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咦?好香!是酒香!” “某从未闻得如此美味之香气!” “似是夏公子所酿?” “如此浓郁之酒香,必可掩盖盐之苦涩!” “等候许久,精盐终于制造成功?” …… 第30章 英雄醉与凡盐 张管家没有制止众人的讨论。说实话,他自己此时也是满怀激动:此时的酒香,不就验证夏凡所说的制盐理论吗?以此观之,其他要点八九不离十也是真的了?只要配料齐全,配比尝试几次终能成功,如此一来,精盐之法不就到手了?怎能不激动!当浮一大白,不,当浮一百大白!!! 典韦也是好酒之人,若非如此,上辈子也不会被胡车儿灌醉了。他已经不止一次转身从门缝里偷看了,无他,那神秘的酒香,太太太太太抓他的心了! “吱嘎!” 夏凡打开了门,对着满脸期待的典韦笑道:“幸不辱命!” 典韦是知道夏凡的计划的,闻言一喜,激动的搓着手问道:“嘿嘿,主公有言在先,那新酒……” 夏凡没好气的拿出一个碗,把蒸馏后的白酒给典韦倒满,其余倒入自己准备好的密封铁筒中。 “哎,还需要改进啊!这个效果估计也就三十到四十度左右吧!远远达不到医用酒精的程度!” “要不,在蒸馏出来的酒的基础上,再次蒸馏?那成本可大了去了!还是设法慢慢改进蒸馏设备吧!” 夏凡还在琢磨如何改良的时候,典韦已经大口鲸吸,一饮而尽,然后舒服得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 “好酒!”典韦大声赞叹! “……一个字,吾只说一次!”夏凡急中生智,赶紧接着大声喊道。 典韦懵逼,这是什么意思? 院外,张管家等人闻言顿时雀跃起来! “好就一个字,吾只说一次!夏公子高才啊,随口一言,韵味十足!” 张管家是读过书的,敏锐的把握住了商机:“不妨,以此为贩卖时的口号?朗朗上口,或有奇效!待会定要向家主禀明此事。” 屋内,夏凡恨铁不成钢得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吾等在制盐!是制盐,非是酿酒!” 典韦一惊,瞬间明悟,立刻翻身下跪:“主公,俺得意忘形,险些误了大事,还请责罚!” 夏凡无奈苦笑:“酒之一物,害得多少英雄性命!典哥汝因醉酒,武器被偷而惨死;张飞醉酒,睡梦中被割头;吕布醉酒被缚丧命。出行在外,危机四伏,还是少饮为妙!” “主公教训的是!”典韦轰然应诺。 夏凡继续说道:“为警醒此事,吾将此酒命名为‘英雄醉’,既取英雄方可饮此酒之意,也有英雄醉酒也末路之意。” 典韦慌不迭点头:“这名字,中听!” 夏凡打开院门,让众人进来:“将此锅抬出,明日城中发卖!” 接下来就是一些销售的细节,张家也是经商大户,夏凡对此很放心,索性全盘交给了张管家。 书房内,张泉接到制盐成功的消息,也是激动不已,直到夏凡二人走进时,他还是兴奋得坐立不安。 “好贤弟!汝可是大功臣!速速就座!”张泉殷勤上前虚扶。 夏凡不做寒暄,单刀直入:“张兄,些许钱财吾并不在意。吾所求真相,可有进展?” 典韦闻言顿时认真起来。 那可是他的同乡好友刘氏,这几年来为他报仇伸冤不得,已经成为了典韦的一块心病。 张泉尴尬道:“某已尽遣家奴,日夜不停,明察暗访,奈何案发已久,且城中人多,因此尚无有用消息。” 夏凡眉头一皱,自己不能长待此处,自己的诸多谋划必须在黄巾起义之前布置好。现在满打满算还有一年半多点,还要招揽武将、招兵买马、攻下地盘、发展经济……时间太紧张了! 想到这,夏凡果断下决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明日售盐,可当众悬赏,如有线索者,赏一斤!” 张泉正要开口阻止,夏凡抢先道:“一应花费,从吾之分润中扣除。” “如此甚好!”张泉点头应道。 “对了,先前劫匪,可有消息?”夏凡突然想起了这事。 张泉摇头:“无凭无据,空口白牙,难以定罪。” 夏凡也料到如此。突然好奇心起来,想见识一下古代的监狱构造和各种刑具,于是对张泉说道:“吾欲择日探监,能否打点一下?” “此事易耳,包在为兄身上!”张泉大笑道。前面两事都没办好,这点小事怎好意思拒绝?场面话必须拉满! 第二日。 己吾城中,张家连夜搭起了一座平台。 早有家奴在城中四散游走,敲锣打鼓,口中大喊:“好就一个字,吾只说一次!今日精盐售卖,城中高台,价高者得!” “新鲜好物,父老乡亲,都来见识见识!” “张家售卖,历来童叟无欺!” “精盐无多,欲购从速!” …… 一大早就铺天盖地的宣传架势,让不大的己吾城瞬间有了新话题。 “走,瞧瞧去!” “究竟是何物?一同前往!” “精盐?不曾听过!” 纷杂的交谈声,吵醒了来己吾城临时歇脚的外乡人。 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人,推开客舍房门,唤来伙计,问道:“伙计,城内可有大事发生?为何众人议论纷纷、行色匆匆?” 伙计道:“听闻张家新得一物,唤作‘精盐’,于城中搭起高台,今日发卖。众人皆欲前往,开开眼界。” “原是如此……”中年人略一思考,“今日且续住一日,暂不结算,吾也前去开开眼!” …… 城中高台。 四周早已密密麻麻围得水泄不通。 张泉站在台上,得意看着这一切,恍惚之间感到自己成为己吾首富,众皆拜服,一股畅快淋漓的快乐渗透全身! “家主,吉时已到!”张管家小声上前提醒。 张泉点了点头,轻咳两声,朗声道:“诸位朋友,承蒙大家赏脸,赴我张家‘品盐盛会’。此乃盐也,但与寻常盐迥然有异。”说到这一停顿,便有手下高举两托盘出场。 张泉抬手一指:“此乃市井之盐,色黄,块大,味有苦、涩,可称‘粗盐’。”说完,张泉手指调转方向:“此乃精盐,乃夏凡公子所创,故称‘凡盐’。取‘凡华夏之民,皆能食此盐’之意。夏公子高义,张泉佩服!”说到这,张泉朝站在一侧的夏凡拱手一礼,然后继续说道:“凡盐者,取粗盐之精华,去粗盐之糟粕;晶莹剔透,细小如沙,入口即化,味咸而正,无杂味。” 这番说辞,当然不是张泉的即兴发挥,而是夏凡精心设计的台词。眼下,无兵无将无钱粮无地盘无人脉,唯一的突破口便是“名气”。 利益,夏凡可以让出;冠名权,决计不可,没得商量! 第31章 火爆全城 台下,围观众人早已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嚯,真有如此奇妙?” “看外观,凡盐果然胜却粗盐甚矣!” “不知能否有幸品尝一二?” “凡盐,此名寓意极佳!” 人群中,李永早已气得拳头啪啪作响。想当初,他是最早接触凡盐的,还曾设宴炫耀一番;如今却花落张家,真应了那句: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客舍赶来的中年人也在人群之中,他双目灼灼望向凡盐,走南闯北的他敏锐发现:这是绝佳的商机! 见众人情绪已经起来,张泉再次放出重磅炸弹:“外形对比,自是凡盐极佳!可味之对比,尚需嘴尝为实。吾已备好半斤凡盐,免费品尝!诸位可排好队,每人上台蘸一指轻尝!” 轰! 竟有如此好事?! 围观众人顿觉天降馅饼,惊天便宜怎能不占?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走!排队!” “后面的仁兄,勿推勿推!” “张家仁义!” “不虚此行也!” …… 接下来的一幕幕,让夏凡哭笑不得—— 有人尝完之后,赞不绝口,连称“不虚此生”; 有人尝完之后,眼带泪光,口呼“神物”; 有人品尝之时,一指到底,沾满手指; 有人品尝之后,佯装无果,意欲再尝一次……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不管如何,凡盐,一炮而红! 不一会儿,半斤盐已空。 张泉再次登台,高呼:“凡盐,正式售卖!共计十斤,底价一百钱一斤!价高者得!” “某城中王家,出价两百!” “某陈留人士,愿出价三百!” “四百!” “五百!” …… 一时间叫卖声起,好不热闹! 眼看价格节节攀高,看热闹的人自然很兴奋。但也有人冷静下来。 “众人皆疯吾独醒!凡盐再好,并非必食之物,有粗盐可替,焉能如此高价?某杨家绝不竞买!”一年青公子摇头道。 先前的中年人笑道:“小兄弟,需知物以稀为贵!己吾小城也,如此价格,可称城中高价;然若得此盐,汝往陈留卖出,可翻倍乎?若再往洛阳,可再翻倍乎?” 年青公子恍然大悟,拱手一礼:“多谢仁兄指点!吾险失良机矣!”说罢,他扯着嗓子冲台上高喊:“八百钱,吾杨家愿出八百钱!” 众皆哗然! 这已是天价! 寻常粗盐,一斤也就三、四十钱,如今八百钱,是粗盐价格之20倍! 眼见众人不再出价,张泉一锤定音:“恭喜杨贤侄!贤侄魄力惊人,杨家后继有人,再起辉煌,指日可待!” 杨姓青年一脸得意,朝四周拱手。 众人眼见竞买结果已定,就要四散离去,这时台上张泉高喊一声:“且慢!凡盐乃价高者得,然吾还有一桩泼天富贵,此次人人皆有份!” 台下众人纷纷转身,闻言重新围拢,双眼热情迸发! 张泉见状,笑道:“此次重金悬赏,为一旧闻。三年前,己吾城外,有一刘氏子,遭人乱刀砍死。如能有提供信息者,视价值赏百钱至万钱不止!诸位,若得此悬赏,一两年内无忧矣!” 轰! 轰轰! 轰隆隆! 竟有如此好事! 低风险超高收益! 不用拼命!不用流血!不用卖肾,哦,还没这个说法,不用卖身! 动动耳朵,动动嘴巴,走街串巷,探听小道消息,聊聊家常里短,这本身就是人之常情,本就是人之天性,如今还能有钱? 有钱不赚王八蛋! “张家主,俺若有消息,真个给钱?” 张泉点头:“消息为真,必给赏钱!吾以张家信誉为保!” “走走走,速速回家问俺家那口子!” “城外农户,许有线索,某定要第一个探知!” “一万钱,等俺!” …… 金钱开道,威力就是这么大! 围观众人离去,或归家询问,或约狐朋狗友。短短时间内,以张泉夏凡等人为中心,辐射高台周围人群;又以周围人群,辐射各自交际圈,己吾城中一张无形巨网悄然结成! “哼,张家居然为此事而来,断不可留!原定部署不变,三日后,启!”阴沉嘶哑的声音里,压抑着无尽的愤怒。 客舍中。 中年人回到房中,自斟自饮,正在思考。 他刚听完手下的汇报,已经对夏凡和凡盐有了详细的了解。 他没有出手竞价凡盐,毕竟十斤量太少,即使得到再转卖赚个万钱,对他来说也只是蝇头小利,不值一提! 这不是他狂妄,只因他姓糜,徐州糜氏的糜! “此人所求,究竟为何?” “有制盐之法,当闷声发财,何故站立台前,引人攻讦?” “凡盐之利,非止一时一城,乃源源不竭之财路;如此巨利,区区张家岂能护持始终?” “莫非吾看走眼?此人乃一庸人乎?不然!庸人岂能有此妙手创物?” “若能拉拢其人,好处难以计量!无论如何,且先见一面!” 想毕,他不再犹豫,研墨提笔,书写拜帖。 …… 县衙。 “断无可能!老夫绝不为此大逆不道之事!”王县尉一脸怒气。 李永不屑得撇了撇嘴,冷冷道:“五成!” 王县尉:“哎呀,此非钱之多寡,而是事之轻重也。” “六成!” “贤侄且慢,容老夫思虑几日!” 李永起身欲走,冷冷得甩出:“七成!县尉大人若依然瞧不上眼,某就此作罢!” “成交!” 李永转过身来,狡黠一笑:“某诚意十足,县尉大人想必已知。某家还是一件小事,前些日子,不是有一行歹人被送入狱中嘛,某想前往一观……” “必依贤侄所请!” 说罢,二人前后脚往监狱走去。 第32章 反客为主说糜二 昏暗潮湿的狱中,一群大汉挤在狭小的空间内。身上的伤隐隐作痛,肚子饥饿难耐,呻吟声此起彼伏,更别提空气中掺杂着血和汗的腥臭味……游侠的体面早已荡然无存。 “众兄弟勿忧!某等为李家行事,李家断不能见死不救,此番入狱,只是走个过场,以免落人口实而已。”说话的是狗头军师。 众人慌不迭点头称是。这种时候,有些盼头总比没有强。 当然,没有人瞥见躺在墙角的吕佑,嘴角旁的不屑。 如果不是最近手头紧,他是断然不会再做这种打劫行径的。 无他,风险太大。 他不是武艺高强之人,一直秉持着谨小慎微的处事原则,再加上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绝技,让他一路走来,平安顺遂。 但夜路走多了,终归有踢到铁板的时候。 所以这次,他栽了。 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他发誓一定洗心革面! 只是机会,还有吗? 就在此时,门外“哗啦啦”一阵声响,牢头狱卒纷纷跪地高呼:“拜见县尉大人!” “拜见县尉大人!” 吕佑等人眼睛一亮,莫非转机来了? “李家老爷,请救我等!”狗头军师当即大吼。 李永和王县尉循声望去,眼中只是轻轻一瞥,就止步不前。 李永悄声低语:“何不杀掉?” 王县尉低声道:“苦主尚未提诉求,其罪尚不至死也!” 李永眼珠一转:“城中有人悬赏杀害刘氏子之凶手……” 王县尉面色一肃:“区区赏钱,吾岂会供出贤侄?贤侄莫要试探老夫!” 李永心中“呵呵”。当年他强杀刘氏子后,夺其产业,六成财货孝敬给这老货,所以才换来一个官方对此案的定性:“凶手逃逸,悬而未决”。 “当年凶案在城外,今遭此番强人也于城外劫杀,必同一伙贼人,然否?” “妙也,实在是妙!”王县尉拊掌而叹,“如此一来,贤侄不仅有了替罪羊,还能得一赏钱,两全其美!” “非也,此乃汝之赏钱!” “哈哈,贤侄高义!” “今时已晚,待三日后太行山匪破灭张家,再与县尉大人不醉不归!” “合该如此!” 一场阴谋就此展开…… “已经三日了,还没信息吗?”夏凡有些不耐烦了。 这座小城人口不多,三天时间足以全城尽知了。 有的时候,财有多大,人的能力就有多大!若是有信息,想必第一时间就有人到张宅报到了。 “难道真的过了几年,痕迹都抹除了?”夏凡不禁颓然地想。 正在此时,典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公,有人递上名帖。” 夏凡接过,“糜二,奇怪的名字!” …… 张家酒楼。 这是张泉的产业之一,前些日子的刺杀事件,给众人提了个醒,于是宴请便安排在了自己产业中,主打就是一个安全。 夏凡一推开包间门,便有一中年男子起身相迎。 “苦侯夏公子久矣!” “见过糜兄!”夏凡拱手一礼。 中年男子热情道:“快快入席!此处虽小县,也有几味小菜风味绝佳,夏公子请品尝之!” “那就叨扰一番!”夏凡和典韦大方落座。 来之前,他就打听了糜二此人,心中早有猜测。 糜二,徐州首富乃至大汉富豪排行榜第一梯队的糜竺的管事之一。糜家产业巨多,遍布大汉各州,家主糜竺设十大管事,按能力、声望、业绩排名,分别是糜大、糜二、糜三……糜十。而糜二,则恰恰是负责兖州事务的管事。 “好嘛,原来是驻外销售代表啊!糜竺不愧是经商大家。”对此,夏凡还是有些佩服的。 毕竟小富即安、安土重迁,是中华人民传统的想法;敢于开拓市场,打通天下,这种豪气并非人人都有。 糜二无缘无故找上自己,自然是为了制盐之法,不知道他会抛出什么饵呢? 只不过,这饵自己不仅不会吞下,还会反手放下一饵,呵呵。 二人杯来酒往,时不时点评一下酒菜,谈点奇闻异事,气氛好不热闹! 酒席过半,夏凡仍然绝口不问,倒是糜二坐不住了,于是干咳一下,强硬调转话题,道:“夏公子,吾痴长汝二十余岁,就僭越称汝一声“老弟”罢!” 夏凡心中好笑:“终于来了吗?” 糜二佯装醉酒胡言,继续道:“夏老弟学究天人,创此凡盐,未来不可限量啊!” 夏凡连忙摆手,口称“不敢当”。 糜二脸色怒道:“汝可当得!老哥为人直爽,交浅言深,有一句话如鲠在喉,不得不说。” 夏凡道:“老哥经历丰富,必有金玉良言,还请示下。” 糜二道:“夏老弟虽有得财妙法,却无守财之力;如幼童抱金行走闹市,已遭群狼环伺,悲剧几可预见!” 夏凡“大惊失色”,连忙拉住糜二衣袖,大呼:“还请糜老哥救我!” 糜二一愣,心叫:这么上道吗?自己之前真高估他了? 于是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图穷匕见:“加入糜家,以制盐之法投诚,稳收盈利;自此,有糜家护持,一生富贵无忧,岂非快意?” 夏凡笑而不语。 糜二拿捏不准夏凡的想法,只是事到如此,只能硬着头皮劝道:“俗语道,良禽择木而栖…” 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凡打断:“良禽需择木,可若是真龙呢?” 糜二大惊,眼前少年不过十余岁,竟自比真龙?是狂妄自大,还是胸有大志? 夏凡站起,双手背后,装了一波:“龙者,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糜兄,以为然否?” 糜二脑中轰然一震!这番描述何等恢宏壮阔! 龙可大可小,腾云驾雾,飞腾天地,非一木可庇佑! 笑话,龙若栖于木,乃是木之无上造化! “他是看不上糜家啊!少年英才,大志若此,恐怖如斯!”糜二心中一阵阵惊骇袭来,身体一晃,险些摔倒。 夏凡打蛇随棍上,厉声问道:“汝可知徐州糜家已大祸临头,已有取死之道?” “甚…甚么?!”糜二又受一惊,再也无法保持镇静,直接坐倒! 第33章 吕佑投效 “哼,汝言吾之于市井莽汉,如抱金幼童;岂不知,商贾糜家之于乱世诸侯,亦是如此!” “甚么…乱世?” “汉室倾颓,积重难返,土地兼并,流民失家,官逼民反,天下大乱!糜家自诩善于经商,近些年土地囤积愈发容易,如此线索明显,岂不闻日中则移,月满则亏乎?何其愚也!” “啊啊!然也,然也!” 糜二此时早已冷汗直流!中了,全中!他这两年负责兖州事务,越来越多的民夫卖地典地,他还为此沾沾自喜,如今看来,这是取死之道啊! “吾笑那糜竺少智,糜芳无胆,糜环无…咳咳,糜环尚可…值此大厦将倾之际,此二人尚不知整装备战,寻一方诸侯庇佑,犹自追逐蝇头小利,可笑可笑!” “这这这…怎会如此?”糜二两眼失神,喃喃失语。 夏凡看时机差不多了,于是语气一缓,“吾与汝一见如故,自不忍心见汝深陷火坑,心有一计不吐不快!” “夏公子速速教我!”糜二精神一振,一扫萎靡,全没有注意到让人耳熟的“不吐不快”四个字。 夏凡笑咪咪道:“吾有上中下三策,糜兄可愿一听?” 夏凡是什么时候走的,糜二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道自己心乱如麻,魂不守舍。“事关重大,必须报与家主!” 暂不提糜二这边,夏凡和典韦饱餐一顿后,便在张泉管家的陪伴下来到了己吾城的监狱。 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进监狱,不禁好奇心爆炸,追着牢头问这问那—— “何为老虎凳?” “听闻有十大酷刑?” “犯人挖地道逃狱可行乎?” “处斩定要等秋后乎?” …… 牢头脑门冒汗,心中叫苦不迭:“这哪来的爷,竟到牢中偷师?” 没错,夏凡就是单纯的好奇+学习心态。至于之前的那帮游侠,他只是拿来当个由头,并不指望能审出什么有用信息。 一柱香后,眼见牢狱的各种布置,器具,制度了解完后,夏凡才领着典韦装模作样的来到游侠们面前,隔着牢门冷哼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汝等既行此事,当有觉悟!不管汝等背后何人指使,不管汝等坦白与否,皆无关轻重。县衙需要给出交待,背后之人需要撇清关系,张家需藉此立威,汝等死路一条符合三方一致的利益需求。” 说罢,转身离去。 “公子且慢!” 夏凡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发声的男子:“汝有何事?” 吕佑推开众人,来到夏凡面前压低声音道:“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故谋不可众。” 有趣!这是提醒我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所以暗示我把他从牢里捞出去?不过这句话说的也的确漂亮,莫非此人胸有丘壑,是个大才? 夏凡问道:“汝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吕佑心知机会就在一瞬间,于是赶紧回应:“吾姓吕名佑,虚岁二十,父母未取表字便已离世。原属辽东人士,后因战乱更兼家贫,南下至此,武艺平平,但识得笔墨,颇有江湖经验。吾虽为游侠,但不弑杀,偶有劫富济贫之举,还请公子网开一面,给吾机会,吾欲做个好人!” 好嘛!一分钟的个人简介,能组织到这个程度,可以给满分了!提炼一下: 姓名:吕佑 年龄:20 籍贯:辽东 家庭背景:父母双亡 优势:有学历,有工作经验 性格特点:有原则,扶弱锄强 志向:做个好人! 思路清晰,审时度势,此人,我投了!于是夏凡走到一旁唤来典韦,低声吩咐:“典哥,汝去寻张管事,告知吕佑乃吾之旧识,为群贼胁迫不得已而为之,吾愿保释之!” 典韦提醒道:“主公,此人仅仅一面之词,或有不实之处,不足为凭啊!莫被小人诓骗!” 夏凡笑道:“其他真假,吾并不介意,唯有一要紧处,若此处为真,便值得吾出手救下!” 典韦不再言语,拱手告退。 前厅,张管事正在对着王县尉花式拍马屁,看着典韦走来,心知有事,于是告罪一声,走出厅外:“可是夏公子有事吩咐?” 典韦也不啰嗦:“救下狱中一名唤吕佑者。” 张管事点头应下,略做布置后,转身回到厅中,继续跟王县尉商业互吹。 未几,张管事的跟班前来送上一锦盒。 “此乃何物呀?”王县尉收礼多年,自然心知肚明,该有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张管事拱手道:“吾有一远房亲戚,前两日入县城,城内吾寻觅多时,不见人影。许是不认路误入了县衙,烦请县尉大人帮忙。” 王县尉正义凛然:“竟有此事?既是误入,怎能苛责?来人!速将…额,贵亲戚姓甚名谁呀?” 张管事笑道:“此人名字拗口,已写好置于盒中,县尉大人,请!” 王县尉打开盒子,映入眼中一片金光,口中喃喃道:“好名字,果真好名字呀!” 己吾城外百里处。 “诸位好汉,某家等候多时矣!”李仁一脸谄媚得向诸位山匪头头拱手作揖。 张燕翻身下马:“好说!我等连日奔驰,苦累不提,只为帮汝,李家可有表示?” 李仁转身挥手,不多时便有一伙家奴抬出酒肉和金银。 张燕也不矫情,命令道:“吃!” 众山匪轰然叫好,纷纷抢来食物,席地而坐,狼吞虎咽起来。 李仁眉头微皱,对张燕道:“大王,人数是否有些少?莫非后方还有好汉?” 张燕阴笑道:“我等只有二百人。既是两处联合,李家自然也要出点人吧?” “这……此前未有此约呀?” “今日此约便有了!” “大王,莫说笑……” 张燕暴怒大喝:“呔!老狗莫不识抬举!要么出人合兵一处,要么我等告知张家就此折返!汝自择之!” “这……事关重大,小人不敢擅专,需禀明家主!” “速去,速去!” …… 李家。 李永这几日心情是很好的。 该计划的都计划了,该安排的也顺利安排了。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过后,己吾城中就是他一家独大了。 “报!李管事回来了!” 话音刚落,李仁应声出现:“家主,事有变矣!” 第34章 惊悉阴谋 “贼子安敢欺我!”李永双牙紧咬,怒火升腾。 山匪自然是想拖他下水,此后就跟他们绑上船了,如何能不被要挟拿捏? 己吾城中其他人必会抱团相抗,孤立李家。 自己此前稳居幕后,收拾残局的计划全部被推翻! 气人,实在是气人! “说甚么江湖道义,尽皆狗屁!” “不识好歹,狼心狗肺之辈!” ……短短片刻,李永口中已经爆出了两百字的小作文,非常到位的问候了山匪的各种亲人们。 沉默过后,李永叫来了管事,吩咐道:“传令,吾李家今夜设宴,大宴城中商贾,望各家携家眷稚子,来一场文学切磋,届时,吾将赠百卷藏书于有缘人。” 李仁拱手应喏。 “切记,务必通知张泉家!” 怒气冲冲的不止是李永一人,还有城内另一处的典韦。 “主公,莫要拦阻!若不能为友报仇,俺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夏凡笑道:“吾观此人,乃插标卖首之辈,料典哥看其亦如是!” 吕佑闻言,心中不以为然:“到底是年少轻狂,李家在己吾城经营数十年,根基底蕴深厚,保卫必然森严,又岂是轻易能摧毁的?” 典韦也冷静下来,有些怀疑得打量了一下吕佑,问道:“汝消息可靠否?有何凭据?” 此时夏凡也收敛了豪气,思忖道:“汝于狱中,李永断不可能在汝面前泄露真相;身为一家家主,必要的谨慎总归有,即使私语,也非汝耳力能及也。” 吕佑赶紧解释:“小人有一本领,乃小人最大秘密。也罢,既蒙公子搭救,某必坦诚相待!” 夏凡微笑,也不点破:你不解释明白,小命还能有? “某自幼习得一技,可观唇舌之动,便晓其所说言语。”吕佑低声道。事关自己吃饭本事,他自然不会大肆张扬。 “甚么?汝竟通晓唇语?”夏凡瞬间震惊了! 人才!绝对的人才! 技能虽然冷门小众,但是用好了绝对有奇效! 想不到啊,想不到!小小己吾城中,自己能得两位人才,怎一个美字了得! “唇语?此称谓倒也贴切!”吕佑寻思后,点头承认。 夏凡压下心中激动,问道:“汝可能展示一二?” 吕佑清了清嗓子,说道:“主公,此人仅仅一面之词,或有不实之处,不足为凭啊!莫被小人诓骗!” “这?汝怎能跟俺声音一样?这话……竟与俺所说分毫不差!”典韦瞬间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伸手指着吕佑。 吕佑“嘿嘿”一笑:“小人于模仿一途,亦略有心得。” “妙!妙!妙!高手在民间,诚不欺我!”夏凡兴奋得跳了起来!拉着吕佑的手,生怕他溜走一般,真是越看越欣喜,越看越激动! 吕佑心中一酸,自己一落魄游侠,虽懂些左道小术,但终归难登大雅之堂,而眼前少年有如此身手惊人的护卫,必定背景不凡;更可贵者,他对自己是真情流露,那种尊重绝不作伪。顿时心中萌生了一阵冲动:“士为知己者死,明主在前,何不投效?” 想到这,他拜倒在地:“小人吕佑,愿为公子执鞭坠镫,永不背叛!” 夏凡赶紧拉起这个奇人,激动道:“吾得吕佑之助,何愁大事不成?异日霸业成就,高官厚禄、封妻荫子,必有汝吕佑一席之地!” 吕佑闻言一震:“主公竟有如此宏图大志!佑必效死命!” “好好好!宁叫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夏凡高兴地忘乎所以,顺手拿来曹老板的名言反向使用。 这一波效果果然奇好! 吕佑双眼热泪盈眶,把手重重得搭在夏凡手上,情真意切得喊道:“主公!” “主公!”典韦也被气氛熏陶,也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不出意料,下一秒,三人手突然没了支撑,纷纷不由往下一探,险些三颗头撞在一起。 毕竟,两个成年壮汉的力量叠加,如何能让夏凡撑起来? 夏凡尴尬一笑道:“倒是忘了为汝等相互引荐。此乃典韦,兵器谱排名第一;此乃吕佑,锦衣卫零零一号成员!” “兵器谱?!” “锦衣卫?!” 夏凡正要解释时,门外已经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张泉的声音响起:“夏公子,可否有暇?有一桩怪事,泉请夏公子帮忙拿个主意。” 夏凡打开房门,迎入张泉,张泉便把李家家宴一事告知。 “此事似有古怪。”夏凡思忖道。 张泉点头:“某亦有此意。” 都知道哪个家主不是三妻四妾?带着家眷前往,就得带随行奴仆,还得带部曲护卫,如此一来,少不得一行浩浩荡荡几十人。 先不说他李家能否容纳这么多人,单说这么声势浩大的活动,怎么下午才临时通知当晚举行?如此仓促筹备不怕出纰漏吗? 另一边的李管家也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已经请帖发放完毕,正在向李永复命时,说出了自己的隐忧。 “无妨!利令智昏尔!商贾爱财,然不缺财,所缺者,功名也!欲求由商变士,读书乃必经之路。李家藏书之丰,远非其他商贾巨富可比。以之为饵,焉能不入瓮中?”李永自信笑道。 “可家主此举有何深意?”李仁还是疑惑。 “此乃一箭双雕之局!其一,削弱张宅守卫之力,便于攻打;其二,众人与某共坐一堂,岂非某与山贼无勾连之绝佳明证?”李永脸色得意。 “家主智比天高,谋深似海,老奴大开眼界!” “哈哈,休得阿谀奉承!速速知会山贼,今夜计划如旧,务必一举成功!” …… 夏凡和张泉思索时,吕佑忽然想到了什么:“主公,某有要事禀报!” 夏凡看了一眼吕佑欲言又止的模样,心知其意,说道:“张家主乃吾挚交好友,手足亲朋,无需避讳,但说无妨!” “喏!”吕佑又回忆了一下,确认后说道:“三日前,李永曾与王县尉一道,入狱探查。佑闻其言‘待三日后张家覆灭后,再共饮’。” “竟有此事?”张泉和夏凡大惊! 张泉惊,是因为他是张家家主,张家覆灭的直接受害人; 夏凡惊,是因为他们一行人城中的安全都是背靠张家这棵大树。 不知不觉间,竟深陷险境至此! 第35章 夜宴进行时 原本找到凶手时的柳暗花明,再次陷入黑暗! 不慌不慌!冷静冷静! 夏凡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开始一阵推演—— 如果李永联合县尉,以李家部曲和县衙兵,能直接攻打张家吗? 应该不会。一来师出无名,二来实力相近,三来如此明目张胆官商勾结,岂非愚蠢? 那如何破灭张家? 布下鸿门宴,下毒暗算?不太可能,今晚声势浩大,非止张家一家,如果下毒全县富贾遭害,犯了众怒,李家覆灭也只是前后脚的事。 那找外援,借刀杀人?这手笔有些大,似乎也不太可……不,可能!有可能! 李永此前既然能找到二十人的游侠伏击自己,更早一些能伏击当年刘氏子的商队,必然有一支在外的武装力量!这支力量在有心算无心下,是很可能覆灭张家的! 如果对方是这个打算,那么联合县尉,是为了让这支武装顺利通过城防,杀到张家; 设宴的目的那就是调虎离山,让张家主要人物困于刘宅,不能现场指挥。 通了,顺畅了,舒服了! 真相只有一个!真相就是这个! 夏凡霍然起身,推开窗,外面暮色四合,即将陷入黑暗。 “时不我待,张家主能否信我?”夏凡急切道。 张泉稍一沉思,点头同意。 “多管齐下,防患未然!其一,收拾一半财货,家眷伪装掩护,即刻出城;其二,启用潜藏李家暗子,今夜设宴时于水井食物处投放迷药,再将昏迷之李家奴仆,运往张宅;其三,今夜赴宴雇几名女子充当家眷,其余护卫家奴统统由张家精锐之士装扮,以摔杯为号,制住张家剩余护卫力量;其四,潜一队部曲,蒙面劫狱,将县衙之罪囚救出送往张宅,由其阻击来犯之敌!” “今夜,拼杀一番!彼要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吾则将计就计、釜底抽薪!哼,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夏凡豪气丛生!制霸天下,第一战就从己吾城开始! “喏!”三人齐声应道。 …… 时间悄悄推移,不知不觉间,繁星挂满天空。 张燕等人也借着夜色掩护,潜行至城门前百步处。 估摸此处足够安全,张燕开始了战前动员:“传令下去,不得妄动。待城头有火把转三圈时,与某杀将出去;按照路线,直扑张家。攻破张家后,一炷香内收拾金银细软,以鸟鸣为号,重新集结,奔北城门而去!” “谨遵首领命令!”众山匪应道。 只有郭大贤嘴露不屑。 他跟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挑错。 张燕要成为众望所归的首领,他第一个不同意。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张燕,为保此行万无一失,某以为先行派出斥候入城探路,汝意下如何?” 张燕略一思考,点头道:“可!”于是挥手唤来光头,交代道:“汝先行进城,于张宅外探明路线,为我等做好指引。” 光头慌不迭点头:“某办事,汝放心,慧眼看破阴谋诡计,双脚踏遍刀山火海,当万无一失……” “休说大话,且速去速回,低调行事!”张燕不耐烦的打断道。 “嘿嘿,得令!”光头领命小跑而去。 郭大贤心中冷笑:汝指望一嘴碎之人低调?哼,一旦事有不谐,少不得扣一顶用人不明之罪! “啊呀,孙员外,快快上座!” “黄贤侄?稀客稀客,速速入内!” “孔老夫人,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 李永脸上的假笑就没停下来过,毕竟这是一名合格商人的基本功。 可面上的笑意掩盖下,心底还是有几分不安,直到———— “张家家主张泉携众人前来赴宴!” 门房的一声通报,彻底让他放下心来。 “哼!终究落入某之算计!” 李永大步迈出,走向张泉:“张老弟,别来无恙乎?” 张泉拱手笑道:“承蒙李兄关照,一切安好!” “张老弟何出此言?汝发卖凡盐,日进斗金,为兄羡慕得紧呀!日后少不得张老弟关照为兄。”李永故作嗔怒。 张泉也不再客套,颔首致意后,迈步入厅。 “县尉大人到!” 李永闻言也只能放过张泉,转身迎接王县尉。 张泉行进路上,一个李家家奴侯立一旁,隐蔽的给出眼神。 张泉会意,入席静坐不动。 县衙,监狱。 典韦和吕佑蒙面黑衣,蹑足潜踪,不多时来至牢门前。 恰巧王县尉赴宴,带走若干看守衙役充当门面,导致此时监狱守备人员不足。 典韦不多话,翻墙跳下。 “何方狂徒,胆敢……啊,呃呃!”一名看守话未说完,只见戟光一闪间,自己的喉咙处已被钉住了一把小戟! 闻讯而来的三名守卫,见此大惊,就要拔刀之际,“嗖嗖嗖!”,三声破空声分三个方向,稳稳钉在三人印堂处! 一旁的吕佑只是一普通游侠,实力勉强达到游侠的平均线水平,何曾见识过顶级武将的如此杀法?目瞪口呆之际,不由叹道:“典氏飞戟,乾坤一掷,果真厉害!” 典韦闻言,黑脸一红,催促道:“此非闲聊之机,速速行事!” 东汉末年,地方武备松弛已久,各级小吏只懂盘剥之术,哪有精通武艺者?于是典吕二人一路砍瓜剁菜,摧枯拉朽,未有片刻滞碍就杀至狱中,砍断牢门锁链,将全部犯人带出。 众犯人少不得一阵感恩戴德、顶礼膜拜。 典韦喝道:“城门已闭,不可轻出;如今之际,先寻个去处,留宿一晚,待得天明城开之时,汝等便可混入人群,脱身而去。” “英雄此言大善!我等愿听之!” 典韦点头:“随俺去也!” 吕佑跟在众人最后,约莫数了下有四十几人。“此等犯人多半恶人,驱恶人以制敌人,不管谁胜谁负,皆乃功德一件,主公果真好算计!”于是心中对夏凡的佩服之情更深,再也没有当初少年轻狂的印象了。 …… 第36章 魔诗入脑 李家夜宴。 李永和王县尉高踞正座,正相互推脱。 “王县尉身居要职,己吾县之发展重任,系于一身。当此青年才俊济济一堂之时,何不发言几句,提点下小辈?” “此乃李家主之宴,老夫为客,焉能喧宾夺主?” “王县尉,忒客气也,请!” “非也非也,李家主,请!” …… 案下的张泉夏凡等人,自是心知肚明:那两人在演戏呢,好叫此后的劫掠发生时,能脱身事外。不过这样也好,时间越拖延,对夏凡等人越有利。 张泉和夏凡同时举杯,彼此笑饮一杯。 不知不觉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只听一声锣响,厅中空地处下人鱼贯而出,摆放竹简,不一会儿就形成一座小型“书山”。 “李家,果真藏书巨丰!在下佩服!” “李家主高义,献出藏书以养己吾才俊!” 此时,李永不再谦让,举杯站起,朗声道:“己吾城,历史悠久,却愧无名人出世,每念及此,永不胜唏嘘。蒙诸位抬爱,奉李家为己吾第一大家,永身为李家家主,怎可不勇担重任?思来思去,唯有此法:愿以藏书,教化后辈,望诸幼童少年,好生研习,他日光耀门楣,壮我己吾!!” 一番讲话,气势磅礴,引来众人交口称赞。 李永眉头一皱:该死的刁奴!不是说好此时齐呼“壮我己吾”带动气氛的吗?怎么能够忘记!可是事已至此,也不好强求,只好继续讲下去—— “厅中已有藏书陈列。今夜,凡未加冠者,皆可作诗或作文,王县尉为评判,上佳者,可得五卷书简;中等者,可得三卷,下等者,亦可取一卷,以兹鼓励!” “妙!李家主为振兴己吾文风,可谓殚精竭虑,老夫赞成!”王县尉第一个响应道。 “某也赞同!” “甚好!” “速速开始,某等之不及也!” 众人跟在王县尉后,齐声赞好。 夏凡闻言一笑:居然还有奖励?写好诗难,写坏诗还不好说?嘿嘿,就看小爷给你砸场子吧! 此时,张泉跟夏凡举杯,暗地比了个顺利的手势。 …… 张宅。 张管事已经把迷翻的李家奴仆护卫运到了张家,安排在了前院,并且指挥赴宴的张家众人换上了李家装扮,摇身一变变成李家之人;而典吕二人引罪囚入住后院,嘱咐众人不得随意走动后离开,众罪囚身份本见不得光,自然不敢随意走动,如此巧合下,两伙人居然安然无事。 张管事和典吕二人走到宅外,指挥随从强行堵死大门后门。 “如此一来,外来之人人只能强攻,院内之人不得逃出;一旦相遇,百口莫辩,唯有力战血拼,真应了夏公子那句‘狗咬狗,一嘴毛’,哈哈!”张管事此时对夏凡的计策可谓是心悦诚服。 典韦自豪道:“俺主公,真龙也!区区贼寇,何足道哉?” 众人加快脚力,直奔李宅。 刚一转角,迎面远处走来一光头。 光头提着灯笼,东照西照,嘴里自言自语:“果真是豪门大户,这墙恁得高恁得结实,攻打起来必然费劲。溜了溜了,俺可绝不当先锋!” 再走几步时,迎面来了一伙人。于是光头赶紧唱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双方就要错身而过时,突然一只手伸出拦住了光头,不是别人,正是吕佑! “汝乃何人?为何拦阻更夫巡逻?速速退开,小心吃了官司!” 吕佑一愣,没想到这光头如此大胆,竟敢先声夺人,反将他质问起来。 当即好笑道:“更夫?为何不见随身器具?” 光头长叹一声:“天杀的恶贼,趁俺如厕时,将俺挂在外头的器具顺走!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吕佑再问道:“汝这衣裳不似本地人…” “贵人真个慧眼如炬,识好货啊!此乃北方流行款式,俺一相好赠与,今个刚穿,便被瞧见!”光头对答如流。 一边的典韦催促道:“速速前进,休要闲聊!” 光头赶紧应道:“得令!请贵人先行。”说罢,侧移几步,点头哈腰。 吕佑真服了这货演技,要不是自己懂唇语,看懂了他说的攻打张家的话,如今定会被其蒙混过关。 不过此时的确不能浪费时间,索性喝道:“绑了!此乃奸细!” 典韦闻言一愣,旋即想起吕佑的技能,于是也不怀疑,绑上光头赶路! “啊呀呀,汝等歹人,好生大胆!街坊邻居速来…” “砰!”不待光头说完,典韦一个手刀将其击昏。 “走!” 城外。 张燕问道:“几时了?臭光头仍未归?” 一边的山匪回道:“约莫一个时辰了。” 正在此时,城头上,有人持火把晃动,火光移动间,正好形成了一个圆圈。 “一,二,三!好!传我命令,冲杀!”张燕大吼一声,身后山匪纷纷起身,哇呀呀喊着冲向城门。 果然不出意外,城门已被悄悄打开了一个缝隙,先头的山匪毫不费劲推开了大门,众人眼见如此顺利,心头火热爆发,纷纷掣出武器,黑色人流瞬间涌入城内街道。 “黑山好汉办事,无关人等,速速躲开!”张燕一马当先,手持长枪,挑翻几个县兵后,大吼一声,霎时间街道两侧纷纷关门闭窗,再也无人围观阻挡。 “冲!”张燕一夹马腹,引领众人杀向张家。 张宅内,自是一派其乐融融景象。 有几个孩童在大人指点之下,背了几首打油诗,引得一通商业胡吹,成功获得书简几卷。 场中气氛渐浓时,夏凡站起身来,高声喝道:“吾有一诗,诸君静听!” 众人好奇心起,目光齐齐望向夏凡。这个少年不同凡响,能制凡盐,还能作诗? 夏凡故作深沉,摇头晃脑吟道:“《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打上敌敌畏,不知死多少!” 诗一出,众皆愕然! 开头一句,意境不错,拉高了众人期待; 而下一句,又把众人摁在了地上; 而后两句,简直令人抓狂:如此高雅之诗,竟描述拍蚊俗事? 要是这诗一无是处就罢了,众人自然可以炮轰一通;可偏偏这诗韵律极佳,朗朗上口,众人听过一遍,便在脑中挥之不去。主打就是一个魔性! 第37章 掀桌摊牌 夏凡笑眯眯道:“王县尉,诸位,吾之诗当列何等呀?” 李永面色不善,可又拿不准对方是否故意找茬,真的挤出笑脸,道:“县尉大人,依在下看来,可属中等!” 王县尉于是趁机道:“正合吾意。赏三卷!” 夏凡喜滋滋上去随意选了三卷。 当然他也是有原则的,那就是挑最厚的! 毕竟他是要熟悉古代汉字的,如今有书在手,自然可以慢慢研究。 就在众人以为夏凡要退下时,不料夏凡向四周拱手一礼,站在厅中说道:“方才选书之际,在下文思泉涌,又得一首佳作,诸位可否再为小弟评判一二?” 张泉闻言都坐不住了:夏公子你的“佳作”可拉倒吧!内容低劣,却又挥之不去,“毒作”还差不多! 但身为盟友,这个场必须捧!于是张泉只能硬着头皮道:“夏公子诗作新奇有趣,但吟无妨!” 夏凡于是继续边走边摇头晃脑,不紧不慢吟道:“《静夜思》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床上狗男女,其中就有你!”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高雅开头,一落千丈,低俗路上一去不返! 朗朗上口,魔性入脑,挥之不去! “竖子安敢辱我!”李永一声咆哮,抓起酒杯猛力一掷! “当!”酒杯摔在夏凡身前,无力的转了几个圈后停下。 屋外,随即一声爆喝声传来:“信号已现!动手!” 早已悄无声息完成换装的张家众人,瞬间掏出短刀和匕首,捅向身旁的李家护卫! “啊啊啊!”一阵阵惨叫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寂静的大厅中分外清晰。 众宾客一脸茫然和后怕,纷纷眼神交流:“李家内讧了?我等不会被灭口吧?” 众宾客懵了:“惊!我等所赴乃鸿门宴也?” 李永懵了:“这帮刁奴怎会此时造反?” 王县尉懵了:“李老弟,我等计划未有此环也,汝对老哥心不诚啊!” 张泉懵了:“某家摔杯为号,如此气派场面怎生让李永僭越了?” 夏凡也懵了:“至于嘛至于嘛,我不就是抛出两首小学改编古诗,你就激动成这个样子?我本意就是再次领奖,拿几卷书简学习一下而已!” 宴会戛然而止! 李管事趁机上前,对李永一番耳语:“家主,太行山匪已顺利入城,杀奔张家而去。” 李永强压怒火,低吼道:“眼下之事何解?为何自相残杀?” 李管事吓得双膝一软,跪地泣道:“老奴惶恐,老奴委实不知啊!” 李永冷哼一声,高喊道:“让诸位见笑了,偶有小人作乱犯上,不足为虑。某顷刻便可灭之。来人呐!” 无人应答。 “来人呐!速速来人!”李永加大音量再次喊道。 依旧无人前来。 慌了,他开始慌了! 张家正在被山贼攻打,一切如计划所料,但我的人怎么不见了?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啊啊!何人可为某解惑?”李永此刻彻底歇斯底里,他被逼疯了! …… 张燕这边,也嗅到了一丝偏离计划的味道。 当他率队到达的时候,张宅的前后门居然用石块重物堵住了! “有人泄密,当速战速决!”张燕心中警惕起来。 于是,合众人之力,迅速搬开障碍,又强行撞门几个回合后,众山匪杀进院中。 前院里,虽有奴仆逃跑反抗,却个个喝醉酒似的,松软无力,山匪们一刀一个,迅速解决战斗; 可一到后院,一众穿着破烂的凶汉们,龙精虎猛,不要命般拼杀抵抗,而且他们身手不俗,能跟山寨精锐相抗,即使山匪们手持武器,也才勉强跟他们打到一换一的水平。 终于,山匪们以丢下近五十具尸体为代价,最终全部扑杀张宅内的反抗力量,到了收获的时候! “报!库房发现大量金银!” “报!粮仓有大量食物美酒!” “报!未发现女子幼儿!” “报!未发现有陷阱埋伏!” …… 张燕此时头皮发麻。虽然本次付出一定代价,但也大获全胜,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处处透露着诡异———— 既然一开始巨石堵门,说明张家早有防备。既然早有防备,为什么金银粮食都没有带走? 撤走家眷,留下奴仆可以理解,这是想打一个埋伏,还不想让家眷受到波及。可是既然想打埋伏,为什么任由我们撞门而不阻击? 既然留有人手,那就打算反抗。可是既然反抗的话,为什么人手分开两部分,一半送菜一半勇猛?正常来说,不应该把两部分合兵一处发挥最大战力吗? 解释不通,有悖常理! 如果是以前的张燕,这些东西他不会想,可是张牛角这一段时间来的培养,让他必须要有全盘考虑的意识,他不得不多想。 “速速聚拢财货,一刻钟后,撤!” 嗯,对!早点走,早点安心! 郭大贤此时胳膊缠着绷带,气冲冲地来到张燕面前,怒道:“若不是汝识人不明,臭光头临阵反戈,致张家有此防备,此次攻打如何损失众多精锐?某又如何会受伤?汝必须要给一个说法!” 张燕此时脑子还在混乱当中,也没有太过理会,随口应道:“待回山寨后,某自会请罪。” 郭大贤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就是要张燕在山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能力不足。 张宅中。 众人惶惶不安时,典韦吕佑和张管事从外面来到厅内。 光头已经醒来,正在嚷嚷:“汝等歹人,俺乃本分良民,己吾更夫,休要害俺性命!如若不然,俺定……” “哦,不然如何?”夏凡此时转过身来,一脸笑意地望向光头。 “甚么?汝……夏十三郎?哎呀呀,他乡遇故知,妙不可言呐!松开松开,俺与十三郎乃旧识,汝等怎可无礼?!”光头的表情极为精彩,片刻功夫从震惊变为恐惧,又从恐惧转为镇静,又从镇静转为惊喜。 “夏十三郎?这名字有点对标萧十一郎了,不错不错。”夏凡心想,但是相比之下,更对光头的变脸功夫感兴趣。 吕佑在一旁简要的跟夏凡汇报了一番。 夏凡冷声道:“汝是自行交代,还是用刑?” 光头赶紧道:“甚么行不行,必须行!” 夏凡高声道:“诸位,吾方才得知,吾等宴会之际,张家遭山匪劫掠,已家破人亡!” “甚么!?” “山匪如此猖狂?” “不知某家是否遭难?” “张家真是不幸!” …… 第38章 传奇开始 夏凡将众人反应收在眼底,不紧不慢说道:“此乃吾之暗子,隐匿于山匪之中,今日甘冒奇险,与吾报信,吾才早做准备。而今日……” “且慢!”瘫坐在地的李永突然起身,“汝等好算计!” “哼,李家主不算太蠢!算人者,人恒算之!且让……”夏凡突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光头名字。 “秦仪!”光头识趣的凑上前低声报出名号。 夏凡不尴不尬继续说道:“且让秦仪揭露汝之恶行!” 光头秦仪先是绕场一周,拱手作揖。引人注意后,毫不怯场地开始了表演—— “诸位父老乡亲、贵人高人,俺姓秦名仪,本是太行山下一平头百姓,自幼古道热肠,立志行侠仗义,不负先祖荣光……” “说重点!”夏凡打断道。 这货真是个话痨,这胡扯的本事,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秦仪冲夏凡点了点头:“俺委身于贼,本意寻觅良机,一举灭之,不料人算不如天算,这李家送来书信,欲联合太行山匪,覆灭张家!” “竟是如此!?” “李永怎敢?!” “在商言商,怎可祸及家人!” “哼,枉我素来敬重李永,如今方知,其乃小人也!” “呸!败类!” …… 面对众人唾骂声声,李永瞬间老了十岁一般,精气神被抽一空。 他站起身来,走到夏凡面前,赞道:“英雄出少年,一切皆汝之手笔,然否?” 夏凡点头:“然也。” 他颓然道:“若汝卖精盐时,汝与某结盟,一切自会不同。时也命也!” 夏凡摇头道:“吾绝不与汝结盟。” 李永不解:“为何?” 夏凡淡淡道:“刘氏子。” 李永闻言吓得蹬蹬退后两步,难以置信道:“汝竟知此事?怎么可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夏凡从袖中抽出匕首,“哐当”一声扔到地上。“汝自裁罢!”说罢,夏凡转身欲走。 “主公,不可!” “主公,当心!” 典韦和吕佑急忙大喊!!! 可是已经晚了,李永瞬间抓起匕首,捅往夏凡后背! 太快了,太近了! 没有人能阻止这一刀!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风采绝艳的少年就要饮恨于此了。 突然,“叮当”一声脆响响彻全场! 李永的匕首如同刺在铁板上一样,再也无法寸进。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夏凡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小弩,瞄向李永,大声喝道:“无耻之徒!吾念汝乃一家之主,即使身犯弥天大罪,仍赐汝一体面。汝不知好歹,妄图戕害无辜,今日留你不得!” 李永已经杀红了眼,闻言一激,更是怒道:“毁家之仇,某必杀汝!” 一侧的众人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典韦掏出小戟,正要出手,吕佑拦住:“莫忘主公吩咐!” 出发前,夏凡叮嘱典韦不能出手杀人。要杀,也是他夏凡出手! 无他,夏凡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而典韦则不同,他有母亲。典韦不惧官府追捕,但典母不可。 “此事不可再议!李永由吾手刃,典韦听令!”夏凡当时语气决绝,一念及此,典韦心中依然阵阵感动。 “何况,主公行事稳健,身穿铁板不说,而那匕首亦有玄机。”吕佑再次补充道。 没错,这就是夏凡的小心思:故意钓鱼执法,强行创造正当防卫的大义,堂而皇之杀掉李永! 为防弄巧成拙,他扔下的匕首,是未开刃的。 李永自然没有留意这个细节,此刻他就是一个亡命之徒,疯狂的向夏凡冲来。 “嘣!” 一声弓弦声响后,一支黑箭射出,正中李永咽喉! “哼,七步之内,弩又快又准!”夏凡望着李永倒下的尸体,心中并没有多大波澜。 是的,他已经适应了这个残酷的时代,经历了血战后完成了蜕变。 真正的男人崛起之路,再也不会婆婆妈妈、哭哭啼啼! 夏凡振臂一呼:“杀人者,夏凡夏十三是也!与人无尤,若有寻仇、缉捕者,吾一力担之!” 场中众人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今晚受的刺激太多了:先是欢欢喜喜前来薅羊毛,又是魔音洗脑哭笑不得,再是火拼一场担惊受怕,又是知晓真相义愤填膺,再后见证凶徒末路少年反杀! “此言大善!主公威武!”光头秦仪第一个叫好起来。心中想道:这话说的不错,我得记下来,以后耍耍威风。 张泉也喝道:“谁敢!众目睽睽之下,李永逞凶在先,夏公子回护自身,此乃正当之举,谁敢苛责?!” 众人齐齐称善。 夏凡见目的达到,上前几步,来到哆哆嗦嗦的王县尉身前。 “汝…汝待如何?”王县尉心虚道。 对方既然识破今日之局,必然已经知道自己与李永勾结事宜。李咏已死,那自己的下场… 夏凡拱手道:“今日之事幸蒙县尉大人见证。如今贼寇已去,张家受损甚重。吾提议李家家宅并财物划归张家,以作补偿,李家在外之产业则由在座诸位均分,不知县尉大人和诸位意下如何?” 嘶!竟然能捞得如此好处!这可比薅几卷书强太多了啊! 支持!必须支持! 众人对望一眼,齐齐高喊:“我等并无异议,全凭县尉大人做主!” 王县尉正思索要不要为自己谋份好处,突然抬头看见夏凡正似笑非笑得望向自己,心中一惊,赶忙道:“甚好甚好!就依此议!” 众人于是齐呼“英明”。 一场夜宴就此结束,一桩阴谋就此破灭,一个传奇却就此开始! 第39章 下一站,颍川! 次日,四匹健马一骑绝尘,离开了己吾城。 张泉挥手作别,感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呐!” 张管事趁机问道:“家主可得制盐之法?” “愚不可及!”张泉冷哼一声,“汝可知某为何大张旗鼓前来送行?” “以示仁义。”张管事思考后,回答道。 “一半为此,一半为保命!”张泉笑道。 莫说张管事,旁边的其他人也听不懂了:不是刚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吗?怎么又到生死关头了? “夏凡此子,殊不简单呐!其人布置筹划,各有玄机。某有三问,尔等思之:其一,为何于张宅留一半财富?其二,为何弃李家产业以奉众人?其三,王县尉官商匪勾结,可见一斑,为何不将其拉下马?” 众人闻言顿时陷入思考。在此之前,夏凡的计划他们只知准确执行,却从未思考过背后的原因。 见大家沉默不语,张全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山贼远道而来,冒被剿之险,浴血奋战,若只得两手空空,其会愈加愤怒,行事难以预料,若其转头攻打李宅,我等皆丧命矣!” 张管家一拍手道:“然也!山贼得半数财富,已然满足,欲求既满,必不节外生枝,当思速归!” 张泉点头,继续道:“昨夜此事之前,己吾城中,李家张家隐隐为双雄并立之格局。双雄争斗,自会拉拢其余诸方,诸方乐以待价而沽、左右逢源。而若张家全盘吞并李家,张家一家独大之际,必遭城中诸方忌惮,反而不美。唯有让利互惠,方是众望所归。” 众人恍然大悟。毕竟一般商人的思维就是攫取越多财富越好,这一层他们委实没有想到。 张泉叹了一口气,还是张家底蕴不足啊!如果实力到位,全部吞下,其他人谁敢置喙! “至于王县尉,旧人下场新人登台,素闻新官上任三把火,于我等何益?把柄在手之旧人,底细不明之新人,如何抉择,无需赘言。” 经此一役,王县尉便是拔牙之老虎,甚至沦为富贾豢养之猛犬也未可知。 “此事祸起,皆因李永家贪妒凡盐。凡盐之法,利益干系重大,此水太深,某张家把握不住,倒不如公开弃之。是故,某大张旗鼓送行,使己吾众人皆知凡盐之法亦随夏公子而去,如此,可保张家无忧矣!” 嘶!嘶!嘶! “难以置信!夏公子年仅十三,谋划老成持重,行事滴水不漏!全然不似少年心性!”张管家的感叹也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张泉点头道:“此子不可以常理度之!日后若有其消息,定要第一时间来报!” “喏!” 听着渐远的马蹄声,张管事突然一脸肉疼:“家主,其带走四匹良马,上等武器,金银细软若干。其价已超凡盐所得之利,亏了亏了!” “哈哈!目光短浅之辈!今朝种一善缘,焉知他日不会成为苍天大树?罢了,速速回城,整顿家业!”张泉说完,率众而去。 …… “干秋霸业 百战成功 边声四起唱大风 一马奔腾 射雕引弓 天地都在我心中 狂沙路万里 关山月朦胧 寂寞高手一时俱无踪 真情谁与共 生死可相从 大事临头向前冲 开心胸 ……” 大路上尘土飞扬,但是也抑制不住夏凡快意的歌声。 己吾城一行,终归得到了典韦,并且还有意外之喜,如何不美? “主公此曲,慷慨激昂,豪迈大气,朗朗上口,真乃绝世好曲也!”不用说,能在第一时间见缝插嘴的,一定是光头秦仪了。 夏凡停马不前,看向光头:“秦仪,汝真欲认我为主?若日后反叛,必遭天理不容!” 秦仪点头如捣蒜:“晓得晓得!俺秦仪,愿拜夏十三郎为主!纵天塌地陷,永不背叛!若违此誓……” “哼!”典韦怒哼一声,怼道:“甚么阿猫阿狗亦可成为主公麾下一员?汝有何本领?” 秦仪道:“休要小看人!俺自幼熟听故事话本,精通说书唱戏,与人对谈,滔滔不绝。曾有一村中秀才与俺舌战,俺与其鏖战三日三夜,其掩面败北,自此将俺比做苏秦、张仪。” “噗!哈哈哈!”夏凡实在绷不住了! 诸葛亮自比管仲乐毅,这光头自比苏秦张仪,这真是……妙不可言呐! 吕佑也插嘴道:“以某之见,定是那秀才不胜其扰,以之为托词尔!非汝真本事!” 秦仪毫不相让:“撇开事实不言,就问汝俺赢没赢吧?” 吕佑一时语塞。 夏凡突然想到什么,问道:“莫非汝之名……” “主公真乃天才也!俺虽不知苏秦张仪何许人也,有何厉害之处,但也知超越先贤,遂立志比其两人更胜一筹,故从二人名中各取一字,自名‘秦仪’!如何,气不气派?” “咳咳!啊……咳” “哈哈哈哈哈!” 夏凡一时笑到岔气! 吕佑也笑得前仰后合,险些摔下马来! 夏凡强忍笑意道:“竟瞧不出汝是个有大志向的,好生厉害!” 气不气派我不敢说,奇不奇葩倒是真奇葩! “谢主公赏识!俺得什么职位?负责何事?”秦仪也不生气,自顾自的热情四射。 夏凡略一沉吟:“汝为吾麾下之宣传使,眼下要紧事为兵器谱扬名!” 秦仪问道:“何为兵器谱?俺从未听过。” 于是夏凡便把兵器谱创立的目的、意义,还有宣传要点给他讲了一遍。 秦仪拍着大腿赞道:“此点子绝妙哇!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人不想名扬天下?若想上榜,必寻主公,如此天下英雄皆入局矣!此举堪称神来之笔!”然后他又对典韦笑道:“典兄之武勇,辅以吾之利嘴,不出半年,老少皆知矣!” 典韦至今都对新时代的宣传理念接受不了,于是转变话题道:“主公,我等此去何处?” “颍川,此乃大汉人才基地也!” 夏凡的语气中透露着明显的激动。 第40章 兵器谱宣传 夏凡的话,一点都不夸张。 颍川是三国时期着名的人才产地,涌现了许多杰出的谋士和军师、一朝重臣。 有荀子后人的荀家荀彧、荀攸、荀谌; 更有惊才绝艳、天妒英才的戏志才和郭嘉; 有一言不发、令人伤怀的徐庶; 也有说出“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的司马徽; 有颍川四大名士陈群、辛毗、杜袭、赵俨,官居曹魏重臣; 也有同属袁氏八谋的辛评、郭图,在冀州混得风生水起; 有一代书法大家钟繇,也有他那老来得子的传奇儿子钟会…… 一言以蔽之,天下英才半出颍川,这话一点不虚! 而且还有最现实的一点,时间线!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诸葛亮、庞统、司马懿、法正、鲁肃、周瑜、陆逊都是小朋友,而郭嘉、徐庶也跟自己同龄,十三四岁左右,他们还没学有所成。自己能否招揽成功暂且不提,即使招揽成功了,改变了他们人生轨迹,他们还能有顶级谋士的智慧才识吗? 大概率没有了。自己不善谋略,如何能教导这些大才? 所以要招揽的,就只能是成型的,哦不,成年的人才了。 而大汉此时也就颖川这里最容易寻找了。陈留距离颍川不远,嘴边的肥肉,夏凡怎能不惦记? “若成大事,需君明臣贤,将士用命。吾自信,论及时代变迁、国家建设,吾乃当世第一,当得起“明主”一词;典韦乃无双战将,吕佑秦仪若用得到,汝等可抵十万精兵,故尔等当得起“将士”。然,所缺者,文臣谋士也!排兵布阵,战术谋划,吾一窍不通,如无大才相佐,吾之前路尽毁矣!”夏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三人能抵十万兵!这评价如此之高! 典、吕、秦三人大受感动,主公如此重视我等,怎可不尽心卖命? 其实夏凡心中还有一个隐隐的担忧:如果此行不能招揽成功,可能就跟颍川才子们彻底无缘了! 如今大汉维持表面平静,人才不会轻易下场;黄巾之乱后,亦会观望为主、愈加谨慎;而灵帝驾崩后,诸侯并立,短时间内人才纷纷站队,那时候的夏凡将毫无优势! 所以,必须抢先截胡! 于是四人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两天后终于进入颍川郡治下。 ………… 阳翟是颖川郡的治所,此地人口众多,经济繁荣。 夏凡入城前戴上特意打造的面具,遮住脸上字痕,领着三人顺利入驻城中馆舍。 “阳翟繁华,非己吾可比。汝等可自去城中闲逛一二,收集情报。吾欲制订计划,便不外出。”夏凡第一时间给出了命令。 “喏!” 秦仪最是耐不住寂寞,入城后短短一路早让他见识到此城繁华,心痒难耐,于是拉着典韦道:“典兄,蒙主公看重,我等定要为主分忧!” 典韦疑惑道:“嗯?” “且依俺安排便可!”秦仪笑道。 二人城中逛了一会儿,秦仪选了个人流量大的街口,对典韦道:“典兄,可席地而坐,闭眼假寐,作绝世高人不屑一顾状。” 然后,平地一声锣响,引来行人纷纷驻足。秦仪高喊道:“南来北往者,还请留步!此乃大汉兵器谱排名第一之无双猛将,陈留典韦是也,特于此处设擂!” 秦仪是懂宣传的,关键字“第一”一出,顿时勾住了无数好奇心。 围观众人顿时叽叽喳喳,交头接耳讨论起—— “甚么兵器谱?未曾闻也!” “那人果真如此厉害?” “嘘,街头骗子而已!” …… “哐!”又是一声锣响。 秦仪继续喊道:“兵器谱何物也?且听俺道来。大汉地广物博,人才辈出,各地均有豪杰猛将,谓为英雄。然,其真英雄也?抑或狗熊也?人之评价,多有不实,若真英雄大丈夫,何妨一比,拳脚兵器上见真章?故而,以实战为凭,唯真英雄可列入此谱!兵器谱者,名为兵器,实则记载兵器之主也!天下英雄之武力排名,皆在此榜!” 嚯!天下英雄排名? 哪个敢称无敌?谁敢言不败?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服便来战! “好!” 众人顿时热情被激发,纷纷叫好起来! “哐!”锣响再起,秦仪指着典韦道:“典韦者,兵器谱排名第一,其兵器名唤“天地双戟”,重八十斤,长三尺三寸,拳打大汉十三州,脚踢五岳四海人,未曾一败!今日途经贵地,闻颍川多豪杰,故于此时此地以武会友!挑战者支付十钱,若胜,俺奖励其万钱,兵器谱留名;若败,俺只取一钱退其九钱,聊作纪念尔!” 嘶! 竟有人猖狂至此! 原本只是凑个热闹的,但见这二人组如此藐视颍川人,岂能饶过? “呸!外地人休说大话,俺来会一会汝!” 不等秦仪进一步拱火,已有一胖汉走出。秦仪拿着锣道:“挑战金!” 胖汉也不犹豫,掏出钱,大喝一声:“那甚么典韦,还不起身应战?” 典韦睁开双眼,旋又闭上,轻蔑道:“汝还不配!” “啊呀呀!气煞我也!”胖汉大怒,提起沙包大的拳头,脚下用力,“蹬蹬蹬”就往典韦坐处冲来。 眼见拳头及身,典韦不慌不忙伸出一臂,五指张开,瞬间握住对方来拳,继而猛地发力! 稳!准!狠! 典韦的力气,绝对三国顶尖水平,哪是一个虚胖之人能承受的? 果然,胖汉的脸瞬间扭成一团,身体一软,求饶道:“俺认输、认输!求汝松开,快些松开啊!” 典韦冷哼一声,瞬间收力。 胖汉手上冷不丁阻力一消,身体不由自主向前跌去,摔了个狗啃泥,好不狼狈! “哈哈!”众人哄笑。 胖汉赶紧起身,拨开人群,羞愤欲去。 “哎哎,壮士且慢,尚有九钱未取也!”秦仪扯着嗓子高喊道。 杀人诛心! 胖汉闻言,赶紧跑了起来。 秦仪环顾众人,接着道:“还有哪位英雄愿意赐教?” “某来!” “让某来一试!” “还有某!” 人群中又有三人出列。 众人已经熟悉了套路,自觉将挑战金放到锣面上。 典韦睁眼打量了一下三人,轻笑道:“汝等并肩上罢!” 三人被看轻,虽有不忿,但是典韦先前一拳制敌,让他们知道对方确有猖狂的资本,于是对望一眼,分别开来,将典韦围在中间。 “喝!” “上!” “冲!” 第41章 嘴术无双 三人分取三个方向,有出拳,有踢腿的,同时攻往中心处的典韦。 典韦不闪不避,沉腰下马,不动如山。 “咚!咚!咚!”三人拳脚打在典韦身上,仿佛撞在铁板一样。巨大的反震之力,让三人手脚生疼,不由倒吸凉气。而场中典韦却纹丝不动。 三人大惊失色! 典韦也不放水,悍然出手!只见他两手一伸,一手抓住一人手臂,扭腰发力,将两人甩飞出去! “呼,何等神力!” “兵器谱第一,恐怖如斯!” 围观众人也是看得直呼过瘾! 第三人早已经气势被夺,典韦看也不看,轻轻一脚,便将其踢出战圈。 “好!”秦仪带头喝彩,围观众人也跟着欢呼起来。 三人爬起身来,齐齐拱手道:“壮士好身手,我等认输!” 也没有提取钱的事,直接离开。 典韦片刻之间击败四人,让众人大开眼界。甚至还有观众将附近熟人唤来。 众人热情高涨,三人退场后,又有数人提出挑战。典韦匆匆瞥了一眼,便道:“尔等一起来罢,俺要打十个!” 此时再也没有人敢说典韦猖狂了。 凑齐十人后,众人简单商议一番,继续围成一个圈。 秦仪高喊道:“战!” 话音刚落,典韦没有采取守势,猛得前冲,只听“砰砰”两拳,正前方两名挑战者瞬间被撞飞出去。然后一个矮身,扫堂腿再次撂倒一人! 一力降十会! 管你什么配合,俺以力破巧,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典韦充分发挥自己多年猎物的经验,凭本能左右腾挪,拳脚并用,如虎入羊群般,横推无敌,片刻之后,地上早已横七竖八,惨叫连连了。 而旁边的秦仪也没闲着,他化身为解说员,一刻不停得强力输出—— “兵器谱第一,绝非浪得虚名呐!高端武技往往只需简单发力,此拳大道至简,已达返璞归真之境……” “这一脚,于万千进击路线中,取那最短之路径,防不胜防呐……” “诸位请看,典韦至今连战14人,脸不红气不喘,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如此英雄人物,尚有一桩奇闻异事:当年典韦夜宿深山,偶遇凶虎,其毫不胆怯,力拽虎尾拖行十丈,又逐虎过涧,令猛虎胆寒……” “哎呀呀,又一人倒地!这位仁兄,莫要气馁,败于兵器谱第一人之手,非汝耻辱,乃汝之荣光!日后江湖传闻,汝曾与大汉第一人交手,当羡煞万千少女矣!” “新来之朋友,还请听我一言:兵器谱第一之典韦,当下群战之最佳战绩,乃于四分之一炷香内,一人败尽二十名手持武器之江湖游侠!己吾城人人皆可为证!” …… 观战众人遭受着视觉和听觉的双重攻击,不知不觉间,“兵器谱第一”和“典韦”之名已经深入人心。国人八卦属性爆发,你传我,我传他,不消片刻,整条街上都知道了此事。 这十人失败后,围观众人也认清了现实,再没人下场挑战。秦仪见好就收,在殷勤得呼吁“父老乡亲多拉人头,广而告之,明日再战”后,带着典韦撤摊离去。 馆舍中,吕佑先一步带着祭坛酒回来,正在跟夏凡汇报打听到的地址信息。 典、秦二人敲门而入。夏凡笑问道:“今日成效如何?” 秦仪丧气道:“典兄忒诚实也!不管来人是谁,都以三拳两脚败之,诸人畏惧,自无以为继。” 典韦以为破坏了夏凡的计划,涨红了脸,站立一旁不语。 夏凡肃然道:“典韦无错,乃有功之人!吾立兵器谱,为招揽大才;兵器谱若要吸引人,必有其威严,必让人服气!典韦身为第一,若无霹雳手段,如何服众?” 秦仪眼睛一亮:小了,小了,自己格局小了!得往精品高端上走哇!于是拱手表示听劝:“主公此言大善,俺已晓得!” 夏凡拿出笔记本,强行忍着心痛,撕下一张,交给典韦:“此乃吾今日手写,大汉之名臣武将;若再交手,让其先报家门,若为名单之人,得务必速报于吾!” 典韦尴尬得挠挠头,没有接纸。 夏凡恍然大悟,典韦不识字!于是苦笑道:“此乃吾思虑不周。吕佑,汝且收下,好生保管!锦衣卫专司情报,此名单之人才,其家世、住址、生平、亲友、喜好、性情、本领、弱点……皆要好生搜集,逐一建档,日后必有大用!” 吕佑接过“纸”,新奇的翻来覆去,惊讶道:“此乃何物?主公何处得之?” 夏凡道:“切莫多问,待时机成熟自会告知尔等。” 吕佑自知失言,赶紧口呼“不敢”。 典韦的忠诚,历史是验证过的;但是对于吕佑和秦仪,夏凡决定还是保留了自己最大的秘密——穿越者的身份。 一宿无话。 第二日一早,夏凡唤来三人:“今日,吾与典韦拜访贤才,吕佑并秦仪一道,深入城中人群集聚之地,行宣传之事和情报收集。” “喏!” …… 典韦和夏凡骑马往城外走去,典韦诧异道:“主公,怎生离城而去?” 夏凡道:“此位贤才,家境已然衰败,并不居于城内。” 典韦又道:“此人是何姓名?有何本领?” 夏凡顿时来了兴致,一路滔滔不绝的跟典韦讲了起来: 戏志才,这可是夏凡前世就觊觎已久的顶级谋士啊!想当年,三国杀官网刚推出戏志才的武将卡时,其辅助能力的强大,让多少玩家口水直流、求之不得、因爱生恨,以至于无视身份开场就集火盲狙戏志才! 历史的天空里,诸葛亮绝对是最耀眼的之一,可是,以诸葛亮的惊世才华,也有人压他一头:那就是郭嘉! 郭嘉不死,卧龙不出! 郭嘉有“鬼才”、“奇佐”之称,曹操评价道:“使孤成大业者,必此人也。” 官渡之战,郭嘉提出“十胜十败论”,坚定曹操阵营信心; 北征乌丸时,郭嘉身死,却遗计定辽东; 赤壁战败,曹操痛哭:“但使奉孝在,不使孤至此!” 郭嘉纵然如此厉害,可还有一人的光芒却始终无法被掩盖,他就是戏志才! 民间还有一个小众说法:“志才不死,郭嘉不出!” 虽然略有夸张,但却并非空穴来风! 戏志才经荀彧推荐,任曹操麾下谋士,善于谋略,深得曹操器重。他死后,曹操曾感叹:“自志才亡后,莫可与计事者!”曹营谋士众多,竟无人能比拟戏志才,可见其才华横溢! 而戏志才死后,荀彧才向曹操推荐郭嘉。 荀彧会突然忘记,又突然记起郭嘉来吗?当然不是,王佐之才的头脑怎会有此疏漏? 那他为什么不同时推荐戏志才和郭嘉呢? 因为二人皆才华惊艳之辈,即使戏志才达不到让郭嘉避其锋芒的地步,那也说明二者能力相若。 如此大才,竟遭天妒,戏志才34岁而亡,可悲、可惜、可叹! 第42章 好酒的戏志才 听完夏凡的描述,典韦也心中一片火热:“此乃绝世大才也!若能辅佐主公,大事可期矣!” 手中拎着的礼物顿时都不觉得沉了呢! 戏宅……且勉强称之为宅吧。 茅草屋檐,杂草丛生,大门歪扭,围墙甚至还塌了一段。 “这……”典韦目瞪口呆,这戏家连他己吾县的老家都不如啊! 夏凡倒是很平静,对着门内恭敬喊道:“中华后人夏凡,特来拜见戏先生!” 无人答话。 夏凡再次报上来意,仍然不见回应。 倒是隔壁走出一名老妪,指点道:“后生莫要叫门了!俺眼见其人今早往城中去了。” 夏凡转身问道:“老夫人可知,其因何事而去?” 老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还不是贪那几口杯中物?大好青年,沉溺于此,令人生气!” 夏凡拱手拜别,带着典韦快马加鞭折返城中。 …… 名人雅士都会饮酒,所以在不知道对方喜好的时候,送酒绝对没错。 岂止没错,简直是太对了!一千八百年后的后世不还是逢年过节送茅五泸吗? 所以这次典韦拎的礼物中,就有夏凡自制的高度烈酒——英雄醉! 只是没想到,戏志才饮酒,并嗜酒!如此一来,送礼对口,岂非胜率再添一成? 夏凡心中大乐,不觉间再次加快了速度。 …… 城内。 “主公,四大酒馆业已寻遍,未见其人。”典韦有些着急,大才在即,怎可能放任溜走? 阳翟不愧是颍川的治所,光是大小酒馆就近十家。夏凡和典韦一返回城中,就打听酒馆位置,挨个寻找。 夏凡道:“不急不急!如此小挫折,权当积累人品罢!” 典韦闻言郁闷:不应该做好事积累气运吗?什么时候办事不顺还有此奇效? 又找了一家,还是未果。 “啊呀!错矣!”夏凡突然醒悟过来:戏宅已然如此衰败,戏志才手头必然拮据,哪有钱去大酒馆?! “典哥,寻那小酒馆、便宜酒馆!” 于是二人转变方向,专挑小酒馆下手,终于在第三家小酒馆时,夏凡看到了一半醉半醒的中年文士。 夏凡跟典韦对望一眼,典韦意会,悄悄寻店中伙计打探信息。 “禀主公,正是其人!” 呼!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有放弃! 夏凡深呼一口气,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径直来到戏志才对面,弯腰作揖:“中华后人夏凡,拜见戏先生!” 见夏凡正欲坐下,戏志才讥笑道:“何方毛头小子,不识礼数,配与吾同席共饮?” 典韦闻言怒极,就要冲上前来用拳头教对方做人,却被夏凡摇头制止了。 夏凡笑道:“凡坐于此,非为己欲,而为先生也!” “哦?”戏志才来了兴趣,抬起头,正眼瞧了夏凡。 夏凡此时才真正看清对方面目:脸型瘦削,鼻梁高挺,眼神锐利,似乎能直视人心。 “先生乃成人,而凡今年幼,尊老爱幼乃传统美德;凡若久站不坐,必有人诋毁先生德行有亏也!”夏凡笑道。 “笑话!区区庸人之言,何时配入得吾耳?”戏志才不屑道。 “哈哈!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我观先生亦不遑多让矣!”夏凡赞道。 戏志才和郭嘉,史书记载为“负俗之讥”。所谓负俗之讥,就是与大家的想法做法不同,而受到讥笑和讽刺。历史事件可以改变,但是人的性格却不会轻易改变,今日一见,戏志才不愧是狂士! 戏志才闻言一震,心中默念了两次“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越品越觉得对口味。于是第二次抬头,盯着夏凡,心中惊讶:此子年岁不大,却已有大格局,怪哉! 终究是见过太多大风大浪,他只是看了一会,淡淡道:“此言悦耳,可坐。” “先生赐坐,本不敢辞尔。怎奈凡有要事相谈,烦请移步一叙!”夏凡语气恭敬,再次一礼。 戏志才一声冷哼:“藏头露尾之辈,不敢真面目示人,又岂有好言可谈,汝走罢!” “嘿,俺今日非要打……”典韦边说边放下礼物,就要出手。 夏凡眼疾手快,指着酒坛抢先道:“然也,打开它!” 典韦一愣,不知其意,只好老实打开酒瓶。 一股浓烈的酒香,瞬间溢出酒瓶,飘满整座酒馆! “甚么酒?如此醇香四溢?” “极品,必然极品!” “店家竟私藏佳酿,还不速速上酒!” …… 夏凡笑道:“戏先生,若不想引来一堆狂蜂浪蝶,败坏酒兴,还请移步!” 被一少年拿捏,戏志才颇为不爽,但是终究抵不住酒香的诱惑,点了点头。 夏凡于是向店家寻了一处静室,引戏志才前往,又让典韦把守门外,以防有人心思不轨。 甫一坐下,戏志才便迫不及待举起酒瓶,灌了两口。 “咳咳!” 乍喝烈酒,还不适应,辛辣之感贯穿口喉胃,刺激得他咳嗽起来。 “先生慢饮!此酒非寻常酒可比,当小酌缓用,入口后于唇齿间回味一二,再饮入腹中。”夏凡在一边笑着解释。 戏志才于是按照夏凡所说,再次轻啜一口,果然大有不同:闻之酒香浓郁,品之清澈醇厚,饮下灼热阵阵,再片刻,四肢百骸似有暖流涌动,舒泰之意直冲脑际:“吾欲飘飘然!” “好酒,好酒呐!”戏志才又欲再饮,夏凡伸手阻道:“此酒虽好,不要贪杯哦!” 戏志才讪讪收回伸向酒瓶的手,问道:“此乃何酒?可有名字?” 夏凡得意笑道:“此酒乃凡所创,名曰‘英雄醉’,天下只此一家!” “哦?可有何深意?”戏志才好奇心起。 “此酒性烈,如世之名马,非英雄不可驾驭,故而英雄可醉;可纵然英雄盖世,多饮之下也将醉倒,故醉尽英雄也!”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能比我夏凡更懂起名;如果有,那一定就是下一刻的自己! 戏志才击掌赞道:“好名!酒好名更好!” 夏凡趁热打铁:“先生愿每日皆有此酒可饮否?” 第43章 戏志才三问 戏志才再次深深打量了夏凡,眼中恢复了清明,冷冷道:“大胆小儿,小视于我!区区口舌之欲,竟敢要挟于吾!且说汝之来意!” 夏凡心叫糟糕,自己太过心急了! 事已至此,悔之无益,只好深呼一口气,道出来意:“吾乃夏凡,字十三,因预见大汉倾颓在即,乱世将至,故欲请先生辅佐,早作布局,共谋大业!” 他不是没想过迂回,可是面对这些人精,自己哪里能讨到好处? 还不如直接点题,显示出真诚。 戏志才奇道:“汝言大乱将起,可有凭据?” 夏凡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将皮球踢了回去:“先生莫以为独汝为智者,先生智谋通天,定能推演一二,凡虽不才也可预知此事。” 戏志才轻抚胡须,点头道:“吾亦知天下将乱,独好奇汝因何知之。也罢,汝既诚心而来,吾也不敷衍,吾有三问,汝且听之!” 夏凡心知关键来了,立刻全神贯注起来。 “其一,汝字十三,可是家族庞大?既如此,道出汝之家世、师承,吾以之参详!”这是戏志才的第一个问题。 这是问背景吗?不错,这很三国!袁绍动不动把四世三公挂在嘴上,刘备天天嚷着孝景帝之玄孙,一个人的出身背景足以决定他人的第一印象。 夏凡略作思考,老实回答:“凡于此世间,无父无母,无师无友,孑然一身。” 戏志才眼神一黯:本以为夏凡谈吐不凡,定出身世族大家,借此底蕴,方可有成事之基,没想到……唉! “其二,欲图大事,当有兵马钱粮,据地一方,人才相佐,方可待天时,趁势而起。汝以为然否?”第二个问题。 这是问硬实力了!夏凡心里苦啊:如果时间充分,自己完全可以先发展一番,再来招揽;可是时不我待,只能抢先谋划人才,可人家又看重你的现实实力……这是一个死循环! 稍微理了一下思绪,夏凡回道:“眼下虽无兵马钱粮,文臣谋士,然未来可期!凡有制造之法,似英雄醉等稀有物事尚有许多,可以之牟利,再徐图兵马;至于人才,凡求贤若渴,此行便为招揽而来,若得先生辅佐,步步为营,必有人才兴旺之日!” 戏志才微不可察得叹了一口气:说得再多,终究只是空口许诺,眼见无实啊! “其三,汝有何本领?配为吾主?”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夏凡心知,如果这是一场考试的话,那么前两个问题自己定然一分没得,要让戏志才回心转意,就看此问了! 室内绕行一周,确保无人偷听后,夏凡低声道:“凡有一机密,说来石破天惊,难以接受,但确系真事:凡非汉朝之人,乃自一千八百年后,穿越时空而来。” 戏志才闻言眉头一皱,不动声色道:“汝继续说罢!” “不对啊!他怎么这个反应?不应该震惊吗?不应该害怕吗?哦哦,我知道了,他以为我是胡编乱造的骗子!”夏凡赶紧拿来书包,将后世物品卖出,边拿边解释:“先生莫以为凡行诓骗之举,此为明证!此物名中性笔,如毛笔一般可写字;此为纸……此乃书……” 夏凡卖力的介绍着一件件物品,可戏志才脸上无半点涟漪。 在夏凡终于口干舌燥讲完歇息时,戏志才开口了:“夏十三,到此为止罢!” 夏凡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好的预感蔓延开来。 “先生可是仍不信我?”夏凡试探道。 戏志才叹了口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本无可厚非!然,汝此计过于拙劣也!” 夏凡大急:“非是如此…” 戏志才止住夏凡,道:“吾虽家道中落,但也曾辉煌,晓得西域番邦处,有神奇物事,与中原迥异。且大汉疆域辽阔,谁人能尽知各地风土人情?汝有奇物,吾不曾见之,也是寻常。但以之诓骗,言穿越云云,却是不该!” 夏凡快要哭出来了! 人家穿越者百般遮掩自己身份,要么说梦中得仙人传授,要么说在不知名山洞中得到传承,就怕别人知道; 而今自己坦白身份,百般证明,却无人相信穿越一事! 这个世界太单纯了?还是我太单纯了? 夏凡深深地陷入自我怀疑中。但眼下还要尽力争取,于是他蘸了酒水,在案几上画了幅草图,说道:“此乃世界地图!世界之大,非止大汉一地。有七大洲,四大洋……” 眼见夏凡又要滔滔不绝起来,戏志才大喝一声:“够了!汝随手一绘,便曰此图为真,谁可证实?念汝年纪尚轻,又携礼而来,吾不苛责,汝走罢!” 夏凡无力得垂下了头。 申公豹说的不错:“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你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搬动它。”戏志才有自己的认知,不会轻易动摇,自己再怎么解释都无用。 原以为,穿越者的身份,是自己无往不利的杀手锏,现实却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失去了这个最大的优势后,夏凡跟其他人又有什么区别?凭什么一穷二白的自己可以招揽到名声赫赫的顶级文臣武将?自己配吗? 一时间,夏凡竟万念俱灰! “笃笃!”戏志才手轻轻敲在案几上,这是要催促走人了! 夏凡强颜一笑:“先生之意,凡已知之。史书记载,先生早逝,享年三十有四,还望先生保重身体!夏凡拜别!” 说罢,躬身一礼,转身推门而去,全然不理戏志才在屋内低骂。 “黄口小儿,不识好歹,竟咒骂于吾!殊为可恨!若非英雄醉之薄面,定饶你不得!” …… 夏凡步履沉重得走在街上,典韦在一旁不停安慰:“主公莫要沮丧!甚么狗屁大才,只是锦上添花之辈,不做雪中送炭之举,不识真龙在前,目光短浅之辈!” 夏凡闻言一笑:“典哥愿辅佐于我,当真目光如炬!” 典韦“嘿嘿”一笑,旋又一脸可惜道:“早知如此,便收回那两坛英雄醉!” “以酒投石问路,便能与大贤相谈,亦不枉也!” …… 第44章 我吕佑,永不低头! 二人边走边谈,就要到馆舍时,正巧碰见迎面而来的吕、秦二人。 不待夏凡招呼,吕佑径直走到夏凡耳旁,低声道:“主公莫要回首,有两位歹人沿路跟踪!” 夏凡不动声色道:“可否读出对方所言内容?” 吕佑摇头道:“对方不停闪躲,看不接续,大抵有‘好酒’、‘配方’等词。” 夏凡恍然大悟,知道自己有美酒的除了戏志才还有何人? “哼,区区一小破酒馆,也敢打吾主意!碰巧吾今日心绪不佳,且拿彼出出气!” 于是,四人加快脚步,回到馆舍,合计一番后,各人依计而去。 乔装一番后,吕佑从后门溜出馆舍,对来人进行了反跟踪。 出发前夏凡给了他诸多道具,如帽子,披风,可以反穿的外套,假胡须等等,又传授了后世短视频里一秒变装等跟踪必修技能,直听的吕佑心潮澎湃,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般。 “原来如此!竟能如此?” 一番伪装之后,自以为猎人的不明敌人二人组来到了一座宅院当中,全然没发现隐伏在背后的吕佑。 做好标记后,吕佑回忆了一下路线,准备按计划撤退。 转身之际,碰巧瞧见附近有一大树。“若是隐匿树中,观其唇语,岂非立一大功?” 心动不如行动!吕佑便悄然爬上树枝,居高临下,调整好角度刚好望见屋内的情形。 两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先是对一位中年人见礼,然后身形较高者开始了汇报:“回禀使者,我等已打探清楚,此人暂住城南丁家馆舍,名唤夏凡,一行四人。” “哼!果然心怀不轨!”吕佑正要再看时,突然脖颈处一股大力袭来,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昏倒过去。 …… 馆舍中,夏凡正在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这时典秦二人皱着眉头推门而入:“启禀主公,吕佑尚未归来。” 夏凡脱口而出:“大事不好!我等速速变装,前去接应!” “吕佑啊吕佑,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我为你准备的神器还没开始研发,你未来的舞台远比现在大得多!千万别做傻事啊!”夏凡心中不免一阵慌乱。 典韦看夏凡脸色不好,安慰道:“阳翟城乃一郡治所,吏治清明,生产有序,凶徒不至于当街杀人;吕佑出事不久,想来敌手正在审讯之中,我等未必不可救回!” 夏凡点了点头,三人暗藏武器,出门而去。 …… 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吕佑意识苏醒,缓缓睁开双眼。 “汝乃何人?何故偷窥吾家?”中年人神情倨傲,冷冷问道。 吕佑谄笑道:“误会,误会也!吾偶至树下,突闻鸟鸣,抬头见一鸟窝,便欲取雏鸟送于犬子玩乐,非欲偷窥贵人!” 中年男人眉头一挑,也不废话:“用刑!” …… 皮肉烧焦,棍棒相加,吕佑顿时疼的哭爹喊娘,骂天骂地,但是始终没有吐露身份目的。 一旁的大汉,同时也是隐伏在树上监察四周的护卫,看得有些不忍心,试探道:“王大人,兴许此人真是凑巧误闯?” 被叫做王大人的中年男人,语气不善得说道:“孙成,汝之脑中尽皆肌肉乎?寻常人遭此酷刑,早已屎尿齐出,磕头求饶,反观此人,顾左右而言他,不吐真言,所图不小!” 孙成被嘲笑,心中也是怒火升腾,对着吕佑出手更重! “汝等杂碎,切莫留力,让爷爷看轻!” “啊啊!痛煞我也!” “汝休要落于吾手,定百倍奉还!” …… 记不得晕过了几次,吕佑只记得支撑自己坚持下去的,是夏凡的一首诗和一段话: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此为小侠也。”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锦衣卫,乃皇权特许之侠,上可深入敌后,为两国大战攫取胜机;下可隐于市井,为升斗小民讨回公道;中可监察百官,使吏政清明国运长隆!而汝,便为锦衣卫第一人!” 我吕佑乃一破落游侠,偶有秘技傍身,终究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蒙君不弃,委以重任,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啊啊啊啊!尔等狗辈,怎配令某低头!”吕佑撕心裂肺喊道。 纵使激怒对方,无非一死而已,吐露主公行踪计划,休想! 眼见严刑拷打无果,王大人也叹道:“果为死士也!糟糕,大事不妙!速速备车转移,此地已有暴露之虞!” 小瞧了天下人啊!能豢养死士者,非豪门大族不可;如今此人迟迟未归,必遭怀疑,顺藤摸瓜之下,此处危矣!王大人想到这,浑身后怕。 “吾小瞧了天下人也!”同一时间,在路上的夏凡也发出了同样的悔恨声。 上午戏志才饮酒的那家酒馆,典型的老破小,定然赚不了多少钱。 自己带着典韦这桩杀神前往,明眼人谁不知道夏凡不是易与之辈? 可这酒馆老板,还敢上来触霉头,显而易见也是有后台背景实力的。 而自己没有了解敌方实力,只派吕佑一人前往,托大了! 三人沿着标记快速前行,终于看到了一里外隐隐有一宅院。 突然一辆马车冲出,“驾!驾!驾!” 典韦二人正要让开时,夏凡沉声道:“典哥,杀马拦车!” 典韦也不多言,抽出双戟,直冲车架而去! 秦仪疑惑道:“主公,何故拦人车驾?莫不是吕佑藏于其内?” 夏凡摇头道:“吾不知也。然此车有异,不能轻放,否则真有吕佑,悔之晚矣!” “若其乃良家子弟,我等肆意冲撞,毫无道理,惹来郡兵缉捕,如何是好?”秦仪担忧道。 夏凡看向不断前冲的典韦,坚定道:“吕佑不可失!余者皆小事也!” 霸气!感动!喜悦! 这就是主公对臣下的态度吗? 一个只会暗戳戳行事的吕佑,都得到如此珍视,想我秦仪一张利嘴能敌千军万马,同为主公麾下,若俺秦仪出事,主公岂非愈加肝肠寸断、悲呼连连? 秦仪啊秦仪,汝真三生有幸,方可遇此明主! 第45章 救人树敌 夏凡没有理会秦仪心中的小九九,他只是感觉,一个外表装饰如此华丽的马车,其内多半载着贵重之人;富贵之家的驭者都是经过训练的,岂能如此不顾主家舒适、狂奔前行? 有急事,赶时间!也许跟吕佑无关,但也许有呢? 大不了赔礼道歉,但,绝不能放过一丝可能! 孙成今天直呼倒霉。先是日常在树上当值时,碰上吕佑这愣头青,被王大人痛批守护不严;然后用刑逼供时,再被嘲笑不长脑子;再就是现在赶马驾车,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黑塔壮汉。 孙成一惊,大叫道:“兀那汉子,速速闪开,莫害了性命!” 来人,正是典韦! 眼见奔马正面撞上,典韦一个旋身,闪到一侧,矮身沉腰,双臂力量迸发,猛地挥戟! “喝!” 双戟银光闪动,画出一个优美的圆弧,直取马腿! “呲!”仿佛刀切豆腐一般,双戟毫无阻碍划过前腿,眨眼之间又斩断后腿! 可怜的马儿,竟遭此腿斩酷刑! “咚!”沉闷的堕地声响起,路面顿时尘土飞扬。 目睹全程的秦仪惊得下巴都快合不上了,结巴道:“这这这……” 夏凡自是清楚典韦的战力,对秦仪淡定笑道:“记住,此招名唤‘圆月双戟’,可瞬斩马腿,腰斩敌人,威力极大!” 典韦闻言,眼皮不由一跳:主公哪里都好,就是喜欢起一些花里胡哨的名词,俺刚刚不就是随手一抡嘛? “典哥,搜人!” 典韦应声走到车旁,掀开车帘,刚才一阵撞击,里面的人已经歪七竖八叠在一起。 典韦大手一阵拨拉:“啊!吕佑兄弟!” 车厢底部,一个血肉模糊之人,不是吕佑,又是何人? 典韦怒极,直接拽着车内其余三人的脖子,一次一个直接扔出窗外,然后小心翼翼将吕佑抱出。 只见吕佑呼吸孱弱,嘴唇微张,似在说着什么。 夏凡心疼不已,贴耳过去:“吕佑,汝莫要急!” “主公,佑未……相负!” 夏凡闻言感动,声带哽咽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快些康复,吾之大业,非汝不可!” 吕佑咧嘴一笑,沉沉睡去。 “典哥,先把那驭者带过来,吾要问话!” “喏!” 孙成被拖过来时,夏凡也将滑轮弩装好弩箭,上好弦。 “姓名!” 孙成正要犹豫之际,只听“嗖”的一声,一根弩箭激射而出,直接将其大腿射穿! “啊啊啊啊!痛煞我也!痛痛痛痛!”孙成瞬间痛的满地打滚起来。 夏凡此刻冷漠得像个魔鬼:“两息!吾之问题,需在两息内收到回答,懂?” 孙成此时咬紧牙关,道:“懂懂懂!某必知无不言!” “嗖!” 又是一箭!正中孙成左臂! “啊啊啊啊!为何如此?”孙成满眼怨毒之色。 “既许诺‘知无不言’,又何须吾来发问?还不自陈一切!汝想吃第三箭否?”夏凡的狠厉和坚决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这次险些失去吕佑,已经彻底激怒了夏凡。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是时候该让人知道,吾箭亦未尝不利! 果然,孙成一听还要射箭,立马求饶起来,竹筒倒豆子般事无巨细全部汇报出来。 而旁边待审的两位小厮,也早已吓破了胆,一轮到自己便痛痛快快交代出来。 直到…… “王大人是吧,汝有何言?”夏凡冷冷得盯着这位幕后主使。 “莫要得意,少主自会为吾报仇!”说罢,身形一颤,竟七窍流血而死。 典韦上前请罪道:“怪俺粗鲁,未曾将其绑起搜身,还请主公责罚!” 夏凡摆手道:“此人既有死意,纵无毒药,亦有其他手段。只是,蠢货一枚罢了!” 说着,夏凡对典韦和秦仪讲了“反派死于话多”的至理名言,又装逼的说了句“死人也会说话”后,给二人上了一堂现场教学—— “此人口音,及身上穿戴、布料、佩饰,去城中寻访见多识广者,问其产地,多方验证后,可判断此人来路。” “酒馆老板,应有传信之法,擒之问之,可顺藤摸瓜!当有收获!” 听得两人大呼神奇,佩服不已。 “事已毕,当归矣。”夏凡转身看着跪在地上刚审问完的三人,阴笑道:“汝等三人,偷师吾之心得,当付学费也!” 三人慌不迭点头,就要从身上找钱,可夏凡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们瞬间跌入冰窖! “知识无价,生命亦无价;以无价抵无价,岂非公平得很?” “永留此处罢!” 当天,阳翟城郊,有三人一马离奇而亡,因道路偏僻,人烟不多,故成悬案。 接下来三日,夏凡没有外出,一方面照顾受伤的吕佑,一方面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当天救回吕佑后,典韦就要去挑了那家酒馆,不成想还是晚了一步,对面已经人去屋空。 “如此看来,我等遇一强敌矣!”夏凡感叹道。 敢出手掳人,敢果断放弃,能沟通神速,这绝不是偶然,对方一定是个行事严密的组织! 可恶!怎么无端得就惹上这些麻烦?这个世界对自己还真是满满的恶意啊! 这穿越者,活得真是窝囊! 为了防止自己这只小蝴蝶的翅膀闪动过猛,引起未知的变化,丧失先知的优势,夏凡一直强行按下诱惑,不去接触那些影响三国主线的人物。 所以,他只能去陈留招揽典韦这种保镖型武将,却不能去涿郡招揽关羽张飞这种事件型武将。 他的计划是在诸侯讨董之前,维持历史走向,在这几年苟住,占据一方,全力发展,为此夏凡特意选定了无人问津的边角之地——辽东半岛! 是的,之前夏凡用排除法选出来的目的地,就是辽东! 辽东地广人稀,没有像样的势力,自己只要拉起一支千人队伍,配合小小计谋,就能闪电夺城。 而且辽东半岛背靠大海,东面有长白山脉阻隔,西边有沼泽地形,只剩北面有少数民族威胁! 金角银边,说的就是这种地理优势!选择辽东,不用担心四面皆敌,只需专心防守北面,足以赢来大量的喘息时间! 有了自己的地盘后,趁着中原诸侯混战,休养生息,整军备战。 给他五年时间,他有信心将辽东经营好,届时兵强马壮,借讨董一跃登临天下舞台,自此开启王霸统一之路! 小不忍则乱大谋!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吕佑,夏凡低声道:“且等五年,届时吾之武将何人敢欺?” …… 第46章 巧遇徐母 主公,幸不辱命,已探得地址!”秦仪此时前来汇报。 “好!”吕佑受伤后,夏凡就将这个工作交给了秦仪。凭秦仪的嘴皮子和圆滑的处事方式,此事不难。 “典哥,走罢!” 二人略做收拾,便打马出城,沿途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好不惬意! 行至山脚下,便有一座小院。院小而雅致,于竹林掩映间另有一番韵味。 一名童子正在打扫落叶,夏凡见状上前问道:“敢问水镜先生可在?” 水镜先生司马徽,这是三国之中大有名气的隐士,为人清高拔俗,学识广博,有知人论世、鉴别人才之能,受到世人的敬重。 他给诸葛亮“卧龙”名号,给庞统“凤雏”名号,并说:“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因为两个称号和一句话,大大推进了三国的历史轨迹。 甚至于后世一些秉持阴谋论立场的学者,认为司马徽下了一盘大棋,说他导演了三国进程,最终才能让司马懿一家窜取天下。 夏凡此行就是抱着万一心思,若能遇到司马徽,交流一番,让他给自己一个类似卧龙凤雏的名号,那么自己便能轻易闻名天下,大大利于自己后续发展!至于让司马徽归顺自己,这是绝无可能的! 童子闻言,也不惊讶,毕竟一年当中来拜访的人形形色色,见怪不怪了。于是作揖回答:“先生云游访学,离开颍川久矣。” 夏凡心道“果然如此”,也不沮丧,放下礼物,告辞而去。 二人沿来路,回到道旁。夏凡转身看到背后的山,突然想到一首诗,便脱口而出:“《寻隐者不遇》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司马徽乃隐者,当得此诗! 典韦挠头尬笑,他不是秦仪,“嗯啊这那”了半天,也无法夸赞两句。 “主公,汝知俺也,这诗文一道…” “好诗好诗!小公子寥寥数语,道尽来意,更兼借喻巧妙,韵律和谐,实乃佳作也!” 嗯?这夸奖来的如此及时,莫不是秦仪这厮来了? 典韦和夏凡循声望去,只见一中年妇人挎着一篮子野菜走来。 夏凡心中一惊,转而一喜:“莫不是触发什么隐藏情节?另有隐士在此?” 于是赶紧谦让道:“夫人过誉了,区区小诗,难登大雅之堂!” “好!年纪轻轻,却不骄不躁,甚好!此处离妾身家不远,二位若不嫌弃,可愿前往饮口清茶,稍事休息,再行赶路?”中年妇人主动发出了邀请。 典韦正要提醒“小心有诈”,不料夏凡抢先应下:“固所愿也,不敢辞尔!” 于是三人结伴前行,未几,便来到了一座农家宅院中。 “客人稍待片刻,妾身先去煎一壶粗茶!”中年妇人说话很有礼貌,知书达礼,全然不像普通乡下夫人。 “如此有劳了!”夏凡起身回礼。 然后唤来典韦,“典哥,我等空手而来,实属不该!汝且辛苦一趟,去附近打些猎物,以为拜礼。” 典韦应喏而去。 过了一会儿,水声沸,茶已好。 “不瞒小公子,妾身也有一子,年华与小公子仿佛。”中年妇人奉上茶后,坐到夏凡对面攀谈起来。 夏凡连忙起身回应:“夫人乃长者,直呼吾名即可。吾乃夏凡,字十三。面容丑陋,因而佩戴面具,非是不敬,还望夫人见谅!” 中年妇人涵养是极好的,并不在意:“好男儿志在四方,何故在意区区皮囊?妾身观汝出口成章,气度不凡,该是世族大家子弟,外出游历吧?” 夏凡摇头道:“凡已无父无母,无亲无友。” 中年妇人叹了口气:“汝也是可悲之人。妾身早年失去丈夫,一人扶持独子至今,时有悲苦之感,如今跟汝遭遇相比,倒是不值一提了。” 正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大笑:“哈哈,主公,看俺收获如何?” 话未说完,典韦便穿门而入,身上赫然扛着一头野鹿! “轰!”典韦用力一掷,尘土一起。 “汝这杀才,怎生无礼?”夏凡赶紧起身,用衣袖护住茶碗。然后赶紧向妇人道歉:“夫人莫怪,典哥直率,并非冒犯。我等空手而来,便以之为礼。” 中年妇人不喜道:“妾身非那势利之人,汝等离去时且一并带走。” 夏凡也不再坚持,把典韦唤来,让他去屋后杀鹿取肉。 “还未请教夫人之公子名讳?”夏凡见气氛有些冷,赶忙转了话题。 果然,为人母者一听谈论自己孩子,顿时眉头一舒:“吾儿名唤徐福,年十三……” “轰!” “轰轰!” “轰轰轰!” 夏凡大脑一片空白,几息之后才反应过来:徐福!居然是他! 徐福,是徐庶的本名。 徐庶是三国中为数不多让夏凡意难平的人物。 诸葛亮病逝五丈原,死前那句“悠悠苍天,何薄于我”,让多少人扼腕叹息! 可还有一人,同样令人怜惜,那就是徐庶! 这位在后世留下歇后语“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的传奇谋士,是身怀忠孝仁义美好品德的顶级谋士! 智慧往往与品性无关—— 郭嘉智谋通天,也有曹贼之好,淫辱人妻,嗜酒如命; 程昱多谋善断,却性格刚戾,是一个能把人肉做成军粮的狠人; 更不用说贪财无厌的许攸,吃里扒外的张松,谄媚圆滑的刘晔…… 但,徐庶不同! 他有绝顶才华:破曹仁八门金锁阵只是小试牛刀,一眼识破庞统连环计方显身手! 曹操问程昱:“徐庶之才,比君何如?”程昱回答:“十倍于昱。” 诸葛亮率军北伐,听闻徐庶与石韬官职(郡守、典农校尉)都不太高,于是感叹道:“难道是魏国的谋士太多了吗,为什么不重用徐庶与石韬两人呢? 如此璀璨将星,如果不是被坑进许昌,他一定在历史上书写更多传奇! 只是,他的美好品质成为了一生枷锁…… 他仁,所以才有以的卢妨主测试刘备的举动; 他孝,所以才有为母舍弃前途也要孤身入曹营的决然; 他忠,坚守离开刘备时的承诺,于曹营中始终不发一言; 他义,加入曹营后,不愿反复背主,再见刘备时只能形同陌路…… 他推荐了诸葛亮,成就了诸葛亮,却将自己一身才华收敛,籍籍无名,湮没于历史长河,令人心疼! …… 第47章 泄露天机 “小公子,小公子?” 夏凡赶忙回神,抱歉道:“夫人,凡闻令郎之名,思忆故人,失态至此,见谅见谅!” 徐母笑笑,为夏凡再添新茶。 夏凡脑中天人交战一番,终于下了决定。他对徐母道:“凡有一故事,欲说与夫人,莫怪唐突。” 徐母讶道:“汝还精通此道?且细细讲来,自无不可。” 夏凡起身,边走边道:“于吾之故乡,恰有一少年,也唤作徐福,其有一母,知书达礼,教子有方……” 于是夏凡借故事之名,说出了历史上徐庶的人生轨迹—— 仗义出剑,为友杀人,流浪在外,改名徐庶; 拜师学艺,精研学问,兵法韬略,样样皆通; 初露锋芒,投效刘备,大破曹仁,夺取樊城; 曹营震动,欲行招揽,程昱出计,诓骗徐母; 伪造书信,徐庶入许,徐母痛骂,刚烈自尽; 痛悔己身,立志不言,滔天才华,泯然一生。 “此真故事也?这……”徐母心中有所怀疑。故事中的徐庶和徐母的行事风格,性情特点,怎么跟自己家的情况如此相似? 夏凡打了个哈哈道:“权当胡言耳,莫要当真。只是吾有疑问,还请夫人指教!” “请讲!”徐母心神还在震动中,说话也不再客套。 “徐母之死,徐庶之过也?徐庶之无言,徐母之过也?”夏凡问出了两个问题。 见徐母沉吟不语,夏凡继续说道:“徐母之自尽,皆以徐庶弃仁主而从奸贼所起,然否?可大乱之世,何谓仁主,何谓奸贼?一方诸侯,谁人手上不是满手血腥、脚踏尸山血海?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历朝历代,开国之君,谁又不是施仁政,休养生息?盖,仁与奸,手段尔!故事之最后,仁主至死偏居一隅,奸贼却一统河山。于天下生民,乱世分裂与国家一统,孰好孰坏?” 罗贯中是尊刘抑曹,但夏凡却认为二者同为英雄,无关好坏,只是风格不同而已! 夏凡这一番话,听得徐母脸色数变! 自古忠奸不两立,已经成为了标准的道德理念。可夏凡的这一套说辞,忠奸只是手段,万民所向,才是追求! 不怪乎徐母一时间接受不了,猛然一听:投效仁主,跟,投效奸贼,这能一样吗? 但有一点,徐母心中却被深深刺痛:故事中的徐庶,隐去才华,终生不言,这是多么残忍!这一生,活着与死何异?不,痛苦优胜于死!死可以轰轰烈烈,快意恩仇;而活着,却隐忍压抑,让岁月侵蚀,寂寥一生! 不,吾儿断不可重蹈覆辙! 徐母心中下定了决心!国事,她可以不理,但家事,她绝不能拖累! “妾身多谢小先生喻示!”徐母起身一礼。 见徐母有所明悟,夏凡此行目的达到,于是让典韦分别将剥好的鹿皮鹿肉拿来呈上。 徐母正要推辞不受,夏凡抢先说道:“吾之故乡,徐庶已成憾事!愿夫人代替徐母,好生对待儿子。就此别过,还请留步!” 说罢,夏凡带着典韦转身就走,生怕徐母再把礼物推出来。 “哎哎,主公莫急,俺还未用茶也!”典韦急道。 “茶已被汝污染,有何面目饮茶?莫要多言!”夏凡训斥道。 二人翻身上马,遥遥拱手作别。 “驾!” 徐母见二人逃跑一般,不禁宛尔。 “这夏凡,年纪轻轻,便有猛士认主相随,言谈举止彬彬有礼,思想却不困囿俗礼,莫不是故事中曹氏一样人物?莫非其亦有一统天下之志?若如此,吾儿为其效力亦有何不可?” “哎,胡言乱语作甚!两名十三四岁少年郎罢了,怎敢多想?倒是这鹿肉需得好生料理保存,待吾儿外出游学归来,好生进补一番!” 馆舍。 “主公,喜事至矣!” 夏凡和典韦刚返回不久,秦仪便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哦?”夏凡顿时来了兴趣。 秦仪道:“俺前往陈家送拜帖,费尽唇舌,终不负使命,主公明日可往一见!” “好!”夏凡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与戏志才不同,世家豪门是很重视社交礼仪的。不告而往,是很丢份的。 夏凡接下来要攻略的对象,是陈群。 陈群,字长文,是三国时期曹魏的重要政治家。他出身名门望族颍川陈氏,是太丘长陈寔之孙、大鸿胪陈纪之子。 撇开出身不讲,陈群本人也是极有实力的—— 陈群、辛毗、杜袭、赵俨,四人被称为颍川四大名士,是颍川人杰地灵的一个缩影; 他开创了魏晋南北朝选官制度——“九品中正制”,同时也是曹魏律法《魏律》的主要创始人,着有文集五卷,文采斐然; 陈群历仕曹操、曹丕、曹叡三代,政治素养一流,功勋卓着,死后配享曹操庙庭。 一言以蔽之:这是一个顶级的内政人才! 夏凡对陈群的定位,那就是吏部尚书的不二人选! 是的,未来辽东发展的官僚组织架构,夏凡决定使用三省六部制。 一来,这个制度后世历代历朝一直沿用,足见其优越性; 二来,历史课本上考察过,各个部门架构职责自己还能记得比较清楚;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汉末的朝堂架构官员职称,他是完全不懂啊! 扬长避短,趋利避害,嗯,这很夏凡! 推行新制度的下场,夏凡不是不知道:商纣王欲废除奴隶制,最后被诸侯反叛,下场都知道;杨坚和杨广弄了科举制,隋朝被覆灭…… 但,别的地方不敢说,辽东这块不毛之地,阻力微乎其微,大不了武力清扫一批后,破而后立,直接开启新制度,实现弯道超车,夏凡是有这个自信的!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将这个未来实践三省六部制的大才拿下呢? …… 第48章 与陈群你侬我侬 一座无名深山中,有着一寻常的宅院。 院中没有花花草草,却是一排排武器林立。 “师兄,今日最后一战,切莫留手!” “小师弟,小心了!” 二人身影交错,木枪交击之际,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脆响。 虽是木枪对决,但也声势骇人!二人出手极快,招式精妙,枪尖舞动间,似有百鸟齐飞,或高或低,或疾或徐,环绕着中心那一点灵光,就如同众星拱月,万鸟归巢,饶是壮年人也不敢直撄其锋! 良久,二人身影一分,枪声倏止。 “哼,师兄,汝还是留手了!” “哈哈!师兄今日留手,异日好换得师弟留手呀!刚才那一式‘雏鸟亮翅’,师弟自行加入变化,可谓灵性十足!翌日开宗立派,不在话下!” “嘿嘿,师兄也知此变化,如何?有否大吃一惊?” 二人嬉笑间,院中再现一人。 “徒儿,既然收拾妥当,汝便下山罢!”说话者,乃一鹤发童颜的老者。老者步履稳健,中气十足,一副高人风范。 “弟子天资愚钝,始终无法自创枪法,甚是汗颜!”青年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老者一笑:“汝之武艺,虽未至大成之境,然也可横扫半个天下,万不可妄自菲薄!”说罢,老者从身后取出一把长枪,“此乃碧血清霜枪,寒铁所铸,今日便赠与汝!” 青年接过长枪大喜,摩挲一阵后,才继续问道:“只是弟子下山之后,该往何处?还请师父明示。” “原本依老夫之见,汝出身蜀地寒门,学成武艺,自当回归故土,守土一方;然前些时日,老友传信,言夜观天象,于北方天现异星。吾之老友,不通武艺,玄学一道,却颇有建树。故而,汝若无处可去,可往北地一行!” “谢师傅!”青年说完,磕头三拜,起身而别。 少年今年一十六岁,于山中学艺多年,对热闹俗世自是向往,所以离别之际也无太多伤感。 一条长枪,挑着一个包袱,骑着一匹白马,道一声“师傅保重!”,便洒然而去。 这一幕,夏凡自然没有看到。 他这只小小蝴蝶,终究改变了历史轨迹。 次日,夏凡特意整饬了衣着打扮,带着礼物,和典韦往陈宅而去。 接门房通禀后,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激动得喊道:“速请贵客至正厅!” 少年一身儒服,头戴高冠,形容昳丽,正是陈群! 夏凡与典韦走至厅前,陈群道:“不想夏公子如此年轻,果真少年天才也!” “长文兄此言,愧煞我也!久闻长文精通诗文,律法,于为官之道亦见解独到,今日能畅聊一番,凡何其幸也!” 陈群口中谦让不止,心中却郁闷:“吾近来初涉律法,家族倒力主从政,此乃秘事也,怎从他嘴中道出,好似天下皆知一般?” 二人商业互捧一阵后,夏凡强忍不适饮了一番茶。 东汉末年的茶,还是煮茶,就是把茶叶像煮菜叶一样煮成菜汤,后来又添加“葱、姜、枣、橘皮、茱萸、薄荷”等调料一起熬煮。这滋味……啧啧啧,保证各位读者大大绝不会再喝第二口。 茶罢,陈群迫不及待拿出竹简,说道:“吾痴长汝几岁,便称一声贤弟。昨日拜读此简,愚兄彻夜无眠,不得其法。还请贤弟教我!” 夏凡昨日拜帖之所以能容易得到“回帖”,是因为他耍了个心机:投其所好! 历史上的陈群可以起草《魏律》,可见即使年青时水平还达不到,但兴趣还是一定有的。 所以夏凡昨天的竹简上出了一道填空题—— 某朝南昌祝守以廉能名。皇亲宁府有鹤,为民犬咋死,府卒讼之云:“鹤有金牌,乃出御赐。”祝公判云:“_____________________”竟纵其人。” 陈群初品,觉得这个案子并不复杂。但是实际代入祝守身份后,便开始犯难了:一方皇亲国戚,得罪不起;一方贫苦小民,重罚难安;如何平衡各方利益,而又有理有据? 苦思一夜,未得良法。于是就出现了开头听到夏凡前来的激动一幕。 夏凡轻笑一声,念出答案:“鹤犬案者,判云:鹤带金牌,犬不识字;禽兽相伤,岂干人事?” “妙!实在绝妙!今日得此判词,一夜辗转,值也!”陈群兴奋得哈哈大笑。 夏凡笑道:“祝守之能,非止一案!时有两家牛斗,一牛死,判云:“两牛相争,一死一生;死者同享,生者同耕。” 陈群击掌而叹:“恨不能与此人彻夜相谈尔!” 法学本身就有很多经典的真实案例,更何况夏凡可是看过包拯、宋慈、狄仁杰相关电视剧的人,再加上大学旁听的法学院相关理论,对付现在的陈群可以说手拿把掐。 比如母亲生病痛苦不堪,祈求儿子不再挽救,于是儿子闷杀母亲,儿子如何判罪? 比如张三张弓搭箭,欲偷袭李四,不料箭术不精,误中王五,而王五正在奸淫良家女,王五身死,女子得救,张三是否获罪? …… 种种案件,听的陈群直挠头,顿感新奇的同时,又颓然道:“吾往昔所阅律法,如今视之,如儿戏尔。” 于是,夏凡以此为切入点,不断延伸。二人越说越投机,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用膳时间。 陈群大手一挥,不给夏凡推辞的机会:“贤弟务必留此用膳!” “子文兄,恭敬不如从命!”夏凡顺水推舟应下,毕竟还未到“图穷匕见”之时,现在撤退算什么事? …… 第49章 己吾余波 黑山。 张牛角并山寨一众头目,坐在厅中听张燕报告此行。 张燕单膝跪地道:“此行我等折损五十六名弟兄,得钱粮无数,可堪山寨半年用度。然某用人不明。光头秦仪反叛,致使死伤扩大,还请责罚!” 郭大贤趁机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恳请大王秉公处理!” 张牛角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他,不紧不慢道:“吾行事,需从汝之命乎?退下!” 郭大贤恨声道:“某不服!” 张牛角笑道:“汝等可知己吾城对手何人?” 张燕诧异道:“莫非不是张家?” 张牛角笑道:“非也非也,此人乃吾等旧识!夏凡,夏十三!” 郭大贤拧起眉头:“某未曾听闻此人。” 厅中众人也是一脸茫然之色。 “哈哈,汝等忘却否?月余之前,吾曾劫掠一批商客。有一少年,被吾刻字于面。即是此人!” 张燕闻言大惊:“甚么?其竟未死?” 张牛角在众人震惊当中,说出了夏凡在己吾城的所作所为。 众山匪齐齐哗然,想不到当日随手可以捏死的一只小蚂蚱,居然有如此能力,一人耍得整个己吾城团团转! 张牛角笑道:“如今想来,其所言非虚。吾黑山众人,树一大敌矣!诸位,更要勉励齐心,壮我声威!” “我等遵命,大王!” 众人散下后,张牛角叫住张燕。 “燕儿,汝有为将之姿,却无为帅之能啊!欲成王者,岂可轻易认错?郭大贤心思歹毒,吾在,其不敢反,若吾不在,汝必首要除之!另,密切留意夏凡此人!” “是,父亲!” …… 与此同时,徐州东海郡,朐县。 一座阔气华丽的豪宅当中,糜竺正在伏案办公。他面色凝重,正研究着眼前的信件。 “大兄,今日账目环儿业已校核完毕。”一位娉婷少女俏皮冒出,声若出谷黄莺,色若三春桃花,美人胚子可见! 对于这位不爱女工爱经商的妹妹,糜竺也是哭笑不得。 “环儿,汝开心便好!” 不多时又有一老汉前来:“禀家主,糜大来复命!” 糜竺焦急问道:“情形如何?” 来人回道:“确如信中所言。” “唉!”糜竺瞬间一脸失望。 糜环诧异道:“大兄何故唉声叹气?有何难题,吾等兄妹,一同面对!”她印象中的糜竺可是手段高超,头脑凌厉,短短几年就将家族经营成庞然大物,而今天的糜竺表情这么难看,倒是头一遭。 糜竺道:“也罢,速唤二弟前来,吾有要事公布!” 不一会儿,一个男子顶盔掼甲,手执长枪,走路带风而来。 “大兄,何故唤我?经商之事,某一窍不通。一如往常之约,汝与小妹,一并定夺即可。” 来人正是糜竺的弟弟、糜环的二哥——糜芳! 众人坐定后,糜竺取出一竹简,交给糜环:“今日吾等几人便议议家族之未来发展。环儿,汝且将此念与众人。” 信简,是糜二送来的。信的开头先是描述了在己吾城偶遇夏凡的过程,然后将夏凡的一席话一字不差的写出,最后才是夏凡提出的上中下三策—— “上策曰:于大乱未起之时,择一真龙明主,举族投效,效吕不韦之旧事,可为开国之功臣。 中策曰:于乱起之后,沉浮未定之间,与多方诸侯交好,左右逢源,八面玲珑。 下策曰:收拢产业财货家资,寻一海外之地,整体迁移,避开战乱,待天下一统,重归于世。” 信已毕,众人不语。 糜竺道:“诸位尽可直言。” 糜芳不加思考,直接道:“某以为,定是何方狂悖之徒,故作高深,做此骇人之语,我等不必理会。” 糜竺摇了摇头,拿出第二个竹简,递给糜环。 这是糜二发来的第二封信,讲了后续己吾城的变动。详细讲了夏凡如何用计保张家、破李家、愚山匪的过程,毕竟当时夜宴,己吾城多人在场,这些信息并不难探听。 “此子有大才,非狂言之徒!”糜竺沉重道。 糜大也说道:“家主已命吾核查土地,如信中所言,迹象已现。吾以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糜芳冷哼不言。 糜环见二哥脸色不悦,当即表示支持:“纵使此人有几分才华,话里话外,竟敢视己为真龙。真猖狂也!” 糜竺为一代家主,自然不为情绪左右,只是对糜大道:“若其人所言为真,上中下三策当如何择之?” 糜大略一沉吟,道:“上策过于激进,下策过于保守,中策看似稳妥,实则各方相交,出力不讨好。” 糜竺点头道:“此言大善!此事事关重大,需多方考量。可令十大管事,收缩产业,多购粮食铁器,二弟则加紧操练部曲,以为准备。” 布置完毕后,糜竺目光落向信简,自语道:“夏凡,夏十三,汝究竟何许人也?” …… 夏凡当然是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追求“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少年,所以此时的他正在挥斥方遒,跟陈群痛斥封建社会律法的各种糟粕: “律法,所律者何人也?刑不上大夫,权贵可得豁免,独小民受刑,公平否?一国两律,一律两用,可笑可笑!” 陈群苦笑摇头。夏凡说的就是现实,他又怎会不知?只是知道又能如何呢?汉朝四百年便是如此,积弊已久,谁能逆流而上,激浊扬清? “若有一法,至公至信,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官官无法相护,此举当流芳百世,长文兄以为然否?” 陈群大吃一惊:“贤弟好大魄力!若能着此法,吾此生无憾矣!” 夏凡摇头道:“长文兄,汝有着书之才,却无成事之机也。” 陈群明白夏凡的意思:即使他现在被举荐入朝为官,各方大佬博弈出来的现有律法,岂是他一个新人可以触动的? 夏凡看到陈群黯然的表情,也不点破,转而说起另一个话题:“罢了,此事暂且不提。今日得见长文兄,不知怎的,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以往心中不平事,竟脱口而出,叫长文兄笑话了!” “贤弟何出此言?贤弟有何难处,但讲无妨,为兄定当助力一番!”陈群自负颍川陈氏还是有几分能量的,所以当即许诺道。 第50章 折戟,又现机会! “不瞒长文兄,愚弟年方十三,已有为民效力之心。奈何我朝奉行察举制,无人举荐,便只得碌碌终生,如此官员擢选之制,当真可也?”夏凡偷换了个概念:我说的是为民效力,没说为国啊!如果反汉,可不是出尔反尔! 陈群眼睛一亮,这不正是此前自己就有的模糊想法吗?贤弟真乃吾之知己也! “哎,为之奈何!若吾当政,当另辟蹊径;以人之才干、品德为凭,无关出身,量才为用。如此,人人皆可为官,非独世家独大。然详尽之处,吾尚未细思之。”陈群这番话,几乎就是九品中正制的核心了! 九品中正制是魏晋南北朝时期重要的选官制度,它是对两汉察举制的一种延续和发展,被称为中国封建社会“三大选官制度”之一! 它打破了出身和门第的限制,使得社会阶层的流动成为可能。这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社会公平,为一些出身较低但才华横溢的人才提供了进入官场、为国家和社会做出贡献的机会。 然而,九品中正制也存在一些问题和局限性。例如,由于中正官的权力较大,他们可能滥用职权、谋取私利,导致选拔过程中的不公正现象。此外,随着时间的推移,九品中正制逐渐沦为世家大族垄断官场的工具,使得其原本促进社会阶层流动和提高官员素质的初衷逐渐丧失。 但,不管怎么评价,九品中正制都是一个创举! 见陈群一副怀才不遇的表情,夏凡心知对方已经上钩,于是终于图穷匕见:“长文兄,若有一地,百废待举,长文兄可愿随吾前往?于此地,立律法,创官制,挥洒一腔热血,施展胸中才华,尽得生民爱戴,闯出青史英名,可乎?” 不得不说,夏凡是进步了的。 相较于招揽戏志才时的粗糙,天真的自以为穿越者身份一曝光,便能引来名士纳头便拜,今日的夏凡“圆润”了许多。 先是研究对方的爱好,投其所好,准备好话题谈资;然后过程不紧不慢,循循善诱,任情绪发酵,最后不露痕迹画出大饼、抛出橄榄枝。 陈群闻言,不由站起身来,在屋内踱步而行。 他虽然没有开口,但是拳头握紧又松,松开又握紧,显示着他此时的天人交战。 年青人,谁不热血冲动?谁不渴望证明自己?谁喜欢因循守旧、顺从父母长辈安排? 更何况越有才华的人,越有自己的主见。 可是,颍川陈氏生他养他育他,衣食无忧,书籍不缺,名师无算,方才有他今日的底蕴。 他陈群怎能因一己之私,枉顾家族利益? 不妥不妥! 可贤弟指出的那条路,的确诱人,若错过,今生可能再无惊人建树。 可惜可惜! …… 良久,陈群脚步站定,叹曰:“陈群之陈,非一人之姓也。贤弟之议,且容吾三思。” 夏凡勉强挤出笑容:“今日,凡受益匪浅,岂可再贪?乾坤未定,汝与我缘分不尽!就此别过!留步留步!” 陈群依依不舍将夏凡送出门外,挥手作别。 典韦凑上前来,低声问道:“主公,可有收获?” 夏凡摇头道:“其言尚需三思。” “好!其未拒绝,便是吉兆!”典韦兴奋道。 夏凡苦笑,也没再继续揭穿真相。众所周知,汉语博大精深—— “我尽量啊”就是“别指望我”的同义词; “原则上可以”就是“实际上不可以”的同义词; “我可没这么说”就是“我就是这个意思”的同义词; 而最常见的“考虑考虑”就是“拒绝”的同义词。 所以,攻略陈群计划,宣告折戟! …… 夏凡和典韦所住的馆舍,毗邻南城门。这也是夏凡未雨绸缪:如有紧急情况,可以最快收拾行李,打马出城,逃往广阔天地。 此时他们走到馆舍附近,恰好有几辆马车进城。 一儒生指着车驾,语带兴奋道:“钟公归矣!我等可相约拜访,若蒙其指点一二,何其幸哉!” 他身侧的另一人赞同道:“传闻钟公因病辞官,想来会停留许久。此乃良机也!” 围观众人叽叽喳喳一番,夏凡不禁好奇起来。 “这位仁兄,敢问钟公何许人也?” 对方鄙视的看了夏凡一眼,并不回答。 另一人看夏凡年纪小,于是颇为照顾,小心解释:“钟公出身颍川钟氏,书法大家钟繇,钟元常也。” 居然是他! 夏凡脑中瞬间想到三国杀里那个拿着毛笔挥毫泼墨的老人。 钟繇,字元常,是三国时期曹魏的着名书法家和政治家。 书法领域,他博取众长,擅长隶书、楷书、行书,风格“巧趣精细,茂密幽深,自然天成,无雕琢气”,有“楷书之祖”的美誉。钟繇与张芝、王羲之、王献之合称“书中四贤”,又与王羲之并称“钟王”,其于书法一道,堪称通神! 政治领域,这也是一名杰出的内政人才!他先是协助汉献帝东归洛阳,封东武亭侯;后得到掌权的丞相曹操的信任,出任司隶校尉,镇守关中,功勋卓着,被比为萧何。 “要不试试?”夏凡心思活络起来。 既然小的瞻前顾后、担心影响家族,那为什么不可以老的就能看破红尘、不受束缚,轰轰烈烈干一场? 本着“有枣没枣打一竿子”的原则,夏凡瞬间满血复活,斗志昂扬! “典哥,速回馆舍!” 翌日。 “啊哈…”夏凡顶着黑眼圈,张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本来夏凡的颍川人才攻略计划是没有钟繇的,毕竟按道理他应该在洛阳任职。却没想到昨天碰巧撞见钟繇辞官回颖川休养。 “这一定是上天赐给我的机会,必须把握住!”夏凡觉得这是冥冥中的善意。 于是夏凡昨天回到馆舍之后,进行了疯狂的通宵练字。 没错,没有制定周密的攻略,就是单纯练字! 对待一个书法家,有比书法更好的攻略手段吗? 第51章 强行拜师 所幸的是,夏凡是有基础的。高考之前,学校里还特意请了一位书法高手,上了一堂公开课。毕竟有高考作文这样的存在,一手好字还是很重要的。 只是,上了大学之后,整天噼里啪啦用电脑打字,夏凡已经彻底荒废练字了。所以昨日夏凡通宵挑灯夜战,练了一整晚才找回感觉,终于拿出一张比较满意的作品。 典韦犹豫道:“主公,汝近乎彻夜未眠,该否小憩一会儿?择日再行拜访。” 夏凡用冷水抹了一把脸,擦干后重新戴好面具:“典哥,时不我待!黄巾起义仅有一年时间,吾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无需赘言,走罢!” 名人的好处有一样,那就是府邸很容易找到。 二人略一打听,便来到钟宅。 “烦请通禀吾师,弟子持新字帖特来拜访!”说罢,夏凡取出昨夜写好的字,递给门房。 门房信以为真,连忙道:“请稍候片刻。”说罢,匆匆而去。 典韦调笑道:“此莫非是无中生师之术?”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夏凡并不脸红,因为严格意义上讲,钟繇就是他的师父!一位跨越千年的师父! 门房通传后,钟繇亲迎。 夏凡暗喜:“有戏,我颍川之行终于要开张了吗?哈哈!” 钟繇身穿长衫,双眼微眯,打量了夏凡一阵,也不计较夏凡为何戴着面具,只是轻捋短须道:“老夫并无如此年轻之弟子。” 夏凡显然想好了应对,脱口而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哦?也罢,吾痴长汝多岁,就托大称呼一声小友了。敢问小友如何称呼?” 夏凡拱手施礼:“后学晚辈夏凡拜见楷书始祖钟繇先生!”然后行了一个跪拜礼。 钟繇大惊:“夏小友何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老夫愧不敢当啊!” 夏凡笑道:“您当得此一拜。方才凡之拙作,钟公可曾入眼?可有似曾相识之感?” 钟繇点头道:“确有此感,虽从未见识此种字体,但莫名熟悉,字体之设计、结构、风韵,皆暗合吾意。似乎与吾近些时日之研究,颇有共通之处。奇了怪哉!” 夏凡笑道:“钟公,此字体名曰楷书,乃钟公未来所创!” 钟繇越听越蒙圈,讶道:“……恕老夫愚昧,此字体乃小友所创,又为何言及老夫……” 夏凡苦笑道:“钟公,实不相瞒,凡非东汉人,而是来自一千八百年后之未来!于彼时,楷书乃学子书写主流字体,钟公乃当之无愧之始祖。此外,公之隶书、行书,于后世亦名扬天下。是故凡今日相见,当执弟子礼!”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习字多年心境古井不波的钟繇,闻言也有片刻恍惚,怔立当场:来自未来?荒谬,荒天下之大谬! 夏凡看钟繇的表情,就知道对方不相信,但这也没有办法,于是坦然道:“凡知此事难以置信,公必见疑。易地而处,凡亦不信。若非已然身处此间,凡绝不信有从未来回溯至东汉末年之说!” 戏志才不信,钟繇也不会信的吧? 夏凡心里苦,苦的说不出来。 钟繇敏锐得抓到一个点,问道:“且慢!汝言东汉末年?何谓东汉?” 夏凡眼睛一亮,莫非还能抢救一下?顿时精神振奋,细细解释道:“后世史家,分汉朝为西汉与东汉,以王莽篡汉为界。莽自立为帝,建立新朝。此后,刘秀起兵反莽,再兴汉室,因其定都洛阳,史称东汉。” “东汉末年,末年!岂不是大汉气数已尽?”钟繇震惊道。 “然也!一年之后,黄巾起义,再五年灵帝崩,董卓乱政,诸侯讨董,迁都长安,东汉名存实亡;此后诸侯混战不休,汰弱留强,最后三分天下魏蜀吴三国并立,司马氏窜国,晋国统一,继而华夏史上至暗时刻降临,五胡乱华,汉人如牲口般被屠,百不存一,自此五代十六国并立……” 夏凡侃侃而谈,这些都是初中高中基础常识,并没有什么压力。 钟繇已经震惊的麻木了,良久后,问:“这……过于骇人,汝可有凭证?” 夏凡摇头道:“无。此乃历史进程,若无人逆势,只可坐等其发生。” 见钟繇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夏凡拿出书包:“此物件曰笔,此乃书,皆我等后世人所用,钟公可一观。若钟公仍疑,凡无可辩驳,自当离去。惟愿凡今日所言,钟公不为外人道也……” 夏凡一边掏东西,一边解释。 钟繇拿起一本后世书,发出一连串震惊:“如此轻薄,胜却竹简多矣!” “区区方寸之间,竟可容纳如此多字?” “所有字排列规整,大小相同,如出一辙,如何做到?” “此乃何种字体?” 夏凡一一耐心解释:“此书乃纸做成,辅以印刷术而成……此乃宋体,至于何人所创,凡求学时未专攻书法一道,故不曾知晓。” 钟繇头也不抬,一页页翻着书,手指轻轻抚摸每一个字。 “此字何意?为何老夫不识?” “此乃简体字也!新中国成立,哦,钟公可将其视为后世之朝代,为便于书写交流,遂将诸多笔画繁复之字形进行简化。此字曰龙,此字曰门……凡知钟公对此反感,于后世推行简化字时,亦有诸多人否之……” 钟繇打断道:“为何否之?笔画繁复之字,刻于竹简何其费力!简化字,有理有理啊!” 夏凡还以为古人都顽固不化,闻言不由赞道:“钟公,通透之人,令人叹服!” “且住!此又何种字体?”钟繇突然指着夏凡水卡上的字问道。 当真是书法名痴啊!这几个字都不放过? “此乃黑体。” “此乃行楷。” “此乃草书。” …… “尚有其他字体否?”钟繇一副贪得无厌的表情。 夏凡无奈道:“尚有诸多字体,如宋朝皇帝所创之瘦金体,惜乎,凡不擅书法,故无法写出一观。” “暴殄天物啊!既有千年积淀,当有诸多字体闪现!汝不习字?此帖于汝之时代作何评价?” 夏凡看到钟繇指着自己昨夜赶工出来的“大作”,尴尬笑道:“如有十人比试,凡可列入前三或前四。” “居然非魁首也?羞为老夫弟子。”钟繇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夏凡不服气的说:“凡所处之世,有人口十四万万,人人皆可读书习字,凡可名列十之三四,足可称道也!” 钟繇瞳孔猛地张大:“竟有此事?人人皆可读书?汝莫非诓骗老夫乎?” 夏凡道:“有!凡之国家,七岁孩童必入学院,直至读书满九年,违者,父母受刑罚;上学费用,国家一力承担,此乃九年义务教育之制度也!” 钟繇扼腕长叹:“文治盛世,盛世啊!惜乎老夫不能亲眼所见,引为憾事矣!” 眼见终于回到正题了,夏凡赶忙抓住机会:“非也!钟公此生定可一睹盛世之荣,皆因凡已至此世间!” 第52章 墨家三派 钟繇顿时气势一变,冷声对外大声命令道:“管事,清场!书房二十丈内不得有人!” 然后他定定看着夏凡:“汝欲何为?” 夏凡拱手一礼:“凡来自后世,知晓历史演变。此处大地即将烽烟四起,生灵涂炭,凡不忍袖手旁观,当为华夏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使山河一统,再造乾坤;使盛世重现,人人皆可成龙!奈何凡势单力薄,故需名臣良将相佐,是故,凡恳请钟公出山相助!”说罢,夏凡跪地一礼! 钟繇压低声音:“汝可知,此为造反,乃谋逆之举!汝既称吾为师,吾便暂且认你为弟子。既已为师,吾不得不训斥一二:且不提穿越之说是否属实,纵然为真,谋逆大事岂可逢人便说?” 夏凡插了一嘴:“史书可证,吾师非告密小人。” “此亦不可!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钟繇说这话时很是严肃,一连三个排比部分! “凡悟了!起义之事,吾师鼎力相助,然起义之事须以密行。”夏凡偷换概念,进一步逼迫钟繇表态。 钟繇不假思索回道:“是……非也,休得用言语诳为师!哎,且容我三思。” 夏凡心中顿时万马奔腾,呼啸而过:“又是三思!三思泛滥成灾吗?” 见钟繇不再言语,隐有送客之意,夏凡识趣告辞:“天色将晚,弟子另有要事在身,权且告退!今日匆忙,未得束修奉上,便以此笔并此书奉上,聊作拜师礼!望吾师莫见弃尔!” 夏凡于是从包里拿出一只中性笔,又留下一本线性代数,最后又狠狠心,从笔记本上撕下两页纸。 钟繇张嘴,欲言又止。哎,终究是夏凡给的太多啊! …… “主公主公,可有收获?”夏凡刚离开书房,典韦就迫不及待得上前问道。 夏凡不置可否,淡淡说道:“成了一半。” 典韦急道:“成即成,不成即不成,何来成了一半之说?” 夏凡解释道:“辅佐之事,钟公言尚需三思,吾观之,应为不成也;然,钟公愿收吾为弟子,此即成也!” 典韦郁闷道:“若不肯相帮,空有师徒名号,又有何用?” 夏凡笑道:“有此名号,足矣!” 钟繇收夏凡为弟子时,并没有嘱咐夏凡不得公开其师徒关系的话,显然是默许了夏凡可以必要时候扯他的虎皮做大旗。 试想一下,日后夏凡再招揽他人,在自报名号环节,是说“吾乃夏凡,字十三”有用,还是说“吾乃书法大家钟繇之关门弟子、得意门生夏凡是也”霸气? 当然是后者! 总算是件喜事吧! …… “主公,大喜啊!”秦仪推开夏凡房门激动说道。 “哦?汝竟然已知?”夏凡有些诧异,他跟典韦这才刚回来,他怎么就知道了? 秦仪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俺得主公重托,日夜操劳,不辞辛苦,废寝忘食……” “长话短说!” “哦!吕佑已醒!” 夏凡大喜道:“大善!今日双喜临门,当浮一大白!”说罢,一溜烟往吕秦二人房中跑去。 “双喜?莫非一喜吕佑苏醒,二喜……俺照看有功?嘿嘿,主公这等文人言语忒婉转。”秦仪自顾自兴奋着,跟随而去。 自那日从神秘敌人手中救回吕佑之后,夏凡展开了凌厉的反击,但是都打在了空处:酒馆人去楼空,城郊庄园只是对方租赁之地,搜索一番不见任何特殊之处;而所有人的衣着打扮、生活起居都是按颍川当地的习惯来的,看不出任何跟脚。 这是一个谨慎的敌人! 夏凡大感头痛,唯一的希望就是吕佑的秘密武器能否带来新的线索。 “主公,咳咳!”见夏凡前来探望,吕佑挣扎起身。 “不必多礼,可曾见好?”夏凡赶忙制止,让其躺下回话。 吕佑感动道:“约莫再有五六天,便可行走如常。” “大善!今后切记小心!事不成,可也,人有恙,不可!典韦、秦仪,汝等亦复如是!”夏凡这是以主公身份下命令了。 三人齐声应诺,面带感动! 听听,这是多么好的领导!以人为本,不以结果为导向!天底下哪有这样善解人意的领导? 主公宠我等无微不至,我等为报效主公肝脑涂地! 忠诚度,在这一刻,全员拉满! “咳咳,主公,佑有要事汇报!”吕佑回忆了一下,开始缓缓讲道。 “……其人于宅外大树上,布暗哨,佑失察,遭擒!” “……其妄以严刑逼供,佑抵死不言。其间,有外人来,二人相谈;佑观其唇动,辨识其意,言及‘长老’、‘天命之子’、‘侠客’。其余不祥,恕属下无能!”吕佑说罢,又要起身,被夏凡按住。 “此事办得极好!无需自责!” 夏凡虽然从这几个词中暂时看不出什么,但是毕竟有了线索。 有了开端,终有一日能真相大白! “侠者?”典韦听到这两字时,顿时陷入了回忆。 “典哥,可知其意?”夏凡见有了突破口,瞬间来了兴头。 典韦跟吕佑对望一眼,“吕佑应当比俺知之更详,由其说罢!” 吕佑知道这是典韦不跟自己抢功劳,报以一个感激的眼神,说道:“侠客,非游侠可比,游侠乃散兵游勇,为一己之力,好勇斗狠;侠客乃真正之侠,其秉侠义之风,为国为民。侠客,全称墨家侠客,乃墨家三派之一。” “墨家三派,愈发有趣了!”夏凡眼中露出精光。 第53章 见荀彧被拒 墨家三派,夏凡是知道的。早在战国时期,墨子死后,墨家学派发生了分化。有相里氏之墨(秦墨),邓陵氏之墨(楚墨),相夫氏之墨(齐墨)。秦墨重视技艺,这一派流传下去,被称为墨家匠人;楚墨重视侠义,这一派被称为墨家侠客;齐墨专注思想,与人辩论,被称为墨家论客。 可神秘人提到墨侠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 “不好,险些大意!颍川不可久留,当速作计划!”夏凡灵光一现,想通关节,心中大急起来。 …… 季云悄悄的来到约定的接头宅院,经过护卫检查搜身后,进入密室。 虽然是白天,可密室之内,依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季云惴惴不安,跪在屋内。 无他,颍川之事他办砸了!损失了王大人一行人不说,酒馆也暴露了,还险些被对方顺藤摸瓜抓到痛处。 老规定,半个时辰后宅院外围若无异动,宅院主人才会入密室相见。 可这半个时辰,却如受刑一般,狠狠折磨着他的精神! 终于,密室内一束亮光一闪而过,一个人影进入。 “何事?” “禀少主,属下颍川主事不利,特来请罪。” “细说!” “喏!” 于是季云就将他在颍川酒馆中,见到夏凡携美酒而来,再到派人跟踪,摸清夏凡只有四人,而且来自外乡后,联系王大人准备逼出酿酒之法;不料被人跟踪,刑讯未果,转移时反被劫杀,自己则断尾求生,舍弃酒馆,逃亡的过程一一道来。 “夏凡何人?” “吾已探查清楚,夏凡其人字十三,年纪约莫十三四岁;首于己吾城出现,有制精盐之法,号称‘凡盐’,据闻一经推出,满城震动!其护卫有三,有一名唤典韦者,号称兵器谱第一;曾以一己之力,于己吾城外,轻易擒杀二十名游侠,足见其实力高强;至于其余护卫,碌碌之辈,不足挂齿也。”季云一口气说完,静静跪伏在地。 密室主人稍一思忖,冷冷吐出三字:“再擒之!” “喏!” …… 颍川人杰地灵,名人雅士层不出穷,如果非要选一家作为代表的话,那么一定是颍川荀氏! 荀家是传说中的荀子之后,家族中更有荀氏八龙之美誉。 仅在三国中有名的就有三人:荀彧,荀攸,荀谌。 荀彧被誉为“王佐之才”,更被曹操称为“吾之子房”,三国顶级内政人才、顶级战略规划家!不夸张的说,曹操之所以能安心在外征战,全靠荀彧一人主内。而且曹氏集团发展壮大的关键时点上,每每都有荀彧的重要作用,比如: 曹操东征陶谦时,兖州叛乱,曹操被偷家,幸亏荀彧等死守三座城池,为曹操赢得了回军战吕布的一线生机; 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个三国最知名策略,就是出自荀彧之手,从此让曹操手持大义,招兵买马,彗星般崛起; 官渡之战,弹尽粮绝的曹操准备退兵,荀彧力阻让曹操坚持下去,方才有了许攸投奔、火烧乌巢,以少胜多,奠定胜局。 而荀攸的光芒并不因荀彧的存在而黯淡! 荀攸是一位外愚内智的顶级军师,曹操给的评价是“军师荀攸,自初佐臣,无征不从,前后克敌,皆攸之谋也”,曹操大小征战胜利的背后都有荀攸的影子,别的不说,单说三国名气赫赫的“斩颜良诛文丑”一事,众人皆知是关二爷的成名作,但却少有人知白马之战的全盘谋划却是出自荀攸之手。 至于荀谌,那绝对是一位低估了的谋主! 他在三国中的最耀眼的手笔,便是说服韩馥让出冀州给袁绍,使袁绍迈出了最原始的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但是他生性喜静,不争不抢,在袁氏阵营派系倾轧的局面下,没有太多表现机会。但这不能掩盖他的能力!他名列“袁氏八谋”之一,更是官渡之战时袁绍钦点的跟田丰并列的谋主之一,实力可见一斑! 荀谌可是推动三国故事主线的人物,生怕影响历史轨迹的夏凡,此行绝不会招揽; 而荀彧的政治理想是寻一权臣,辅佐其一统天下后,再还政于汉。他内心忠于汉室的理念,绝不会被夏凡空口白牙三言两语说动; 所以对于荀家,夏凡真正盯上的,便是荀攸! 荀攸比较单纯,是军事型谋士,他不像荀彧忠于汉室,是有招揽的机会的! 要招揽荀攸,绕不开荀彧这一代家主,这是难度最大的一环,所以夏凡原本想放在最后拜访荀家。 但现在不能再等了,隐伏在暗处的敌人随时都可能行动,自己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荀府。 “哎呀,又是汝二人!汝等三次叩门,所谓何故?”门房一脸怨气的冲夏凡典韦二人喊道。 夏凡也没了好脾气,回怼道:“吾已再三表明,吾为拜访吾友荀文若而来!” 他和典韦大早上便在门外候着,眼见一个上午就要过去了,烈日暴晒之下,谁还能保持风度? “哼,休想诓骗于我!我已禀明家主,家主言并不认识汝等!速速离去罢,休要纠缠!”门房也是一个火大的,直接撕开了脸面。 典韦差点笑出声来,悄声在夏凡耳边道:“主公无往不利的认亲大法,怎可今日失效了也?” 夏凡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心中却腹诽不已:今个真是邪门了! 时间稍稍往前…… 第一次敲门,送上拜帖,门房去而复返后,道:“家主正与贵客相谈,还请择日再来!” 夏凡心中感叹:“荀家毕竟是豪门大户,每日交往之人络绎不绝,必然不是每个人都会得到接待的。理解理解!” 于是跟典韦继续等待,展示诚意。 一个时辰过后,夏凡忍不住了,再次敲门。门房打开门缝,夏凡赶忙摸出钱财,偷偷塞给门房,笑脸问道:“烦请相传,荀公子此时得空否?” 却不料门房嗤笑一声,怒声呵斥:“何处来的贱民,竟敢贿赂于我!?小爷岂缺汝之几许臭钱?!” 说罢,手一扬,“啪”的一声,直接将钱袋甩在夏凡脸上。 “欺俺主公,找死!”典韦火起,一手抓住门房衣领,将其举在半空,一手握起拳头就要砸。 夏凡强压怒火,喝道:“住手!吾等为拜会而来,非是逞凶,忍!” 见夏凡有令,典韦只能不甘得松开拳头。门房见机赶紧跑回门内! “哐!” 大门紧闭,二人再次被拒之门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又过了一个时辰,眼看到中午了,夏凡约莫门房是不是该换班了? 于是再次敲门,却有了开头一幕。 “三次叩门被拒,这便是颍川顶级豪门之威势乎?”夏凡气得大骂。 四周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渐渐聚拢在夏凡四周。 “嘿嘿,有了!典哥,附耳过来,吾有妙计矣!” …… 第54章 略施小计 屋内。 不得不说,荀家的家风还是很好的,虽然门房对夏凡和典韦很不屑,但还是老实的禀报过了。而荀彧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安排接见,是因为正在处理一件糟心事:荀家给他订了一门亲事,而结亲的对象是出身宦官之家的唐氏。 唐氏的父亲唐衡,是灵帝时的“五侯”之一,权势显赫。原本唐衡计划将女儿嫁给汝南傅公明,但傅公明不愿意接受这门亲事。 你不想娶?那好,我女儿嫁一个更优秀的俊杰给你看!于是,唐衡转而想将女儿嫁给荀彧。 而荀家这边呢?荀爽是荀彧叔父,他辞官专研学术后,荀家便没有了朝中势力,自然开始衰败。而荀彧是这届家主,所以他的婚姻很重要,操作好了便是家族强大的基石。荀彧的父亲荀绲也正是看透了此点,便欲同意这门亲事。 所以双方一拍即合,只是苦了当事人荀彧。 消息传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可得了?堂堂士族清流俊杰,怎能低头娶宦官权奸之女? 于是质疑声有之,谩骂声有之,叹息声有之。 君不见雄才大略的魏武帝曹操,一生都无法摆脱宦官之后的污名; 而他年轻俊彦、有王佐之才的荀彧,又怎么可能不在乎风评? 可是如陈群一般,个人得失比诸家族利益,孰轻孰重? 道理谁都懂,可还是有些难过。 所以荀彧这几日心情很是不美丽,于是失去了往日的谦谦君子之风。 突然,远处喧哗声起,荀彧思绪被打断,走出屋外,唤来下人:“外面何事喧哗?” 下人扭扭捏捏,不敢直言:“公子可往大门处一行,便可明了。” 荀彧顿感好奇,径直前往。 而大门外,典韦正扯着嗓子带着一群孩童齐声吟诗,哦不,喊诗,毕竟典韦那粗犷的声音,实在没有韵律之美可言。 “所有人与俺再念一遍:《咏荀家门房》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于是一群孩童稚嫩的声音响起—— “《咏荀家门房》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诗,当然是夏凡教给典韦的。一首简单的讽喻诗,嘲讽那些势利之人。 这首诗通俗易懂,来往读书人听了皆忍笑不语。 围观众人有不懂的,纷纷向这些读书人请教。他们原不想多事,可架不住众人的热情,便逐句解释了意思。 “哈哈哈!嘲讽得好!” “原来诗可用来骂人,俺今日长见识了!” “这形容贴切之极!” 不一会儿,整条街道的人都知道这是嘲讽荀家狗眼看人低,一时笑声不止。 “咦?那人莫不是兵器谱第一之典韦?如此英雄竟不得入内,门房真猖狂也!” “啊!无双典韦!” “正是其人!未尝一败之典韦!不曾想,其人也通诗文,好生厉害!” …… 不知何时,随着围观众人多起来后,人群话题一变,居然赞美起典韦来了! 夏凡“哈哈”一笑:秦仪,当记一功! 正在此时,荀府大门敞开,一身儒服高冠,身沐熏香的年青人站在门口,对着夏凡一礼:“夏公子,荀彧失礼了!还请速速入府!” 夏凡见好就收,坦白道:“些许不入流手段,文若兄还望莫要计较!” 荀彧和夏凡携手而进,抱怨道:“夏公子,汝害苦我也!此诗一出,颍川当笑话荀家三天三夜!” 荀彧自然看到,这诗通俗易懂,孩童都可朗朗上口,传遍颍川只是时间早晚之事。 夏凡见礼道:“在下夏凡,字十三,见过文若兄!久闻文若兄为人伟美,瑰姿奇表,荀令留香,果然名不虚传!” 毕竟还在颍川地界,钟繇高徒的名号暂且先收起来。 荀彧:“……彧这熏香当真如此有名?” 夏凡趁机赞道:“熏香只是其一,文若之德行,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实乃世之楷模!” “夏凡公子谬赞!” “今日一见文若,使凡忆起吾之偶像,哦,偶像即倾慕之人,其人与文若似,所过之处也有留香。是故凡虽初见文若,却亦倍感亲切。” “哦?何人与吾相似?姓甚名谁?” “楚留香,人称楚香帅。其之传奇故事瑰丽无比,光怪陆离,如若有暇,凡再与文若共语之。” 二人边走边谈,步入正厅,各自坐定。 “此事不急,敢问夏公子所为何来?”一番客套之后,荀彧终于进入正题。 夏凡起身,昂首而立,目光忧郁,沉重说道:“乱世将至,战争四起,百姓流离失所,百不存一。我欲平定乱世,再造华夏。但一人之力有限,文若有王佐之才,请助之!” 荀彧懵了,心中腹诽道:什么情况?现在造反都这么不避讳了吗? 夏凡笑道:“凡对文若,诚心相待,故直言尔。” 跟这些顶级聪明人周旋,夏凡心知玩不过对方,因此直接摊牌了。 荀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问道:“方才诗文,可是夏公子所作?” 夏凡心中说道“老杜,对不住了”,点头道:“此乃凡所作小诗,不值一提!冒犯荀家,还请见谅!” 荀彧摇头道:“彧非为问责。夏公子既有才华,为何不为国效力,反而行叛逆之路?” 第55章 第二次交手 夏凡笑问:“何为国?” 荀彧张口就道:“国家者,众人之庇也。夫国,犹大厦也,为民遮风挡雨;夫民,犹苗也,需国庇护以茁壮。我等安稳在此间,便是享国泽。” 荀彧的潜台词,夏凡明白:国对民有恩,做人要忠君爱国。 夏凡不置可否,再问道:“先有民亦或先有国?” “自然是先有民。”荀彧回道。 夏凡道:“民在国先。上古之时,尚无国之一字,民亦各得其乐,和谐安宁。享国泽一说,谬矣!先有民而后有国,国之本在于民。自古圣贤皆言,民为邦本,国家之兴衰,全系于民心。未有民而先有国者,犹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岂能久存?故治国之道,必先安民,使民生富足,教化盛行,然后国家方能昌盛不衰。” “国者,君之车也。皇帝乃权贵之代表,乘车而驭万民,皆为维系自身之利益也!国之军队,听从何人命令?是君,是臣,是权贵,是世家,唯独非民。是故,国乃权贵之利器,镇压万民而存在!” 荀彧争辩道:“但有明君施仁政,百姓感怀,叩谢皇恩,何解?” 夏凡不屑道:“百姓是草,世家是羊,草若枯萎,羊亦饿死。如是而已。” 荀彧不语,还在消化夏凡的思路。 “若民不聊生,则推反国家;再于民中生出新权贵,为维系其利益,则有新国诞生!” “民恒在,国不长存,而史书常在!一朝之忠名,何如万古为民之清名?” 轰! 轰轰轰! 夏凡一顿颠覆性的输出,荀彧脑中仿若重锤轰击一般,原本坚不可摧的忠君爱国思想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 国跟民的关系,他从没用这个角度想过。 一直以来,他都下意识的认为国民一体,和谐共存,但夏凡却撕开了遮羞布:若国与民对抗,你是忠于国,还是顺于民? …… 见荀彧脸色苍白,神思不属,夏凡心知目的达到,起身告辞而去。 自始至终,他都不敢给荀彧展开话题长篇大论的机会。因为夏凡心知,论礼仪道德忠君爱国,自己是渣渣,绝对说不过荀彧!所以不能被牵住鼻子,一切得按自己的思路来! 至于结果是“容我三思”还是“纳头便拜”,就交给天意吧! 夏凡没有对荀彧抱有期待。 他期待的是荀彧将这番话告知荀攸时,荀攸会如何反应? …… “伙计,一如往常,将饭菜送于吾等房内。”夏凡回屋前,特地交代了一番。 颍川之行已经接近尾声,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大概率是要空军了。 已经发生的事情,怨天无益。让夏凡介怀的是:神秘敌人竟然咽下了这口气,没有第二次出手? 屋内。 四人围在一起吃饭,这后世的用餐方式,自然是夏凡一力要求的。 众人一开始感觉不适应。可是几天下来,又觉得这种用餐方式自然亲切,饭桌上胡吃海喝的同时,也能放松的谈天说地,效果比一个人一席好多了。 “主公,我等何时启程离去?”秦仪问道。 夏凡咽了口饭,想了一会儿,将计划说出:“明日,吾会拜访荀攸,此行访才之旅结束;再休整两日后,我等出南门,一路南下,至大江后,逆流往上,入巴蜀,寻一猛将。” “秦仪并吕佑,汝可备好行李干粮,喂足马匹!” “典韦,好生休息,养精蓄锐,维持巅峰战力!” 三人放下碗筷,齐声应“喏!” …… 入夜,夏凡躺在床上还没有睡着。 门外突然传来伙计声音:“客官,入睡否?” 夏凡心中警惕:半夜三更,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当即也不应声,从枕头下摸出滑轮弩,装上箭,上好弦,藏在被中。 见无人应答,“伙计”竟推门而入。 “哼,中了吾之药,想必也不能短时醒来。” 说话间,居然又换了一种声音! 夏凡心道:“好家伙,居然下药来着!咦,我为什么没有事?” 只一瞬间,夏凡就想通了关节:古人没电,睡得早;而自己身为现代人,熬夜通宵是常事,红牛浓茶是常伴,所以这古代版的安眠药,估计还没发挥效果,就被夏凡久经地沟油抗生素等形成的百毒汇集之体给化解了。 来人颇为自信,先是掌上灯,然后再往夏凡床前摸来。 一步两步三步…… 待来人放下警惕之时,夏凡猛地坐起!被子一掀,扔向来人! 对方见状大惊,双手乱抓就要扯下被子。 只是,晚了! 被子落下时,夏凡已经嘴角噙着笑意,手持黑弩严阵以待! “汝怎会没事?吾已检查过,汝等饭碗皆空,既吞吾药,安能不睡?”来人本能的惊讶道。 夏凡也懒得解释:“吾乃谪仙之体,区区凡间之药安能害我!好生交代汝之来意,亦或,先中一箭再行交代?” 来人沉默不语。 “嗖!”一支弩箭霎时激射而出,贴着来人耳侧飞过,“咚”的一声狠狠插在墙中! “勿……勿要再放箭!吾坦白一切!”来人顿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笑话!连典韦都惧怕的弩箭威力,一般人哪能承受得住? “吾名张幻,父母双亡,无表字。阳翟城内一游侠尔。今日早间,偶然听得一消息,言己吾县衙牢头因涉罪囚逃亡一事,不日将被处斩。牢头于吾有恩,故欲擒下公子,交付县衙,以脱恩公之罪!” 夏凡紧盯对方眼神,看对方眼神清明,并无闪躲,再加上强弩威慑下,看来多半为真了。 “汝走罢!权当此事不曾发生!”夏凡忽然语气一转,收起了弩,重新躺下。 张幻大吃一惊道:“甚么?汝竟不计前嫌?” “汝只是一枚棋子罢了!己吾县王县尉乃吾之好友,其麾下牢头,绝不可能因吾而遭罪。汝可回忆今早情形,其人定是为人收买,故意于汝身旁讲解此事。如吾所料不错,若汝今夜得逞,汝回程路上必遭伏击!而汝今夜未得逞的话……”夏凡说到此处,故意拉了个长音。 “其会杀人灭口、不留线索!”张幻略一思考,说出答案。 此时他脑门已经冷汗直流了!好歹毒的计谋!好绝情的手段! 夏凡点头道:“不算太愚!既如此,汝成也死,败也死,何须脏了吾手?汝且速速归去罢!免得惊醒店中他人。” 说罢,夏凡闭上眼,竟似真要睡去。 张幻站在屋内,脸色变来变去,心中悔恨不已! 对方显然来头很大,轻易调查到自己跟牢头的旧事,有这种能量的人,跟踪灭杀自己那也容易! 只是,对方既然如此神通广大,为何不亲自出手对付这位公子,反而借我之手呢? 莫非,这位公子拥有更强的实力!? 想到这,张幻再不犹豫,“砰”的一声,双膝跪地,向着床上的夏凡叩首道:“还请公子救我!” 第56章 张幻入伙 “汝想通否?”夏凡也不转身,高冷问道。 “是也!” “为何救汝?给吾一个理由!” 张幻急忙道:“吾可仿人声线,惟妙惟肖。今晚便是吾仿店主之声,支开伙计,下药于餐中。” “不够!” “吾可配药,使人腹泻之药、安睡之药、迷幻之药、房事之药……” 坦白说,听到这里,夏凡已经决心留下此人了,只是此时他还强忍激动道:“不够!” 张幻一咬牙,再叩首,大声道:“吾愿拜公子为主!今生今世,永不背弃!若违此誓,人神共弃!祖宗蒙羞,断子绝孙!” “可!” …… 月明星稀。 两人隐伏在街角,一动不动。 “来了!”突然一人低呼道。 馆舍后门,一道门缝慢慢扩大。紧接着,张幻扛着一个麻袋从门缝中跳了出来,然后在空旷漆黑的街道上发力狂奔起来。 “跟上!”二人对望一眼,赶紧行动。 就这样,两拨人迅速穿越城中大街,先后进入一座衰败宅院中。 张幻将塞着被子的麻袋一扔,对着身后喊道:“何人鬼鬼祟祟?何不出来一见?” “张兄不愧是用药行家,我等佩服!”说话间,二人走出。 “是汝二人!”张幻双眼瞪大,眼前二人,一高一矮,恰是那早间“无意”泄露己吾消息之人! 自己果然是被他们算计了! 张幻恨得牙痒痒,强压怒火道:“人,吾亦带出,可否放吾一条生路?” “不可!”二人中身形较高者冷声回道。 “若如此不明不白死去,吾不甘心也!可否告知吾得罪何方高人?若不知晓,吾死不瞑目!”张幻神情落寞,语气悲凉。 二人组中的矮人一直没有发言,只是眼珠转动,不停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没有发现异样后,他的目光落在麻袋上。不对!这麻袋自他们二人进来后,就一动不动,连起伏都不曾有过! 不好,有诈! 看着一脸憋屈的张幻,高人此时正得意说道:“吾大发善心,能为河内……” “不好!撤!”另一矮人大喝一声,拉起同伴转身就要撤走! “晚矣!晚矣!”又有二人迈入门中,恰好堵住退路。 不是夏凡和典韦,又是何人? 高矮二人眼见被围,对望一眼,同时分往前后跑去。 死士铁则:生死不论,一定要将信息带回!二人行动默契,便是存了能有一人突围而出的心思。 典韦不慌不忙,一手掷出小戟,一手抽出长戟护在夏凡身前。高个杀手宛如送菜一般,“噗呲”入肉声响起,他浑身力气顿时被一抽而空,倒地而亡。 矮个杀手,人狠话不多,挥舞大刀,就往张幻砍去! 张幻不慌不忙,怀中掏出一包药粉,迎头便是一洒! “啊啊啊!某之双眼!卑鄙无耻之人!竟然用石灰粉!”矮个杀手登时破口大骂,拼命揉着眼睛。 可灼烧的感觉却越来越猛烈,心知再无活命可能后,他一咬牙,竟反手一刀捅穿自己! 片刻间,两人殒命! 张幻对着尸体啐了一口,道:“汝等诓骗于我,险些铸成错事,愈加卑鄙!卑鄙之人当配此卑鄙死法!” 说完,来到夏凡面前,单膝跪地:“拜见主公!多亏主公妙计,诛此恶獠!” 夏凡苦笑道:“此乃始也!其后必有新死士现,吾等须谨而慎之!” 神秘敌方做事严密,出手果决,不可能沉寂这么多天就派了两人前来。 所以后面一定还有雷霆一击,足以将夏凡等人一网打尽的那种! “河内…河内郡吗?哼!早晚识破汝之面目!” …… 秦仪从没做过这么香甜的梦! 直到典韦的巨手捏住他的口鼻时,他才一脸懵逼的起身:“典兄,何事?” 典韦没好气的道:“速速穿衣,至主公房中一叙!” 待众人到齐,夏凡向众人引荐:“此乃阳翟张幻是也!昨夜已认吾为主。其人有用药,仿声之能,归吕佑麾下,为锦衣卫零零二号!” 说罢,夏凡又将昨夜发生的一切讲给了吕秦二人。 秦仪闻言大骂道:“如此下作手段,暗害我等,真乃…” 夏凡死亡凝视袭来。 “咳咳!真乃别出心裁,富有创意之举!”感受到夏凡眼神中的杀气,秦仪果断讪讪退下。 “既同属吾之阵营,自当摒弃前嫌,精诚协作!乱世当中,手段无错!下药之事,也给吾等警醒,日后行事当愈发小心。幸得张幻,吾等便可多得一辩药大家,饮食起居,愈发安全矣!”夏凡一脸善意的望向张幻。 “主公……幻必不负所托!”张幻闻言大受感动,当即表态。 夏凡看着四人,愈发满意。目前已有一位顶级武将,三位特殊人才,只要坚持下去,必定队伍愈发壮大,距离大业又近了一步! “咚咚咚!”敲门声起。 典韦警惕的拉开房门。 “夏公子,有汝之请帖!”伙计双手捧起竹简。 “且慢!” 夏凡刚要接手时,张幻出声阻止!然后他接过竹简,又是摸又是看又是闻,最后给夏凡比了个放心的眼神后,重新递给夏凡。 张幻突然的表现,让其余三人直呼“专业!” 同时也令众人摸清了夏凡的招揽理念:主公麾下不养闲人! 看着递过来的竹简,夏凡心叫头疼:“穿越过来就在奔走,没有时间学习繁体字啊”。 于是装作不在意道:“念!” 张幻一愣,然后打开竹简念道:“夏兄大才,愿与君一叙。” “完了?” “完了!” “甚么玩意,时、地、人皆无,算何请帖!” “主公,楼下已有马车,想必是……” “走,老典一起。” …… 马车里,典韦问道:“主公,此行有些蹊跷!” 夏凡笑道:“知吾身份的,大抵之前拜访的几家,还有那神秘敌人。但观神秘人之行动,不会光天化日出手。况且有兵器谱第一人在旁,吾何惧之有?” 第57章 荀攸邀约 自从那天夏凡走后,荀彧便一直处于恍惚中。 正在这时候,一中年人走入:“拜见叔父!” 能自由出入荀彧书房,又能这样称呼荀彧的,除了荀攸还有何人! 荀攸,字公达,着名成语“大智若愚”的主人公,也是曹操阵营的重要谋士之一。 荀攸自幼机灵敏捷,早年在何进掌权时期任黄门侍郎。在董卓掌权时,因密谋刺杀董卓而入狱,后见朝廷无望,选择弃官回家。曹操迎天子入许都之后,荀攸成为他的军师,并逐渐成长为其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在其职业生涯中,荀攸为曹操出谋划策,参与了多场重要战役的策略规划。例如,在征伐吕布时,他劝阻了曹操退兵,并献上奇计水淹下邳城,最终活捉了吕布。在官渡之战中,他提出声东击西的策略,成功斩杀颜良和文丑。他还曾策划奇兵行动,派遣徐晃烧毁袁绍的粮草,并在关键时刻建议接纳许攸,制定了攻击乌巢的计划,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平定河北期间,他力排众议,主张曹操消灭袁绍的诸子,因此被曹操上奏朝廷封为陵树亭侯。 荀攸以其思维缜密、行事周密低调、计谋百出而深受曹操的赞赏和信任。他在曹操伐吴的路上去世,享年58岁。他的一生中共画奇策十二次,但唯有他的堂叔荀彧知晓这些计谋的细节。 总的来说,荀攸的一生充满了智慧和策略,他的军事才能和对曹操的忠诚使他成为了中国历史上着名的谋士之一。 荀彧此时还是心乱,闻言道:“公达来得正好,彧有一事且帮吾参详一二。 “可是娶唐氏?” “非也,此乃无足轻重之小事,大是大非面前,儿女私情不值一提。吾且问你,何为国?民与国孰重孰轻?民反,国镇之,孰是孰非?” …… 不久后,荀攸和荀彧齐齐沉默。 多年儒家思想形成的忠君爱国,一瞬间被推翻,信仰和理念的崩溃,是可以逼疯一个人的! 荀攸终究比荀彧年长,定力更强,于是劝阻道:“此言论,于大汉实为大逆不道,但若超脱于一朝一代,观宇宙生灵演变,又却是大格局大智慧之言。奈何,吾等生于此朝此代,只能谋一时谋一代,好高骛远,反而无益。” 荀彧苦笑道:“此人之言,已在吾心中撒下种子。种子扎根,吾心有裂隙。当真可怕!此人心性,尚需观察,言行不一者,浮夸狂生比比皆是。若只凭只言片语,便想吾荀家投效,也未免异想天开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其那日前来,未曾见到公达,公达何不再试探一二?……” 城外凉亭。一峨冠博带男子已经备好酒水,见马车来临,起身相迎。 夏凡下车见礼:“在下夏凡,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男子回礼:“在下无名之辈,昨日在街上,偶见夏兄作诗嘲笑荀家,兄有大才,便有结交之心。故相邀耳!” 夏凡心中冷笑,“不自报家门,算狗屁的想结交?”口中却称:“不敢,不敢!” 男子并不尴尬,继续道:“夏兄可与荀家有仇?” 夏凡打量着眼前男子,心里泛起了猜测:“非也非也,吾特地来救荀家。” 男子手中杯子有了一瞬间停顿,讶然道:“何解?荀家名门望族,士林领袖,未曾闻有倒悬之厄也!” 夏凡笑道:“虽无近虑,远忧已现。” “请试论之!”男子面色郑重,坐直身子静听。 夏凡摇头晃脑道:“选择大于努力!乱世将至,是隐世,是投效?投效明主,家业昌盛;投效庸才,自取灭亡!而荀家,选错了!” 男子沉思不语:“乱世之兆隐现,我尚且不敢笃定,他安能如此自信?荀家未有选择,何来选错?” “公达,莫要多想了。”夏凡突然冒出一句。 男子习惯性点头,然后恍然:“汝早知吾身份来意!” “荀氏八龙,于凡眼中唯有双龙——荀彧和荀攸叔侄二人也。昨日跟令叔父详谈,戛然而止,不曾见汝,就料想今日或可一见。” 夏凡真有这么厉害?能算到这一切?当然没有! 不过既然碰巧猜到荀攸身份,来一波事后诸葛亮,吹个牛还是会的。 荀攸重新见礼:“荀攸见过夏公子,还恕欺瞒之举。” 夏凡笑道:“凡此来颍川,本欲招募有志之士共图大业,接连碰壁之下,乃醒悟是凡操之过急也。不日将走,今日且不提招揽知识,徒令彼此难堪。素闻公达军略过人,有奇策十二,正巧吾有三十六计,不如一起探讨?” 荀攸心中震惊:“甚么?奇策之事吾从未与外人道,此人怎知?”心中惊骇不表,只是说道:“还请赐教!” 论国计民生,他不如荀彧,论运筹帷幄,他不怵任何人! 夏凡笑道:“吾有三十六计,共分六套。第一套为“胜战计”,第二套为“敌战计”,第三套为“攻战计”,第四套为“混战计”,第五套为“并战计”,第六套为“败战计”。前三套乃处优势之时所用之计,后三套乃处劣势之时所用之计。每套又各包含六计,总共三十六计!” 荀攸闻言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得问道:“敢问夏公子年龄几何?” 三十六计!共分六套!听听这名字!听听这层次架构!绝对不是凡品! 没有足够阅历,怎么能写出这种着作? 狂生胡言,看我如何戳破! 荀攸心中抱定了想法。 仿佛看穿了一般,夏凡淡淡一笑:“有志不在年高,有才不因年少!甘罗十二能拜相,吾今十三如何不能着书?” 荀攸不置可否,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旋又放下。 夏凡亦复如是。 沉默的气氛在酝酿! 第58章 奇策十二vs三十六计 “吾之奇策之一,乃与天地借力也,唯格局宏大知识渊博者可用此策。”荀攸率先打破沉默。 夏凡点头应道:“兵者,有可见之兵,有不可见之兵,可见之兵者,荷戟执戈,肉身之士;不可见之兵,日月星城,风云水火,山川之灵气,如此万物万象,均可为兵。七十二侯图,成图于周,将节气周天三百六十日,分类别之,五日为侯,三候为气,六气成时,四时成岁,将一年中的节气更替,万物催融,一一道明。何时虹藏不现,何时雷始收声,何时土润入暑,何时雾霭蒸腾,如此只需暗熟于胸,融汇于心,运用得当,便可胜于百万雄兵。” 荀攸闻言嘴巴张大,片刻方觉失态! 精辟!细致!有理有据! 他怎么能理解这么到位?这到底是我的奇策,还是他的奇策?! 夏凡心中得意:这一番话可是诸葛亮的名言,以此谋士之言攻彼谋士之盾,一个字:爽! 见荀攸还在沉思,夏凡轻咳两声,道:“公达既已出一策,凡亦当以一计应之。此计名唤‘上屋抽梯’——假之以便,唆之使前,断其援应,陷之死地。遇毒,位不当也。” “好计!此计暗含人性弱点,简单易行,甚为好用!”荀攸不愧是顶级谋士,夏凡寥寥几句,他就体会到了此计之精髓。 “奇策之二,攻心之策。城墙之坚,人心至坚,不可力拼也;城墙虽坚,人心浮动,此策可用也!”荀攸也抛出了自己关于人性的理解。 “公达此策甚妙!凡亦有一计,‘美人计’——兵强者,攻其将;将智者,伐其情。将弱兵颓,其势自萎。利用御寇,顺相保也。兵强将智,不可以敌,势必事先。事以美人,以佚其志,以弱其体,以增其下之怨。如勾践以西施重宝取悦夫差,乃可转败为胜。”夏凡也不甘示弱,将自己的‘储备’抛出! “奇策之三,虚实之策。示敌以弱以骄其敌;示敌以强以慑其人;实中有虚,虚中有实,虚实结合,敌心必乱!”荀攸抛出第三策。 “公达此言,与凡不谋而合也!吾有一计,曰‘瞒天过海’——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 当代大学生谁能一字不差背出三十六计原文?没有人! 但临阵磨枪的夏凡,可以! 别忘记穿越当天,那一天一夜的疯狂抄录,直接耗尽了电脑和手机的电量,虽然辛苦,但这不就发挥了重大作用吗?! 面对夏凡的云淡风轻,信手拈来,荀攸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错了错了! 此人不是狂生,乃是大才!不,大才不足以形容他,他乃是天才! 三十六计不是花架子,是真真正正能落地执行的实战精华! 他的奇策,偏于宏观,或者说是一种思路!临阵决策,还需结合情势而定!所以需要一定才情的人才能施展! 但夏凡的三十六计,具体而微,是真正掰开了、揉碎了,就差亲自喂到嘴里了!这样的三十六计,使用起来门槛极低,基层的将领都能运用! 计无高低,好用即可! 将来在谋之一道,别的不敢说,但在流传性、普适性上,三十六计绝对是王者! 别说奇策十二,连孙子兵法都未必能胜过三十六计! 荀攸长身而起,对着夏凡弯腰作揖:“夏兄高才!攸甘拜下风!自此之后,攸不复言擅军略也!” 夏凡赶忙将荀攸拉起:“公达万勿如此!此乃纸上谈兵矣!凡若精通军略,又何苦求贤若渴?凡之心意,公达想必已知。如公达他日欲投效一方,尽展才情芳华,勿忘凡正翘首以盼矣!” 荀攸感激道:“蒙夏公子看重,攸不胜荣幸!此时相邀,攸实难决断。他日攸若出仕,必不相忘!” 二人不再试探,一时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见时间不早,夏凡提议道:“今日相见,足慰平生!临别之时,凡有一提议:假使汝与我各为其主,兵力相若,各陈于此亭两侧,相距十里,欲行野战。我等各出一计,试看谁能克敌制胜,如何?” 荀攸也觉有趣,应道:“善!” 于是起身观察周围环境,又看看太阳,又踩踩泥土。良久,目有精光,已然智珠在握! 夏凡却是一动未动,只是手指蘸水,在矮几上写下4个字。 荀攸道:“方此时,泥土干燥,微风徐徐,攸欲兵分三路,以中路兵力最弱,然多配以旌旗,并以树枝扫地,尘土飞扬,莫能辨人数;东路隐伏不出,接战时攻汝侧翼,西路抽调精锐之士,绕后包抄,制造骚乱;待骚乱起,全军出击,一击即溃。此乃奇策之虚实!夏公子以为如何?” 跟荀攸比行军布阵?夏凡一个嘴炮王者怎么敢? 所以他没有正面回答,饮完杯中水酒,招呼了一声典韦,径直起身离去。 荀攸正摸不着头脑之际,夏凡边走边说:“吾之策略已留于案几矣!” 挥手离去,头也不回,好一派洒然风范! 荀攸赶忙来到案前一看,眉头大皱,然后高喊道:“夏公子所书何字?……攸不识也!” 夏凡闻言一个趔趄! 晕死,忘了自己顺手写的是简体字! 强行保持身形站定后,夏凡头也不回的说道:“此乃三十六计之走为上计!” 任你计谋高超,我自走为上计,徒呼奈何? 说完,大笑而去。 只有荀攸在风中凌乱:这夏凡,还真有意思呢! 把逃跑作为计策,这眼光格局,似乎异于常人呢。 第59章 颍川之辱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坏雨不懂事,无故烦我心。” 屋内,听着外面的雨声,心烦意乱的夏凡又开始了自己的“魔改”之作。 夏凡自穿越而来,从幽州一路南下,辗转两千多里,用时三个多月,除了收获典韦这位绝世保镖外,便再无所获。 自己来颍川后,拜访名士,这些人才华是有,震惊是有,但就是没有人愿意投资自己。 罢了!小爷时间宝贵,就不跟你们耗下去了!你们要三思是吧,这么多天已经足够了! “来人!”夏凡大喊一声。 不一会儿,一个伙计上来。 夏凡也不啰嗦,摆出几枚五铢钱,“吾问,汝答,若答对,此物便归汝所有。” 伙计连忙点头。 “城中酒肆,以哪家为最,使才子佳人文人墨客皆愿往之?”夏凡问。 “必为群贤阁也。”伙计赔笑道。 夏凡扔出一枚五铢钱,伙计赶忙接到手中。 “可否代吾预定一雅间?” “可也可也,小的干过。” 夏凡又扔出一枚五铢钱。 “郭氏,荀家,钟家,陈家,还有城北村中戏志才公子处,汝可认得门路?” “认得,认得!” 夏凡又扔出一枚五铢钱。 “伙计,既如此,帮吾往各家发放请帖,邀其明日正午前往群贤阁一叙,可否做到?” 伙计此时已经乐不可支,赶忙拍着胸脯道:“可!可!客人且放宽心!” 夏凡说罢,这次抛出一袋五铢钱。 “此乃雅间之酒钱,去罢!” 伙计笑不可支,忙依吩咐而行。 夏凡已经对此时的颍川俊才不抱希望了,但是好聚好散,临走前留个好印象,未来天下大乱时也许还能有招揽之机呢? 顺便跟郭嘉这位小少年碰个面,打好关系。 夏凡目光穿过窗外,透过雨雾,看向未知的远方。 “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在自己设想的计划当中,即使招揽不到这些文臣谋士,也可徐徐图之;但当务之急,那人必须纳入麾下!否则自己的计划一步也实施不了。可人海茫茫,自己并不知道他的位置,如何找寻呢? …… 当晚,伙计禀报已全部处理完毕。 夏凡跟着典韦锻炼了一会身体后,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颍川豪门中,各家表现不一。 荀彧和荀攸正在面谈:“公达,你如何看此宴?” 荀攸抚须道:“宴请是假,催促回复是真。” 荀彧点头同意:“其之所言,吾此时思之震动依旧。然家族之力不可轻言许之,不如不动。明日让管家备礼前往,且行且看罢! “此乃老成之言。” 陈家。 “吾忙于杂务,无暇,改日必当登门致歉。” 陈群虽然对夏凡的邀请颇为意动,可是激情褪去后,又是一阵后怕!大汉仍在,夏凡逆大势而行,必遭报复!若陈家举族投效,便为天下士族之仇敌! 只是,夏凡之志,亦是他之向往。 “罢了,管家明日走一遭,并送此言。” 戏宅。 戏志才看完竹简,嘴角不屑,扔向一旁,呼呼大睡起来。 钟家。 钟繇自从夏凡拜访之后,已经完全沦落在楷书的世界中,他本身就是书法大家,早就在琢磨新的字体,而夏凡的那一页纸帮他提前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如痴如醉,从早到晚都在书房中挥毫泼墨。 直到此时,管家前来禀明来意。 “嗯?这小子欲宴请老夫?”说罢恍然,这是逼答案来了。 “唤稚叔前来!” 稚叔,是钟繇长子钟毓的字。 陈寿在三国志中对他的评价是:“机捷谈笑,有父风。” 魏国末代皇帝曹奂赞他:“历职内外,干事有绩。” 一言以蔽之,虎父无犬子!钟繇的儿子也是有才华的人! 不一会儿,钟毓来到,看到钟繇正在写一个“忍”字。 作为顶尖的聪明人,钟繇自然看到了大汉的没落。他并不愚忠汉室,这点可以从他历史上投效曹操就可以看出。所以他愿意投资夏凡,但是以夏凡的血气方刚,行事大张旗鼓,恐怕难以为继! 这个忍字就是他的回复。 “父亲大人。” “稚叔,汝明日代吾赴宴。不须应承甚么,凡事推作不知,备上厚礼并此幅字,此乃吾之训示也!” 钟毓点头道:“喏!只是儿有一事不解,为何父亲信其言……” 钟繇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书房门关闭,将钟毓拉到一角,低声道:“夏十三之言,若逢他人,必然不信。然,吾孩童时尝与族父俱至洛阳,道遇相者,曰:“此童有贵相,然当厄于水,努力慎之!”行未十里,度桥,马惊,堕水几死。相者可预知未来,夏十三之言怎知必假?且,其后世之各种字体,乃真事也!” 别的领域造假如何,他不一定看穿,但是书法一道的真伪,他绝对能识破! “父亲之意,儿已明了。时机未至前,可暗中交好,不可公然站队。” 钟繇笑着点头:“有吾麒麟儿在,钟氏当兴也!” 郭氏。 伙计百般打听,就是没有郭嘉这号人物。 “这可如何是好?” 索幸,伙计认识郭府管家,便将请帖交给了管家。 而管家也没听过夏凡这个人,正要回绝,这时一人来到,出口问道:“何事?” “哦,原来是览公子。”管家赶紧见礼,然后便把夏凡设宴邀群贤的事情说了一遍。 来人正是颍川郭氏家主,郭图之子郭览。 郭览笑道:“颍川才子岂可少吾?待吾前往一会!” …… 次日,夏凡和典韦早早在雅间等候。一桌子菜肉,早已让典韦口水直流。 夏凡自然无感:这时候的饮食特色就是蒸煮,没有炒菜,更没有后世的诸多菜系。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约好的时间马上就到,雅间内却一位客人也没到。反而,夏凡却陆续收到各家的致歉—— 戏志才的书童:“我家公子外出游学未归,还请见谅!” 陈群家的管事:“家主忙于要事,无暇抽身,留此书信,还请见谅!” 荀家管事:“家主突发急症,不能亲至,还请见谅!” 欺人太甚! 夏凡的脸色慢慢阴沉起来…… 第60章 舌战群英(一)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汝乃此宴主人夏凡?” 夏凡抬头望去,一个锦袍公子正迈入雅间。 夏凡眉头一皱:这是谁?自己并未宴请此人啊! 见夏凡看着自己,并未上前相迎,锦袍男子不悦道:“主人不识礼数否?吾乃郭图之子郭览,吾亲至此,便是赏脸,汝竟作此态度?” 夏凡恍然! 自己大意了! 三国中郭嘉被称为浪子,居无定所,家境未知。而且同在袁绍麾下时,郭图和郭嘉并没有紧密联系,所以很可能他们并不是住在一起,估计自己是请错人了! 既然自己理亏,夏凡只得按下心头不喜,说道:“郭公子,请入席!” 郭览轻哼一声,坐在一旁。 夏凡知道此人多半草包一个,也不上赶着寒暄。 就这样一个雅间,三人俱不言语,有些尴尬。 好在此时,又一名身穿华丽锦袍的年青公子来到! 来人见礼道:“吾乃钟毓,见过夏公子!” 夏凡赶紧起身相迎。 钟毓道:“夏公子,家父言他不胜酒力,让吾代劳,送上金饼若干,聊表谢意,并赠一副字,以为师训。” 夏凡赶紧接过礼盒,展开绢帛。只见上面工工整整用楷体写着一个大字——“忍”! “好字!”夏凡赞道! 很快他也体会出这里面的深意:一、我认可你所说,我也接受了你的楷体礼物;二、我派儿子前来,有事你们可以多交流;三、现在还需要忍,要低调,所以不能给你太多支持。 “多谢吾师恩赐!师兄请上座!”沉默片刻,夏凡说道。 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来了,夏凡的心情绝对说不上好。 但是钟毓在座,夏凡还想着将来借力,于是调整心情和钟毓天南海北乱侃一通。席间,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不知不觉间二人也酒酣耳热,却浑然忘记无人搭理的郭览。 “砰!” 郭览突然一拍案几,大喝道:“伙计,速唤汝之东家至此!” 夏凡和钟毓也停下交谈,目光投向郭览。 “这货知道自己电灯泡,不会走的吗?还在这做什么幺蛾子呢?”夏凡心中一阵无语。 只一会儿,酒肆东家来了。一看是郭览,又瞧见他这表情,立马谄媚笑道:“小人见过郭公子,郭公子来本阁,实在是蓬荜生辉啊!来人,传某命令,此雅间结算只收8成,略表诚意,郭公子还请尽兴啊!” 东家一番话下来,郭览也不好发作,毕竟人家又吹捧又让利,伸手不打笑脸人。 于是他和缓下语气,道:“不必让利于吾,毕竟吾非宴请主人。吾唤汝来,只是感叹:‘群贤阁名不副实也!’” 东家表情大变,赶忙回道:“断无可能!小人诚信经营,用料精致,多年老店那是有口皆碑啊!郭公子可是对哪道菜品不满意?” 郭览好整以暇:“菜嘛,尚可;酒嘛,也尚佳。只是这人吗?倘若任一寂寂无名之辈,也能入此酒肆订得雅间,岂非有违“群贤”之意呢?” 东家瞥了一眼包间,瞬间明悟,解释道:“郭公子出身颍川郭氏,名门望族谁人不知,可称“贤才”;钟公子也是书香大家,青年俊杰可称“贤才”,至于这位夏公子,虽初来此地,然一首小诗早已传遍街头巷尾,足见其才。今日三贤相会,必传为佳话也!” 听听,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一时间夏凡都有些飘飘然:悦耳,继续! 郭览面有疑惑:“甚么小诗?” 郭家跟荀家并不毗邻,所以自然不知此事。 见状,于是东家就把夏凡作诗的事情给讲了一遍。 听罢,郭览蓦然站起,一脚踢翻案几,大喝一声:“好哇!夏凡,汝欺我颍川无人乎?” 声音之大,整个酒肆为之一震! 群贤阁中本来就是才子佳人齐聚,见状,众人纷纷前来凑热闹。 “莫非今日又有才子辩论?” 夏凡颍川之行原本信心满满,却处处碰壁,心中本就抑郁;再加上酒壮人胆,看见一个随便二世祖也给自己甩脸子,也是怒气上涌,怒道:“笑话,颍川有大才不错,但也非一个阿猫阿狗便可于吾面前称“贤”称才!今日错请汝来,实乃吾瞎了八辈子之眼!” 郭览还是第一次被人毫不留情回怼,顿时气的面色通红,说话都结巴了:“汝汝……言语粗鲁,无礼,无礼之极!” “哈哈哈!”群贤阁中登时哄笑四起。 夏凡这段话半文半白,什么阿猫阿狗、什么八辈子,这些词都是他们没有听过的,但是稍一思索又能明白含义。原本文人说话讲究一个含蓄,讲究一个言有尽而意无穷;但是夏凡可不是什么文人,你怼我,我就干你! 钟毓赶紧打圆场:“夏兄,口下留德!” 然后又对郭览道:“郭兄,还望给在下几分薄面,今日到此为止,可好?” 郭览怒喝道:“不可!其作诗辱颍川荀家,便是瞧不起吾颍川才俊!汝身为颍川之人,不思同仇敌忾,反帮外人,吃里扒外,知不知羞!” 钟毓瞬间变色,这话说的过分了! 夏凡早看这郭览不爽了,再也不留嘴:“实墨无声空墨响,满瓶不动半瓶摇。汝郭览草包一个,有何资格狺狺狂吠?钟兄大才,品性高洁,不与汝计较,但吾不同,今日必要讨个公道,速向钟兄道歉!” 钟毓幽怨地瞥了一眼夏凡,眼神中似乎在说:“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夏兄你强行把我绑上你的战车,不厚道啊!” 郭览看出来夏凡拉钟毓一伙,自己势单力薄,于是冲着门外大厅大喊一声:“颍川才俊们,可敢为吾说句公道话?” “我等支持郭兄!” “贼子休得猖狂!” “颍川才俊,何惧一战!” 门外霎时涌来一堆士子模样的青年。 “真乃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颍川被犬欺!以多欺少,以势压人,是吧?好,很好!”夏凡怒极反笑:“原本吾对颍川尚有诸多好感,如今荡然无存!一堆腐儒,不分真假,人云亦云,脑子尽让驴踢了罢!” 夏凡这段骂,半文半白,还有千古名句。 文人骂战!舌战辩论! 顿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想来,今日有好戏一观!”酒馆大厅一角,有两位客人闻言也悄悄站起身来,望向这边。 其中一人年愈八旬,须发皆白;另一人在四十岁左右,二人乃游历至此,暂时歇脚,却不想遇此热闹。 …… 第61章 舌战群英(二) 郭览见身后士子声援,有了胆气:“钟稚叔汝且退下,此乃颍川与此外来狂悖之徒之争!” 钟毓的才华远强于他,必须把他从夏凡身边踢走! 没想到夏凡也配合的点了点头:“师兄暂且退下,今日事不可波及汝与吾师!” 钟毓看了看场中这势若水火的两拨人,叹了一声气,退到一旁。 世家大族千年来的抱团思维根深蒂固,他无法不站在家族利益上考虑。之前劝和,已经是极限了;再帮夏凡,那就是撕破脸把整个钟家拉下水了。 见到钟毓退下,郭览还以为是自己的气势让人折服,更加得意,指着夏凡道:“庶子可敢与我等比试一番?好教汝知晓吾颍川才俊之实力!” 夏凡心中涌起了一阵悲凉:“想我夏凡,在现代社会,那也是高低寒窗苦读13载,于八十万山东考生中杀出重围,进入985高校,不说惊才艳艳,但也不是你们这些庸才可比的。” “荀彧戏志才,你们只是比我在某一领域深度耕耘而已,但论知识广博,未必及我!” “我没有什么不如你们的!你们不愿加入我,是你们的损失!” “穿越者,不可被侮辱!” 想到这,念头通达的夏凡,全身气势陡然一变,如出鞘之利刃,不再隐忍,锐气毕露! 只见他对着郭览等人,不卑不亢道:“汝之邀战,吾接下了!此处狭窄,诸君且移步大厅!” 酒肆东家也是机灵,瞬间安排伙计清出一片空地。 郭览一方约有十多人,夏凡则是一人傲立一侧。 除却三国时期的名人,其他人夏凡还真不怕。这个逼,我装定了! 夏凡傲然道:“如何比试?” 郭览道:“我等也不欺你,汝且出题,彼此共答之,谁作答为佳,自有公判!” 夏凡道:“尚有几分风度。吾也不欺负尔等,汝等挺好——吾诗词歌赋略懂,琴棋书画略懂,天文地理略懂,前朝历史略懂,未来演变略懂,算学理学略懂……诸多领域任君挑选,挑完之后由吾出题,如何?如此一来,也不算吾全占便宜。” 轰! 轰!轰! 轰!轰!轰! 场内又是一顿炸锅般的讨论声响起。 “狂妄至极!” “气煞吾也!” “彼其娘之!” 夏凡不屑的声音响起:“吾赶时间,吾等共比十场,胜场多者为胜,如何?” “可!” 郭览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狠狠的打败夏凡了。 “公孙兄,第一场由汝先来如何?”郭览对着旁边一名儒生问道。 “敢不从命!吾乃颍川公孙……” “且住!吾无甚兴趣记一败者之名,直言汝欲比试甚么!”夏凡直接无礼打断,又惹来场中一阵咒骂声起。 不配拥有姓名的公孙,上前一步:“自是比诗!吾于汝之优势处,击败汝!” 夏凡手指东家:“东家,便由汝出题罢!” 东家笑道:“诸位皆乃大汉才子,有志之士,便以咏志为题!” 东家自然有私心的:万一将来在场众人出来一位名人,而他的志向是在酒肆阐明,这岂不是对自己酒肆最好的宣传? 夏凡心中暗笑:“这可是撞枪口了!自己小学初中高中背的名篇,随便一首就足够让你怀疑人生了,只是用谁的诗呢?” 见夏凡沉吟不语,公孙哂笑道:“莫不是做不出?不如我先!” 说罢,开始摇头晃脑,自我陶醉道: “岁月如梭, 梦逐日遥。 坚持不渝, 定达九霄。 学海无涯, 勤为舟棹。 书山有路, 志者易超……” 四言?乐府诗?好!曹孟德,就决定是你了! “就此打住!”夏凡一声大喝。 公孙不满道:“吾诗尚未吟完……” “不必!吾恐汝之拙作污了双耳,且听吾诗来——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讌,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短歌行一出,全场死寂!公孙鸦雀无声,不甘得闭上了嘴。 “好诗好诗啊!” “气韵沉雄,质朴简洁,慷慨悲壮啊!” “竟自比周公,其志不小啊!” 众人都是有一定文学修养的,短歌行一出,胜负立判! 《短歌行》可是经过历史检验的名作!这首诗是曹操诗歌中具有代表性的言志之作。全诗通过对时光易逝、贤才难得的再三咏叹,抒发了自己求贤若渴的感情,表现出统一天下的雄心壮志和自强不息的进取精神。 夏凡选这首诗一是抒发胸中不平,接连招募贤才被拒;二是高调展露自己的志向,以图后面贤才归附。你的志向平平,谁能看得上你? 同一时空下,洛阳附近的一位黑矮中年人不知为何,突然心中一空:“奇哉怪哉,不知何故,突感有甚么机缘消失了?” …… 公孙面色通红,双拳握了又握,叹道:“吾不如也!”拱手退下。 “下一人!”夏凡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在下颍川聂双,于弈棋一道略有心得,请!” 夏凡心道:下象棋五子棋,你肯定不是我对手!围棋吗,我又没上过兴趣班,不会啊!于是心生一计道:“吾赶时间,若对弈下去,耗时不知凡几,后面几场比试须要延后。不如这样,吾摆一棋局,乃吾自创,汝若能于今夜之前破局,即是吾输!” 说罢,夏凡在东家搬来的棋盘上摆出一个后世的名残局。曾经他也是看过围棋少年的人,所以当时兴之所至也了解了一些名局。 棋局已成,夏凡大手一挥:“再来一人!” 聂双并没有觉得被侮辱,因为夏凡在摆棋的过程中他就看到了这盘棋的不凡之处。于是拱手之后,抱着棋盘坐在一旁沉思。 第62章 舌战群英(三) 郭览看夏凡气势嚣张,恨的牙痒痒。 郭览身侧有一书童,年约十三,乃是郭氏支脉,一年前才成为郭览书童,见郭览气急败坏的神情,便知其心中所想,当即耳语道:“公子与其比琴!好琴难得,唯世家大族可购、可赏、可练。此人衣着普通,寻常人家子弟,料想其不通琴技!” 郭览笑道:“汝历来伶俐,为吾福将,凡汝之计,皆有所得!老规矩,若此计成,汝可入藏书楼一日!” 书童大喜:“多谢公子!” 郭览挺身而出,两指一并,怒指夏凡道:“休得猖狂,吾来与汝斗琴!” 琴?自然不是钢琴,而是古琴! 夏凡的确不会弹琴,如果弹吉他,那还可以说熟手。 但是输人不输阵,夏凡不露声色道:“善!郭大少汝先来罢,好教吾聆听汝之仙音。” 郭览不理会夏凡语气中的嘲讽,从伙计手中接过古琴。盘膝坐下,调整几个呼吸后,轻抚琴弦,叮叮咚咚的弹了一首古曲。 坦白说,郭览是有两把刷子的。从他流畅得演奏中,夏凡就知道此人琴之一道绝对比他强。而且曲子并不难听,夏凡没法评价,毕竟他不懂。但是看身边人的反应,似乎弹的不错。 “郭兄此曲《听泉》,已得蔡大家几分神韵!” “此曲绝妙!” “吾耳今日有福矣!” 夏凡闻言心中一动:“蔡大家?莫非是蔡邕?既然不是原创,那我还有机会!” 见众人望向自己,夏凡清清嗓子,不徐不疾道:“尚可!但汝琴艺至高,犹不可超越原作!琴曲,须有自身之特色!吾有一曲,乃昨夜有感所作,虽不娴熟,但亦足矣让诸君开开眼界!” 好嘛!提前用一个昨夜原创,就堵上了不熟练的口子! 众人闻言,暗暗点头:此人虽然狂傲,但其言确有道理! “琴来!”夏凡高声喝道。 伙计即刻送上琴,夏凡装模作样调试一番,实则偷偷熟悉了各个琴弦;然后弹了几个音,还可以,毕竟他是练过吉他的,有些东西还是相通的。 夏凡回忆了一下曲谱,双手开始弹琴,边弹边唱起来。 没错,这就是夏凡的小技巧!只有琴声,众人注意力便会集中到琴艺上来;但是再加上唱歌,就有一部分注意力被分流到歌词和演唱者本人身上,夏凡琴艺差的弱点便被进一步掩盖!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 管他们听不听得懂,必须大声唱! 在我的bgm中,谁也不能抢我的风头! 尽管有些音现场人听不懂,但是那豪迈大气、看淡一切的豁达意境已经深深感染了众人。 一曲终了,众人还在深深陶醉当中。夏凡面向东家:“如何评判?” 能开群贤阁这样的高级酒肆,东家自然文化程度不低,于是沉吟道:“论琴艺之娴熟,郭公子为佳,夏公子次之;但若论写曲与吟唱,自是夏公子技高一筹,两相比较之下,窃以为平手……” 这个评判,在场不少人点头同意。 郭览怒道:“吾不服,怎可……” “算吾输!”夏凡直接挥手打断。 全场哗然,被夏凡的决定震惊! “此曲吾乍创不久,自然生疏,若凭一瑕疵之曲便能取胜,于吾而言,乃是耻辱!故而,此局,郭览胜!下一人!”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嚯!听听!听听这口气! 打败我的只有我自己!我认输只是因为我要求高,我忍受不了不完美,并不是你郭览水平多高! 众人看看郭览,又看看夏凡,琴技高低不论,在这胸襟和格局上……已经不需赘言了! 郭览显然也听出言外之意,咬牙切齿道:“诡辩!汝言此曲昨夜所创,谁可证明!?汝定是拾人牙慧,偷学而来!” 夏凡夸张得做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诧异道:“谁人主张,当谁人举证,如此浅显之理,汝等竟然不知?颖川一郡,十万民众,有一人质疑,吾便需举证,吾之一生岂非荒废了?如此愚笨之事,吾不为也!汝若无证据,便闭好双唇!勿让吾以为郭兄之言皆子虚乌有之屁话!下一人!” 颍川之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夏凡辩才无碍,几句白话却也深得道理。 “谁主张谁举证、谁主张谁举证!好啊好啊,此言大善!”八旬老者闻言喜不自胜,双眼浊泪隐现。 一旁的中年人只得轻抚其背,安慰道:“俱往矣!勿要伤怀!” 这一局,颖川赢了,但又好像没赢,因为众人脸上并没有喜悦之色。 郭览退下,指着钟毓道:“稚叔,汝与其比书法!不可因私废公!” 还未等夏凡点头,钟毓赶紧上前道:“书法一场,吾颍川当认输。” 一众颍川才子们立即骂道:“为何认输?钟公书法无双,稚叔乃年轻一辈最佳,必能获胜!” 钟毓苦笑,拿出夏凡之前送给钟繇的那页纸,这可是他苦求父亲才得到的,对众人解释道:“我等描摹隶书,然夏兄大才,已开新河,此乃夏兄独创字体“楷书”。连家父都自叹弗如!” 在场众人瞬间一阵喧哗! 什么?连大书法家钟繇都认可的好字? 众人上前观看,东家在一旁看得最是真切,脱口而出:“形体方正,笔画平直,可作楷模,楷书之名,恰如其分也!” “好字,好字啊!” “开此新河,足见其才!我等败得不冤!” 一众赞美声纷至沓来。 夏凡对郭览戏谑一笑:“还需比试否?!” 郭览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显然默认了此局夏凡胜! 见没人回话,夏凡挥手道:“下一人!” 第63章 舌战群英(四) 眼见众人无法取胜,郭览拉过来一名书生:“李兄,吾知汝对历法有研究,如此孤僻之道,必能胜他!” 李云目有得意之色:“必不负郭兄厚望!” 说罢,李云排众而出:“吾与汝比试天文!众所皆知,天圆地方,四时更替……” “且慢!天圆地方?持此谬论还不自知,岂敢出来挑战?真是笑话!下一人!”夏凡敏锐的抓住对方言语中的漏洞,毫不犹豫的进行打压。 没错,今晚的策略就是以无敌霸道之姿,摧枯拉朽般舌战群儒! 杀人就得诛心,斩草必须除根!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且慢!”李云愣神片刻,“天圆地方,自古相传,怎会有误?” 夏凡昂起下巴,负手而立,看向远方,故作深沉道:“从来如此,便对吗?” 鲁迅大大的经典格言,即使穿越千年也依然重重的敲在在场颍川之人心中。 是啊!从来如此,并不是对的理由。时代在发展,民智在增长,很多错误的认知被修正,正确的道理才更多呈现在人们眼中。 李云收起了轻视,拱手道:“看来夏兄另有高论,还请夏兄赐教!” “此事易尔!地乃圆球,吾等皆立于其上!”夏凡好整以暇道。 惊! 宛如惊雷降落,群贤阁内瞬间人声鼎沸! “可笑可笑!”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对面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如此荒谬之言也敢说出口!” “绝无可能!” …… 夏凡无奈的说道:“是非自有公论。若地平,为何远航而来之船,先见其帆,后见其身,而非同时得见?若地平,汝不论立于何地,皆可望见远方,又何须登高?如此浅显之理,汝竟不知?汝真不知?汝既不知,怎可妄议天文?还不退下静思之!下一人!” 李云头脑完全蒙了,跌跌撞撞的坐在一旁,口中喃喃:“地乃圆球?为何登高望远?为何啊?” 不止是李云,先前嘲笑夏凡的一众才子,顿时头脑发蒙。天圆地方,只是大家从古籍里的说法,但是拿掉“自古以来”这个论据,谁能证明地是方的呢? 但是夏凡提出的“地圆说”,看似离经叛道,实则有理有据。一股后知后觉的羞耻爬到众人脸上:“莫非小丑竟是我自己?” 虽然现在一时无法证明谁对谁错,但是从气势上说,一方自信坚定侃侃而谈,一方怀疑人生进退不得,所以结果貌似是,颖川阵营又输了? 郭览眼见自己这方上一个疯一个,更是怒不可遏,大吼道:“吾颍川才子何在?谁能胜一场,吾奖励百金!” 夏凡心中冷笑:呵呵,急了急了!这种老掉牙的招数都用出来了! 不过,虽然老套,但是有效。 于是很快又有一人上前:“吾乃颍川张琪,前不久作了一篇赋,曰亡秦赋,还请夏兄指教一二。” 夏凡嘴角上扬:“巧了,吾亦有一篇事关秦朝之赋。非吾小瞧于汝,吾赶时间,让吾先来!如吾吟咏之后,汝仍有勇气尚存,可再咏汝之赋!吾赋名曰《阿房宫赋》,诸君静听!” 张琪刚欲展开的书简顿时僵在半空,他与文人雅士交流多年,何曾见过如此无礼豪横之徒? 不待张琪反应,夏凡高声吟道:“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历史上,杜牧的《阿房宫赋》一出世,就引得士林惊叹,争相诵读。杜牧秉承唐代古文运动的传统,使用散体笔调,把散文的笔法、句式引进赋里,经纶世务,针砭时弊,突破了六朝以来赋文日益骈俪化、声律化、形式化的趋势,开创了我国古代赋体的新体式——散赋。《阿房宫赋》文句奇偶错落,骈散互用,长短结合,融叙述、描写、议论于一体,全文洋溢着史论的理性风采,又焕发着诗画灵动的光芒。杜牧的《阿房宫赋》在艺术风格上摆脱了纤细、绮靡的文风,一扫六朝旧习,有着极大的独创性;在意趣和识度上,一反千古谩嗟荣辱的悲叹,站得高,看得远,借古讽今,寄意遥深。《阿房宫赋》被后人誉为“古来之赋,此为第一”! “嘶!” 颍川之人一片寂静! “如诗如画,如痴如醉,音律美妙,用词瑰丽,当为千古佳作啊!” “今日闻得此赋,顿有三月不知肉味之感” “朝闻道,夕死可矣!” “此赋堪比司马相如之赋,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过之啊!” “嘶,夏凡竟恐怖如斯!” …… 张琪苦笑,径直将手中竹简撕毁,扔到一旁,拱手上前道:“在下输得心服口服,多谢夏兄赐教!” 夏凡憋着笑道:“好说好说!下一人!” 眼见夏凡又下一城,郭览七窍生烟之际,身边书童悄声道:“观其胜局,诗书棋赋,此乃文人擅长之处。文之一道,无统一之规,众说纷纭。” 郭览不耐烦道:“汝究竟欲言何事?” 第64章 舌战群英(五) 书童道:“比算学。” 郭览瞬间明悟,算学答案唯一,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整花里胡哨的盘外招没用!于是他拉来另一位学子耳语起来。 就在大厅众人还对阿房宫赋赞不绝口时,一个自信满满的声音在全场响起:“莫要猖狂,吾李飞来战你!算学,可敢一试?” 夏凡闭上双眼,强行回忆悲伤的事情,免得让自己笑出声来:老子最强的就是数学,你可真会挑啊!众所周知理工科专业的数学难度是要求最高的。这一题能输?我能接受,读者姥爷都不接受! 强忍笑意,夏凡还是高冷地回道:“可!” “既然是算学比试,必须相互出题,所以吾问汝答,可否?” “自是当然!” 李飞道:“今有鸡兔犬同笼,上有一百零五头,下有二百八十二足,兔之数,较犬多五矣。问鸡兔犬各几何?限时一炷香。” 就这?区区三元一次方程组还用十多分钟,你是看不起初中的谁呢? 于是夏凡衣袖一摆道:“无需耗时如此之久,给吾二十息即可。” 李飞不信道:“口说大话,此题乃吾临时所出,于古籍鸡兔同笼中,再生变化;且数颇大,即使枚举也得耗时半天,更别说汝连算筹都无……” “鸡六十九,兔二十,犬十六。下一人!”夏凡自然不容他逼逼下去,赶紧宣布答案。 众人顿时惊愕! 这题难度显而易见,他们自问不可能于如此迅速间得到答案,于是齐齐转向李飞:“对否?” 李飞满脸大汗,他也不知道正确答案啊!于是拿来算筹,代入夏凡的结果验算,几分钟后…… “计算无误!” “夏公子神算无双!” “惊为天人!” “不用算筹,如何算出!?吾不解也!” …… 夏凡不理众人震惊,摆摆手道:“速速换人,再来一场!” “且慢!此场吾等尚未输!” 众人望去,正是郭览。 “夏公子如此神算,谁可堪敌!吾颍川之人,非市井无赖,无惧认输!”人群中,有人看不下去郭览无理取闹的行径,仗义执言。顿时引来一阵附和声。 见众人指责,郭览赶忙解释道:“夏公子若汝出题,我等作答无误,便是平;我等答错,方为汝胜!” 夏凡摊了摊手,心中好笑:“这可是你自找的!那就让你们输到怀疑人生。” 于是,假装走了两步后,夏凡道:“郭兄之言有理,吾亦出一题,诸君听好!今早吾分别向甲乙各借五十钱,共一百钱,然否?其后,宴请诸位用去九十七钱,余者三钱,然否?其后,吾分别归还甲乙各一钱。当是时,吾共欠二人九十八钱,再加吾身存留一钱,共计九十九钱,然否?请问诸位,今早借一百钱,此时共计九十九钱,差一钱,何故?限时一炷香,下一人!” 李飞闻言如遭雷亟,下意识“蹬蹬”退后两步。 他何曾见过这种题目?看似简单,每一步都很合理,可那消失的一钱如何解释? “啊啊啊……岂有此理?一钱何在?……一钱……噗……” 李飞越急越恼,急火攻心下,居然喷出一口血,晕死过去! 夏凡啧啧道:“算题本为消遣作乐,今日李飞兄居然算到呕出几十两血,可谓空前绝后,小弟佩服佩服!” 嘶!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 你的专业领域只是我的娱乐项目,听听,人言否? 一旁的钟毓绝望的闭上双眼:完了,夏凡杀疯了!赢了,固然名满天下,但你激起众怒,能活着离开吗? 于是他叫来自家下人,低声耳语道:“汝速速前往城南丁家馆舍,言夏凡或有危险,令其随从收拾妥当,前来接应!” 果然,夏凡的话再次引起众人好一阵谩骂! “竖子安敢辱我等!吾朱清与汝比画,可敢?”蓦然一声暴喝传出,一中年文士怒目圆睁,恨不得将夏凡吞之噬之! 夏凡盯着他,淡淡道:“敬人者,人恒敬之!尊重乃相互之德!既无实力又高高作态,就休怪吾将尔等拉下神坛!汝且出题,画何物?” 朱清朗声道:“吾颍川之人自有风骨!”然后朝酒肆东家微微作礼,“东家请出题!” 东家也不推辞,双方都有火气,不会罢休,他也不会做无意义的劝和,稍一沉思,说道:“某尝闻泰山之高,冠绝天下,恨不得亲见耳。今日便斗胆请二位以高山为题,展泰山巍峨之风采。” “好题好题!” 颍川学子一阵欢呼! 中国画中,山水画比例最高,学画之人不可能不精通山水之道,这波稳了! 朱清也不废话,铺纸,研墨,气势惊人。 夏凡的目光盯在纸上,东汉末年已经有纸了,质量也不错,足够用来写字画画了,只是不知道价格几何?自己还有没有改进造纸术的空间呢? 想到这,夏凡先是对典韦耳语几句,典韦面现疑惑,还是领命而去。夏凡来到东家前,问道:“请问东家,这纸作价几何?”东家笑道:“此乃稀罕之物,若非今日盛事,某也不会拿出来。夏公子莫小看这薄薄一层,其价十钱,且往往有价无市!” “十钱?”夏凡吃了一惊!暴利啊!这都堪比半斤粗盐的价格了!等发展辽东时,造纸术必须弄起来! 不一会后,典韦从外面回来,递给夏凡一根一端焦黑的细木棍。夏凡拿出匕首,三削两砍,一根简易铅笔成形! 前世的夏凡只是一个小镇做题家,从小也没时间也没财力去学兴趣班。索幸大学里有各种社团和选修课,所以夏凡便白蹭了一些素描课程,不想今日有了用武之地。 夏凡拿起铅笔,纸上画了一笔,触感还可以。山高,能多高?夏凡突然想到一个词:高耸入云!于是按心中所想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夏凡就画好了,他画的是一个半山腰的位置,漂浮着几朵白云环绕。远处的太阳也和白云平齐。 第65章 舌战群英(六) 山并没有展现全貌,只是画了一角,纸面还有空白。 “作画必须题诗呀,写泰山的诗必须是杜甫大人的《望岳》啊!”夏凡心中想到,抬笔刚要写时,冷不丁打了个机灵——“自己只会简体字啊,写出来如何解释?” 眼睛一闭,计上心来。 “稚树,请来此处!”夏凡邀请钟毓。 钟毓不知道他要搞什么,乖乖过去。 夏凡道:“吾知汝善隶书,此次作画,需汝题诗一首于其上。” 钟毓赶忙推辞道:“毓无夏兄之诗才,狗尾续貂,反倒不美。” 夏凡不让他拒绝:“无妨,吾说汝写便是。” 不待钟毓推辞,于是念道:“《望岳》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钟毓也是运笔如飞,他的字笔力遒劲,波磔分明,气韵生动,散发着古朴典雅的气质! “好诗!” “好字!” 夏凡和钟毓的赞美声同时响起,二人相视,哈哈大笑。 郭览看不下去:“夏公子此乃是比试,稚叔乃吾颍川之人,汝邀钟兄题字,这……” “自然算吾输。”夏凡很干脆的打断道。 正在这时,朱清也笔落画成,闻言道:“不可!吾要胜得堂堂正正,请评判!” 双方画作放在一起,夏凡是素描,山形嶙峋,云彩飘渺,线型惟妙惟肖;朱清是传统中国画,讲求意境,墨分层次,浓淡相依,有空灵之美。 还未等东家宣布结果,周围人早已议论开来: “此乃新技法乎?” “闻所未闻啊!” “这立意,云在山腰,比朱兄之整山,更高一层啊!” “快看旁边题诗,快看这诗!好一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格局宏大,痛快啊!” “这不同于普通律诗,难道又是新创之作?” “大开眼界啊!天下大才何其多也!” …… 朱清看着夏凡的画作,也是一阵面红耳赤,说实话他也不觉得自己的画作能稳赢。大家分析的没错,于技法上,人家另开一派;于立意上,人家略高一筹;论题诗,不用比,自己都没有…… 朱清下意识的望向东家评判。 夏凡会意,不待东家发言,抢先道:“吾已言明,此局吾输,无须赘言,下一人!” “不可!此局以评判始,当以评判终!吾颍川之人,胜也磊落,败也坦荡!”朱清坚决道。 东家面色为难:“此画论技法,各有千秋,难分轩轾;论立意、题诗,自是夏公子更胜一筹;然,夏公子与钟公子合作此画,确有违比试之意,恕老朽实难评判!” “此事易尔!吾与稚叔,有同门之谊,其为吾挚爱亲朋,堪称手足兄弟。此画为情谊之见证!未免伤和气,吾意此局平手,诸位意下如何?” 颍川众人齐声称好! 朱清面有感激,他知道这里有夏凡的放水之意,在他看来,能另开一派画法的高人,传统山水画自然也是登峰造极了。于是拱手一礼,退往一侧。 唯有钟毓心中吐槽:神一句“挚爱亲朋、手足兄弟”,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啊! 沉寂片刻,颍川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再无人上前。 聂双还在一旁对着棋盘抓耳挠腮,额头汗珠涔涔。 李飞虽然已经醒转,依然口中喃喃“一钱何在”。 不知不觉间,双方已就琴、棋、书、画、诗、赋、天文、算学,共比八场,夏凡战绩是六胜一平一负,早已胜过5局,结局已经无悬念,但他并不想收手:“今日小爷我只求战一个酣畅淋漓,只求一个念头通达!” 颍川是人杰地灵,我海淀区学院路难道就是浪得虚名? 你可以有的优势,我也有我的亮点。 你可以有你的骄傲,我也有我的脸面。 但是当你无端的将你的傲慢,加诸于我的脸面上之上时,不好意思,爷不玩了!直接掀桌子,大不了鱼死网破,大不了梦断魂消!说不准小爷还能穿越回去呢! 战吧!放马过来,颍川人! 眼见颍川众人都已上场,却胜局无几,郭览急中生智,对身边书童道:“吾知汝素有心机,今日可放手施为!务必灭此人嚣张气焰!” 书童面色一喜,应道:“敢不效命!”然后低头沉吟对策。 夏凡一腔郁闷发泄完毕,志得意满,嚣张道:“还有谁?” 在场之人,你看我,我看他,没有人再挺身而出。 夏凡正要宣布结束时,一个瘦小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正是郭览带来的书童! 只见他上前一步,先施一礼:“夏公子高才!在下欲与夏公子比试推演。试问大汉十年后国势如何?在下才疏学浅,恭请夏公子先答!” 夏凡听罢,有点诧异。这算什么题目?我对祖国未来的美好畅想?这种开放性的话题,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往往极限拉扯,难定输赢,颍川才子难道不想赢了? 不对,有猫腻,似乎有种阴谋的味道。 书童说完,不止夏凡,场中众人也纷纷陷入了思考。 钟毓面露凝重之色,他望向夏凡,微不可察的对其使了个眼色。 作为世家子弟,且父亲曾在朝为官,政治敏感性显然非常人可比。自桓灵二帝以来,天灾人祸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天子不修德行,骄奢淫逸,敛财加税,底层苦不堪言。未来如何?必然只会越来越差,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但,心知肚明的事却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你能说大汉日薄西山?你不能。当今陛下绝非开明纳谏之人,这种政治错误的言论,你敢试试,那就逝世! 你能说大汉蒸蒸日上?你不能。你说了,你就是睁眼说瞎话,你就失了文人风骨,你就是谄媚之徒,德不配位,纵有大才又如何? 颍川才子输了比试,可赢了风骨。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关于这点,钟毓懂了,郭览也懂了,其他颍川学子或早或晚也都露出恍然之色。郭览悄悄对书童说:“彩!当赏!” 书童道谢一番,然后更有底气的催道:“夏公子,可有高论?” 夏凡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不懂得古代的因言获罪,纯纯的大学生一枚,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尚未经历过职场潜规则,也没有成年人心中的弯弯绕。 他只是感到这个问题似乎有些不妥,但短时间却没想到关键。 但是,本着语不惊人死不休(装十三)的效果,你问我什么,我就答什么,这样不是显得我很没有面子? 所以,夏凡故作不屑:“便是此题么?吾尝闻颍川才子,真理当前,宁折不弯,豪气干云,汝作此问犹如丑妇行街,遮遮掩掩,又如妓子脱衣,扭扭捏捏,殊为可笑!吾且改此问题,试看颍川诸人谁人敢答?” 说到这,夏凡顿了顿,大喝一声:“吾有三问,诸君听好:一问大汉几年将亡?二问乱世历时几何?三问天命将归何家?” 第66章 舌战群英(七) 夏凡这一声暴喝,响彻空间,在场之人闻言无不身形俱震! 狂风掀巨浪,惊雷降人间。 群贤阁内刹那间哗然一片。 有大骂的—— “疯癫之辈!” “此人莫非失心疯矣?” “狂人狂言,大逆不道!” 有不嫌事大的—— “真壮士也!壮士再言几句?” “今日大戏,彩!” “吾与君赌,其今日必入囹圄!” 有胆小偷溜的—— “吾不与疯人语,告辞!” “速退,免遭池鱼之殃!” “吾与斯人素无往来,求诸君为证!” …… 钟毓绝望的闭上双眼:本来这个就是死局,可你偏偏花样作死,徒呼奈何!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莽的吗? 一角的二人,虽然识人无数,闻言也是震动不已! “贤弟,不若我等相一下此人命数?” “此言甚合吾意!” ……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夏凡也缓过劲来:糟了,忘了这是封建社会,自己这言论往小了说大不敬,往大了说就是谋朝篡位呀!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既已如此,那便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既无人敢答,吾当又胜矣。”夏凡面不改色,一脸淡然。 书童万万没想到,夏凡捅破天的来了一个反客为主,颍川不敢答,输人又输阵,既输才华,又输风骨。 他不甘心道:“夏公子敢否作答?” 夏凡哈哈大笑,语气中尽显豪迈之气:“吾敢答,汝敢听否?” “噌噌噌!” 无形之中似有飞刀直出,纷纷插在书童身上,令其退后数步。 骑虎难下,他要是回答“不敢”,那就彻底丢人到家了,回去必然吃不了兜着走,索性心一横,咬牙道:“敢!” 夏凡作了一个夸张的捂耳的动作:“微末之事,何必如此大事?” 然后正经道:“大汉王朝,五年之内,名存实亡;诸侯林立,乱世争霸,历经百载,重归一统;至于天命,难以明言,尔等谨记,天命在北!” 说罢,不理会众人的惊愕表情,带着典韦夺门而出。 装过了,爽过了,再不走,就真过了! …… 酒肆外,夏凡和典韦冲出来后,刚巧碰到前来接应的吕秦张三人。得知是钟毓帮忙通知后,夏凡感叹道:“吾得师兄相助,却不得其身,惜乎!” 见众人行李齐备,一切收拾妥当,夏凡笑道:“自从吾至颍川,如笼中鸟、网中鱼,此一行如鱼入大海、鸟上青霄,不受笼网之羁绊也!诸君,且随吾出南门,马踏天下!” 一番豪气干云的激励(鸡汤)后,众人眼含激动,热血沸腾,纷纷打马前行,只一会儿,便远远将阳翟城抛在了身后,夕阳西下,五匹马齐头并进,辽阔的大地上映出了几人长长的身影…… 群贤阁一战,事起突然,却戛然而止。 围观众人纷纷有未尽兴之感,却只得按捺住心中所思所感,各回各家。 唯有酒肆东家,眼含热泪,望着走远的夏凡喃喃道:“夏公子,汝只付了定金,余款尚能还乎?” 夏凡引起的轩然大波,很快以群贤阁为中心,以惊人的速度扩散、波及、轰炸着整个颍川郡,并且还在向相邻郡县辐射。在缺乏娱乐的古代,沉寂了许久的人心,在这种逆天言论的撩惹下,早已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人们既惊叹他的才华,又震惊于他的狂悖。 颍川一战中,他的琴棋书画、诗赋言论,也慢慢为人熟知。甚至于他的那道算学题,已经成为世家豪族招聘账房的面试题。 在这沉默而黑暗的东汉末年,他的出现像是划开时空的一束光! 撕开了人们的优越、偏见、自以为是,划出了新的文艺、追求和未来! 只是这光出现的太早,太过突然,注定会被扼杀!流光一现般,就像此夏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他的光是如此的耀眼,再泼天的墨也无法遮挡这光!可初秋将至,他能安然无恙吗? 且不说未来能走多远,这颍川地界,甚至这阳翟城界,他能活着走出吗?很多明眼人不免为之悲叹! 他有大智慧,知晓乱世将起,但他瘦弱的双肩阻挡不了时代车轮的一撞。 恰如流萤。 流光一现,纵容惊艳,也是一只可怜的虫子。 甚至夏凡都未曾想到,他这次颍川之行,最大的收获居然是一个称号:“流萤!” …… 郭府。 庭院里一声声惨叫声响起。 “饶命啊,公子饶命啊!” 一个青衣小厮模样的少年,正躺在一个地上,屁股早已血肉模糊。 郭览举起手掌,少年旁边正在行刑的两名部曲停下了手中的棍棒。 “若非汝摇唇鼓舌,吾安会持帖赴宴?若非汝之谋,焉能让其算学逞威?若非汝之问,我等岂会进退不得、颍川风骨沦丧?” 书童低下头,眼中满是仇恨。 郭览自然没有看到,即使看到也不在意,他摆了摆手:“左右,拖走,扔出家门,郭家不养如此蠢笨之人!” 豪门大族门外,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在慢慢爬行。 周遭人早已见怪不怪,豪门大族的下人不就该如斯吗?士族之心,用人如器。有用则留,无用则弃。 没有人留意这少年嘴中的话,会在未来掀起多大的滔天巨浪! “吾郭嘉,定灭颍川郭氏满门!” …… “子将,玄德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钟府,正门打开,钟繇正亲迎二人。 无巧不成书,这二人恰是群贤阁中处在一角的外乡人。 八旬老者,乃名士法真,关西大儒,人称“玄德先生”,精通四书五经,有识人之明。 而那位年近不惑的中年人,也是名人,汝南人士,许邵,字子将!其少有名节,善于评价,举办“月旦评”,品评天下名士。 不谦虚的说,许劭代表民间评论第一人!他创建的月旦评对人的影响极大:“所称如龙之升,所贬如坠于渊”。 袁绍四世三公,在他面前不敢放肆; 曹操为求好名声,哭着喊着缠着求着,才从许劭处得到那堪称千古一句的评价——“君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 他评袁术:“袁公路其人豺狼,不能久矣”,给出了“冢中枯骨”的名号,果然袁术是最早出局的诸侯; 他评陶谦:“陶恭祖外慕声明,内非真正,待吾虽厚,其势必薄。” 都一一应验。 钟繇引二人入座后,起身先拜道:“吾先替不肖弟子夏凡,拜谢两位!” 二人起身回礼。 夏凡之所以顺利离开阳翟,不是郭氏大肚没有报复,不是城内县衙包容,而是钟繇和这二位发挥了能量! 钟繇亲登郭家致歉,平其怒火; 许劭公开品评夏凡,评其“开一国之雄才,创万世之余韵”,并赐以“流萤”雅号; 最终此事才不了了之。 “吾与玄德先生,道左相逢,故一路同行。至颍川处,巧遇两拨人辩论,方得见大才!吾本已有爱才之意,又闻其乃钟公弟子,故而顺手相帮!”许劭道出原委。 法真也点头道:“元常此弟子,堪称妖孽!其若与老夫一般年纪,诸多涉猎,皆有所长,并不稀奇;可叹其方十三岁,难以相信!若此子不夭折,定可成一方巨擘,搅动风云,乃至改天换日,大有可为!” 钟繇闻言心中却乐开了花:能被两位名士看重,夏凡前途不可限量!钟家押注夏凡,果然没错! 口中却谦让道:“哪里哪里,玄德先生谬赞矣!吾闻玄德先生之孙,自小聪慧,已有麒麟之资!繇为先生贺!” “此番归家,定让此子知晓颍川有奇才远甚于他,令其今后谦逊行事!”法真虽是训斥,眼中也是流露出欣慰。 …… 大佬们出手抹平余波,夏凡自然是看不到了。 此刻的他,正在山间悠然烧烤,作为晚餐。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一切看似平静之下,新的危机正在悄然接近! 第67章 山林中伏 夏凡在发泄了一番大逆不道言论之后,和其余四人打马狂奔半日,结果错过了宿头,只能在一林中扎营。 “唉,是凡无能,累诸位奔逃!他日大军在手,定让诸位凯旋而归,再入此城!今夜且辛苦一遭,于林中休整。”下马后,夏凡第一时间给大家补充上了“精神营养”。 典韦常年山中打猎,夜宿深山已是常事,而秦仪久居山寨,吕佑、张幻乃落魄游侠,众人都不是养尊处优之人,闻言皆呼:“不苦!” 典韦在外围做了几个简单的陷阱装置;张幻洒下不知名药粉,据说有驱逐蚊虫蛇蚁之功效;秦仪在山寨中有过经验,自告奋勇充当暗哨;吕佑重伤初愈,便负责生火做饭。 “有团队就是好啊!再也不是刚穿越过来一个人担惊受怕,随时担心小命不保的时候了!”夏凡见众人各司其职,心中好一阵感叹。 匆匆吃了几口干粮后,和衣而眠。 …… 半夜。 “不好!主公速速起来!” 夏凡睁开沉重的双眼,疑惑道:“何事?” 张幻拿出一把枯草,一脸沉重道:“主公,可曾闻到甚么味道?” 一股刺激性的气味弥漫在鼻尖。 “这是……” “不错,此乃火油!”张幻验证了夏凡的猜测。 “此非偶然,火油泼洒之处,延伸极广,我等已落入敌之埋伏!”典韦也面色凝重。 “啪!啪!啪!” 夏凡轻拍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 生死关头需要静气! “纵火烧山,好大谋划!”夏凡恨声道。 敌人的身份,不需猜测,众人皆知,便是最早于阳翟城内谋取英雄醉配方的酒店老板,及其幕后组织。 要么隐忍不发,要么出手狠辣! 放火烧山的后手,必然是外围以逸待劳的众多杀手死士们! 如何破局?如何破局?! 快快快!脑袋给我转起来!灵感快快快出现!!! 趁火起之前,择一方向突围? 运气不好,直接撞上杀人群,game over! 等待火起,自己等人被迫现身,杀手合围,game over! 留在原地,挖坑或爬树避火?杀人打扫战场时就会发现,game over! “咦?为何不见秦仪?”夏凡突然发现,小团队中秦仪不在。 话音未落,只见一团人形杂草迎面走来。 典韦立刻拔出双戟,握在手上。 “典兄,速速收回戟罢,俺是秦仪!”杂草抖动间,露出秦仪一贯的谄媚笑脸。 典韦对这伪装也是服了,破口大赞道:“汝他娘真乃人才也!” 夏凡自是没心情打趣,问道:“有何情报?” “主公,俺已发现敌踪!其三人一组,欲朝此处行进!”秦仪低声说道。 夏凡思索道:“典韦,能否瞬间制伏三人,且不让其作声示警?” “主公,要活人抑或死人?活人难,死人可也!”典韦给出回复。 夏凡转向张幻:“汝既有驱蛇虫之药,可有招引蛇虫之药?” “有!”张幻肯定的说道。 夏凡笑道:“若如此,此计可成也!” …… 密林中,三人正在摸黑前行。 一人说道:“此次任务乃是擒一人,其有四名护卫,少主竟出动吾等百人队,真是小题大做!” 另一人说道:“噤声!服从少主,无需质疑,乃是死士铁则!” 又一人也插嘴道:“吾以为,径直冲杀即可,百人对五人,优势在我!何须布置火攻之计!” 黑暗中伪装潜行至附近的夏凡一行人,闻言惊出一身冷汗! 典韦一个可以打二十个,不错,但不代表他们五人每人都有此实力啊! 可见神秘之人做事的谨慎和狠辣! 如果不是今晚众人机警,赶在对方放火之前发觉,否则绝对会被擒杀,断无生理! 不过,从这一刻开始,一切不一样了…… 三名敌人边说边行,茫然不知,后背已经暴露在典韦的飞戟之下! “噗呲!”“噗呲!” 两声夺命! “咦,汝等怎不言语?” 剩下一人正要转头,只见寒光一闪,又一小戟飞叉而来! “有……有……嗬嗬” 喉咙处仿佛漏风一般,再也发不出“人”字这个音,这个死士终究名副其实了…… “依计行事!” …… 刘丰是本次百人队的队首,整个计划也是他制定的。 见众人已经分散完成合围,他不再犹豫,点火! “噼里啪啦”的枯草燃烧声,瞬间蔓延开来,顿时,林中火光四起,浓烟滚滚! 夏凡大喝一声:“敌袭!速速上马,撤!” 于是五匹健马,嘶鸣中惊恐狂奔! 冲天火光中,刘丰肉眼可见对方五人正伏于马背,朝北面奔逃! “哼!为催马力,不惜以短匕插马股,当真是逼急了!传吾令,四面合拢,追!” 李丰打了个手势,就要身先士卒追去时,突闻一声:“报!突有大量蛇虫往南侧奔去!” 李丰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下令道:“无需理会,定是那几人手段,妄图迟滞我等!令南侧伏兵,由东西绕行,奔北方,共劫杀之!” “喏!” 一时间,山林喊杀声阵阵,伴随着火烧声,虫鸣声,马蹄声,好不热闹! 南坡。 “噤声男”再次高冷道:“首领有命,莫敢不从!汝等往东侧绕行,汝等由西侧绕行,留下几人与吾一并收拾一下,再跟上!” 周围众人领命称是。 于是,转眼间南坡死士全部撤走不见,只剩下包括“噤声男”在内的四大一小身影。 这五人,当然就是夏凡典韦他们! 原来,典韦出手灭杀三人后,夏凡便让典韦、张幻、吕佑换上死士衣服,来了个反向李代桃僵;然后,张幻开启变音技能,以“噤声男”的语气又诓骗过来二人,被典韦瞬杀,如此施为下,五人全部完成变装。而五名死士之尸体,则被夏凡等人紧紧绑在马背,火起时插马令其狂奔,而夏凡等人则隐于死士当中。 多亏死士蒙面,夜晚看不真切,还有张幻这变声技能保障,五人才有惊无险混入队伍,又等到此时,逃出队伍! 更令夏凡几人狂喜的是,山林南侧正栓系着十余匹马,不用想,定是那神秘敌人们留下的! “哈哈!古有孟尝君鸡鸣狗盗,今有吾夏凡金蝉脱壳,爽!”夏凡一扫阴霾,大笑起来。 “主公,英明!”典韦呵呵笑道。 “此地非交谈之地,我等速速逃出生天!” 第68章 驿站暂歇 几人也不客气,各挑一匹好马,余者一一捅死,认准方向后,再次扬鞭启程! 暂且不提逃跑的夏凡等人,山林中的战况起的快,结束得更快,甚至都对不起战况这个词。 还没有等到正面厮杀开始,绑缚在马背上的尸体早就陆续被散落在地。 李丰借火光一看,顿时了然:“中计矣!全体散开,搜查!” 怒火升腾的他,竟一脚踹折了旁边的树木! 怎么不气?百人埋伏,又以火攻削弱敌手,双重准备,本来万无一失之局,却让对方脱逃!? 他闭上眼,回忆整个行动的细节,突然,他大吼一声:“不好!南侧!” 当李丰带着一队人马赶到山林南侧时,只见十多匹好马静静躺在地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恶!不料其奸滑至此!传令,一队骑马先行追击,其余人等收拾残局,再跟前队!叶典何在?” “属下在!”一名死士小队长应声而出。 “夏凡身侧,有兵器谱第一人典韦护佑。传闻其可一人独斗二十人!汝之小队,人数二十许间,恐非其敌!是故,此行仅追踪,不火拼!” 叫叶典的小队长,闻言很是不服:“民间多以讹传讹之辈,典韦未必…” “闭嘴!遵令即可!” “属下领命!” “带上此神物,若无必要,不可于人前用之!”李丰头脑恢复冷静,发出一系列命令。 “喏!” 叶典也不再废话,招呼麾下,沿着痕迹追去! 天亮时分,逃了半夜的五人自然是人困马乏。就在再也坚持不住时,夏凡等人终于看到了一家驿站,众人大喜,几人翻身下马,进入站内。 夏凡掏出钟毓所赠的一块金饼,吩咐道:“伙计,上好精料饲马,再打扫一空房,备些酒菜送入房中,此便归汝!” 伙计大呼“客人爽利!”,转眼跑去安排。 三个时辰后,吃饱睡足的夏凡等人再次启程。夏凡找到伙计,笑道:“今个公子开心,且将驿站伙计全数唤来,有一人算一人,吾要一一赏钱!” 伙计虽不明所以,但有钱不赚王八蛋!当即扯着嗓子喊道:“公—子—发—钱—啦—” 有这等好事?别说驿站伙计,连其他暂时歇脚的行商也闻言凑了过来。 见众人都被吸引过来,夏凡悄悄对张幻眨了眨眼。 张幻会意,趁无人注意,遛往后院。 “主公之钱,不可白费!”秦仪眼珠一转,干起了老行当,只见他分开众人,守在夏凡身前,介绍道:“诸位,此乃俺主公,大汉书法名家、颖川钟繇之得意高徒、关门弟子,少年天才夏凡是也!” 围观众人闻言纷纷向夏凡见礼:“见过夏公子!” 夏凡一愣,知道这是秦仪为自己造势,也不扭捏,清清嗓子,来了段即兴发言:“小子夏凡,偶过此地。许是灵气入梦,醒来便得一诗。此诗既于此地得,必与此地有缘,凡岂可独享之?是故,今日吟来,诸公共鉴!” 嚯!灵气入梦?莫非仙人传授?!众人好奇心顿时拉满,个个耳朵竖得高高! 夏凡换成一个比较深沉点的语气,吟道: “天为帐幕地为毡, 日月星晨伴我眠。 夜间不敢长伸脚, 恐踏山河社稷穿。” 此诗一出,立刻叫好声一片! “此诗何等瑰丽,大气磅礴!夏公子不愧师出名门!” “天地日月星相伴,脚踏山河,岂非仙人乎?” 更多客商此时恨年少轻学,拽不出几个词汇,只得重复道:“好诗好诗!”、“厉害厉害!” 夏凡见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跟众人拜别:“凡有要事,不得久留,些许薄财在此,权当请诸位饮酒了!” 说罢,留下一块金饼,拱手一礼,领着秦仪快步离去。 五人后院碰头,张幻对夏凡点了点头。 夏凡再不犹豫,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夏凡等人离去后不久,叶典的小队终于寻迹也来到了驿站。 几人先把马匹送入马厩,嘱咐伙计用上等材料喂饱后,便步入前厅,准备用些饭食。 “哎呀,夏公子之诗才,吾甘拜下风也!” “那是自然!钟公高徒,岂是你我可比?” “好大气魄!雄哉壮哉!” …… 旁人的讨论声,很快引起了叶典的注意。 因为现在是白天,他们早已换下黑衣,扯下面巾,外表看去,与路人无异。所以叶典大胆得来到闲聊的几人旁边,问道:“吾初来乍到,不知诸位口中所称夏公子乃……” “哦,其乃颍川钟公之爱徒,诗才无双之夏凡!其于片刻前,作诗一首,诗曰……哎哎哎,这位仁兄何故离去?吾尚未说完,怎可如此无礼!” 叶典当然不在乎几个书生的谩骂,招呼同行一声,冲向后院,驾马追去! “这位大哥有礼了!敢问方才在讨论何人?”叶典刚离开不久,又有一年青人上前问道。 “嘿,自然是…且慢,先容吾吟诵一诗——天为帐幕地为毡, 日月星晨伴我眠。 夜间不敢长伸脚, 恐踏山河社稷穿。此诗如何?” 年青人闻言震惊:“此诗好大气魄!敢问可是阁下所作?” “自然不是,此乃钟公高徒夏凡所作也,夏凡者,字……哎哎哎,少年何故离去?吾话未完也!” …… 十里坡。 传闻此地曾出过剑神,当然年代久远,已不可考。 十里坡地形本来是连绵不绝的小山坡,却被剑神一击,打出了一个小豁口。 后人将此豁口加固拓宽,便成了一条穿过山坡的捷径。 “主公,我等均已准备妥当!”张幻和吕佑前来复命。 “甚好!保持静默,养精蓄锐,听吾指令而行!” “喏!” 夏凡指挥完,便再次闭上眼推敲整个计划。 不错,夏凡竟然要打伏击! 以五人对未知的一群人,这是何等疯狂? 当夏凡提出计划时,众人皆沉默不语。 “敌人四面围捕,待发觉我等脱身时,必等不及收拢全员,其将先遣小股死士追踪;” “吾等一夜疾行,并无掩饰,其追至驿站,当是易事;” “驿站草料,吾已命张幻弄了手脚,料想必有马匹中招,故追至此处之人,绝不会多;” “若吾预计失误,亦无妨也!我等业已体力恢复,而敌疲惫之躯,狂奔之下,我等犹可摆脱!” “敢否?” 夏凡解释一番后,众人不再犹豫,纷纷发言支持: “敢!” “干!” “淦!” 咦?好像混进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管了,应该是我听错了。夏凡也很干脆:“且依吾计,布置一二。” …… 第69章 十里坡伏击(感恩打赏,加更回报!) (感谢读者姥爷“爱吃青蟹炒年糕的子涵”、“爱吃橙子的竹马”、“用户”、“一览众山2019”、“用户”的打赏!激动的我文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呐!加更一章!下次书中需要龙套角色,优先从你们笔名中起名呀!) 叶典虽然累,但是即将抓住夏凡的兴奋让他暂时忘却不适,全力催马前行。 一行十余人很快逼近了十里坡。 什么?不应该是二十余人吗? 原来,从驿站出发时,便有六七匹马因‘水土不服’而上吐下泻,被叶典留下。 他丝毫没有想到这是夏凡的手笔,毕竟自己才是猎人,夺命而逃的猎物怎么可能还有心力反过来算计一把呢? 眼见十里坡狭窄的通道出现,叶典的马匹突然前脚一软,吓得他赶紧勒马急停! “畜牲!莫非汝也水土不服乎?” 就在叶典破口大骂之际,异变陡生! “砰砰砰!” 先他一步进入通道的众人,居然统统马失前蹄,摔落在地! “啊啊啊!” “当心,绊马索!” “不好,有埋伏!” 紧接着,不待跌落众人反应过来,又有两声巨响传来! 叶典在外面看得真切,从山坡上滚落两块巨石,正好堵住通道两端! “遭了!” 一股凉意袭遍全身! 深陷埋伏,志气被夺;长途奔袭,体力一空,这仗如何能赢? 人多势众?笑话!群羊再多,怎敌他凶狼几只? 叶典也不犹豫,拨马便逃! “汝且瞧仔细了!” 叶典撂下一句不知对谁说的狠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辽阔的天空中,有大鸟飞过。 从它的视角往下看,一座山梁的缺口里,正有一个个人从站立的小点,变成躺下的一横。 等它再往下飞细看时,发现这些横尸一地的人,身上都插着或长或短的小棒棒。 战况跟夏凡预料不错,呈一面倒之势。众敌摔落在地后,迎接他们的首先是典韦飞戟和夏凡弩箭的收割!中者非死也重伤,而幸运躲过一劫的人,又岂是双手持戟、体力犹在巅峰的典韦之敌? 一阵乒乓声过后,大势已定! 夏凡等人走出,看到全歼敌人,心中也不免畅快起来。 典韦几人正要“补刀”,被夏凡止住了。夏凡嘿嘿一笑:“且不急,其人尚有用处。” 于是还活着的死士便被挨个拖到夏凡面前审讯。 “主公,其乃死士,恐难泄密。”典韦有些担忧道。 夏凡点头道:“无须其言语,汝等捕捉其眼神!” 正在几人不解时,夏凡弯下腰,对着面前被制住的死士冷不丁说道:“河内于氏,好大之胆!” 死士不屑一笑,并不搭话。 “看来吾错矣,汝等非河内于氏之人。” 死士闻言一愣,继而大声道:“奸贼,当杀则杀!吾于氏必报此仇!” 夏凡见状摇头道:“原来汝真非于氏之人!” 死士瞳孔放大,满脸涨红,心中郁闷万分:此人如此邪门?吾说也不行,不说也不行!少主,永别了! 说罢,竟咬舌自尽! 秦仪最先反应过来:“此莫非传言之心战为上?” 吕佑也明悟过来:“此计亦可用于锦衣卫套取情报!” 张幻点头称是。 夏凡无奈一笑。 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博弈、套话,再结合人的下意识的反应而已,离孙子兵法的“心战为上”差了十万八千里! 也就是自己的队伍还没有谋士,夏凡这才矬子里拔将军,显得头脑出众,其实夏凡心里清楚,自己都是小打小闹,距离真正的谋略之才差了二十万八千里! 唯有典韦一时未反应过来,问道:“主公,于氏乃何人?” 对于典韦,夏凡从来都给予足够的尊重,于是闻言细心解释道:“于阳翟城,其二度袭击我等,吾将计就计,于其得意之时,套出重要线索:‘河内!’河内郡,乃一地名。能豢养死士,行事肆无忌惮,非世家大族不可为之。吾便盘查河内大族,始知有于、荀、怀、茹、司马几家!吾非绝世奇才,无法一击猜中,只得用此下策,逐一试探,逐一排除,最终余者,即为真相!” 众人恍然大悟,更被自家主公缜密的推理所折服! 而后,众人打扫战场,收回可用的箭矢和飞戟。吕佑又在夏凡授意下,挑出四具尸体,剥光衣服,蘸着鲜血,写上“追吾者死”四个大字,挑衅意味十足! “嘶律律!” 五匹疲马吃痛下狂奔前行,奈何他们马头相连,无法分开,只得按照夏凡等人指定的方向,往南而去。 而夏凡等人则翻身上马,往西而去。 “不出意外的话,至少有一半概率能安全了!”夏凡心中说道。 …… “属下无能!请首领责罚!” 叶典双膝跪地,一副认打认罚模样。 “且细细道来!”李丰不动声色,看不出喜怒。 “喏!” 于是叶典将如何追踪到驿站,又如何从驿站得到消息追去,最终十里坡遇袭之事和盘托出。 李丰道:“百人出行,死者二十;又有十余人无马可用,可战之人六十余人。不正面血拼,迂回削弱,深知敌我优劣,夏凡此子,当真不凡!” “传吾命令,全员集结!备好十日干粮,沿路追踪!且看此番追逐,究竟何人先行崩溃?” 众小队长领命而去。 李丰的计划,向来以“稳”为主,既然改血刃战为消耗战,那众人也不犹豫,纷纷行动起来。 半个时辰后,十里坡。 “报!首领,夏凡此人留此信息,欺吾太甚!” “首领,两条痕迹,一南一西,我等往何处走?” 李丰当即笑道:“此欲使我等分兵尔!岂能如其意?” 叶典也恨声道:“妄图以此麻痹迟延我等,休想!幸亏首领思虑周全,出行前携那神物!” 片刻后,李丰等人再次启程,而方向,竟然丝毫不差,直扑夏凡! 第70章 武将品阶 宛城,因曹操一炮还害三贤而被夏凡铭记的城市。 夏凡几人一直赶路,中间遇见岔路便随机在西和南之间选择,居然兜兜转转来到了这座名城。 “如何?可曾有甚感应?”夏凡打趣的问向典韦。 典韦自然是知道原本历史轨迹的,闻言也不气恼,指着不远处的城墙道:“主公,此处地势颇高,若于城墙之上登高望远,能早知敌踪!” 夏凡闻言点头。 四度交手,对方未讨到好,心生怨恨,必不可能轻易放弃。即使此时还没有踪迹,但是夏凡几人没人敢掉以轻心。 “秦仪,以汝三寸不烂之舌,钱财开道,四门皆选几人军士,令其为吾等通风报信,可乎?” 秦仪登时笑开了花:“主公之词,妙极!有俺三寸不烂之舌,此事易尔!” 夏凡又补充道:“吾等一观此城,便可想到问询观望一事,吾之敌人亦可为之!如其以财帛诱城门将士,问是否有五人骑马而来,吾等危矣!” 嘶!有道理啊! 这帮贪婪城兵,能拿我们的财,为什么不会拿别人的财? 拿钱不办事,对这帮人平时就尸位素餐、好逸恶劳的人来说,岂不是正常的很? 而我们如果自以为有城兵报信而产生惰性,敌人临门而不知,岂不是非常危险? “主公高见!我等佩服!”典韦几人想通关节,不由赞叹! 夏凡哈哈一笑:“俗语云,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我等五人乎?” 众人面面相觑:诸葛亮是谁? 夏凡也意识到泄露天机了,赶紧岔开话题道:“吾与典韦,走北门而入。汝等三人各选一门,入城后再相见!” 众人齐声叫好,化整为零,进入宛城。 宛城汇合后,众人便找了家馆舍住下。 夏凡于是召开了逃亡路上的第一次会议。 “典韦,十里坡小伏击,汝跟敌人交过手,其实力几何?汝一人可敌几人?”夏凡面色凝重望着典韦。 典韦想了想,道:“其比寻常游侠略胜一筹。俺以巅峰之态灭其七八十人,不在话下。若要守护主公,便……” 夏凡会意:“若正面决战,汝可放手杀敌,其余人自会护佑于吾。若汝驾马疾行半日,再与敌战,又该如何?” 典韦沉思道:“俺以轻伤,可换其半数人头;若以重伤,可换其全部留下!”话毕,一股冲天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开来! 秦仪等人顿觉心神一颤:此人好大的威压! 典韦也反应过来,收敛精光,恢复寻常模样。 “吾尝闻武将可分为百人敌、千人敌、万人敌,如今看来,应是虚妄之说。”夏凡苦笑道。 “非也!” “哦?典哥还请指教!”夏凡忽然来了兴趣,目光灼灼望向典韦。 “人,不可一概而论。村民是人,兵卒是人,精锐是人,死士是人;手无寸铁是人,披坚执锐是人……若一群民兵乡勇,俺一人可往,只须屠其百人,其势自溃,万人奔逃也,可称万人敌乎?若遇精锐甲士,悍不畏死,屠其百人,已是勉强为之。是故,武人之境界,不可以杀敌多寡量之。”典韦难得遇到自己擅长的领域,瞬间滔滔不绝起来。 这下别说夏凡,连吕佑等人也都被勾起了兴致。“典兄,那武人如何划分境界?” 典韦道:“武人分为一品,二品,三品。三品可称初窥门径,能习得枪棒武器,打些拳法;二品可称登堂入室,武艺臻至娴熟;一品可称身心一体,武艺炉火纯青。” “一品之上,是何境界?”夏凡突然问道。 典韦笑道:“早知主公目光高远!一品之上,可称超品,亦可称为大成之境!据俺师父所讲,大成之境者,不拘泥一招一式,圆融通意,收发由心,已成势矣!” “何为势?” 典韦挠头道:“势,难以言明!有人横刀立马,见者便有不可匹敌之感!此即为势。势有千种,因人而异,不分高低。力,技,势,三者合一,方为大成!” 其他人听到这里已经开始晕乎了。夏凡却在心中暗暗点头。吕布有无敌之势,关羽有孤傲之势,张飞有爆裂之势,赵云有灵动之势!各人风格不同,但绝对是超品武将! “典哥,汝为何种势?”夏凡好奇道。 秦仪等人恍然大悟:“超品武将在前,我等竟有眼不识泰山!” 刚刚那股震慑人心的气势,不正是超品武将的特征吗! 三人对望一眼,齐齐赞道:“典兄,真英雄也!” 典韦笑道:“俺师父说,俺性敦厚,可走至情之道!所谓至情者至专!是故师父说,俺之道,在于忠!忠于戟,忠于主,忠于义!” 夏凡顿时豁然开朗!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历史上对于宛城之战的描写是:“……韦奋力向前,砍死二十余人。马军方退,步军又到,两边枪如苇列。韦身无片甲,上下被数十枪,兀自死战。刀砍缺不堪用,韦即弃刀,双手提着两个军人迎敌,击死者八九人,群贼不敢近,只远远以箭射之,箭如骤雨。韦犹死拒寨门。争奈寨后贼军已入,韦背上又中一枪,乃大叫数声,血流满地而死。死了半晌,还无一人敢从前门而入者。” 好一个对曹操忠心耿耿的典韦,宛城至死也无人敢靠近! 好一个忠主之势! 秦仪一拍大腿,悔道:“早知如此,颍川之行,俺低估典兄也!兵器谱第一人,须得再次丰满!” 典韦面色尴尬,使出转移话题之术:“主公,可有安排?” 夏凡闭上眼,开始思索。如果最初听到的“百人队”没有水分也没有超标,就按一百人算的话,山林灭5人,十里坡又有十五人,那么其尚余80人。考虑战马被杀,不能足额,那么正面决战,对方人数在65人上下。 派十余人就可围住典韦,剩下五十几人杀向自己,其余三人和自己能敌得过吗? 夏凡睁眼望向张幻,张幻脸红道:“以吾药粉突袭,可灭两人!” 夏凡又看向吕佑,吕佑老实承认:“某武艺平平,力拼之下,可一换一。” 夏凡看向秦仪,秦仪笑道:“主公汝知我也,舌战无惧,力战难为!” 夏凡苦笑道:“此乃吾之失算,不料情形竟恶劣如斯!” 一股沉闷无形中笼罩了几人! 第71章 长河血战 终于,夏凡一拍几案,脱口道:“武艺不够,武器来凑!吕佑,今夜汝携此图,分部件寻多人分别打造,多备弩箭!张幻,生死攸关,不拘小节,诸类药粉,皆可购之!秦仪,暗寻铠甲,重金购之!明早用膳毕,即刻启程!” 不错,夏凡拿出的正是滑轮弩的草图! 一人双弩,每弩十箭;两人一组,交叉射击!八十支箭,即使命中率勉强及格算60%的话,那么这波下去,能击中近50人,再加上典韦爆发一波,很可能逆转战局! 就这么办! 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更高端的武器没有时间是研究不出来的,眼下已经是夏凡所能做的极限了! 当然最好的结果还是希望这伙敌人追不上自己。可这寄希望于别人,终归过于被动。未雨绸缪,才是正理! …… 夕阳将落,鸟倦知返。 宛城之外数里处,李丰等人正在野外扎营休整。 “禀首领,方向无误。”叶典前来汇报。 李丰点头道:“大善!明日待其先行,辨明方向后,我等绕行赶至其前,来个迎头痛击,岂不美哉?!” “首领英明!且让吾为先锋,不报此仇,典誓不为人!”叶典恨恨说道。 “可!” 夜色晦明间,一骑白马一闪而过,掀起尘土无数…… 翌日。 宛城,终究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摸着身上的旧甲,夏凡心中不由多了几分安全感。 “出发!” 三日后,夏凡几人到了淯水河畔。 “主公,这几日赶路,我等穿林涉水,痕迹时断时续,过安众、邓县而不入,料想敌人难以追踪。再过不久,我等可临樊城,可否小憩两日?”秦仪一边擦着汗,一边不停扇动衣甲。 这护甲,又沉又闷,典韦之辈倒是不觉得什么,可像秦仪、夏凡这种战五渣,已经是沉重的负担了。 夏凡也是气喘吁吁道:“可也!不出意外,吾等……” 突然,一个声音突兀响起:“夏公子,我等终得见矣!” 夏凡大惊,瞬间魂飞天外! 四周枯草中陆续站起一个个身影,不是李丰等人又是何人? 生死关头,夏凡大吼一声:“集结备战!上弩!躲于马后!” 典韦瞬间冲到前面,吕佑三人各选一方向,把夏凡护在当中。 李丰做了个手势,众死士呈一个弧形包围住夏凡等人,夏凡背靠大河,已无逃脱之路! “夏凡公子,几番交手,汝之手段,吾深表佩服!”从颍川到樊城,千里追击,一朝收网,此时不爽几句,更待何时? 夏凡一脸铁青,喝道:“汝是如何追踪我等?吾明明已多番迷惑……” 李丰打断道:“夏公子莫小瞧天下英雄,山人自有妙计也!闲话少叙,汝既为网中鱼,瓮中鳖,何不早降?” 夏凡喝道:“多说无益,今日,唯有死战!” “哼!冥顽不灵!放箭!” 刹那间,“嗖嗖嗖”破空声起,数十支箭一往无前朝夏凡五人射来! “卧倒!”夏凡大喝一声。 “咦?”李丰对这种躲箭方式有些惊异。旋又笑道:“自取死路!刀兵,上!” 弓兵压制掩护,刀兵上前拼杀,看你怎么破? “瞄准,射!”夏凡再次下令。 “砰砰砰!”劲弩声起,四支弩箭从地面发出,宛如弹起的毒蛇,激射扑向靠近的刀兵! “啊啊啊!”首批刀兵纷纷中箭倒地。 李丰怒起:“不识抬举!弓兵抛射!”又是一轮箭雨袭来,只不过这次角度变化,箭矢行至半空,掉头往下! 夏凡大惊,喊道:“滚地散开!” 可是为时已晚,一声惨呼传来,夏凡一看,一箭正中张幻大腿! 好在典韦及时赶到,双戟舞成圆形,将箭矢一一磕飞! 夏凡等人挣得一丝喘息之机,抓起双弩,速度上弦,来不及瞄准,直接向死士射去。 李丰笑道:“添油战术,吾不为也!”大手一挥,全军出击! 典韦自然不能让众死士接近夏凡,大叫一声,离开夏凡。“嗖嗖”两声,正前方飞戟伤其二人,既而旋身,左右两侧,各飞出两只小戟! “噗呲!” “噗呲!” …… 六戟看似随意,但却无一不中! 好一个典韦,不须眼瞄,全凭感觉! 开战至今,敌方已经丢下十具尸体,夏凡一方目前只有张幻受伤,但情况并不乐观,只要两侧死士接近夏凡处,乱刀齐出之际,便是夏凡等人魂归地府之时! 典韦飞戟用尽,大喝一声,冲上前去,双臂伸开,一人拦住前方三丈宽度内的敌人! 李丰冷笑道:“战力惊人又如何?分出二十人,两层包围,只需缠住其片刻即可!”说完,他手指一转,指着夏凡道:“放箭三轮后,其余人,冲!” “嗖嗖嗖!”又是一波箭雨来袭,夏凡等人的马儿早就无辜中箭倒下,几人狼狈躲到马后,奈何失去典韦护持后,吕佑秦仪也纷纷中箭。 所幸几人要害处皆护心穿甲,一时并无大碍! 又是一波箭雨后,夏凡果断大喝一声:“起身!蛇形走位,弩击之!” 这就是弓跟弩最大的区别了!弓需耗臂力才能张开,张开后,需维持住才能瞄准,瞄准后射出,才能收力;而弩,尤其是滑轮弩,耗小力即可张开,张开后不需要人力维持。所以一般来说,弓兵可以射四五轮就会力尽,而弩兵却可以持续输出! 在夏凡等人一边移动,一边袭射之下,顿时又有五六名敌人倒地不起! 李丰眉头一皱,下令道:“刀兵,两人一组,以尸体为盾,再冲!” “喏!” 不得不说,李丰是一个合格的首领,他几次下令,都应对得恰到好处。 夏凡几人冒头一看,登时大惊失色! 当刀兵不再一味莽冲,有了肉盾之后,夏凡等人的弩箭瞬间失去作用。 远程攻击能力丧失,近战……攻击力几近为零! “主公,这如何是好?”吕佑一脸焦急地望向夏凡。 夏凡咬牙道:“弃弩,拔刀!” 四人立刻背靠背聚在一起,双手握刀,盯着一步步接近的敌人。 第72章 大结局吗 “哈哈哈哈!” 躲在肉盾后面的叶典,看见夏凡掏出武器后立刻大笑起来。 无他,只因夏凡的武器太过滑稽,如同稚子玩具一般! 没有刀尖,没有长长的刀身,这还是武器吗?这能杀人吗? 这当然是刀!而且是夏凡为自己量身定做的砍刀! 传统的环首刀,夏凡是拿不动的,即使勉强拿动,挥动困难,更别说战斗了! 但,这如同尺子一般形状的砍刀,却可以! 君不见古惑仔抢地盘时,掏出的就是这款刀! 只不过夏凡毕竟十三岁,结合他的臂力进行了缩短,变成了“砍刀青春版”! 不管长刀短刀,能伤人的就是好刀! 典韦一见战场形势有变,就要从前方战圈脱离,回到夏凡身边守护,巨力爆发,拼着后背遭受一击,全力前冲眼见突出重围。 李丰一声冷笑,手一挥,又有十人堵上缺口。 典韦气急,大喊道:“主公小心!尔等若伤俺主公,所有人必将陪葬!啊啊啊!” 而另一个战圈,已有六名死士冲到夏凡身前,他们扔掉肉盾,等待李丰最后的下令。 “夏公子,战局已定,何苦逆天而行?” 李丰对夏凡是欣赏的:有奇思妙想,制得凡盐、美酒;有谋略手段,区区五人,能与他百人缠斗多日;有坚韧心性,身临危境而不乱。这般年纪便有如此才能,自己认识的众人里,除了少主,他还是第一人! 夏凡“呸”了一口嘴中血沫,高喊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杀!” 李丰叹息一声,“生擒夏凡,余者格杀勿论!” 叶典大喝一声:“让吾来!” 举刀劈来,张幻仓促间横刀一挡,不过已是来不及,他的刀直接脱手! 叶典狞笑道:“看汝拿甚么与吾斗!……哎呀呀,无耻小贼,这是何物?啊啊啊,吾之眼!” 不错,张幻眼见用刀无望,另一手早已从怀中掏出药粉,迎面一洒! 吕佑自不放过良机,一刀划过! 第一小队长叶典,死! 可怜的死士小队长,生的伟大不伟大不知道,死的却绝对不光荣! 没错,又是石灰粉建功了! “啊啊啊!下三滥之招数,给吾死!”叶典的被杀,显然激怒了另外的死士。 一人再不留手,竖劈一刀震退吕佑,再横刀一斩,张幻胸侧当即一道血槽出现,白骨可见!来人得手后再一脚踢出,张幻被踢飞两步,摔倒在地! 张幻,就此重伤不动! 吕佑悲呼:“张幻!”方才联手杀敌的喜悦荡然无存,此刻只有滔天的杀意! 与他对阵的死士不以为意,提刀便砍。 吕佑全然不做防御,只想着一换一,亡命之徒般,刀刀刺向对方要害! 对方大惊! 我怎么可能跟你换命?你是必死之人,我可是要回去领功的人! 于是脑中想法一多,出招反而畏首畏尾,一身实力发挥不出三成,反而被吕佑抓住机会,乱刀扎穿肺腑,不停咯血,显然已是命不久矣! “废物!”另一人不屑骂道,冲向吕佑。 吕佑一抡长刀,却不想敌方身手敏捷,一个矮身躲过。吕佑心叫糟糕,一股大力伴着剧痛从小腿传来! 这名死士出手伶俐,矮身之后,紧接着就是一个扫堂腿,吕佑重心不稳,摔倒在地,死士贴身而上,双手持刀,狠狠插入吕佑后背!吕佑连一声惨哼都来不及发出,昏厥过去。 吕佑,至此生死不明! “战力低下,怎配如此好刀?” 见吕佑的刀更胜一筹,这死士索性将自己的刀就插在吕佑身上,捡起吕佑落下的刀。 另一侧,夏凡和秦仪正在联手对敌。之所以能跟对方打得有来有回,不是对方大意,也不是秦仪爆发,而是夏凡听到李丰的那句“生擒”后,便主动让自己成为了秦仪的肉盾! 对夏凡肆无忌惮找死的行为,对阵的死士是又气又无奈。 “铁心,吾来助你!” 喊话的不是别人,就是刚刚干脆利落解决了吕佑的那位死士谢豹! 谢豹从夏凡、秦仪身后而来,大喝一声:“死来!” 秦仪惊恐转头,见长刀向夏凡砍来,慌忙伸手猛推夏凡肩膀! 夏凡被推了一个趔趄,忙转身看发生了什么,映入眼帘的却是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一只手掌! 一只血淋淋的、活生生的手掌,被齐根砍断! “啊啊啊啊啊!” “痛煞我也!” “俺做鬼也不放过尔等!” 没错,痛失左手的,正是秦仪!此刻他趴在地上,断手处正鲜血狂喷,额头却大汗直流,显然正在强忍剧痛。 “那便做鬼去罢!”谢豹不屑道,冲上去就要补刀。 “欲杀他,先杀吾!”夏凡大喝一声,张开双臂,护住身后的秦仪。 谢豹鄙夷道:“如非逼问情报,汝算甚么东西!给吾滚开!”说完,宽厚的刀背就要拍在夏凡脸上! “贼子敢尔!” 不远处的典韦看到这一幕,怒气炸裂,竟直接将四十斤重的一戟凌空掷出! 谢豹大吃一惊,连忙撤刀回挡! 好机会! 夏凡想也不想,砍刀一转,捅入谢豹肚子! 谢豹全身定住一般,力气一空,眼睁睁看着重戟砸来! “砰!” 毫无意外的,红白之物四溅开来,一个身躯轰然倒下。 第三小队长谢豹,死! 谢豹的死相太过凄惨,半个脑袋消失不见,喷出的血迹脑浆溅在了围攻夏凡的数名死士身上! “呕!”当即有一人,忍受不了惨相,跪地狂吐起来。 风吹过,血腥味越过旷野,越过淯水,飘向远方。 李丰看向战场,夏凡等人的顽强是他没有想到的。 离开河内时的百人队,被夏凡两次用计除去二十人,除了安排几人留守,本次前来追踪血战的有七十人! 七十人对五人,优势在我! 不曾想,河边一战,死在典韦手上的已有二十几人,毕竟是兵器谱第一人,又有同等人数战绩在前,这个战损可以接受;但死在夏吕张秦这几个战五渣手中的居然也有十二人! 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如今典韦被围,夏凡已孤身一人,胜利已然在望! 李丰忍不住再次劝道:“夏公子,汝一孤身一人,何苦负隅顽抗?投降罢!金银无缺,美女无算,大好生活,为汝所有!给汝十息考虑,此为吾最后一次劝降!” 夏凡身旁的死士闻言,也暂停了手上的进攻。 要降吗? 这该死的社会,这吃人的世道! 没有影响三国主线,我就是酿了个酒,我招谁惹谁了! 一群不讲理的土匪强盗蛮子,披着世家大族的脸,就可以肆意追杀? 我没错,为何要降? 世道逼我投降,我就要反了这天! 李丰嘴中念道:“一、二、三……” 夏凡无奈苦笑,又是水边苦战,又是被逼选择,这一幕怎么如此熟悉呢? 同样是河,自己曾痛哭无力过,留下了刻字黥面的耻辱; 今朝重现,若还软弱逃避求饶,纵使活命一生也将沉沦! 我选择不了死的时间,但我可以决定死的方式! 是战士,就要死在冲锋路上! 引颈受戮,非吾辈风格! 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吾命由我不由天!杀!” 夏凡大声吼道,眼中不再犹豫,挥起砍刀就冲身边的一名死士杀去。 李丰也终于明白,夏凡虽然年轻,却已有枭雄之资!这样的人物不会屈服!套取情报一事,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他不再仁慈,大喝一声:“无需留手,全力绞杀!” 一直跟夏凡对阵的铁心,闻言一喜,终于不用再束手束脚,舞着大刀朝夏凡砍去! 夏凡也不躲避,砍刀轨迹不变,也朝对方腹部刺去! 铁心只是瞥了一眼,便在刹那间看出:夏凡手短刀慢,其中刀之时早于自己,何须闪避? 典韦隔空一眼,便看到了结局,嘶吼道:“不!” 夏凡仿佛听到了典韦声音,抑或是死前的下意识留恋,他看向典韦,眼中满是歉意:别了,典哥!你的忠诚,终究是我福缘浅薄,无福承受!愿你今后再遇明主,名垂一世! 那河畔边的姑娘啊,终究是我夏凡相负了!若有来世,再让我报答吧! 武鸣大哥,黄泉路上且慢行,若能再遇到你,我给你讲完白蛇传…… 张幻、吕佑、秦仪,抱歉了!如果不是遇到我,想必你们也不会遇此劫难。贼老天,你若有眼,就让他们活下去吧! 这个糟心的世界,就这样吧! 如同这本书一样,既然无法获得读者姥爷的认可,就此结束吧!? …… 第73章 单骑救主 大刀挥动间带出的刀风,已经逼近了夏凡。 “休伤吾主!” 一声暴喝,如春雷般在每个人耳边响彻开来! 铁心大惊!他的眼前一点寒芒乍现,而后…… 下一秒,他的脖颈被贯穿,整个人被飞来的长枪死死钉在地上! 第二小队长铁心,死! 不待众人从惊愕中缓过来,只见一白袍少年,身骑白马,风驰电掣而来。只见他一拉缰绳,白马会意,一跃而起,越过包围死士,稳稳落在夏凡身前! “吁——”少年口拉长音,止住白马。“呼!所幸赶上了!” 不理众人反应,少年翻身下马,从铁心尸体上拔回长枪,来到夏凡面前,单膝跪地道:“拜见吾主!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 幽州有高山,高山有名士,名士有佳徒,千里来救主! 话说当日,少年辞别师门,扛枪离去后,便想先回家一趟,再寻明主。行至陈留郡,闻有一名唤“夏凡”者,天资绝顶,创凡盐,引来众相吹捧。 少年本不以为意,可巧在路过颍川时,又闻得夏凡之名!好家伙,此人居然舌战群英,各方面才华横溢不说,还预言大汉将亡、天命所归在北!又听闻名士许劭、法真,盛赞其才,谓之曰“流萤”;书法大家钟繇,代其弟子夏凡致歉,言“其酒后狂言,不需理睬”,爱护之意,溢于言表;少年登时来了兴趣。 继续南归,于寻常驿站歇息时,又闻此人豪气诗作!“如此缘分,岂能错过!”少年决意追寻之。 宛城外,少年发现一伙身份不明之人潜藏,担忧其乃歹人,故一路缀行至今。 及至夏凡那一声石破天惊的“吾命由我不由天!”传来,少年心神一震,再也抑制不住! 天命之子,他就是天命之子! 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就是我认定的天命之子! 主公,吾来也! 纵马疾驰,长枪一掷,凌空一跃,少年华丽登场! 这突然起来的变故,让李丰脸色一沉,当即开口道:“来者何人?可敢报上名来?” 不止是李丰,典韦和夏凡也好奇得望向这突然杀出的白袍少年。 “吾乃张……”少年刚欲出口,又感如此报名太过稀松平常,平白堕了主公威名。 咦,有了! “汝等听好!吾乃枪神童渊之弟子,兵器谱上排名第二,夏凡麾下头号大将,西川张任是也!”张任说完,长枪猛得撞地,尘土飞扬,整个人气场非凡! 典韦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此人武艺臻至一品境界,有其护持主公左右,当无忧也! 张任是谁?又有何本领? 张任,字不祥。蜀郡人,家世寒门,少有胆勇,有志节,仕州为从事。 他对刘璋忠心耿耿,且有谋略,以伏兵于落凤坡灭杀凤雏庞统。后来刘备破刘璋,张任被刘备称赞“蜀中大将惟张任英雄”,令其降之,张任厉声拒绝:“老臣终不复事二主矣。”遭刘备忍痛杀害! 有诗赞曰: “烈士岂甘从二主, 张君忠勇死犹生。 高明正似天边月, 夜夜流光照雒城。” 张任、张绣、赵云,皆出自枪神童渊门下,张绣成一方诸侯,赵云名震天下,张任若不是跟错了刘璋,一生成就未必比两人差! 所幸这一世,夏凡来了。 蝴蝶效应带来的终于不是厄运,而是喜报! 张任的忠心历史可鉴,且有勇有谋,平白得一大将投效,夏凡如何不喜? 不顾激动的泪水直流,夏凡紧紧抓住张任的手道:“任,汝终来矣!” 这一握,这一言,胜却一切! 张任也激动道:“主公!” “任!” “主公!” “任!” “主公!” …… 李丰再无期待,挥手道:“杀!” 张任不再和夏凡深情对喊,道:“主公莫慌,任来保护!” 说罢,长枪舞动,或挑或刺或劈或扫,灵动迅疾,每一枪出,都有一蓬血花带出,虽不致命,但也足以让来犯之敌短时间丧失战斗力,不愧是传说中的“百鸟朝凤枪法”! 眼见张任大发神威,典韦再也心无挂碍,狞笑道:“便让爷爷好生施展一番!”说罢,如虎入羊群般,打砸撞刺劈砍……各种姿势轮番招呼,一时间挡者披靡,惨呼声迭起。 张任是生力军,状态处于巅峰,片刻间便护着夏凡,杀出战圈,并杀入典韦的战圈,二人一前一后,将夏凡护在中间。 “可是兵器谱第一之典韦乎?”张任一边出枪对敌,一边说起闲话。 典韦呵呵一笑:“不错!俺已知汝乃兵器谱第二之张任。且等杀穿贼人,你我再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哈哈!” 英雄惜英雄,好汉惜好汉! 谈笑生死间,一诺千金重! …… “道长,远处隐有喊杀声传来,是否瞧瞧?” 不远处,一位道士模样的中年人正带领一群信徒游历治病,宣传教义。 闻言也不犹豫,“且去一遭罢!” 很快,这一行人便来到战场边缘,看到了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伤兵和尸体。 “这……”一众信徒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而李丰也看到了突然冒出的这群人,再看看场中愈战愈勇的典韦张任二人,心知今日无法灭杀夏凡一伙,当机立断道:“上马,撤!” 众死士心有不甘,但是长久培养的服从性,还是让他们很快翻身上马,呼啸而去。 李丰在马上回望一眼,他亦是愤恨难平:这次伏击包围,70人尽出,却丢下40具尸体,落得个撤退的结果,谁能接受? “且让汝得意几日,吾定将回来一雪前耻!” “呼,胜了!”夏凡终于能够放松喘口气了。战场厮杀,说不紧张沉重是不可能的。 好在,众人挺过去了!一次次磨练之下,必将心坚如铁,无所畏惧! “不好!” 旋即,夏凡想起了什么,赶紧跑到秦仪几人身旁,伸手探了探鼻息。 担忧、恐惧、希望……夏凡心中五味杂陈。 手指感受不到气流,他直接把耳朵贴了上去。 第74章 投桃报李 “嘶……嘶……” 一股微弱的,时断时续的呼吸声,清晰传入耳中。 “太好了!尚可救之!”夏凡高兴的一蹦三尺高,把典韦张任拉过来交代了一些急救包扎的事项。 秦仪的断手是不可能接上去了,只能用烧红的大刀将断面烧焦止血; 张幻虽然伤口深可见骨,好在内脏未破碎,撒上药粉包扎好,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可以痊愈。 吕佑遭受了贯穿伤,不可贸然拔出长刀,得叫专业的医师治疗才可。 就在夏凡急急安排的时候,一声冷咳传来。 夏凡转身,只见一中年人,浓眉大眼,面容清癯,身穿黄色道袍,头绕飘带,正向自己走来。 中年人打了个稽首,说道:“这位小友有礼了!贫道与弟子路过此地,见此惨状,若小友信吾,吾可施法治疗一二。” “汝懂医术?”夏凡问道。 三人都是自己重要的同伴,如果中年人是来历不明的二把刀,夏凡是绝不敢让他治疗的。 中年人哈哈一笑:“吾蒙南华老仙传授仙法医术,区区外伤,易尔!” 甚么? 夏凡闻言一惊! 南华老仙的弟子,三国中有且仅有一人! 张角! 黄巾起义的带头大哥! 先是以符水治病救人,而广收门徒;继而各县各城各州勾连起义,险些动摇大汉根基;最后终因农民素质问题和粮草问题,在官军绞杀下迅速失败! 居然在此时此刻遇到三国主线人物!夏凡一时竟拿不定主意。 并不知道身份和未来已被看穿的张角,见夏凡不语,以为其默认同意了。于是他拿出粗碗,从葫芦中倒入无色透明的液体,再取出黄符,念念有词一阵后,点燃黄符,将灰烬撒入碗中。 张角大喝一声:“符水,成!” 然后便有信徒帮忙,将符水分别喂给了倒地的秦吕张三人。 不得不说,张角的符水还是有点东西的,否则也不能治愈那么多民众。 三人饮下之后,呼吸逐步平稳。 然后张角又在几名弟子的帮助下,将吕佑背上的刀拔了出来,索幸有铠甲护身,长刀受阻,入肉不算太深。 “小友,三人虽暂无性命之忧,然仍需好生将养一番。前三日需清淡饮食,后几日方可食用大补之物,切记切记!”张角嘱咐一旁的夏凡。 夏凡感激道:“拜谢道长!不知道长之符水以何物配之,方有此神效?” 张角玩味的看向夏凡。 夏凡猛然醒悟:“道长切莫多想!吾绝无据为己有之意!只是见此水有神奇之处,欲以之持续喂服三人,可乎?” 张角“哈哈”大笑:“道法之力,岂是人人能有?非吾施展,无甚大用也!”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管真假,夏凡只得放弃。 “道长,且借一步说话!”夏凡低声对张角说道。 张角虽面带疑惑,还是跟夏凡来到了一僻静处。 夏凡掏出一张图书卡,对张角说道:“道长,若有一日,汝身陷绝地,无处可去时,可持此物往辽东以避灾厄!” 张角正要开口询问为何,夏凡举手打断:“吾知道长身怀秘密,吾亦有秘密,彼此莫要深究,于你我皆好!” 说罢,不理张角错愕的眼神,将图书卡放在他手中。 夏凡回到人群之中,便招呼了典韦张任二人,寻了船家,载着重伤三人顺流远去。 “此物……不知是何材质?制作精美,尚有图字,轻巧方便,便收下罢!”张角虽对夏凡的一番说辞不以为意,但这图书卡,还是收入了囊中。 樊城。 “予汝一金饼,速寻名医!” 不待安顿好,夏凡便对馆舍伙计抛出了重金诱惑。 片刻后,馆舍内樊城三位名医齐聚,望闻问切之后,各自给出了自己的看家药方。 无他,只因夏凡给的太多:开药方一金饼,配药煎药一金饼,痊愈后又一金饼! 治愈这三人的收益,足抵一年辛苦坐诊跑堂! “主公无须忧虑,诸位医师皆云休养月余便可无碍!”典韦此时上前宽慰道。 夏凡点点头,放下心来。 见众人退去,屋内一空,夏凡这才想起被忽视一旁的张任,一脸歉意道:“吾一时心急,冷落于汝,还望见谅!汝何以知凡?又何以凑巧来救?” 从战场撤离,到此时安顿好,夏凡眉眼中的忧虑担心,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张任自然理解,心道:“如此重情重义之主公,当为任之福也!” 见夏凡道歉,张任立刻大惊道:“主公无需如此!”然后将自己的一路见闻详细道出。 讲到拜别师门时,夏凡强行忍住问他赵云情况的冲动,毕竟这是对张任的不尊重;而且夏凡也不急,历史上赵云出场还有五六年呢,并且有张任这层关系在,赵云是跑不了的; 讲到颍川后续,钟繇纡尊降贵问他摆平郭家时,夏凡心中泛起浓浓的感动:如果说此前拜师,是利益使然,而如今夏凡是彻底交心:这师傅我彻底认下了! 讲到法真许劭评价自己,给出“流萤”名号时,夏凡立刻嘴角抽抽:他听到这个词的瞬间,就想起“轻罗小扇扑流萤”这句诗,这是咒自己扑街吗?想想其他三国名人的称号,卧龙、凤雏、冢虎、幼麟,怎么人家是神兽,到我这就是昆虫了?不由好一顿心中吐槽。 但吐槽归吐槽,这绝对有助于自己的名气,毕竟颍川之行后,有了钟繇、法真、许劭三大名士背书,未来招揽人才、发展一方都有隐形的助益。 当下二人越聊越投机,一直到天黑都未尽兴。夏凡对张任的忠心毫不怀疑,所以坦诚了穿越者的身份。张任先是震惊了好一阵,后来更坚定了夏凡天命之子的看法。同时,对后世生活颇为好奇,于是你问我答,兴致不减。夏凡十三岁,张任十六岁,彼此都是少年,性情相近,索性同床共榻而眠。 第75章 樊城暂别 城外密林中。 李丰也处理好了收尾工作:帮重伤难治者解决了痛苦,将轻伤者包扎救治后,送回河内。 “首领,吾已清点完毕,尚余三十人。”前来禀报的人,叫杜卫,是本次行动唯一一个活着的小队长了。 李丰沉吟不语,良久道:“暂不再出手,以待时机。” 虽说三十名死士,仍然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可在兵器谱前两人手下,仍是不够看。 “盛名之下无虚士!兵器谱,何时大汉有此榜单?吾只闻月旦评,不曾听过此谱。汝等谁知其来历?” 面对李丰的询问,一众死士皆面面相觑,摇头不语。 “罢了,当务之急乃养精蓄锐,循踪追迹,以图致命一击!” “喏!” …… 翌日。 “不可!此举树大招风,危险至极!俺实难从命!”屋内,典韦罕见的顶撞了夏凡。 一旁的张任也担忧道:“如那河内贼人,再行包抄设伏之法,若无任与典兄同时护佑,主公危矣!” 二人的担忧,源自忠心为主,夏凡是感动的。只是望着二人,没有好办法的夏凡只能解释道:“时不我待!况,欲成大事,岂能惜命?” 黄巾起义还有十个月,起义后大汉政令一改,允许地方豪强州县等自己募兵抵抗,也就是说,某种程度上私人军队可以合法化了,这就是时机! 而要趁此机会招募军队,首先,你得有一地盘,其次积攒钱粮。辽东地广人稀,大汉末年下各地军备松弛,强攻甚至偷巧夺城都可为之,控制一地盘并不困难,但积攒钱粮是需要时间的! 即使夏凡有后世种种先进商品,没有时间试验,没有时间量产,没有时间经营销售,那也无法转换为钱粮! 时间啊时间! 从觉醒要立志平天下后,夏凡一直在路上奔袭,不曾停歇。连穿越人必须见识一下的古代青楼妓院,至今都无暇安排。无他,就是抢在时机出现之前,先形成自己的原始班底! 而,眼下这人,是务必要拿下的,是全部计划的重中之重! “蜀地竟有此豪杰乎?”张任惊讶道。他出身蜀地,年少便师从童渊,所以并不知道蜀地何时有了这样一位俊杰。 夏凡笑道:“算算时日,其约二十左右,略长于汝。故而气力武力胜汝一筹,此行降服此人,还得典哥出马;汝且留守樊城,看护受伤之人。” “典哥”这亲昵称呼都出来了,典韦不由面色一软,但还是坚持道:“主公欲招揽此人,可有几成把握?如那颍川之人一般,冒奇险而不得其人,此行不去也罢!” 颍川之行,的确是夏凡心中的痛点。但是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成年人的世界,始终利益至上!为理想而发电的人,不是没有,但绝不会出现在世家大族之中! 夏凡招揽成功的历史名将典韦、张任,以及机缘巧合发掘出的秦吕张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寒门,落魄,无牵无挂,敢于一搏! 所以夏凡也死心了,除非是寒门之人,他不会再费心招揽了! “待我于辽东种下梧桐树,自然会引来金凤凰!”夏凡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而此行图谋那人,也符合寒门落魄的特点,所以应该也许可能大概……会成功? 但为了安典韦二人的心,夏凡只得善意欺骗道:“九成!” “既如此,纵使刀山火海,也由俺陪主公走一遭!” 夏凡笑道:“此行遭不了火攻,至多痛饮江水,变一水鬼尔!” 张任不服气道:“待主公归来,任愿与之一战,好排那兵器谱之位次!” “咦?为何汝不与典哥单挑一番?” 张任脸红道:“待吾境界突破,自寻典兄一战!” “哈哈,汝乃识相之人也!”典韦、夏凡闻言齐笑。欢乐的气氛顿时冲淡了分别的愁绪。 …… 蜀地,巴郡,临江城。 大江之上,风声猎猎。 有一乌篷船,样貌甚为奇特:船头船尾各有一杆,分别上书:“拳打甘宁满地找牙”、“脚踢兴霸跪地求饶”,极尽嘲讽之能事! 而夏凡和典韦,就整日待在此船之上。就这样,二人白日入水游弋,夜晚上岸休息,一晃便是二十几日过去了。 同时,江边几座城中,乞丐无赖们“不知何故”最近话题都很统一,那就是“甘宁是缩头乌龟,有仇家上门,不敢迎战云云”。 不止城内,江面来往客商,也都陆续知道有一个自称甘宁仇人的人,每日在江面游弋,在找甘宁与其决斗,而甘宁畏其威,躲而不见。 又是一日,典韦终于按耐不住找到夏凡:“主公,汝此计当真有效?” 夏凡笑道:“甘宁其人,性暴躁,重侠义,嫉恶如仇。汝若骂之,必遭其报复。且放心,鱼儿缓缓上钩矣!” 夏凡坐在船头,正在钓鱼。 他钓的不是鱼,是心境。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考,既有下一步的宏观规划,也有微观的实操。 他看到江面往来的船都是平底的,可是他记得大海行船都是尖底的。 而且自己当年看奥运会帆船比赛的时候,发现并不需要划桨就可以前行。不知道这时代有没有这种帆船技术呢? 大海行船跟内陆河流是不同的。 要驰骋大海,必须要打造海船;而要打造海船,需要图纸和优秀的船匠才行。到哪去弄图纸和船匠呢? “少不得要去一遭扬州了!”夏凡心中暗道。 普通的海船还不够,船必须改造,至少要加上投石机。三国时期是有海贼的,遇上他们必须要有一战之力。 只要把海贼收服,建立好海运秩序,便能从中原战乱之地,如青州,徐州,收集难民北上辽东,充实辽东发展基础。 除此之外,辽东人口稀少,产粮并不多,所以还是要从别地购粮,走海运的话是最快的。这前提也是要有强大的海船和船队。 等海船技术成熟,可以去美洲寻找玉米红薯了,提前千年解决温饱问题。 所有的筹划起点就在眼前,甘宁,我要定你了!耶稣也挡不住,我说的! 第76章 甘宁,必须到碗里来! 没错,夏凡从幽州开始,途经陈留、颍川、宛城、樊城,抵达巴郡,为的就是招揽甘宁! 这甘宁究竟是何人?值得夏凡如此大费周章!? 甘宁(?—220年),字兴霸,巴郡临江(今重庆忠县)人,三国时期孙吴名将,官至西陵太守,折冲将军。 甘宁少年时,聚集人马,在地方上为非作歹,人称锦帆贼。青年时停止抢劫,熟读诸子。历仕于刘表和黄祖麾下,未受重用。建安十三年(208年),甘宁率部投奔孙权,开始建功立业。先后破黄祖据楚关,攻曹仁取夷陵,镇益阳拒关羽,守西陵擒朱光,率百余人夜袭曹营,战功赫赫。他为人仗义,深得士卒拥戴,被陈寿盛赞为“江表之虎臣”。在逍遥津之战中,他保护孙权蹴马趋津,死里逃生。孙权曾说:“孟德有张辽,孤有甘兴霸,足相敌也”。 如果说典韦步战无双,那么甘宁则是当之无愧的水战无敌! 辽东水域,如无甘宁坐镇,夏凡如何能安心纵横驰骋,进取天下? “他甘宁,值得!”夏凡在心中重重说道。 不知不觉,远处出现了一些小船,仿佛约好的一般,看似随意,却慢慢围住了夏凡的船。 “来了!”典韦低声提醒道。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随风传来。 来人衣饰华丽,船以锦缎为帆,身长八尺余,腰悬铜铃,头戴金冠,上插翠羽,披锦绣战袍,腰系玉带,足踏快靴。面容刚毅,双目炯炯有神,眉宇间透着一股豪气,不是夏凡久侯的甘宁,又是何人? 四周的小船绕开一条水道,让甘宁近前。 甘宁打量着夏凡,这少年白白净净,瘦瘦弱弱,年纪应当比自己还小,不像一个江湖豪侠模样。“莫非某寻错人了?”但是看他船上竖起的旗帜,断然是此贼不错! 夏凡站起身来,鱼竿早已激动的不知丢到哪处,兴奋的大呼:“来人可是甘宁甘兴霸乎也?” 甘宁面色一沉:“不错,某乃汝之爷爷!” 夏凡丝毫不以为忤,反而一礼:“爷爷在上,请受孙子一拜!” 夏凡这骚操作,瞬间扇了典韦的腰,他都来不及上前阻止自家主公。这是侮辱的话,主公你怎么当真了? 夏凡心想:我可是后世人,这里随便一个人都是千年的老妖怪,叫声爷爷还是把他们喊年轻了。 甘宁和一众锦帆贼也瞬间目瞪口呆,心道:“我等筹备充足,倾巢而来,便为与汝一战,不成想,汝竟上来就怂了?” 甘宁有点摸不上夏凡的套路,继续羞辱道:“孙子找爷爷有何事?” 夏凡面色一肃,收起嬉皮笑脸,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出:“天子失德,政出奸佞,天下将乱,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吾虽不才,然热血满腔,志在平治天下,愿尽绵薄之力,以安四海,还世道清平。道阻且艰,乞兴霸助我!” 说罢,向甘宁跪拜一礼。 “主公何苦作贱自己,快快起来,免叫天下英雄耻笑!”典韦上去就要拉起夏凡。 夏凡举起左手阻止。 甘宁被夏凡的言论震惊,下意识的反问道:“果真?” 夏凡斩钉截铁道:“当然!” 甘宁是武将,决胜靠的是武艺和勇猛,并不是用计。对这种武将,你讲什么逻辑道理都未必有用。 所以夏凡直接举手盟誓:“吾若欺汝,愿遭雷霆之怒,天谴人怨。日月无光,星辰坠落,风云变色,山川崩裂。家破人亡,身败名裂,生不如死,魂飞魄散。天地鬼神共鉴,若有违背,永世不得超生!” 此时众人都有点懵逼了! 这誓言也太猛了,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啊! 古代人还是很信鬼神之说的,所以对盟誓很看重。 甘宁眼中已经从此前的戏谑慢慢变成了郑重。“莫非真如此人所言,天下即刻间大乱了?纵然如此,其一番行径有何企图?” 甘宁想不通,索性干脆问道:“汝召吾至此,非为决一死战乎?何以忽然间,与吾谈起天下大事耶?” 夏凡朗朗道:“吾素闻兴霸之才能卓越,故不辞劳苦,自幽州辗转三千里而来,唯愿与君一面。恨长江浩渺,英雄难觅,痴等月余无果,便以此计相激。幸天可怜见,终见兴霸!此前种种冒犯言语,还请行霸责罚,吾甘之如饴!”说完,夏凡褪去上衣,双手高举早已准备好的藤条,递到甘宁身前。 甘宁也并不是一根筋之人,看看夏凡不像武人,也不是本地口音,看来多半真是为招揽自己而来。心道:“莫非某真有如此威名,竟连幽州之人也知晓某?” 想到这,甘宁也施了一礼:“既是误会,罚惩之事休得再提。敢问公子名讳?是何出身?身居何职?” 夏凡赶紧穿好衣服,毕竟这江面的风还是很凉的。现在这个时代医疗条件不发达,万一得了感冒就不好了。 “吾姓夏名凡,字十三。于此时此世,无父无母,也无甚官职,白身一枚。” 甘宁眉头一凝:“汝有何名气?可有过人之处?” 夏凡道:“吾乃书法大家钟繇之关门弟子、得意爱徒,又蒙月旦评之主许劭评曰“开一国之雄才,创万世之余韵”,颍川盛传之“流萤”,便是吾!吾虽不通武艺,然知晓未来之变,识得世间英雄,博学多闻,故敢邀君共商大业。” 甘宁心中惊讶,此人当真如此牛气? 这评价听着太过震撼,想来一般人也不会妄言,毕竟太容易被戳破。可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有实证?” 夏凡摇头:“不曾。” 甘宁怒极反笑:“吾虽乃武人,也非尔等欺诳之物?徒有虚言,欲以巧舌如簧,使吾为汝所驱驰乎?” 夏凡不急不躁地望扫视场中众人,都是二十左右的青年,手中一指,喝道:“汝等欲世间人呼尔等为锦帆贼乎?尔等愿被誉之为锦帆英雄乎?夫锦帆者,华彩之物,象征富贵与荣耀;而锦帆贼与锦帆英雄,一字之差,义理千里。若以贼自居,则污名千古,永为世人所不齿;若以英雄自许,则虽死犹生,流芳百世。吾问汝等,愿负恶名于身,遗臭万载,还是立志成为英雄,留名青史?此乃一念之间,荣辱之所系,汝等其慎思之。” 甘宁闯荡大江已有数年,早已过了当年喜好威风的阶段,近期本想投奔蜀中,为官一方。因此夏凡的话,也戳中了他的软肋。 他也不试探,直接说:“自然愿做英雄!” 夏凡进一步道:“兴霸且听吾细细道来。汝昔为水贼,世家大族以汝名誉不佳,故不荐举;纵使荐之,于朝廷之中亦遭轻视乃至排斥,是以汝之才能不得展。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马之千里者,一食或尽粟一石。食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是马也,虽有千里之能,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且欲与常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尽其材,鸣之而不能通其意,执策而临之,曰:“天下无马!”呜呼!其真无马邪?其真不知马也!吾与世家不同,吾深知汝之才,英雄不问出处,天下方乱,吾等兴兵建新朝,汝与诸兄弟皆为建国英才,封侯拜将,乃至称王,皆非难事,着书立传,名垂后世,大丈夫盖当如斯!” 夏凡语调激昂,描绘的蓝图宏大,瞬间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锦帆众人闻言双目喷火,面色潮红,激动不已! 第77章 双雄对决 为了这次招揽,这一月间夏凡反复计划推敲,从出其不意折节下交,到循循善诱,再到精心准备的《马说》,不愁甘宁不到碗里来。 甘宁的心在一段时间激动起来:“吾乃千里马,奈何无伯乐相识!”深深的共情,差点让他答应下来。 但是片刻后,他恢复了冷静。纵然夏凡分析的很对,但是造反乃是大罪,你无权无势,怎能保证兄弟们跟你走的是通天大道而不是一条绝路? 想到这,甘宁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某虽欲应汝之意,然诸兄弟之生计,家族之兴衰,皆系于某一人之决。是以,某不能轻率从事,必须深思熟虑,方可作出抉择。” 顿了顿,接着说道:“欲成大业,需财资粮,需将领军,需谋定策。故,汝须有生财之能,能募得良将,须善用兵法,如此某方敢领众兄弟归入麾下。” 夏凡想到甘宁会提条件,沉思片刻:“此事易耳!便依兴霸之约!” 说完,便把典韦拉过来:“此人乃陈留典韦,彼之勇猛,万夫莫敌,自始至终,护我如影随形。若无其力,吾早已身陷囹圄,命丧黄泉。吾敢以首级为保,环顾四海,能出其右者,屈指可数。吾于山野之间识其才,爱其才,重其才!其乃大汉兵器谱排名第一之天地双戟持有者,战绩彪炳,一人独斗三五十精锐死士,不在话下。吾发此言,非为夸耀。吾只是欲陈一事:吾之眼光,能识人之才,得人之贤。此人,便是吾之证明。” 兵器谱? 好家伙,听起来就很燃! 甘宁来了兴趣:“某亦好武之人,欲与君一较高下,敢否?” 典韦早就不满多时,大喝一声:“三十合内不能取胜,便是某输!” 甘宁也来了脾气:“勿夸海口,手底下见真章!” 夏凡也看出来两人眼中的骄傲和战意,笑道:“二位英雄稍待。论水战,兴霸乃天下名将;论步战,典韦为当世无双。不若水陆各比一场,切记点到为止,免伤和气。” 说罢,自己退往一侧,甘宁跳上船来,也不含糊。 江面之上,流水无声。两位武将分立舟船两端,气势如虹,目光如炬,一触即发。甘宁手持锋利大刀,刀身闪烁着寒光,似凶兽大嘴开合;典韦则手握双戟,戟尖锋芒毕露,犹如两条银龙在舞动。 “杀!” 二人同时爆喝,持刀者大喝一声,身形如风般冲向对手,大刀带着凌厉的刀气,直劈向对方的头颅。持双戟者也不示弱,他身形一沉,双戟交错,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轨迹,巧妙地挡住了对手的猛攻。 只听“当”的一声,甘宁竟被震退两步:“好气力,再来!” 典韦也道:“怕你不成!” 一时间,两人你来我往,刀光闪闪,戟影重重。刀风如狂风骤雨,戟影似流星赶月,两人的身影在船上快速交叠,每一次交锋都让人屏息凝神。 周围的观众看得如痴如醉,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声。 十回合后,双方身形乍分。 甘宁单手背后,暗暗抖了抖微麻的手臂:“这厮竟有如此蛮力,兵器谱第一,当非浪得虚名!吾久在蜀地,不识天下英雄也。” 典韦心中怒意稍平:“此人倒有几分勇力,不枉俺与主公苦等。纵使如此,还不够看!十合之内,必败之!” “喝!” 甘宁原地腾空,一招力劈华山使出!借下坠之力,抵抗典韦神力。 “咦?不好!”典韦本想以一招“举火烧天”应之,可不待招式使出,对面船头猛地翘起,自己船尾同时下坠,险些重心不稳,跌落水中! 错过最佳应对时机,典韦只得匆忙抵抗。甘宁也是一品武将,把握战机的能力非凡,见机得势不饶人,长刀挥动,如臂使指,攻向典韦身体各处。 一时间典韦竟处于守势,连挡八刀后,方才使出一招“横扫千军”,强行逼退甘宁。 “嘿,这厮水性不佳,便休怪某家仗势欺人了!”甘宁瞧出端倪,心中已有定计。 只见他微微下腰,双手紧握刀柄,双脚轮流发力,重心的切换带动船身轻晃。 起初,这摇晃并不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海浪的起伏与甘宁的摇动相结合,使得船身开始剧烈晃动。 典韦本是力量型选手,讲究一个下盘稳健。可这晃舟之上,讲求“灵活”二字。 不得不分出精力笨拙调整重心的典韦,又怎能施展出原本势大力沉的招数? 甘宁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时机至矣!” 于是耍出一个刀花,长刀再次猛攻! 典韦心道:“苦也!” 甘宁此时实力全开,不再留心防守,各种刁钻角度出击,其刀快如闪电,一刀接一刀,绵延不绝! 典韦左支右绌,几个回合下来,早已力不从心。甘宁瞅准准时机,一刀破开双戟防御,稳稳将刀尖停于典韦咽喉前一寸处。 典韦,败! “头领,好身手!” “厉害!” “大块头,汝也不错啊!” 周围的一众锦帆们,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喝彩声、呼哨声。 夏凡不通武艺,刚才一战,小船晃来晃去,生怕二人掉入江中。见二人安全的分出胜负,不由长舒一口气:“好战!二位果然是天下豪杰,此场比试当真精彩!” 甘宁收回长刀,道一声:“承让!” 典韦道:“某不善水战,且让汝先胜一场!可敢与俺陆上步战?” 甘宁“哈哈”大笑:“再来比过!某尚未过瘾!” “好!再来一场!” 众人兴致高昂,便要嚷着开始第二场! 移船靠岸,略作歇息。 黄沙古道上,两道身影矗立,如同两座巍峨的山峰,各自散发出强烈的战意。 甘宁,这位以勇猛着称的原时空下东吴名将,今日却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他的对手,是原来时空下曹魏的猛将典韦,一位以力量着称的战神。 方才水战,甘宁已知己方劣势,于是抛弃长刀,换为长枪。以长枪之灵活,破典韦之力量! 易地而战,典韦狠狠的跺了两下脚。反震回来的踏实感,让他心中大定。“方才输了一阵,此番若寻常打法,固可胜矣,但有损主公威势。须好生筹谋一番…”典韦望着甘宁,心中开始活动。 甘宁也心中忖道:“以长枪之灵巧,令其疲惫,不求致胜,但求鏖战至百回合,到那时,即使平手或某输,两场相较之下,也是某略胜一筹!” 且不说二人心中所想,随着夏凡一声大喊“战!”,两位战将同时身动! 甘宁单手倒拖长枪,奔至典韦身前时,从后抡起,先来一招“当头棒喝”,以图迫开距离,赢取先手。 典韦侧身避开。 “砰”! 剧烈的烟尘扬起! 甘宁随即枪身一压,枪头倏忽弹起,如影随形般就向典韦扎去! “来得好!”典韦也不着急,左手持戟狠狠挡住长枪,右手戟就要欺身而上! 甘宁早有对策,长枪被荡开的同时,索性人随枪走,两人仿若圆心和圆周关系一般,距离始终保持一枪之隔! “不好!这人心存守势,不卖其一个破绽,无法速胜!”典韦一边见招拆招,一边思忖起来。 一晃又是五个回合过去了! 甘宁的长枪大开大合,而典韦的双戟密不透风,谁也奈何不了谁。 正当众人以为这将演变为一场鏖战时,只见场中的典韦貌似一脚踩空,身体向后倒去! “好机会!吃某一枪!”甘宁不以为诈,那种程度的后仰,绝对无法以腰力弹起! 长枪果然如预料般刺空,但甘宁并不气馁,突然改为双手握枪:原来他真正的杀招在此——棍劈典韦! 就在长枪力道用尽、刺空的那一刹那,典韦也动了! 只见他左手持戟,猛插地面,支撑住身形不倒,右手持戟稳准狠的用小月牙空隙穿过枪头,套将上去! “不好!”甘宁大叫一声! “晚矣!”典韦单手发力,一股强大无匹的绞力传来,甘宁手中的长枪差点被横里带飞出去! “休要小觑于某!力来!”甘宁暴喝一声,额头青筋毕露,双手紧握枪杆,力道迸发开来。 典韦见计策得逞,咧嘴一笑,套住枪头的小戟忽然弃掉,持另一只戟欺身而上! 感觉对方力道一空的甘宁,顿时说不出的难受,身体不由跌向前方,待重新站定时,一只小戟正横在脖前! 只要典韦再稍一用力,便可取他性命! “某……败了!”甘宁深吸一口气,坦然认输。 也许,从自己打算鏖战时,便已经种下了赢不了的念头吧?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势? 原来这就是超品武将的实力! 好一个兵器谱第一人! 此战,某甘兴霸,输得不冤! 第78章 应对考验 典韦见对方眼神中片刻间就由失意转为振作,也是默默点头称赞。嘴上却一副高冷姿态道:“承让!” “啪!啪!啪!”,一阵掌声传来,愈响愈烈,正是夏凡领着观战众人,带头为两人鼓起掌来。 典韦捡回落地的单戟,笑道:“俺赢了!” 甘宁嘴中不服:“吾等二人,各有所胜,总而论之,实为平局。” 典韦狡猾道:“水战汝三十回合方胜,步战俺十五回合胜,故,俺更胜一筹。” 甘宁见自己的打算竟被对方反用,怒道:“某善弓箭,若水战用之,不出五箭,汝必重伤!” 典韦从怀里掏出几枚小戟,回怼道:“俺亦有飞戟伤人之绝技,唤作‘乾坤一掷’,十步以内,鲜有不中,中者必死!” 甘宁道:“吾之箭可逾百步,非汝区区十步可比!” …… “典哥,到此为止!”眼见二人就要争吵起来,夏凡赶忙止住了典韦。 然后对甘宁道:“兴霸,典哥,切莫较劲!天下英雄何其多也,九原吕布,未来会公认天下第一;河东关羽乃万人敌威震华夏,燕人张飞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常山赵子龙,长坂坡于敌阵中杀得七进七出;西凉锦马超,一杆长枪,威震边疆,胡人称之为“天威神将军”;长沙黄忠,年逾七十犹能开三石弓,百步穿杨例无虚发;谯县许褚,能与典哥战两百回合不分胜负……吾等携手共进,开疆扩土,会尽天下英雄,岂不快哉!” 说罢,夏凡激动的一手挽住甘宁,一手挽住典韦,大有下回合三人跪地结拜之势! 然而甘宁在沉默不语:“天下竟有如此多英雄豪杰,某居然不知,其果有识人之能!” 典韦也在思考:“俺什么时候跟那许褚打过一架,俺怎么不记得了?” 眼见二人没有回应,夏凡干咳一声,收回二人视线。 “兴霸,吾之识人之能,可否?”夏凡一脸期待的望向甘宁。 夏凡这里偷换了一个概念:甘宁的要求是招募良将,而夏凡说的是识人之能。能识人,未必人家愿意投效于你啊!比如之前颍川之行,可惜甘宁不知道罢了。 甘宁点头道:“可!夏公子能识英雄重英雄,礼贤下士,殊为难得。若日后名扬四海,声震八荒,必将群贤毕至,文武之士云集。士人执笔,武将挥戈,皆愿投效麾下,共襄盛举。” 夏凡开心的不住点头,气氛都到这里了,于是小心得问道:“那既如此,兴霸不如加入……” “且慢!”甘宁突然出声打断。 夏凡一愣,心中一紧,望着甘宁,生怕他下一秒说出“三思几日”。 甘宁笑道:“吾与汝有言,汝须行三事,以自证才能。如此,吾与诸兄弟或可归附于汝。今汝仅成一事,尚有二事未举。汝当知,天下之大,非一人之力所能支。吾等兄弟,虽非世之英才,亦有志于天下,欲择明主而事之。故吾等所望,非独一事之成,乃多事之验,以观汝之器量与才干。今汝尚需行二事,吾等将以观其后效。若汝能成,则吾等或可携手共进,共创伟业;若不然,则各奔前程,无复今日之言。” “原来不是拒绝我,还好还好!”夏凡长舒一口气,笑道:“兴霸不急,且看吾之手段。” 夏凡来到众人面前:“蜀地多井盐,然井盐粗砺混浊,吾有法使之变为精盐。所谓精盐,吾称之为‘凡盐’,取意‘天下人人可食’之意。典哥,汝且拿出一包凡盐,以飨诸位兄弟!” 典韦走到一旁,从行李中拿出了用来“江湖救急”谋财用小包井盐,打开包装,摊在手中。 一众锦帆贼见到精盐时,整个场面都仿佛凝固了。他们瞪大双眼,凝视着那洁白如雪、晶莹剔透的凡盐,脸上写满了惊讶! 甘宁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把凡盐,轻轻地举在空中,只见精盐粒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殊为美观。他感叹道:“此乃真盐乎?何其纯净若此,宛如天地之精灵!某观此盐,洁白无瑕,疑非世间所产。岂非天池之精华,地脉之灵气,凝聚而成者乎?”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 夏凡笑道:“兴霸何不尝尝?” 甘宁拿起一撮精盐,放在舌尖轻尝,随即露出陶醉的神情:“此盐……纯净而浓郁,咸而不苦,品质最佳!” 众人闻言也围拢过来,好奇地伸出手去触摸那精盐。 而尝过滋味的锦帆贼们,都露出兴奋的神情。 “如有此法,堪比点石成金神术!” “此等凡盐,绝对供不应求!” “天下何人不食盐?此乃源源不绝之财路!” “大善!” …… 看见大家意识到凡盐的可贵,夏凡也不啰嗦:“若众兄弟信吾,可出金帛,听吾号令,三日之内,必以十倍之资奉还。” 众锦帆贼顿时将目光投向了甘宁。 甘宁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与夏凡相识仅仅半日,若是献出众兄弟全部家财,万一被骗了,岂不是满盘皆输? 夏凡见甘宁没有立即表态,明白了他的顾虑,于是上前道:“兴霸勿忧,吾初至此地,尚未谙熟此地之风俗民情,请兴霸陪吾近几日周游四野,可否?至于致富之道,典哥指导众人足矣。” 甘宁顿时明悟,夏凡说的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确:他是把自己押在这里当人质了! 当即也爽快回道:“哈哈,大善!某正宜尽地主之谊。” 于是乎典韦带着一众锦帆贼前往制盐,而甘宁则护着夏凡,信马由缰,介绍起巴郡的风土人情。 第79章 盐金遭劫 甘宁聊的兴起,夏凡也不打断,只是默默拿出纸笔,将他认为重要的地形、习俗、交通、特产记录一下。 甘宁看到纸笔,大讶:“此为何物?” 夏凡笑道:“此乃中性笔,取代毛笔,无须墨;此乃纸,取代竹简、绢帛,胜在光滑白净。兴霸之言,使吾获益良多,当记之,他日攻打治理此地,或需此信息矣。” 甘宁看夏凡如此重视自己的话,一种感动油然而生。 自己被称为锦帆贼,为世家豪族读书人所不耻,纵然自己给人一种纵横江面,无拘无束的潇洒,但内心的悲凉却未曾驱散。 哪个少年郎不喜欢被夸奖赞美? 哪个年轻人不愿享受平等和尊重? 可是,水上漂泊几年,生死门前走过几遭,依旧摆脱不了“贼”之一字! 只有眼前这个比自己更小的少年,从他清澈真诚的眼神中,有着对我甘宁最重要的东西! 奔赴千里,诚意相邀;处心积虑,为求一见;不惧羞辱,折节相交。 士为知己者死,难道我甘宁的主公就是他了吗? 不不不,不能上头!既然相约三事,那么一切交给天意! …… 典韦这边,已经跟随夏凡多次倒卖凡盐了,基本的销售策略早已熟记于心。 他先是亲自示范,练出一斤多的凡盐。然后挑出十名锦帆贼,让他们将一斤凡盐分成小包,去城里大户人家和酒肆免费赠与,告知三日后会在江边大量贩卖,底价五十钱一两,先到先得,卖完为止,仅此一次! 于是三日后,临江城内世家豪族的后厨之中,或多或少的都出现了凡盐。没有人知道具体出处,只知道来自别处的盐商,不下船,只在江边交易,而且仅限于这一次。 于是越来越多的贵族们赶赴江边,为此锦帆贼们腾出了两条小船,专门盛放五铢钱。 典韦看着乱糟糟的江边,大喝一声:“休得聒噪,听某一言!某家凡盐,得之不易,五十钱一两,概不还价,嫌贵者可退开!” “巴郡张家愿出六十钱一两,剩下的全要!”江边一小厮着急的大喊道。 “某乃刘家,愿出七十钱一两,愿购所有!”另一边一名刚到的管家一边跑一边大喊。 众人纷纷激起了情绪,想着主家吩咐的务必拿下,也纷纷出价—— “某出七十五!” “某八十!” “八十五!” “九十!” …… 喧闹的一角,有两人正望向江边,低头私语。 “首领,对方仅有十人,我等一轮箭矢足矣。届时携宝归寨,顺流而下,岂不美哉!”一名麻子脸小眼的汉子越说越兴奋。 而被叫作首领的人,脸上则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他目露凶光,低声道:“善!就依汝之计行事!此处乃锦帆甘宁之地盘,勿要多纠缠!一击不成,立刻远遁!” 典韦和众锦帆贼嘴角弯弯,生平第一次发觉赚钱如此简单。 他们这些人只是按照市价五钱一两购入,然后出了体力,现在就能十倍还多的价格卖出,一次买卖,胜过全年! 当晚,锦帆贼们运着满满三船五铢钱,欢声笑语而去。 典韦三天没见到夏凡,有些挂念,于是没有跟随锦帆贼们,而是自己上岸找到夏凡。 正午时分,临江城中。 夏凡正在馆舍中做着笔记,看到典韦到来,赶紧出门迎接:“辛苦了,典哥!” 甘宁也凑了上来,急吼吼的问道:“如何?” 典韦不平不淡说道:“五出一百归!” 甘宁有些愣,望向夏凡。 夏凡笑道:“典哥所言,吾已知矣。众兄弟可还满意?” 典韦道:“自然满意!只某家钱袋不满意!” 夏凡哈哈大笑:“典哥,格局要大!皆自家兄弟也,何分彼此!” 甘宁也听出了满载而归之意,也松了一口气,面向夏凡,抱拳道:“夏兄弹指一挥间,钱财广进,某家心服口服!” 夏凡正待谦让,一声急促喊叫传来—— “报!” 院内众人愕然抬头,只见一满身血污的年轻人,踉跄地跑到甘宁身前,跪地泣道:“老大,盐钱遭劫!众兄弟水遁,某……” 说罢,双眼放大,翻身倒下。院内众人这才发现,这名锦帆贼后背还插着一支箭! “小五!”甘宁痛呼一声,“是谁?啊啊啊啊,某定然千刀万剐了他,以报今日之仇!” 典韦上去试了试鼻息,摇头叹了口气:“唉!已无鼻息。” 甘宁霍然起身,抄起旁边大刀,双目喷火,就要出门。 “且慢!”夏凡喊道。 “莫要阻某!不报此仇,某誓不为人!”甘宁强压怒火,再次动身。 “兴霸,报仇不急于一时,救人要紧!”夏凡观察了一会儿这名报信的锦帆贼,虽然中箭,但是不深,而且他体格健硕,不至于因此丧命,难道是……? 甘宁吃了一惊:“什么?小五尚在人世?可其已无呼吸!” 夏凡把箭折断,把小五放平,做起了心脏胸外挤压。 一下,两下,三下…… 过了约莫两分钟。 一声微不可闻的“嗯哼”声响起,小五已经慢慢醒转,可以自主呼吸了。 夏凡如释重负,坐在一旁喘着大气。 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只是本着尽人事听天命的原则,努力一试。 不得不说,连续的按压,对他这具十三岁的身躯还是有些吃力的。 看着死而复生的小五,甘宁瞬间眼红,三步并作两步,跪在夏凡面前:“恩公在上,请受某一拜!” 说罢,就是一个叩首。 是恩公,不是主公。 夏凡听懂了,赶紧用力拉起甘宁,口呼:“使不得!你我意气相投,救人如救己,兴霸切莫如此客气!” 甘宁这才直起虎躯,抹了一把眼泪,道:“小五随侍某家五载,早已亲如兄弟,乍逢生死大变,某不能自已,失态失态!” 夏凡哈哈大笑:“久闻甘兴霸至情至性,义气为重,今日冲冠一怒为兄弟,令人钦佩!将来为一方统兵大将,想来也会爱兵如子,已有名将风范矣!” 甘宁被夏凡夸的脸红,尴尬不语。 “典哥,快请医师为小五治箭伤!”夏凡突然醒悟过来,对典韦吩咐道。 “包在某身上!” 典韦口中应道,身子早已快步出门。 第80章 消毒与缝针 夏凡问向甘宁:“巴郡士族不识锦帆乎?” 甘宁摇头:“某等劫富济贫,不曾劫掠乡人,只对富商下手,所以于世家大族中素有恶名,郡人皆知,恐非大族所为!” 夏凡再问:“郡县官兵所为乎?” 甘宁拿过箭杆,观察了一会,开口道:“非也,此箭某观之乃用山林树木制之,而官兵之箭用料考究。且某家与郡县长吏素有交情,当不会行此劫掠之事。” 夏凡哑然失笑,这甘宁还知道官匪勾结,保护自己,看来三国名人都不是傻子呀! 夏凡沉思。 不是朝廷官兵,也不是大族私兵,难不成是贼? 可是同为贼,锦帆水贼就是这一带的王,虎嘴上拔毛,好大的胆子!他们就不怕报复吗? 如果真不怕报复,是实力强于锦帆贼?还是笃定甘宁抓不到他们? 实力更强的话,此番劫掠更是扬名的好时机,应该会大肆宣扬才是。 看来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悄悄的玩一出黑吃黑! 如果是抓不到的话,要么是有过人手段,要么就是占据天时地利…… 夏凡闭上眼睛回忆起三国历史中关于水贼的相关情节。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双眼,口中吐出四个字:“九江水贼!” 传闻江东小霸王孙策起势时,就曾经收服了九江水贼,并以此为基础形成了驰名的江东水军的最初班底。 好像还有几个有名的武将,叫什么来着?夏凡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想不起来。 “算了,应该是什么不知名的小角色,不去管他了。”夏凡喃喃道。 唉,都怪自己当年看三国演义时,只顾着留意蜀国和魏国的文臣武将了,东吴这边倒是关注得少了。 “哎呦呦,汝这莽夫,速将老夫放下!”突然的吼声打断了夏凡的思索。 只见黑塔一般的大汉肩上正扛着一个白髯老者走到院内。 不是典韦,还能是谁? 夏凡无语,佯怒道:“典哥,怎得好生无礼!速将医师放下!” 典韦搔首道:“某看医师行走缓慢,不如某家奔驰,恐小五兄弟病情反复,故而……” “汝这黑汉,休得胡说!老夫年近六十,犹能健步如飞。汝年华方盛,步履自然迅疾于斯。汝若至我之年,未必能及也。”医师一脸怒容,半分都不服老。 不得不说,这老人虽身形略有佝偻,但满面红光,血气充盈,一看就是后世那种资深健身的公园大爷。 夏凡赶忙摆了摆手,制止住典韦,对着医师恭敬一礼:“医师勿怒,典兄因救人心切,行止未免鲁莽,故有此失态。若须责罚,吾愿一力承当,惟望施以援手,救我骨肉之亲。至于酬金,但凭医者开言,吾必不辞!” 甘宁见夏凡抢着要付酬金,备感心暖,也拱手道:“某先拜谢医师!” 老人此时也知道了情况,见夏凡言辞真诚,也不气恼:“待老夫先救治病患,其他稍后再议。” 说罢,打开药箱,拿出小刀,撕开小五血肉模糊的衣裳,清水冲洗一番,就要下刀。 “且慢!”夏凡看得眉头微皱,“尚未消毒也!” 老人抬头,满眼疑惑的看着夏凡。 只见夏凡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竹筒,打开塞子,顿时院中涌起一股浓郁的酒香味。 “嘶!好香!”甘宁一声惊呼。 典韦夸张的猛嗅香气,陶醉道:“主公,何时偷闲得此佳酿?务必赏俺老典一坛!” 夏凡没有搭理二人,将竹筒中的酒精缓缓倒出,涂在伤口附近。 “这是何意?”老人问道。 夏凡心知此事解释起来费劲,毕竟又是微生物又是细菌的,对这个时代的人冲击太大,索性扯谎道:“此物堪称酒之精华,吾谓之曰:‘酒精’。吾偶得神医指点,将此酒精涂抹伤口处,再行医治,对病患康复有奇效。” 老人半信半疑,不置可否,继续自己的外伤治疗。 下刀,割肉,挖出箭镞,撒药粉,包扎,一气呵成。 一看就是经验老到的外伤行家呀! 夏凡对典韦竖了个大拇指:“典哥,大善!老丈技艺精湛,可谓妙手,汝何以得此医者?” 典韦回道:“无他,巧遇耳!俺方出门,未走数步,瞥见其于道旁为人疗疾,乃扛之归。” 夏凡哈哈大笑:“典哥,福将也!” 少倾,老人完事,嘱咐道:“外伤已除,可清淡饮食,若无意外,两日内即可醒来。” 夏凡望着小五后背那条5厘米的口子,下意识的问道:“这就完了?不用缝针?”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额头磕了个两厘米的口子,医院都要缝针的,难道这就是中医西医的区别? 老人反问道:“何谓缝针?” 夏凡心叫“糟糕”,情急之下没用文绉绉的官话。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回道:“吾观此创,延绵甚长,岂无需细针密线以合之乎?” 老人立时惊呼:“金针缝合术!原来如此,竟能如此!” 夏凡心道:“原来这个时代还没有缝合一说啊,难怪老人这么激动!” 此时甘宁已在一旁连声道谢,夏凡醒悟过来,就要掏钱。 “且慢!老夫不图汝之钱财,但求小公子解惑焉:公子所用之法传自何人?”老人一反常态,面色郑重得问道。 夏凡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说自己是穿越者?估计这老人得怀疑人生,要是精神崩溃,那就罪莫大焉了!那自己乱说一通、糊弄过去?显然不行,这老人这灼灼逼人的目光,绝对不是能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 老人看夏凡没有回答,赶紧解释道:“吾闻道法不轻传,非索取君之术也。唯愿知汝师何人?汝师居何方?吾欲与之言,交流思想,取长补短,增益医术。” 显然,老人眼中的夏凡年纪轻轻,医术自然传自师傅,不可能自己开宗立派。 “华佗,神医华佗!” 夏凡突然福至心灵,回道:“吾师华佗,字元让。居无定所,游医天下。恐老丈难得相遇呀!” 第81章 锦帆出动 (感谢大佬“那个意中人”和“爱吃青蟹炒年糕的子涵”的打赏,今晚必须高低加更一章!!!) “嗯,善意的谎言,不算对老人家不敬。”夏凡心中还是对这个谎言挺满意的,“有名有姓,又寻无对证,严丝合缝,漂亮!” 老者闻言先是惊讶,旋即表情变幻,似笑非笑,略带怀疑道:“果真?” 夏凡赶忙用力点头:“真!极真!其真逾铁!” 老人笑道:“既如此,老夫有一不情之请。吾闻汝言语,似非此地人士。若尔等欲离此他往,吾能否随行于汝?盖今之世,盗贼横行,山寇肆虐,吾一老翁,独行道路,心怀惴惴焉。尔等若能护卫于吾,即抵偿医金矣。” 夏凡心道:此行如果招揽甘宁成功,就要回程了。一路山高水远,保不准有个头疼脑热的,要是来不及找医生挂了,那可丢了穿越这一行的脸啊!倒不如有这个医术精湛的老者陪着,这样放心多了。 想到这,夏凡满脸堆笑:“敬老爱幼,吾辈当仁不让!老丈且宽心,吾等同行,必无宵小之徒放肆!” 老人神秘笑道:“甚好,甚好!” 夏凡于是唤来馆舍主人,又给老人安排了一个房间住下。 黑夜来临,夏凡正待睡去,门外传来甘宁的声音:“夏公子就寝乎?某有要事与汝相商。” 夏凡赶紧开门,只见甘宁一脸凝重的站在门口,他的旁边还有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子。 甘宁:“水猴,汝将情报速速讲与夏公子。” 夏凡赶紧请二人入座,并给水猴倒了杯水。“水猴兄弟,先饮口水,再将汝所知贼人情况细细道来。” 水猴喝完水,深呼吸几下,说道:“某熟知水性,水中可施拳脚功夫,闪转腾挪略有心得,人送外号“水猴”。昨日我等半日即售完精盐,驾舟回返寨中,途径‘老人矶’,便遭五十余人围堵。那伙贼人驾舟靠近,一轮箭雨,我等不敌;射箭抢船后,某诈做落水,于水下远远缀着贼人,以期偷听对话。如此驶出两里后,某力竭而返。” 夏凡道:“可见贼人装扮?本地口音乎?舟船有标记乎?” 水猴回忆道:“为首一人,身形魁梧,面有长疤,听其音,非蜀地人士。舟船无甚标记,也无大旗。恍惚中闻听“扬州”二字,相隔较远,算不得真。” 夏凡又问道:“吾问汝等,其水战之能如何?” 水猴思考了下,道:“某观贼子,张弓搭箭如履平地,操舟弄水亦颇得其妙,行伍严整,进退有度,似与吾等相若。” 夏凡心忖: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是九江水贼,可是水猴的描述,能有这种实力的似乎也只有他们。 甘宁显然早已经从水猴嘴中知道了这些信息,所以全程都没有发问。 他静静地望着夏凡,等着夏凡。 他知道,夏凡也懂,第三个考验已经开始了! 夏凡闭上双眼,脑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气泡,再一个又一个的戳破。 良久,夏凡目光变得坚定,对着甘宁道:“兴霸,敢信我否?” 甘宁虎躯一震,心道:“来了,就让某家见识汝之韬略!” …… 是夜,长江江畔一个隐蔽的水寨中,灯火幢幢。 甘宁恢复了一身披挂,背插双羽,身穿皮甲,大刀杵地,立在高台之上。台下,寨中全部人员集结,寂静无声。蓦地,甘宁单臂举刀向天,暴喝一声:“锦帆!” “杀!” “杀!” “杀!” —— 喊声震天,气势逼人!悍不畏死,勇不可当! 夏凡心中羡慕:这就是传说中的甘兴霸和他的八百锦帆贼吗?气势如此恢弘! 甘宁做了个翻掌下压的手势,大声道:“盐金遭劫,弟兄们全部家当被洗劫一空,是可忍孰不可忍?所幸夏公子拨开云雾,已确认敌方所在,众儿郎敢不敢随某家杀入敌巢?” “敢!” “敢!” “敢!” 锦帆贼们纷纷怒吼,尤其是那些投出本钱参与倒卖精盐的,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自古以来,夺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如此怨气可以理解。 怨气也是气,有气势,军心可用!夏凡心中对此行把握又多了一分。 “如今贼人已逃走半日有余,若以常理,追之难及。故,某将采用二级……二级……什么来着?”说到这,甘宁突然忘词了,低头看向夏凡。 夏凡干咳一声,小声道:“二级推进式火箭策略。” “对,此次行动某将用此策,日夜兼程。每船出四人,夜间行船,顺流而下,全力操舟,无需保持体力,余者入睡休息。及至天亮,夜间操舟者,下船上岸休息,不参与战事;其余人等,全力杀敌!”甘宁声若洪钟,使在场诸人皆闻。 众人面面相觑,以往都是全攻全守,哪有这种还没打响战斗就抛弃一部分人的战斗方式? “老大,好计!如此某等可后发先至。”终于,站在锦帆队列最前排的小头目马华最先反应过来。 夏凡看了一眼此人,记在心里。 “对啊!贼子方行半日,某等一夜行船,必能反超领先!”另一个锦帆贼也明白过来。 “好啊!” “实在是妙!” 更多人开始欢呼起来。 甘宁轻咳一声,继续部署道:“某等领先后,择险要处设伏,务必一网成擒,某必让其悔来巴郡,悔与吾辈为敌!众儿郎听令,出发!” “且慢!”夏凡突然发声。见众人目光都聚焦于自己,夏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夜间行船,想来危险万分,诸兄弟请以自身安危为念。若事不可为,可退。钱财没了,吾可再带兄弟们赚回,但命没了,诸事皆休矣!”说罢,向众人拱手一礼。 计划是他出的,风险如果不说,他心里是过意不去的。 但是他也知道,这话颇为打击士气,并不是一个优秀的指挥者该说的话。 可他只是一个大学生,一个从小习惯“以人为本“理念生长大的人,是无法冷漠的面对牺牲的。 甘宁一愣,在这出征在即的士气高涨时刻,夏凡却突然唱反调,他属实不解。 稍一沉思,便理解了夏凡背后的爱护之意,心中对这少年好感又增。正待答话,下属几人早已笑将起来。 “禀夏公子,某等乃江上讨生活的贱人,天天水里来水里去,此处水域熟悉得很!莫说夜间行舟,甚至闭眼操舟,某等也敢一试。” “就是就是,区区夜行,算不得难!” “夏公子莫要担心,此行必胜!” “对,必胜!” 众人七嘴八舌的回复。 夏凡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地利吗?如此,自己这计谋成功的把握更上一层了。 于是,拱手退下,将高台还给甘宁。 甘宁此时再无犹豫,振臂高呼:“锦帆必胜!出发!” “出发!” 众锦帆领命,有序上船出发。 第82章 葫芦口水战 不得不说,甘宁这帮锦帆贼家底雄厚,不仅有走舸,还有艨艟。 “还不够啊!将来驰骋辽东,必须要有海船啊!”夏凡心中摇头。 谁能建造海船?如何维护和改进?谁能有海上作战经验? 经验好说,多战斗几次总会累积形成。 而优秀的船匠、船图,这才是最珍贵的。 自己未来必定要走科技兴国、精兵简政的路线,搜集各方专业性人才,堪称国之大计! 奈何,穿越至今半年有余,历史名人中,只有典韦、张任二人归心。 为什么人家穿越小说的主角,每到一处都能收获良将名臣?自己就不行呢? 大概,是自己活得比较真实吧! 坦坦荡荡的言谈举止,真真实实的草根背景,明明白白的造反志向。 不瞎扯某某帝王之后,不阴谋诡计将某某逼上梁山,不加入汉末朝廷谋私利,因此自己的难度才这么大吧? 可是,因为难,才好玩,不是吗? 正思考间,甘宁已经派人邀请夏凡和典韦入船。 …… 长江畔,某处浅滩上。 “兄弟们加把劲,搭好帐篷,且辛苦露宿一晚,明日顺流行舟一日,便可回家喽!”疤脸大汉心情极佳,面带轻松。 从锦帆贼嘴里拔牙,要说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 毕竟大家都是水贼界的同行,情报自然是有的。 八百锦帆称霸长江上游,而他们九江水贼也虎踞中下游一带。历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要不是此番他们打劫了一行商队,得知他们藏宝地在巴郡,否则他们也断然不会逆流而上。怕的就是闹出误会。 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基本的做贼原则还是要秉持的!因此巧遇锦帆贼们的三船盐金后,抢商队是抢,抢同行也是抢,反正一锤子买卖,此后他们也不会再来长江上游,这一票,干! 这就是当时疤脸大汉的想法。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他们此次出行百人,驾驭十余船,每船都载着两个大木箱,金钱货物无数,是名副其实的“满载而归”。 他们领先半天,而且夜间行船风险很大,所以并不担心有人追上反击,因此所有人都愉快轻松的上岸入睡。紧绷的身躯得到放松后,每人都睡的很沉,全然没有注意到黎明时分有一行船队悄然驶过…… 次日,葫芦口。 不得不说,这个地名真是恰如其分。浩浩大江,于此处突然收紧,犹如葫芦的收口一般,至窄处江面仅有十几丈宽。 甘宁率锦帆贼早已埋伏此处,水中暗布铁索,弓手埋伏于两岸。 中午时分,天清气朗,江面上从远及近慢慢开始冒出小船的影子,越来越多,赫然是一支小型船队! 居中的是一艘中型艨艟,一名疤脸大汉正卓然立在桥头。 多年的战斗经历,让他形成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直觉。 当船行至此时,他也看到了收窄的河道出口,本能的警觉起来。 “停!”疤脸大汉举手高呼。 “怎么了,老大?”船上小弟诧异的问道。 疤脸大汉摇了摇头:“某心有所感,恐前有埋伏,汝遣一人往探之。” 小弟拱手:“得令!” 说罢,打出手势,一会便有一艘小船排众而出,继续前行,其余船只原地缓行。 前方岸边,甘宁眼见对方速度放缓,心道不好:“莫非贼人识破了我等计谋?虽敌人未至埋伏圈,但若此时杀出,血拼一场也可取胜。只是不能出其不意,损失可见更大。”于是正要举手下令,夏凡的声音适时传来:“兴霸勿急,且等片刻。” 夏凡没有甘宁那么急躁,在他看来,首先对方未必发现了己方;其次,纵然敌方识破埋伏,掉头逆行,己方也能跟住;只要出口堵住,那么敌方就如同被赶羊一般,一步步被逼入自己的领域,早晚都是一个死字。 既已立于不败之地,何妨再等片刻? 果然,探路船前行一阵,堪堪在碰到铁链时转向,往旁边而去。四周探明无异常后,打出旗帜,示意可正常通行。疤脸大汉停船观察了一阵环境后,也没想出个头绪,只得下令继续前行。 江水哗哗作响,眼见出口在即,疤脸大汉突然福至心灵,口呼:“不好!有埋伏!全体入舱,做好警戒!” 两岸平时飞鸟起落,不时鸟鸣传来,而今如今一片寂静,岂非伏兵在侧、飞鸟不栖? 然而,已经太晚了! “放箭!”甘宁抓住时机,大喝一声。 霎时间,江面箭矢如雨,划破长空,啸声阵阵!无数道银色的弧线交织成一张密集的网,交织着死亡与恐惧。 “啊!” “啊!” “敌袭!” “有埋伏,快跳水!” 只在片刻间,疤脸一伙立刻乱乱糟起来,呼喊者有之,中箭者有之,上一刻的云淡风轻,下一刻的丑态毕露!命运何其难料! 而反观锦帆贼这边,则是人人面露兴奋之色,他们从凌晨开始隐藏埋伏,饱受蚊虫湿寒之苦,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回报! 甘宁大呼一声:“趁他病要他命!二队箭矢覆盖,一队随某家上前夺船!” 于是,两岸水草中推出十数条小船,船上锦帆贼披甲执戟,快速向江中疤脸一伙靠近。 “听某命令,弃掉货船,来某家身侧集合结阵!” 疤脸大汉着急大吼,可江面行舟转向岂如陆地一般简单?就在船队调整之间的这一会儿功夫,疤脸一伙又有十余人中箭落水,余者皆身上挂彩,好在成功聚集了四十来人。 甘宁也不着急,指挥锦帆贼们将对方包围起来,同时将对方的货船都拖回到已方。 “汝乃何方贼人,敢劫某锦帆财货?太岁头上动土,好大胆子!” 见此次行动目的达到,甘宁也不着急了,好整以暇的向包围圈中的疤脸一伙喊话。 第83章 十箭之约 疤脸大汉推开护在身前的同伙,高声道:“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某等认栽,无话可说。但某等方才本可将财货坠江,令汝空手而返,然某不愿为之,可见某诚意。” 甘宁冷笑:“以某钱财,表汝诚意,天下竟有如此荒唐之事?” 疤脸大汉也不意外,继续道:“某等尚有四十余人,艨艟一艘,手中犹有弓矢,大刀尚且锋利;若逼上绝路,放手一搏,胜败未可知也!” 甘宁怒气上涌:“好胆!甘爷爷在前,不乞求饶,犹放狂言,一队二队,动手!” “且慢!”就在甘宁的“手”字还没说完,夏凡赶紧打断。 甘宁勇者勇矣,可这个暴躁的脾气,真得有人约束才行啊,将来行军必须得配一个军师,否则不放心呀。 夏凡按下心中想法,对甘宁解释道:“我等已胜券在握,无需众兄弟弄险强攻,不妨听他说完。” 甘宁冷哼一声,表示不满。 夏凡不由苦笑:史书记载甘宁性冲动,勇猛,甚至不遵将令,现在就看出了苗头了。历史走向可以改变,但是人的性格性情却是很难改变的。 “看来自己平时还要多留意,潜移默化的改变甘宁这桀骜不驯的毛病啊!” 按下心中所想不表,夏凡站在船头,对疤脸大汉喊话:“你我皆知,汝等已身陷绝境,回天乏术,勿耍心机,徒增笑耳!但有所求,请直言之!” 疤脸大汉有些诧异:这少年十几岁的样子,就能代表锦帆贼谈话?稍一侧头,看向旁边的智谋担当,那名麻子脸小眼睛的汉子。见他略微点头,于是放心道:“此事易耳,放吾等归去,来日必有重金相赠!” 夏凡戏谑道:“来日是哪日?重金有多重?” “这……” 疤脸汉子闻言一滞,这本是一句临时的托辞,并不是真心许诺,哪思考这些细节。 夏凡看这情形,心中明了。继续装傻道:“吾算一下:昨日我等兄弟十人受伤落水,其乃再造华夏之栋梁,他日之王侯公卿,受此劫难,一人二十万钱,以安其心,可乎?” “欺人太甚!明明是普通水贼,何值如此?”疤脸大汉怒斥。 “汝之错甚矣!似路旁野草,农夫待之如草芥,不值一提;医师待之如良药,千金难求。用途不同,价值不同。汝可明白?”夏凡也曾参加过大学新生辩论赛,抬杠,哦不,辩论,也是信手拈来。 疤脸大汉面红耳赤,咬牙道:“可!” “未完。今日出兵五百人,军费……哦,不,权且当游山玩水,这路途花费,误工补偿,一人千钱,可否?”夏凡本来想说军费,可把锦帆贼说成军队,还是有些别扭,就改了口。 五百人自然是夸大了。在从水猴那得知对方人数不满百时,本次出兵,哦不,出贼,也就三百人。 疤脸大汉愣了下:“那这共计几何?如此岂不得算上半天?” 夏凡摆摆手:“勿忧!吾可心算知之。”三秒后,“共计二百五十万钱。” 可惜了,自己的高级黑这个时代无人赏识啊! 疤脸大汉心下怒意更甚,他不认为夏凡这么短时间算的数是准的,无非是换个由头为难自己而已。 “此数过于巨大,可否容我等先行回去商议,再给回复。” 麻脸小眼暗夸首领这话回得好,先脱身,其他都是浮云。 夏凡摇头:“商议可,先行就不必了。” 疤脸大汉此时哪里不知夏凡自始至终都没有放过自己的打算,干脆撕破脸皮:“好叫尔等知道,某水寨断无如此多钱财。既谈不拢,厮杀便是!”说罢,大刀一抡,横立身前。 夏凡有些无语,这就是武将吗?一言不合就动武!谈判啊,我开价了,你还价啊,怎么直接掀桌子了呢? “咳咳!”夏凡佯装咳嗽,吸引众人注意后,“钱财不够,用人可抵。汝等知道,吾识英雄重英雄,若汝等愿诚心归附,从今往后都是自家兄弟,有道是——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这位首领,如此岂不妙哉?” 夏凡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人!没错,他要的是整个船队的人! 从听到水猴说他们水战能力不俗,到自己想起的九江水贼成为江东水军班底时,他就动心了。乱世中,兵权才是王道!钱是什么?钱就他妈的是王八蛋!他此行宁可追不回财物,也要设法收服这些水贼。 夏凡这么做并不是心血来潮。很早之前他就想过自己以后如何募兵。占据环渤海海域,攻略辽东,奇袭青州,绕后徐州,一切的前提就是有强大的水军!而如果从招募到培养到实战,这样拉起来的队伍时间长耗费大,战斗力还不如这成型的降兵改编。水军不同于其他兵种,想那历史上统一北方的曹操,赤壁之战前耗费钱粮无数打造的水军,依然不是江东水军的对手,水战讲究的是底蕴啊!而眼前的锦帆贼、九江水贼,不就是最好的水军班底吗?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未来的东吴,就别怪我夏某人横刀夺爱啦! “好一句‘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夏兄弟文采斐然,某钦佩不已!”甘宁也回味过来了,夏凡这波操作更有远见,比起自己杀敌泄愤,夏凡这强军之举才是真正王者风范。心中此前的不满,也就消散了。他虽蛮勇,但却不是肚量狭小之人。 夏凡闻言欣喜,也有些惭愧,赶紧向甘宁拱手拜谢。 说白了,自己这是慷他人之慨,苦主锦帆贼都没表示宽容,自己就圣母了。都怪自己“兵”迷心窍啊! 甘宁的回复,委婉的暗示他同意了自己的方案,化解了潜在的矛盾,夏凡心中如何不感激? 锦帆一伙已经表态,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疤脸大汉身上,包括被围的九江水贼也是目光灼灼。毕竟突然有了生的希望,没有人再会傻傻死拼。 疤脸大汉沉吟不语,良久,他长叹一声:“某自诩纵横江面,少有敌手。若汝等锦帆贼能胜某和兄弟们手中弓箭,自然拜服!” 麻脸赶忙凑上前小声提醒:“错了,错了,首领您善用刀枪,怎可比试弓箭?” 疤脸目光坚定,没有理睬,冲四周大喊:“锦帆众人可敢与某比拼十箭?生死不论!汝等若射中某,是汝本事;某若射中汝等,切莫怨怼!” 甘宁看了夏凡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于是回道:“这场比试,某接下了!与某比射,乃尔生平最大之悔事也。” “休言废话!汝尽管射,某用刀挡之!”疤脸此时也是一脸无惧。只见他打了个手势,他周围的九江水贼便迅速远远散开。 第84章 男儿到死心如铁 “好胆!”甘宁大喝一声,也不废话,弯弓搭箭,就是一箭! 两人相距十余丈,正是弓箭射程之内,而甘宁又是箭术好手,果不出意外,只听“噗呲”一声,就是弓箭入肉的声音,正中疤脸大汉左肩! 疤脸大汉也不喊疼,大方的赞扬:“好箭术!再来!” 甘宁从箭壶中再抽出一箭,“此箭将中汝左腿,着!” 只听嗖的一声,疤脸大汉挥刀未及,又中! “好!神射!”周围爆发出一阵喝彩。 甘宁望向夏凡身旁的典韦,得意的扬眉。 典韦知道他这是在证明二人此前比试时的话语,想不到反驳的话,干脆视而不见,不接这茬。 “差一点,再来!”疤脸大汉再喊。 甘宁也没多想:既然不服,就射到你服!口中冷漠的吐出两个字:“左臂!” 话音刚落,箭头“嗖”的一声,破空又至。 疤脸大汉生死关头神经绷紧,全神贯注,身形一扭,箭头带走一截衣服。 “好险好险!再来!” “哼,左胸!左腹!左脚!”甘宁此次竟然缓缓抽出三箭,放在弓弦上,他这次竟然要三箭齐射! 夏凡惊呆了:这不是小说中的情节吗?现实中真有人可以一次射出三箭???而且甘宁是有什么癖好吗?一直盯着疤脸大汉的左半边身子…… 疤脸大汉望着已经上弦的三箭,面色凝重。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三箭不可能全避开,但犹豫不决注意力分散,却可能导致三箭都中。 “着!”随着甘宁自信的一声,疤脸大汉电光火石间大刀杵立左侧,身形一矮,只听“噗”和“铛”的两声,一箭射穿左腿,一箭射在刀面上磕飞,另一箭射空。 甘宁面色平静,显然已意料到了。 “原来如此!兴霸并不是要求三箭建功,只是以此扰敌和限定活动范围。”夏凡此时也看出了一点门道:疤脸大汉左边身体多处中箭,必然移动不便,接下来更无法闪躲。 想到这,夏凡望向甘宁的眼中已有小星星闪烁。 “接下来几箭,可取汝性命,当真要射?”甘宁眼中流露敬意,这疤脸大汉身中数箭,不言痛,不乞降,这不屈的意志令人赞叹! “还不够!继续!”疤脸大汉青筋毕露,大喊不止。 “如尔所愿!此箭取汝右腿,且小心了!”甘宁再抽出一支箭,拉弓搭箭,双眼微眯,“着!” 疤脸大汉此时用刀替代左腿站立,早已没有力气扭动身体,不出意外,这一箭扎入了他的右腿。 看见他已经站立不起,双膝撑地,场中众人心有不忍,纷纷劝道:“嘿,那汉子快些认输,莫丢了性命!” “某等已知汝英勇,可止矣!” “首领,降了吧!” …… 夏凡也心中不忍,正要上前规劝,典韦对他摇了摇头。 是啊,这是三国,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识英雄,重英雄,英雄气,不可辱! 沙场对决,勇冠三军,是英雄! 运筹帷幄,谈笑破敌,是英雄! 宁折不弯,坚守道义,是英雄! 胆气过人,不惧生死,是英雄! “典哥,我悟了!于彼而言,死生事小,但求通达。英雄之人,行事非常,又岂是我等俗人可知?”夏凡不由感慨万千。 典韦笑道:“公子年龄尚小,便有如此体悟,岂是俗人可比?” 夏凡摇头不语。自己穿越前的真实年龄已经不小了,是个成年人了,可是自己的那个时空,男人血性淡薄,伪娘鲜肉大肆其道,久处其中,难免受其影响。如今跨越千年,看到这让人澎湃的对决,一时反应不及,也是有情可原。 “还不够!某绝不会倒下!”疤脸大汉一声出,顿时压服了其他劝说的众人。 甘宁也不禁赞道:“好汉子!且再吃我一箭,留心你右腹!” 甘宁不再保留,拈弓搭箭,一气呵成,箭如流星,横过江面,众人再次闻得入肉声,疤脸大汉又中一箭!(8箭了) 没有欢呼,也没有叹息,所有人都只是安静的看着这场男人间的对决。 甘宁以箭术对决, 疤脸以意志应战! 是意志不灭? 是英雄陨落? 管他身后结局如何,场中二人俱是英雄! 夏凡心潮澎湃,一个念头再也抑制不住的从心头涌起:凭什么后世三国武将事迹都是刘关张之辈的传说?三国不缺英雄!缺的只是一个历史执笔人!正本清源,当从我夏凡始!从今以往,麾下将领事迹将由我着书立传,名扬天下,威名万世! …… 江面清风吹过,空气中隐隐有血腥之气。 “哼,这点小伤算什么!还不够!”疤脸大汉浑身血污,语气中却听不出一丝虚弱。 “好!右胸!”甘宁也不犹豫,反手又是一箭,当真是弓如霹雳弦惊! 弓弦犹在颤动,众人耳中还在嗡嗡作响时,疤脸大汉处传来一声闷哼。众人循声望去,这箭不偏不倚,正中右胸! 不知道是盔甲的阻碍,还是甘宁放水,这一箭并没有射入很深。 “九箭矣。汝已动弹不得,最后一箭可中汝心窝,可中汝头颅,中者必死,汝可明白?”甘宁缓缓的取出最后一箭,搭在弦上。 “力战之躯,岂能倒下!再来!”疤脸大汉语气豪迈,战意凛然。 甘宁点了点头,“汝乃好汉,豪气干云,最后一箭,某不忍为之。”说罢,就把弓箭收起来交给一侧小弟。 疤脸大汉怒道:“大丈夫行走天地间,岂可言而无信?相约为十箭,那便半箭也差不得!休要扭捏,来!” 甘宁闻言,更觉此人对自己脾气,愈加不舍。 夏凡笑道:“兴霸,最后一箭,可否让与吾?” 甘宁诧异道:“夏公子,非某轻视于你,汝年岁尚轻,膂力未开,可拉得开弓?” 夏凡摇头:“或能,或不能。” 甘宁再问:“既如此,何故自……”本来想说“自取其辱”的,可不知怎地,甘宁看见夏凡那清澈的目光时,还是停下了。 夏凡笑道:“无他,技痒矣。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尽是蝇营狗苟、鸡毛蒜皮之事;今日幸见二位英雄同场较技,甘兴霸箭术无双,此好汉胆气凌人,方知天地有浩然正气!吾虽体弱,但身处其中,亦有向上之心。愿君勿辞吾之请,以允吾心之所求!” “好!便依夏公子!”甘宁大笑。原本以为只是少年人爱逞风头,不自量力。现在看来,夏凡心中清明,更兼有不输于人的勇气,这才是配得上甘某人的主公啊! 夏凡走上船头,拿出了自己的滑轮弩。在甘宁等众人的吃惊的眼神中,轻松的弓箭上膛,然后平端在身前,闭眼瞄准。 “这是何物?” “不似弓箭?似是弩!” “怪哉!弩拉起来甚是费力,少年气力如何能行?” “莫再言语,惊扰了公子!” …… 夏凡全神贯注,心无旁骛,瞄准着目标。他生平第一次如此认真,急忙深呼吸三次,压下紧张的情绪,慢慢调整着状态,感受着风速和自己的心跳。 “就是现在,给我中!” 第85章 错失人才 只听“嘭”的一声,众人眼中闪过一条残留的黑色丝影,弩箭激射而去! 众皆骇然!原本以为甘宁这一箭让给夏凡,是委婉的放过疤脸大汉,可这弩箭的去势,挡者披靡,中者必死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手拄长刀,跪坐船上的疤脸大汉。 闻听那弓弦爆发性的震动时,感受着风中的啸声,疤脸大汉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闭上眼睛,嘴中喃喃:“已经,尽力矣……” 一息, 两息, 三息! 疤脸大汉的船上,突然发出一阵绢帛撕裂声,众人抬头望去,那面象征着九江水贼的旗帜应声掉落水中! 疤脸大汉愣住了! 甘宁愣住了! 围观的锦帆众人和残存的九江水贼也愣住了! 那么大一面旗子,射中不难,射不中才是怪事。 可是现在那面旗帜正完好无损的平铺在水面上! 众人恍然:夏凡射的不是旗,是绑住旗子的麻绳! 是只有大拇指粗细的麻绳啊! 是在十余丈外的距离啊! 是一名未冠少年啊! 一时间,全场寂静,鸦雀无声。 可是,寂静,从来都是为了打破的,不是吗?! 片刻之后,人群之中响起阵阵欢呼声。 “公子,好技艺!”典韦冲过来夸道。 甘宁也点头称赞:“此箭不输我等!” 水猴更为直接,连声高呼:“神射!”最后竟然带动周围形成一片整齐的喝彩声: “神射!” “神射!” “神射!” …… 夏凡直到此时才将憋住的半口气呼了出来,“居然,真的射中了?” 有时候,人就是如此。虽然积极的有目的无比渴求地去做一件事,可真当成功时,连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不可思议,便如此时的夏凡,仍有如在梦中之感。 反应过来后,夏凡闭上双眼,激动的在心中开始了一系列的感谢—— “感谢现代科技打造的滑轮弩!” “感谢当年玩cs时知道了十字弓!” “感谢qq桌球让我学会了瞄准!” “感谢冥冥中的天意让我成功!” 没有人知道,夏凡这一箭有多巧合。但实际上巧合当中存在着某种必然。首先弩箭不像弓箭,在射出前需要时刻拉弓的状态,对体力臂力的要求很低;妇女小孩也可容易上手,可以说门槛远低于弓箭。其次弩箭射速快,保持的抛射角度并不高,弹道仍旧平直,所以有效射程内,两点一线瞄准即可。只不过现在弩属于管制武器,并不常见,很多人不熟悉罢了。 “咳……咳,果然“英雄出少年”!”疤脸大汉强撑伤躯,望向夏凡。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十箭已过!他终于能活下来了! 甘宁正要移船靠近,不料场中响起一声大喝:“且慢!” 是他!是那个十箭加身不屈的疤脸好汉! “汝已尽射十箭,今轮某矣!弓来!”所有人都怔怔的看向他。 “荒唐!汝若开弓发力,必全身暴血而亡,何其不智!”甘宁呵斥道。 麻子也上前劝道:“首领,我等愿降,无须再比!” “弓来!弓来!”疤脸陡然拔高声音。 麻子眼含热泪,将弓和箭递了过去。 别人不知道疤脸为何如此执着,他懂。 首领,从不是只为自己而活。他们九江水贼,驰骋大江,往来无匹。活,就活个潇潇洒洒;降,也要降得轰轰烈烈。首领不想自己这些降兵从此低人一头,即使是降,也要让世人见到九江水贼的风骨!即使是降,也要让锦帆贼们见到士不可辱! 疤脸挣扎左起,调整为单膝跪地,弯弓搭箭。随着弓被慢慢拉满,他身上的血也流得愈快,须臾间,残破的衣衫爬满了血色。 “呼……呼……某有言在先,要与锦帆贼比箭,非独与汝甘兴霸比箭。此箭可取一锦帆贼性命,汝可信否?” 甘宁大吃一惊,忙令身侧众人散开。 可是已经太迟了,疤脸大汉拼着最后一丝力量,突然放箭! 一声凄厉划破半空,“梆”的一声羽箭牢牢定在船篷上,末端震颤不已,可见此箭威力之大! 没有人中箭,没有人受伤。此箭,射空了? “这断无可能!此箭势大力沉,无人可躲,怕只是……”众人心中泛起一丝明悟:这是疤脸大汉投桃报李来了。 “我周某人一生光明磊落,汝不杀某,某自不会恩将仇报。某尚有九箭,恐无力射矣。此次比赛,甘愿服输,从此九江水贼并入锦帆水贼。但!”说到这,这周姓大汉一顿,深呼一口气,大声喊道—— “此后若有锦帆人无故欺凌我九江部众者,此剩余九箭可射之!!!” 此言一出,九江水贼再也控制不住,泣不成声。 锦帆众人也响起了一阵唏嘘声,纷纷赞叹周首领有情有义。 真相大白! 从被埋伏到言语周旋,再到拼死比箭,周首领从未想过自身活命!他所作所为,就求赢得一线尊重,让跟随自己的兄弟们更好的活下去! 看着缓缓倒下的周姓大汉,众人赶紧移船靠近,所有人七嘴八舌汇成一句话:“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 麻子离的最近,早就上前扶住周姓大汉,痛哭道:“首领,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两肋插刀,愿付此躯!某带众人离开九江,却不能归去,是某之过也。从今往后,汝等好生过活,勿堕了九江威名……”说罢,周姓大汉两眼闭上,昏死过去。 他本已受伤,拼力射出最后一箭,全凭一口心气吊着。如今事毕,紧绷的神经松开,顿时无边的疲累和虚弱袭来,昏迷就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 “唉,可惜了一条好汉啊!”伤重至此,纵使夏凡大学专业从电子信息工程改成临床医学,也无力回天。“你的这一战,我会毫无保留的为你记下,任时光流转,你的英勇情义,都会传说下去。在无数人的赞咏中永生吧!”想到这,夏凡向着他弯腰一礼。 “幼平大哥,勿要丢下兄弟们啊!”麻子撕心裂肺地哭喊声,让人心中剜痛。 正要转身离开的夏凡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第86章 抢救周泰 “幼平,又姓周?周…幼平?莫非是他?难道真是他?应该是他!”夏凡心中瞬间闪过万千念头,他赶紧冲上去满脸急切得吼向麻子:“他可是姓周名泰字幼平,九江郡人士?” 麻子被夏凡惊人的语速和气势一惊,忘了回话。 “说呀!你说呀!你快点给我说啊!”夏凡着急地抓着麻子的衣领摇晃起来,全然忽视了自己情急之下用出了家乡话。 麻子回过了神,点头道:“然也,此即为周泰,周幼平首领!” 果然是他! 传闻中的周泰单骑救主,屡次护卫孙权。曾有一次身受数十创,血战到底不退半步,令敌胆寒。他的伤口密密麻麻如同在皮肤上雕画一般。事后在神医华佗救治下,与天争命,顽强活了下来。吴将朱然、徐盛等因此对其拜服。后来孙权为了表彰周泰为了东吴出生入死的功绩,而赐给他青罗伞盖。官至汉中太守、奋威将军,封陵阳侯。 “啪啪!”众人惊诧中,夏凡狠狠地甩了自己两个耳光! “如此良将在前,吾不识!有眼无珠,枉为人也!”夏凡又要继续扇耳光,身侧的典韦赶紧伸出大手拉住了他。 “主公,无需苛责自己!俺虽粗人,也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之理。况且此事,九江有错在先,主公筹谋在后,应对得当,进退有度,已是难得!”典韦劝道。 夏凡再也控制不住,抱住典韦,一股委屈涌上心头,不管不顾地号啕大哭起来:“半年以来,吾与汝结伴,横跨四州,历经十郡,奔行何止千里!饱受沧桑,栉风沐雨,以天为被地为席,多是横戈马上行。吾不怕吃苦,等闲视为磨练,只为寻访英才,合众人之力,再造华夏,逆转乾坤,再现煌煌盛世,令四夷臣服,使万邦来朝!然天不遂人愿,每每出门时信心盈怀,归来却一无所得。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夜深人静时,常辗转难眠,长思己身不足,恨英雄无觅,叹俊才婉拒。今日运气使然,偶遇名将,却放任其伤重…” 典韦叹息道,他跟夏凡朝夕相伴,他的苦岂能不知?只得宽慰道:“非主公之过,宜振奋精神,他日时来运转,必有名将云从!” 甘宁闻言也心生感慨:“想不到夏公子年纪轻轻,已有鸿鹄之志,礼贤下士如此,已有明主之姿!” 夏凡不管不顾,犹在抽泣,嘴中喃喃道: “我早该想到九江水贼中有一号水军大将… 我早该见面之时就询问名讳的… 我早该听到那一声声‘还不够’时,就有所怀疑的… 如果早点认出他,我是很可能收入麾下的,可是却一错再错到了如此局面… 如今华佗难寻,就只能任他死去吗?就没有其他擅长外伤的医生吗?…啊啊啊!破三国,破地域,破交通,破信息!一位名将多难遇到啊!老天既然让我见到周泰,为何又如此戏弄我?!…对了,那位老人!我院中的那位老人!他治疗外伤手法娴熟!华佗能救回周泰,我未必不能复刻奇迹!我和那位老人联手,他负责外伤,我负责消炎,酒精不行,我再研究大蒜素,青蒿素…只要这几天撑过去,赢回了时间,后面总有办法的…对,就这么办,一定行!” 典韦和甘宁看着夏凡说着一堆听不懂的话,也不再劝慰:有些事别人帮不了,只能自己走出来。 短短的片刻时间,夏凡可谓是百感交集,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恍然,变成后悔,变成不甘,再到重拾信心! 夏凡调整了下情绪,对众人先是一礼:“请诸位听吾指挥,吾必可救回周泰之性命!” 甘宁带头大呼:“敢不效命!” 锦帆众人和九江众人跟着回应:“敢不效命!” “敢不效命!” 夏凡先是一指麻子:“汝先移舟上岸,放下周幼平。” 再点出四名九江水贼,“汝等四人速拆两根旗杆,平行放置,绑于布料两边,务必紧实!吾谓之曰“担架”。然后置幼平于其上,汝四人各抬一角,缓行至宅院。” “水猴,汝甚机警,速于周边寻一空旷宅院,备好热汤,蜡烛,洁净布条。行事小心,我等水贼身份,莫泄了底细。” “得令!”水猴怪叫一声,迅速离去。 “兴霸,汝挑四五人,吾告知汝制酒精之法…此乃蒸馏器之构造,汝等各持部分图纸,寻不同匠人打造,勿要泄密。” 甘宁面色犹豫:“夏公子,此物如此珍贵,是否该由典韦…” 夏凡挥手打断:“吾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兴霸速去,务必日中时分完成。” “包在某家身上!”甘宁不再迟疑,转身而去。 “典韦何在!”吩咐完众人后,夏凡走到典韦面前:“吾有重任付于汝。请疾驰回客舍,带那医师老丈至此!救人如救火,此行须得日夜兼程,最是辛苦!” 典韦立刻表态:“不妨事,某曾彻夜伏于山中狩猎,区区一夜,易耳。只怕那老丈不肯…” 夏凡知道无利不起早的道理,想到小院里那老人急切问询师承的一幕,便有了主意:“汝可对其言:医者仁心,不可见死不救。然不必忧心能否救活,只要老人家至此,吾所学医术愿倾囊相授!”然后又补了一句:“如若不从,先敲晕之,再带至此!” 典韦嘿嘿一笑:“如此便无不成功之理!”说罢,拱手离去。 “马华!” “小的在!” 夏凡打量着这位小头目,缓缓说道:“此番交战,已有动静。血流漂江,吾等又携重宝,恐引官兵山贼惦记,不可不防!汝带兄弟,先行藏宝,并斥候四方,每时辰轮换。可否为之?” 马华兴奋道:“谢公子看重!某不让一只耗子一只鸟雀靠近!” 夏凡拱手:“一切仰仗诸位了!” …… 第87章 危机再现 “呼!”见众人都按照安排行动起来,夏凡也长舒一口气,平静了下来。 多亏了大学时参加了社团,组织过一些文艺演出,锻炼出了能力,才能于此时安排的井井有条。 “尽人事,听天命。剩下的一切,就交给时间了!” …… 周泰浑身滚烫,昏迷不醒。夏凡亲自守在一旁,不停为其擦拭身体,物理降温。 九江众人看在眼中,心中感动。 终于,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傍晚时分,好消息传来:典韦和医师到了! “老丈,凡先行拜谢了!”说罢,夏凡竟不惜做出了跪拜大礼! 众皆哗然! 传说中的求贤若渴,但究竟渴成什么样?今日一见,方知夏凡爱才并非虚言! “哎呀,这是何故?速速请起!此乃老朽本分也!”老人赶忙上前拉起夏凡。 二人不再寒暄,来到周泰床前,便开始着手治疗。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两人忙到深夜,终于挖出最后一个箭镞,上药包扎完毕。 老人叹道:“吾初见此人伤势,如此严重,本以为难存生理,却不想其意志坚决,堪称奇迹!若其安然度过今晚,便是天佑其人!” 夏凡忙拍上马屁:“非是天佑,乃是老丈医术通神所致!” 老人看了夏凡一眼,似乎在说:“别忘记你小子承诺的医术!”然后便到另一屋内休息去了。 折腾了一整天,夏凡此时也疲累不堪,刚打开房门时,顿时怔在原地! 之间不大的小院里,密密麻麻跪满了人,领头的正是甘宁! “拜见吾主!自此之后,世间再无锦帆贼和九江水贼,唯有主公麾下之水军!” 甘宁,认主! 相约的三事,夏凡已经一一做到;并且一路相处下来,夏凡对锦帆众人并无鄙视不屑,是真正能感受到的尊重;再看到对周泰爱护和付出,所有人都心悦诚服:有此心怀仁义之主公,是我等之福! “拜见主公!” “拜见主公!” “拜见主公!” 所有人众口一词,整齐划一! 夏凡也不扭捏,大方承诺道:“好!诸位兄弟,今日愿投奔于我,他日封侯拜相,论功行赏,皆有可能!此后我等称军言兵,不复贼也!如今,葫芦口一战声势颇大,料想战况已扩散开来,为众人所知。我等身携重金,不得不防!” “兴霸!” “属下在!” “汝联系原锦帆众人,愿随吾建功立业者,可收拾行头,顺流而下,至九江郡周泰之水寨汇合。如不愿者,予以钱财就地解散!” “喏!”甘宁领命离去。 “陈永何在!” “属下在!” 陈永,即此前的麻子脸,原九江水贼的智慧担当,周泰的忠实小弟。 “汝领原九江旧众,持吾令牌,先行前往樊城,寻此四人,并暂受其辖制;其乃吾麾下之将,有其护佑,汝自可安然归返九江。”说完,夏凡将一张水卡交给了陈永。 “喏!” 周泰受伤,无人率领,夏凡便想起了张任四人。算算时间,已经过了一月,秦吕张三人应该可以痊愈了。 “水猴何在?” “属下在!” “着你领四五人,购四五辆马车,以作运送伤员之用!” “喏!” “其余众人,养精蓄锐,明日一早,用完膳后,启程!” “喏!” 一道道命令发放下去,夏凡顿时疲累一空,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自己终于有兵了! …… 葫芦口中午一战,下午便传遍了临江城。 临江县城内,某处大宅中,几位富商正在密谈。 “诸位,昨日锦帆贼贩卖凡盐,得钱财十箱,却闻为另一伙强人所劫。不知诸位有何看法?”说话的,乃是黄家家主黄复,也是本次会议的发起人兼主持人。 话音落下,其中一人笑道:“此乃天赐良机也!我等江船运货,皆受制于此群反贼,故不可轻易与之交恶。如今我等并非贪图锦帆之金银,而是贪图他人之财,如此便不落人口实!” “武家主此言差矣!吾已收到消息,今日锦帆贼与强人火拼一场,劫回金银。” “这有何难?我等佯作不知,一口咬死财货皆从强人手中所得。” 众人沉默不语。 武家主道:“黄家主,此事汝定之,我等皆愿从之!” 黄复道:“吾接旧友信息,言锦帆贼约有三百余人。故我等六家各出一百部曲,即成六百联军。灭其锦帆众人,得其金银,按功行赏,何如?” “此言大善!” “就依汝计!” “我等速速行事!” 众人告退后,黄复单独接见了北方故人。 如果夏凡在的话,定然会大吃一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丰! …… 夜尽天明。 “报!” 夏凡被这一嗓子瞬间惊醒。 难道有敌人攻来? “何事发生?速速道来!”夏凡被子一掀,就去起身开门。 “禀主公!周首领,烧退了!” “好!”夏凡兴奋得攥起了拳头。 历史中的一幕成功复刻! 周泰,不愧是周泰!三国杀中可以承受13血的人! 只是再叫“首领”已经不合适了,正规军怎么能如此匪里匪气? 罢了,且等大会合之后,再行安排吧! 夏凡沉思之际,典韦来到。 “主公,且来此一观!” 夏凡随着典韦走了一段路,站上了一个土坡,环顾四周景色。 “主公,可有发觉不妥之处?”典韦问道。 晨光熹微,岁月静好,哪有异常之处?于是夏凡摇了摇头。 典韦急道:“哎呀,主公!时辰,时辰!” 夏凡一开始觉得没有什么,毕竟天刚刚亮,大家还在熟睡。但被典韦提醒后,一下醒悟过来:这tm是三国,是古代!是日出而作的农耕社会! 除了达官贵人,没有人会偷懒睡觉,尤其是生产力低下、食不果腹的汉末! “吾明白了!”夏凡眼中精光一闪。 第88章 脱身之策 夏凡所处的村落,名唤东林村,距离江岸约有三里地,是一个典型的靠水吃水的渔村。 而东林村西侧有一山林,山林另一侧有一村庄,恰好以林为界,唤作“西林村”。 东林村地势较高,所以能看到西林村那一带,竟无炊烟飘起,也无人声犬吠传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典哥,可愿去林中捉只舌头回来?” 典韦笑道:“敢不从命!” 片刻后。 事实证明,永远不要心存侥幸,是寿命长远的重要因素。 “汝,招还是不招?”这次典韦扮起了恶人。 只见他手中玩弄着匕首,不时在抓来的喽啰身上比划,嘴中品评道:“此肉,太嫩,缺乏嚼劲;此肉,太老太柴……” 夏凡正要吐槽典韦演技浮夸时,不料一股腥臊味飘来,竟是此人吓尿了! 当即也不用问什么,其人一股脑的全部和盘托出。 原来,昨日半夜,西林村的人被清空了,住下的正是巴郡几大世家的部曲联军。他们一路远道而来,昨日半夜方才集结完毕。至于为何来此,并不是他一个喽啰能知道的。他只知道自己的任务只是来监视东林村有何异动,及时报信。 “人数几何?” “约莫六七百人。” “可知统领何人?” “不知!” “可知何时进攻?” “不知!” “可有骑兵?” “不知!” 典韦怒道:“这也不知,那也不知,要你何用!”说罢,一脚将其踹倒,手腕一翻,就要将匕首刺下去! “且慢!” 典韦不解得望向夏凡:“其人已无甚大用,且知我方虚实,岂可饶其性命?” 夏凡没有立刻回答典韦,而是陈述事实:“七百人,乃吾之两倍;且吾昨日厮杀,兵士疲累,尚有伤兵照拂,且身处陆地,非是水战,我等优势不显。故而,我等宜避其锋芒,不可力敌,走为上计!” 甘宁苦笑一声:“其人恰于此时,陈兵在侧,显而易见乃趁火打劫而来。不得吾等钱财,岂能允我等安然退走?” 典韦献计道:“不若我等趁其不知,马上撤往江岸?登舟之后,便无须担惊受怕!” 夏凡道:“不妥!林中斥候定非一人,我等若撤,人数众多,必为贼人所知;届时其倾巢而出,于我等半渡之时痛击,危矣!” 一时间,三人沉默不语。 夏凡叹了口气,说道:“且命众人收拾行装,快些用饭,随时撤离!容吾再思退敌之策!” 这就是没有谋士的痛啊! 如果有谋士在的话,来个“主公,吾有上中下三策”,岂不是爽歪歪? “待诸事安定下来,首要之事,便是请一谋士相助!”夏凡的日程本中再添一项。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夏凡还静坐屋内苦思。 硬拼? 万万不行!且不说不能赢,即使能赢,也一定死伤惨重! 这可是珍贵无比的水军啊!是自己发展规划的最基础的一步!没有这些水军,怎么能够占据群岛,进而攻占辽东呢? 钱财没了,我可以再挣,但这些人没了,上哪招募训练啊?即使训练出来,又怎么比得上这群以周泰、甘宁为领袖的忠诚老手? 惑敌?陷阱?伏兵? 距离这么近,视野开阔,一个冲锋便原形毕露!耗时费力,没有效果,此路不通! “啊呀呀!直接打不行,直接退不行,用计迷惑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办!啊啊啊!”夏凡苦思不得,心中愈发烦躁!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九江贼因财劫掠,锦帆贼因财追击,巴郡世家因财起歹心……都是为了利益啊!” “咦?利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哈哈哈哈!有了!吾计成矣!” 心情大好的夏凡,快步来到院中,大喊一声:“集结!” 半炷香后,所有人集合完毕。夏凡特地将抓来的小喽啰松绑,令其站在一旁。 身高不够的夏凡,也不讲究太多,径直站上院中取水井台,朗声道:“军情紧急,吾不多言!此番集结,敌人必已知晓。众人听吾安排!” “取全部钱箱来!” 不一会儿,十大箱五铢钱被搬了过来。 “开一箱,每人依次上前拿取,不可贪多,一月用度即可。” 众人闻言依次上前领取。 “水猴,汝五辆马车,每车各携两钱箱,寻善驾者,沿江往上游驶去。若遇敌踪,全力加速!待敌追至,弃车驾马而逃!” 水猴欲言又止:“那钱箱……” 夏凡语气严厉:“休要多言,遵吾命令!” “喏!” “其余人等,扶持伤员,不带一物,全速赶往江岸,登舟南下!” “喏!” 然后夏凡又笑眯眯看着被抓的小喽啰,笑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吾之安排,想必使者俱已记下,尊使当速归,报于汝之家主!” 说罢,不理对方战战兢兢又满眼疑惑的神态,强行将他扶上马,调整马头方向,一刀扎进马股! “嘶律律!” 马儿吃痛之下,不顾一切向前奔去! 见诸事安排妥当,夏凡便和众人一起,朝江岸迅速赶去。 …… 西林村。 当夏凡宣布集结时,林中的斥候们就发现了这一异状。紧接着,几人就看到有五辆马车离开村中,一路向东狂奔而去。再之后,便是大队人马往南面江边撤离。 于是斥候们不再犹豫,对望一眼,各自射出鸣镝! “咻!”利箭升空,呼啸而过。 苦候在西林村的李丰,当即发号施令道:“时机已至,全员出发!” “喏!” 李丰此时志得意满:手握六百名部曲大军,这次夏凡你插翅难逃! 当所有人手持武器,战意盎然得冲着唾手可得的财富一路行进时,突然斜刺里一匹惊马拦在众人面前! 一人从马上摔落。 不是夏凡口中的“尊使”,又是何人? “呔,汝乃何人,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乎,胆敢拦吾去路?”李丰怒道。 谁知对方不鸟他,爬起身来,就往人群中看去。终于,他目光一定,跑到一人跟前,跪道:“黄三拜见家主!” 黄复不曾想,其竟是自家家奴!强压火气道:“何事如此惊慌?有失体统!” 于是黄三赶紧将自己所见所闻跟黄复耳语一番。 黄复一脸兴奋:“当真?” 第89章 破获手段 黄三满脸肯定得用力点头。 只在一瞬间,黄复就作出了决断,他走出队伍,对众人抱拳一礼:“诸位,黄家突有要事,此行剿匪便不参与了,告辞!”说罢,招呼自家部曲,径直往东而去。 其余家主面面相觑,怎么说的好好的,突然变卦了? 不对劲! 这老滑头定然得知了什么要紧的信息。 武家主当即派出一骑,令其赶在黄复之前往东查看情形。 而其他各家,也大同小异,纷纷招来自己派往密林的家奴,问清细节。当得知,有五辆马车奔东方而去时,众人恍然:“莫非,车中满载财货?” 眼见众人猜测愈演愈烈,联军就要解散,李丰站出来竭力喊道:“诸位诸位,且听吾一言!此乃分兵之计也!马车之中,必乃空箱。欲求财富,当往南杀贼,再无他途!” 众人也觉得有理,一时犹豫起来。 只是片刻光景,探马回来。武家主赶忙将其拉到一旁,道:“可有发现甚么?” “禀家主!五辆马车,车辙印深,沿途散落铜钱。” 武家家主也是果决之人,当即下令道:“武氏部曲,随吾速速东行!” 说罢,不理李丰挽留,率先打马而去! 明牌了! 身为家主,都是精灵剔透之人。事到如今,剩下四家家主如何不知发生了什么? 当即纷纷下令,改为东行! 李丰苦苦哀求:“四位家主何不留一部分部曲在此,以策万全?” 其中一位家主冷哼道:“纵使吾等全数留下,以四百对三百,胜负难知也!何况此行我等只为求财,不为杀贼,财路既不在此,徒留无益!” “去,改道,往东而行!” “吾等也跟上,莫让黄家吃了独食!” “全速往东行!” 一时间队伍大乱! 李丰竭力控制,这可毕竟不是自己手下,没有人听其命令! 眼见大军起,眼见他豪情生; 眼见众人散,眼见他心凄然! 当大道之上,只剩李丰和他的三十死士时,他知道:这一次,他败了! “好一个无情无义商贾之流,见利忘义之辈!吾李丰羞与其为伍!”众人散去后,李丰也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起来。 事到如今,他也知道那五车之中是货真价实的金钱。 此役,赢的是巴郡世家,输的是锦帆贼众。 但在他和夏凡的战场上,他输了! 同为执棋人,李丰本想以巴郡世家之部曲,好好与夏凡执掌之锦帆贼众较量一番;可尚未厮杀,棋盘却被人一脚踢翻! 急转直下,李丰麾下一众也面面相觑。 杜卫上前问道:“首领,这是何故?” 远望大江,李丰也不管手下能否听懂,只是感叹了一句:“好一个夏十三,好一招阳谋!” 借一个小人物之口,加五车金银,换来了三百锦帆众的安然离去,这手笔,这魄力,殊为了得! 但吾李丰,亦非气馁之人,你我来日,再战! …… “主公妙计,甘宁拜服!” 见全部人有惊无险赶到岸边,推舟上船,甘宁由衷赞叹。 夏凡笑道:“此计看似简单,若无敌方之人加以证明,设计难成!巧在典哥擒得一人,可见吾之运道!” 典韦问道:“为何?” 甘宁道:“若宁为敌方之人,见马车载钱箱疾驰,必疑箱中为空!纵使半信半疑,也会分兵杀往江边。如此,仍得血拼一场!” 夏凡也点头道:“是也。” 不一会儿,全员登船完毕。 夏凡就要下令时,空中传来一声鸟鸣。 甘宁讶道:“此乃何种飞禽?某于蜀地未曾得见!” 夏凡闻言抬头。有飞鸟振翼高飞,其姿矫捷,其盘旋而上,借风势以凌云,直冲云霄之巅,复又陡然俯冲,疾若流星,划破长空,尽显驭风之能。不是鹰,又是什么? 夏凡笑道:“此乃鹰也!” 等等!如果甘宁说的没错,此地无鹰,那空中那只鹰是哪来的? “咔嚓!” 似有一道闪电划过脑际,夏凡瞬间变得清明通透! “原来如此!敌人用鹰作为间谍,怪不得从颖川一路走来,多般迷惑都无用!”夏凡终于破译了河内郡一行人的追踪手段! 典韦似乎也记起来了什么,上前道:“莫非此鹰有报信之能?” 夏凡肯定地点头,“若鹰驯化得道,可以为耳目,可以之猎物!” 典韦恨声道:“被如此肆无忌惮盯着,着实可恨!” 夏凡的思考自然比典韦更远。 只要这只鹰继续存在,那么自己带领众人顺江西下九江的行程会彻底暴露,从九江陆路北上的行程也会暴露,最终自己的大后方辽东就会彻底被公开! 而暴露的后果就是,对方每次都可先往官府朝廷调兵伏击,己方则傻乎乎撞入包围网! “此鹰不得不除!”夏凡沉声道,“兴霸,汝既善射,可否一箭灭之?” 甘宁苦笑道:“主公之言,羞煞我也!此鸟高逾百丈,非人力可及也!” 其实,夏凡这里的理解有偏差。善射的善,是有多种含义的。射的远,射的准,射活物,或者同时一弓多箭,这都是“善”的体现。 而甘宁的善射,便在于准,而非在于远。 见甘宁拒绝,夏凡也不灰心。而是专心看起了地图。 沿着长江,从临江城顺流而下,沿途经过白帝城,夷陵,江陵,赤壁,江夏,彭泽……一个个脑海中的历史名城在这一刻跟现实重合! “有了!” 当看到地图上的长沙郡三个字时,夏凡不由兴奋的大叫一声:“若得此人相助,何愁大事不成也!” 甘宁惊诧道:“此人姓甚名谁?堪得主公如此评价!?” 典韦也一脸好奇的望向夏凡。 夏凡故意卖了个关子:“若此人归吾麾下,典韦这兵器谱第一人,或可易主!” 典韦闻言兴奋的搓了搓手:“好说好说!俺早就不愿当这第一人,若其有真材实料,能让俺酣畅淋漓大战一场,这第一让给他又有何妨?” “既如此,传令全速赶往秭归,隐伏一旁,甘宁统兵,待吾归来!” 一日后,船队驶入秭归县。 夏凡和典韦辞别众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只三日便到了襄阳城。 第90章 襄阳名城 刘表单骑入荆州是190年,此后黄忠才被启用派往长沙。所以当下时点,黄忠要么在老家南阳郡,要么大概率在襄阳籍籍无名。 没错,夏凡这次盯上的武将,不是别人,正是黄忠! 三国杀中的烈弓技能,无视距离,出手必中!虽然夸张,但是也反映出黄忠臂力惊人、箭术惊人的事实。 黄忠,字汉升,荆州南阳人,蜀国五虎上将之一。因中年丧妻绝子,所以低调消沉,并无太多出彩;但他六旬之时能和武圣关羽大战一百回合不分胜负,七旬之时犹可拉三石弓阵斩名将夏侯渊!这绝对是一个比廉颇还要廉颇的传奇人物! 如果这次襄阳之行找不到黄忠,夏凡只能放弃。 毕竟南阳郡下有多个县城,夏凡怎么可能逐一进行地毯式搜查? 甘宁等人每多一日待在江中,便多一日增加暴露被官兵绞杀的风险。 一切便看天意了! …… 襄阳。 又是一座历史名城。 中国历史上曾有172次有名的战役发生在襄阳,襄阳因为有亚洲最宽阔的护城河与长达7公里的城墙拱卫,易守难攻,素有“铁打的襄阳”、“华夏第一城池”和“兵家必争之地”的称号。 望着如此雄壮巍峨的城池,夏凡心中也不由泛起阵阵感叹:“巍峨雄城,终抵挡不住异族入侵,郭大侠可悲可叹!” 典韦好奇道:“郭大侠是何人?” 夏凡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且入城办正事罢!” 这几日的襄阳城格外热闹。 传闻名士庞德公会来此收徒,所以荆州儒生云集此城,竭力表现; 传闻文学大家蔡邕于此城为爱女订婚,意向人是河东卫氏之人; 传闻荆州刺史王叡来此考察,有计划将荆州治所从江陵搬至襄阳…… 夏凡和典韦用了一盏茶的时间,便了解了这些情况。 只是,这些都跟他们无关。 “主公,如何寻人?”茶足饭饱后,典韦迫不及待的问道。 夏凡笑道:“汝可见那柱子上所写何字?” 典韦望去,对面一个酒肆,门外两个柱子各有四个大字,于是笑道:“它认识俺,俺不识它!” “罢了!上面书有‘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八字!” “恕俺愚笨,这与寻人何干?” “……走罢,且去拜谒太守大人!” 此时的襄阳太守杨慎,正在满心纠结的来回踱步。 空穴来风,事出有因。 外界的传闻,在他这个层次,自然很容易勘破真伪。而结果就是—— 基本属实! 庞德公与蔡邕已经结伴到来,自己刚去拜访,而顶头上司刺史王叡也已经派人知会了一声,已经在路上了。 “各路大神齐聚,若操作得当,那可是泼天的名气,于吾官声大有裨益!唯不知如何谋划,惜乎?” 一旁的幕僚道:“大人,何不组一才子佳人局?届时庞德公,蔡大家,王刺史,与大人一同到场,群贤作文以记之,岂非盛事?若有佳作传世,便可史书留痕,岂不美哉?” 杨慎叹道:“汝之提议,吾岂会想不到?奈何吾初到任上,襄阳大族不与我等亲热,如无其参与,全场尽平民白身,所谓‘才子佳人宴’便沦为笑话。” 幕僚也暗叹一声,不再言语。 这就是东汉末年的现状:知识垄断在世家大族手中,寒门再难出贵子。才子佳人,唯有世家可以蕴育。没有世家支持和配合,各级政令难行,官员难有作为。而察举制下,皇帝选官几乎全是从世家大族提供的池子中捞人,新官上任,首要之事便是反哺家族。如此循环之下,世家愈发强大,皇权愈被架空。 所谓“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百年皇朝,千年世家”,便是对这一现实浓缩的写照! 正在杨慎忧愁之际,突有下人禀报,言一少年并一壮汉求见。 杨慎来了兴趣,自己刚到任不久,主动拜会的人可并不多。所以赶忙问道:“哦,来人可通姓名?” “少年自称夏凡,壮汉名叫典韦。” “夏凡与典韦,吾不曾相交,偏这名字似曾相识……”杨慎努力回想。 幕僚激动道:“莫不是流萤才子夏凡,与那兵器谱第一典韦乎?” 杨慎一拍大腿:“若真是此二人,吾有救矣!” 府门外,夏凡和典韦并肩站立。 典韦低声问道:“主公,方才报名号,为何只言‘夏凡、典韦’?汝之钟公高徒缘何不提?” 夏凡淡淡道:“无他,逼格使然!” 对待渴望名气的寒门之人,要把自己的名气说的震天响; 对于自身就是上流阶层的人,简单通名,更显傲气,才引人遐思。 至于为何如此莽,往素未谋面的太守手里撞? 夏凡是有自己想法的:第一,时间紧迫,有什么能比到有关部门查户口更便捷的呢? 第二,风险很低。君不见自己的诗词在这里出现,未被封杀,足见自己也是安全的。 果然不出所料,门房通禀后,很快府门大开,一身穿官服之人领着几人前来相迎。 “今日何幸,得见流萤才子与兵器谱之王?”人未至,声已来。 夏凡拱手一礼:“久闻杨大人丰神俊朗,今日一见,诚不欺我!” “哈哈!贤侄莫要吹捧老夫,还请速速入内一叙!”说罢,杨慎弯腰抬手虚引。 夏凡谦虚道:“大人先请!” 一番谦让不提,几人正厅坐定,茶过一巡后,夏凡不再犹豫,起身道:“杨大人,凡此来,乃为一事相求。” 杨慎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不露声色道:“哦?贤侄有何事,若老夫可为,定全力助之!”其实心中早就乐开了花:有事求我好啊,一会我让你办事时,看你怎么好意思推辞? 夏凡:“吾特来襄阳,寻一人。此人姓黄名忠,字汉升,三十余岁,有一子名唤黄叙。吾与黄叙堪称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幼时一别杳无音讯,凡常思之垂泪,幸天可怜见,获悉其于襄阳一带谋生。然襄阳城广人多,于杨大人治理下,更是商事发达,车水马龙。茫茫人海,寻一人,难乎?故请杨大人出手相助,查阅户籍,告吾旧友所在!凡,不胜感激!” 说罢,夏凡又是一礼! 突然查一个人的户口地址,这事可大可小。夏凡先是编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又吹捧了杨慎的执政功绩,情真意切,谦逊礼貌,无可挑剔。 杨慎闻言点头,心道:“就这点小事?难为不到本官,那就好说了。”面上不置可否道:“不知贤侄时限几何?” 夏凡:“自是愈快愈好!凡亦知太守大人日理万机,诸事繁忙,不敢奢求今日就有结果,不知明日午时可否?” 杨慎佯装为难地叹了口气:“贤侄有所不知,吾赴任不久,诸事繁杂,寻人之事虽是举手之劳,奈何人力不足……然贤侄既允明日午时,吾必当尽力!恰巧,明日午时,城内文澜阁建成不久,才子佳人齐聚,如此盛宴,不如你我二人同去?一边宴饮,一边等消息,岂不美哉?” 夏凡心中了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有的只是明明白白的利益交换!于是应道:“固所愿尔,不敢辞也!” 杨慎大喜,一个眼光示意,便有幕僚匆匆而去。 不久后,城内世族大家均得到“绝密”消息:明日宴会“流萤”才子夏凡将会出席! 一时间,人心浮动起来。 …… 襄阳城郊不远处,有一寻常农家院落。 院虽无名,人却有名。 黄忠正在轻抚爱子后背:“叙儿,可否好受一些?” “咳咳咳!……好些……咳咳……好多了!”一名十三四岁的瘦弱少年,一边咳嗽一边勉强回答。 他就是黄忠独子,黄叙。 黄叙自幼体弱多病,更兼两年前不慎投入河中,险些溺水而亡,救回之后,便落下了病根:一直咳嗽不止,每逢秋冬之际,愈加频繁。 黄忠闻言,心中叹气不已。 自家孩子的状况,他岂会不知?但无论何时询问,黄叙总会回答“好些了”。 有人说,惹事的孩子最让父母头疼; 但是,听话的孩子却更让人心疼! “想某十五岁习武,二十岁成家;为求上乘武道,远走他乡学艺。希冀出人头地,光耀门楣!不曾想,有武在身,却一事无成,累得夫人并孩儿生活清苦,不曾锦衣玉食,反有病患之厄!某,甚悔也!” 黄忠的心中涌起浓浓的悲哀。 谁年少时不曾想着事业有成? 谁不曾想着此后过上封妻荫子的生活? 可人到中年,梦却成空。再回首,枕边人苦等多年,面容憔悴;膝下孩儿被逼早早懂事当家…… 如果能重来,你还会牺牲爱情亲情去追求个人理想吗? “黄汉升!汝何其愚也!” “某愿自废武艺,但求妻子康健无忧!” 一分钱可以难倒英雄汉,一个家可以压垮一段脊梁! “罢了,明日入城,赚些钱财补贴家用!”黄忠叹了口气,扶着黄叙入屋休息去了。 第91章 远方消息 自从夏凡逃离颖川,一路辗转,前往蜀地,然后又在临江城苦候甘宁月余,再到带领众人南下,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足以把重要的消息送到大汉天下的各个角落。 陈留郡,己吾城,张家—— “夏老弟,如此高才!他日必贵不可言呐!结交此人,乃我张泉平生最为得意之举!来人,且将吾珍藏之八二年,哦不,八年陈酿送来,当浮一大坛!” 黑山—— 张牛角对张燕长叹一声:“事到如今,吾依旧低估此子。此子才学惊天动地,说不得可改换世道,未为可知。” 东海郡,朐县,糜家—— “家主,此乃汝关注之要事!” 糜竺接过竹简,阅毕,心中激荡难平:“莫非其果有真龙之姿乎?” 旋即摇了摇头,“华夏英才何其多也!万不可盲目行事,且再等等!” 吴郡,一座偏僻的宅院中—— “小姐,有姑爷之讯息!” 少女脸腾地红起来,啐道:“瞎说,没羞没臊,此事未定矣!” 可待她接过后,嫣然一笑道:“不愧为妾之夫君,文采可压一代!” 河内郡,某处密宅中—— 少年阅过信简后大惊失色:“速速传令李丰,此子若不为吾所用,必被吾所毁!”良久,阴笑一声:“其人如此猖狂,不妨吾再为其添一把火!” 扶风郡,郿县,法家—— “哈哈,一别半年,吾归矣!”进入家门,法真忍不住开怀大笑。 这时一个垂髫男童跑出,大喊道:“祖父,祖父,孙儿功课又有进益,大可考较一番!” 法真出其的没有例行夸奖一番,而是讲起了“别人家的孩子”:“吾于颍川遇一少年,乃真大才、奇才、天才也……” 面对滔滔不绝的爷爷,小男生心中失落,仿佛自己最珍视的东西被抢走了一般! 一股仇恨的小火苗就此种下。 “比吾大几岁,故领先于吾,何足道哉?来日吾与汝一较高下,看谁乃一代天骄!” “甚么‘谁主张谁举证’?狗屁!谁敢污蔑于吾,吾必百倍报之还之!” “且住!还有那许劭,竟不予吾名号,可恶!必报复之!” 于是当天与法真一路同行而暂住法家的许劭遭殃了:先是用膳之后,“不知何故”腹中绞痛,至茅厕狂泻不止,及完事时,却怎也寻不到厕筹,正叫苦时,少年探出头笑道:“汝给吾一名号,吾给汝一厕筹,如何?”许邵哭笑不得,想自己堂堂名士,竟被以孺子拿捏。只得无奈道:“小公子可堪‘诡蛟’一词!”少年丢下厕筹,欢呼雀跃出门去,逢人便言自己被月旦评之主评为“诡蛟”。 若干年后,少年懂事后才悔恨不已:“许子将阴吾一招也!诡者,奇也,异也,有卓然不群之意;蛟者,有成龙之资也。然,‘诡蛟’二字,隐有贬意也。”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 如果说颍川是大汉人才出生地,那么洛阳便是大汉信息汇总地。全天下的信息都会汇总到这里,更不用说信息来自本就距离不算太远的颍川。 洛阳城内,一处官宦之家宅院中—— “哎呀呀,此诗简直深入吾心啊!这韵律,宛如出自吾口一般,吟咏一次,便深深铭记。奇哉怪哉!”一名黑短青年正对着夏凡的《短歌行》唏嘘短叹。 “许子将评其‘开一国之雄才,创万世之余韵’真羡煞我也!”青年想到许劭对自己的评语,一褒一贬,不由心中嫉妒。 “阿瞒,好消息!汝之夙愿不日即可成真!” “父亲,果真?”青年一甩竹简,鞋都不穿奔出来! “千真万确!吾一番运作,打通关节,未来不久,汝可于皇甫大人麾下任骑都尉一职,阿瞒意下如何?” “父亲恩深似海,瞒儿无以为报!” 洛阳皇城—— 沉浸在温泉水滑中,众女服侍间,大汉的最高统治者,史称汉灵帝的刘宏正在百无聊赖。 “让父,近日可有新鲜物什?” 一旁的宦官张让,赶紧凑上前去赔笑道:“物倒没有,人却有一个。” “哦?何人?” “此人名曰夏凡,字有些怪,字十三。出身不知,却在颖川闯下偌大名头!” 刘宏顿时生起了兴趣,指着一侧的小太监说道:“传令,今日罢朝!” 然后转头看向张让:“让父,且一一道来!” 于是张让就把夏凡舌战群英的过程绘声绘色描述一遍,又把许邵等人的评价添油加醋讲了一下。 只听得刘宏连连大叫“精彩”! 完事后,张让见刘宏心情大好,全无怒意,不由暗中叫苦。 怎奈何自己收钱办事,出了名的讲信用,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此子狂悖之际,公然污蔑国运,应否严惩?” 刘宏闻言,顿时收起往常色咪咪的神情,眼眸闪过寒光:“让父,将钱财退回去!此言,朕权当从未听过!懂?” 张让大惊失色,慌忙跪地,疯狂叩首:“臣有罪!臣有罪!谢陛下隆恩!” 刘宏冷冷道:“大汉将亡,稚子可知,朕怎可不知?但积弊难返,沉疴难医!世家,权臣,外戚,谁堪大用?不外乎一群群蠹虫而已!朕扶持汝等中常侍,是为抗衡,非欲汝与其同流合污!懂?朕无力中兴汉室,朕只求不做亡国之君,足矣!但莫要以为朕乃昏君,便可借朕之手,杀一稚子,朕不屑为之!” 夏凡万万想不到,自己担心的妄议朝政招来祸患,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化解! 真是应了那句话:不要小瞧古人的智慧,不要小瞧每一个人!即使对方是人人相传的国之昏君! 因为昏君也是君,能坐上那个位子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 或者原本简单的人,那个位子坐久了,都会变得不简单! 你以为的刘禅只是你以为的刘禅,怎知乐不思蜀的背后是求全掩饰的生存智慧? 你以为的刘宏只是你以为的刘宏,怎知卖官鬻爵的背后不是对世家垄断官吏的另类反抗? 所以,夏凡安然无恙的出入襄阳太守府,不得不说,承了皇帝的人情。 第92章 惊鸿一面 离开太守府时,天色尚早。 趁着这点时间,夏凡跟典韦便在襄阳城闲逛起来。 不得不说,前世不曾到襄阳旅游过的夏凡,这次短暂的“旅游”得到极大的满意。 只是,很多现代物品,不知道在古代如何称呼,所以没法直接问店家,只能挨家店铺挨家店铺的去逛,去淘。 “火油,原来只是动物油或植物油啊,要是石油就好了!” “硝石,原来这时候叫焰硝啊!” “磁石!不愧是大城,这种东西也有,只可惜磁力太弱,否则手机有救了!” “煤怎么能称呼叫‘石墨’呢?不过居然有煤,也算是意外之喜!” …… 对于自家主公的“方言”,典韦虽然表示不解,但也没有多问,陪着夏凡一家家的闲逛。 突然街角处一家店铺映入夏凡眼帘。 “咦?这家店铺招牌是‘香坊’?莫非是香水之类的。典哥,去瞧上一瞧!” 好奇心驱使下,夏凡也不待典韦回应,径直跑了过去。 “哎呦!” 突然冲入店中的夏凡,不曾想刚好有人往外走,一个身形刹不住,便撞向了来人。 温香满怀,身形窈窕,年龄仿佛,这是夏凡的第一感觉。 等少女从地上爬起时,夏凡才看清女子正脸。 “女神!” 呸,这个词后世被用烂了,换一个! “神女!” 只见她:清丽的面庞上不施粉黛,朴素的衣装上并无绚丽色彩,明明无任何外物加持,但那一面之间,夏凡还是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神女!” 那微蹙的蛾眉,嗔怒的眼神,扑面而来的灵秀之气,怎一个美字了得? 一时间,夏凡竟看呆住了! 少女涵养极好,起身后自行整理下衣服,拍打几下灰尘,向夏凡浅笑一礼,说道:“小女子莽撞了,还请这位公子不要责怪!” 两世为人,夏凡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 甜美而轻灵,温柔而知性。 绝不是夏凡色迷心窍,绝不是! 只是人类刻于身体深处最原始的对美的欣赏,才让夏凡脱口而出道:“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噗呲!”一旁的婢女笑道,“汝这登徒子倒是个有文采的!” 少女瞪了眼自家婢女,对夏凡解释道:“公子见谅!公子诗才了得,小女子当不得如此称赞!” 一旁的婢女不服道:“小姐,此乃前人李延年所作《佳人歌》,此人引用之,有何诗才可言?” 夏凡闻言,尴尬不已:原来这诗汉朝就有了啊!自己这个搬运工险些被戳穿,汗! 不过这主仆二人到底是何人?连一个婢女都文学底蕴如此深厚! 少女嗔道:“小红,休要多言!” 这名叫小红的婢女,显然平时跟少女关系极好,见夏凡撞人在先,附庸风雅在后,早就看不顺眼了,闻言又辩了几句:“身为男子,戴面具遮遮掩掩,莫非欲行见不得人之勾当?香坊乃女子汇聚之地,莫非汝有怪癖乎?汝非男子乎?” 本想道歉一番,准备息事宁人的夏凡闻言脸色铁青。 男人一般都是很大度的,但这不代表他们没有逆鳞! 有一些话对男人来说,是莫大的羞辱,包括但不限于——“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更何况这话还是当着神女的面说出! 不可忍! “且慢!” 战意迸发的夏凡伸手拦住要离开的两人。 “李延年有诗赞美,如今已觉不新鲜。吾亦有拙作几首,便让两位品评一二。” 说完,不待对方反应,便吟道: “一枝秾艳露凝香, 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 可怜飞燕倚新妆。此为一唐诗也。” 这首诗可是唐朝李白吹捧杨玉环的力作,用巫山神女和赵飞燕作为垫脚石,突出杨玉环的美貌! 李白这首诗是不是出自真心,夏凡并不知道;但是用这首诗形容面前的少女,他极为乐意! 夏凡一诗吟罢,少女满脸羞涩。一旁的小红却是忍不住“啊”的叫出声来! 无他,这首诗绝对是新作!独特的韵律平仄对仗,绝不是前人的作品。 “缥缈云间质,轻盈波上身。 瑶林玉树出风尘。 不是野花凡草、等闲春。 翠羽双垂珥,乌纱巧制巾。 经珠不动两眉颦。 须信铅华销尽、见天真。此为一宋词也。” “啊!”这下连少女都忍不住惊叫出声! 如果说前者是诗的一种创新,尚且有迹可循,但这首作品,句子长短有致,韵律声色不减,绝对是一种全新文体! 眼前这位面具公子,年龄不大,会是此人独创之作吗? 可如果是他人之作,自己又怎会不知?家中藏书之巨,世间罕有,皆未曾见此种文体! “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此乃一元曲也!” “妙!今日方知字词相叠,竟有如此之妙用!”这次出声赞美的居然是香坊的老板! 夏凡一通吟咏下来,早就冷静了:自己一个大学生,在这几个初中生面前装博艺,真够好意思的呢! 于是,不理少女挽留,强行“告辞”而去。 尽管匆匆离开,但是夏凡想了解的重点还是get到了:香坊,只是香草、香囊、香炉的售卖,并没有香水这种产品。 至于那惊鸿一面的少女,就当一个美丽的邂逅吧! 没有自己的地盘势力之前,他是不会考虑婚娶的,毕竟,女人是会影响拔刀的速度滴! 会吗? 不会吗? 夏凡突然对这说法玩味起来。 “对了,我又不是高手,有什么资格思考这个问题,不如问问典韦!” 自己身边这位超品武将,他的身体力行,才是最接近真实的回答。 于是夏凡恶作剧的问道:“典哥,吾且问你,汝若娶一女子,可会扰汝拔刀之快慢?” “不会!”典韦想都不想作出回答。 夏凡诧异道:“何也?” “盖因俺用双戟,不用刀也!” “哈哈哈哈!” …… 夕阳西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慢慢融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第93章 文武齐聚 颖川,水镜山庄。 “终得归矣!”一青衫文士,骑着毛驴,望着不远处的小院,疲惫而又欣喜。 突然,有一少年高喊道:“水镜先生,多日不见,可好?” 司马徽一愣,此人是谁?好面生! 他好像还在说话,虽然听不到,司马徽还是下意识的说出了那句着名的口头禅:“好,好也!” 少年转身对童子说道:“如何?吾师已允!” 催打小毛驴几下,司马徽不一会就到门前,卸下行囊。却见少年跪伏一旁道:“拜见吾师!” 司马徽一惊:“吾何时收汝作为弟子?” 少年道:“恰在刚才,童子可证!” 司马徽闻言望向童子,童子道:“老爷,此人在庄园外苦候两月,小的多次呵斥其离去,奈何此人不从,便只得暂留此人。其人尚算勤快,一直帮忙打扫庄园,生火做饭,诸多杂事皆力担之。方才其喊道‘水镜先生,多日不见,可好?吾欲拜先生为师,可好?’先生回道‘好,好也!’……” 司马徽气笑道:“前一句高喊一声,诓吾回话;后一句压低声音,不使吾闻,好,好也!” 少年谦逊道:“欲拜入先生门下久矣,些许小计,自不入先生法眼。” 司马徽于是不再含糊,问了少年诸多问题,欲使其知难而退;不料少年机智伶俐,对答如流。 司马徽抚须笑道:“好,好也!年少聪慧,恰如璞玉,若雕琢一番,大有‘鬼才’之资!汝这弟子,吾收下了!” 少年狂喜,叩拜不止! 如果夏凡在此,定然大吃一惊:此人不就是郭览之书童吗? 夏凡更加不知,书童的真实身份就是他邀请不得的郭嘉! 郭嘉年少家贫,非颍川郭氏一脉,但其人聪慧,为增长才学,不惜委身郭府,做一书童。每每出谋划策,博得郭览高兴时,不求金银之物,但求阅尽藏书,好学至此! 然遇夏凡,折戟,被赶出郭家;幸冥冥中自有安排,其终拜入水镜先生门下,自此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学习,终成‘鬼才’。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是夏凡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的是:少年郭嘉心中,一直有两根刺砥砺他前行,不除不快!一根是淡漠不念旧情的颍川郭氏,而另一根则是一声声喊着‘下一人’的夏凡! 午夜梦回,少年郭嘉辗转难眠时,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响起:“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终有一日,吾将正面击败汝;吾忍辱负重,非为证明其他,只为证明‘吾失去之物,吾终要亲手拿回!’” 翌日。 “主公,想死俺啦!汝最宠爱之宣传使,秦仪前来复命!” 一大早(当然,这个早只是相对夏凡的作息而言),夏凡便被一阵熟悉的问候声叫醒。 “定是梦矣!”夏凡翻身就要再睡。 秦吕张三人,由张任看护着,正在樊城休养。而樊城距离襄阳不算远,约莫一天的路程。 自己安排的原九江众人提前一天出发去找张任等人……咦?貌似时间能对的上,难道这一切是真的? 夏凡腾地起身,一把抛飞被子,推开房门,风风火火的赤脚来到院内,院内有五人站立,不是夏凡得之不易的麾下人才,又是何人? “主公,我等归矣!”秦吕张三人齐声道。 声音洪亮,毫无萎靡不振之意! “好,大善!”夏凡心中感动,险些流泪。 君不见,三人身上中药味浓郁,定是勉强痊愈,经历生死过后,依旧对夏凡毫无怨言,接到命令后,便立刻南下赶赴九江! 黎叔曾经说过:“21世纪什么东西最贵?人才!” 那如果再问一步:“人才身上什么东西最贵?” 夏凡给出的回答是:人心! 是的,是人心! 人心齐,泰山移!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人心所向,无坚不摧! 没有后世现代社会的人心喧嚣,没有灯红酒绿中的道德沦丧;在这个落后的时代,绝大多数人都有一颗质朴的心。说忠诚,那是真的忠,利斧加身都眉头不皱,生死置之度外! 夏凡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张任的幸不辱命,吕佑的如释重负,张幻的重逢喜悦,秦仪的一贯谄笑,都清晰的映在脸上。 “汝之左手……”突然夏凡神情一黯,望着秦仪垂下的左袖外面空空的位置,心中顿时不是滋味。 自己承诺的封侯拜相、出人头地还没履行,手下之人却付出了永久的代价,身为主公,心中如何不痛? “主公,啊啊啊,看看俺之三寸不烂之舌尚在否?”秦仪突然张开大口,含混不清地说。 夏凡“哈哈”一笑:“尚在,尚在,且又生铁齿铜牙矣!” 秦仪笑道:“有俺之三寸不烂之舌,外加铁齿铜牙,宣传大业无碍,主公予俺之事无忧矣!” 好一个秦仪!乐观洋溢的人生态度顿时感染了在场所有人,此前各人心头惨胜阴霾,彻底一扫而空。 “且入房内,与吾一同用膳,吾也好再作安排!” “喏!” 张任还是首次参加夏凡这种“就餐式会议”,颇为好奇! 主公臣下尊卑何在? 议事威严何在? …… 襄阳会议上—— 夏凡首先肯定了逃亡路上各人发挥的重要作用,并起身行礼致以最高的谢意; 然后又回顾了四人留守樊城之后,夏凡势力取得的一系列可喜成绩,包括但不限于—— 1、成功招揽水军大将甘宁、周泰; 2、整编接收原两人麾下锦帆贼和九江水贼,预计合计约700余人,且都是经验老道、战力不凡之辈; 3、已识破河内敌人追踪手段,即将展开反制; 4、正在寻找一绝世武将,有一定几率招揽成功。 …… 之后,夏凡对下一步发展做出了指示:下九江,汇合众兵士,北上辽东,建立根据地,开启王朝霸业第一步! 众人闻言,无不欢欣鼓舞,精神振奋,齐呼“主公发展有方!” 典韦、张任的忠诚,历史是有过见证的; 秦吕张三人的忠诚,则是生死线上用血成就的! 见众人皆心腹手下,夏凡更是坦露自己穿越者身份,再次令会议气氛达到高潮! “主公,俺以为汝有称王之资,如今看来,汝有成仙之资啊!” “主公,某以为汝眼光独到,是某保守了,汝一眼可望穿一千八百年!” “主公,某甚么也不言,尽在酒,额,无酒,那尽在此饭汤中了!” “主公,俺这一生必跟随于汝,风雨不误,雷打不动,加钱也不好使!” “俺也一样!” “某亦如此!” “在下亦作此想!” …… 最后,夏凡起身总结发言,更是将此次会议定性:这是一次成功的大会,是胜利的大会!是奠定基础的大会,更是继往开来的大会! “诸君,且随吾,收拾旧山河,启宏图!” 第94章 登文澜阁 会议毕,夏凡突然问道:“汝等怎知吾栖于此城?” “哎呦,主公,汝怎可小觑自身?汝乃颍川舌战王者、钟繇高徒爱徒、流萤才子夏凡!威名远播荆州,小小襄阳城幸得汝踏足其中,乃其蓬荜生辉也!”论嘴皮子功夫,没人抢得过秦仪。 夏凡听的面红耳赤,忙道:“吕佑,汝言何故?” “杨太守命人暗中散播全城,言明日文宴主公亦参与其中!”显然身居锦衣卫一号要职的吕佑,说话更加简洁明了,抓住要害。 夏凡思考一番,未觉不妥,便不再关注。 而是问向张幻:“可有强力迷药,或强力粘药,或腐蚀之药?” 张幻道:“吾周身无此,然襄阳城大,商事发达,定可购得主公所需之物。” 夏凡道:“如此甚好,此事交付于汝!另购以下材料……” “喏!” “秦仪,汝之任务乃构思撰写兵器谱,将张任、周泰上榜!” “得令!” “张任,汝且辛苦一遭,往秭归一行,寻甘宁,令其率军行至江陵城外,待吾回归。若汝有暇,不妨与其斗战一番,以武会友!” “任,领命!嘿嘿,蜀地有此豪杰,令吾手痒矣!” 安排完毕,众人依次而出,夏凡长舒一口气:有兵将在手,就是一个舒坦! …… 午时临近,夏凡领着典韦、吕佑,在身后一众麾下护卫下,气势十足的往文澜阁走去。 此时的文澜阁,可称才子佳人齐聚,名流大佬共至,端得是一个热闹! 高楼屹立,装潢精美,远眺可望襄水潺潺,近观可俯瞰全城景色,位置堪称绝佳。各层廊柱门楣厅内,刻有历朝先贤名作与当代大家作品,诗书画应有尽有。 “好气派!”饶是见惯了高楼大厦的夏凡,在这文澜阁前还是生出了惊艳之感! 夏凡和典韦、吕佑走进阁中,往风景最好的顶层走去。 “且慢!汝出身何家何氏,有何资格前往二楼?”突然一个青年拦在三人面前! 夏凡笑道:“这位仁兄,我等初来乍到,不知有何说教?” “好说好说!襄阳城内儒生何其多也!若人人皆可上得二楼,与黔首同席,岂非有辱我等贵族身份?” “若非出身世家高族,有真才实学,亦可登楼!” “名门,才子,二者择一便可!” 说罢,青年双手抱胸,不再言语。 夏凡冷眼瞧了瞧眼前的青年,世家的傲慢显露无疑,再看周遭,已有很多衣着朴素的学子面有不忿,显然也是被拦在一楼很久了,却又敢怒而不敢言。 阶层固化,人才流动何其难也! 今日文宴,若得庞德公、蔡邕、王叡、杨慎任一人青睐,这些寒门学子便可瞬间乌鸦变凤凰! 而四位顶流,自然是端坐在三楼。 两层楼的距离,看似数丈高度,却成为天堑一般,横亘在他们面前。 夏凡轻笑一声:“既如此,吾便吟诗一首,还望仁兄公正评判!” 世家青年一身骄傲:“吾乃识货之人,汝若有才,可尽展风采!” 夏凡略一思索,吟道:“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一首《小松》,献于诸位!” “好诗好诗!” “他日吾必可凌云!” “庸人只识当下!” “此诗质朴自然,却讽喻深刻,大善!” …… 世家青年自然是有鉴别力的,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评价中,默默侧身。 夏凡三人拾级而上。 “其人诗才如此惊艳,又不以真面示人,此非流萤才子乎?” 一楼的众人顿时反应过来,深悔方才未行结交之事。 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处,又是一人拦路。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夏凡香坊所遇女婢——小红! 而小红之所以在此拦阻,只因三楼之上便是自家小姐的婚约之宴。 “嘿,汝这小婢,何故拦俺们去路?”典韦是见过小红,当即不客气的说道。 “哼,我家小姐容貌才情,皆是一等一,怎可轻易一见?非有才之人不得上楼!”小红叉腰,嗓门不输典韦。 夏凡玩味道:“比诗才嘛……” 小红连忙摆手道:“不比此项,比……嗯,就比猜字谜!” 夏凡可以肯定,这绝对是临时起意,也不戳破,笑道:“请出题!” 猜谜,夏凡是业余的,但他也不怵! 在现代,每年正月十五,各大超市都搞猜谜活动,凭着手机搜答案作弊的他,好说也有近十年的积累,一些有名的字谜他烂熟于心! “汝听好:去了上半截,有了下半截,比成两半截,又无下半截,打一字!”小红出题完后,得意的向夏凡挑衅道:“不可等太久呦,予汝一刻钟!” “嘶!”这丫头好狠!出了这么难的一个谜面! 差一点点就把我难倒了呢! 夏凡趁小红得意看向别处时,迅速把答案告诉了典韦。然后清了清嗓子道:“竟如斯易耳!吾羞作此答。此乃陈留典韦,纵不识笔墨,亦可作答!” 小红气急败坏:“汝胡言!此题明明颇有难度……黑大个,汝说是何字?” 典韦瓮声瓮气道:“熊!” 小红闻言大吃一惊:难道,难道,我真的做了一件蠢事吗? 不理其震惊,夏凡哈哈一笑便登上楼梯来到三楼。 小红气得跺脚,拉来一旁的男子道:“方才字谜难乎?” 对方摇头道:“难!若非典兄解谜,吾苦思半生未必可解!” 闻言才知道被戏耍了的小红,对着往上的楼梯啐骂一声:“好一个登徒子,真赖皮!” …… 夏凡三人来到三楼,寻了一处靠窗地站定。一旁的吕佑开始对照搜集的情报,一一为夏凡指点起来:“此乃庞德公,荆州名士,隐居于鹿门山。” 夏凡点点头,没错,跟历史上对的起来。只不过没想到他也摇扇,看来这点被诸葛亮继承了过去。 “此乃蔡邕,蔡大家。书画琴文章,俱为一绝。” 夏凡不由往吕佑所指的高冠老者望去,的确,举手投足之间,有很浓的文人气息。 “杨太守,主公已见过,属下不再赘述。” “其前方之人,便为荆州刺史王叡!” 夏凡知道此人性情暴躁,最是瞧不起武人,于是被孙坚找借口除去了。 “其余云云,不提也罢!” 吕佑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含怒传来:“汝这外乡人,甚么叫‘不提也罢’?” 夏凡闻言,身边刚刚来了四人。 “吾等乃荆州蔡氏、马氏、蒯氏、黄氏,汝等且记住了!” 第95章 拉拢荆州才俊 “荆州蔡家,难道是有名的蔡瑁一家?蔡瑁这人自身能力很一般,但是他的家族实力庞大,掌管荆州水军,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荆州蒯氏,蒯氏三杰吗?蒯良、蒯越、蒯祺,这三人都是智谋之士,是后面刘表执掌荆州的最强依仗。但作为荆州世家的代表,刘表的很多决策也不得不顾及他们的利益,某种程度来说也是刘表的掣肘。” “荆州马氏,那更了不得了!马氏五常,兄弟五人,俱有才名。最出名的,一个是深受小朋友喜爱的故事主人公神笔马良——的同名之人‘白眉马良’,以及深受诸葛亮喜欢的街亭之战的主人公——马谡。” “荆州黄氏,这个不太清楚了,难道是名士黄承彦所在的家族?或者是黄祖之流?但应该不是黄忠。黄忠家境一般,不是大族出身。” 夏凡听到四人出身时,脑中瞬间联想起诸多内容。 如果是在颍川之行前,夏凡肯定会着急巴结他们一番,力图拉拢到自己麾下。但是颍川之后,他彻底看清了:世家大族的利益,高于一切!无论是个人理想,还是国民情怀,都抵不过家族利益首要。所以,在局势明晰可以判断出能增加家族权势之前,他们绝不会下场! 既如此,与其低声下气上赶着求人家,还不如经营好自己的地盘之后,等他们自己来投! 到时候,自己掌握话语权,所谓供求关系易也,哼哼! 早就想通此点的夏凡,因此面色波澜不惊,对着四人拱手一礼,算是致歉。 但对面一人,显然不太满意,见夏凡三人衣着普通,便皱眉问道:“汝乃何人?” “夏凡!” 淡淡的两个字,没有任何修饰,没有任何家族,就这么平常的两个字,却瞬间在三楼引起轩然大波! “此人竟是流萤才子!” “速看速看,吾万万没想到,流萤才子竟如此年轻!” “何止是年轻,简直就是年幼!” “有才不再年高,吾服矣!” …… 只是几句话的光景,夏凡几人便被一群热情的男女围在中间,众人七嘴八舌的纷纷问向夏凡—— “敢问夏公子,《阿房宫赋》如此名作,如何写作得来?” ——“哦,私以为重在积累,厚积薄发。多读书,读好书,好读书!” “被许子将评为文可‘创万世之余韵’,公子可有压力?” ——“此为必然,毕竟大汉才子何其多也!尤其于此时此地,更令凡压力似山重!” “哦?想不到夏公子如此看重吾荆州才俊?” ——“那是自然,荆州山川毓秀,人杰地灵。” “夏公子,可否再弹一曲《笑傲江湖》?” ——“若有暇,自无不可。” “夏公子,今日可携新诗而来?” ——“今日乃襄阳才子宴,凡乃他乡之人,不可喧宾夺主。凡于此间,只为熏陶感受荆楚文风也!” “夏公子,久闻汝乃钟公高徒、得意门生、关门弟子,更创‘楷体’一路,可否留一墨宝?” ——“……也罢,荆州才俊如此盛情,凡铭感五内,不敢辞尔!吕佑,取笔墨来!” 好嘛,区区一个文宴交流,硬是被夏凡整成了粉丝见面会的赶脚! 你问,我答,流萤才子大揭秘!今日倾情大放送! 对于夏凡的来者不拒,典韦和吕佑二人表示不解:自家主公不是一向对豪门大户持高冷态度吗?怎么会今天突然转性,如此平易近人了? 如果说颍川是当之无愧的大汉第一人才基地,那么呼声仅次之的第二人才基地,就是荆州了。 不用太大范围,单说鹿门山学院出身的“卧龙”诸葛亮、“凤雏”庞统,搭配两名隐士庞德公和黄承彦,就足以撑起门面! 更别说还有后期加入学院的水镜先生司马徽、徐庶徐元直、石韬石广元、崔钧、孟建、向朗等! 更别说除鹿门山学院之外,还有诸多荆州本地才俊!比如上面说的“蒯氏三杰”和“马氏五常”,比如位居蜀汉四丞相其二的蒋琬、费祎,比如财政高手刘巴、比如被诸葛亮盛赞的“楚之良才”廖立……等等等等。 夏凡在颍川一鸣惊人,但实际上他是后悔的!这跟他的大战略方向即“苟之一道”,是严重背离的!无奈当时他少年意气,再加上一点酒精作祟,便让他忍不住拍案而起! 不管原因和过程怎样,结果就是:这波是把颍川才俊得罪死了!日后,大概率是没有来自颍川之人投奔他了。 年轻人成长的第一课,那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哪怕面对自己最恶心的事也要做到保持微笑! 于是,夏凡“转性”了,但转性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很快,吕佑奉上笔墨,清空几案后,众人纷纷围成一圈,等待夏凡落笔。 夏凡深吸一口气,心中平静,毕竟昨夜的突击可不是白给的。 于是乎,提笔,蘸墨,铁画银钩,一气呵成! 众人再看时,只见“惟楚有才,于斯为盛”八个楷体字跃然而出。 没错,夏凡的计谋非常简单:那就是“踩一捧一!” “既然不再对颍川有奢求了,那么就让它成为我博取荆州才俊的筹码吧!”夏凡心中如是说道。 …… “夏公子果真看重我等!” “此八字,前四者出自左传,后四字出自论语。看似二者,毫无关联。如今合为一句,却流畅自然,毫无挂碍,浑然天成,夏公子真乃大才也!” “哈哈,自此往后,吾荆州才俊,名气愈盛也!” “夏公子赠字之情,我等感激不尽!” 面对众人的吹捧,夏凡不由心中后怕:没想到,这八个字还事关《左传》《论语》!自己只是前世看到这副“岳麓书院”门联,碰巧记下,而且荆州历史也属于楚国,比较恰切,于是就拿出来装博艺了,却险些把自己坑了! “看来以后得收敛了。搬运工虽好,还得谨慎而行啊!” 第96章 吸引女粉 夏凡身侧的一众吹捧声,愈演愈烈,顿时引起三楼一角上几位大佬的注意。 荆州刺史王叡作为此地最高长官,当即下令道:“来人,去瞧瞧何事如此喧哗?” 未几,下人捧着夏凡的书作而来。 蔡邕是书法大家,自是眼力过人,短短数眼,便看出楷书的门道:“横平竖直,方方正正,笔画分明,有稳重大气之感,兼具刚直不阿之美!当得起一个‘楷’字!大善!” 王叡又轻声念道:“惟楚有才,于斯为盛,好!内容绝佳!” 最为激动的当属太守杨慎了!文澜阁,乃是他治政襄阳的功绩,如今有了这八字加持,一个名满天下是跑不了了!保不齐,仕途还能更进一步!当即唤来小厮耳语道:“速回府衙,传吾命令,所有人手中事务暂且搁置,全力调查夏公子所寻之人之户籍!务必于此宴结束前,回禀于吾!” 夏凡既然投桃,他自然也要报李。 正在这时候,一人自楼下走来,说道:“夏公子最新诗作在此!” “速速吟出!”众人顿时精神振奋,齐声催促。 来人清清嗓子,摇头晃脑起来:“诗名《小松》: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一诗念毕,自有叫好声一片。 “夏公子此诗,乃七言诗,创新之作!” “此诗讽喻佳作也,与夏公子颍川所作那首《针》有异曲同工之妙也!” “只是,夏公子莫非嘲讽我等?” …… 眼见评论开始变味,夏凡赶紧站出来解释。 “诸位,且听吾一言!” 众人齐齐望向夏凡。 “方才于楼下,遇一位仁兄考教,便以此诗应之。此诗乃旧作,因吾于颍川之时有感而发,非是针对诸位,还请周知!” 闻言,在场众人对夏凡好感倍增。 夏凡能出来解释,本身就是一个姿态;而且解释合情合理:其昨日方至襄阳,并无拜访何人,诸事也不曾与荆州有瓜葛,怎会心生嘲弄之意呢? 更重要的是,这还隐隐表明颍川之人有眼无珠,而荆州才子则截然不同! 所以,夏凡这个解释,大家欣然接受。 不得不说,众人心态像极了维护自家爱豆的粉丝们! 于是,话题又引向了对颍川之人的抨击,然后又讨论起夏凡的诗作。更有其他才俊趁机展示自己的诗赋文章,让夏凡点评。 而夏凡也趁机化身进阶版“好好先生”,变着花样的夸赞对方,至于缺点嘛,那自然是一笔带过了。 什么?夏凡有评析鉴赏的能力吗? 废话!君不见每年的高考题语文卷,都有古诗赏析题,高中三年夏凡评析的古诗不知凡几,用一些常见的答题套路去忽悠,哦不,评析在场荆州之人的诗作,还是游刃有余的! 夏凡谨守本分,不作新诗。别人吟诗时,他也不时闭眼点头,佯装陶醉其间。众人见状,愈发感激。 而女粉丝则全然不管不顾,继续拉着夏凡问东问西。 甚至有女子大胆问道:“夏公子何故以佩戴面具?莫非有难言之隐乎?” 说实话,这种涉及人私密的问题有些越界了。此女问题一出,周边顿时安静了一瞬。 就当众人以为夏凡会生气时,夏凡潇洒的耸了耸肩,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数月前,吾游历之时,遭山匪围攻,力战之下不敌,为其所擒。其首领,命人刻‘十三’二字于吾双颊,吾也因之自取表字,立志十年内平此山匪,一雪前耻!” “啊!何方贼人,如此可恶!” 夏凡没有回答,而是笑道:“吾丑,非吾之过;若明知已丑,招摇过市,以炫此丑,便为吾之过矣!” “呜呜!夏公子……” “夏公子,我等皆支持于汝!” 夏凡刚说完,居然有几名女子抽噎起来。 额,至于这么夸张吗? 虽说我的计划是博取一点同情,可这效果也太好了吧? 其实,不能怪夏凡这么想,因为男女思维本就不同。 夏凡作为男人,把这事定性为:你打了我一顿,改天我报复回来,就这么简单。 但在一众女子眼中,却不是这么想。 想想,少年佳公子,翩翩世无双,多才多艺,天下知名,多么完美的人?这简直满足了所有闺中少女的幻想! 可是,他却遇暴徒,被毁容,不得已戴面具,行走世间。 他不再完美了,可我们能怪得了他吗?他才是受害者啊! 可我们的受害者在遭逢不公后,没有怨天尤人,没有自暴自弃,而是立志坚定,一笑了之,多么豁达,多么淡然,多么成熟,多么man! 如此少年,怎能不惹人爱怜? 于是乎,少女的幻想破灭后,却被一种叫做母性的光辉和对成熟男人的向往代替,构筑起更加坚固的堤坝,将一切对夏凡不利的声音统统隔绝在外! 而在人群外围处,有一少女痴痴望着夏凡,眸中隐现泪水,口中喃喃道:“无怪乎其那日也戴面具,竟有如此曲折悲惨之痛!” 如果人群散开的话,夏凡一定会认出,不远处的少女,不就是香坊内偶遇的神女吗? …… 不知不觉间,宴会过半。 王叡遥举一杯,道:“今日盛世开怀,热闹非常,岂可无人作文记之?庞德公,蔡大家,汝二人乃天下名士,若能为此阁做序,令后世之人知晓吾等风采,定可传为佳话。不知…” 蔡邕“呵呵”笑道:“既是才子宴,吾等老朽自该退位让贤,交由年青人罢!” 王叡正要再劝时,却见蔡邕身侧的庞德公眼神看往他处。 王叡循着庞德公的视线望去,只见人群外围,有一少年正临风观景。其人约莫十五六岁,相貌俊朗,白皙瘦弱,独处一侧,怡然自得,有名门子弟风范。 “咦?是他!” 第97章 王勃的剧本? 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河东卫家之二公子,卫仲道!(注:卫仲道本名不详,仲道是其表字。) 都是人老成精的家伙,王叡瞬间明悟过来!蔡邕是想把作文的任务交给卫仲道,一来是考较他,看是否名副其实;二来,也是存了爱护之意,将此扬名机会给他,为他将来铺路,也是为自家女儿献上一份嫁妆! 于是王叡叫来杨慎,耳语一番。 杨慎会意,来到众人之间,高声道:“诸位才俊,静听老夫一言!” 众人闻言安静下来,毕竟是太守大人,面子上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今日乃文澜阁建成之日,荆州才俊齐聚此宴,文采风流,老夫幸甚至哉!如此盛事,当有佳作,不知哪位大才愿为此阁作序?” 杨慎话落,却见众人皆浑然不关己事般,依旧低声闲谈。 “既无人自告奋勇,老夫便举荐一人。”杨慎语气一顿,伸手一指不远处的一人,接着道:“此人乃河东郡……” “且慢!”一个声音毫不留情的打断道。 夏凡循声望去,正是最开始四人组中的一人! “蔡德珪,汝有何高见?”杨慎被打断,心情不美,语气一肃。 “既是荆州才子文宴,自当由荆州人作文,关它河东郡何事?大伙说是也不是?”蔡瑁说完,立马带起了一波节奏,引得场中众人交口称赞。 杨慎面色阴沉道:“吾早已言明,问何人愿作,奈何场中无人应之,故而只得……” 蔡瑁再次打断道:“纵然我辈荆州才俊虚心相让,但选谁作文,也当公议之,太守大人岂能擅专?” 果然如此! 听锣听声,听话听音。蔡瑁为代表的荆州世家,在乎的不是谁作文,在乎的是杨慎的独断专行。 襄阳是所有人的襄阳。准确的说,是世家大族的襄阳。你新任襄阳太守,不分润权柄利益给我们世家子弟,还想我们配合你做事? 痴心妄想! 杨慎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但是没想到对方会在这样的公开场合,撕开脸皮。 我的领导就在旁边等着,两位名士也在旁边看着,你们铁心不让我好受是吧?就想仕途、人脉给我双重打击是吧? 襄阳世家,别太过分! 一时间,杨慎的眼神好似化身万千飞刀,往蔡瑁身上扎去。 “咳咳!”见场中陷入尴尬,蔡邕轻咳两声,上前道:“德珪贤侄,若汝有举荐之人,大可言之!” 蔡瑁不慌不忙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流萤才子夏凡是也!” 夏凡赶忙起身,就要推辞不受时,蔡瑁却带头高呼起来:“流萤!” “流萤!” “流萤!” “流萤!” …… 众人热情高涨,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夏凡推脱的话,全部被淹没了。 夏凡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你们之间不对付,别拿我当枪使啊!我手头还有事求着人家杨太守呢! 蔡邕举手下压,待众人声音变小时,开口道:“既如此,便由流萤执笔作序,我等静观大作可好?” “好!” “夏公子,快快执笔!” “吾有预感,今日必有千古名篇!” …… 夏凡头疼不已:兄弟,作序啊,还千古名篇,你也太高看我了啊! 我们高中考察最多的是唐诗宋词啊,这种古文要求全文背诵的真没有几篇啊,也就一个《岳阳楼记》和《滕王阁序》啊! 等等! 《滕王阁序》! 同样是阁,同样是序!莫非这就是天意吗? 王勃作序的时候是14岁,我今年13岁; 王勃是抢了原本都督阎公女婿的风头,而本次貌似内定的人也不是我; 滕王阁序中除了地名之类的句子,其他的貌似都能原封不动照搬过来! 老天爷,你是完完整整的把王勃的剧本递到我手里了啊! 既然博艺都喂到嘴边了,焉有不敬上天之理? 这博艺,吾装定了! 只是如此做顺从了荆州才俊的意,进一步博得其好感;但却得罪了杨慎、蔡邕,反而不美。 如何既要又要呢? 这个问题好难啊!差一点点就难住我了呢! 不慌,旧招新用! 想到这,夏凡先是对着蔡邕一礼,然后对杨慎一礼,最后朗声对众人说道:“承蒙诸位俊杰厚爱,凡尽力而为!” 然后又来到方才杨慎所指之人面前,做出邀请:“这位仁兄,不若你我二人合作此序,吾口出文章,兄执笔记之,如此相得益彰,可乎?” 没错,夏凡想的很好,那就是再现跟钟毓合作的一幕。 只是,夏凡这次想的美了…… “沽名钓誉之徒,哗众取宠之辈,怎配驱使于吾?走开!” 万万没想到,此人竟如此傲娇! 夏凡转头对杨太守报以一个苦笑,实则心中却乐开了花:杨太守,你也看到了,我是多么给你面子,多么重视咱俩的感情,只是这货…… “何方狂徒,汝敢再言否?” “何处狂犬,焉敢于荆州大地狂吠?” “彼其娘之!” “尔母婢也!” “妒火令其丑陋至此!” …… 夏凡对青年的谩骂不置可否,但在场的女粉丝们可不答应了!而力挺夏凡为他们打擂台的蔡瑁等人,更是抓住痛脚,不依不饶,借题发挥起来。 一时纷纷脏话齐出,七嘴八舌,三楼登时乱将起来。 本来杨慎对夏凡的临场应变非常满意,如此一来,领导交代的工作也算能得个及格分,但偏偏这卫仲道太不上道! 就在局势不可收拾之际,夏凡眼前的傲娇青年,肉眼可见的面色潮红,双眼瞪大,大吼一声,竟喷出一口鲜血!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杨慎慌忙传唤手下,安排医师。青年则从袖内掏出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张口吞了下去,向杨慎道谢道:“此乃宿疾,无妨无妨!多谢大人挂念!” 杨慎心中呼喊:该是我感谢你才对!你只要别挂在这里,我谢你八辈祖宗!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 夏凡踱步来到蔡邕面前,施礼道:“蔡大家,恕小子僭越!即兴作文,需得走走停停,揣摩字句,若静立案前,难有文思!故而,凡斗胆请蔡大家替凡执笔,可乎?” 蔡邕也是文学高手,对夏凡的话深以为然,当下也不推辞,道:“善!便依小友所请!” 第98章 千古第一骈文 杨慎也投给夏凡一个“会做人”的眼神。 若是夏凡知道杨慎心中所想,定要叫冤:非我谄媚,实乃王勃这厮马屁拍得面面俱到啊! 顿了顿后,夏凡边走边吟道:“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鹤汀凫渚,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宫,即冈峦之体势。” 又背了一段,呼呼,夏凡停了下缓一缓,总得做做样子不是? “妙!美轮美奂,如诗如画!” “流萤才子,文采风流,可见一斑!” “奈何吾缺文少墨,只得赞一字‘好!’” 夏凡心中好笑:“这才哪到哪?滕王阁序的强大,正要展开!” 于是,夏凡趁热打铁道:“披绣闼,俯雕甍,……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洞庭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西陵之浦。” “啊!”正在执笔书写的蔡邕,闻听“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一句时,激动的大叫一声! “好一句落霞与孤鹜起飞,秋水与长天一色!动静相宜,色彩相合,对仗工整,韵律极美!” 妙!美!绝! 不只是蔡邕,场中众人听到此局时,无人不动容! 场中一众女粉,早已眼冒星星! 蔡邕激动难平,一时身体摇晃,杨慎赶紧上前扶住:“蔡大家可有恙否?” 蔡邕摇了摇头:“闻听此言,吾喜不自胜!便是再书三日三夜,吾也不虚此行!”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好美,至美,绝美!夏公子高才!” 纵使高冷如天神女,也为这句动容! 夏凡抬头一看:“咦?汝是香坊……” 神女轻轻颔首,报以微笑。 夏凡也点头回应,神女当前,斗志愈加昂扬! 见众人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夏凡索性一鼓作气,再次开口道:“遥襟甫畅,逸兴遄飞。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 “嗟乎!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吟到这里之时,夏凡偷眼看向场中众人,除了蔡邕笔走龙蛇外,其他人早已完全陷入文章描述的场景中,有人闭目,有人陶醉,有人轻拍栏杆应和,有人……正在愤恨的瞪着他! 正是那病态的傲娇青年! “切!你看我不爽,我也没拿你当宝!这场表演只要荆州人满意就好!” 夏凡收回目光,开始最后的冲刺:“……呜乎!胜地不常,盛筵难再;临别赠言,幸承恩于伟饯;登高作赋,是所望于群公。敢竭鄙怀,恭疏短引。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 呼呼!终于背完了! 夏凡长舒了一口气。 删改的地方自己都小心处理了,达不到原作的100分,好歹有95分以上了吧? 场中一片静谧,落针可闻。 没有人愿打破这个气氛,没有人愿从那瑰丽的文字世界走出! “千古骈文第一!吾愿以此评之!”蔡邕第一个开口,但开口就是王炸!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此句深得我心,爱煞我也,爱煞我也!”王叡抚须长叹。 见领导满意了,杨慎心中的巨石安然坠地,但对夏凡的感激又多了几分:老弟,这人情我承下了! 一直陪着病娇青年同座一席的老者也首次发言:“流萤才子,果然名不虚传,胜出吾儿远矣!仲道,速向夏公子致歉!” 卫仲道不情不愿的上前,对着夏凡施礼道:“吾先前孟浪,还望见谅!” 说罢,却久久未见回应! 夏凡在听到“仲道”二字时,猛然想起初来襄阳时探听的传闻:蔡家与卫家订婚! 眼前的人既然是卫仲道,那么蔡琰呢? 夏凡缴纳的将目光移向神女,却见她站在蔡邕身旁,神态亲昵,言笑晏晏。 轰! 仿佛无形重锤凌空击来,夏凡承受不住,不由倒退两步。 杨慎赶紧上前道:“夏公子可是不舒服?” 天啊,今天的人怎么都这么脆弱,千万别出事啊! 夏凡也醒悟过来,摆手道:“许是方才作文投入,耗费心神,稍坐歇息便可。” 夏凡失魂落魄的坐下,周遭来人的恭维声不绝,他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嘴上机械地说着“谢谢”云云。 此时的夏凡心中一团麻! 怎么办? 按照历史轨迹,蔡琰嫁给卫仲道后,不久,卫仲道就一命呜呼。卫家人认为蔡琰克夫,对蔡琰冷落大骂,将蔡琰赶回娘家。不久关中乱起,一系列变故之下,蔡邕身死,胡人南下,蔡琰被劫掠至草原,悲惨的生活着,日日南望故土,以泪洗面。终于在多年后曹操执掌北方后,重金赎回。 如果那日香坊没有遇见蔡琰,夏凡只当又一个纸面上的历史人物,自己绝不会出手干涉。毕竟,历史悲剧何止一出?他夏凡有何能力一一改写? 但,相见以后,再也不能视而不见了! 人有爱才之心,亦有爱美之心。蔡琰天姿聪颖,人美声甜,温婉知性,这样一个活生生的神女,谁忍心见她陷入深渊? 这该死的保护欲! 可男人之所以是男人,不就是有一股血性冲动在内吗? 这婚,我不同意! 就在夏凡决意站起阻止时,吕佑凑上前来,在他耳旁道:“主公,杨大人送来消息,黄忠住址已探到!” 对了! 我来襄阳是有正事的! 我是来寻黄忠,射飞鹰,率众人安然前往九江的! 我是来趁机结交荆州才俊,为日后招揽人才打基础的! 今日费时费力、劳心劳神,已经到了这一步,无论是气氛,名声,人脉…都已经是实现了很完美的收场了,我一定要节外生枝吗? 不,不止是节外生枝,而是葬送一切! 当众破坏别人订婚,在场之人怎么看? 第99章 街头卖艺 嫉妒卫家,觊觎美色,不懂礼数,行事狂悖,私德有亏,人妻之好,人所不耻…… 夏凡很轻易的便想到了这么做的后果,那就是两个字:塌房! 明星会塌房,他也会! 而且,纵然蔡邕和卫家没有第一时间发怒将他赶出去,那么人家必然要问一个“为何?” 夏凡能说出原因吗?不能! 如果说出来,那么他塌房的原因中又会增加几条:无中生有,捏造构陷,臆想成病…… 再退一万步,假如卫家和蔡家昏了头,听信了他的话,然后取消了婚约,但经此一役,蔡琰以后怎么办?谁还敢娶?你夏凡能娶吗? 作为一个良好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夏凡不是见色起意的人。蔡琰虽好,可没有感情基础,他怎么能轻易许诺? 既然你承诺不了,又何苦招惹一番? …… 夏凡终究还是重新坐下了。 也许,这就是成长吧! 当有一天,你发现做事不凭本心,不分对错,而是权衡利益得失时,你就可悲的长大了,或者说所谓的成熟了… 宴会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夏凡一概不知。因为当他看到蔡琰浅笑向他走来时,他慌里慌张拉着典韦吕佑二人逃离了。 是的,他不知道自己会作出怎样的选择,索性选择了逃避。 楼上众人不知就里,以为夏凡内向羞涩,反而皆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在夏凡看来,就是对他落荒而逃的极大讽刺! …… 文澜阁对街路口处,也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叫好声不断。 只见一中年汉子正在表演拳脚武艺,引得众人齐声喝彩。 可当汉子表演完毕,巡场一周,却无人愿慷慨解囊。 “听闻汝善战,可敢与吾麾下儿郎一战?若胜,此钱便赏于汝。”突然,围观人群分开,走出一位泼皮模样的人。 汉子本不欲惹是生非,便想离开,可他听到后半句“赏钱”时,脚步便定住了。 “好,吾应下了!” 泼皮嘴角不屑:“能打有何用?出来混,讲究一个势力!”当即作了个手势,其身后便有五六人齐出,往汉子打将过去。 怎料汉子不慌不忙,拳脚并用,进退有度,不出十招便将围殴之人打倒在地。 “钱来!” 众目睽睽之下,泼皮不好食言,便将钱袋抛向汉子。 汉子接住,转身欲走。 “且慢!” 出声的还是泼皮。 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上头让他来收保护费,同时发展小弟。他见大汉武艺不俗,便想收下, 不曾想,现在钱没了人也要走,这怎么能行? “再比一场!若赢,还有赏钱!” 大汉闻言转身:“好!莫要食言!” 泼皮看此人缺钱,于是眼珠一转道:“然有一条件,汝需先让五招,不得还手!” “可!”大汉想也不想,一口应下。 未几,一阵霹雳哐啷后,泼皮的小弟再次败下阵来。 泼皮咬牙道:“再比!有钱!十招!” “好!” …… 夏凡三人匆匆而去,吕佑将大汉的身形面容记住,心道:“主公爱才如命,待回头将此人举荐于他!” 三人循着地址,骑马往襄阳城郊而去。只是一路夏凡神思不属,两次险些坠落马下。 “主公,可有何顾虑?”吕佑出声问道。 夏凡长叹一声:“汝等乃吾心腹,知晓吾可知未来演变。方才女子,名唤蔡琰……” 接着,夏凡边走边讲,把蔡琰的悲惨一生,以及自己纠结的原因一一道出。 “哎,如此奇女子,沦为异族玩物,当真让人心痛!”典韦叹息一声。 “典哥,吾逃避远离,可否心存鄙夷?” 典韦笑道:“主公行事,自有谋划,俺粗人一个,不懂不懂!” 夏凡无奈道:“此次真全无谋划,故与尔等分享,共议此事!” 典韦道:“大不了我等离开襄阳城时将此女一并掳走!” 吕佑笑道:“不失为妙计也!” 夏凡道:“不可!且不说能否成功掳人,便是成功,此种行径为人不齿。” 吕佑正色道:“某以为,当告知蔡小姐,明其心意,方可从长计议。若其愿与我等远走高飞,则携之逃离;若其心爱卫家公子,我等便不再出手;若其不喜卫家,又不愿离去,可行拖字诀,待卫仲道一命呜呼,婚事自归虚无。若一切无法改变,大不了主公提百万雄师,于匈奴南下之时,亲斩那刘豹,英雄救美,岂不美哉!” 夏凡恨声道:“狗屁刘豹!称其挛鞮豹即可,吾汉人名字岂可为胡人用之?” 吕佑好笑道:“便依主公!”向来冷静多谋的主公,竟因区区儿女情长方寸大乱,还真少见。 良久,夏凡调整回了状态。 “吕佑,汝之所言甚善!令吾豁然开朗。不曾想,汝于男女之事,思虑如此细腻,何也?” 吕佑略带悲伤,望向虚无。缓缓吐出二字:“爱过……” …… 襄阳城内。 “最后比一场!此乃最后一袋钱,五十招内不得出手!若汝胜,钱袋归汝;若汝败,此前钱袋需如数归还,且为我使唤,可敢一战?”气急败坏的泼皮宛如输红眼的赌徒,恨声说道。 从让五招,一直到让让三十招,大汉一直稳赢。 可纵然如此,还是免不得挨了一些拳脚。 这下一次性提高到五十招,若是五十招内支撑不住,那便万事休矣! 一老人出声劝道:“好汉!就此收手罢!贪心不足,反误了性命啊!” 旁边的人也纷纷附和。 大汉长叹一声,眼光看向那最后一袋钱,坚定道:“老丈好意,吾心知矣!吾尚有勇力,不惧一战!” “来,且战最后一场!” …… 茅草屋前。 夏凡三人拴好马匹,拎着礼物,轻叩院门:“敢问黄忠黄汉升在否?幽州夏凡,慕名而来,还请现身一见!” 片刻后,木门开,只见一妇人并一少年立于门内。见夏凡不似歹人,妇人便大胆回话:“夫君今日往襄阳城去了,暂未归来,客人还请进门一叙。” 夏凡进门后,第一句话便将典吕二人吓得险些摔倒: “夫人,汝与黄小公子命不久矣!” 第100章 说黄夫人 吕佑更是心中大急:听听,人言否? 到人家中作客,不先客套一番博得好印象,反而上来咒人家,谁不生气? 主公你还要不要招揽人家夫君啊! 你这样是会被告状的! 自古什么风最厉害?不是台风、不是飓风,是枕边风啊! 主公,你怎会如此失策? 你信不信现在就会被赶出……哎哎,怎么回事,这夫人和孩子怎么没生气? …… 黄夫人意味深长得看了夏凡一眼,便道:“不管客人有何要说,妾这点时日尚有,且稍作歇息,喝口水罢!” 夏凡拜谢道:“多谢黄夫人!” 待黄夫人转身走后,站在院中的吕佑迫不及待的问出心中疑惑。 夏凡笑道:“史书记载,黄忠中年丧妻绝子,并无记载具体年月。然,黄巾起义时,黄忠未曾崭露头角。其身处壮年,武艺惊人,怎会不把握时机积累军功,趁势而起?” 吕佑明白过来:“其妻子于此时离世,黄忠伤心之下,故无作为!” 夏凡点头道:“此乃吾之推测也!然进门后,黄夫人面色蜡黄,明眼人皆知其气血衰弱。另,汝可数那少年咳过几次?” 吕佑尴尬道:“约莫四五次?” 夏凡摇头:“不,是八次!如此咳法,若不得好生将养,必不能久!” 典韦也明白过来,“是故主公,非是虚言恫吓?” 夏凡点头。 如果对一个普通人说他有病,他必然会生气,也会不屑一顾。 比如—— 扁鹊见蔡桓公,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曰:“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 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桓侯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 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桓侯又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 居十日,扁鹊望桓侯而还走。桓侯故使人问之,扁鹊曰:“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 居五日,桓侯体痛,使人索扁鹊,已逃秦矣,桓侯遂死。 这则小故事,生动的分析了病人和医生的心理发展过程。 吕佑的担心,好比扁鹊初见蔡桓公时的反应; 而夏凡却认为,黄夫人已经到了“扁鹊望桓侯而还走”的阶段。 不同的阶段,不同的感受。 有人讳疾忌医,有人渴求名医! 未几,黄夫人和黄叙为夏凡三人奉上茶水。 于是几人便在院中一边等待黄忠,一边闲聊起来。 “这位公子,缘何作此论断?”黄夫人的脸上看不出愠怒,有的只是淡然。 只有心中早有猜想,恐怕才能如此波澜不惊吧? 夏凡叹了一口气:“看来夫人对自身早有预料。” 黄夫人语气依旧平淡:“妾身病弱之躯,或早或晚,便会撒手而去。所挂念者,唯叙儿矣。” 黄叙早被黄夫人支开,令其入屋读书,所以黄夫人这话说起来毫无避讳。 “黄夫人可知,汝若离去,汉升可会消沉,黄叙可会思母?黄叙本就体弱,汉升身为男子,岂会照料妥帖,若黄叙再追随夫人而去,汉升必将半生蹉跎,一蹶不振。” 黄夫人大惊:“岂会如此?” 夏凡饮茶不语,任其思量。 黄夫人也是玲珑剔透之人,夏凡所说的情形,合情合理。依照儿子丈夫的性情,怕不是真要如此! “哎,苍天在上,何苦为难我儿与夫君?” 看着黄夫人悲伤的眼神,夏凡不忍心再兜圈子,起身施礼道:“恳请夫人助我!”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襄阳城内,一座破落院内,臭名昭着的青蛇帮总部便在于此。 “砰!” 一个人影飞出伴随一声巨响,重重撞在墙上。 “老大,饶命啊!” 求饶的不是别人,正是吕佑匆匆一瞥见到了那个泼皮。 “贺老六,汝乃真六也,堪称六得飞起!我等本月保护费,全被汝赏出去了?谁给汝狗胆!啊?!”正在发火之人,便是青蛇帮的帮主——卜三阳! 贺老六挣扎起身,讨好道:“老大,且再予某一次机会!某已打听到,那壮汉名唤黄忠,家住城外,无官无职,打猎为生,甚好拿捏!” 卜三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全体儿郎抄上家伙,出动!吾今日偏要瞅瞅那黄忠到底有甚本事?” 城外路上。 黄忠虽然浑身疲累,但心里却蜜一般甜! 与泼皮一战,若非冷却期内只能肉身硬抗,那几人又如何能在他身上留下淤青?好在皮外伤而已,休息一夜,多半转好。 但自己身上这满满当当的十个钱袋,足以让夫人和叙儿舒服好一阵子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黄忠脚步越发轻快起来,却忽略了身后的“尾巴”正远远吊着。 …… “夏公子所言为真?”黄夫人满脸激动不已。 夏凡当即指天为誓:“若有一句虚言,定让吾万箭穿心而死!” 黄夫人一时内心翻腾,拿不定主意。 自家夫君的本事,她是知道的,但是人到中年却无人赏识,沦为打猎为生。 打猎换钱,勉强补贴家用,可又如何支持黄叙的医药费、教育费? 如果能有一个地方,能让夫君一展平生所长,自己能将养好身体,全力照顾黄叙,再看着黄叙读书长大,一家和乐融融,那该多好! 想到夏凡说的黄忠命数,黄夫人心中愈感凄楚—— “壮年时丧妻绝子,一蹶不振,此后终生不娶。六旬时方一战成名,七旬之时仍旧征战沙场。其后得病,无后而终。” 终生不娶,无后而终,惟情深者矣! 而这,就是夏凡制定的攻略:欲得黄忠,必说(shui)其妻! 夏凡和黄夫人正在交谈时,远处一声大喊响起:“夫人,某回来啦!” 黄夫人赶紧站起招手回应。 夏凡三人也站起身来,等候黄忠。 第101章 再添猛将 “咦?竟是此人?”吕佑诧异道。 夏凡问道:“汝早知汉升?” 吕佑摇头解释道:“吾等离开文澜阁时,对面有一伙人围观。佑见此人雄壮,卖艺赚钱,便存了举荐于主公的心思。” 夏凡闻言“哈哈”大笑:“你我二人,所见略同!” “甚么?夫君竟沦为街头卖艺?”黄夫人闻言不可思议道! 那是他的夫君啊! 那是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啊! 那是注定要名扬天下的沙场宿将之才啊! 却为了我们母子,屈膝作践至此! 不!汉升绝不可再委屈下去了! 你应该去更加广阔的天空下驰骋! 想到这,黄夫人再也抑制不住,脱口而出:“请夏公子,救我一家!”然后双膝一软,就要行跪拜之礼! 夏凡眼疾手快,紧紧扶起,“莫要如此!黄夫人深明大义,凡拜谢!” 距离家门处不远的黄忠,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正在疑惑时,却听见身后一声爆吼:“黄忠,还某钱来!” 黄忠转身,却不想不知何时身后竟追来了三四十人!人人手持短棒石块之流,来势汹汹,不似善茬! 而那发声之人,正是贺老六! 黄忠顿时明悟,面色一沉:“此乃吾赌斗得来,汝怎可反悔?” 卜三阳开口道:“其未得吾允,擅自赏钱,故而约定无效!” 夏凡心中好笑:兄弟,表见法理了解一下? 但既然这群人送上门来,这份大礼,焉能不收? 于是夏凡大喊一声:“吕佑保护夫人,典哥随吾杀贼!” 说罢,便迅速寻出弩,拉弦上箭,蓄势待发! 典韦自然二话不说,手持双戟,冲上前去! 众泼皮自然不知就里,只道对方几人是一伙,见对方动武,也不再啰嗦,一拥而上,混战起! 可是群羊如何斗猛虎? 更何况还是逐虎过涧的兵器谱第一人! 只见典韦身处的战圈当中,近身一人,便有惨呼惊叫声一片,再来便是倒地不起。一连十数人倒地后,众泼皮心志被夺,一部分人围而不攻,另一部分人则绕过典韦直奔黄忠而去。 可是,黄忠又岂是易与之辈? 只见他摆好姿势,施展拳脚功夫,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斗一双,也是游刃有余,毫不费力。 但是比之典韦的杀伐果断、近身者必倒地不起,黄忠更好似点到即止,处处留情! 夏凡心中皱眉,本想借这群地痞流氓之手,将黄忠逼上梁山,哦不,逼上辽东,哦不不,择木而栖,可这般打法,尚有转圜之地,不妙啊! 看来得上点小手段才行! 正在夏凡思索之时,对面的卜三阳见区区两人便挡住了全部下属,心中大急,当即祭出“悬赏大法”,大喝道:“众儿郎,杀黄忠,夺其钱,玩其妻,虐其子,冲啊!” 众泼皮闻言,气势为之一振!再次嗷嗷叫嚣着扑杀上来。 夏凡笑道:“来人竟送大礼也!” 卜三阳的嗓门很大,他的话所有人都清晰听入耳中。 一股惊人的气势从黄忠身上迸发出来! 典韦心有所感,转身望去,心中啧啧:“不愧为主公必得武将,黄忠果入超品之列!” 想我黄忠,生来要强,不畏吃苦,不惧刀枪,习武二十载饱受沧桑,然,吾不悔也! 想我黄忠,一生坦荡,不为蝇营狗苟之事,官场失意,不为人喜,然,吾不悔也! 想我黄忠,心高气傲,豪气凌云,却为生计,打猎贩物,卖艺求生,然,吾不悔也! 可,夫人操劳憔悴,叙儿久病不愈,为夫者不能赚钱养家,为父者不能教书育儿,吾深愧之! “腌臜泼才,怎敢辱吾妻子?纳命来!” 黄忠爆吼一声,不再留手,力量迸发下,拳拳到肉,宛如人形猛兽,又或狂兽披衣,所过之处,泼皮断手折脚,满地打滚,诚为凶残! 不到短短一刻,所有泼皮要么倒地不起,要么见机遁逃,一场小小风波,须臾间平息。 “汉升!” “夫人!” 黄忠握着妻子的手,感慨万分:本想舍弃尊严也要赚钱养家,却不想招惹一伙难缠泼皮,自己又不能时时守在家里,他们孤儿寡母日后可怎么办? 黄夫人突然醒悟过来,见身边众人围观,连忙抽回双手,面色一红道:“诸位客人乃自幽州辗转千里而来,欲招揽汉升,共图大业,此事妾已作主应允,汉升休要反悔!” 黄忠闻言惊讶:成婚近二十载,自家夫人一直秉持“男主外女主内”之道,绝不干涉外事,如今竟是破天荒头一遭! 但看夫人眼神坚定,决计不是玩笑之语。 罢了,夫人又岂会害我?便依她又何妨! 黄忠略一思忖,问向夏凡:“这位公子,可会驱使忠,为那抢杀放火之事?” 夏凡摇头:“不会!” “可会驱使忠,为那谄媚构陷贪污索贿之事?” “不会!” “可会令吾妻子,衣食无忧,不事劳作,病有可医?” “会!” “既如此,”说到这,黄忠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吾黄忠,愿拜公子为主!自此之后,虽肝脑涂地,亦心甘情愿!” 夏凡大喜:“吾得汉升,如鱼得水也!闲话休叙,今日贼人虽去,他日必行报复之举。汉升,夫人,还请速速收拾细软,我等天黑前入襄阳城暂歇一晚,明日启程,见吾麾下名医诊治一番。” 黄忠闻言心中一暖:认主之后,此人并未狷狂放肆,依旧谦恭有礼,句句话皆为自己设想,真乃仁主也! 当下几人帮忙收拾,夏凡见黄忠背上包袱,手持一柄长刀,斜挎一把弓箭,当即问道:“汉升,此刀与此弓可有名乎?” 黄忠疑惑道:“只是寻常长刀与铁胎弓罢了!” 夏凡点头道:“了然。刀乃赤血红云刀,弓乃八宝麒麟弓,好名字!名器配英雄,大善!” 黄忠赶忙纠正道:“主公,汝听错矣,吾方才所言……” 典韦“哈哈”笑道:“汉升,争执无用矣!凡主公麾下之将,必有非凡兵器与武力,如此方可名列兵器谱之上!” 第102章 夜探蔡宅 黄忠更显困惑:“兵器谱乃何物?” 典韦显然对黄忠这同阶武将极有好感,便一时话多起来:“此事说来话长,乃主公独创,为囊括大汉真英雄而谱,更有招揽人才之妙用,汝且听吾细细道来……” “且住!” 二人顿时望向夏凡。 “典哥,汝不善宣传之术,且留待入城后,由秦仪说罢!” 典韦一听,也乐道:“主公所言极是,论嘴上功夫,俺甘拜下风!” 话题结束,黄夫人也收拾妥帖,夏凡于是令黄夫人和黄叙各骑一马,剩余一马驮着行李等物,而夏凡等人则步行赶路。 “主公,这如何使得?”一旁的黄忠惶恐道。 既然认主,该有的群臣之礼、尊卑上下,自然应时时铭记于心。 夏凡随意地摆摆手:“吾今十三,身体康健,然不通武艺。乱世之中,即便不为其他,仍需强身健体。吾骑马久矣,须得多行路,锻炼体力。” 夏凡这话说得春风化雨,于自然无声中,再次狠狠得感动了黄忠一番。 …… 与此同时,另一方天空下,秭归县。 “汝可是甘宁、甘兴霸乎?” 白袍、银枪,驾马如风,不是张任又是何人? 大江岸边不远处密林中,甘宁和众人正在临时搭建的营地中歇息,冷不丁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莫非是主公那河内敌人?” 想到这,甘宁拿起一对短戟,走出营帐。 同为武人,气息相近,二人很快锁定彼此。 张任翻身下马,“且出招来,吾来称称汝几斤几两!” 甘宁勃然大怒:“好小子,便让爷爷好生疼你一番!” 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顿时一枪两戟战将起来! 张任占长兵器之利,率先发起攻击,一时枪出如龙,再加上方位变换莫测,瞬间令甘宁处于劣势。 好在甘宁实战经验丰富,一对短戟护卫周身上下,堪堪抵挡住。 银枪铁戟,交击声“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二人瞬间交手十余合,甘宁突然双戟掷出,抽身跳后,大吼一声:“拿刀来!” 张任不慌不忙,两枪出,纷纷挑飞短戟,而甘宁则趁机完成换装。 “再来!” 换了长武器后,甘宁才彻底展现他好勇斗狠的一面! 只见他招招抢攻,打得是一个大开大合的路子,这让讲求章法严谨,招数细致的张任很不适应。 甘宁势大力沉,不留余地,宁拼小伤,也要重创对方。 张任枪走灵动,欲拨开长刀就得力拼几下,可张任乃儒将路子,论气力如何比得上甘宁这种猛士路线? 二人又缠斗了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张任枪扫一片,迫开甘宁后,从容挽了个枪花,收枪而立。 甘宁正愣神间,张任笑道:“不打了!吾本切磋一下,奈何汝嗜血拼杀,伤了彼此,反倒不美!罢了,兵器谱第二便让与汝罢!” 见甘宁还不解,张任从腰间拿出夏凡独有的“令牌”——水卡,正色道:“我乃吾主夏凡麾下战将,张任是也!甘宁速速接令!” 夏凡的令牌体系,早就跟麾下各人展示过,这个时代无人可仿造。甘宁见到后,再不犹豫,单膝跪倒道:“甘宁接令!” “着汝统水军,悉数往江陵城外水域,静默等待,不得有误。如遇突发情形,汝可自决!” “喏!” 言毕,甘宁起身打量着张任,喜不自胜:“久闻主公麾下,典韦之外,另有一英雄小将,乃枪神童渊弟子,使得一手百鸟朝凤枪法,不想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任也笑道:“既属同僚,何分彼此?主公乃天命之子,我等定要齐心协力,辅佐于他,共谋大业!” 甘宁“哈哈”大笑:“来人,上美酒!吾要与任弟酒桌上再拼一场!” “敢不从命?” 是夜,二人觥筹交错,相约彼此扶持。 同为蜀地之人,将来夏凡势力壮大,这就是天然的同盟! …… 夜色渐深,各家各户开始掌灯照明。 一群不速之客甚是胆大,在药粉逞凶+假音惑人+武力昏迷的开路下,竟然一路走到了内宅。 “主公,按锦衣卫情报,蔡邕此时不在宅中,可放心行事。”张幻低声道。 典韦也打趣道:“主公莫误了良辰吉时!” 夏凡白了他一眼,小心来到一房屋门口,轻拍两下。 “谁?” 屋内传出神女的声音! “吾乃夏凡,有要紧事需告知!” 门内一阵沉默,显然蔡琰在内心纠结。 夜黑之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说不清道不明,夏公子此时来访,何其不智? 可夏公子才学通天,智深似海,其坚持入夜相见,莫非另有深意? …… 夏凡等了几个呼吸,见蔡琰没有回应,于是只得道:“得罪了!” 双手用力,推门而入。 至于门栓什么的,精通三教九流之术的张幻那不是小菜一碟?早早处理完毕了! “啊!” 蔡琰没想到夏凡如此大胆,竟直接进屋,本能的大叫了一声! 夏凡可吓了一跳!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蔡琰身边,捂住蔡琰小嘴,道:“切莫出声,莫要惊动他人!” 蔡琰心中大急:原来他是来行偷香窃玉之举! 于是愈发挣扎起来。 夏凡无法,只得将其推倒在床,翻身上压,一只手牢牢捂住蔡琰小嘴,趁机解释道:“昭姬信我,吾非行不轨之事,确有要事告知于汝!” 二人身贴身,面对面,蔡琰顿时羞红了脸。万千风情,难以言道!只把夏凡看的心火奔腾,险些柳下惠秒变田伯光了。 强压心中旖念,也不理蔡琰的反应,夏凡道:“蔡琰,字昭姬,先后嫁于河东卫家,匈奴王挛提豹,陈留董祀……” 蔡琰很快便被夏凡的话吸引,慢慢忘记了挣扎,只是心中疑惑更盛:“他说的是我吗?一个人怎么会嫁三人,而且还有一个胡人?” 没有让她疑惑太久,夏凡便把所知的历史轨迹细节一一道明。 第103章 庞公拦路 蔡琰初时觉得有趣,可慢慢便被故事中的情绪感染,眼中隐隐泪珠滚动。 “吾有异能,可初窥未来也!此乃汝之命数,吾不忍一代神女坠入深渊,故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潜入此处,只为告知。不知昭姬有何想法?” “呜呜呜呜…” 夏凡醒悟过来,赶紧把手拿开。 蔡琰先是用力喘了几口大气,然后白了夏凡一眼,恢复往昔冰冷神态,说道:“夏公子,可否先坐好再谈?” 夏凡尴尬不已,从她身上离开,坐到一旁。 蔡琰理了理思绪,问道:“夏公子可否哼唱一遍《笑傲江湖》曲?” “甚么?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怎可……”夏凡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聊爱好! 蔡琰却不紧不慢道:“于蔡琰而言,闻好曲而不得,日日牵肠挂肚,不啻于处以极刑。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蔡琰无力抗拒。听曲弹琴,如此方寸之间,皆由蔡琰掌握,夏公子可否明白?” 夏凡闻言直感眩晕! 难道你们搞艺术的真就这么偏执吗??真的要为艺术而献身? 夏凡来之前想的各种方案,此刻全部化为无用。 “夏公子,夏公子?” 见夏凡愣神,蔡琰轻声呼唤。 夏凡叹了口气:“此时此地此情,实在不合不宜,改日吾会奉上曲谱。蔡姑娘……保重罢!” 说罢,狠心转身离开。 直到房门关闭声传来,蔡琰才回过神,喃喃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皆然……不好!其言父亲大人于数年后为王允所杀,如之奈何?若直言相告,父亲必不相信,这可如何是好?” …… 蔡宅之外。 典韦等人有惊无险的接应到了夏凡,一路不敢作声,迅速溜回住处。 一进屋后,典韦便迫不及待问道:“主公,此行如何?”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罢,我等问心无愧矣,不必强求。” 夏凡也是看开了。 夕阳最美时,也总是将近黄昏。 世上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尤其是一些特别辉煌美好的事。 所以你不必伤感,也不用惋惜,纵然到江湖去赶上了春,也不必留住它。 因为这就是人生,有些事你留也留不住。 你一定要先学会忍受它的无情,才会懂得享受它的温柔。 蔡昭姬,若有缘,再相见吧! “哎,殊为可惜!”张幻也一声感叹。 “夜已深,诸位受累辛苦了,且好生休息!” “主公,客气了!” 众人退下,夏凡躺在床上,思考了一番后,也沉沉睡去。 翌日,夏凡先是城中采买一番,然后往太守府一行,辞别杨慎,便带领众人出城往襄水岸边赶去。 一行人走了不久,走在前面开路的陈永前来禀报:“主公,前方有三人拦路,一小儿、一青年、一老者。殊为怪异!” “哦?竟有此事!待吾前去一观。”说罢,夏凡和典韦便来到队伍前方。只见路中间,有一老者身穿葛布宽袍,轻摇羽扇,正笑眯眯地盯着夏凡。 “夏凡拜见庞德公!不知公久候于此,有何吩咐?” 这老者竟然是荆襄名士,庞德公! 文澜阁上,虽未言语交谈,但这位大佬之模样风度,早被夏凡深深记住。 庞德公似笑非笑道:“夏公子行色匆匆,莫非昨夜行宵小之事,心虚也?” 夏凡面色大变,心中大惊:“莫非昨晚潜入蔡宅,被识破了?” 嘴上当然不承认,托词道:“庞公莫要说笑。吾与部众要事在身,故不敢耽误时日。” 庞德公“哈哈”大笑,不紧不慢道:“想不到流萤才子,竟也不知礼法,行偷香窃玉之举,若此事传出……” 夏凡心道:“完了,果然被发现了!” “咦,不对!如果是兴师问罪的话,为什么昨晚不抓现行呢?而现在庞德公只身前来,也根本拦不住我这几十号人啊!” 想到这,夏凡恢复了冷静,拱手道:“庞公在前,不敢胡言。凡只是与蔡姑娘言语几句,并无其他,还请庞公明鉴!庞公如有所求,凡必竭力应之。” “不愧是流萤才子,当真机灵!”庞德公手捋胡须,点头赞道。然后便起身往一旁走去。 夏凡不知就里,但猜到庞德公可能要跟自己密谈,于是只好紧紧跟在其身后。 “老夫有一问,若夏公子不吝赐教,此事便可揭过,如何?” 夏凡应道:“庞公请说!” 庞德公停下脚步,双眼紧盯夏凡,突兀问道:“汝并非此世之人,是耶非耶?!” 轰! 夏凡脑中巨震,险些把持不住回道“窝草,你怎么知道?” 自己这个穿越者的身份,聪慧如戏志才都不相信,庞德公又怎会知道? 诈我,一定是诈我! 但,能有此怀疑,庞德公真乃神人也!不愧是能教出诸葛亮的存在! 一瞬间后,夏凡眨了眨眼,故作嗔怒道:“庞公此言何意?莫非咒吾早亡乎?吾乃钟公门下弟子,生于幽州广阳郡,今年十三,大汉之人无疑!” 庞德公微笑摇头:“汝之反应,便是明证。若寻常人遇此问,当生疑惑;而汝之眼神,初闻时震怖有加,骗不得老夫!” 夏凡颓然惨笑。这老登,从没想过听我的回答,只是想看我的微表情! 哎,果然,能在三国时期留名的人,个个都是人精! 眼见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庞德公也不废话,直接下了逐客令:“夏公子,请了!” “且慢!” “哦?夏公子欲辩解一二?” 夏凡压低声音上前,自信笑道:“庞公,既好老庄之道,可知如何得道?可知路之演变?可对彼世风光有意乎?” “甚么!?这……” 庞德公原本离去的脚步,再也抬不起来了! 片刻后,夏凡南下的一行人中再添三人。 …… 第104章 黄叙诊病 舟行碧波上,不消一日光景,便到了约定的会合地点。 夏凡等人刚刚上岸,便有两名武将跪拜见礼:“主公!甘宁、张任拜见主公!” “二位快快请起!”夏凡连忙扶起二人。 此时人群之中又出来一人,只见其身上绷带缠绕,身形颤巍,却执着地甩开身侧扶持之人,一步步走到夏凡面前,跪拜道:“泰,拜见吾主!此后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罢,哐当一声磕头在地! 夏凡激动道:“幼平,汝大病未愈,速速起身!” 周泰缓缓起身,眼中含泪:“泰,本以为必死无疑,却蒙主公与医师彻夜施救,与天争命,堪称神迹!泰身无所长,唯有一腔忠勇,乞主公万勿怜惜,若有恶斗艰难,必允泰先!” 周泰,彻底归心! “善!幼平此言,吾已知之。日后征伐天下,水战无数,少不得汝冲锋陷阵。当下要务,汝需好生休养,恢复气力,以待战时!” “喏!” 然后夏凡热情得向众人介绍彼此: “此乃典韦,汝等已知之,武艺超卓,兵器谱第一人……” “此乃黄忠,字汉升,非但武艺超卓,更有统兵之才,一手神射之术,举世无双……” “此乃甘宁,字兴霸,水战无双,统兵悍将,其将才可入天下前五十之列……” “此乃张任,枪神弟子,武艺了得,未来陆战大将,非他莫属……” “此乃周泰,字幼平,水战大将,虎将也,未来封侯必有其人……” “此乃秦仪,宣传使,编纂兵器谱,口才无双……” “此乃吕佑,锦衣卫,专司情报要务……” “此乃张幻,锦衣卫,精通杂学……” 被介绍之人,面色潮红,无不口称“不敢当”。无他,夏凡夸得他们太狠了! 夏凡是纵观历史给出的评价,但在当下,众人并无可称道之事迹。 而且只看出身的话——山贼,水贼,游侠,平民……更是让人怀疑这支队伍是不是乌合之众! 但,夏凡却有无比坚定的信心:有这样的配置,足以立足一方! 先前的种种磨难,似是命运的铺垫。如今,才是真正的开局! 这个世界,准备迎接我们的冲击吧! 想到这,夏凡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点齐兵马,速往九江!” …… 船行大江上,虽无旌旗招展,但浩浩荡荡,也颇为壮观。 一条乌篷船上,正载着黄忠一家三口。 此刻夏凡和黄忠正在聚精会神望着眼前正在给黄叙把脉的老丈。 只见老人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皱眉,又一会儿恍然,种种表现显示出病情的不乐观。 “医师,犬子之病……可医否?” 见老丈放下把脉的手,黄忠焦急地发问。 老丈道:“小郎君之病,于表象而言,乃咳疾,若用寻常药材,可缓解一二,却治标不治本,长此以往,恐日渐加深,恕老夫冒昧,已有早夭之相。” “啊!我苦命的叙儿!”一旁的黄夫人再也控制不住,掩面哭泣。 “嫂嫂切勿忧虑,或有转机。”夏凡劝慰了一句,然后问向老丈:“寻常药材不行,若大补之药、名贵之药,又该如何?” 对啊!听锣听声,听话听音!这老丈的那句“但是”还没有说出口啊! 黄忠和黄夫人顿时一脸期待的望向老人。 老丈也没卖弄关子,直言道:“若有大补之物,自可强身健体,有延寿之用。可,良药难寻,其价更高,非常人可负担……” 黄忠夫妇闻言眼神一黯。 如果有钱的话,黄叙的病又怎会拖延两年未愈,自己一家又何须背井离乡呢? “此事易尔,吾可一力担之!只是服用大补之物,便可痊愈否?” 夏凡坚定的声音如同天籁一般,传入黄忠夫妇的耳中。 好一个仁义之主! 夫妻二人对望一眼,彼此眼中皆是期待。 “非也非也!仍是治标之举,不可治本。”老人叹息道。 “甚么?”黄夫人闻言如遭雷击,险些昏死过去。 “可有根治之法?”夏凡目光炯炯,仍不放弃。 老人轻轻点头:“小郎君之病症,非先天形成,乃后天所得。若知其病因,或可解也。” 黄夫人闻言,顿时再次目露神采:“名医所言不错。叙儿原本身体康健,两年前,妾身替别家于河边浆洗衣物,补贴家用,不巧有衣物漂走,叙儿为取衣物,不慎坠河……救回之后,吐了好些脏水,自此落下咳疾。” “唉!”黄忠长叹一声。 黄夫人轻握黄忠双手,摇了摇头。 “夫人贤妻良母,终究是吾负了全家!”黄忠心底一声暗叹,悔意顿生。 夏凡闻言,脑中突然回忆起大学时,一同班同学去游泳时不慎喝了几口游泳池水,然后回来高烧一场,此后咳嗽了一周,住院输液几天才好。 “原来如此,细菌感染!”夏凡兴奋得握拳拍掌。 老人闻言讶道:“细菌?此乃何物?” 夏凡挠头道:“此事非三言两语便可解释,总之,黄叙之病,可医!只待吾提炼出抗生素,令其服之,极可能便会痊愈!” 老人不再言语,心中默默想到:“细菌、抗生素,尽皆闻所未闻之词,此子之医术当真诡异,老夫务必紧随其旁,虚心请教才是。” 黄忠夫妇,对望一眼,齐齐跪下:“主公在上,恳请救下犬子!” “汉升、夫人,快快请起!此乃吾身为主公之本分,亦是有缘,碰巧识得此症。” 黄忠仍执意叩首道:“主公在上,忠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刀斧加身怡然不惧!” 夏凡笑道:“眼前便有一桩任务,正巧需汉升使力也。” …… 接下来的一日,风平浪静。 夏凡也惬意地躺在船上,仰面望天,心中不住盘算。 “如今,武将班底初成,尚缺谋士和内政人才。招揽豪门大族走不通,还要从寒门白身中启用,到哪里寻人呢?另外,辽东地广人稀,粮食产量低下,这个问题也很重要;还要寻一伙工匠打造兵器盔甲……” 正在此时,一阵高亢而嘹亮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一个高速移动的黑点出现在视野当中。 第105章 射鹰英雄 夏凡眯起了眼,嘴角上扬:“哼哼,等你多时了!” “下令,全体靠岸!” 众人效率很高,很快上岸来到一片空地上,按照夏凡预先的部署忙碌起来。 只见张幻摆弄着一只大号的灯笼,灯笼的几个面上还画了兔鼠蛇等图案,然后他又撒上了一些不知名的药粉,并在底部挂上托盘,并将长长的绳子挂好。 “倒油,点火!” 在众人的注视下,灯笼愈加膨胀,慢慢有要离开地面的趋势。 “嘶!主公高明!”饶是在夏凡身边最长、见惯了新奇玩意的典韦也不禁脱口赞叹。 “小道尔!”夏凡嘴上轻描淡写,心中还是有几分得意的。 没错,正如读者姥爷所想,夏凡用的就是孔明灯! 雄鹰可飞千米高空,岂能是人力可及? 但,有此特制孔明灯升空,还怕不能吸引这畜生注意,把它引到低空? “狼亦黠矣,而顷刻两毙,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如此应景之下,夏凡不自觉的背出了课本上的这句话。 “汉升,可准备妥当?” “禀主公,一切备矣!” 看着赤裸上身,跨步沉腰,弯弓搭箭的黄忠,夏凡脑海中蹦出四个字:射雕英雄! “放线,起!” 很快在众人注视中,一个大号的孔明灯慢慢浮起,越飞越高,片刻间已经升至百米高空,还在继续变高。 “呼!主公神思妙想,果然乃天选之人!”张任面色激动,盯着高空的孔明灯喃喃道。 甘宁也是兴奋得搓着手:“此番对敌手段,简直闻所未闻!黄汉升,且看汝箭术如何?竟为主公推崇至此!” 秦仪笑得合不拢嘴:“嘿嘿,兵器谱又添内容也!” 其余众人,尽抬头仰望,震惊不已;更有少数人,以为神明显灵,跪地磕头,不停祈愿。 终于,绳索放到尽头,拉成笔直的一条线,直通天穹。 众人强压心头激动,无声等待。 近两百米的距离,若在平地,能射出这种距离的,三国中的武将大有人在;但,这是在高空,垂直地克服重力做功,难度系数近乎指数级增加! 如此距离,还能一箭射中雄鹰,几乎不可能。 如果真有人可成此壮举,必非他莫属——黄忠! 手执烈弓的黄忠! …… 天空之上,雄鹰俯瞰众生,锐利的眼神中,透露出高傲和不屑。 突然,它的眼睛一亮,不高的智慧开始高速分析—— 咦?这是什么东西? 奇怪!这片天空上还有这种飞禽吗? 这是……?兔鼠蛇!这不都是我爱吃的食物吗? 可他们怎么能飞到空中? 不管它,看我利爪撕碎它们! “唳!” 一声尖啸后,雄鹰拐了个弯,俯冲而下。 “汉升,来了!”夏凡低声提醒道。 黄忠点头,双臂力量迸发,瞬间将铁弓拉满,眼睛微眯,一支箭矢如吐信毒蛇,引而待发! 夏凡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计划是他拟定的,但是毕竟没有彩排过,他心中没底。而且此计只能用一次,若不成功的话,就只能一路躲藏了。 只见,天穹之上,急速俯冲的雄鹰扑到灯面上,利爪稍微用力,便轻易撕开了灯!正要得意之际,却冷不防被突然撒出的粉末糊到鹰目,另有一些粉末沾到羽毛上,一股痛痒传遍全身。 “嘣!” 眼见雄鹰在半空中慌张地扑棱翅膀,黄忠果断把握战机,弓弦一松,箭矢瞬间直飞云霄! “中!中!中!一定要中啊!”夏凡不由得紧紧攥拳,低声祈祷。 几百人齐齐仰头,屏住呼吸,见证即将出现的神迹! 箭矢如流光一般,在碧蓝天穹之上,画出黑色长线,带着无穷巨力,一往无前! 仍旧在扑棱不停的雄鹰,终于本能般感受到了威胁,立刻用力扑闪翅膀,就要腾空而起! 只是,太迟了! “噗!” 一箭穿身,透体而出! 血洒长空,飞禽坠落! “好!”众人瞬间爆发出欢呼声! “神射!”甘宁和张任等一众武将由衷赞叹! 夏凡呼出心中紧张,笑道:“真乃射鹰英雄也!” 黄忠收起弓,来到夏凡跟前:“幸不辱命!” “汉升,适才此鹰欲振翅高飞,吾以为此箭将要落空,为何仍能命中?”夏凡笑着问出心中疑问。 刚才他看到天上那一幕时,可是紧张地不行。 “禀主公,忠瞄准之时已稍往上偏了毫厘,便是预判此飞禽欲逃也!”黄忠说话时脸不红气不喘,仿佛做了件寻常小事一般。 夏凡大喜道:“汉升有勇有谋,如此人才,当名扬天下!秦仪何在?” “嘿嘿,主公莫急,某已记录在心!”秦仪凑上前来回道。 “黄忠当列兵器谱第…” “主公且慢!” 不待夏凡说完,黄忠出声打断。 夏凡目光转来,黄忠躬身道:“兵器谱排名,乃真刀真枪证得,还请主公允吾狂放,待忠与诸位同僚切磋之后,自有定夺!” 好一个自信骄傲的黄忠! 好一个坦荡磊落的黄忠! 历史上的他,面对人人称颂的万人敌关羽,犹可自信迎战,其骄傲可见一斑! 不占对方恩情便宜,明明可以射杀关羽,却只是射掉他的头盔,足见其磊落! 命运变更,唯性情不改! 夏凡点点头,并不生气:“汉升有此言,倒显吾偏私狭隘了!就依汉升!从今往后,吾麾下将兵,不念过往,不分出身,一切单凭实战功绩说话!尔等明白否?” 众人闻言,齐齐跪下:“主公英明!” 不远处的庞德公自然将一切看在眼里,似是考较一般,问向身侧青年:“山民,以汝观之,此子能成大事否?” 原来那位一直待在庞德公身侧的年青人,竟是庞德公之子——庞山民! 庞山民闻言摇了摇头,回道:“父亲,孩儿不知!” 庞德公无奈笑道:“汝乃一郡之才,非一国之才也!见微方可知着,此子有天马行空之手段,又有礼贤下士知人善用之能,其本人更是才气斐然,若有一块基业,好生经营几年,未必不能成就大业!” 第106章 趁机围杀 庞山民面色一凛:“父亲教诲极是,孩儿受教了!” “叔父,叔父,那飞天之物是何道理?统儿欲乘之飞天!” 一声清脆的童音在两人身侧响起。 到底是孩子,只对新奇之物感兴趣。 庞德公捋须笑道:“老夫也不知,想必这流萤才子很快为吾等解惑也。” 他们三人跟随夏凡已经舟行几日,却未见夏凡有任何交谈欲望。 “想来此子,欲以此手段显摆一番,诱使老夫按捺不住主动开口询问,以便赢得主动?当真好心计!” 庞德公心中如是想。 很多时候,沉默是美丽的。 因为只要不开口,一个眼神,一个颔首,甚至一个转身,都能让彼此脑补出一段美丽的剧情。 而且,这剧情往往还截然不同。 比如庞德公的想法,比如夏凡的想法。 襄阳城外,夏凡邀请庞德公随行的原因,极其简单:保镖! 以庞德公其人之名望,为此行更添保驾护航之效用! 从襄阳,经长江,穿郡过县,至九江,沿途怎会不惊动官兵? 虽然自己麾下水战不惧,但如果能避免交战和伤亡,还是最好的选择。 而庞德公在荆楚大地乃至整个大汉的名望,岂不是最佳的挡箭牌? 所以夏凡不惜以未来世界的事引诱庞德公上船,然后能拖就拖,让庞德公随行越久越好。 这,才是夏凡真正的目的! “主公,那飞禽已坠下,是否派人寻来?”典韦请示道。 夏凡笑道:“畜生不足道也,然天赐良机,不可不用!” …… “报!” “何事?” “统领,大事不好!神鹰未回,空中无踪!” 李丰腾地起身,大惊道:“速速召唤人手,寻神鹰!” 神鹰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家主花费超大代价,才从异族手中谋取一只,又花费大力气驯服,其价何止千金! 说句不好听的,人比鸟贱! 两条腿的人,乱世一抓一大把; 两只翅膀的雄鹰,却是可遇而不可求! 不多时,三十余人骑马奔出,沿着最后雄鹰盘桓之地而去。 杜卫,这名硕果仅存的小队长,作为开路先锋,凭借独特的寻鹰之法,一炷香后便来到一处草地。 杂草丛生间,几点殷红非常耀眼。 “此乃……血!” 循着血迹走不多远,便见一巨鸟躺伏于地。 杜卫兴奋大呼:“统领,神鹰在此!” 远处的李丰闻言,压在心头的巨石稍稍挪开,驱马便赶了过去。 李丰下马靠近,将神鹰抱入怀中,只见其腹部有一血洞,血迹将干,显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啊啊啊啊!谁?谁人下此毒手?吾必将其千刀万剐!” 李丰怒极,拔刀对着四周杂草一通乱砍! 完了,这可如何跟家主交代!? 就在李丰火冒三丈之际,一个声音让他宛如冷水当头,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河东故人,别来无恙否?” …… 李丰如坠深渊! 这个声音,他非常熟悉:不是自己辗转千里追杀的夏凡,又是何人? 早在黄忠一箭命中时,夏凡就令人做出了后续的安排。 试问,天下间能想到以鹰作为斥候的,能有几家? 一个训练有成的雄鹰又是何其珍贵? 若此鹰突然不见,谁能耐住性子不寻? 既是此鹰有绝密效用,自然不会大张旗鼓求外人帮忙寻找; 而河东那些人只有三十余人,如何敌得过百名弓手的埋伏? 故而,此战,必胜! 这都算不上是计谋,毕竟稍稍推理一下,一切便水到渠成! 李丰也看见了不远处的夏凡,也看到了他身后近百名的兵士。 他苦笑道:“不想吾等百人精锐,竟丧于孺子之手!” 夏凡报以微笑:“谋人者,人亦谋之!” “可能商量?”李丰还不死心。 夏凡不置可否,淡淡问道:“吾之爱将,其断手可续否?” 李丰面色沉了下去。 只见他缓缓拔刀,而夏凡也慢慢举起手来。 只待一声令下,便可万箭齐发! “杀!” 李丰暴喝一声,便是一刀砍出! 血光飞溅! 夏凡眼睛瞪大,不可思议道:“汝……莫非失心疯也?” 杜卫手捂脖颈,可也奈何不住鲜血喷涌而出,他艰难的回头,不甘问道:“统领,为何……杀……某?” 李丰叹道:“我等今日断无生理,而家族之事不可泄露,怪就怪汝所知者甚多。” 杜卫闻言,身形一顿,眸中失去光彩,重重摔落! 第四小队长杜卫,死! 见李丰杀掉杜卫,一众死士心中凄然。 李丰大喝一声:“想活命者,随吾冲杀!” 说罢,引众人往大河方向奔逃,只待跳入河中,或可侥幸得活。 “追!” 夏凡手一指,一场猎杀就此开始。 一众死士跑得慢的,便瞬间被射成了刺猬。但好歹因为这些“人形移动靶”的存在,拖住了夏凡等人的注意力,有十几人成功跟着李丰逃走。 …… “快快,大河便在前方!”李丰狼狈的跑出了二里地后,终于开始听到哗哗水声,喜不自禁。 跟随的众人面色一喜,再次迸发力量,加速跟上。 大河奔流不止,好在有三条乌篷船。 李丰大喊道:“船家,且靠岸来!吾等求渡河,愿以重金酬之!” 很快三条船听到动静后,驶向岸边。 李丰见状,长舒一口气,笑道:“相士曾言,吾遇水则生,方今应验矣!” “哦?不知这位故人,愿出何等重金?一只手可否?” 李丰听着奇怪,却见船头立着一光头,右手举着一物。 不是举着滑轮弩的秦仪,又是何人? “不好!” “砰!”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李丰看到秦仪之时,身体就下意识做了躲避的动作,是以这箭虽快,但却没有射中要害,而是正中手臂。 “撤!沿河往东,快!” 李丰不理会箭伤,赶紧下令逃跑。 “放!” 秦仪一声令下,三条船中的弓手纷纷朝岸边抛射,便有三名倒霉蛋中箭。 “宣传使,是否追击?”船上兵士请示。 “不慌,吾手因其而断,今日射中其臂,也算了清。剩余之债,自有二位兄弟亲自讨要!汝等上岸,将中箭之人彻底了结!” 第107章 相约大佬 奔行又半里地后,李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口中猛烈喘息不止。 “可有……追击……之敌否?” “禀统领,后方无人!” 李丰点头道:“大善!” 如今跟随在李丰身侧的已经不足十人,人人身上挂彩,不是血污便是泥土,再也没有世家之人的优雅和淡定。 “事到如今,吾等集结一处,力量依旧微小,倒不如分散逃离,各安天命。汝等五人,可往北侧逃离;吾领余者继续往前,莫再迟疑,河东再会!” 李丰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事到如今依然能静心筹谋。 “喏!” 又休息了片刻,李丰起身继续奔逃。 “啊啊啊!” 远处几声惨叫传来,恰是那北行五人的方向。 “唉,终遭毒手矣!诸位若想活命,全力奔逃罢!”李丰再也不废话,折断手臂上的箭杆,带头跑路。 生死危机之时,越能爆发出无穷的潜力。 李丰一口气跑出百丈远后,前方突现一小土坡,顿时眼前一亮,笑道:“得遇此坡,可见吾等运气不错!” 手下不解道:“统领,何解?莫非亦是相士之言?” 李丰面色一红,忍住不发作,毕竟此时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战力,只解释道:“吾等已落入埋伏,盲目逃窜,定无生机!若爬上此坡,居高望远,便可知敌方布置,寻其疏漏,逃出生天!” 众人闻言,顿觉有理。于是四人不顾疲累,手脚并用爬上土坡。 “故人,一别久矣!”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李丰闻言如坠冰窖! 该死的故人,我这辈子最恨听到故人二字! 抬头望去,原来土坡之上早有一队人马,领头之人,正是吕佑! 李丰懊悔不迭:“吾既知晓此地作用,对手亦可知也!” 吕佑笑道:“可有遗言?” 李丰仰天长叹道:“老夫半世纵横,无往不利,竟不想……” 话音突然中断! 原来李丰趁着说话之际,暗地退后两步,猛地将身前两名死士推出,自己则果断翻身滚下土坡! 好一个奸滑之辈!好一个果断之徒! 至此也不放过一丝生机! “放!” 吕佑声音刚落,身后便飞出多支羽箭,将登上土坡的四人来了个一箭穿心! 行动之前,吕佑等人便问夏凡:“主公,此行留活口否?若俘虏敌方,或可为助力!” 夏凡的回答是:“杀!血债必须血偿,伤吾麾下之人,万死不足以赎其罪!” 吕佑等人瞬间泪目! 基业草创,正是用人之际,兵马钱粮需要积少成多,主公却为了我等放弃了最优的决定,如此主公,怎可不让人生死相随!? …… 滚落土坡之下的李丰,大难不死,只是摔伤了一条腿。他不敢停留,朝远处一密林方向挣扎走去。 手臂中箭,一条腿又摔伤了,此时的李丰宛如丧家之犬,无声舔舐着伤口,艰难地寻找一处庇佑之地。 “故人,公平一战否?” 前方路上,突然闪出一人,手持一剑,冷笑问道。 李丰闻言一个激灵! 是的,他发誓,今后再也不要听到这两个字! “如何公平一战?吾已受伤,且无兵器,汝带兵前来,以多欺少,羞耻乎?”李丰无奈回道。 张幻笑道:“然也!前者汝以多欺少,恃强凌弱;今日吾亦效仿为之,投桃报李,岂非公平得很?” 命归陌路,李丰也不再闪躲,大喝一声:“要战便战!” 张幻持剑前冲,游侠的底子还在,不至于反伤了自己,一通乱砍之后,李丰已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是一面倒的屠杀,这是毫无悬念的屠杀。 一场始于阳翟城的恩怨,终于用鲜血洗净。 而这,也是乱世生存的默认法则:是非但凭实力,公道不在人心! ……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站在船头的夏凡,因为了结了恩怨,心中爽快,望着滔滔不绝的江水,顿时有感而发。 “哦?夏公子今日心情颇佳,不知可否入老夫船中一叙?” 夏凡转头,迎向庞德公充满怨念的眼神。 是的,庞德公实在是忍不住了! 无他,只因他家住襄阳,这船越来越远,怎么回去啊? 还是早早谈完,早早回家的好! 夏凡心知已经拖得够久了,而且这两日也利用庞德公“刷脸”应付了几波地方官兵,再晾着人家,实在说不过去了,而且也不符合自己“五好四美三热爱”的社会主义好青年的人设不是? 于是两船靠近,夏凡轻松一跃,步入庞德公的船舱。 几人坐定后,庞德公先是介绍一番:“此乃犬子庞山民!“ 夏凡拱手一礼:“凡闻山民兄乃治政能手,今日有缘得见,幸甚至哉!” 庞山民赶紧回礼,口称“谬赞”。 “此乃吾侄儿庞统。” 夏凡登时大惊失色,再次起身行礼道:“原来竟是凤雏庞统!失敬失敬!” 这下轮到庞德公三人奇怪了。 似乎在夏凡眼中,自己三人中地位最高的反而是这垂髫孩童? “凤雏,何意?”庞山民问道。 夏凡笑道:“许子将评吾‘流萤’,吾亦可评庞统为‘凤雏’也!” 庞德公面带笑意,羽扇轻摇:“庞统何幸,能得如此评语?凤雏之说,过也过也!” 夏凡笑道:“非也,凡所评,非言过其实。未来天下皆知,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庞德公一振,问道:“汝真晓未来之事乎?是何道理?” 夏凡没有回答,反问道:“若有一汉时之人,忽有一日来到秦朝,言称其知晓未来,可乎?” 庞德公震惊不已! 穿越时空,这,这怎么可能? “可有实证否?” 夏凡不怀好意,笑道:“此乃秘密也!以下内容,需付费也!” 庞德公:“……” 夏凡收起笑容,正色道:“乱世将至,凡有重塑河山之志,故而网罗贤才。若庞德公许诺一事,凡便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乎?” 庞德公道:“且说来听听。” 夏凡:“五年后,群雄并起,凡欲请山民兄协助于吾,治理地方,可乎?” 庞德公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人各有志,老夫无法承诺!” 夏凡换了个条件:“十五年后,庞统及冠,凡欲拜其为军师,可乎?” 庞德公摇头道:“吾侄自有判断,老夫不可干涉!” 夏凡颓然道:“如此,只得作罢,凡有最后一请:待凡谋得一地后,还请庞公莅临讲学十年!” 庞德公:“十年太久……” “七年!” “三年!” “庞公,你我皆退一步,五年如何?” “五年……这……” “庞公!凡以身家之秘,悠关生死,换汝五年,足见诚意也!我等文人,怎能行此商贾讨价还价之举,为人笑耳!” 庞德公长叹一声:“便如此罢!” 第108章 抵达九江 接下来的一日,庞德公放下身段,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对着夏凡不住地穷追猛打——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何解?” “自古农民起义,无一成功?为何?” “何谓物理?飞升之力,亦是物理之道乎?” “太阳系存有八大行星?” “基因突变作何解释?” …… 毕竟是用自己五年换来的问答机会,庞德公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夏凡只得把自己前世所学一一讲出,倾囊相授,毫无藏私。 自己走的是一条造反革新之路,无论是外部战争扩张,还是内部革新发展,都将阻力重重,稍有不慎,便会全盘皆输。 “如果自己死去,后世所学的理念可以藉由庞德公之手传给大汉才俊,推动历史发展,也不失为一条后路!” 于是,这最后的一日,二人一问一答,不计其数。 夏凡知识面之广博,狠狠得震惊了庞德公三人,三人内心波澜起伏,与哗啦啦的江水彼此应和。水过无痕,但这一日却深深为三人所铭记。 …… 蕲春县外,岸边。 庞德公三人登船上岸,结束了这次奇幻之旅。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夏公子一路走好!” “庞公,待凡略有成绩,必有书信!” 庞德公笑道:“勿须提醒,老夫乃守诺之人。” 挥手作别后,夏凡等人不再停留,船行半日便到了周泰的老巢——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岛。 唯有平平,方为佳处! 夏凡等人靠近之时,早有船从岛上驶来。 “大哥,汝一月未归,想煞众兄弟也!”领头一人,头戴纱巾,身材壮硕,其身后领着众人驾船而出,前来迎接。 “此人地位不凡,会是谁呢?”夏凡打量着来人,心中好奇。 周泰驾船靠近,大笑道:“哈哈!公奕兄弟,来来来,为兄向你引荐一人——某之主公,夏凡,字十三!颍川名士钟繇公之高徒,许子将口称之流萤才子是也!其人不仅才学惊天动地,更有再造乾坤之志,且仁义无双,智谋手段通神!某意已决,愿率九江水贼全员并入主公麾下,不知贤弟……?” 来人闻言,脸上震惊之情显而易见,等到最后周泰邀请时,立刻毫不犹豫躬身道:“蒋钦,愿为主公执鞭坠镫!” 原来是他! 蒋钦,字公奕,九江寿春人。汉末东吴名将。早年随孙策平定丹阳、吴郡、会稽和豫章四郡。平盗贼,迁西部都尉。讨会稽贼吕合、秦狼等,徙讨越中郎将。又与贺齐并力讨平黟贼。从征合肥,因功迁荡寇将军,领濡须督,后召还都拜右护军,典领辞讼。蒋钦贵守约,性豁达,为陈寿盛赞“江表之虎臣”。 妥妥有一名水军大将啊! 夏凡开心地嘴巴都要咧到耳朵上了,赶忙回应:“公奕请起!君不负我,我不负君!凡何其幸哉,蒙上天庇佑,先后赐以甘兴霸、周幼平、蒋公奕三将!日后纵横大江,谁可匹敌?” 蒋钦也是激动不已:“钦于大江之上,已闻得主公盛名。能拜入主公麾下,乃钦之所愿尔!” 周泰见自己好兄弟也欣然加入,心情激动,建言道:“主公,诸位兄弟连日赶路辛苦,不如且于此处歇息两日,也让某尽地主之谊,可乎?” 夏凡笑道:“正有此意!” 于是众人移船上岸,宰猪杀羊,欢饮达旦,自不必说。 次日一早,夏凡召集众将,作出安排—— “令周泰、蒋钦点齐岛上人马,统计钱粮物资,七日后启程北上!” “喏!” “令吕佑、张幻二人,于军中择十人,教以斥候之术,以作开路先锋!” “喏!” “令甘宁,统御水兵、周泰蒋钦辅之,需于两日内建成编制,备好弓箭盾牌,作战时之态!” “喏!” “令秦仪,司职全军思想教育一事,宣传材料吾稍后面授于汝。” “喏!” 一通发号施令后,众人领命而去。夏凡笑着对秦仪道:“汝可知杨家将、岳家军否?” …… 半晌之后,秦仪眼泪汪汪的从夏凡房中走出。 “主公,某若不能讲好此故事,愿提头来见!” 夏凡笑着挥手让他离去。 后世的他,自然知道杨家将和岳家军的魅力:忠君爱国,视死如归,乃是无数军人憧憬的偶像! 用它们作为思想教育的素材,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小岛上白日便有阵阵操练声;天黑之时便燃起篝火,响起秦仪娓娓动听的说书声:“话说有一朝代,名曰宋。有一杨姓武将,名曰杨继业,其人勇猛无敌,可谓是以一己之力对抗北方辽国……” 襄阳城,蔡宅。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蔡琰脸上。 “其人是谁?说!”蔡邕气急败坏,怒指跪在厅中的蔡琰。 蔡琰坚持道:“女儿不知!” 夏公子为人坦荡,即使可能被误会,都好意告知,我又怎能让他名声受污? 见女儿不承认,蔡邕气得直跺脚:“啊啊啊,气煞我也!若非今日与王刺史饮宴,其醉酒之时不慎讲出,吾竟不知汝做得如此丑事?还不速速招来!可免家法!” 原来那天晚上,王叡正陪着庞德公在临街一高楼上观星,不巧正看到夏凡夜潜蔡宅的全过程。 是以,庞德公才能凭此事拦住夏凡。 “汝……!”蔡邕气的面色通红,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摔倒! “父亲!”蔡琰吓了一跳,赶紧扶他坐好,又来到他背后,给他顺气。 蔡邕叹了口气,“昭姬,汝坦言相告,是否与那人有……苟且之事?”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女儿,从小宠到大,蔡邕又如何狠下心责罚? 蔡琰闻言,立时举掌起誓:“女儿可起誓,清清白白,断无逾矩、有损立法之事!若蔡琰假言相欺,必不得好死!” “好!为父信汝!可既如此,为何一开始遮遮掩掩,不肯实言相告?” “其冒天下之大不韪,告知女儿诸多事项。女儿曾起誓,不得泄露其人。还望父亲莫要逼迫,女儿毋宁一死,断不可言其姓名。” 蔡邕是知道自家女儿外柔内刚的性子的,只得退了一步:“也罢,为父不问其名,但其与汝谈及何事,不得隐瞒!” 蔡琰回忆了一下,夏凡当夜所说俱是与自己相关之事,不涉其他,料想父亲也不会告与他人,于是说道:“其言女儿一生命途多舛,孤苦飘零,先后嫁与三人……” 蔡邕静静地听着,从一开始不屑,慢慢变得惊疑,最后变得沉默。 “其夜入汝之闺房,只为讲述此事,并未有所求?”蔡邕问道。 “嗯!” 蔡邕喃喃道:“真乃怪人也!然未来命运,多为虚假之说,不可信也。” 想到夏凡那澄澈坚定的眼神,蔡琰道:“不,女儿信其言!女儿命运事小,父亲生死事大。其言父亲将因吊唁董卓,为王允所杀,不可不防啊!” 蔡邕嗤笑道:“董卓何人?老夫从未闻听此人,焉会为其吊唁?以此观之,其人定乃胡言耳!” 蔡琰摇了摇头:“父亲此时不识此人,焉知未来不会结交此人?其人预测曰:九年之后,董卓身死,父亲因感怀提携之恩,前往吊唁,故而牵连其中,为人所杀。” “这……” 蔡邕一时拿不准主意。 “也罢,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 第109章 启程动员 时间一晃而过。 七日后。 夏凡正站在一块巨石上,任江风吹得衣衫作响。 望着岛上正在集结的兵士,夏凡心中感慨万分,不禁自语道:“想我来时,孑然一身,朝不保夕,日夜难安。现如今,有兵有将,全军集结,场面不小,可成一方势力,真乃痛快!半年辛劳,一朝回报!这天下风云,便自此时起由吾搅动!” 典韦闻言,也是叹道:“苦尽甘来,主公此后定可一飞冲天!” 夏凡摇了摇头:“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典韦:“俺不懂!” 夏凡:“……时候不早,走吧!” 一处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夏凡缓步攀上,站定。 甘宁、周泰、蒋钦跪拜道:“禀主公,我等已清点完毕。共计有钱十二箱,粮两千石,兵八百三十二人。水军业已集结完毕,请主公示下!” “善!诸将请起!”夏凡手臂虚扶。 “谢主公!” 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人头,夏凡并没有发怵。毕竟帝都的公交地铁的人挤人、天安门故宫的人山人海,早已练就了夏凡的“人头免疫”。 “咳咳!诸位,且安静!听吾一言。”夏凡清清嗓子,手掌下压。 人群顿时为之一肃,再无嘈杂。 夏凡满意的冲甘宁几人点了点头:这几日突击式练兵没有白费功夫,纪律一项是卓有成效的。 其实水军班底来源于锦帆贼和九江水贼,甘宁和周泰的威信卓着,潜移默化使得众兵士也令行禁止。 “不瞒诸位,吾等此去北上,乃往千里之遥之辽东发展。彼处乃大汉之极北苦寒之地,人烟稀少,物资匮乏。且一去之后,二十年内难归故土。” 夏凡的话音刚落,人群中顿时一阵阵窃窃私语。 这是意料之中的情况,待人群稍静,夏凡继续拱火道: “辽东之地,冬日严寒,大雪覆地三尺,年年岁岁皆有冻死之人,比不得四季如春之江南。汝等前往,定有人难以适应。” “辽东河道不多,却毗连大海!若讨生活,当搏击风浪!然大海波涛汹涌,凶险万分,非江南小江小河可比。汝等虽水性了得,难言可胜大海也!” 哗!人群中再次一片喧哗声起,众人不再避讳,交头接耳起来。 “主公这是何意?怎得无故打击士气?”一旁的周泰不解得问向甘宁。 甘宁也没看出缘由,只道:“主公乃流萤才子,行事非我等可忖度。且往下看吧!” 夏凡加大音量,继续说道:“辽东之地,北有胡人!胡人凶猛彪悍,人高马大,杀人如麻,年年南下侵我汉土,劫我财富!若于辽东扎根,必将与其征战,战争必有死人!” 说到这,夏凡突然大喝道:“既如此,汝等犹敢追随于吾,北上辽东否?敢否!” “若是男儿,便大声回应吾:敢否?” “敢否!?”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夏凡的一连三问,一声高过一声,威势一浪高过一浪! 黄忠笑道:“所谓精兵,必有血性!主公之发问,便是激将法尔!” 人群中,马华和陈永对望一眼,带头齐声道:“敢!” “敢!” 人群中呼声渐渐壮大,都是血气方刚之人,你敢我为何不敢? “敢!敢!敢!……” 见众人气势高涨,夏凡语气一转,继续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汝等想作人上人否?” “想!想!想!” 这次不需有人带头,人群整齐给出回应。 夏凡点头继续道:“狼行千里吃肉,狗窝家中吃屎!汝等欲是狼是狗?” “狼!狼!狼!” “人若无壮志,与咸鱼何异?汝不奋发,世代皆为咸鱼!为己身,为后代,愿拼尽所有否?” “拼!拼!拼!” 周泰满脸红光,紧紧握住甘宁的手,激动说道:“主公,真乃大才也!” 张任等武将彼此相视一笑,虽未言语,可眼神中都不约而同表达出四个字——“吾主英明!” 趁着众人情绪上头了,夏凡改变话风,不再一问一答,直接将剩余子弹全部一哆嗦打出:“莫道前路多艰险,只要心中有信念。勇往直前,无所畏惧,金石可镂,朽木不折!青春易逝,时不我待。勿让年华空流转,要趁年少多作为!不怕慢,只怕站。持续前行,勿停勿歇,功成名就,抵达彼岸。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平静之江河练不出精悍之水手,安逸之境遇无法蕴育世间之伟人!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众人何曾见过如此场面! 这些振奋人心的金句一波又一波袭来,任何理智挡在前面都会撞得轰然粉碎! 上头!太上头了! 我就是天,我就是地,我就是世界唯一的秀! 北上辽东,非我不可! 但凡我有一丝迟疑,我就不是一个带把的! 畏惧艰险,趋利避害,岂是堂堂男子所为! 一时间,众兵士心头热血,脑中伟光正念头丛生! …… 台下除了众兵士之外,最兴奋的就是秦仪! “啊呀呀,不愧是某之主公!千古佳句啊,量大份足!记住,必须记住!哈哈哈,发财了,大发财了啊!” 秦仪满眼放光,大口张开笑个不停,差一点口水就要流下了! 第110章 巢湖水贼 一番传销式洗脑,哦不,一番热情洋溢的动员之后,夏凡终于最后定调,进行收尾: “诸位弟兄,人生之路漫漫,然紧要处只有几步。常言道,抉择胜于努力。是走是留,诸位自决!故土难离,人各有志,吾不强求。若有不愿北上者,可离开队列,于吕指挥使处登记,便可领一笔遣散费。限时一刻钟!” 当夏凡的手指来时,吕佑瞬间挺直腰杆! 听听,吕指挥使,锦衣卫指挥使,这名字多大气威武上档次! 我吕佑,终于熬出头了,也是一个头领一般的人物了! “咳咳!来人报上姓名、年龄、住址、本领,便可视过往功绩酌量领五铢钱!”吕佑摆起脸故作威严。 之所以如此做,也是夏凡授意的。 这些人留下可作为锦衣卫的线人,日后传递信息,搜集情报,会有奇效! 一炷香后。 尽管夏凡的演讲令人上头,可还是有一些人冷静下来选择退出。 夏凡没有阻拦,而且主动劝退了一些老弱之人,最终整理队伍,恰得八百之数! “八百标兵奔北坡,啊呸,八百水军奔辽东,这个开端真不错!而且,八百这个数听着就吉利,顺耳!” 夏凡心中不由开心起来。 君不见,霍去病领八百骑纵横匈奴,封冠军侯! 君不见,张辽八百骑破孙权十万,威震逍遥津! 君不见,朱棣八百骑完成靖难之役,自此称帝! 我这八百水军,又能在史书中留下如何战绩呢? 想到这,夏凡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冲动,大手一挥:“全军出发!!” …… 北上辽东,不管是走陆路还是走水路,都是一项挑战。 走陆路,穿州过县,太过招摇,很容易被当做匪贼遭到当地官兵围追堵截; 走水路,大江风浪之险暂且不说,巢湖水贼,庐江水贼,洪泽湖水贼沿途环伺,一路也不太平。 “主公莫忧,水军自当行水路,一者众兵士无惧波浪,二者亦可整合阵列,三者若遇不长眼之贼寇,我等以战养战,壮我自身,岂不妙哉?”甘宁率先建言。 周泰蒋钦对望一眼,齐声道:“我等并无异议!” 既然最有发言权的三人意见一致,夏凡不再犹豫,指着舆图道:“既如此,我等乘船而下,一路向东,至曲阿,拐道逆流北上,过洪泽湖后,弃舟登岸,过徐州、入青州,抵达蓬莱!” “喏!” 众人领命而去,不多时,一艘艘舟船驶出小岛,顺流东去。 夏凡站在最豪华的一条大船,抬眼望去,浩浩荡荡的船队首尾相接,绵延不绝,不禁自豪道:“百舸争流,千帆竞渡,不外如是!” 于是,接下来几日,夏凡等人白日行舟,入夜上岸休息,遇到关卡盘查,便用金钱开道,并无阻挠。 偶有不怀好意的毛贼,只是远远望向这边几眼,便识相得退往别处。 因此一路平安,未有波澜。 而甘宁周泰蒋钦三人也没有闲着,首次统领这么多舟船,对指挥来说也是一种挑战。前进后退、转向、加速降速、登岸等等,各项细节都需要有章法。 好在三人水上经验丰富,几天后便已经运转娴熟,指挥由心。 而船队也慢慢接近了巢湖水贼的活动范围。 “主公,这半日以来,多有快船来往观望我等;某观之,多半乃郑宝麾下斥候。”周泰入船前来禀报。 夏凡心中诧异:郑宝?三国中有这号人物吗? 对夏凡来说,不怕名将猛将,只要青史留名,那么就有迹可循,有机可乘。 真正可怕的,是未知! 未知的人、未知的事,一切打乱历史走向的不可控因素才是现阶段最大的敌人! 纵然郑宝其名不显,其能盘踞一方,自然有真本领,绝不可大意! 夏凡面色凝重:“郑宝其人如何?幼平且细细道来。” “喏!扬州之士多轻侠狡桀,有郑宝、张多、许乾之属,各拥部曲。宝最骁果,才力过人,盘踞巢湖,为一方所惮。” “其麾下兵力几何?” 周泰思忖道:“足有千人之众,然去除老弱妇孺,可战之人约有五百。” 夏凡皱眉,果断决定:“传令!移船靠岸,埋锅造饭。召众将入吾帐中一议!” …… 与此同时,巢湖附近一座水寨中,郑宝正高坐正厅,眸中精光闪烁。 “且说说汝所探情报!” 厅中,一人跪伏在地,闻言抬头道:“禀首领,来者舟近百艘,以走舸?为主;艨艟三艘,斗舰三艘,人数约在千人上下。” “继续!” 跪地的喽啰闻言一个哆嗦:“没……没了!” 郑宝脸色一沉:“嗯?如此饭桶,要汝何用?推出去,沉湖喂鱼!” “首领,饶命啊!饶命啊!俺错了!” 郑宝并不理会,只是不耐烦的摆手,催促左右。 很快,远处便传来“扑通”一声。 恰在此时,厅内又至一人。 郑宝瞬间换上笑容:“唐方,可有喜事报于吾?” 来人名叫唐方,正是郑宝手下的首席军师。 “禀首领,点子扎手,纵为大鱼,我等徒呼奈何?” 郑宝激动道:“鱼有多大?” 唐方笑道:“其船队登岸之时,某隐于不远处,观其搬运过程,知晓其钱箱有十二,粮超千石,足可我等吃三月。不知可算大鱼否?” 郑宝连忙点头:“够肥够大!然吾等小鱼,如何吞此大鱼?军师可有教我?” 唐方不置可否,反问道:“水寨声势愈隆,稳步前行即可,首领何须弄险?” “想我郑宝,以一人之力,创此基业,坐拥巢湖?所凭者何也?稳!准!狠!今有肥鱼于吾面前游过,高低留下几片鳞!军师尽管出谋!”郑宝面色狠厉,态度坚决。 唐方不再劝说,上前低语。 “哈哈!好计好计!就依军师!” …… 第111章 各逞奇谋 夏凡帐中,此刻也是文武齐聚,气氛凝重。 地上画着两条线,一条由东往西,一条自北向南。两线交叉处不远,又有一小圆圈。 夏凡指着地上草图道:“此圈乃我等所处之地,东西线乃大江,南北线乃巢湖水贼区域,交叉之处,最易生战事。其无歹心最好,若不怀好意,我等又该如何?” 典韦看了两眼,直接说道:“以俺观之,不肖理会,速速驶离即可。” “不可!”甘宁赶紧否决,然后解释道:“两水相交处,水势湍急,需缓行。吾等船队百艘,一字通过,若敌人自北而来,击我中段,则吾船队前后难顾,纵兵力是其一倍,仍无济于事!” 黄忠建言道:“吾兵力甚多,此为优势,焉能不用?不若分兵,一部引兵伏于巢湖支流两侧,一部运输辎重沿大江迅疾驶过,如何?” 众人闻言眼前一亮! 计无高低,管用就行!纵使是老生常谈的伏兵之计,那有何妨? “不可!” 说话的正是周泰。他摇了摇头,沉声说道:“诸位有所不知,巢湖支流河面宽阔,寻常士卒于岸边放箭,箭未中则纷纷坠江矣。我等又无铁索尖木之器具,实难行此计。” 蒋钦道:“不若趁夜启程,渡江而下。黑夜难行,可削弱其实力。然,纵使如此,若战起,双方亦有伤亡。” 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算不上什么计谋。 “不若试试诈降之计?” 正在这时,甘宁突然有了提议。 夏凡来了兴趣:“兴霸且细言之!” 甘宁两眼放光,说道:“想我锦帆甘宁,略有薄名,是以某携兵士投奔郑宝,其人喜不自胜,必不设防!待某入其巢穴,反杀之,如何?” “好计!”黄忠点头称赞! “哈哈,某也赞成此计,愿随兴霸同往!”周泰也兴奋起来。 用计非他所长,拼杀才是够劲! 就在众人兴奋之际,夏凡恰好泼下一盆冷水:“不可!” 众将不解,望向夏凡。 夏凡不慌不忙,冷静分析道:“此计太险!若有闪失,吾损一大将,不可承受也!汝等皆社稷有用之身,统帅百万之将,万不可于此小贼窝陨落!” 甘宁闻言心中感动,但依然坚持道:“若事不可为,某亦有把握杀出重围,逃出生天也……” 夏凡摇头道:“此计以吾观之,胜率不高。原因有二:其一,郑宝性狡黠,非无谋莽夫,必步步提防;其二,兴霸名声太盛矣!” 甘宁奇道:“此不为好事乎?有名之人来投,郑宝必大喜也!” “原来如此,俺悟了!”一旁的秦仪率先反应过来。 夏凡笑道:“哦?既如此,汝试言之!” 秦仪道:“郑宝独霸巢湖,方闯出名堂;甘兴霸名气相当,麾下远超郑宝,岂不闻反客为主、鸠占鹊巢乎?郑宝焉能甘心!” “是极是极!” 甘宁闻言长叹一声,退往一旁,显然也是承认了夏凡的分析。 帐中顿时又沉默了下来。 张任到底年轻气盛,突然长枪猛地触地,焦躁道:“左右都是无计,不妨与其约战,真刀真枪杀过一场,让吾捅郑宝那厮千八百个窟窿,也胜过此时憋屈!” 众武将闻言无声摇头,不以为意,只道张任是发泄一番。 约战? 夏凡灵光一闪,一条计谋瞬间成型!于是拊掌而笑:“哈哈!幸闻张任之语,吾计来矣!” …… 入夜。 夏凡等人方一睡下,便惊闻帐外不远处锣鼓喧天。 “敌袭!敌袭!敌袭!” 哨卫奔走疾呼! “啊啊!” 一阵箭雨从江中袭来,登时有几人中箭惨呼。 于是,众兵士登时混乱一遭。 甘宁手持长刀,闯出帐外,大喝一声:“休要慌张,列阵备敌!” 很快,众兵士被组织起来,正要开始反击时,来犯之人却悄无声息消失不见。 “呸!无胆鼠辈!”甘宁大骂一声,留下哨卫,向夏凡禀报。 夏凡一时间也摸不清对方意图,只得吩咐道:“加紧巡逻,加强岸边守备!” 一个时辰后,夏凡刚入睡不久,又被一阵锣鼓喧天惊醒! “敌袭!戒备!” 这一次因为有了准备,夏凡营地并未慌乱,很快便有周泰带领一队人岸边射箭还击,双方隔空互射,彼此伤亡无几,却在对方有意喧闹之下,慢慢惊喜了整个营地。 片刻后,来人再次撤离。 夏凡走到周泰面前,问道:“战况如何?” 周泰苦笑道:“来人约有百人,未及岸边,便为我方哨兵发现,对方战意寥寥,我方未伤亡一人。” 夏凡此时反应过来:“好一个疲兵之计!召集众将,吾来部署作战之策!” 很快,众将齐聚夏凡帐中。 夏凡也不卖关子:“情势紧迫,吾长话短说。敌方两次来犯,名为进攻,实为袭扰,此乃疲兵之计也!” “兵士彻夜难眠,明日则无气力,若有敌来犯,危矣!”黄忠瞬间明悟。 “主公可有良策?”甘宁急切问道。 夏凡摇了摇头:“此乃阳谋也!其何时来犯?兵甲是寡是众?佯攻或是实攻?虚虚实实,皆不可知也!我等若守在此处,必以万全防备应之,劳心劳力,落了下乘!” “可恨,郑宝竟奸滑至此!”周泰破口大骂。 夏凡淡然一笑:“幼平莫慌,正需汝大显身手也!吾计如此如此……” “主公妙计!吾等拜服!” “速去,依计行事!吾等汝之捷报!” …… 张宝屋中灯火通明,正在等待消息。 “报!第一小队返回,未有损伤!” “报!第二小队返回,对方未曾追击!” “报!第三小队返回,对方大部撤退一里,余部坚守岸边!” 郑宝闻言大喜:“妙!军师之计成矣!传令下去,第四小队前往,先袭扰,再撤退;再行袭扰、撤退……直至对方按捺不住追击!” “喏!”传令兵领命而去。 “首领,此举是否过于绝情乎?”唐方忍不住说道。 郑宝狰狞一笑:“军师何故做妇人之仁?袭扰之人用老弱,强攻之人用精壮,此人尽其才也!” “可若对方气急追击,袭扰之人断无生理也!”唐方还想再劝。 “此可谓天不佑人,与吾何干!?军师且上床歇息,破晓时分,再与吾一道,吞此肥鱼!” 唐方不再言语,告罪一声退下。 “哼!老匹夫,枉活多年,竟不知‘贼不狠不立’之言乎?” 郑宝望向唐方离去的背影,面色阴鸷。 第112章 兑子 黎明时分,也是最黑暗的时分。 被折腾了一夜,饶是黄忠和张任这等猛将也是哈欠连连。 “黄兄,以吾观之,汝之武艺已入超品之列,对否?”为消睡意,张任主动开始了闲聊。 黄忠含笑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张任羡慕道:“倘若此时已至辽东,便可观汝与典兄旷世一战,试看兵器谱第一,花落谁家!” 黄忠眼神坚定:“此日不远矣!吾自信不输任何人!” 说完一股气势全身迸发。 “好一股威势!”张任啧啧称赞。 “来了!” 突然,黄忠低喝一声,瞬间弓拉满月,一支箭矢激射而出。 “啊!”江中船上一人顿时中箭落水。 张任笑道:“第四波了……” 顿时,江岸上战斗再起! 双方箭矢穿空,你来我往,喝骂连连。 很快,张任便觉察到了不对:以往来敌袭扰,一击不成则远遁而去;而此次,敌方战意倍增,大有持久战之势! 黄忠自然也看到了这番变化,笑道:“料想敌方亦耐性尽失,大战将至也!” 果然,第四波敌人反复进攻撤退,不间断攻击下,留下了近半数尸体后,终于其身后大批水贼出现,俨然是郑宝的主力出动了! 黄忠大喊道:“不好!贼子援手已至,速速收拾钱粮,撤往大营!” 正处壮年巅峰,黄忠这一声大喊如奔雷一般,江面无人不闻。 郑宝闻言更加得意,立即发令道:“儿郎们,箭雨伺候!” “盾牌手,上前!”黄忠狂吼! 这波箭雨可远非此前来袭之敌可比,因为郑宝此次出动了巢湖水贼全部四百精锐! 稳,准,狠! 既然认准了咬下这条鱼,怎能瞻前顾后?全力扑上去,才是王道! 梭哈,不留退路!对别人恨,更对自己恨!这就是郑宝的做事风格! 一时间,箭矢穿空,黄忠等人被压的无法抬头。 “后退十步!” “再退十步!” …… 随着郑宝等人的逼近,黄忠等人不得不边打边退。 而这愈发助长了郑宝的嚣张气焰:“儿郎们,抢上岸去,分钱财喽!” “杀杀杀!” 巢湖水贼威势大振! 唐方一直盯着战况,眉头一皱,对郑宝说道:“奇哉!彼方人数远超我等,可观其反击之力,甚弱也!当心有诈!” 郑宝正要发言,正适时,不远处又传来黄忠一时大吼:“推木箱并成一线,躲于其后,还射!坚守半柱香,吾援军将至矣!” “哈哈!军师,此乃对方分兵所致!只待吾等加速攻破眼前之人,携大箱飘然而去,其援兵再多又有何用?众儿郎,登岸!后退者斩!” 见郑宝主意已定,并且眼下也无实证,唐方便闭口不言。 巢湖水贼顿时发了狠,不要命的往前扑。 黄忠等人躲在箱后不住放箭,很快灭杀了几十名巢湖水贼,但也让对方成功登岸! 眼见对方即将摆开阵势,冲杀过来,张任便道:“汉升,若依计,我等此时便可撤退矣,只是……” “只是心有不甘,对否?”黄忠笑道。 “哈哈,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汉升也!主公麾下,不养闲人。不若趁敌方阵脚未稳,你我二人联手大杀一方,再从容撤走,如此更显逼真,敌方不虞中计矣,如何?” 黄忠朗声道:“善!便让我等露上一手!众兵士,可敢随吾冲杀?” 夏凡麾下兵士皆是水贼出身,且在各自地盘中混出了不小名气。 人人心中自有一股傲气,今夜却被打退躲避至此,早就心中憋了一口气,此时听得主将有如此壮烈之语,如干柴遇烈火,顿时齐声喊道:“有何不敢!” “龟儿子,让汝等见识下爷爷之本领!” “巢湖怎比九江,杀!” 黄忠和张任对望一眼,各领一队,冲上前去! “杀啊!” 古人有云:“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此言大善! 只见黄忠和张任宛如双龙出海,直接凿入对方阵营! 黄忠手舞赤血红云刀,如下山猛虎般威不可挡!但见他手臂一挥,大刀带着凌厉的风声呼啸而出,如闪电一般划破战场。这一刀横扫过去,威力惊人,瞬间便有两三个巢湖水贼躲闪不及,鲜血四溅,惨叫着被砍翻在地。 黄忠背后的兵士见状,立刻抓住时机冲上前去,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地对倒地贼人进行补刀。 就在这样简单默契的配合下,巢湖水贼的防线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撕开! 而张任这边,更加不得了! 枪本就是百兵之王,张任手持碧血清霜枪这等利器,施展出百鸟朝凤枪法,威力更添三成! 只见张任枪头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一枪出必见血而回!枪锋所至,敌人或被一枪毙命,或受伤跌倒,沦为张任身后兵士补刀对象。 且看那张任手中长枪挥舞不停,枪头犹如一条灵动蛟龙,忽而向左疾驰而去,如闪电般迅疾;忽而向右猛然穿刺,似疾风般凌厉;忽而向上高高挑起,若毒蛇吐信一般隐蔽;忽而向下狠狠扎去,像雄鹰扑食一样威猛。每一枪刺出,必然伴随着鲜血飞溅,然后迅速收回,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沓。 “啊啊啊!” “怪物!” “汝莫要过来啊!” 黄忠、张任如尖锥开路,背后兵士如闸刀收割,一时间战场形势被逆转了过来! 巢湖水贼不住后退,竟有人不知不觉中退入江中。 超品武将与一品武将联手之威,竟恐怖如斯! 郑宝面色阴沉,对身侧尚未登岸的众人喝道:“放箭!射杀那二人!” 唐方赶紧道:“不可!双方已接战,放箭必有误伤……” “锵!” 宝剑出鞘,划出一道轨迹,唐方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额…额,汝竟狠毒至此,吾…悔也…”唐方紧紧捂住脖子,却捂不住生机的流逝。 “彼其娘之!”郑宝不耐烦骂道,飞出一脚踹了出去。 “扑通!” 滚滚江水带着唐方的尸体就此远去。 可怜的巢湖水贼军师,算来算去,却不想死在了自己的计谋之中! 第113章 平定 (感谢大佬“爱吃青蟹炒年糕的子涵”打赏的催更符!本来今天想两章来着,瞬间又了鸡血,再来一章!) 郑宝瞪了一眼身边发呆的众人,喝道:“还不放箭!?” “嗖嗖嗖!” 众水贼不再迟疑,纷纷弯弓搭箭,射往黄张二人所在之处。 “噗呲!” “噗呲!” “哎呦!” 忽然间,一大批人纷纷中箭倒地! 面对郑宝无差别的弓箭攻击,黄忠无奈,只得单臂将刀抡成转盘,磕飞箭矢,另一手扶着一名己方下令道:“护住伤兵,撤!” 没办法,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近战再强,也惧弓箭! 于是众兵士依令转身撤退,黄忠张任断后。两位杀神人虽退,神威犹存,巢湖水贼不敢纠缠,只得放任离去。 见战事告一段落,安全无虞,郑宝才放心登上岸边。 没走几步,只见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己方伤兵,郑宝发怒道:“呸!一群蠢货!俱是两手两脚,汝等却被击溃,真耻辱也!” 众巢湖水贼闻言羞愧难当,低头不语。 其实,郑宝弄错了一件事:不是兵的问题,而是将的问题! 若郑宝敢带头冲锋,巢湖水贼的战力绝不可能如今天这般。 俗话说的好,兵对兵,将对将。一方有将,一方无将,自然是占了极大的便宜。 “报!禀首领,十二大箱俱在!” 郑宝闻言立刻脸上多云转晴,走上前去,一一开箱检验,眼中不停放光:“哈哈,五铢钱!尽是五铢钱!此行值了!速速搬上船来,启程回寨喽!” 岸上远处,已经有杀喊声传来。正值天色将明未明之际,看不真切,郑宝得意笑道:“对方援兵将至,迟矣!” 当夏凡带着百人到达岸边“支援”黄忠时,郑宝等人已经离岸里许,追之不及。 夏凡也不气恼,冷冷下令道:“给吾狠狠得大声骂!” “无胆鼠辈,厚颜狗贼!” “劫人钱财,天诛地灭!” 江岸骂声震天,已在船上的郑宝闻言更加得意:“吾既为贼,岂缺骂名?无能狂怒尔!” 说罢,竟哼起小曲来。 此番行动,大获全胜,以弱胜强,于刀锋生死之间,游刃有余,这种刺激和成功,正是郑宝所热衷的! …… 岸上。 夏凡正听着黄忠统计的战报:“禀主公,此役杀敌百人,伤敌无算。我方重伤两人,轻伤三十人,无阵亡!只是钱财却……” 夏凡挥手道:“身外之物,不必多言。且吾之财也,此时言归属尚早。汉升,汝领兵士,速将伤兵抬入吾帐中,吾与老丈一同救治!” 黄忠闻言感动:“主公彻夜未眠,不如先行歇息?” “不可!伤者事大,贪眠事小。汉升,遵令罢!” “喏!” 闻听主公亲自救治,众伤员顿时感激涕零,纵使精壮汉子也虎目含泪,心中对夏凡忠诚愈坚。 且说郑宝一路顺风顺水,满载而归,靠近水寨时,却见无人相迎,不禁心生疑窦:“怪哉!虽说此番精锐全出,哨卫却留了下来,充当门面。此刻怎不见了人?哼,若是趁机贪睡,吾定饶他不得!” 众水贼移舟登岸,却不料此时早落在一双双眼睛之中。 “兴霸,此时不杀将出去,更待何时?” “幼平莫急,待贼子将大箱悉数运上岸,再杀不迟!如此便可免遭其沉箱威胁之举。” 周泰闻言脸红:沉箱威胁,这不就是自己以前干的吗? 于是两人在草丛中再待片刻后,终于甘宁一声大喊:“杀!” …… 且慢,甘宁周泰怎么会在巢湖水贼的水寨之中? 原来一切都是夏凡的计谋! 时间稍稍回溯—— “甘宁周泰蒋钦听令!” “末将在!” “着汝三人统六百兵士,奔袭至其家门,待敌倾巢而出时,攻下其水寨。” “黄忠张任听令!” “末将在!” “着汝二人领百人坚守岸边,不需理会袭扰之敌。待巢湖水贼主力至时,与其接战后坚守片刻,即可佯装撤退!” “此计可称偷天换日,吾更愿称之为兑子。” 众将不解道:“主公,何谓兑子?” 夏凡笑道:“吾之过也,待汝等取胜归来,再行解释。” 你敢抢我的钱财,我就偷你的家! 便如象棋。 你吃我一子,且让你吃,我不防守,直接也去吃你一子! 只是你吃的可能是“卒或士”,而我吃的可是“车马炮”! 你可能小赚,但我一定不亏! …… 郑宝闻言大惊:“汝等何人,可有误会?须知吾乃水寨之主郑宝是也!” 甘宁起身笑道:“谬矣!此寨一个时辰前已经易主,此乃吾主之基业也!” 郑宝目瞪口呆,不甘道:“莫非守寨之人叛变乎?” 周泰嗤笑道:“区区百十来人,我等一个冲锋便可拿下!闲话休叙,弓手准备,三段式,放箭!” “咻咻咻!” 箭矢破空,射往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没调整过来的郑宝一伙。 “啊啊啊!” 惨叫声顿时响彻江边,冰冷的江水中鲜血滚滚。 人世间的意外,往往发生的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上一秒,他们满载而归,归心似箭。 下一刻,便希望永远不再回来! “扑通!” “俺愿降!” “莫要放箭!” 早有机灵的水贼,扔下武器,跳到水中,高声求饶。 其余水贼见状有样学样,一时间落水声此起彼伏。可江边就那么大的地方,怎么乘得下两三百人? 看着丧失战意,如饺子一般挤在一起的巢湖水贼,甘宁不禁哈哈大笑。 此时站在船上的,只有郑宝一人了。 此刻的他面上没有了愤怒,没有了惊讶,一脸平静。 “从扬州至巢湖,吾已逃了太久太久!吾已习惯为王,自不会侍奉他人。” 甘宁道:“既如此,便让某人送汝一程!”说罢,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弦上。 “哈哈哈!吾生是巢湖之主,死后亦是巢湖鬼王!汝等杂碎,怎配杀吾?啊哈哈哈…”郑宝面色狰狞,状若疯癫。 甘宁怒起,迅速拉弓就是一箭! 郑宝笑声戛然而止! 一道血线飙出,他肥硕的身躯慢慢向后倾倒,坠入江中。 却不是甘宁弓箭建功,原来郑宝在大笑声中早已掣出宝剑,迅速地横刀自刎! 甘宁恨的咬牙切齿:“善,汝有骨气,不曾死于他人之手!” 此时,长夜已尽,太阳初升。 红光映入江水,遮住了血色,仿佛一切都未发生…… (求各位读者姥爷手下留情啊,可以不给五星好评,但也别这样无端狠评啊,风格看不惯划走就是啦,拜托拜托! 比如说这条书评:“b了十几章,都在水字数,主角太丢穿越者脸”,给了一星。——这本书从零起步,不是快节奏的系统爽文,前期什么都没有被人蹂躏是正常的,只能说风格不同,不是你想要的那种书,划走就是,给一星是不是太狠了? 比如说这条书评:“拉拉拉拉零零落落零零落落零零落落零零落落零零落落零零落落”,给了一星。——抱歉,我真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是为了测试手机的l键好用不好用吗?给一星是不是太狠了? 比如说这条书评:“作者的四血和出发点都可以,但有些东西太想当然了。见人就说自己是后世之人,随随便便就能拜见一些世家名人,自己啥都没有,就去跑去招募。”“见人就说后世之人,看得人头皮发麻。”给了一星。——首先,不是作者想当然,而是给主角的人设在刚开始就是想当然!主角是一个大学生啊,985高校学生啊,不是社会老油条啊,他穿越刚来,自恃现代人学识,言语上可以软滑但骨子里心高气傲,你能指望他心性思虑做事滴水不露?主角不要成长的吗?至于“见人就说自己是后世之人”,我已经在描述的时候铺垫的足够多了:第一次说,是对典韦,那时候典韦已经怀疑他的来历了,他还想争取一下,他能有什么牌?仁义道德天下大势,典韦不听;感情攻势软磨硬泡,典韦不管;最后典韦带着怀疑甚至杀气来质问的时候,夏凡才吐露身份,这是“见人就说”?第二次说,是对戏志才,这是夏凡想当然(不是作者想当然),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夏凡明白穿越者的身份没法用,才能让他成长!第三次说,是对钟繇,那时候是交谈之后对方有苗头相信时才说的,第四次说,是对自己属下,但那是招揽之时吗?不是,而是招揽成功后,且,验证过忠心之后的!这里也有伏笔,一开始颍川收吕佑等人的时候,夏凡没有吐露身份,直到最后襄阳时才吐露。至于您说的“随随便便就能拜见一些世家名人”,是随便吗?拜访荀彧的时候不是给设了难度,通过讽刺诗才能见到吗?拜访陈群之前不是先用书简上的案例勾起对方好奇心吗?拜访钟繇用的假名号哄骗,没有一个是不用心思的。“自己啥都没有就去招募”,你说的对,主角这时期就是莽,就是撒网尝试,而且时间紧迫必须在黄巾起义前招募好,这跟主角规划有关。所以我给他安排的结局就是颍川招募无一成功,这有问题吗?自认为是没有的。) 第114章 收获丰富 杀人放火金腰带。 夏凡现在是深刻体会到这点了! 谁曾想,灭了郑宝一伙后,收获居然这么丰富! 钱和珠宝,共计二十大箱! 各式舟船,共计八十余艘! 粮草肉食,折合约有两千石! 周泰和甘宁这两位昔日水贼头领,见之也不免咂舌:“巢湖水贼焉能富庶至此?” 论精壮之士数量,锦帆贼、九江水贼、巢湖水贼其实相差无几;可论财富,巢湖水贼竟然一家堪比两家! 由不得周、甘二人不赞叹。 夏凡冷冷道:“其愈加富庶,愈该死有余辜!昔日锦帆贼与九江水贼,劫掠富商,不害平民,可谓贼亦有道!反观巢湖水贼,毫不收敛,毫无底线,草菅人命,令人发指!” 听锣听声,听话听音。 甘宁于是上前低声问道:“那依主公之意,众俘虏不留活口?” 自古杀俘不祥,所以这种事不可张扬。 夏凡不置可否,而是问道:“寨中可有工匠?” “该有几人。” “哦?”夏凡顿时激动起来:“各有何种本领?” 甘宁闻言一愣:汇报战况至今,钱粮俘虏只令夏凡震惊一瞬,便再无其它;却不想,区区工匠竟让主公兴奋至此! 于是当即告罪道:“宁失职,这便下去细细审问,再行禀报!” “去罢去罢,速去速回!”夏凡兴奋得搓着手在屋内转圈,不知这次是否能捞到大才呢? …… 屋外,见甘宁走出,众将围了上来,周泰问道:“主公如何处置俘虏?是杀是留是放?” 甘宁摇了摇头,将夏凡原话复述一遍。 “这……”周泰闻言语滞:主公这话是何意?若是全杀,又对工匠另眼相看;若是留下,言辞之中却多有厌恶愤恨之意。 甘宁笑道:“你我跟随主公时日尚短,未能尽知主公脾性。何不问问典兄?” “妙!”周泰拱手拜谢而去。 …… 一夜未眠的夏凡从容得补了个觉,再醒来时已是正午时分。 夏凡于是召集一众文武,一边用饭一边听取汇报。 “兴霸,且说说工匠之事。” 甘宁这次有备而来,掏出竹简,将各个工匠的名字,年龄,籍贯,本领一一汇报。 夏凡听完叹道:“锻打、筑屋、雕刻……诚然亦为本领,奈何无造船匠,尤其是可造海船之人,惜乎!” 甘宁轻笑道:“主公勿忧!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辽东之地,毗邻大海,自有能人善船。届时我等好生寻觅一番即可!” 夏凡恍然大悟,倒是自己偏执了! 还是那句话,勤劳聪明的中华民族,从不缺人才,缺的只是伯乐! “兴霸所言极是!”夏凡点头称赞。 见这个话题结束,周泰于是开口:“禀主公,俘虏水贼三百人,经吕指挥使分组交叉审讯,罪大恶极者八十余人,皆枭首也;老弱伤病者九十余人,皆放归,任其自生自灭;所余百来人,皆愿入我军,望主公决断!” 夏凡诧异道:“安土重迁,又怎会轻易入我军中?” “自是靠俺三寸不烂之舌尔!”秦仪得意笑道,“某对其言:我等不日启程,往北方建功立业。寨中一切钱粮兵器铠甲舟船,皆一律带走!汝等水贼,不通农事,无一技之长,亦无钱财,必不得养活己身;既无铠甲兵器,必遭乡邻反算报复;既已从贼,名声已坏,必不得豪门大户重用。何去何从,汝等自决!” “大善!宣传使当记一功!”夏凡不吝称赞。 众将也纷纷叫好,倒是让秦仪不好意思了:“诸位战场厮杀,才是真本领!在下鼓唇弄舌之辈,算不得甚么!” “哈哈哈,宣传使脸红矣!”张幻起哄道。 于是引得众人一通大笑。 夏凡见状感慨,起身道:“诸位,基业初创,尚需各位齐心协力,同舟共济!吾之用才,不拘一格,不看出身,不念过往!人有高矮胖瘦,职无高低贵贱;各司其职,通力配合,方可行稳致远,大事可期!” “主公所言极是,我等谨记在心!” 正在此时,有人来报:“禀主公,属下陈永有要事来报!” 夏凡闻言好奇:“入内细禀!” 很快,陈永抱着个精致木盒走了过来。 “禀主公,某搜索郑宝寝室时,于暗格中发现此物,特呈于主公!” 夏凡打趣道:“陈永,吾不知汝竟有此本领,当记一功。” 陈永挠挠头,识趣告退。 众将不约而同将目光望向木盒:用料考究,乃是黄花梨木所制,其上更敷有一层金箔,光耀生辉。 吕佑:“此必乃郑宝机要之物也,主公何不启开一观?” 夏凡笑着将盒子正面面向众人,一把精致铜锁,正牢牢守着门户。 甘宁反应过来:“此物既如此要紧,钥匙定随身携带,可恨郑宝尸首入江……” “这有何难?且看吾之手段!” 说罢,张幻取出一针,在夏凡授意下,三两下一阵鼓弄,只听“咔吧”一声脆响,铜锁立时打开! “主公麾下,不养闲人!吾今日知之矣!”黄忠不禁感叹道。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夏凡打开盒子,只见盒中唯有一方锦帕大小的兽皮,再无其他! 夏凡展开兽皮,竟是一份舆图!上面线条迂回,有山有水,唯独没有任何字进行解释! “主公快看背面!” 张任率先发现玄机。 夏凡翻过兽皮,上面赫然写着一个“藏”字! “嘶!” 夏凡顿时吸了一口凉气! 莫不是传说中的藏宝图? 这块图明显不完整,只是一部分,可恰恰正因为这个残缺,才平添了神秘感和真实性! “怎会如此?吾记得史料中并无记载宝藏一事啊!”夏凡皱眉思索起来。 曹操倒是有成立摸金校尉,盗墓取材之举。 可谁家的墓穴还会单独绘制一幅地图,这不明摆着招贼惦记吗? 君不见尊贵如秦始皇,他的墓都是遮遮掩掩,保密了两千多年才被发现。 所以,这幅图也许、可能、似乎、大概率、应该就是藏宝图了? “呼!”夏凡长吁一口气。 “诸位,纵然此图关乎宝藏,也只是残图罢了!不可沉迷其中,本末倒置。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半日,明日一早启程!” 众人齐声应道:“喏!” 只是夏凡刚才冷静的神态,已经深深印在离去众将的心中: “不为财富役使,主公真乃成大事之人也!” 第115章 村中休整 河内郡。 “月余未见书信汇报,李丰之处莫非事有不谐?” 密宅中,一少年公子正不耐烦的用手指敲着眼前的几案。 “慧儿,且看看此信!” 少年起身见礼:“拜见父亲!” “称叔父!” 来人年近不惑,一身官服,显然是匆匆赶来,未及更衣,只是不知何故,怒气甚大。 “是!侄儿拜见叔父!” 少年惶恐,重新见礼,然后接过竹简。未读几字便全身一震,瞳孔放大,失声道:“李丰死,神鹰亡……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哼!若非吾于朝中有故交好友,传此信息,吾至今仍蒙在鼓里,竟不知汝做得好大事也!”中年人语气一沉,上位者气势爆发而来! 少年立即双膝跪地:“慧知罪!还请叔父责罚!” “哼!暂且停手,黄巾起事在即,家族之力需倾注其上,速速派人安插其中,乱中取利,方为大事!百人死士好说,神鹰唯有一只,如今俱失,当有说辞!” “慧,知矣!” 说罢,中年人拂袖而去。 “来人,传季云!” 片刻之后,季云便来到了宅院中。 颍川的酒店被夏凡端了后,他就留在了河内,以图家族高层青睐,再进一步!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见面居然不是那间黑不透风的密室,而是一间寻常的屋子。 窗明几净,一白衣少年面目清秀,手持书卷,目不转睛。 纵使季云走近,他的目光也还是落在书上。 “茶!” 少年惜字如金。 季云惶恐得端起几案上早就煮好的茶水,不管冷热,端起来一饮而尽! 只是喝完之后,再也不见少年开口。 等了一阵后,季云怯弱的问道:“不知少主传唤小人,有何要事?” 少年人依旧头也不抬,只是冷声问道:“可知流萤才子乎?” 季云有种不好的预感,老实答道:“不久前……方知!” “可知兵器谱第二之张任乎?” 季云脑门汗珠浮现:“不……不知!” “可知夏凡身侧护卫不下百人乎?” 季云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叩首不迭:“少主恕罪!属下办事不利,情报有误,罪该万死!” 少年人此时终于放下了书简,起身,不理跪在地上的季云,径直走到门口,语带轻蔑道:“万死?不至于也!一死,吾可赐也!” 说罢,离门而去。 屋内的季云闻言不解,突然间内脏一阵绞痛。 “噗!”一口黑血喷到空中! “茶水有……毒!” 一瞬间,季云终于明白了所有关节,甚至于此次会面为何不在密室之中。 因为,死人是永远不会说话的! …… 接下来的行程,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过芜湖、历阳,到曲阿县补给一番后,改道北上,经过涂中、盱眙后,终于到达水路尽头——白马湖。 此时已处淮阴县境内,夏凡一行近千人,如入县城少不得盘查一番。 为免生枝节,夏凡便领众人驻扎在城外村庄中。 起初村民戒心重重,排斥之意明显。但是在夏凡亲自领兵笑着给各家各户送上不菲的钱财,同时当众宣布“骚扰村民者,斩!”后,村民们才有了改观,接受了这伙来历不明的“军队”。 “众将何在?” 黄忠甘宁等人齐至:“主公!” 夏凡笑道:“诸位,我等行程过半,多日赶路辛苦,吾意便在此地歇息两日,休整一番,补充物资,如何?” “主公所言极是!” “黄忠、张任,各领五十兵士,轮换守卫村庄。” “喏!” “吕佑并张幻,负责监察村中兵士,若有违纪之人,可先斩后奏!” “喏!” 安排完了安保事宜后,夏凡望向秦仪:“有一桩危险之事,吾欲交付与汝,汝敢应否?” 秦仪眼珠一转:“自无不可,但主公可允某点将一名?” “哦?汝需何人,且说说看!” 秦仪手指一将:“甘宁,甘兴霸也!” 典韦可是夏凡的贴身保镖,他自然不能要;而一路行舟,甘宁水战经验丰富,指挥得当,众人有目共睹。 “不管主公吩咐何事,拉上甘宁定然能成事!”秦仪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咣咣响。 夏凡看穿秦仪的意图,笑道:“不止兴霸,幼平、公奕亦伴汝左右,此事汝为主,三人为副。” 秦仪惊喜道:“如此事必成矣!不知主公何事示下?” “卖船!” “啊?” 接下来的路,舟船是用不上了,可弃掉又觉可惜,毕竟那可是一百二十多条船啊! 因此夏凡停下来的目的就是:卖船! 接下来,夏凡又交代了一些细节,众将领命而去。 …… 一夜安眠。 次日一早,秦仪四人告辞而去。 “典哥,且随吾一起做个好物事!” 穿越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弛下来了。 船的买家,已经框定好了范围,谈判的技巧也已经告知秦仪等人,大包大揽可不是一个明智的主公,夏凡便安逸得带着典韦做起了木工! “行路漫漫,不若让象棋提前面世罢!以作消遣,亦可让这群武将有些大局观!” 说干就干,二人先是找了一截手腕粗细的的树枝(自然,这手腕得是夏凡的,要是典韦的,啧啧……),砍成大小相近的32枚圆饼桩,再在雕刻匠的帮助下,刻上将、士、象、车、马、炮、兵等?字。再找来一块方正的薄木板,刻上纵十路横九路,一副简易的象棋诞生! “大功告成!”夏凡面带兴奋。 典韦一脸疑惑:“主公,为何称其为象棋?” 夏凡笑道:“历史悠久,不可考究。有人言,棋子中有一枚名曰‘象’,故曰‘象棋’;有人言,象棋起源于虞舜,舜为教其弟而创此棋,因其弟名‘象’,故称‘象棋’。” 典韦大惊道:“竟不想小小棋子,竟有此渊源!乃圣人所作。” 夏凡摇头道:“亦有多种说法,言象棋起于周武王,亦或战国时,甚至唐朝。哦,唐朝乃未来之朝代,汝不知也。” 典韦闻言头大:“何者为真也?” “哈哈!何必深究真假?有此多种说法,更添象棋魅力也!以吾观之,象棋者,应和宇宙之理,呼映日月星辰之象,故此称之为‘象棋’。” 第116章 谈判 “不知此棋是何下法?” 一白袍小将此时走近二人,正是张任。 “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张任、典哥汝等听好:‘马走日,象走田,卒子一去不回还;车是一杆枪,炮是隔山箭,老将老士不出院’,此即走子规范也!” “有意思!不如下一局?”张任已经迫不及待了! 围棋博大精深,但落子吃法比较单一,以围为主,胜在布局夺势,一局耗时久矣。而象棋则简单易懂,走法多变,十几步内便能相互攻杀。 于是二人相对而坐,张任持红,夏凡执黑。 “楚河汉界,过河兵卒不回头,此规甚妙啊!”张任啧啧称赞。 夏凡笑道:“好戏正待开始。红先黑后,请!” 张任第一步,中兵前进一步,丝毫不掩饰他对卒的喜爱。 夏凡心中好笑,果然是新手,拱中兵基本就是废棋。 于是赶紧来了一步“中宫炮”。 张任自然不懂,又拱一兵。 “吃!”夏凡一炮打掉对方中兵。 “咦?怎会如此?”张任不解得望向夏凡。 “炮乃隔山打,吾之炮,隔吾之中卒,方可吃汝中兵。” “哎呀!原来如此!”张任后悔不迭。 没过多久,张任败下阵来;再之后是典韦、张幻、吕佑、黄忠,以至陈永、马华、水猴等小头目也轮番上阵,皆于夏凡手下撑不过三十回合,夏凡对此表示:很爽,很开心! “象棋大师,舍我其谁?啊哈哈哈!” 对此,众将心照不宣,再下棋时皆绕开夏凡,自寻敌手。 彼此实力相当下,你来我往,杀得难分难解,热闹非凡,倒是急得夏凡在一旁抓耳挠腮、恨铁不成钢,口呼“臭棋篓子”不止。 闲事休叙。 却说秦仪四人,至县城,钞能力开道下,略作打听,便寻得张多、许乾二人暗线,顺利送出信简,邀二人一叙。 张多、许乾何许人也? 其二人亦出身扬州,与郑宝同,皆为啸聚一方之首领,手下各拥部曲。 俗话说的好,同行是冤家。都是水贼,谁得船多,谁的实力就大,底气就足,由不得他们不动心。 更何况,秦仪还得到夏凡面授机宜,更加有恃无恐。 下午时分,一座破落宅院中,三方人马齐聚。 “秦老弟,此处冷僻,鲜有人至,不会汝暗藏了刀斧手罢?” 说话之人,乃一壮汉,光头,八字胡,手持狼牙棒,辨识度极高! 秦仪“哈哈”一笑:“想必这位豪杰便是许头领了,幸会幸会!许头领说笑了,光头不骗光头,我等来良善商贾,童叟无欺,怎会坏了规矩?请入院内一叙!” 许乾并不行动,直到一个小弟跑来低声汇报后,才热情回道:“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呸,老狐狸!”秦仪心中淬道。 不多时,又有一人来到。 此人眼睛狭长,留三绺胡须,三十许间。身后跟随十余名部曲,也不检查,径直入院。 秦仪赶忙起身相迎:“张首领,果真好气魄也!还请速速入座,饮杯酒水解解乏!” 张多入座后,直奔话题:“江湖儿女,无需客套。秦兄信中所言,可真否?船在何处,可否一观?” 秦仪赔笑道:“张首领,雷厉风行,真是做大事的!既如此,来人!” 周泰闻言出列。 许乾讶道:“这位英雄好生面熟,不知姓甚名谁?” 秦仪不紧不慢,一边斟酒一边轻描淡写说道:“吾主之家仆也,姓周名泰字幼平,原为九江水贼之首领,今已弃暗投明也!” 许乾张多赶紧起身见礼,都是一个行业的,各个区域的人物还是有了解的。 周泰淡淡说道:“汝二人可各遣手下,随吾前往泊舟之处,勿耍心机尔!” 二人口称不敢,回头点了手下,随周泰而去。 之所以点周泰出来,便是为了震慑,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三人重新坐定,秦仪开口道:“两位首领当面,某便直言了:走舸?二百钱;艨艟五百钱,斗舰千钱!如此价格,二位当知某家诚意!” 秦仪话落,张多、许乾瞬间坐不住了! 不是贵,而是便宜,太便宜了! 这也是没办法,对夏凡来讲,一来着急赶路北上,二来这些舟船不能带走,已成沉没成本,必须断舍离! 就跟卖废旧衣物时,纵使你买时成百上千,那又如何?卖时十元八块也得出手! 张多手捏胡须,阴笑一声:“秦兄如此低价,怕是来路不正吧?” 秦仪气笑道:“难不成张兄身处贼窝,仍心系大汉经济,欲从官府采买乎?” 张多尴尬一笑,不再不语。 秦仪望向许乾:“许首领,某敬汝真性情、大豪杰!若汝吃下这批货,某可将一要事无偿告知!” 许乾叹气道:“你我皆于水道中混,自不相欺。舟船之价,甚为廉价!如若二三十条,某可应之;奈何某地盘甚小,用不得甚多舟船,有心无力,惜乎!” 秦仪不置可否,轻抿一口水酒,笑道:“如此说来,想必张首领亦作此想?” 张多讪讪一笑:“哎!庙小钱少,吾水寨可购三十余艘。” 听锣听声,听话听音。 两人只能吃下60艘,剩下的那些船还想让他们买的话,一句话,得降价! 秦仪佯装咳嗽,一侧的甘宁提醒道:“不若剩余船只赠予当地县令?维护治安,除暴安良,我等亦可赚一好名!” 张多许乾闻言大惊道:“不可!” 官兵得到那么多船,日后剿贼,自己安有宁日? 秦仪也适时怒斥道:“放肆!还不退下!某与二位首领尚未敲定商事,焉有汝插嘴之地?” 说罢,转身笑脸对着二人道:“我等方才说到哪了?” …… 一番小插曲之后,双方异常爽快,联手吃定了这批120余艘的订单,顿时宾主尽欢! 而秦仪也如约讲道:“二位英雄,巢湖郑宝已被铲除,麾下千人群龙无首,如此宝地,二位何不领兵前去,占湖为王?” 二人闻言讶道:“当真?” 秦仪笑道:“我等沿途路过,故得知此事。郑宝于十日前为一甘姓英雄枭首,二位若有心,须早图之,若有他人趁虚而入,悔矣!” 张多、许乾对望一眼,耳语几句后,齐齐拱手道:“还请秦兄稍待,我等立时传令寨中之人带足钱财,今日便交割完毕,钱货两讫,可乎?” 秦仪拊掌而笑:“二位首领,行事果决,敞亮之人也!某岂敢不允?” 第117章 官兵围剿 暮色将起之时,三方苦候的钱终于来了! 张多道:“秦兄,舟船我等已见识,质量上乘,并无不妥,价金在此,还请点算!” 秦仪豪气道:“何须如此?二位豪杰,乃成大事之人,欲成大事岂能贪小利?某信过张兄、许兄!” 说罢,一挥手,便有己方兵士上前运走钱箱。 “夜路难行,我等即刻启程,二位,有缘再见!”秦仪拱手拜别。 张许二人起身送别:“告辞!” “告辞!” …… 见对方走远,张多一改谄笑,狰狞道:“许兄,水寨半数钱财今日被吾挥霍,心中难舍也!” 许乾不露声色,点头道:“吾亦有此感!” 哼!假正经! 张多腹诽,直接将话挑明:“我等合力一处,杀散姓秦那伙人,如此钱财复归,岂不美哉?” 许乾犹豫道:“如此这般,有违道义也……” 呸!又当又立! 张多耐着性子解释道:“官有官道,民有民道,贼有贼道!我等为贼,自该践行贼道。何谓贼道?无所不用其极,损人利己,方为贼道!” 许乾感激道:“听君一席话,吾茅塞顿开矣!念其未走远,当速速追击!” “是矣!” 于是两伙人并做一伙,抄起武器,疾行而去。 二人未行多远,便有手下来报:“首领,前方有树倒伏路中,其上刻有字!” 张许二人上前,只见路旁一碗口粗细的树被拦腰斩断,恰好阻路。 树干有一截被剥开树皮,刻有一行字。 张多轻声念出:“灭郑宝者——甘宁也!” 随即冲着手下大呼道:“谁人知甘宁此人?” 众贼面面相觑,皆摇头不语。 此时,许乾队中恰有一人举手道:“俺……知一些。” 许乾面色阴沉:“无须害怕,径直道来!” “甘宁,乃巴蜀之地锦帆水贼首领。传闻其有八百麾下,箭术刀法出众,实力非凡!俺出身巴蜀之地,活不下去,本欲加入锦帆,却不想甘宁瞧俺不上,故离蜀后加入许首领麾下……”此人越说声音越小,想来也是意识到了不妥。 许乾脸上顿时青红色交替。 奶奶的,这都是什么话?别人瞧不上的才入我麾下?还被我提拔为了亲兵? 丢人啊! 张多赶忙打个圆场:“其人倨傲至此,想必虚有其表,我等一拥而上,何愁拿他不下?” 许乾却摇了摇头,指着树干道:“观其切口,平整光滑,乃一刀所致!此等武力,吾不及也!张兄,可堪敌手否?” 张多闻言语塞,思索半晌道:“今日廉价购得众多舟船,已是大喜!天黑路滑,不宜再动兵戈。然此气不出,吾不甘也,不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许乾听得眼神一亮,当即赞道:“妙,妙,妙!实在是妙!便依汝此言!众儿郎,撤退,回寨!” 是夜,秦仪等人有惊无险返回村中。 夏凡亲自迎接,褒奖一番,自不必提。 淮阴城中,县衙后院。 “传闻城内新来一妓,媚骨天成,吸人精气,乃妖精所化!吾身为县尉,专司城中安全,自该身先士卒!点验一番!妖孽,还不褪去衣裳,献出原型?” 县尉一边说一边扔掉上衣,露出圆球一般肚腩,意欲赤身降妖。 妓女无奈,只得三扭两扭,脱下衣服,露出一身美好,陪着演道:“县尉大人,汝且看好,小女子一身天然形成,非妖物若化!大人明鉴,莫要祭出胯下宝棍!” 说罢,拉着县尉的手,全身游走一遍。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妓! 这一夜一金,虽贵,亦不悔! 县尉此时面色潮红,喉咙发干,咽下一口唾沫,“聒噪!且吃我一如意巨棒!” 妓女目光下移,险些喷出笑来:不过是小拇指罢了! 但职业的就是职业的,除非忍不住,是绝不会发笑的!只见她小口微张,玉手虚掩,惊叫一声:“呀,大人天生异禀,还望手下留情!” 县尉此时扑身而上,将妓女压服身下,英姿勃发,豪气丛生,正待普渡妖女之际,“嗖!”一支羽箭破窗而入,擦着他的额头而过,狠狠插入墙壁! “咚!” 箭矢尾端还在颤抖不止,发出“嗡嗡”之声! “啊啊啊啊!……” 尖细的女声和粗重的男声,混音成为交响,持续不断的惊叫瞬间响彻整个县衙! 几个呼吸后,秦寿才颤颤巍巍拔下箭矢,取下上面的绢帛。只见上面歪七竖八写道:“城西南四十里,有水贼携巨资藏匿村中。” “气煞我也!”秦寿怒道,便要撕扯绢帛泄愤。 奈何早就被酒色掏空身子的他,哪有力气,最后只得狠狠得将其扔在地上。 “大人,无事吧?” 秦寿看着眼前女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不住打量,搭配幻想种种,暗中试挺几次无果,立时义正辞严道:“卿本佳人,奈何为妓?自去反省,等待良人!” 女子见多识广,已知秦寿身体有恙,不再言语,速速穿好衣服,推门而去! 良久,屋内爆发出一声嘶吼:“毁鸡之仇,不共戴天!” 翌日,夏凡等人一早便埋锅造饭,换好行装,装运马车。 黄忠前来请示:“主公,一切准备妥当,可启程矣!” 水路行程,以甘宁为主,周泰蒋钦为副,意在锻炼这三员水将;如今已是陆地行军,便有了锤炼黄忠张任的心思。 夏凡点头:“既如此,便按此前安排,北上徐州,入胊县,试看能否拉一笔天使投资!” “报!大事不好,北面有大批官兵靠近!” 一声大喊,让刚整好的队伍顿时乱遭起来。 “遭了!是官军!” “听闻官军皆着甲,兵器精良!” “我等能否胜之?” …… 正如鼠怕猫一样,贼畏官,纵使夏凡麾下以“军人”自居,却也依然一时摆脱不了长久以来的做贼心虚之态。 夏凡见状脸色一沉,黄忠会意,当即走出帐外,气沉丹田,大吼一声:“莫慌莫嚷,一切皆在主公意料之中!” 众人闻言很快安静下来,毕竟跟随以来,夏凡还从未输过! 第118章 瘟疫 帐中。 夏凡强压怒火,冷静发问:“多少人?兵种?相距多远?多久至此?” 马华深呼吸几次,强行平稳下来。“人数不如我方,但相差无几,料想该有七八百人;除领头几人骑马,其余皆步兵。我等于村外方圆十里放哨,料想此时,官军距此不足十里,约半个时辰可至。” 夏凡点头,“待离开此地后,汝自罚十军棍;若能想通为何受罚,则再加五棍。” 马华虽不解,但也领命而去。 此时,众文武已经知晓变故,不约而同赶到夏凡帐中。 “且都说说,有何良策?” 情势紧急,夏凡也不再绕弯子,直接开口询问。 见众将不语,夏凡直接点名:“汉升,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黄忠闻言出列,叹道:“众兵士水战了得,奈何陆战尚未演练,若正面与官兵交手,恐不乐观!” 此时的黄忠刚有机会从军,既无指挥作战经验,也无睥睨一切的霸气信心,所以言语之间很是保守。 夏凡心中暗叹:“终究是时日尚短,要是有一位张八百在此,区区官兵有何惧哉!” 接着他又看向其余几人,“既不可力敌,可有计谋破敌?”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唉,一支军队,没有谋士,实在是寸步难行啊! 用谋,无非就是借用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往往是极端天气,风霜雨雪雾沙……可现在天朗气清,并无操作空间; 地利,借山形河流地貌,或陷阱或伏击,火攻水淹……如今时间紧迫,哪有时间布置?况且这里就是旷野村庄,一马平川,也没有地利条件; 人和呢?先不说能不能借用当地村庄居民之力,单是马华沿途一通叫喊,己方兵士都心神动摇了,人和此时就是一个笑话!何况现在大汉还深入人心,让村民与官兵作对?难,太难! 既然打不过,逃? 似乎这个选择很正确,但,首战便逃,日后这支军队还怎么带? 难道以后见到官军条件反射就要躲逃,如此还怎么征伐天下? 此时逃避,那就是失败! 失败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不是说失败是成功之母? 屁话! 失败从来不是成功之母,它只是弱者无聊的自我安慰! 唯有成功,成功才是成功之母! 因为成功不是偶然,成功之中蕴含的关键要素,被提炼、铭记、强化、升华后,会很自然的指导下一次行为,大概率会引导出下一次的成功! 寒门再难出贵子,除了资源方面的因素外,很大程度上便在于寒门没有成功的经验,只能在跌跌撞撞中摸索尝试。 而世家大族传承不断,早就知道成功的要素,知道如何培养人才,如何行事,成功的概率远胜平民。 寻常计谋无用,那奇谋、毒谋呢? 夏凡不禁想到了那位“可伤天和、可伤人和、不伤文和”的顶级谋士,想起了史载中他的种种作为。 “咦?有了!若如此……再如此……” 想到这,夏凡用力一拍几案,一字一句无比坚定道:“此战,不逃,不退,吾亦披甲上阵!不仅要胜官兵,而且要大胜!大到诸兵再不畏官,大到诸兵蔑视官兵,大到诸兵逢官必胜!” 张任急道:“战场凶险,刀枪无眼,主公怎可置身其中?” 夏凡摆手:“吾会穿甲,持弩,居中指挥,安全无虞!吾虽弱小,犹敢与官军对敌,其余兵士必军心安定!此事无需再议,且听吾安排……” 秦寿的县尉是买官得来,上任之后一番巧取豪夺、吃拿卡要,早已回本。但,人皆有上进之心,若能谋取功绩,运作一番,仕途再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除了毁鸡之仇,还事关仕途,所以,这次剿贼,他是认真的! 一行官兵,旗帜林立,刀枪齐备,盔甲着身,颇有气势。 纵然刀枪盔甲有一部分已经锈迹斑斑,但如今朝廷尚未放开管制之下,如此装备可算顶配。 “加速前进,勿放过一个贼人!”秦太尉志得意满,高踞马上挥鞭南指。 “喏!” 众官兵加快脚程,不再吝惜体力,半个时辰不到,便到了村庄之外。 “村中何故如此安静?”秦寿眉头一皱,指着一名亲兵:“汝去探察一番,再来禀报!其余人散开,包围!” 众官兵靠近村庄,一股难以言明的臭味愈发清晰。 秦寿掩住口鼻,指着眼前一院落,问道:“这是何种秽物?竟有如此恶臭?” 身侧小兵闻言进入院门,一脚踢开地上草席,一具腐尸赫然出现! “啊啊啊!是尸……尸体!” 小兵慌张大喊。 秦寿也是见惯了死人的,毕竟这年头,饿死病死的人太多。他并不害怕,闻言只是不屑道:“真是晦气!” 正在此时,前面派出探察的亲兵面色煞白、匆匆忙忙得赶回来:“县尉大人,不……不好了!疫病!此村有疫病!” 哗! “疫病!沾之必死啊!” “呜呜,俺想离开此处!” “一传十十传百,一人得疫,全家皆亡!” 瞬间官兵之中噪声一片,院内踢出尸体的小兵更是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秦寿也是刷得变了脸色,强装镇定道:“汝……汝可看得真切?” 亲兵慌不迭点头:“小人一连走访几家,皆空室也,唯有死畜散乱院中;再往后,便有人尸,恰于此时,有哭声传来。小人循声找去,有一光头,面有疱疹,正抱一尸体嚎啕大哭!” 秦寿与众官兵闻言,脸色更绿。 “汝……汝速速退后几步,再行汇报!” 亲兵望着秦寿扬起的马鞭,只得退后五步,接着说道:“小人问其为何村中无人,恶臭熏天?其人答曰:‘前些日有水贼张多、许乾之属,村中暂歇,不料带来疫病,村中众人或死或逃,那伙贼人亦于昨夜往南遁逃!’,兹事体大,小人不敢驻足,便速速归来禀报!” 不用说,光头自然是秦仪! 这伙不仅嘴上功夫了得,演技也是一流。 秦寿闻言再不犹豫,大喝一声:“绕过此村,加速南行!快,快,快!” 众官兵闻言如蒙大赦,早就蠢蠢欲逃的心思再也不必遮掩,各个施展出吃奶的力气,争先恐后得跑开。 一时烟尘弥漫,遮天蔽日。 片刻后,夏凡出现在方才秦寿停留得位置,望着远去的官兵,冷笑道:“依计行事!” 第119章 一将无能 奔出两三里地后,秦寿回望“疫村”,依然心有余悸。 “好在吾机智,先派人打探,若贸贸然带兵闯入,染得疫病,惨矣!” 秦寿不免心中得意。 “只是,既有疫病,为何昨夜箭书之人只字不提?” “怪哉!若贼人真个昨夜遁逃,吾今日必空跑一趟,何苦?莫非只为戏耍吾?” “不然!无故惹怒官方,量无人有此胆!” “难道……” 一个荒唐却又合理的想法在秦寿脑中一闪而过! “可恨吾手快,斩了那亲兵,否则细问便可知矣!” 原来还在村外时,秦寿怕被传染,问完话后便使一个眼色,由怕死的众人乱刀将那亲兵砍死。 “吁……!” 秦寿勒停马匹,大喝道:“掉头,归返!” …… 如果贼人真个昨夜逃走,一夜已过,自己何处追踪?还是回城去吧! 如果贼人还藏在村中,此次定要砍杀一个不留,蚯蚓都要竖着劈的那种! 索性都是同路,所以秦寿便果断下令返回。 不多时,疫村在望。 “去,瞧瞧情况!” 一名亲兵不情不愿得捂好口鼻,硬着头皮前去。 不多时,只见其摇臂大喊:“尸体不见了!恶臭消失了!” 不料,屋中闯出几人,一刀将其毙命! 秦寿看在眼里,已知上当,心中邪火升腾,气急败坏道:“上!都给吾上前杀敌,杀一人赏五钱!” 一直赶路的众官兵,闻言再也感受不到疲累。 “杀啊!” “杀啊!” “杀啊!” 官兵冲入村中,追着几个贼人不知不觉间深入其中。 “火起!”夏凡冷冷道。 很快命令传下,整个村中黑烟弥漫,火光四起。 “唉,吾之祖宅呦!”村长一脸心痛。 夏凡笑道:“旧宅不去,新宅不来!此次损失,我军会补偿,老丈莫急。” 布置此计时,夏凡便以官兵会迁怒+搬迁补偿金为由,引众村民远离。 火攻杀不了几个官兵,但可以折损他们的士气! 最早闯入村中的官兵已经变得灰头土脸,夏凡大手一挥: “逃!” 命令一下,却见四面人影闪动,张任引北面两百人,推着物资缓缓撤退; 周泰引东面两百人,边退边喊:“官兵凶猛,速退!” 甘宁、蒋钦亦俱引两百人,边退边喊。 “禀县尉大人,贼人四散而逃,我等如何应对?” 秦寿怒道:“蠢货!彼分散而逃,汝等亦分兵追击!” “喏!” 一时间村庄四面皆上演起了追逃大戏。 秦寿带着剩余百人护卫,坐在村口大树下乘凉等待。 “狗官,可敢一战!” 一声大喊,吓得秦寿赶紧跳了起来。循声望去,只见百丈之外大路中闪现一人。 此人身骑大马,手中大刀举起,刀尖遥指秦寿! “好贼子,竟猖狂至此!县尉面前动刀,活腻了罢!扶我上马,随吾一起冲杀,结果了此贼首!”秦寿被激,怒气上头,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多年为官,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使他自信的以为贼遇到官只有跑得份,哪有勇气一战? 更何况自己有百人,对方只有一人! 百人不敢战一人,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 “冲,将其碎尸万段!”秦寿上马,领着众亲兵气势汹汹杀将而来! 对面。 黄忠骑在马上,手持赤血红云刀,背挎八宝麒麟弓,看着眼前的官兵,眼神中丝毫不惧,跳动着浓浓的战意。 “斩首行动,主公用词真妙!” 黄忠从刚开始听到这个计划时就雀跃不已! 瘟疫惑之,以疲敌; 火攻乱之,以弱敌; 分兵佯退,以诱敌; 正面冲阵,以擒敌! 作为整个计划的最后一环,夏凡毫不犹豫的将这项重任,哦不,这份荣耀给了黄忠! 万军丛中取敌首级,何等恢宏壮阔!何等霸气疯狂! 即使眼前官兵未及万人,那又如何?一身胆气如龙似虎,谁敢不服?! 犹记得主公点将时,其余武将那艳羡的眼神! 二十载打熬武艺,二十载默默无闻,二十载聚少离多,二十载家中拮据! 仿佛一切的一切,皆为此时遇见主公! “黄汉升,主公爱才之意,怎可辜负!杀!” 黄忠一夹马腹,战马瞬间加速! 远处小丘上,夏凡等人正在观战。 见张幻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表情,夏凡笑道:“吞吞吐吐非男儿,何不畅言?” 张幻脸红道:“吾非质疑主公,只是以一人之力硬闯百人军阵,是否太过托大?我等亦有百余人,何不一拥而上?” 夏凡解释道:“北方河流少,通水性者亦少,招募水军不易!此千人,稍加训练便成水上精锐,此时折损一人,则未来水上精锐便少一人!故吾不愿硬拼之。斩首行动乃最佳之举,风险极高,却也收益最大!” 张幻担忧道:“只是黄忠能建此奇功否?” 夏凡语气肯定:“能!定然能!” “哦?为何?” “只因其名曰‘黄忠’!” “黄忠亦可能失手。” “那其便不配有姓名!” “为何?” “因为死人不配!” “……” 张幻无语,对自家主公的回答再也不抱指望,心中忐忑得望向战场。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夏凡没讲。 如果不是黄忠一人拦路,县尉岂会托大留在阵中? 如果黄忠背后亦有百人,保不齐那怂官拨马便逃,那又去何处斩首? 只能相信黄忠! 三百步…… 两百五十步…… 黄忠心中不停默数。 “两百步!时机至矣!” 黄忠快速取出弓,拉满,看也不看,放箭! “嗖嗖嗖!” 竟是一箭三矢! “啊啊啊!” “莫踩俺!” “绕开,绕开!” 秦寿一方,三名官兵倒地,瞬间绊倒了后面七八人。 谁能想到,相距两百多步还能射杀了人? 秦寿见状大惊,尚未来得及发号施令,黄忠又是一箭飞至! 没有了挡在前面的官兵碍事,黄忠这次射得很认真:马降速,人瞄准,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中!” 黄忠,弓神也!射程之内,言出法随! “嘶……” 一箭正中马首! 秦寿突然身下一空,重重摔飞在地。 “哎呦呦,痛痛痛!护卫,快来挡住吾!护卫啊!”秦寿此刻有些慌了! 第120章 装备升级 秦寿乱成一团之时,黄忠也不闲着,再次一箭三矢,边射边加速冲刺,三轮以后,已至百步! “冲上去,杀他,砍他!” 秦寿早已吓破了胆,疯乱指挥。 黄忠双手持刀,将马速催到极致! “砰!!!” 马不减速,轰然撞上秦寿身前的人墙。 黄忠前飞而去,将要坠地时,手上长刀撑地,腰力一扭,凌空一个跟斗,稳稳站立场中! 秦寿呆了!那马匹失控,抛飞之力何等恐怖,他屁股上的伤就是明证! 夏凡也看呆了!他想象过无数种黄忠手持大刀、左砍右劈,然后如刀切豆腐般破开层层防御,杀入核心的场景,却唯独从没想过黄忠会直接飞入战圈! 面对天神突降的黄忠,官兵们也呆住了!这不是人,怎么可能是人,人怎么可能飞出三丈如履平地? 黄忠大喝一声:“挡我者,死!” 说罢,超品武将的势迸发,众官兵从心中感到寒意,震慑当场,再也兴不起一丝反抗之力。 黄忠拖着刀,一步一步朝着缩在地上的秦寿走去。 全场寂静无声! 黄忠那沉稳有力的步伐,有着奇异的魔力,仿佛踩在每个人的心上。 刀锋划过地面,“沙沙”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脑中,心中! 长长的刀痕延伸开来,割破的不仅是大地,更割裂了每个人的神经! “啊啊啊,俺受不了了!” 终于,有几个人再也承受不住无声的威压,作势欲逃! “蹭!” “噗呲!” “砰!” “咕噜噜……” “啪嗒,啪嗒,啪嗒!” …… 张青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人闭上了眼睛,却依然能够看到画面? 当连绵不断的“沙沙”声突然中断的时候,他的心就突然提了起来,绝望的闭上了眼! 无他,只因发声欲逃的憨货就是他身旁的那人! 枪打出头鸟,刀斩愣头青啊! 你不懂事不要紧,不要连累我啊! 那位神将,求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不要误伤我啊! “蹭!”的那一声,对他来说无比熟悉。县中处决重犯了,充作刽子手的他,怎会不知那是迅疾刀光划破脖颈的声音! 果然,下一秒,“噗呲”一声,鲜血喷了他一脸! 热乎乎,还有着腥味,流过他的眼皮时,很痒,很想挠…… 不,我不想!我不能! 张青拼尽了此生最大的意志力抵抗着身体的本能。 “砰!” 隔壁憨货的尸身轰然倒地。 “咕噜噜……” 伴随着一阵声响,他的人头好巧不巧滚到了张青的脚上!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急速的心跳声,这不争气的心跳声,这该死的心跳声! 完了,控制不住了,完全控制不住了! 神将啊,我不是有意打破安静的,饶我一条狗命吧!我以后再也不当兵了,妈妈啊,当兵太可怕了啊! “沙沙……” 熟悉的长刀拖地声再次响起,张青如闻天籁,惊喜的睁开双眼! 黄忠依然走过了他,正在离他越来越远。 妈妈啊,我活下来了! 张青,泪如雨下! 一刀之威下,再也没有人敢擅动,一个个如石雕一样静立当场,大气都不敢喘三分! “狗官,可有话说?” 黄忠居高临下,大刀稳稳停在秦寿白粗的脖子旁。 “呜呜,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啊!要钱要色,秦寿都依!”一股汩汩水流,自胯下而出,甚么毁鸡之仇,生死关头,早就看淡了! 黄忠等得就是这句话,当即喝道:“速速下令,召集四方官兵此处集结,扔掉兵器,解下甲胄!” “是是是,都依英雄!” 秦寿见小命暂时得保,赶紧命人拼命敲锣,鸣金收兵。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派出去的四方官兵,初时兴奋异常,看着前方的“贼人”犹如行走的五铢钱;可追了一会,却见前面的贼人不再逃跑,而是转身站定拿出武器,或刀或枪或弓,虽制作粗糙,却也是能要人命的物事! 当即官兵中便有老油条醒悟:眼前这批贼人绝不是易与之辈!同时脚步一慢,悄悄落到队伍后方。 事实上,这些老油条直觉极准! 双方甫一交手,夏凡的四位武将便展现出了碾轧的武力,甘宁张任自不必提,精湛的武艺,带队冲锋下,一个照面就逼退了官兵! 周泰蒋钦二人,武艺虽不巧妙,但却以悍勇震慑当场!尤其是周泰,扛着大刀迎着官兵一步步前行,丝毫不做防御,见一人来一刀,白刀出红刀回,俨然杀神!尤其是他刀出伤敌后,抽刀继续前行,从不看结果。只令身后的兵士振奋非常,口呼:“真男人,不回头!” 四将带头的阻击气势如虹,士气更旺时,突闻远处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鸣金声,官兵心呼侥幸,赶紧丢盔卸甲,转身奔逃。 甘宁举手示意,暂停追击。 “这才多久!黄汉升便能一人闯阵,擒其首脑,某不如也!” 北面,张任亦下令放任官兵离开,收拢沿途盔甲兵器。 “黄忠兄,仅此一战,主公麾下兵士今后无人不服矣!” 东面,周泰见官兵退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喘着粗气:“呼呼,看来此身尚未恢复巅峰,阵斩二十余人已耗力至此!” 另一方向,蒋钦拼杀正酣,闻得鸣金声传来,“哈哈”大笑起来。 “主公谋略过人,不可以年龄度之!日后吾必多多指教统兵谋略之道!” …… 片刻后,火势已尽的村内平地上,肉眼可见得堆起了两座小山。 一座兵器之山,一座盔甲之山。 县尉遭擒,更见夏凡麾下英勇,众官兵已无战心,乖乖束手就擒,交出武器,脱下甲胄。 夏凡也不藏私,大手一挥:“众兵士,有序上前,自行挑取兵器盔甲!” “主公英明!” “主公英明!” “主公英明!” 众兵士感激涕零,纷纷跪拜! 主公,殚精竭虑巧布妙计,只为谋得正规装备,护卫我等,如此仁主,岂能不拜? 夏凡笑道:“兵在勇,不在甲!官兵着甲,败局依然。尔等不可自恃装备,仍需勤修武艺!” “喏!” 话虽然这么说,众将皆深知:一身盔甲可抵半条性命,如此一来,麾下战力必将大幅提升! 路,又前进了一大步! 第121章 天涯沦落人 在秦寿的“积极配合”下,夏凡等人佯装淮阴县官兵,浩浩荡荡、光明正大的一路行军北上。 进入徐州界后,秦寿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原因很简单,他清楚自己的价值用尽,等待自己的将是…… “扑通”一声,秦寿突然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诸位英雄,在下谨祝大展宏图,财源广进!还望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日后必有厚报!” 夏凡给秦仪一个眼神,让其完成收尾。 自始至终,夏凡都没有在秦寿面前出现过。毕竟自己可是流萤才子,名满天下不敢说,半个天下还是有的;万一被此人识破身份,之前辛苦培养的名气可就毁于一旦了。 秦仪阴笑道:“哦,县尉大人,说到须得做到呦!” 秦寿闻言有生机,磕头更勤快了:“做到,必须做到!” 秦仪不耐烦道:“别磕了!爷爷我尚在人世呢!某且问你,官兵大败,武器盔甲被夺,如何解释?” 秦寿眼珠一转,颠倒黑白可是吾之专业! 略作思考道:“吾可直言,县内官兵腐朽不堪,故于城外招募精壮之士,发放铠甲兵器,用以剿贼!” 秦仪来了兴趣:“哦?既然剿贼,贼首何人?战果何在?” 秦寿眼都不眨,出口成章:“贼首张多、许乾,作恶多端;吾为民请命,领兵剿贼,耗时三天三夜,杀贼逾百人, 余者仓皇而逃!” “可有凭证?” “县内囚徒,本就该死,斩其首,便为贼!吾之手下此次身死者,亦可半数充作贼人,半数充作英烈!” 够狠,够绝,不愧是狗官! 秦仪心中暗骂,可还得表扬道:“县尉大人好手段!某可再送汝一桩功绩!” 秦寿一脸不可思议:什么,还有好处给我?这年头的贼都这么讲究了吗? 秦仪笑道:“原白马湖水贼许乾、洪泽湖水贼张多,如今俱已南下,奔赴巢湖;而我等欲往徐州,不复返也!故而今日之后,淮阴县内再无贼子!此皆县尉大人剿贼有功,威名赫赫所致也!” 秦寿喜极而泣,抱着秦仪的大腿直呼“恩公”不止! 人生大起大落再大起,莫过于此! 真真刺激啊! 想当初,自己领全县之兵,本欲剿贼立功,却为贼所擒,性命不保! 现如今,兜兜转转,贼人皆散,殊途同归! 立功了,立功了啊! 秦寿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鼻涕泡泡都吹出了一个! “咦,恶心!”秦仪赶紧抽出腿,“只是某有一事,还望县尉大人相助!” 秦寿也是放开了,点头如捣蒜:“莫说一件,百件千件,吾照做不误!” 秦仪从袖内掏出一卷竹简,“此乃吾之拙作,县尉大人回返城内后,可大肆宣传,亦可增汝名望也!” 秦寿接过竹简,打开,只是匆匆几眼,便被震住了! 只见开篇写道:“《咏黄忠》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斯!好文采!真贴切也!” 不用说,这名叫“黄忠”之人,便是那日神兵天降之人! 秦寿一边赞叹,一边读下去—— “黄忠者,南阳人士也。习武二十载,武艺大成,晋超品之流!刀弓双绝,天下难逢敌手!其刀曰‘九凤赤血刀’,有开山裂石之威;其弓曰八宝麒麟弓,弯弓可射雕、百步可穿杨!尝于淮阴县外,一人一马,独闯百人贼阵,阵斩贼首,天下骇然!英雄谁属?非忠莫属!” 嚯!秦寿读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燃!太燃了!!! 有此英雄人物相助,吾杀贼逐贼,更显逼真! 秦寿再不怀疑,当即立下军令状:“好,好!吾必不遗余力,广而告之,十日,哦不, 七日之日,必使城内老少皆闻,过往客商如雷贯耳!” 秦仪手臂虚引,“诸事已毕,如此,便山水不相逢,县尉大人,请罢!” 秦寿正要拉手客套一番,秦仪暴吼道:“还不速滚!” 秦寿一惊,不敢造次,慌忙离去。 “切!一手涕泗,休想沾于吾手!” 秦寿已走,夏凡走了出来,对秦仪比了个大拇指:“不愧吾之宣传使,黄忠之名,有汝相助,必将名满天下也!” 秦仪笑道:“千言万语,不及主公妙诗一首!” 明眼人都知道,这首诗韵律优美,气势磅礴,只要汉文化不绝,此诗必成千古名诗!而黄忠之名,便随着这首诗名永远流芳! 黄忠更是激动得语带哽咽:“忠,拜谢…主公!” 廿年练武无人问,一战成名天下知! …… 人世间的气运,仿佛有定数一般,此处多一丝,彼处便少一些。 同一片天空下,县衙内。 “说,招还是不招?” “呸!” 青年怒气冲冲,手中棍棒如疾风骤雨般往犯人身上招呼! “啊啊啊啊!痛煞我也!汝一微末小官,吾岳丈乃城中刘家,汉室宗亲,吾劝汝好生思量!” 青年闻言不屑道:“张苞,汝身为督邮,欺上瞒下,贪污索贿,当罪加一等!法理在此,纵刘家家主亲至,吾亦罚之!” “哦?县令大人好生威风!不知如何罚惩老夫?”话音未落,便有一华服老汉来到厅中。 青年县令见状怒斥,“今日值守之人何在?为何任由闲杂人等入吾县衙?罚杖十!” “闲杂人等?哼,吾乃大汉宗亲,谁敢不敬?谁敢阻拦?也就汝一毛头小儿,暂代县令之职,便自以为是,妄想只手摭天乎!速速放归张苞,念尔初犯,老夫不予追究!” 刘姓家主显然平素嚣张惯了,说着就径直动手,准备拉起地上被打的女婿。 “尔敢!”青年县令也急了,手上一棍出,就要打掉老汉拉着张苞的手。 不料这老汉力气极大,两手相接时,猛然发力,地上的张苞迅速起身。而好巧不巧,这一棍正击在张苞头上! “梆”! 一声响后,张苞身形摇晃,瘫倒在地。 一旁衙役上前,用力摇其不醒,探其鼻息,竟死也! “好哇!屈打致死,吾必告知上官,汝便坐待入狱罢!哼!”说罢,刘家主拂袖而去。 徒留青年怔立当场。 第122章 学法救不了大汉! 未几,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粗汉急乎乎的赶来。 “逆子,汝干得好事!”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县令父亲! “父亲,孩儿无错!” “无错?人何以致死?” “偶然失手,但缘由在于刘家主干涉公堂,以法杖之,并无不妥!” “汝,竟不知悔改!气煞我也!” 中年粗汉抬手就是一巴掌,却不料被青年稳稳握住手腕。 中年粗汉难以置信的望着青年,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曾经那个纵然身高八尺却依旧孝顺听话的孩儿,在这一刻却无比陌生。 “若孩儿私德有亏,父亲教诲吾不敢相抗;然今日之事,事关法理,法无错,吾不该受罚!” 中年人气极反笑,“好好好!与吾论法,莫忘记汝之法学乃吾授之!” 青年弯腰作礼:“孩儿不忘!” “汝执迷不悟,吾便与汝论法,回家!” 青年犹豫了下,还是应道:“是!” 二人一前一后,先后走进一处不甚华丽的宅院中。 “关好门窗!”父亲威严的声音响起。 青年面色平静,失手杀死犯人的忐忑一路走来,也消失无踪。 “汝可有屈打成招?” “并无!”青年矢口否认。 “胡言!吾于厅中瞧了一眼,便知其肋骨断裂,如此酷烈之刑,为何?” “其于街角暗处,贪污受贿勒索商贾,为吾所见!事实俱在,只恨吾身为县令,不可为证,那厮便抓住此处,抵死不认,可恨!其犯罪在先,吾惩处在后,虽有酷刑,但不冤枉!”青年一脸坦荡,语气坚定。 父亲叹气道:“汝可知此种行径,结怨甚多!” 青年不以为意:“行得正,坐得端,何惧他人怨怼?” “天真!幼稚!胡闹!官场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汝且卖刘家一人情,判重罪却轻罚,如此面子里子皆有,岂不美哉?” “父亲之言,孩儿无法苟同!法不徇私!严刑峻法,以破奸轨之胆。孩儿扪心自问,并无错处!且父亲之言,孩儿失望之极!” 中年粗汉气笑了:“吾尚未对汝失望,汝竟言对吾失望,倒反天罡乎?!” 青年毫不退缩,直言道:“自小,父亲训诫孩儿‘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孩儿立志发奋,文从法家,武学兵法,先任督邮,再代县令。俯仰无愧,一展心中所学,亦践行法家理念!而父亲之言,有违法家门徒学风!” 中年粗汉闻言踉跄,颓丧得坐在地上:“汝不知也,想当年,为父亦有此念,奈何多年浮沉,吾竟方知:学法救不了大汉!” “为何?商鞅、李斯皆以法学强秦,法可兴秦,亦可扶汉!”青年寸步不让。 “唉!商李在时,皆有明主!君主爱才,如此方可一展所长!当今陛下,所爱者非才,乃五铢钱也!学法救不了大汉,非法不济,乃大汉已病入膏肓!事到如今,吾便坦言:汝之督邮、代县令何来?” 青年一惊,面色苍白:“莫非……莫非……” 中年粗汉点头,直接撕开了遮羞布:“买官!吾散尽家财,上下疏通,方有汝今日官身!城中诸人敬汝,非敬汝之才乃敬汝之职也!” 青年听完脸色涨红,悲愤不已:“竟是如此!我以法审他人,自应以法规自己!得位不正,岂可厚颜居之?多年坚持,一朝醒悟,哈哈哈哈哈……” 青年狂笑而去,眼神之中,看不尽的落寞,褪不掉的失意…… 徐州,东海,朐县。 糜家豪宅内,糜竺面对拜帖一时拿不定主意。 “大兄,何事挂怀?”到底是女孩心细,糜环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 “唉,那位…已至矣!” “那位?……哦?莫不是流萤才子夏凡?”糜环反应过来,两眼放光。 糜竺打趣道:“不是夏凡…” “唉!”糜环顿时眼神一黯。 “…又是何人?” 少女顿时又气又喜:“大兄,戏弄环儿!哼,汝自行头疼吧!”说罢,欢快离去。 夏凡此来的用意,糜竺自是清楚。 无非是聊一下天下大势,威吓一下糜家将来处境,再许诺种种好处,抛出橄榄枝,最终获得糜家投资或投效。 若是来者为寻常之人,给些钱财权当结交了,糜家断然不会在乎。可夏凡是谁? 出身名门,背后有钟家支持; 才华横溢,技压颍川、文震荆襄; 胸怀大志,自比真龙…… 这样的人,你送他一笔不疼不痒的钱财,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我糜家高高在上,施舍一般?会不会因此心中因此生恨? 那如果真要投资,投出家族财产的几成?投的少了,人家不会重视,自己在夏凡阵营也将是个小透明;投的多了,万一失败,这风险谁能承担? 一时间,糜竺仿佛又回到了初掌糜家之时:一念生,一念亡,诸多抉择,皆系于己身…… 府外。 夏凡正在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回忆起历史上关于糜竺的种种记载,正在做最后的查漏补缺。 麋竺,字子仲,东海郡朐县人,为人雍容大方,敦厚文雅,擅骑射。原为徐州富商,养有僮仆、食客近万人,资产上亿。至于具体是几个小目标,史书没说。 陶谦任徐州牧时,征辟他为别驾从事。陶谦身死后,他才真正对这乱世下注,而他的选择便是刘备! 虽然商人重利轻义,但糜竺则不然!买定离手,落子无悔,投效刘备之后,糜竺就从未二心过。他拒绝曹操大佬的招揽,甘心随着刘备颠沛流离,从徐州跑到新野,再到荆州,再到益州……走遍了大半个大汉,散尽了糜家全部财产,他始终无怨无悔! 而且除此之外,他还加注,把自己的美貌年轻的妹妹嫁给了刘备! 那作为回报呢?他得到了什么? 刘备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尊敬! 刘备入主益州后,拜麋竺为安汉将军,稳压军师诸葛亮,位列刘备手下众臣之首。后来,他的弟弟投降东吴,间接导致关羽身死,刘备都不曾迁怒糜竺,反而安慰糜竺,对他礼待如初。 在这个时空下,夏凡有机会招揽糜竺吗? 第123章 对标分析 夏凡突然想起了在校时参与过大学生创业计划竞赛。 简单来说,就是你苦思冥想个十天半个月,写出一个自以为牛逼哄哄的商业项目计划书,然后拿着这个项目去参加比赛,或者更进一步拿着这个项目跑到各种商业大佬、千万富翁面前对他说:“我这个项目很有前途,速来打钱!” 不能一棒子打死说:“绝对不可能!” 毕竟还要弘扬社会正能量,做人要乐观。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只是平心而论,如今双方地位完全不对等,并且在现在乱世不显的情形下,招募糜竺全心全意投效的概率几乎是零。 但夏凡不急。 “用三到四年,逐步交往、相熟、影响、渗透、说服,不愁追不到此人!” 是的,窈窕淑女,夏凡不求;徐州首富,寤寐求之! 而当前最重要的一步,便是先彼此留下印象,搞好关系,慢慢培养感情。 追求一事,前期最关键的莫过于四个字:“投其所好!” 史书没有记载糜竺的爱好,性格特点。历史上的刘备为什么能够得到糜竺的青睐?这一点值得好好分析一下。 对标刘备,分析糜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刘备有什么?地盘没有,武将仅有关张,谋士没有,投资人没有。 他有的只是:一个烂大街的汉室宗亲的名头+一个仁德的人设+复兴汉室的大志向。 刘备的三个所有,在三国时不乏有人质疑,在后世时怀疑的也大有人在! 但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信了,这就可以了。 以刘备为参考系,夏凡默默给自己进行了打分—— 1、地盘无,武将几名,谋士无,投资人无。硬件上打平! 2、名气上,刘备是汉室宗亲之后,有“皇叔”身份加持;夏凡乃大汉闻名才子,有“流萤才子”名号。这一项上可以打平! 3、品德上,刘备以仁义自居;而夏凡目前的标签暂无,但好在有了这个方向,接下来用个几年打造标签绝对没有问题,而且夏凡作为后世人,早已习惯“以人为本”,只要秉持这个观念,做人做事,自然能够向下兼容“仁义”这个品质。故此一项,未来可以打平! 4、大志上,刘备是怎么体现的呢?平黄巾,讨董卓,救北海,援徐州……而这几件历史大事,夏凡未来必定也要参与,而且以夏凡的准备和武将班底,必定效果比刘备更出众!故此一项,未来可以打平! 自己一方,已经分析完毕,然后糜竺呢?他投效刘备的动机是什么呢?或者说他的利益诉求是什么呢? 糜竺从先祖开始,世代都是商人。士农工商的阶级体系下,商人的社会地位并不高,所以他肯定是有当官的政治诉求的,以期实现阶层的跨越。 但是陶谦任徐州牧的时候,已经把糜竺提升到了别驾从事一职,这个官职并不算低了,但是陶谦病故后,他却毅然决然的抛弃这个职位,选择跟着刘备飘荡。说明他有更高的政治诉求! 再加上当时刘备身边没有女人,糜竺毅然决然的把自己妹妹嫁给刘备,这是有了做皇亲国戚的心思! 所以说,从政治角度,夏凡可以承诺给糜竺高官,而且以糜竺的经商管钱能力,做个户部尚书应该还是可以的。 至于让夏凡取糜环这样的事情,唉,怎么说呢? 糜环年轻貌美,三国乱世佳人一枚,“唉,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哦不,错了,应该是‘为成大业,何惜此身?’就让我委屈一下吧,啊哈哈哈哈……” 如此看来,刘备有的特点,夏凡也可以有; 糜竺所求的内容,夏凡也可以满足! 如此看来,胜率至少达到五成,四舍五入一下,那跟成功何异?! 若是有了糜竺投效,这么多钱该怎么花了?要不要建个大汉第一高楼作为地标性建筑…… “可是流萤才子夏凡公子当面?” 正在夏凡意淫越陷越深之时,一个好听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夏凡睁开眼睛,刹那间理智便告失守! 只见眼前有一十三四岁少女,不施粉黛,面容清秀,明媚皓齿,眉毛弯弯,梨涡浅笑,笑意盈盈。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是夏凡的第一瞬间的评价!清纯美好,可爱俏皮,若在后世,必须妥妥的初中校花级别!纯天然,无科技! 春天在哪里? 春天就在她的眼睛里! “嘿,汝这人怎好一直盯着女子?不觉失礼乎?”少女打趣道。 夏凡笑了:“上天赐予双眼,料想非是令吾见证污秽。人生短暂,又逢世道多艰,忽有美在前,若不多看几眼,岂非辜负了此时此地此景?” 到底是十三四岁的少女,还没经历过早恋的洗礼,碰上夏凡这撩拨手段,当即败下阵来。 少女脸色羞红,不敢直视夏凡,再也不复先前勇气,侧头小声说道:“公子尚未作答!” “若是此间无人再唤作夏凡,那便是在下了。” 一旁的典韦眼角抽搐,怎么一个“是”字就能解决的问题,偏偏能惹出这么多句话? 少女调整过来,打量了夏凡几眼。年少,有才,戴面具,有一黑肤大汉护佑,暗暗点了点头。于是笑道:“素闻夏公子算学了得,小女子亦对此道略有兴趣。恰逢一题,还请夏公子解惑!” 有意思,这是当面考较来了!夏凡微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少女道:“今有客马日行三百里。客去忘持衣,日已三分之一,主人乃觉。持衣追及与之而还,至家视日四分之三。问主人马不休,日行几何?” 呦呵!古代版的追及问题! 这种题在后世的素质教育中,早就训练得吐了。 夏凡闭上双眼,心算一番,脱口道:“七百八十里!” “呀!汝好生厉害,须臾间可破之!”少女檀口微张,一脸不可思议。 夏凡故作谦虚:“小道尔!” 少女施礼,便要离去。 “且慢!”夏凡出声拦住! 少女停下脚步转身:“夏公子?” “还有一事。” “何事?” “似吾如此之男子,遇汝如斯之女子,若连汝之芳名都不曾一问,便任汝归去,岂非对不住吾,对不住汝?” 少女闻言“啊”的一声,如受惊兔子一般跑去。 典韦笑道:“主公,今日不似汝平素为人。” 夏凡笑道:“呼,吾也不知为何,一路行至此处,便有苦尽甘来、时来运转之感,故而心性放松了罢!” 二人闲聊之时,大门洞开,便见一帅气中年人,衣着华丽,满身贵气,迎面而来: “夏公子,竺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第124章 做笔生意 夏凡抬眼望去,高!富!帅! 山东一带出大汉,高也就罢了,还这么有钱,还这么面容帅气! “子仲兄,何出此言?凡登临宝地,特来拜见!”夏凡也是老油条了,遇见这些古人,先不停寒暄抬高对方就对了! 糜竺笑呵呵道:“谁人不知流萤才子?夏公子肯莅临糜家,蓬荜生辉矣!” “使凡亦有此蓬荜,一生无求矣!”夏凡也幽默回道。 “请!” “请!” 正厅,上茶,饮茶。 双方不约而同般,放下茶具,一时宾主相对。 夏凡道:“久闻糜家财富甲天下,子仲兄更是万里无一之经商奇才,今日一见,大材小用矣!” 糜竺心中“咯噔”一下,心道:不会这么直接吧?你这样我怎么拒绝可好呢? 嘴上却配合说道:“哦?夏公子何出此言?” 夏凡笑道:“吾观糜府布置,井然有序,糜家之人各司其职,由此知之,子仲兄不惟有经商之能,亦有统御之才。若使子仲兄管一朝一国之财,何愁民不殷、国不富?” “噗!咳咳!” 糜竺闻言,差点喷出茶水;强行收住时,又引起咳嗽阵阵。 “哎呀,夏公子此言泼天盛赞,当不起,当不起啊!”糜竺恢复后,连连摆手。 夏凡试探,糜竺婉拒,点到即止。 夏凡话题一转,便又说一事:“吾今日登门,乃有一桩交易:吾知糜家有海船三艘,长三十余丈、高逾十丈,五帆同立,专司商货运输,可载千人,装万石,颇为壮观!不知可否割爱一艘?至于价金,子仲无须客气,汝之要价,吾一概不辞皆受也!” 糜竺一愣:竟然不是要求投效之事?那就好说了!当即笑道:“若是寻常之物,赠予夏公子又有何妨?然海船造价颇高,乃吾从吴越之地,请技艺娴熟之匠人用时半年,方得之。此海船以豫章楠木为料,船体坚韧;底分有八舱,一舱进水,不干其他,船不会即刻沉之,可从容排水修补。” 夏凡闻言眉开眼笑,要的就是好货! 好货不便宜! “子仲兄,开价罢!” 糜竺笑道:“吾购时,耗百万钱,然已用年月,念其折损,作价八十万钱如何?” “不需如此,子仲兄可割爱,吾已赚得天大便宜,又岂敢再让兄利益有损?便按一百二十万钱,烦请子仲兄明日派人往城外取钱!” 听着夏凡豪气的加价,一旁的典韦肉疼的闭上了双眼。 主公啊主公,汝怎能如此不智?对方出价八十万,其内定有利润,又何须主公再行高价补偿? 糜竺也是错愕了一瞬,看夏凡态度坚决,也不推辞:“既如此,便如夏公子提议!只是,吾之海船尚需十日才得归来,还请夏公子稍待几日,竺亦可略尽地主之谊!” 糜竺不笨,夏凡也不傻。 糜竺的海船报价,绝对是地板价,甚至略有亏损,绝不是他表面上的说的那么简单。 让利,便为了让夏凡承情。 但凡人有羞耻之心,便不会得寸进尺,提出更过分的追求,比如让糜家投效之类。如此便可以双方继续和气下去,不用撕破脸皮,双方皆有余地。 夏凡的加价,则表明这就是一桩生意,在商言商,不用人情。 有时候,人情偏偏是最贵的。 而且夏凡现在“追求”糜竺,怎可不土豪一些?扭扭捏捏,讨价还价,岂是英雄所为? 此番加价,起一个合作愉快的开头,有一就有二,日后再次交易也容易达成不是?交易更多,来往更密,最终不分你我,钱不还是夏凡手中的吗? 左手右手互换而已! 有点渣,但,这就是男女婚恋的真实写照! 见正事谈妥,夏凡再寒暄几句便推脱有事,起身告辞。 糜竺起身劝道:“夏公子,还请留步,府内早已备好酒宴,聊为公子接风洗尘。” 夏凡摇头:“子仲兄好意,凡感激不尽!然吾麾下尚有千人,于城外扎营,风餐露宿。为人主公者,自当同甘共苦,怎可独自逍遥?子仲兄莫要再劝!” 夏凡这番话,有婊里婊气的嫌疑。一方面,不露声色的说明自己现有的实力,另一方面又把自己往仁德方面上标榜。 糜竺闻言,果然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也不再提宴请事宜,一路礼送出府。 毫无疑问,双方的初次见面,还算愉快。 …… 城外,夏凡的临时营帐中。 一众骨干皆在,静等夏凡接下来的部署。 “今日,吾入城与糜竺会晤,采购其海船一艘。十日后可往东南海岸边交接,此后我等乘船沿近海北上。甘宁、周泰、蒋钦!” “末将在!”三人应声而出。 夏凡郑重道:“海上行船,不比江河。风向,洋流,海图,天象……皆要谙熟于心,糜家有出海之人,吾已打过招呼,望汝三人虚心求教,吾等千人性命,皆系于汝三人,万万不可大意!” “喏!我等谨遵主公之令,必不托大!”言毕,三人对望一眼,皆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兴奋。从先前纵横江河,一跃成为驰骋大海之人,这绝对不是自己苟在一方能有的际遇! 主公,真乃伯乐也! 有了海上行船的经验,若是以后对敌,笑问一句“阁下可识得海乎?”便足以让对方水将矮上一头! “秦仪何在?” “嘿嘿,属下在!” 夏凡笑道:“徐州,大汉富庶之地,南来北往之人甚多。这十日,吾令汝设擂台,比武擢才,黄忠、张任,汝二人可敢连战十日?” “有何不敢?”张任一脸骄傲。 枪神弟子,岂惧挑战。 “吾亦不惧!”黄忠的眼中跳动着战意。 妻子皆无忧,自己再也无需隐忍,何妨霸气外露? “大善!”夏凡点头道。如果自己麾下这点血勇豪气都无,那就太令人失望了。 “若有武艺过人者,不求来人胜过汝等,可与汝战三十合者,便需留心其姓名。务必好言挽留,礼贤下士,待吾归来亲见之。” “喏!” “对了!”夏凡突然想起来了一事,“糜竺有一弟,唤作糜芳,其人好武,据吾猜测,二流武将也!若其挑战,汝二人略收几分力,勿要太伤其面,以免坏吾大计!” 二将默念了几下“糜芳”名字,点头应下。 “典韦何在!” 典韦拱手:“主公!” “明日随吾辞别糜竺,日夜兼程赶往一地,访一贤才,路途辛苦,可有怨言?” 典韦笑道:“基操尔!” 夏凡:“……” 不愧是你,典哥!跟我时间这么久,别的没学到,倒是学了不少现代语。 第125章 携美同行 次日。 糜竺同糜大一起,来到城外,拉走了二十箱钱财珠宝。 一众麾下虽然眼中不舍,但也知夏凡此举必有深意。夏凡看在眼中,也没有解释,料想众人见得巍峨海船时,自会知道物有所值。 “子仲兄,吾欲出行五六日,麾下兵将还请略加照拂,凡感恩不尽!” 糜竺道:“这是自然!只是公子行路劳顿,怎可无上好车马?来人!” 话音刚落,便有一华丽马车缓缓驶来。 “贤弟莫要推辞,此车宽敞,日常衣物、饮食、竹简、兵器皆可置于其中,还可小憩。” 夏凡见对方热情,而且马车的确比骑马要好,于是拱手谢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 车行不久,便停了下来,夏凡正疑惑间,突然两名女子掀开车帘步入车厢。 正是那日糜府门外含羞而走的清丽少女,另一人衣着朴素,看装扮应是婢女。 夏凡对少女报以微笑,主动腾出空间。 “汝似乎不奇怪?”少女开口道。 “原本好奇,只是方才已想通。”夏凡的双手还在握着竹简,逐字逐句的阅读,并没有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而受打扰。 对古文字的熟悉和学习,一直是夏凡穿越以来的学习任务之一,难得有暇,出发前便特意携带了几卷。 “哦?大才子说说看!”少女谈兴不减。 “先前一面,吾就好奇,何方女子敢于糜府之前随意攀谈?如今又可随意登上糜家马车?” 少女眨巴眼睛,辩道:“亦有一解:小女子与糜家相熟,故行事孟浪,可乎?” “可乎!其实,真切缘由仅有一个。” 说到这,夏凡放下竹简,眼睛盯着少女。 少女显然平时也很大胆,并不逃避,笑道:“愿闻其详!” “无他,皆因汝之美,甚矣!天下间美女凤毛麟角,吾想不到小小朐县除却糜家小姐外,更有何人?” 糜环坦然一笑,弯弯的眉眼,像极了新月。 “终是瞒你不得呀!” 夏凡摇摇头,继续看书。 糜环不似书香之家的女子那般含蓄内敛,她大胆热情,天真烂漫。即使车厢对面坐着夏凡和典韦二人,她也毫不羞涩,话题一个接一个的抛出来—— “夏公子,汝之算学师承何人?” “夏公子,此处鸟鸣花香,不妨吟诗一首?” “夏公子,汝平日读些甚么书?” “夏公子,汝缘何笃定大汉将亡?” …… 典韦如同透明人一般,待在车内动也不是,坐也不住,开口不行,闭嘴难受……又偏偏自家主公发春般没个正形,肉麻的情话不时来上一波,端得让人“抓狂!” 这不,又开始了—— “夏公子,汝为何佩戴面具?貌丑而自卑乎?” “哼,肤浅!头发长见识短也!” “汝为我而生气?” “盖因吾待汝甚好!” “有多好?” “究竟有多好,连吾也说难以言说。” “既难言说,便是假。” “然吾有一比。” “哦?” “为典哥,吾可将所有衣衫拿去典当,徒穿底裤归来。而若为汝,吾可将此底裤一并当掉!” 典韦为之绝倒! 如是这般,一连三日,终于抵达此行终点:山阳郡,高平县。 “yue!” 车甫一停稳,典韦便冲了出来,呼吸着大自然的新鲜空气,将身体的不适全部倾吐一空! 夏凡上前安慰道:“典哥,史载汝不善骑战,果真如此!然,步战无双,亦可笑傲群雄!” 典韦满脸幽怨:“主公,汝可知糜小姐发问了多少次?” 夏凡诧异道:“哦?吾等相谈甚欢,三日如一日,不曾留意此等细节。” “第一日,八十次;第二日一百次;第三日,一百三十次!” 典韦一脸悲愤! 该有多么寂寥,才会逼得一个人用数数打发时光! “哈哈,真如此乎?典哥计数,甚善,啊哈哈哈!”夏凡尴尬得岔开话题。 看着不远处正在伸展四肢的糜环,青春洋溢,活力四射,夏凡猛然惊醒:原来不知不觉间,竟跟她说了这么多话了吗? 女人若肯不停地问一个男人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无论她问得多愚蠢,都表示她至少并不讨厌你。她问的问题越愚蠢,就表示她越喜欢你。但她若连一句话都不问你,你反而在不停地问她,那就槽了。 只是,夏凡的灵魂可是大学生,看着初中生模样的糜环,是如何也下不去手的! 那不是风流,那是摧残,是禽兽,是犯罪! 被山匪强迫的那次,已然对不起一名无辜少女了,又何苦再误佳人? 你我相遇时,微风吹起,阳光正好,奈何太过年轻,真是一个美丽的遗憾…… 一行人入城,寻馆舍住下,一应琐事不必再提。 一夜安眠。 …… 朐县。 话说夏凡离城之日,糜家寻不到了大小姐,急得团团转,于是来了个全城大搜捕。 毕竟,有钱,就是这么豪横! 这一搜不要紧,历史的蝴蝶翅膀一扇,却给黄忠等人送上了一桩意外机缘。 擂台之上,秦仪手持大锣,用力敲下。 “哐!哐!哐!” 三声锣响,声震数条街,瞬间抓住城中人的好奇心。 “嘿,南来北往之人,有才有艺之人,欲一夜成名之人、欲一朝暴富之人、欲知天下大事之人,请稍歇脚片刻。”秦仪那颇具说书风的腔调,搭配略带喜感的笑脸,很快便引来了诸多观众。 “诸位,可知流萤才子夏凡乎?”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一人答道:“可是颍川扬名之钟公弟子?” 秦仪笑着点头:“然也!再问诸位,可知夏才子所着‘兵器谱’乎?” 众人皆摇头不语。 “兵器谱者,顾名思义,介绍诸多兵器。兵器本无名,其主则有名!故,兵器谱明为兵器排名,实则为天下武将排名!大汉英雄谁高谁低,入此谱便一眼可知!” 话题瞬间引爆! 台下观众顿时七嘴八舌起来。 “传闻糜二公子,枪棒功夫了得,不知可排第几?” “屁!花架子,有何实力?以吾观之,下邳曹豹可上榜?” “胡言一通!曹豹武艺二流水准,皇甫大人谓之战神,当列此谱前列!” “谬论!皇甫大人统兵布阵之强,吾佩服之极!然兵器谱以个人武艺论英雄,以吾观之……” 更有甚者,越吵越烈,争执无果下,竟有人撸起袖子,隐隐有动手之势! 自古以来,中国人就喜欢排名和分类,而这也是内卷的原始动力之一。 究竟是好,是坏? 第126章 兵器谱排名 见台下观众愈演愈烈,秦仪赶紧大喊道:“哎哎哎,诸位莫嚷莫嚷!常言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英雄狗熊,实战见分晓!来人,上兵器谱!”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台上。只见有两人合力抬着三丈高杆,杆前挂有鲜艳红绸,其下盖一宽阔木板,很是吸人眼球! “诸位,请看!” 秦仪大手一挥,用力扯掉红绸,潇洒迎风一抛,手掌指向木板,大喝一声:“兵器谱在此,谁敢不服!” 轰! 人群中顿时炸开,早已识文断字者迫不及待念道: “第一,天地双戟、乾坤一掷!乃陈留典韦之兵刃。双戟重八十斤,长三尺三寸。乾坤一掷者,秘技也,无法言明,因见之者皆死也!典韦者,逐虎过涧之英雄,力大无穷…… 第二(暂),赤血红云刀、八宝麒麟弓!乃南阳黄忠之兵刃。黄忠持此刀,一人一刀无视百人军阵,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也!其人更有神射之能,八宝麒麟弓下,纵使雄鹰高翔,亦血洒长空! 第三,伏海定波弓!乃巴蜀甘宁之兵刃。甘宁,字兴霸,水上英雄,天生王者!水上踏波,如履平地,箭射四方,岂有不中?其所持伏海定波弓,更有穿浪降波之能,震慑海兽之威! 第四,碧血青霜枪!乃西川张任之兵刃。张任者,乃枪神童渊之大弟子,年仅十六,已然出师。一手百鸟朝凤枪法,神鬼莫测,挡者披靡。其人暂列第四,待其年长,气力犹甚,榜首之争,为未可知也!其人身着白袍,手持长枪,有策马平天下之能。夏凡有云: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第五,不死刀!乃九江周泰之兵刃。人不屈,刀不离;人不死,刀不灭!周泰之刀法大开大合,可怖之处在于附加生死勇力!身中十箭犹不倒,谁敢问吾刀利否?九江周泰,请天下宵小赴死! 第六,策武箭!乃九江蒋钦之兵刃。以智策驾驭武力,有勇有谋,谁可小觑?三支策武箭,千军万马来相见!蒋钦其人,水陆兼备,一代名将之资!” …… 新奇的兵器,热血的赞词,真是闻者激动,见者上头! “此乃真英雄,真豪杰也!” “大汉天下,竟有如斯英雄,叹为观止!” “惜乎!竟无徐州之人上榜!” “咦?第二之人有一‘暂’字,何解?” …… 又让围观之人讨论片刻,秦仪才轻咳一声,开始他的第二步:“诸位,有请兵器谱第二出场,其人名唤——” “黄忠!黄忠!黄忠!” 在预先安排的气氛组下,台下众口齐呼,喊声震天! 黄忠顶着一张红脸,手持大刀走上台,依照导演秦仪的要求,先是挽了一个刀花,然后沉刀下劈,只听“啪”的一声,大刀没入地面,木质擂台中间“刺啦”一声,一道细缝瞬间蔓延到边沿! 呼! 全场静寂! “哇!英雄了得!” “不愧是兵器谱第二之人!” “那一劈之下,吾顿感凉风袭面而来!疑为刀神降临!” 秦仪笑道:“诸位有所不知,兵器谱之上有一‘暂’字,何也?盖因黄忠将于下月十五与典韦巅峰一战!有道是:十五之期,黄县之滨;一刀南来,最强战音!” 黄忠已经羞不可抑,对台下持刀一礼,退往一边。 “嘶!如此盛事,恨不得亲眼见之!” “黄县,青州之地,奈何路远!” “兵器谱可更新?作者良心矣!”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擂台之上又生变化! 只见一白袍银甲小将,持枪登台,枪尖一挑,将地上红绸掀飞空中,紧接着,数枪刺出,快逾闪电,如影似幻。 “咚!” 倏忽间,枪杆撞地。漫天红色碎片飞舞,如雪般慢慢飘下。 张任一撩身后披风,横枪弯腰一礼:“西川张任,见过徐州父老!” “哇!”人群中一少女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几欲晕倒! 帅! 飘逸! 谦谦有礼! 嫁此良人,此生无憾也! “兵器谱第四,绝非浪得虚名!” “不愧为枪神弟子,一身枪法出神入化!” “年纪轻轻,便如此了得!试问未来之天下,谁是敌手?” …… 相比黄忠的害羞脸红,张任显然很享受,只见他不停换着方向施礼,笑容满面。 这才是年青人! 人不张扬枉少年! 见二将出场完毕,秦仪再次开口:“今日设擂,纯属以武会友!吾主有言:自古民间出大神,还望诸位不必藏拙!若有能胜此二人者,赏万钱,且兵器谱上署名作传!若有战三十回合不败者,赏千钱!二十回合不败者,赏百钱!” 呼!!! 台下人群呼吸声顿时粗重起来! 扬名得利,何乐而不为? 至于输?人家兵器谱前列,输了不很正常嘛?有何怪哉? 一时间,场面,躁起来了! 正待众人犹豫之际,“蹬蹬蹬!”已有一少年,同样手持长枪,跳上擂台。 “敢在吾地盘设擂,须看汝等是否有真才实料!” 感受到来人的目光,张任挺枪走到擂台中间。 “来将通名!” 误伤周泰之事,夏凡便令诸武将引以为戒 “胜过吾手中长枪再说其他!” 张任隐有怒火,正巧秦仪也投过来一个凌厉的眼神。 收到! 张任点头回应。 按照计划,首战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震慑全场!好叫后来之人掂量一下自身几斤几两,毕竟兵器谱可不是过家家,这可是高端会武! 少年手持长枪,虚刺三下后,正要发力之时,蓦然脖子一凉,眼角偷瞄时,已有一银色枪头停在旁边。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一眼识破虚刺之枪,破入枪圈,谓之“准”! 赶在对方发力之前,后发先至,谓之“快”! 悬停脖颈旁侧毫厘,收发由心,谓之“稳”! “吾输矣!多年学艺,竟不敌一招,汝兵器谱之排位,吾认可!”前来挑战的少年,拱手一礼,羞愧而去。 一枪!真正的高手从没有多余的招数,因为取敌姓名时,一招命中,足矣! 张任没有阻拦,还以一礼,退往一侧静立。 唰! 人群瞬间冷静下来。 第127章 意料之外的招揽 一天很快过去,除了最开始的用枪少年外,又有三名大汉自恃体魄上台挑战,可无人能在黄忠张任手下撑过五个回合,便被扫出场外。 一时间,兵器谱名副其实,深入人心。 见无人再来,秦仪等人便早早收了摊,出城往扎营之地走去。 三人刚走不远,便见身后有十余人尾随而来。初时并不在意,以为是巧合,毕竟即使对方真有歹心,十几人也不是黄忠、张任的对手。 直到营帐边缘时,十几人仍紧跟不舍。黄忠转身大喝道:“何方来人?可敢上前一叙!” 为首一人年方十八,体型既高且壮,面色蜡黄,可见状态并不太好。 见黄忠问话,他便走上前去,先施了礼,自报家门道:“吾乃泰山郡人士,姓臧名霸,字宣高!今日见英雄于城中设擂,欲比试一番,却又恐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识破身份,遭受官司,故而只得私下与二位切磋,可乎?” 张任笑道:“自无不可!” 臧霸道:“若吾可与汝战至三十合,不须赏钱,可否应吾一请求?” 张任存了个小心,并未立即应下:“汝先说说看!” 臧霸略微纠结,然后下定决心:“吾观二位乃英雄豪杰,断不会行那泄密私报之举,故而实言相告:吾乃泰山华人也。吾父,为县狱掾,向来据法断案,因不听太守私欲行暗杀之事,为太守所不喜,故遭其罗织罪名、含冤下狱府。父亲含冤,为人子者岂可无动于衷?纵送押之人逾百人,又有何惧?吾领食客数十人,径往费西山中,震慑押者,夺回吾父,此后与父俱亡命东海!” 黄忠闻言动容:“真勇壮、仁孝也!” 见对方没有鄙夷自己亡命之徒的身份,臧霸眼中略带感激,继续道:“吾等十数人于城中安稳度日,怎知今日糜家牵头大肆搜捕起来,若为之擒,吾虽不惧,只恐苦了吾父,累及吾身侧诸位忠肝义胆之士。” 张任明白过来:“是以,汝欲并入我等,混个身份?” “是也!还请成全!”臧霸双手抱拳,弯腰行礼。 “这……” 黄忠、张任一时没了主意。 虽然此人言辞恳切,但事关重大,不可凭只言片语收拢来历不明之人。 夏凡等人私自成军,已经犯了忌讳,说形同造反也不为过。众将兵皆知,此行奔赴辽东,是为自立发展,若为人举报,便有功亏一篑之虞!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正在二人犹豫之际,吕佑一声朗笑,跟秦仪联袂来到:“此事不难!便依前约,若汝可战至二十回合,算汝胜,汝与食客吾等皆可庇佑!若汝不敌,便归顺吾主,汝之食客我等亦可庇佑!如何?” 当臧霸自报家门时,秦仪便觉耳熟,偷偷溜到吕佑处,寻到夏凡留下的名单,赫然写道—— “臧霸,武力二流偏上,行事忠义,有统兵之才,可为将。” 二人欣喜,便萌生了赌斗留人之心思。 臧霸闻言,脸色遽变,心中叫糟:“这伙人心思难测,似有吞并吾等之意。” 当即开口道:“莫非尔等莫非欲行杀人灭口之举?” 秦仪笑道:“自然不是。然,我等千人行军,乃一秘事,待时日一到,自会放归汝等!” 臧霸思忖再三,点头应道:“如此,吾便试上一试!” 出乎意料的,臧霸选择挑战排位更高的黄忠。 自己心知自己事:张任的枪法灵动,臧霸望尘莫及,若二人对战,只有防守的份;而黄忠擂台之上,只是展示出力量强悍,可能不以巧见长,说不定还有一丝机会! 很快,众人腾出一片空地。 黄忠手持大刀,往前迈出一步,一股如山岳一般的压力扑面而来。 臧霸心中大骇:“此人气势如此惊人!若继续对峙下去,吾再无拔刀之勇!” 当下轻咬舌尖,双手持刀,“喝!”前冲而去! 黄忠不慌不忙,算准距离,快速虚劈三刀。 这三刀恰好封住了臧霸的攻击线路! 臧霸只得调整步伐呼吸,再寻角度,挥出一刀! 只是刀劲尚未酝酿到最大,便被黄忠一刀斩来,卸去力道。 “当当当!” 几个回合后,臧霸全面处于下风,自己进攻无果,却每每被对方反震之力伤到。 黄忠则是念其孝,没有故意给他难堪,所以只守不攻。 臧霸持刀猛攻,不论是上三路还是下三路,且被黄忠守得滴水不漏,不由心中急躁。 气力一项,黄忠绝对不怵别人,观他年老时的表现,此时正值巅峰的他,厚重长刀在他手中轻如羽扇! 突然,臧霸双手用力掷出大刀,趁黄忠应对之际,攥起拳头,便要近身肉搏! 黄忠喝道:“好胆!” 先是右手持刀,挑飞一击,然后左手握拳,刚好撞上臧霸拳头。 “砰!” 两拳相击,二人各自退后两步。 看似势均力敌,但别忘了臧霸借助前冲的惯性,去攻击立于原地的黄忠,才有此结果,高下立判矣! 臧霸见兵刃已失,偷袭未果,心知再无胜机,抱拳道:“是吾不自量力了,就此认输!” 古人重信,臧霸望着秦仪,虽然心中有些憋屈,但也只好走到他身前,单膝跪拜道:“臧霸拜见主公!” 秦仪吓得赶紧扶起臧霸,口呼:“使不得!” 黄忠等人自是“哈哈”大笑。 臧霸不解,黄忠笑道:“吾等之主公,乃天命之子也,才华闻名世间,眼光独步天下,又岂是秦兄可比!主公向来爱才如命,待其归来,必会亲见汝等。” 秦仪也上前道:“此后既为同僚,糜家搜捕之事吾自有说法,无需忧心!” 臧霸赶紧拜谢。 吕佑笑道:“今日得宣高一人,当为之贺!酒宴已备好,请!” …… 喜得一将之事,夏凡自然不知。 此时的他,手拿颍川之时陈群相送的竹简,正和典韦、糜环,按图索骥寻找那位人才所居的宅院。 城中繁华之处,已经寻遍,见糜环脸上香汗淋漓,夏凡便劝道:“糜小姐不如留于馆舍,歇息一番?” 糜环很是坚决地摇头:“不!小女子很是好奇,能令大才子不惜奔赴三日、折节下交之贤才,究竟作何模样?” 第128章 颓废青年 夏凡闻言笑道:“吾曾戏言,因汝之故,吾可当尽底裤;然,若为此人,吾不仅当尽底裤,更可裸行三日!” 典韦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糜环眼中一黯:原来只是戏言么? 几人又寻了几条街,终于来到一偏僻冷清宅院。 大门洞开,里面隐隐听到咒骂声、摔打声。 夏凡心中一急,径直跑入门内。却见院内,有一青年发髻凌乱,衣衫不整,正倚着墙半躺半卧,手中举着酒樽,自斟自饮。 夏凡等人的突然闯入,青年好似浑不在意一般,只是打量了一番,苦笑道:“来了。” “是。” “汝来迟矣。” “人犹在,便不迟。” “吾只盼汝莫要来。” “为何?” “只因汝纵使来此,也会立时离去。” “吾若不想走呢?” “汝定然要走。” “此人所言不错,何方野小子,若不想害了性命,速速离去!”夏凡正要回颓废青年的话,却不想被另一人插嘴打断。 说话之人,乃一衣着华丽老人,身后跟着十余名健壮家仆。 老者不是旁人,正是此前大闹公堂的刘姓家主。 夏凡面色不变:“吾若不走呢?” 笑话,区区十几个寻常家丁,都不够典韦塞牙缝的。 刘家主诧异道:“听汝口音,非本县人士,何故来此多管闲事?” 夏凡道:“因为院外有鸟鸣。” 刘家主更加不解:“鸟鸣干汝何事?” 夏凡笑道:“那吾立于此地,又干汝何事?!” “噗呲!哈哈!”一直站在夏凡身后的糜环和侍女闻言顿时绷不住了,笑喷出来。 年轻有才,偏又如此风趣,糜环瞬间眼中拉丝。 刘家主知道被耍,脸色一黑,冷声说道:“竖子找死!”说罢,手一招,身后家仆齐齐上前。 夏凡叹了口气:“留下一条腿,可否?” 刘家主大笑起来:“如今方知求饶,迟矣!一条腿怎够?四肢尽断才好!” 夏凡侧头望向典韦:“典哥,汝已听得,便如此人所愿!” “得令!” 典韦双手抱拳,用力一握,便有噼里啪啦的骨骼声响起! “上!”刘家主也不怵,虽然夏凡几人来历不明,但在高平县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没有人敢造次! 是龙,也得给老夫盘着! 典韦抽出背后双戟,如开挂一般,闲庭信步走向对方,靠近一人打杀一人,绝不会超过第二招。 “啊啊啊!” “俺手断了!” “某之双腿,痛啊……” 顷刻间,地上多了十余条打滚的“泥鳅”,无一不是断手断腿之辈! 刘家主瞬间吓得魂飞天外,望着走近的典韦,嘴巴早已打结:“汝……汝莫要……过来啊!” 典韦平素最看不惯这些以势压人的狗大户,正要下手毒打之时,一个声音传来:“到此为止罢,其未上前攻击于汝,便饶他一命,否则便是汝之罪名!” 说话之人,正是那颓废青年。此时他已经站起身来,递给典韦一个酒樽。 好一个青年,看似白皙瘦弱,却有目测190厘米的高个,饶是前世的夏凡也不及! “便依满伯宁所请!” 见夏凡点头,典韦一脚将瘫坐在地的刘家主踢飞,怒喝一声:“滚!” “是!是!多谢英雄不杀之恩!”刘家主强忍腹部剧痛,讨好说道,然后带着一众家丁狼狈而去。 典韦这才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噗!此乃水,并非酒也!” 方一入口,典韦便发觉不对,当即吐了出来,怒气腾腾的瞪向颓废青年。 只见对方依旧是无所谓的态度,“饮水与饮酒有何区别?入得口中,终排其外,留存不得,无甚大用!” 典韦气的说不出话,可与人争辩又非他所长! “自然有别!酒愈饮愈暖,水愈饮愈冷!满兄既心中有惑、有冤,又何必饮水、留一丝清醒?” 说话间,夏凡来到了青年的面前,站定。 青年难得笑道:“汝竟知吾名字?” 夏凡报以微笑:“除却满伯宁,吾想不到还有何处县令可两袖清风、如此赤贫?” 青年也道:“不愧为流萤才子!” 夏凡讶道:“汝竟知吾身份?” “除却流萤,吾想不到还有何人会对一废人如此着重?”青年竟也学起了夏凡的语气。 夏凡奔入院中,毫不迟疑的为之解围,他虽面上不在意,心中却存了感激。 糜环在一旁帮腔道:“汝既知夏公子真心,何不回报之?” 满宠苦笑:“吾一身所学,世所不容,于夏公子并无助益!” “汝错矣!” “哦?” 夏凡道:“汝对世道失望,亦或对已失望,吾不屑辩驳。然,汝此前所言,典韦若不停手则获罪,此言谬矣!” 满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哦?愿闻夏大才子高见!” 他学从法家,又担任刑吏工作,对大汉律法浸淫颇深,方才一幕自忖判断无误。 虽然陈群来信,言说夏凡于律法一道有奇见,但是再怎么说,你拿你的爱好怎么能跟我的专业相比? 在法的领域里,我满宠,不惧任何人! 夏凡笑道:“汝可听闻‘正当防卫’也?” 满宠皱眉,很是严谨地思索片刻,答道:“不曾!” 夏凡叹口气道:“欲明此事,须论上三日三夜。” 满宠恭敬地对着夏凡一礼:“恳请夏公子不吝赐教!宠感激不尽!” 夏凡哂笑道:“既是废人,吾何苦与汝耗费唇舌?” 满宠自嘲道:“吾本以为失手之事,必有公论,结果刘家疏通之下,吾不得不辞官避祸,殊为可笑!吏治如此,世道如此,吾难有作为、与废人何异?” 夏凡心道:果然如此! 从他不经意间坚持法理提醒典韦,又对夏凡的法学理念刨根问底,便可以看出——他不是真的放弃! 他是牢骚,是抱怨,但绝不是放弃! 歌女的歌,舞者的舞,剑客的剑,文人的笔,英雄的斗志,都是这样子的,只要是不死,就不能放弃! 满宠如果真的就此沉沦,那他就不值得夏凡千里迢迢而来! 第129章 一年租约 不过火候还不到,还得激一激。 夏凡故作不屑道:“以吾观之,汝是怕了这个世道!吾也怕狗咬吾,难道吾就该跟着狗去食屎?世道错,便合该随波逐流乎?反了这个世道又如何?” 满宠摇头道:“汝之所言,吾亦曾有此念。然,再造乾坤,何等艰难?四百年大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法之一道,于秦时灿烂,于此时沉沦。吾知汝有大志,欲奉行法道治天下,可天下主流在儒,汝一人之力怎可抵抗天下儒生?势必难以为继,定将弃之。” 夏凡坚决道:“依法治国,乃国策!不可弃也!况且,若得伯宁相助,吾又岂是孤军奋战?” 这是赤裸裸的明牌招揽了! 满宠想了想,叹道:“吾一小吏,蒙公子搭救,若为报恩计,自不该相拒,奈何……” “一年!”夏凡突然出声打断。 “甚么?”满宠满眼诧异。 “吾不求汝尽忠,只求汝助吾一年,治理地方,完善新律!可否?” 已经经历过太多次招揽了,这次被婉拒也在意料之中,好在夏凡早已有预案,便顺势提出了这个要求。 一旁的糜环悄悄拉了拉夏凡,低声说道:“如此要求是否太过轻易了?大才子既对此人寄以厚望,焉能一年后便放手?” 夏凡在其耳边悄声回道:“今晚再说!” 瞬间羞得糜环脸现绯红。 夏凡绝不是信口开河,因为只有他和心腹麾下们才知道,一年之后是什么光景:黄巾起义烽火遍布大汉,虽然一年便将张角主力扑灭,但是余波持续四五年之久,再就是董卓乱政,诸侯各自称霸,大汉衰亡之路一去千里,再无起色。 满宠此时婉拒,说到底,心中还是存了一份报效朝廷的心思。可是以后加入了夏凡的阵营,亲历这些改变后,必然会有改观。 因为历史上的满宠,是初平三年,也就是公元192年才被曹操招募重新启用。在此之前,一直是辞官归隐的状态。而192年是什么情况?是诸侯讨董结束,都忙着自立抢夺地盘的时候,满宠能选择兖州的曹操,便说明了他已经不再固执于汉室。 历史上的曹操能得满宠,夏凡也有信心在这个时空下得到满宠! 所以当务之急不是一锤定音,而是先把满宠拉拢到自己的阵营内,至于以后嘛……嘿嘿嘿嘿。 像极了后世某些渣男,先骗小姑娘说:“先上床,什么都不做”,尔后么…… 夏凡有坚定的依法治国理念,有后世的先进法学理念,这是曹操绝对没有的优势! 你要实践,我给你权力;你要理论,我跟你研讨! 时间拉长,日久见人心,不愁吸引不到满宠,拜主效忠乃是必然! 夏凡的要求,一点都不强人所难,甚至对满宠来说,还有点求之不得!毕竟现在他已经辞官,留在此地,还面临着豪强的打压,倒不如换个地方,散散心情,同时也可以跟夏凡讨论一下律法。 因此,满宠闻言并不犹豫,点头应道:“可!” 夏凡见计得逞,顿时喜笑颜开:“得伯宁相助,吾身后无忧矣!然此地不宜久留,此前之人必不甘心,势必再纠集人手前来,伯宁兄请速速收拾行囊,今夜暂住馆舍,明日我等一同启程离去!” 既已承诺,那就是契约已成。执法者必守法,所以守契乃应有之义。所以满宠也不含糊,当即决断:“是该如此!” 于是,夏凡等人也帮忙收拾家宅。众人打包完毕时,正巧满宠父亲归来,满宠便寥寥几语道明情况。 满父乃是通透之人,很快想通,点头道:“吾只携一物即可,余者汝可自决。” 说罢,自己往内宅中,触发机关,于藏处取得一木盒。 “走罢!” 接下来,夏凡和典韦又在城中采购了一番出行物资,这些琐事自不必提。 …… 忙碌了一天,夏凡刚要躺下,便有敲门声起。 “大才子,是我!” 夏凡腹诽道:这糜环不愧是商贾家环境长大的,性子就是跳脱大胆,入夜还敢进男子寝室,真勇! “请进!” 糜环推门而入,一同来的还有她的婢女。 “倒不算太傻!”夏凡心中评价。 “大才子,冒昧了。” 夏凡给二人倒了杯水,没好气地回道:“既知冒昧,为何还来?” 糜环讶道:“公子邀约,怎敢不至?” 夏凡想起白天时的托词,无奈道:“何事?直言罢!” “归来之后,环儿亦曾问询多人,皆言满宠乃一酷吏尔。大才子莫非走眼乎?日夜兼程招揽之人,名不副实?” 糜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酷吏的酷,不是耍酷的酷,而是残酷的酷! 能做酷吏的人,结局往往都不太好。 夏凡笑道:“糜小姐既有兴致,吾便讲一故事。吾有一友……” 之后,夏凡便把满宠在历史上的经历,安在了这“无中生友”的头上,向糜环娓娓道来。 坦白说,如果不是刚穿越来那两天突击整理的资料,夏凡对满宠并不了解。 唯一知道的一点便是:他是自己三国杀中得不到的武将! 想当年,夏凡三国杀的级别从lv0一路升级打到了lv150,积攒了很多“银两”,可也无法兑换满宠这个武将,因为人家是需要用“元宝”才能兑换的。作为一名“非人民币玩家”(qiong bi wan jia),望着满宠能够翻面的技能,只能羡慕的暗自流口水。 满宠,用“酷吏”来概括,是绝对不合格的!用“全才”称呼,才更贴切! 若不信,诸君请看—— 满宠严刑峻法,铁面无私,不只是体现在拷打上文说的督邮一事,他加入曹操麾下后,更是一杀成名! 当时曹洪的亲戚宾客在许县内多次犯法,身为许县令的满宠不惯着他们,一网成擒;曹洪向他求情,不理;曹洪找曹操求情,满宠心知曹操很快下令让他放人,于是赶在曹操命令到达之际,将一众犯人提前斩杀! 勇不勇?直不直?头铁不头铁? 第130章 全才满宠 当然,他的政治生涯并未因此葬送,反而得到曹操的大力褒奖! 不得不说,魏武帝胸襟非常。 你可以不给曹洪的面子,那自家主公曹操的面子你给不给? 满宠用事实给出了答案——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后,保皇派暗中勾连,其中就有杨彪。 杨彪何许人也? 袁家四世三公,诸位如雷贯耳,堪称“小母牛开火箭——牛逼冲天!” 而杨家呢?杨彪的曾祖父杨震、叔叔杨秉、父亲杨赐都曾官至太尉,杨彪本人在汉献帝时期也位列三公,与袁家相差无几,堪称“小母牛骑摩托车——牛逼轰轰!” 曹操将杨彪下狱,交给满宠审问,虽未明言,但也意义明确:“弄死他!孤要杀鸡儆猴!” 荀彧和孔融向满宠求情,希望“只质问,不拷打”,不理,该有的刑一件不落上全套;曹操要结果时,满宠却说:“此人未招认,亦无其他证据,不可贸然罪之,否则主公民望尽失!”曹操只得释放杨彪。 这就是满宠!为法而生,不徇私情!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行! 仅仅如此而已? 当然不是! 他有军政之才——袁绍跟曹操反目时,作为袁绍大本营的汝南郡自然是支持袁绍,所以明里暗里不配合曹操。曹操于是派满宠出任汝南太守。满宠人狠话不多,招募500人后,连攻二十余个壁垒,诱杀首领十余人,俘虏2万户百姓,士兵二千,为曹操平定了一郡。并且他治理地方也很有手段,深得民望,当他辞任汝南太守之职时,竟然有很多百姓愿意跟着他离开故土。 他有过人胆气——关羽水淹七军威震华夏之时,也是曹营最是危机难料之际。镇守樊城的曹仁,面对城墙将破,城中守卫人员不足2000,粮食交困、援兵难至的困境,举棋不定。很多人认为应该坐船逃跑,而满宠则认为死守到底,否则刘备军团可尽收汝水以南的地界,攻守之势异也!作为曹营中的外姓将领都有此觉悟,曹仁大受振奋,决议坚守。于是一段时间后,奇迹发生!孙刘联盟反目,吕蒙白衣过江偷袭关羽,曹营安然度过此次危机。 他有勇亦有谋——合肥作为军事重镇,一直是东吴孙权的白月光。孙权四次攻合肥,四次无功而返,却成就了三人。一个巧用伪报退敌的蒋济,一个名震逍遥津的张辽,而最后两次则成就了一个满宠!满宠两次镇守合肥,不仅出谋划策,还身先士卒,守城、冲杀、埋伏皆有其身影。生死之间有大勇、大智、大自信!敌人诈降被他识破,孙权好大喜功被他利用,纵使名将陆逊亲自领兵,也被他打退。而且他更是釜底抽薪,将原本在水边的合肥城大火焚毁,然后在远离大河的上游,新建一城,史称合肥新城。从此彻底斩断了东吴北上反攻的希望。 他身为曹魏四朝元老,官至太尉,托孤大臣,一生两袖清风,从不拉帮结派,晚年更是主动上交兵权,配享长寿、从容善终。 这就是满宠!一位上马管军,下马官民,善政治于地方,领兵胜于淮泗,功勋卓着,民望上佳,清正廉明,老当益壮,堪称大魏柱石的名臣良将! 如此之人,配一“全才”绰绰有余! …… 糜环听完故事,不禁动容道:“此人一生坚守原则,文武全才,位极人臣,结局完美,令人赞叹!只是夏公子如此年轻,此人业已高龄入土,汝如何与之结交?” 夏凡尴尬道:“此非重点也,重点在于吾观满宠此人,亦有此等资质。” 糜环纵然心里怀疑,可是她也想不到夏凡是后世之人所以熟知历史的真相,只得感慨道:“夏公子,慧眼识才,日后并将前途无量。只是不知大才子如何看待我糜家呢?” 夏凡笑道:“糜小姐一句识人之明,在下愧领了。既然汝直言相问,吾也不做推辞:若吾执掌天下,且于偌大天下之中只择六人加以辅助,则糜子仲必有一席之地!” 糜环瞬间震惊,险些昏倒过去! “哦,满伯宁亦有一席之地!”夏凡又补充道。 糜环闻言,再次昏倒回来! 糜家商贾起家,虽有财富,但终究地位低下。满宠可是比肩故事中的人物,一生履历何等荣耀?岂是糜家能比?! 但听夏凡言语,二者地位竟在仿佛之间! 如何不让人震动、感动、激动! 虽然知道夏凡此次拜访糜家,必有所图,但从未想到他如此看重糜家! “愿听因由否?”夏凡笑问。 糜环:“愿闻其详!” “盖因糜子仲有他人未有之物也。” “哦,何物?” 难道他盯上了糜家的财富?糜家穷得除了钱一无所有了啊!糜环不由心中一紧。 “绝色妹子!” “……” 看着糜环白眼一横,夏凡哈哈大笑起来。 这几日相处下来,糜环也摸清了夏凡的脾性:其人看似言语无状,口舌花花,但是并无逾矩行为,骨子里是正人君子,可偏又一副浪荡子模样,让人抓狂。 “夜已深,不扰大才子休息了。” 每次夏凡开始甜言蜜语时,糜环就知道他不想再谈正事了,于是识趣的起身告辞。 “好走,不送!” …… 翌日,夏凡等人早早备好车装,会同满宠父子,离开高平县。 行路漫漫,最是无聊,满宠便趁机向夏凡请教起来—— “何谓正当防卫?” “不法侵害进行时,为回护己身,可以暴制暴,若因此伤人,无罪也。” “然当时刘家主并未上前侵害?” “其有否可能发号施令?” “有!” “既如此,危险尚未解除,正当防卫适时也!” “若危险已解除?” “此时动手,则有罪。” “有理!” 夏凡笑道:“以正当防卫开脱罪责,看似简易,实则不然。吾有一例:某村有一恶霸,夜夜闯入一寡妇门内,行奸淫之事。今夜,恶霸方入宅院,只欲喝口水便离去,并无奸淫之念,却不想寡妇早已受够凌辱,秘投毒于水,恶霸饮之,卒!试问:寡妇犯杀人罪乎?亦或正当防卫耶?” 满宠顿时语塞:“这……容吾好生思量一番!” 第131章 洛阳有诏 此行目的圆满达成,夏凡便不如来时着急赶路,一路走走停停,赏山看水,倒是惬意。 只是众人行至一小山头附近时,忽听一声锣响,便涌出二三十人来,将夏凡等人围住。 “我等只图财,不害命!识相得速速下车,容我等搜查一番,自会放汝离开!” 竟是山贼剪径! 夏凡向满宠开玩笑道:“高平县,也不太平啊!” 典韦跳下马车,抽出双戟。夏凡也不慌不忙,弩弓上弦。 “且慢!” 恰在此时,满父出声阻止,“若夏公子信得过吾父子,吾可上山与其首领一叙,说服其人来投!” 典韦闻言,不停向夏凡使眼色。很明显,他是担心这二人趁机跑路。 夏凡拱手一礼:“如此,别辛苦二位了!我等于此处静候佳音!” 于是满家父子离开车驾,走到一带头模样的山匪前,说道:“吾与汝大王有旧,有要事相商,请带路!” 一众山匪半信半疑,便分出四人领二人上山,剩余之人继续围着夏凡。夏凡等的无聊,索性提前下车,来了个野餐。 还大方的让典韦把一只烧鸡送给一同等待的山匪,这操作直接把双方看愣了。 糜环悄声道:“大才子,汝不怕其人起歹心乎?” 夏凡笑道:“吾信满伯宁,更信典韦!” 言外之意,满家父子能说降成功,即使退一万步双方翻脸的话,有典韦在,这些人也翻不起浪花。 不消一刻,满家父子便引一人匆匆而来。 看着夏凡怡然自得的在一众包围中饮食谈笑,满父叹道:“流萤才子,气度果然非常!” “夏公子,久等了!” 夏凡抬头望去,只见满宠正拉着一个皮肤黝黑的精瘦老人走来。 老人面目慈祥,毫无匪气,寻常一庄稼汉模样,很难想到会是这群山匪的大王。 满父看穿了夏凡的疑惑,笑着解释道:“先前吾任小吏时,张老丈等人亦为城中之民。奈何恰遇灾年,难以为继,豪强趁机放贷,欲谋其地,签契约,契书曰:‘若期至不能还款者,土地易主!’未曾想,灾年持续,老丈等人土地便归豪强。既无地,焉能活?故而老丈只得纠集村民,离城,于此山谋生。” 张姓老人闻言气愤道:“当时,刘氏管家宣读契书时,并未言及土地易主之事,我等不识文字,故为其诓骗,待画押后,悔之晚矣!” 满父苦笑道:“刘家打官司之时,证据俱在,张老之言奈何口说无凭,只得依律而行,故而判刘家获得土地。哎!” 张姓老人赶忙安慰道:“恩公莫要自责,此事无关汝等。若非恩公时时暗中照拂,我等早已被剿匪处死,安能生活至此?” 满父道:“如今吾儿辞官,再非县令,吾二人跟随面前公子远赴他乡,日后必无法知会汝等。何去何从,当速断也!” 张姓老人闻言毫不犹疑:“若恩公不弃,我等愿弃掉此地,追随恩公!” 满宠看向夏凡,以示以夏凡为主。 夏凡没有回答,而是指着不远处的山腰道:“彼为农田否?” 众人沿着夏凡手指望去,果然看到一块平整的田地。 张姓老人解释道:“我等本为农夫,擅种田,此山土地肥沃,不可浪费,故而我等便重操旧业。至于打劫之举,实属无奈,还请这位公子见谅!” 这时另一名山匪插嘴道:“就因我等擅种田,地中所产可高他人两成。城中豪强,误以为我等土地异于寻常,因而强夺。” 擅长种田? 高出两成? 无关土地? 人才啊!辽东地广人稀,地不缺,缺的是人!更缺人才!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种地种的好,这是更加务实的人才! 留下,必须留下! 夏凡眼中火热,不由上前握着张老人的手道:“老丈技艺神奇,能追随我等,乃大幸也!日后堪为农官,掌农事!” 张老人惊道:“蒙公子收留,已是感恩不尽,怎敢奢望其他?” 满家父子对望一眼,对夏凡的礼贤下士,不,礼贤下农,大为震惊! 名满天下的才子,竟丝毫不做作,如此爱才,必有远图! 于是此后行程之中再添了四十人,对夏凡来说,可是彻头彻尾的惊喜。 “果真时来运转也,哈哈哈哈!” …… 夏凡不知道的是,还有一桩惊喜正在等着他。 洛阳皇宫。 “无愧于蔡大家之评语,千古第一骈文,诚然如此!” 刘宏听完小太监的吟读,也是毫不吝惜地夸赞! 别因为昏君就什么都不懂。皇家行事,无论选妃,立储,智商都是一个考量因素。代代自然选择之下,道德心性不敢说,智商上至少都不会差,所以该有的鉴赏能力,刘宏还是在线的。 是的,夏凡襄阳的一文成名,终于还是传到了洛阳来。 张让眼珠一转,上前谏言道:“陛下,此子才华了得,臣为陛下贺!如今四海升平,国运昌隆,方有此等灵秀人物出世,此皆乃陛下之功也!若陛下召其入宫,擢其为官,常为陛下作文,历数丰功伟绩,为后人知之,岂不妙哉?” 刘宏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让父深得吾心矣!只是此子年幼……” 张让低声提醒:“陛下所创之鸿都门学……” “哈哈,然也然也!让父,传诏:夏凡天纵之才,不可埋没,当好生培养,特令其入鸿都门学!” “陛下圣明!” 太学,诸位读者姥爷想必很熟悉,乃是汉武帝在京都长安创办的大学性质的学府,是全国最高教育机构。此后历朝历代都有太学的影子。 而鸿都门学,一般人比较陌生,它乃是汉灵帝刘宏创办,被誉为世界上第一所文艺专科学校,为艺术教育的发展做出了积极贡献。 汉灵帝虽说是荒唐之君,但是他不甘于豪门集团、士大夫阶层的掣肘,渴望借宦官势力制衡豪族。兼之汉灵帝本人也有才艺,对书法文学情有独钟,由此,汉灵帝为了培养新的政治势力,便下令在京都洛阳鸿都门创建第二所国立大学。 鸿都门学的教学方向、招收的学生都有别于太学。寒门子弟在尺牍、辞赋、字画、小说等文艺方面只要有所专长,能得州、郡、三公择优荐举,或太学生中能为文、赋者被引召鸿都门下,经考试合格后,便能被鸿都门学录取。 只因汉灵帝急需一批新生力量为自己服务,便对鸿都门学的学生特别看重,凡文艺见长的毕业生都考虑了优厚的出路。 一般情况下,出任一段时间的见习郎官后,就有资格升任低级别的官员,优异者能迅速得到擢升,晋级为州刺史、郡太守、尚书、侍中这些千石以上的高官,特别优秀且政绩突出者还能破格得到赐爵封侯的机会。 只是此举遭到了士大夫的严厉抨击,而且随着汉灵帝刘宏去世而名存实亡,但不管怎么说,称鸿门都学是我国最早的专科大学,世界上最早的文艺专科学校,亦实至名归。 第132章 计赚满宠 因为夏凡寄予厚望的庄稼人才加入后,队伍的速度更慢了些。 夏凡倒是不甘寂寞,时而跟糜环开玩笑,时而跟典韦请教练武,时而跟张老汉等人询问粮食产出的细节,总之就是一个忙的不亦乐乎! 反观满宠,一直闷头走路,不发一言。 夏凡见状,于是走近,诱惑道:“吾将编新法,新法出,则张老汉等人之悲剧不复也。伯宁可有兴趣?” 满宠顿时眼前一亮,忙道:“夏公子请直说,宠洗耳恭听!” 夏凡狡黠一笑道:“此乃付费内容也!欲听答案,则追随之期,多加一月,可乎?” 满宠毫不犹豫,直截了当道:“若可解此难题,区区一月而已,吾应下了!” 在他看来,法理无法兼顾人情,纵然他知道农夫多半受欺,但律法条文在此,他也无力回天。 夏凡笑道:“吾有三策:其一曰,格式条款之举证;其二曰,可撤销之契约;其三曰,流押条款之无效……” 接着,夏凡便把后世民法典中关于这三点的内容,详细讲述给满宠。 格式条款,就是指签订合同的双方,一方拿出统一制式的条文,另一方若无异议就可以签署,达成合意。比如你去银行办业务,银行出具的各种提前印刷好的各种文件,上面规定的内容就是格式条款。 采用格式条款订立合同的,提供格式条款的一方未履行提示或者说明义务,致使对方没有注意或者理解与其有重大利害关系的条款的,对方可以主张该条款不成为合同的内容。 “妙哉!如此一来,举证责任由豪强担之,此举可确保张老汉等人知悉全部条陈!”满宠感叹道。 夏凡微笑,又给满宠讲了可撤销行为:基于重大误解、欺诈、胁迫、显失公平的契约,受害方有权撤销契约,使之归为无效。 “有理!此举可杜绝豪强之肮脏手段也!”满宠点头同意。 夏凡笑道:“抵押之物不可直接易主,需以市价折算后抵债,等价交换,如此便可杜绝欠小债而失贵物之情形。” 满宠叹服:“夏公子大才也!” 夏凡眼珠一转,再次发出诱惑:“吾观如今用刑,动辄对嫌犯棍棒相加,过于凶残,须知还有不伤其体分毫,亦可折磨其神,令其屈服之术,伯宁可有意乎?” 满宠来了精神,赶忙道:“愿闻其详!” “嘿嘿,此乃付费内容,需再加一月!” “可!” “水刑,关黑屋,疲劳审讯……” 片刻后,满宠顿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想想自己以前那些刑讯手段,满宠狠狠的摇了摇头:低级、粗糙、简直上不了台面! 夏凡又道:“如此手段,虽文雅,但不过瘾!若遇十恶不赦之人,当用酷刑尔!汝可听闻十大酷刑否?” 满宠摇头表示不知,而夏凡也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再说下去。 满宠叹气道:“再加一月!” 夏凡笑道:“十大酷刑包括但不限于: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首,烹煮,宫刑,刖刑,插针,活埋,鸩毒,棍刑,锯割,断椎,灌铅,弹琵琶,抽肠,骑木驴……” 等夏凡详细描述各个名词的含义后,满宠早已经后背发汗,衣裳尽湿。 “竟……竟然有如此酷刑!” 满宠已经严重开始自我怀疑了:我这个被人评价的“酷吏”标签,真的合格吗?跟这些酷刑比起来,自己太过于温柔了! 又过了一会,见满宠缓了过来。夏凡又凑上前来:“懂律法,会审讯,仍不足也,尚需查案技法!吾举一例:某夫与其妻有一子,夫外出经商甫归,为奸人所害。夫与妻皆丹凤眼(也就是单眼皮啦)也,其子则有双睑(也就是双眼皮啦),盖可推论,其妻偷人,奸情为夫所知,故而杀人灭口。” 满宠一脸不解:“这……如何推论而得?” 夏凡笑而不语。 满宠咬牙道:“再加一月!” 夏凡于是解释道:“此乃遗传之谜,寻常人等吾必不教其分毫,奈何与伯宁有缘……” 就这样,五日后终于到了朐县城外。 虽然回程缓慢,但糜环等人因为夏凡层出不穷的知识,并不觉得枯燥,反而觉得意犹未尽。 “典哥,吾此番共计答复伯宁兄多少疑问?” “啊,这……”典韦光顾着听热闹,哪有心计数。 “三十六!”正在这时,糜环出声答道,“所涉法条者,一十五问,涉刑讯者,五问,涉查案者一十六问,共计三十六问!” 满宠大惊:不知不觉,吾竟询问如此之多内容! 夏凡笑道:“三十六问,即三十六月,又即三年,故而伯宁兄,你我先前一年之约,需改作四年之约,汝该不屑为毁诺之举吧?” 满宠心知自己被算计了,但也不好反悔,只得闷哼一声:“自然不会!” “哈哈!入城!” …… 作为本城最大的豪强,糜竺自然很快得知了夏凡返回的消息,当即邀约入府饮宴。 夏凡算算日期,明日也是交船之时,后日就该离开了。一味的拒绝糜竺,并不利于培养感情,所以欣然答应。 夏凡引满宠等人回到营地,尚不及介绍,便见秦仪拉着一面生武将走来,跪拜道:“秦仪、臧霸,拜见主公!” 什么? 臧霸!原泰山贼首领,归顺曹操后也是一路将军,打过袁绍的青州、讨伐过黄巾余孽、战过孙权,因功封侯,可称荣耀赫赫。 “竟得宣高垂青,夏凡得天眷如此,感激涕零也!日后征战沙场,镇守一州,少不得宣高出力!快快请起!”夏凡是真心开心啊,以往招揽武将,自己都是费尽心思,做好功课,即使如此也都成功率不高。想不到现在自己出去一趟,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一员大将! 时来运转啊,彻底时来运转啊! 无怪乎能量守恒,无怪乎人品守恒,果然有道理啊! 先前被山贼刻字,再被颍川拒绝,再后千里逃命,所有的悲催坚持过来了,就为了此时的运气爆棚啊! 第133章 赊购粮草 而臧霸闻言更是浑身一震:“想不到吾主居然是流萤才子夏凡?!更想不到居然赞吾可胜任一州之地?主公如何看重于吾,岂敢不效死命!” 当即重重磕头在地:“臧霸愿为主公执鞭坠镫,虽死不悔!” “好,好!”夏凡喜笑颜开,接着又向众人隆重介绍了满宠。 满宠见夏凡一众麾下,皆非泛泛之辈,心中是既惊又喜。惊者,夏凡这是要干什么?图谋不轨吗?喜者,跟一伙有能力的人共处四年,想必也不是什么痛苦之事。 “诸位!糜府邀宴,在场之人皆为吾之肱骨,一同前往。兴霸,且将英雄醉拿出五坛,为宣高、伯宁接风洗尘!” 夏凡话音刚落,甘宁目光闪躲道:“主公怎知某私藏佳酿?” 夏凡笑道:“可有猫儿不吃腥乎?” “哈哈哈哈!”众人一齐哄笑。 …… 糜府。 “小妹,汝好大胆子!不告而别,为兄险将朐县掘地三尺!”书房里,糜竺一脸怒气,正在训斥糜环。 糜环笑道:“大兄勿怪,环儿此行非胡闹之举,皆为助力大兄也!” “哦?为兄反倒该谢汝喽?”糜竺没好气道。 糜环不紧不慢道:“大兄犹豫不决者,无非待价而沽矣!待价而沽,贵在‘价’字。而小妹已知夏公子之开价也!” 糜竺瞬间瞳孔变大,面色严肃起来:“汝仔细说来!” 糜环便将那夜夏凡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述出来,糜竺闻言也是震惊不已,感叹道:“若其真心亦如此,糜家可投效矣!” “回程之时,偶遇一群农夫,夏公子如喜获至宝一般,待其态度恭谨,语气真诚,不曾轻视。大兄,在城中可曾与其麾下家将接触?” 糜竺也不避讳,说出了自己探听的情报:“夏凡用人,真不拘一格也!甘宁周泰蒋钦,皆水贼出身;典韦黄忠张任,皆白身也。吾曾听甘宁言‘主公麾下不养闲人’,可知夏凡乃种才干轻出身之人。” “那岂不是很好?” 糜竺没有回答,只是心里的天平还是更加倾向了一边。 “禀家主!夏公子众人已入府!”正在这时,下人前来禀报。 “好,待吾迎接,开宴!” …… 夏凡带着众人赴宴,上来自然先是一通商业胡吹—— 夏凡:“诸位,此乃糜家家主糜竺,字子仲!其人经商能力,冠绝大汉,顶级人才也!吾必亲敬酒三樽,尔等亦需敬酒!” 糜竺:“使不得!吾乃一商贾尔,当吾敬诸位英雄,夏公子才华盖世,能入其眼者,无一不是人杰,今次诸位赏脸赴宴,糜家何其有幸!” 二人谦让一番,齐齐入席。 未几,一应美味佳肴陈于案几,夏凡也打开酒坛,亲自给糜竺斟酒:“不瞒子仲兄,此酒乃吾所创也,名曰英雄醉,世人未曾知晓,还请子仲兄一品!” 糜竺举起酒樽,只见酒水清澈透亮,并无杂色,便知不凡;靠近口鼻时,便有浓香袭来;当下便迫不及待的饮上一大口。 “咳咳!” 一股浓烈的辛辣,冲击着糜竺的口腔喉咙,猝不及防下也顾不得失态,咳嗽了起来。 夏凡笑道:“此酒乃烈酒,不比寻常酒水,须小口浅尝,缓缓入喉,方得滋味。” 糜竺再试饮一次,果真如夏凡所言,且入喉后,很快一股火热散向四肢百骸,通体舒泰。 “好酒!”糜竺当即赞道。 身为徐州首富,什么样的酒没有喝过? 但如此清冽、醇香、火烈之酒,绝对是头一遭! 糜竺不禁又饮了两口,叹道:“痛快!大丈夫当饮此酒!英雄醉,果真好名字!” 夏凡于是起身敬酒:“子仲兄,承蒙多日照顾,我等甚是感激,请!” 糜竺口中谦让,应和一杯。 之后各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片刻之后,气氛高涨,众人也是面红耳热,夏凡突然幽幽一叹。 距离最近的糜竺自然听到了叹息声,赶忙问道:“夏公子何故叹息?” 夏凡摇头道:“今日宴饮,欢乐之时,不提也罢!” 糜竺道:“夏公子但说无妨!于徐州,吾亦颇有能量,想必可助一臂之力也!” 夏凡也不遮掩,直接道:“吾欲与子仲兄赊购大量粮草,奈何当下囊中羞涩,欲以将来之凡盐、英雄醉抵之,可乎?” 糜竺闻言,不置可否,反而问道:“夏公子欲购粮草几何?” “半年之后,需备足三十万石!” 夏凡不是信口开河,而是经过计算了的。 汉书记载,普通成年人一天吃五升米,即半斗,一个季度就要吃0.5*90=45斗,约5石。如果是5万人的话,那么就得有5*5=25万石,四舍五入一下就是30万石。 “哈哈,此事易尔!区区三十万石,便是赠与夏公子又有何妨?”糜竺这话并不狂,此时战争未起,大旱未至,徐州地界的粮价一石不足百钱,30万石糜竺是承受得起的! 夏凡伸手制止:“子仲兄,俗语有云,亲兄弟明算账!我等交情归交情,交易归交易,三十万石粮,吾以盐、酒偿之,如何?” 糜竺不由对夏凡高看一眼:三十万石粮,那可是近千万钱的价值啊!不是谁都叫糜竺,不是谁都可以等闲视之!而夏凡居然可以抵住诱惑,免费的不要! 殊不知,夏凡早就视糜家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所以现在跟糜竺的交易无非是钱财从左口袋换到右口袋而已。 眼见此事定下,夏凡再次举起酒樽相邀。 几个回合之后,这次却轮到糜竺叹息了一声。 夏凡讶道:“子仲富甲天下,何事烦忧?” 糜竺苦笑道:“非为他事,乃吾二弟也!吾弟自幼不喜商贾之道,好舞枪弄棒,自以为习武有成,却不想被汝麾下张任将军一枪败之,因此颓废了些时日,令人忧心。” 夏凡闻弦歌而知雅意,于是试探道:“子仲兄之意,莫非欲令汝二弟拜张任为师?” 糜竺摇头道:“张将军师出名门,吾怎敢作此想!若能跟随夏公子一些时日,与诸位将军常常切磋,想必增益大矣!” 第134章 扬帆起航 糜竺的二弟,即糜芳,就是那日擂台第一个登场挑战之人。 糜芳要提高武艺,一定要跟着夏凡等人吗?当然不是!以糜竺的财力,请几个高手自是不在话下。只是欲以这种手段示好,虽然没有表示投效,但也不会断了夏凡这条后路。 夏凡也明白了对方的打算,他也有意加深联系,便一口应道:“既是子仲兄所请,凡岂有不从之理?吾观糜芳公子,已有天资,尚需实战磨练,他日定成大才!” 说实话,夏凡这几句话自己都不信。 历史中,糜芳除了忠心跟随刘备一路漂泊流浪外,战绩、谋略、治政等各方面都没有出彩的地方,反而还因为投降东吴而晚节不保。 糜竺闻言一喜,当即又道:“吾弟性情鲁莽,在家出行常有部曲护佑,然其此后自不能拖累夏公子。故而竺欲遣五百部曲,尽数付与夏公子,自此唯夏公子之命是从。还望夏公子莫要拒绝!” 好嘛,不愧是糜竺!这送礼的话术让人无法拒绝!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爱护弟弟的哥哥心意呢? 五百部曲,想必也是糜家精锐之士。自己虽有千人,可在糜竺眼中还不够看。所以借口保护糜芳,送上一支队伍,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对方可以装糊涂,自己可不能拎不清。夏凡于是起身,对糜竺躬身一礼:“如此,凡拜谢了!” 一场宴会,宾客尽欢。 翌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夏凡和众麾下早早在岸边等待起来,糜竺约定的海船便是今日回到港口。 “来了!” 众人手搭凉棚,放眼望去,虽离岸尚有里许,但一庞然大物已露出全貌,赫然是一艘五桅巨船! “这这这,主公好大手笔!”甘宁兴奋得不停搓着手。 “若乘之纵横四海,何等威风!”周泰也眼冒金光。 夏凡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还不错。毕竟看过后世游轮,眼前这点规模并不算什么。 有朝一日造出蒸汽船,才能真正纵横大海啊! 海船靠岸,货物卸货完毕后,甘宁周泰蒋钦便在夏凡授意之下,带着数十名水军,迫不及待登船,熟悉了起来。 小半日后,甘宁等人驾船去而复返,兴奋得说着自己的感受。 夏凡当即下令:“粮草、弓矢、淡水等一应物资先行装船,明日扬帆起航!” “喏!” 次日,夏凡的一千水军,二十工匠,四十名农业人才,十五名锦衣卫列好阵型,依次登船。 是的,夏凡将当初选择继续跟随臧霸的食客,悉数编入锦衣卫中。这可把吕佑高兴坏了,狠狠的感谢了夏凡一番,当即立下保证道:“主公在上,锦衣卫此番人数增加,必将明察秋毫,探听情报,为主公分忧!” 而糜家派出的另一条海船则是带着糜芳和五百部曲,率先出发以作导航之用。 临行前,糜竺自然是依依不舍、客套一番,夏凡也表示若糜家有困难,可北上寻他。 夏凡往人群中扫视一眼,没看到糜环身影,“终究还是没来啊!” 夏凡不再犹豫,登船下令—— “出发!” 两艘海船顺流而下,先往东入海,再改道北上。 见船已行远,糜竺转身对一家奴说道:“人既来矣,何不告别一番?” 糜环摇了摇头:“他曾曰:爱笑之女子运气不会太差。离别愁苦,环儿不愿他见到如此模样。” 糜竺叹道:“小妹,汝今长大矣!” …… 夏凡一行人乘船入海,初时人人兴奋不已,闻着海风也美味,看着海浪也壮观,可一连几天都是如此风景,便有些腻了。众文武闲着无聊,便于船舱内捉对厮杀,只是较量的地方是在棋盘上。没错,就是夏凡发明的象棋! 众人一如既往的将夏凡排除在较量名单之外,夏凡也不扫兴,自个躺在床上思索下一步规划。 北上辽东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分三步走。首先占领庙岛群岛,庙岛群岛是32个岛屿的总称,它位于辽南半岛和蓬莱县的连接线上,距离蓬莱和辽南都不足百里,顺风时一日之内皆可到达。搭配强劲水师,无论是进攻辽东还是南取青州,都是一个战略要地。 其次,待半年后黄巾起义时,假借黄巾造反名义,迅速北上,攻下辽南半岛的最南端的沓氏(也有称呼沓县、东沓的),然后占领一城建设一城。待兵源充足后,再依次拿下更北方的北丰、平郭县,但此时大汉王朝仍在、刘宏未死,董卓未进洛阳,辽东不可再有大动作。 第三步,东去攻打乐浪郡及以南之地,将后世的朝韩半岛彻底拿下!省得千年之后被某些恶心的国度碰瓷我华夏文化,这口气不得不出! 如此有了根据地,并且在这片海域自己可以罩定一切,便可安心生产,积蓄实力。 他日兵出辽东,必天下震动! …… 航程多日,波澜不惊,并无新鲜事情,暂不赘述。 单说这辽东郡北侧,有一郡,唤作“玄菟”。 玄菟郡,前身为燕国真番障塞。西汉时期,汉武帝灭卫氏朝鲜之后,在其地设立玄菟郡、乐浪郡、临屯郡和真番郡,合称“汉四郡”。玄菟郡是汉四郡中面积最大的一个,也是四郡里最重要的一个。其户约四五万户,人口二十余万。 玄菟郡与辽东郡共同成为汉朝保护东北边疆的前哨重镇。东汉时,面对鲜卑、高句丽等少数民族的不断侵扰,玄菟郡战事频繁,几乎每两三年就发生一次战争。虽经历了汉末、三国、曹魏、西晋等朝代更替,玄菟郡却一直顽强存在。 玄菟郡太守名唤“公孙琙”(一作公孙域)。公孙太守有守土功绩:永康元年(167年),夫余王夫台,带兵两万侵略玄菟,被公孙琙大败,斩首千余。 公孙太守有一子,名曰公孙豹,可惜早卒。 好在冥冥中自有安排,上天又将另一名“公孙豹”送到了他的面前。 而我们的第二卷就自此展开。 第135章 结语 第一卷写到这里就结束了。 可能很多读者有些失望。因为即使追读到这里,还没有出现大开大合,千军万马厮杀的场面。 我知道在现在这个快节奏的生活中,以这么慢热地开局展开,很不利的。 吸引不了太多人的眼球。事实上,这本书的成绩,也能看出来这点。 可是我还是想坚持一下,写出自己心中的梦,写一个从无到有、写出一个慢慢成长的过程。毕竟主角设定只有13岁,寿命足够长,长到可以从零开局,一统三国,继而转战世界。 第一卷的思路很简单——写出现代人在古代生活的挫折,促进主角心性上的转变。(但即使第一卷写完,主角的心性还没有完全成熟,还缺少了狠厉,所以第二卷不就开始锻炼了嘛) 现代人穿越到古代,最大的武器就是他的后世学识。 正因为有这点凭借,一般穿越者(别忘了主角还是心高气傲的大学生)穿越之后,肯定自以为能过得潇洒。 可是现实会教你做人的,所以有了被山贼侮辱这一幕。 所以主角从最初的天真到此时,已经发生了一点变化,这个变化叫做责任感。 或者说确定了自己的使命。 有了目标,自然就是设定计划,设定计划后自然就是执行实施,所以才有一路南下搜罗人才的举动。 穿越者,别人信你,你才是穿越者,你才能靠着光环令人敬仰随从; 而如果别人不相信的话,你就是个疯子! 所以失去这个身份的光环之后,在颍川没有人能够接受招揽,这一点几乎是必然。(钟繇那个特殊,是因为钟繇幼时经历,使他相信算命这类玄学,所以相信了夏凡的穿越。这个是根据史料记载的,不是我艺术设计的情节。) 所以即使你是穿越者。到了三国的地界上,你也得给我盘着,对不对? 所以此后夏凡招揽人,并不会以穿越者的身份为凭借了(跟秦仪那些人坦白,是因为对忠心的手下凝聚士气),在以后的篇章中,也基本不会再有自曝穿越者身份的情节了。 因为主角开始有实实在在的“业绩”了,足以够招揽对方,不用再闹噱头了。 感谢一直追读到这的读者们!是你们,给予了我莫大的勇气,让我坚持下去! 感谢感谢! 第二卷将开启攻略一方和基础建设的环节了。 作为拥有现代知识的夏凡,在拥有自己的地盘后,不可能不去做一些现代发明。因此,在第二卷中,会涉及到一些发明创造。但是作者毕竟不是从事各个专门的行业,所以呢,在一些发明创造的细节上,如果有不严谨的地方,还请各位读者海涵。(当然,我也不会花大篇幅写这些地方,毕竟扬长避短不是?哈哈哈……) 如第一卷制定的规划,要成就大业,需要有兵有钱有粮有人有名气有地盘。第二卷便是补足这些条件中的兵和地盘两项。然后其他几项也会附带着进行发展。 第二卷中初步计划时间线会从黄巾起义到诸侯讨董,大概六年时间,那时候主角成年,很多耳熟能详的名臣武将也成年了,所以嘛,嘿嘿嘿嘿…… 在气氛上,我保证,绝对没有第一卷时主角那么悲惨!毕竟,这一卷中主角有兵马在手,无论是面对黄巾军,还是面对胡人,还是面对朝韩野人,都是碾压级别的存在。 这可不是我给主角开光环,而是汉末的时候,中原汉人对周边少数民族作战本来就是碾压之势,只有到了晋朝,才会被少数民族打的无还手之力。 这一卷中前期埋下的伏笔,皇甫嵩、张角、墨家、公孙度、司马家、老医师、夏凡阵营的谋主,都会在本卷揭晓,敬请期待哦! 第1章 公孙升济 三国的世界中有太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 如那多智近妖的诸葛亮,未出茅庐,已知天下三分…… 如那江东美周郎,赤壁抚琴,谈笑间,强撸灰飞烟灭…… 如那持枪策马的赵子龙,长坂坡七进七出,天下谁人不服? 如那张翼德横矛于当阳桥,三声大喝退曹军,何等霸气? 如那忠义化身的关羽,水淹七军,名震华夏! 曹操献刀刺董卓,青梅煮酒论英雄! 袁绍拔剑不怵董卓:“吾剑也未尝不利!” 公孙瓒有白马义从,麹义有先登死士! 刘表单枪匹马入荆州,小霸王横扫江东六郡! 好一个大争之世! 大风起! 而在大汉版图的东北角,地处边陲的玄土郡,有这样一名小吏。 他本是辽东郡襄平人,年少时因父亲犯事为躲避抓捕,带着他躲到了玄菟郡,几经辛苦,为了谋生成为一名看大门的小吏。 出身虽然寒微,可人生若没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分别?所以,当命运抛来橄榄枝时,他毫不犹豫的抓住了! 那就是玄菟太守,在得知他的小名与太守已故儿子同为“豹儿”、身形相貌年龄也相似时,便起了爱护之意。于是,太守将他视如己出,不仅为他延请名师,更为他娶妻生子。 聪明睿智的读者姥爷想必已经猜到了,不错,他就是公孙琙收的义子——公孙度! 公孙度,字升济,是一位隐匿一隅却气吞山河的英雄豪杰! 在得到公孙太守的支持后,再加上自己本身也有能力。公元169年,朝廷举行贤良方正科,公孙度在郡中举荐,以优异成绩被选拔为尚书郎,正式入朝当官。 当时汉灵帝好佞幸,朝政日坏。公孙度入京不久便看清这一点,心中颇为厌恶。然而为了前途,他也只能隐忍不发,小心求索。 在京城任职期间,公孙度结识了许多权贵达官。为了笼络人心,公孙度经常设宴请客,巴结权贵。在他们的提拔保荐下,终于升为冀州刺史。 天下有几个州,几个刺史?而且还是最为富庶的冀州刺史!公孙度此时的地位不可谓不高! 只是命运弄人,好久不长,因为跟冀州当地豪强关系不睦,公孙度只是因谣言,旋即被罢免。 他自此灰心意冷,也算认清了腐败的朝堂。 直到公元189年,董卓当权后,公孙度通过同乡好友徐荣的关系,谋得了辽东太守一职,自此开始了自立之路! 公孙度到任后,严刑峻法,打击豪强势力(有刚上任立威的因素在,也不排除发泄冀州时对豪强的愤怒),令行政通。在辽东立足后,东伐高句丽,西击乌桓,南取辽东半岛,越海取胶东半岛北部东莱诸县,开疆扩土,并嫁女与夫余国王尉仇台,招贤纳士,设馆开学,广招流民,威行海外,自立为辽东侯、平州牧。 公孙度的锐意进取和苦心经营,使得辽东地区获得了暂时的安宁,并推动了当地生产技术和封建文化的发展。在这一时期,辽东地区“强不凌弱,众不暴寡,商贾之人市不二价”,颇具治平之象。与此同时,中原动荡,战乱不已,中原人士多避难于辽东,其中不乏北海管宁、邴原、王烈等名士。 自此,辽东王实至名归! 以至于曹操为了招揽他,表公孙度为武威将军,封永宁乡侯,但是公孙度说:“我王辽东,何永宁也!(意思是,我都是辽东的王了,还会稀罕你一个破永宁乡侯吗?)” 狂! 但不得不说,从罪犯之子、看门小兵,到制霸一方、称王实皇,公孙度达到了人生巅峰! 远超俗世中绝大多数人! (读者姥爷们不好说,但是肯定比我这扑街作者强啊!) 公孙度统治辽东14年后,因病逝世。只可惜其子不成器,无法将辽东发扬光大,最后被曹魏所灭。 当然,这是历史的轨迹,我们暂且不提。 此刻的公孙度,经过一段时间的意志消沉,刚从被免官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义父,何事唤孩儿?” 公孙度此时正来到公孙琙的书房里。 “豹儿,汝可知,颍川出一奇人,名唤‘夏凡’,其放言大汉将亡于五年内,竟与汝之见不谋而合也!”公孙琙面带微笑,一脸慈爱。 亲子已去,多年相处下公孙度已经成为了他的亲儿。 公孙度也来了精神:“哦,竟有此人!恨不得与其彻夜长谈也。” “此人博学多识,于颍川舌战群儒,一战成名!又于襄阳写下千古第一骈文,大儒震动……”说着,公孙琙便把自己打听到的情报细细地讲了出来。 直听得公孙度不时扼腕叹息,拍断大腿! 当公孙度最后知道夏凡仅有13岁后,再也按耐不住,动容道:“稚子尚且有如此远见,吾又岂能自甘沉沦?不瞒义父,孩儿有一谋划,本想再过几年缓缓图之,如今觉得,不如早谋!” 公孙琙看着一脸郑重的公孙度,先是检查了屋外四周,关好门窗,然后低声道:“吾儿有何大事?” “义父,大汉将亡,孩儿已预知,夏凡亦可预知,然天下智者独吾两人者乎?定非如此!既然诸多智者早已觉察,必有布局!吾等若不早谋,便落了下乘。” 说罢,公孙度语气一顿,继而坚决道:“汉室亡与不亡,皆无力护我玄菟安宁。君不护民,民何须拥之?故而,吾有一策,乞义父助之!” 公孙琙笑道:“自古岂有父亲不帮儿子之理?吾坐拥一郡之地,颇有民望,可为汝撑腰,豹儿可大胆为之!” 公孙度这时从袖中掏出一份舆图,便指便说道:“既如此,孩儿也不矫情,吾欲掌玄菟之精锐之士,先取那辽东之地,再取高句丽、乌桓,待时机一到,渡海攻取青州,然后辽东、青州两路出兵,共击幽州。幽州既下,再图并州……如此坐拥数州之地,好生经营一番,他日席卷天下,改朝换代,犹未可知也!” 嘶! 公孙琙万万没想到自己孩儿竟有如此大胆吓人的想法! 仅仅用了一个瞬间,他就做出了决定:支持,必须支持! 你大汉只是损失了几个州,而我的孩子失去的可是志向啊! “吾儿有大志,吾心甚慰!自今日起,吾以全郡之力,供养于汝!” 公孙度眼含感动,笑道:“不急不急!眼下大汉未乱,不可公然反叛,只可暗布手段,以待天时也!父亲可使些钱财打点,将孩儿举荐至那辽东郡守之处。待吾联络众人后,缓缓架空郡守,各县之主明升暗降,换为吾等扶持之人,如此可兵不血刃,迅速掌控辽东也!” “好计,好计!便依吾儿所请!” 第2章 海贼传说 蔚蓝的大海,亘古不竭;无尽的海浪,无时无刻不在冲刷着堤岸。 这一日,天空晴朗,有两人正在岸边海钓。 说是海钓,可二人却心不在焉。只是草草把鱼竿架起,一人便在旁边打起了拳,一人则拿起竹简读了起来。一文一武,动静分明。 “还要走吗?”文士问道。 武人摸了一把汗,面色惆怅:“今番偷偷归来,得知老母无恙,吾心甚安。只是本州主事之人犹在,还需避往辽东。唉,真不知何日是尽头!” 文士宽慰道:“汝可知流萤才子夏凡之预言?其曰,大汉气运将尽,五年必亡。故而弟不必忧虑,待得乱起,便可返回。” 武人感激道:“长绪,吾不在时,幸得汝照顾家母,吾欠汝一人情。他日汝有所求,吾必应也!” 文士笑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明日汝走,吾素不喜别离,故不送也。他日汝归,纵风狂雨骤,吾必往而迎之!” “长绪,你我之情,何须俗礼?汝有大才,奈何孔北海,安于享乐,只喜文章,并无大志,故汝难展胸中所学,他日若逢明主,定可一飞冲天!” 文士笑道:“彼此彼此。” …… 三日后,夏凡等人终于到达了此程的终点——青州,东莱郡,黄县。 两艘巨大海船的靠近,自然引起岸边之人一阵骚动。好在领头的糜家海船,曾做过这一带的生意。因此,码头上下打点,又是跟县中熟人知会后,众人便安稳的泊船上岸,暂住在海边渔村。 而夏凡也迫不及待的展开了落地后的首次会议,安排起来—— “吕佑!” “属下在!” “全体锦衣卫散入城内外,吾要一日之内知晓北面群岛之详细情报。如有几家海贼,实力几何,盘踞何处?要快,要全,要准!明白?” “属下明白!” 想不到第一道命令便是下给自己锦衣卫的,吕佑不敢耽搁,当即领命而去。 “秦仪何在?” “主公有何吩咐?” “黄县乃东莱郡治所,影响力非凡。五日后,便是典韦黄忠决战之期,汝务必大力宣传,使得人尽皆知!五年之内,辽东半岛、庙岛群岛、东莱郡,将为吾势力范围,必籍此机会,宣告一番,打出威势!” 秦仪拱手领命,正待离去时,却被夏凡叫住。 “此锦囊中有一法,可助汝壮大宣传之势!” 嘿,主公这次玩的花,以往不都是直接私下交谈吗?这次还整出了点神秘感!有意思! 秦仪当然不知,夏某人纯属是想学一下诸葛孔明装博艺。 夏凡目光转向张幻:“汝即可挑选上等珠宝,装完一小箱,并持此封拜帖,送于郡守府,约明日前去拜访。令,汝寻一机灵之人,将此信送往颍川钟公府上。” “喏!” “甘宁约束好水军众人,不得生事。” “黄忠张任,操练五百步兵。” 然后,夏凡来到满宠身前:“伯宁兄,凡我麾下,吃穿用度、内政律法,皆由汝掌之控之,可乎?” 满宠闻言一震,心道:夏凡可真敢用自己啊! 面上表情不显,淡淡应道:“好!” 一番安排之后,众人皆领命而去。 …… 郡守府。 “流萤才子,那又如何?不见不见!”说话者,乃一圆脸白胖之中年人,名唤苏林,前两年通过买官谋得郡守一职。 其人才能平平,贪婪无度,全靠一众手下维持,倒也没生出什么乱子。 “大人,这一箱珠宝,做工细致精巧,貌似江南一带手艺,价值甚是不菲啊!”一旁的幕僚委婉地进行提醒。 苏林闻言口风一变:“也罢,吾非爱其财宝,而是敬此人心诚,便见上一见!” 翌日。 夏凡和典韦依约前来。 “苏太守,久仰久仰!” “夏才子,失敬失敬!” 二人互吹一番后,夏凡点明来意:“凡来此处,是为圆亡母遗愿!” “哦?夏公子可细细说来!” 夏凡强行回忆前世经历的悲惨事情,挤出几滴眼泪,说道:“吾父死于渤海群贼之手,吾母伤心之下一病不起,弥留之际嘱我定要为父报仇!是故,凡在此恳请郡守大人出兵,剿那海贼!” 苏林心中“咯噔”一声,也打起太极来:“哎,夏公子至孝,令人感怀!剿贼本是吾份内之事,奈何大海辽阔无边,海贼闻讯躲藏,总不能郡中余事不顾,专门剿贼吧?” 夏凡心知肚明,故意恶狠狠道:“纵大人不剿,吾亦率部曲灭之!不知郡守大人可允?” 苏林巴不得自己撇清,忙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夏公子剿贼乃义举,吾岂有不允之礼?” 哼,要的就是这话! 夏凡感激涕零道:“凡拜谢!还请大人赐下一道手令,免致剿贼之时与郡兵产生误会。” “此事易哉!” 苏林于是很快写好一道命令,让身边小吏拿着下去传达,全然没有留意到夏凡那一抹得逞的微笑。 日落时分,吕佑返回。 “禀主公,渤海群岛消息已探明!” “细说!” 渤海群岛(注:即后世的庙岛群岛,作者查了半天没找到三国时候官方的称呼,暂称如此)现在无统一的势力,有五六股小海贼,每股人数两百人左右,各有地盘,互不干涉统属。可是在七十多年前,此地却有一人,堪称海贼王者,此人叫做张伯路! 张伯路不愧是跟玉皇大帝一个姓,就是嚣张! 他是史书记载的第一位海贼,敢于在波涛汹涌的大海讨生活,本身就是勇气非凡,此人不仅勇,而且有手段:他以早期天师道为精神号召,自称“天帝使者”,纠集了三千属下亦或说三千信徒,纵横渤海! 有信仰的海贼,自然凝聚力非凡,是以张伯路可以寇掠沿海九郡,纵横幽、冀、青三州沿海地带,实力非凡,堪称海贼王! 而且此人还深谙合纵之道,与刘文河、周文光等领导的渤海贼、平原贼联手成为水路联军,进攻厌次城、高唐城,烧官府、杀官吏、放囚犯,你就说嚣张不嚣张吧? 做人嚣张不怕,就怕头铁不是?而我们的张伯路,不仅不头铁,反而底线很灵活! 朝廷派大军围剿,他逃往辽东,逃不了就投降;投降后,过一段时间,再反叛;再降,再叛…… 最后,终于在又一次逃亡辽东时,死于辽东李久等人之手。 第3章 风起云涌 撇开对错不谈,张伯路纵横渤海海域,足见当时航道成熟,造船技术也颇为了得。 “五六股海贼,不可使其联合,需于其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各个击破!”夏凡心中顿时有了大方向。 “主公,还有一事,值得玩味!”吕佑突然神秘一笑。 “哦?说来看看!” 吕佑道:“张伯路纵横渤海期间,聚财无数,然其身死之后,却无人获其财富。传言其死前豪言:‘欲得吾之财富,先攻黄县府衙!得舆图,寻海上,承继吾之霸业!’” 夏凡听完“噗嗤”一笑,这张伯路真把自己当罗杰了? 这一招可是阳谋,借刀杀人,真不知道黄县官兵得罪了他什么,临死也不忘算计一把。 “咦?这倒予吾灵感了!汝去告知秦仪,宣传时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黄县城中。 近两日突然有一消息甚嚣尘上:兵器谱上排名第二之南郡黄忠,挑战兵器谱排名第一之陈留典韦! 第一第二之争,新王旧王之战! 听听就炸裂! 还有更炸裂的原因:二人相争的原因竟然是为了争夺海贼王宝藏! 七十年时间并不遥远,海边之人谁不知道那传言?! 除此之外,竟然还有神秘人开了赌盘! 庄家分文不取,赢者通吃输家赌注,而若二者打平,则庄家按1:2赔所有投注人! 大气,良心!真不知这神秘庄家图什么? 但,毫无疑问的说,宣传效果达到了顶峰!不仅黄县城中,街头巷尾都在谈论此事,甚至消息远播,超出了夏凡的意料…… 渤海群岛,势力最大的一股海贼,其首领名曰:“史天王”。虽然他们盘踞在海岛之上,但是沿海各县怎能没有探子?所以黄县里热闹的“二虎相争夺宝”一事,也是早早的传到了这里。 “军师,此事是真是假?” 史天王的目光看向一青衫文士。 文士笑道:“可真可假!” “哦?何以见得?” 文士分析道:“若是真宝藏,岂会如此张扬;若是假宝藏,亦有可能炸出真线索。” “所以?” “大王,宜派精锐前往,若有线索当夺之!” “军师之言,甚合吾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传令,点齐百人,十五那日随吾前往!” …… 郡守府。 幕僚劝道:“大人,散播谣言之人居心叵测,当速速抓捕澄清,以免黄县成众矢之的啊!” “谬论!苏大人,治政一方,威压盖世,谁人敢造次?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大人,以吾观之,当趁乱取利!”此时又一幕僚给出相反意见。 “王光,汝怂恿大人,是何居心!” “庄超,胆小如鼠,吾不屑与汝共事!” 二人各说各话,苏林却是没有听进去,只是自顾自问道:“海贼宝藏,究竟藏于何处?” 那可是当年海贼张伯路袭扰三州九郡攒出来的家底啊,自己若得到,胜过在此郡盘剥几十年! 庄超深知苦劝无益,只得建言道:“若大人欲参与此事,须得做好准备,以策万全。一则派郡兵前往比武之地,一则调郡兵加紧城门排查。” “好,好!都听汝言!”苏林敷衍应道。 …… 同属东莱郡的长广县。 一处大户人家中。 “天师大人,此次黄县有前任张伯路遗藏消息,我等该如何行事?” 望着一众信徒狂热的眼神,端坐正位的管承一时犹豫不决。 外人眼中,他是长广县的地方豪强,坐拥三千门徒。可是他还有一个身份:天师道的本届天师! 准确说是张伯路一脉遗留下来的天师道众们死灰复燃,推举形成的新天师! 没有人比这些天师道老人们更清楚张伯路宝藏的庞大,故而没有人比他们更加狂热! 只是令管承头疼的是,如果此时出手,原本的计划将被彻底打乱! 在管承的计划中,等过完这个冬季,势必会再冻死饿死一批人,官府民怨冲突更加加剧,自己再聚众造反,先劫掠黄县府衙,再转战海上,占据渤海群岛,如此再细细搜索张伯路的宝藏。 若此时出动,必然引起郡中注意,自己好歹是一方豪强,必遭郡守这厮垂涎。而一旦调兵围剿,自己若无退路,多年谋划付之东流! “此事尚需从长计议……”管承正要用“拖”字诀时,却被一个急切的声音打断! “天师,苏林那厮亦意动矣!若其调兵往那比武之地,府衙兵力薄弱,正利我等突袭!” 若是苏林在此,定会大惊: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自己贴心幕僚王光之随从! 众人闻听此言,再也抑制不住兴奋,开始讨论攻打府衙事宜,更有甚者,已经考虑如何瓜分府衙财物了! 管承已知众人心思,只得顺水推舟道:“此次吾等分批潜入,共分三部!王光熟悉府衙,先去那比武之地,若宝藏舆图出,定要得手,其后引千人攻打府衙,搜刮钱财!陈羽引千人,负责夺城,掩护王光等人,事成之后,速返!吾则领千人,直攻渤海天王岛,以之为退守之基地!”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起事,必要趁势而起! “狗屁史天王,吾当为新海贼王!”管承自信说道。 其实,管承说得不错。在原本历史轨迹中,他是在黄巾起义之后起事,先占据家族所在的长广县,再占据海岛,水陆双栖。先是在袁绍和公孙瓒相争期间,割据长广县十余年;直到官渡之战后,曹操亲帅张合、乐进、李典将管承赶出长广陆地,管承最终退守海岛。然而,管承后代依然据此海岛成为一方豪强,直到晋朝。 只是,在这个时空下,夏凡的突然到来,从未有过的兵器谱之争在黄县掀起了巨大波澜,他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呢? 黄县风起云涌,各方人马蠢蠢欲动,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夏凡呢? 夏凡这些日子当然也没闲着,一直跟麾下的工匠磨在一起,不断画图,修改,讨论,试验,终于赶在今日研制成功! 众文武齐聚一处空地。只闻“嗖”的一声风响,只见一巨石腾空而起,飞跃百丈距离后,重重摔落海中,“砰”的一声溅起两丈水花! “善!炮成矣!” 第4章 新武器登场 见众人不解,夏凡解释道:“诸位皆下过象棋,有一子‘炮’即此物也!” “炮乃隔山打,原来如此!”黄忠醒悟道。 众人也点头同意,刚才腾空而起的巨石,完全可以无视地面的障碍,击中目标。 甘宁激动道:“若海船装载此炮,无须接舷战,远程打击,堪称神器也!” “不止!用于攻城,亦可建功!”蒋钦沉吟道。 张任笑道:“阵战亦可用之,若两军对垒冲锋,我方先来一轮炮击,对方必大乱,趁机冲杀,大胜可期也!” “吾尝闻秦时有‘飞石’,可为此物?”黄忠问道。 夏凡得意道:“秦汉之飞石,可称‘投石机’、‘抛石机’,虽有功效,但远逊于眼下吾所制之物,此物,吾称之为‘襄阳炮’。” 臧霸奇道:“此物于东莱现世,何故冠以襄阳之名?” 夏凡笑道:“前人之智,吾岂可贪功?聊以纪念尔!” 襄阳炮,又名回回炮。公元1271年,忽必烈改国号为“大元”。不久后,元朝自西域招来回回炮匠阿老瓦丁和亦思马因。他们参照阿拉伯人的设计,为元军建造了一种全新的抛石机,即所谓的“回回炮”。 不同于中国传统的“拽索式”抛石机,回回炮采用的是“配重式”,即利用巨石或铁块的重力,抛射石弹。这种抛石机炮梢的头部悬挂重物,尾部用于放置石弹,重物通常要比石弹重上几倍。平时,炮梢的尾部用钩子固定在炮架上;战时,士兵松开钩子,重物猛然下坠,带动炮梢绕轴急速翻转,尾部的石弹在离心力作用下,一下抛射出去。 除能抛射更重的石弹,抛出更远的距离外,回回炮还有两个显着的优点,一是操作人数大幅减少;二是操作难度极大降低。 《元史》上说,亦思马因来到襄阳后:“置炮于城东南隅,重一百五十斤,机发,声震天地,所击无不摧陷,入地七尺。” 在重约200千克石弹的打击下,已坚守襄阳五年的吕文焕彻底丧失斗志,投降元军。回回炮在襄阳暴得大名,后来人们干脆称之为“襄阳炮”。 见众人意识到了襄阳炮的价值,夏凡也放出豪言:“假以时日,若我军兵源充足,便可新设一军,名曰炮军。” 众人齐声称好! “诸位大匠们,汝等成功制造襄阳炮,功莫大焉!伯宁,稍后且统计一下参与之人,首功者赏千钱,末功者赏百钱,其余诸人三百钱、五百钱不等。” “吾等拜谢主公!”众工匠们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这一次的奖励可真正让他们放心了! 军队的薪酬制度,夏凡并不专业,所以以满宠、黄忠等人的建议为主。而对于科研人员们,哦不,工匠们,他们的薪酬体系可是夏凡亲自制定的! 仿照后世,以“日常俸禄+项目预算资金+研发成功奖励”三位一体,尽最大可能激发出工匠们的热情。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无论哪个时空下,都是一句颠扑不破的真理。 “今日尚有时间,各位大匠们还请辛劳一番,再赶制出两架襄阳炮!其余人随吾入内,部署明日安排!” “喏!” …… 九月十五,宜动土,宜搬迁,忌嫁娶。 这一日在万众期待下终于到来。 黄县城中,此时早已人满为患,围在一高台四周。 好家伙!为了让所有人看到这场巅峰之战,秦仪等人居然搭起了一座三丈高台,所有观众不管前排后排,只需仰起头,视线便畅通无阻。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热乎吃食,边吃边观战啊!” 正戏未开场,便早有商贩赌博之人吆喝起来。 “时候差不多了,二位切莫忘记,胜负已分后,即可打马出城,回归渔村!”幕后的秦仪叮嘱道。 黄典二人齐齐点头。 “既如此,便让吾等威名今日响彻渤海之滨吧!” …… 与此同时,渔村中,甘宁正指挥众人搬运巨石,准备弓矢。叮嘱水鬼……一切都在紧张中有序进行! “主公,一切准备妥当,还请下令!” 夏凡看着眼前三名水将,大喝一声:“取旗来!” 很快,便有人扛来三面旗帜,分别绣一“甘”、“周”、“蒋”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吾等能否有立足之地,汝等可否一战成名,便在眼下!一切仰仗诸位了!”说完,夏凡对着三人躬身一礼。 三将慌回礼道:“吾等谢主公知遇之恩,此战必胜!” “好!出发!” 于是一艘大海船领十艘艨艟破浪而去,目标直指渤海群岛!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黄县城中,千呼万唤之下,高台上一声锣响,便有一光头出场,不是秦仪又是何人? “诸位黄县父老乡亲、游侠豪客,今日借贵宝地,行那比武一事。兵器谱第二之黄忠,有以一敌百之战绩;兵器谱第一之典韦,力能逐虎,今朝龙虎相争,为那魁首之位,还望天下英雄共鉴之!”说罢,秦仪拱手绕行一周。 “想必诸位心中皆有疑问,兵器谱为何物?且听吾细细道来……” 哔哩啪啦一阵讲解之后,虽然耗时,可站着的诸位观众丝毫无不耐烦之感,反而听得津津有味! 兵器谱,大汉英雄排名榜!这才是男人应该关注的东西! 众人期待感瞬间拉满! 好在秦仪也不拖沓,见好就收,进入正题:“请二位英雄入场!” 高台两侧,闪现二人。 一人黑肤丑貌,壮硕无比,背插双戟,不动如山,却是那典韦无疑; 另一人国字脸,浓眉大眼,身着土黄衣衫,手持长刀,如那烈火迸发,正是黄忠! 二人步履稳健,逐步走近,互道一声:“请!”便竟站立不动。 台下观众不解其意,但依然能看出二人眼中,锋芒对立! 此时落针可闻! 高手相争,毫厘必较!实力相若之下,讲求一个敌不动我不动,先动者需变换姿势,易有破绽矣! 正在众人耐心将要耗尽时,恰巧一阵风起,众人双眼微闭,而台上二人便于此时,动了! 第5章 巅峰之战 “战!” 二人一声暴喝,让措不及防的前排观众险些吓晕过去。 只见台上二人快步靠近,黄忠双手持刀,劈头砍下,典韦双手举戟,高高架起。 “铛!” 兵器撞击发生的巨大声音,伴着一股无形的气势,让观战之人不由退了半步! 黄忠典韦二人身形纹丝不动,谁也不曾退后,成势均力敌之势。 黄忠长刀旋转,改为横扫千军,典韦双戟如影随形,稳稳架起。 黄忠主攻,典韦主守。 黄忠似猛虎出柙,闪转腾挪,如羚羊挂角一般挥出一刀又一刀; 典韦似黑熊矗立,以拙破巧,双戟挥舞间一戟又一戟拍飞来招。 兵器交击声,不绝于耳,须臾间已经过了十几招。 无人敢喝彩较好,只因二人打法凶猛,稍不留神便可分出胜负。 幕后的秦仪倒不紧张,毕竟台上可都是“自己人”,自然不会真拼个你死我活。 只是,嘴瘾犯了:“嘿,汝且猜测一番,谁胜谁负?” 早已沉浸在武术世界的糜芳,闻言思索道:“该是典韦!” “为何?” “以守待攻,看似劣势,然节约体力,黄忠辛苦无果,精气一泄时,便是典韦反攻致胜之机!” …… 海船扬帆全速挺进。 夏凡和甘宁一同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 “主公,可是忧虑黄县城中比武一事?” 夏凡摇了摇头:“典韦黄忠皆武力惊人之辈,更有糜芳领兵策应,事有变故,可从容夺门而逃,吾不忧也!不怕兴霸笑话,吾从未经历战事,故对眼下夺岛之战,心中难免不安。” 甘宁“哈哈”大笑道:“主公无须担心,且看吾等手段!只是某有一事,心痒难耐……” “汝欲问比武结果?” “主公英明!” 夏凡沉吟道:“吾虽不通武艺,然亦可猜测一番:以吾观之,典韦将败,黄忠当胜!” 甘宁讶道:“二人皆超品武将,实力伯仲之间,胜负难料,主公缘何语气甚笃?” 夏凡没再解释,“且看结果吧!” …… 再回到比武擂台这边。 黄忠和典韦已经交手达到八十回合,双方依然没有力竭之感,黄忠攻势不减,典韦防守无漏。 “强攻未果,需出奇招!” 黄忠于是招式一变,长刀直刺典韦! 刀擅长砍劈,直线进击,是枪或剑的特长。 典韦也是艺高人胆大,一戟竖于胸前,竟凭小枝缝隙套住刀头! 黄忠握刀之手忽然松开,另一手化拳为掌,猛力拍往刀杆末端。 这一拍不得了!长刀如箭,激射而去! 典韦来不及使出绞劲,只得身子侧向一边,任长刀穿过小枝。 典韦快,但黄忠更快! 在拍出长刀之时,黄忠就一个箭步蹿到典韦身后,右手迅速伸出,恰好抓住横飞出去的长刀。 “喝!” 黄忠大喝一声,气力爆发,强扭身体,一刀抡出! 这一刀出的太突然,太匪夷所思! 背身迎战的典韦,怎知这刀的可怕? 而当典韦转身之时,便是刀尖化身而过之际! 没有人能挡下这一刀,即使是典韦也不能! 这一刀的迅疾堪比流星,力沉堪能削山! 当典韦转身过来时,那抹刀光如期而至! “胜负已分!” 这是所有人脑中的念头,除了……典韦!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典韦动了! 他没有挥戟挡下,也没有跳开,更没有转身。 他只是做了一个动作,一个所有人都不曾想过的动作!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肚子瞬间瘪下去了,并且屁股后翘,身体略微变成一个弓形! 黄忠眼中震惊不已:典韦竟然变薄了! “嗖!” 刀风袭来,却斩了个空! 原本这一刀,刀锋会划破衣裳,深入血肉两分。 但典韦却凭空变薄,腾出了空间,躲过了这一刀。 这一刀黄忠本已算准力量和部位.再也想不到典韦他这个人竟突然变薄了。这种变化简直令人无法思议! 刀光划到他面前时.力已将尽,因为这时他的腹部本已该被砍伤,这刀,已不必再多用力气。 真正的高手,对自己出手的每一分力量都算得恰到好处,绝不肯浪费一分力气的,何况黄忠本是高手中的高手,他永远也想不到这一刀竟会砍空! 但这时典韦也已没有退路,黄忠的刀若再往前一送,典韦还是必中受伤的。 可是,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间,典韦也已出手,他突然单戟压下长刀,另一戟直追黄忠面门! 长刀与短戟的交锋。 长刀远攻,短戟近战。 趁此长刀受制之机,典韦挥戟压上,欲与黄忠肉搏,刹那间,攻守易势也! “吾绝不服输!”黄忠大喝一声,双牙紧咬,似有血水渗出,脸上青筋毕露,双臂宛如灌注千钧巨力一般,握住刀杆:“起!” 只见刀面顿时翘起,将典韦压在上面的那支戟瞬间弹开。 黄忠抽刀回身,护住身前。 典韦见时机已失,也收招站立。 二人,再成对峙之局! 黄忠和典韦,武艺俱入超品之流,纵然养气功夫到家,面色平静,心中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典韦:“若不是俺跟随主公左右,知晓此次行动借鉴陆小凤的故事,险些受伤矣!” 黄忠:“若不是吾紧急关头施展秘法,提升气力,方才被其反攻,危矣!” 台下观战之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澎湃,喝彩声冲天而起! “亲眼目睹此战,可供吾一生吹嘘!” “精彩之极!二人世间英雄,谁敢不服?” “好俊的身手!好快的反应!” “天不生黄典二人,武道万古如长夜!” “俺不会如此好言,只得狂呼‘挖草、挖草、挖草!’” …… 台上二人稍作调息后,再次斗成一团! 幕后的糜芳早已两眼拉丝,狂冒星星,口中喃喃不停:“高手,高手啊!若能得此二人指点,吾无憾矣!” 秦仪虽看不出此中门道,也在一旁咂舌道:“诚乃高手也!此二人战至一百回合,仍不分胜负。若某在场,恐兵器都握持不住也!” 只是此处酣战淋漓,彼处风景又该如何? 第6章 夺岛之战 夏凡是过惯了苦日子,所以行事透露着“小气”。 想那几个月前,手下无兵,被人追杀,何等狼狈凄惨? 现在好不容易凑成了近千人水军,按理说一朝翻身成为暴发户后,不应该豪横一把,行事百无禁忌,横推过去吗? 至少周泰是这么想的。 夏凡的水军班底,来自锦帆贼和九江水贼和巢湖水贼,且都是经过筛选、去芜存菁后的精壮,此时更有巨大海船,并襄阳炮加持,纵横四海不敢说,攻打一个区区两百余人的“天王岛”岂不是手到擒来? 又何须用计,借宝藏之名吸引海贼出巢后,趁弱夺岛? 周泰虽然不解,但这不妨碍他坚定不移的执行夏凡的安排。 他可为将,不可为帅,人贵有自知之明。“出谋划策之事,自有主公定夺,某径直冲杀即可!” 又经过大半月的休养,再加上老医师的调理,周泰的身体已经趋近巅峰。 只是,很快他就知道夏凡这么“苟”的打法是多么英明! “来了!” 夏凡一声提醒传来。 当“天王岛”的轮廓浮现时,对方也发现了夏凡等人,很快驶出二十艘舟船。 “兴霸、幼平、公奕,此役便全权交由尔等!” 三人齐声应喏! 双方战船不停靠近,对方的呼喊声已经隐隐传来:“尔等何人?胆敢犯我天王岛,速速离去!” 甘宁不屑道:“聒噪!” 起身来到一架襄阳炮后,瞄准调整一番后,径直一发巨石抛出! 巨石腾空而起,带动风声,似呜咽似喑哑,飞至对方船队十丈处,坠入海中。 “砰!” 水花爆裂,巨浪腾空,冲击的波浪险些将对方小船掀翻! “哎呀,殊为可惜!”甘宁懊恼道。 蒋钦笑道:“对方既已入射程之内,何须吝啬巨石?须尽快抛完巨石,趁其慌张之际,艨艟载着弓手逼近射杀!” 甘宁点头:“如此好计!” 周泰急道:“某来负责一架炮,定要击沉个几艘!” 于是片刻后,渤海上巨声四起,不时有水柱冲天,波涛震荡,直把人摇得蛋黄都要散开了。 “稳住!莫慌!都给老子散开,散开!”关江声嘶力竭的大吼着,一边喊一边不停用手比划。 奈何恐慌情绪弥漫,一众小弟早已听不进去。 作为史天王麾下的得力干将,他有着丰富的海战经验。以往也不是没有见过巨大海船驶过,他们往往用二十艘小船,包围抵近后,或是射杀,或是纵火,或是凿船,如此万蚁蚀象,无往不利! 只是不曾想,今日战术尚未展开,便反被对方打乱! “砰!” “砰!” “砰!” 三十枚石弹很快抛完,关江一方有三艘船直接被击中,船体瞬间炸裂! 更有四艘船被海浪掀翻,一众手下在海水里艰难的冒头呼吸。 尚未接战,已损三分之一,这战如何能打? 关江,在海贼生涯中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 …… 黄县城中。 高耸的擂台之上,二人依旧是你来我往,兵器叮当作响。 “这二人交手多少回合了?” “已经数不准了,一百三十合、或是一百五十合?” “他们二人竟不知疲累?” “怎会不知?那二人面上尽是汗珠!” “为何不判为平手?” “盖因二人皆乃天骄,怎肯与他人分享荣耀?” …… 就在台下众人已经开始各种猜测时,只见黄忠典韦又是一招后,二人重新站定。 黄忠突然开口:“典兄,如此鏖战不是办法,吾有赤血三刀,乃吾最强之技,若汝可悉数挡下,吾便认输,可否?” 典韦点头道:“也好!早点分出胜负,免误了主公大事!” “典兄,当心了!” 说罢,黄忠精气神合一,气势不断拔高,双手握刀,由下往上,斜劈上去! 典韦也是气势迸发,双戟巨力加持,砸将下去! 这一刀势大力沉,正在蓄力中,务必要在其达到巅峰时,将其砸落。 可是,兵器交击时,典韦忽然惊觉,刀身上并无想象中的力量! “好!第一刀,倒反天罡!” 黄忠说罢,持刀的手迅速前移,刀身以其手为支点,竟然旋转起来,刀头朝向自己,刀杆敲向典韦的脖子! “好手段!” 这一招大大出人意料,竟然以刀为棍,如此逆用,当得起“倒反天罡”一词! 不过典韦也不慌,另一手闪电般的挥戟挡住刀身。 但如此一来,典韦的身体便呈现出一个非常不舒服的姿势:一手持戟在上,护住上身,一手持戟在下,防御刀锋,所以空门大漏! 黄忠松开长刀,双拳对着典韦胸膛就是一击。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传来,典韦轻咧嘴角,顺势退后。 恰好此时长刀将要触地,黄忠伸脚一勾,长刀复又腾空,稳稳接住。 “第二刀,龙蛇起陆!” 黄忠挥出一刀斜插地面,用力往前挥出,扬起片片木屑。 如果这是战场,扬起的便是无数尘沙! 自古以来,至大之物可避,至小之物难防。 典韦不由再次退后两步,避开木屑。 只见这闪躲功夫,黄忠砂浆出来,刀刀强攻,大开大合,而丧失先手的典韦只能左支右绌,众人眼中真是险象环生。 “第三刀,赤血扬天!” 就在典韦左右抵挡之际,黄忠气势一变,奔前两步,高高跃起,双手持刀,从背后抡起,划过长空,越过头顶,千钧之力倾泻而下! “咔嚓!” 一声脆响传来。 仓促挥出格挡的双戟,终究还是承受不住蓄势爆发的一刀,只见一戟的小枝被齐齐削去! 典韦也是了得,兵器交击的瞬间,已觉不妙,身形一扭,黄忠的一刀削去小枝后,贴着他的身侧滑下,真个惊险万分! “轰!” 赤血红云刀的力量重重砍在擂台地板上,整个擂台震颤不已。 “俺输了!”典韦笑道:“曾经俺以为认输是很难开口之事,如今竟然觉得很畅快!” “不,汝未尽得全力,是吾占了便宜!”黄忠收刀站立,气喘吁吁,显然最后爆发的三刀对其的消耗不可谓不小。 第7章 尘埃落定 “哦?公平比武,何出此言?”典韦不解。 “汝之势在于忠,在于守,若为护佑珍视之人,潜能方得以迸发!吾之势在于争,在于胜,争强斗胜之意存乎己身,故而此局吾可全力施展!饶是如此,汝几可与吾打平!易地而处,若主公在汝身后身陷绝境,汝之战力必将远超今日之局面!”黄忠一脸真诚得说道。 黄忠不是安慰,而是实话实说。 赤血三刀,这个血是敌人之血,亦可是自身之血! 若是第一刀,典韦拼着被棍击,持戟攻他,这是互伤之举,他还能从容施展后续两刀吗? 若是第二刀,典韦死战不退,以攻打攻,结果难料? 若是第三刀,黄忠跃在空中时,典韦不做防御,捅出一戟,岂不是两死之局? 今日是擂台比武,典韦没有这样选,可他日夏凡置身绝境时,他会不会有此与敌偕亡之心? 有,一定有! 因为那就是典韦的势,典韦的道——忠心护主,死而不弃! 典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憨厚说道:“俺计较不了恁的多,胜即是胜,今日之后,汝当列兵器谱第一也!” 黄忠正要谦让时,却被台下众人的呼喊声淹没! “黄忠胜了!” “俺赌赢了!” “兵器谱第一人,实至名归!” “赤血红云刀,厉害厉害!” “哈哈哈哈,给钱给钱!” 当然也有一群输家口中不甘—— “若不是典韦未用乾坤一掷之绝技,焉能落败?” “就是就是,若不是最后三招定胜负,正常交手下去,胜负难料!” “典韦至今大气未喘,而那黄忠已然累极,高下立判!” “黑幕!黑幕!典韦故意放水!” “退钱,退钱!” …… 台下吵闹不已,秦仪赶紧登台打圆场:“诸位诸位,且安静一下!本次比武,众人有目共睹,二位英雄皆施展全力,胜者当之无愧,输者虽败犹荣!吾在此宣布:兵器谱新晋第一,赤血红云刀、南阳黄忠是也!” 见黄忠还欲推辞,典韦赶紧上前耳语道:“如此便是最好之结果。吾只为护佑主公一人,汝须率军打天下,第一之名声予汝,更添效用。” 黄忠苦笑道:“典兄,你我同为主公麾下,司职不同,何须……” 典韦打断道:“主公曾言,九原吕布未来会公认天下第一,汝若有心,当再接再厉,拿下此人,令吾等同享荣光,可乎?” 黄忠闻言眼中迸发战意:“九原吕布,吾记下了!典兄盛情,吾却之不恭了!” 这一刻,黄忠有了新的奋斗目标—— 如果说这一战,胜负各有见解。那他日战胜吕布之时,世间当再无质疑! 见二人交流完毕,秦仪先是给一旁的糜芳打了个眼色,然后继续说道:“渤海之上曾有传言,海贼张伯路一生之财货,富可敌国,藏于海岛之上。二位英雄偶于此地共得一舆图,观其大略,与此地此海相似,疑与那张伯路有关。故相约以比武定夺此物归属。今黄忠得胜,此物归其所有!” 说罢,秦仪将一木盒端起,赫然就是夏凡缴获郑宝之时所得宝盒! “且慢!” 黄忠突然伸手拒绝。 “典韦乃吾挚友,我等惺惺相惜,情义厚重,怎可因此物生隙?此物,吾不受也!”说罢,对着台下观众一礼,招呼一声典韦,二人拿好兵器,跃下擂台,径直快速离去。 台下众人还未反映过来,尤其是潜伏的几方势力,不知道要不要追踪时,台上秦仪的声音适时想起:“诸位请看,此木盒用料考究,颇有年代,表面镶金,料想盒中之物非比寻常。纵使如此,黄忠不屑一顾,如此重义轻利,方为真英雄也!既如此,此物便有德者居之!苏大人,请笑纳!” 说完,秦仪双手一抛,宝盒凌空翻转几个跟头,稳稳落入台下观战的苏林怀中。 苏林先是一愣,继而大喜! 原本想着用强,却不想这伙人如此上道,得来全不费工夫,美滋滋啊美滋滋! “唰!”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移往苏林手上的木盒。 空气中的呼吸声瞬间粗重了几分。 是故,没有人在意偷偷溜走的秦仪和糜芳等人。 苏林手拿木盒,却无钥匙,翻来覆去不知如何是好,幕僚王光凑上前低声道:“明公不可为那因小失大之举,木盒虽贵重,然盒内之物方为珍品!宜重力砸之,盒开则取物也!” 苏林肉疼道:“有理!” 于是将木盒纺织余地,唤来两名衙役持刀对着木盒一阵劈砍,很快木盒断裂,从中漏出锦帕一角。 苏林迫不及待得弯腰抽出锦帕,其上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藏”字! “哈哈哈哈,合该吾要发财呀!”苏林得意狂笑,待要往下细看时,异变陡生! …… 渤海之上。 趁关江被加装了襄阳炮的海船打得生无可恋之际,甘宁旗帜一挥,艨艟快速抵近,先是一阵箭雨,灭掉对方过半有生力量后,再是水鬼上前,强行夺船,一阵厮杀过后,守岛一方死的死,降得降。 夏凡这边当然不是毫发无损。关江等人能在渤海之上劫掠,自然也是水性了得、战力不俗之辈,除了一开始的“轰炸”造成的慌乱外,回归传统水战模式后,他们也拼死反击,击沉了夏凡了一条船,击杀了夏凡一方十余人。 只是大势已去,回天乏术。 终于还是让夏凡等人闯过防线,成功登上岛屿,插上一枚大大的“夏”字旗! “此处战事已毕,兴霸,俘虏之中择其头目者,斩!其余俘虏打散收编,好生警惕,所余四股海贼未平前,防备其再生叛心!” “幼平,汝领五百人扫荡该岛,若有抵抗、不服、欲逃者,斩!” “公奕,汝领两百人巡逻四周,以防外敌!” 三将应喏离去。 渤海群岛中,最大的这一岛,自此归夏凡所有! 既然是自己的家,必然要干净一些,所以这次夏凡没有过多犹豫,接连发出“斩”字令。 上次卖船之事,召来官兵围堵,夏凡事后推想应是许乾等人为之。“吾以诚心交易,贼子却如此害我!吾若不狠,麾下众人便会遇险。世道如此,由不得我爱心泛滥!” 太平盛世,可以仁者爱人; 乱世争霸,必须要狠够绝! 第8章 立足渤海 苏林终究是没有看到地图的详细内容。 当他一脸兴奋之际,却不想一把匕首狠狠的插入他的心窝! “贼子……安敢害吾!吾九泉之下亦咒汝不得好……啊!……” 可怜的苏林,望着曾经卑躬屈膝的王光,再也说不出话来,时间飞逝,他的世界很快变为一片寂无。 “大胆王光,谋杀太守,还不束手就擒!”当即便有府衙郡兵持刀站出。 “哈哈哈,一群蠢货!每月俸禄区区几钱,至于拼命乎?汝等且看!”王光说完,用力击掌三下。顿时临街住户纷纷大门敞开,不住涌出人来! “此地,吾有五百伏兵!汝等若识相,放吾离去,免害了性命!张伯路遗藏,当归吾长广管氏!哈哈哈哈!” 王光一边大笑一边径直离开,一旁的衙役无人领头做主,纷纷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索性来个视而不见,当起了缩头乌龟。 王光笑得更加放肆,卧底三年,今朝再无顾忌,真叫畅快! 只是他还没走出人群,脸上的笑容却凝固住了! “噗呲!”一声传来。 只见他胸膛处,一截枪头露出,银色光芒上,血色流转。 “额,啊!这……谁敢杀我?额……”说罢,气绝倒地! 一脸上青红各半的男子,此时从人群中走出,上前抽出长枪,挑出王光手中舆图,冷声说道:“某乃黄县第一世家,徐氏!汝等欲从某之家乡取走一物,可否问过爷爷我?” 男子看了两眼舆图,满意点头,便要揣入怀中。 正在这时,又一个充满威势的声音响起:“若不想丢下那只手,便将那物放下!” 说话的正是史天王!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阵“撕拉”声音,不知何时出现在街角的一辆板车被撕破罩布,露出一堆兵刃。 “兄弟们,抄家伙,杀无赦!” 史天王一声令下,瞬间擂台四周各方势力全部卷入乱局。 “杀!” “抢舆图!” “海贼虽凶,吾等人多,不惧!” 一时间,修罗地域现! 不管你要不要抢舆图,只要你站着,只要你不是自己人,那么就该杀! “啊!” “放俺离开此地,俺乃打油路过的!” “敢砍我,弄死恁娘!” …… 原本平静的一切,很快便是“暴力与脏话齐飞,血色共长街一色”。 战斗不断波及开来,如烈火在油上蔓延一般,所有人已经忘记了初衷,演变为了为杀而杀,平时心底那嗜血暴虐的念头再也不受理智束缚! 换个说法,也即,杀红了眼!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夏凡团队此时已经先一步来到了郡守府外。 典韦一脸焦急,边跑边喊道:“速至城中主街!太守遇刺,遭歹人围攻,召令尔等速往救援!” 守卫自是对典韦有印象,先前苏林下令支持夏凡讨贼时,守卫便将二人记入心中。 “啊,果真如此!”守卫闻言也瞬间慌张起来。 “给俺十个脑袋,也不敢虚报造次!速召郡守府全部守兵,若是迟了,仔细苏大人让尔等吃瓜落!” 典韦这话术自然是秦仪教的。 但这番催促,确实有效,守卫闻言不再追究,赶忙唤齐全部府兵,赶赴擂台,只留下几十名杂役奴仆看家护院。 见计得授,典韦唤来糜芳等人:“狗官贪财,搜刮民脂民膏,府内财物,不为我等所得,便便宜了其他贼人,主公有令,吃了我的需将吐还出来,汝等明白?” “喏!” 然后,这支小团队便光明正大的闯入府内,“笑纳”了苏林半生,哦不,现在已经是毕生的积蓄,又欺他死无对证,便在墙上留字:“劫掠者,渤海史天王也!如有不服,汝打我呀?” 完事以后,更是一把火起,太守府就此成为历史。 真可谓气焰嚣张! 而这,就是夏凡的全盘计划! 以利诱之,声东击西,浑水摸鱼,乱中取利! 事后黄县之中还会流传:史天王如此狂妄,夏凡亲率部曲讨伐,为孝为义,博得美名! 城门处,管承一伙有心算计无心,又仗着人多,很快控制了四门。 方战罢一场,便见黄忠典韦等人拉着三大车货物直奔城门而来。 陈羽有心阻拦,可怎敌得过兵器谱一二名之锐气? 黄忠等人只一个冲杀,便轻易杀散北门的长广贼,打开城门,扬长而去。 陈羽心中愤恨难消,便将怒火转移,下令道:“留下百人看守各城门,其余人随吾冲杀!” 目标直冲比武擂台! 只是却不想恰好遇到增援的郡守府守卫,双方半道相逢,血拼一场后,各自损失惨重。 渤海之上,又有一支船队,快速驶过,正是长广县豪强管承所属。 临近天王岛时,海面上还漂浮着舟船残骸,和零散的尸体。 “莫非有人先一步攻入此岛?亦或史天王麾下发生内讧?” 正在管承犹豫之际,海岛上很快出现了一列披坚执锐的甲士,为首一人大喝道:“此岛易主,再靠近者,视同宣战,杀无赦!” 管承被这一激,心中不爽,有心试试对方斤两,便又前行十余丈。 甘宁嘴角一扬,下令道:“司炮手,瞄准,抛!” 霎那间,巨石腾空,呼啸飞往管承的船队,巨石入海,波浪升腾,瞬间便有小船倾覆。 管承大惊失色:对方有此神器,若再来上几次攻击,自己船队定会葬身大海! 只是他有些想当然了。 襄阳炮威力虽大,但是缺点也是极其明显:第一,作为子弹的石头,大小形状重量都很讲究,必须提前备好,并不是无限供应的。第二,作为木制结构的框架,多次使用后,襄阳炮便有断裂之厄。 “撤!放弃此岛,攻打西侧诸小岛!”管承也是底线灵活之辈,见甘宁之人战力不俗,又守地利,强行攻打讨不到好处,便果断切换了目标。 见管承船队掉头离去,甘宁长舒了一口气。 这番之所以主动示威,皆乃虚张声势之计,岛上仅有两百水军驻守,其余人随夏凡北上攻打另一处大岛,即后世的北长山岛。 北长山岛之海贼更加不济,周泰驾驶大海船,来了一波炮击后,对方主将不幸被砸到,顿时脑花四溅,死的透透得! 其余海贼见主将被秒,瞬间再无战意,主动乞降。 如此,登陆之战异常顺利,周泰等人很快控制全岛,插上夏字旗。 一日之内,原渤海群岛五大海贼势力已去其三。 其中,两者被夏凡剿灭,一者被管承消灭。 又过一日后,黄忠等人满载而归,至此麾下势力齐聚。 夏凡军,正式立足渤海! 第9章 说客 一番谋划后,渤海群岛中面积最大的两岛——南长山岛和北长山岛,终被夏凡纳入口袋。 南长山岛和北长山岛,这都是后世的称呼。从岛名上便可以知道两岛一南一北分布,同时占领后,便可以联成一片,成犄角之势,大大利于防守。 旧岛逢新主,自然该有新的气象。 所以,夏凡当众宣布的第一件事便是改名。 南长山岛,被夏凡更名为“长兴岛”。“兴”取之于甘宁的字,以表其功,“长兴”二字寓意“长长久久、兴盛不衰”之意。 而北长山岛,则被更名为“公平岛”。“平”取自于周泰的字,“公”取自于蒋钦的字。取此名,既为纪念二人夺岛之功,亦是彰显夏凡公平公正、论功欣赏之意。 同时并令工匠立界碑,上刻文字,言明岛名之由来。 这一波操作,直把水军三将感动的泪眼婆娑,哽咽称谢,忠诚度瞬间爆表! 麾下兵士和黄忠等将,也俱是眼中放光,心潮澎湃。 人终有一死,但两岛恒存,碑文所载三人之名,将随着历史的延续,历久弥香! 三将都是一方首领起步,甚么金钱享受、前呼后拥,那都是低级的品味了。真男人,当名震天下、史书留传,这才是更高层次的追求! 而夏凡这招,正中其人心痒之处! 凡人皆有所求,有人求财,有人求名;有人求权位,有人求尊重;有人求沙场点兵、多多益善,有人求君主不疑、出计必纳…… 真正的激励之道,便是切实弄懂对方需要的是什么,而不是千篇一律的给对方升官发财。 给两岛命名之后,夏凡便又令甘宁等人全权负责部署两岛防御工事,令秦仪主持俘虏的政治教育工作后,便带着一众工匠开始攀登科技的高峰。 人皆有长短,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是经济学上的伟大理念,也是夏凡的御下手段。 本该在历史上发出璀璨光芒的诸人们,在夏凡提供的舞台上,尽情绽放,这样的发展结果一定不会太差! 而这样用人的前提就是:忠,无反心,故可放权予之! …… 颍川郡,阳翟城。 “父亲,天使已至府中几日,该如何是好?”钟毓一脸焦急。 钟繇倒是神色不变,写完一字后,才淡淡问道:“可有夏十三书信?” “暂无!如今世人皆知,夏凡出身钟门,我若告知天使,言不知夏凡住处,恐被见疑。” 钟毓猜测的不错,刘宏下诏后,小宦官左丰便灵机一动,先至颍川钟府,求夏凡住址,再去当面下诏。 怎料钟毓左右推脱,只待他好酒好肉城中享乐,却未言及夏凡行踪。 左丰也是人精,今日索性摊牌,就要一个明确结果。 正在不安之际,管家前来禀告:“家主,有信自青州东莱传至!” “哦?速速呈上来!” 钟繇心下犹疑,自己那便宜弟子虽有反意,但却从未言其计划。 管家拿来竹简,钟繇很快读完。信中内容无非是思念恩师,如今居有定所,特来告知。 “哼,尽是浮夸之言,以老夫观之,唯有此句是其真意!”钟繇笑骂道。 钟毓赶忙上前,沿着钟繇手指之处读道:“许久未见稚叔兄,甚为想念!凡有一泼天扬名之大事,恨不得与稚叔兄同享,叫人叹息!” “这是何意?”钟毓疑道。 “大事或有或无,其欲求汝相助尔!” “父亲,那孩儿该如何行事?” 钟繇走了几步,思索片刻道:“陛下擢其入鸿都门学一事,我等不可擅自为其做主,不若汝引天使一并前往,此事交由夏凡自决!” “孩儿明白!孩儿先修书一封,言明此事,令其稍作准备!” 钟繇点头道:“此乃老成谋国之言!” …… 黄县乱局,在厮杀三日后,终于各方势力退潮。 守城郡兵并本地游侠,伤亡过半;长广贼人毕竟人多势众,互相掩护下,损失三分之一左右,却顺手牵羊屠戮了几家大户,不致损失惨重。 而最惨的便是史天王! 当初带着百名精锐前来,却不曾深陷乱斗。 此刻,史天王身侧只剩下二十余人,舆图最终也没有守住,自己还受了刀伤,又平白背了一个劫掠郡守府的大锅,只得逃到岸边。而他准备回岛之时,又闻天王岛已易主,惊怒交加之下,吐出一口鲜血,良久方才醒转,咬牙道:“贼子,趁虚而入,卑鄙无耻!” “军师,汝怎么看?” 青衫文士道:“如今兵少,反攻已不可为。需合纵连横,共御外敌!” 史天王双眼露出期待之色:“军师可为吾做那说客?渤海群岛尚余三股势力,若聚拢其力,不可小觑也!” “天王莫急!合纵连横非吾所长,然吾可保举一人,他若出马,定能事成!” “哦?此人是谁?如何令其为吾效力?” 文士上前低语道:“此人姓孙,只是需用些手段,天王不妨如此如此……” 黄昏,城外,一寻常门户外。 孙邵语气恭谨得问道:“老夫人,几日不见,身体可安好?!” 黄县三日乱局,可把孙绍给急坏了。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那日比武结束时,当看见黄忠等人迅速离去时,他便看出了端倪,所以也迅速远离。后来战乱起,他便躲在城中并不露面,直到风波平息。 “该死贼子,若害得老夫人缺粮受饥,必要汝等不得好死!”孙邵心中焦急,于城中购得肉粮,便匆匆赶往这农家小院。 只是,并无人回应。 孙邵推门而入,未走两步,便有一柄明晃晃的大刀落在他的肩头。 “孙长绪,别来无恙乎?” 孙邵冷静转过身来,一眼就认出了青衫文士。“竞是汝!” “不错,正是在下!孙功曹,闲话休叙,欲救老夫人否?” 孙邵此时自然明白,对方以老夫人为质,欲行要挟之事。 “无须绕弯子,直言吧!须吾做何事?” “聊为一说客尔!” 第10章 海贼联盟 孙邵很快清楚了对方的来意。 渤海群岛上,除却夏凡之外,尚有三股海贼势力:新晋统治庙岛及其周边小型岛屿的管承,统治北方诸小岛的陆万仇,统治大黑山岛的杨三娘。 大黑山岛,是面积上次于南北长山岛的第三大岛,岛主是一个女子,时人唤作“杨三娘”。其人虽为女子,然行事狠辣,丝毫不弱于男子。 三处势力,以兵力论,则管承势力最强;若论水战经验论,则属杨三娘为最。而以地利论,则以陆万仇部最占优势! 陆万仇部在北,若顺风南下,最利突袭。 是以,若三方精诚合作,打败总兵力相若但却分守两岛的夏凡部,大有可为! 史天王要求孙邵,联系这三方势力,形成联盟,共灭夏凡部,事毕,以北长山岛酬之。 “如何?孙兄可有把握?”无家可归的史天王,收敛了以往的威势,对绑来的孙邵客气有加。 孙邵摇头道:“不够!” 没有你史天王,他们三家海贼打跑夏凡后,自然而然就能占据北长山岛(即夏凡更名后的“公平岛”)。又何须你史天王故作大方、慷他人之慨? 史天王略微皱眉:“再加百万钱!” 孙邵思忖道:“成败之间,五五之数也!” 史天王有些不高兴了:“先生,有何要求,不妨直言!” 孙邵眼光闪烁,笑道:“邵有一计,若天王从之,则失其名,得其利。” 史天王顿时来了兴趣:“先生不妨细说一番!” “去‘天王’二字,恢复本名;甘愿伏低做小,推崇他人,立一‘渤海王’虚位,引几方势力共逐之!” “甚么!?”史天王闻言暴怒,站起身来,就要掣出护身宝剑! 无他,盖因此策触及了他的逆鳞。 史天王,本名史阿狗;因自幼受人欺辱,故于海上揭竿而起;奋斗十余年,杀出一番基业后,便自称“史天王”,凡有称其原名者,皆斩之! 如今让他恢复原名,岂不是自甘堕落,引人嘲笑? 青衫文士上前劝阻道:“天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 史天王拳头紧攥,骨节啪啪作响,脑中天人交战。 想当年,不,不用那么远,想三日之前,自己是人人敬称的史天王,有兵有地有船,五方海贼之首; 现如今,沦为那丧家之犬,夹尾逃窜,需仰人鼻息方可过活。 既如此,还守着那“天王”虚名何用? 可是,一旦自己这么做了,名声就彻底臭了;即使东山再起,也永远摆脱不了这个污点。 良久之后,一声叹息响起:“便依先生罢!” 史天王,哦不,在做出了这一决定后,他就变成了史阿狗!只见他双目再也不复咄咄逼人之感,而是隐隐有一丝乞求,语气也软了三分:“望先生竭力促成此事!” 孙邵长身而起,拱手一礼:“事不宜迟,吾明早便启程,只是须让吾见那老夫人一眼,抚慰其人,勿使老人惊慌,可也?” “自无不可!” 稍后,孙邵顺利见到老夫人,也不言其他,只是宽慰其人好吃好睡一番后,便告辞而去。 此举,自然全部落在史阿狗眼中,见孙邵并无异心,心下放松,便安排好下属好生对待老夫人。 …… 长兴岛上,夏凡等人正在议事。 “诸位,眼下我等已占据两岛,每岛各置水军五百,陆军三百,初步可保安宁。然,渤海群岛仍有三股势力,不可不防!今后发展,诸君可献计献策!” 虽然眼下的这群人没有正经的谋士内政人才,但夏凡还是坚持定期开会,一来是树立一个姿态:重视人才、发挥效用;二来,毕竟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万一真有什么好点子出来呢? 沉思一会后,甘宁率先开口:“依主公先前规划,我等需占据辽东之地,先下虽有长兴、公平二岛,然北上辽东之海路,犹有北方陆万仇之辈相阻,故当务之急是连通辽东,灭杀此僚!” 蒋钦上前一步:“我等占领二岛,必为人所知,我等新来之人,根基尚浅,难保不遭人觊觎。钦所虑者,非陆万仇一家,而是我等攻打之时,其余海贼趁势而出,分散我等战力,时日一久,恐局势不妙。” 水军三将,其二都发表了意见,周泰也硬着头皮道:“谋略非泰所长,但若拼杀,私以为船只犹不足也!故须尽快造船。” 三人意见,有战略层面的大方向,有战术层面的考虑,也有具体战争的细节,都各有道理。 渤海群岛,西方有两股势力,北方有一股势力;按照夏凡现在的兵力和船队数量,全军出击是不现实的,反而因为分兵,会遭遇被各个击破的风险。 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底,绝不能这么挥霍一空。 而且打下海岛后,还需要进一步派兵驻守,如此一来,会导致防守力量更加分散,如果对方卷土重来,容易得而复失。 “哎,现实终归不是游戏啊!”夏凡心中无奈。 那种风卷残云、雷霆一击、迅速占据一方的情节,什么时候能出现呢? “有了!” 沉思片刻,夏凡终于惊喜喊出口! “既如此,我等先固守二岛,部署防御,教化俘虏,备好巨石弓箭,以备来犯之敌。另外,吾有一阵,名唤‘鸳鸯阵’,应对登岸之倭……哦不,登岸之敌,有奇效。” 既然攻不可行,那就守;既然要守,那么就要守的漂亮,守出最大战果! 是以,夏凡很快便想到了赫赫有名的鸳鸯阵。 鸳鸯阵是戚继光创立的一种古代阵法,主要用于抗击倭寇。?鸳鸯阵的名称来源于其形似鸳鸯结伴而得名,它是一种疏散的战斗队形,结合了东南沿海地区的地形特点,能够有效抑制倭寇的优势。鸳鸯阵的组成以11人为一队,包括队长、长牌手、藤牌手、狼筅手、长枪手和短兵手等角色,各司其职,配合紧密。队长负责指挥调度,长牌手和藤牌手负责掩护,狼筅手利用长毛竹制成的武器进行防御,长枪手负责进攻,短兵手则在必要时进行近战。 鸳鸯阵的作战方法灵活多变,可以根据地形和敌情进行调整。防御时,利用狼筅、盾牌和镗钯等武器拦截、推开敌人的长枪;进攻时,利用长枪和火器打乱敌人的阵型。这种阵法不仅结合了长短武器的优势,还能根据战斗需要进行灵活变化,形成强大的战斗力。 戚继光在抗击倭寇的战争中,通过演练鸳鸯阵,使“戚家军”在与倭寇的作战中每战皆捷,显示了其战术的有效性。 如此杰出战术,怎能不用? 第11章 孙邵 “诸位,鸳鸯阵原乃结合东南地形而设,此时吾等尚无火器,可以弓弩代之,至于其余,汝等可自行讨论,调整配置,务必月余之内,熟练此阵。” 夏凡不是军事学院出身,但也知道“生搬硬套”不可取,好在麾下大将皆有实战经验,让他们自行钻研调整才是正理。 “主公之智,我等拜服!” 甘宁等人眼中尽是崇拜,齐声称赞。 他们做过水贼,自然知道登岸时战斗的细节,鸳鸯阵在脑海中模拟一番,便可知晓此阵是否可用。 不仅可用,而且有大用! 鸳鸯阵有多厉害? 公元1555年,六十七名倭寇就从浙江一路杀到大明留都南京,“经行数千里”,杀戮及杀伤四五千人。杀大明一御史,一县丞,二指挥,二把总。横行八十多天才被剿灭。 倭寇横行无忌,而戚继光却堪称倭寇克星。 戚继光与倭寇大小百余战,无不全胜。 戚家军在浙江、福建,歼倭寇数万,且损失极小。(损失最大的林墩战斗,也只阵亡69人) 接近“零伤亡”的战绩,在今天高科技战争中不足为奇,但在冷兵器时代,却堪称奇迹。 而戚家军抗倭辉煌战绩的依仗之一,便是鸳鸯阵! “另外,吾将原史天王府邸,改名为科研院,调一百精兵日夜拱卫。科研院之事,由吾直属统管。科研院之人皆入住府邸,进出严格搜身,未经允许,不得出岛。科研院乃禁地,除十名工匠、二十农匠、三名后勤,以及吾本人之外,余者皆不可入内!且,他人不得探听科研院之事。违令者,如有发现,锦衣卫可先斩后奏!尔等明白?” 夏凡语气一冷,罕见的严肃下令。 屋内众人皆面色一变,齐齐回道:“我等明白!”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岛上内外都热火朝天。 外部,甘宁等人白日练兵,秦仪晚间宣扬军纪、讲讲爱国小故事,进行思想教育;吕佑领衔的锦衣卫则日夜巡查;张幻统领俘虏们进行劳动改造——负责搬石头、砍树、修路,准备守岛材料…… 内部,满宠处理岛上事务、管理物资调配,夏凡坐镇科研院开展神秘研发课题。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夏凡不知道的是,自己暂时由攻转守的思路,反而让他避免了一场浩劫。 …… 大黑山岛。 一肥胖妇人高踞厅中,眼神不住飘往下首站立的孙邵,舌头还不时舔弄着嘴唇。 “说罢,史天王派汝至此,所为何事?” 孙邵早被盯着泛起阵阵恶寒,闻言也不敢抬头,说道:“世间再无史天王,唯史阿狗一人也!其愿依附杨首领,并愿献上多年积攒家财,计有百万,只求杨首领出兵,夺回旧岛!” 杨三娘娇笑道:“奴家何德何能,敢位居史天王之首?” 孙邵:“时也命也!史阿狗如今麾下只有二十余人,再也兴不起风浪,杨首领勿须担心其归附后行那背刺之举。” “哦?此言当真?” “是也!其改名史阿狗,志气已丧,谁人愿投靠之?难有再起之时!”孙邵直接说出了杨三娘的隐忧。 杨三娘还是摇头:“我麾下精锐不足两百人,据探子之言,两岛之上各有五百多人,以卵击石,焉有不败之理?” 孙邵不慌不忙说道:“若再加北方岛主陆万仇、庙岛新主管承,三方合兵可达一千五百人,可乎?” 杨三娘能以女子之身,成为渤海群岛一方势力,靠的不是勇力,而是精明! 所以她只是笑笑道:“可堪一战。纵如此,依旧风险太大,得利甚小,不妥不妥。” 即使占领两岛,与她现在所处的大黑山岛相隔甚远,就是一处飞地,得之无益。 孙邵也笑了:“若杨首领所率之部殿后,冲锋之事由那管承为之,可乎?” 杨三娘闻言终于动容:“如此安排,管承定然不允!” 攻岛不是攻城,岛是没有城墙的,不需要堆积大量尸体才能挺进。如果三方联盟成立,以三倍兵力用来攻岛,大有可为! 只是,攻岛难免还有伤亡,自己部众在最后位置,则可最大程度得以保全,甚至乐观点说,就是跟着摇旗呐喊,壮壮声势就可以享受胜果,天下能有这种好事? 孙邵见杨三娘意动,卖了个关子:“此事不劳费心,吾可说服管承。如此,杨首领可愿结盟?” 杨三娘闻言再不迟疑,笑道:“来人,上酒!” 孙邵心知事成,便要托辞离去。 杨三娘叹口气道:“唉,奴家麾下虽收义子多人,却无聪慧如长绪者,不知长绪可愿认奴家为干娘乎?” 孙邵闻言去意更坚,心道:这是何等怪癖? 嘴上却和风细雨道:“杨首领垂青,在下惶恐!只是家中老夫人尚在,待吾征询老夫人之意,再行回复,可乎?” 这个时代,孝就是天! 这个借口,无人可指摘。 杨三娘只得作罢,殷勤嘱咐一番后,依依不舍送走孙邵。 …… 陆万仇是识字的。 作为为数不多的海贼中的文化人,他对孙邵送拜帖的行为很是满意。 瞧瞧,有人称我海贼,有人视我为雅贼。 读书人做贼,那能叫贼吗? 必须是“雅贼”啊! “有意思,有意思!将此人引入吾之书房,吾要亲见之!”陆万仇笑得很是得意。 二人相见,孙邵也不兜圈子,直接问道:“陆兄可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典故?” 陆万仇自信道:“自然知晓!” 孙邵:“君愿作渔翁否?亦或作鹬蚌耶?天差地别,皆在今日之选!” “哦?孙兄此言倒是新奇!” 孙邵用手指沾了一下樽中酒水,在几案上画了三个圆。 一小两大,却恰好沿着竖线排列。 “若是先前,北方诸岛乃陆兄势力,陆兄南方则是庄卓所辖北长山岛,如今已被贼人占据,庄卓亦身死也。再往南,则是原史阿狗所辖之天王岛,如今也被贼人占据。吾今来此,便为那结盟一事,共伐贼人新拒二岛。陆兄,慧眼如炬,当知此结盟于汝有百利而无一害也。” 孙邵的语气不慌不忙,显示出绝对的自信。 第12章 说服管承 陆万仇不再笑了,脸上一抹狰狞浮现:“南方二岛,旧贼换新贼,干吾何事?先前可相安无事,此后亦可如此。汝诱吾出兵,是何居心?莫非欲趁虚而入、鸠占鹊巢乎?” 语落,一侧小弟便纷纷拔出刀剑。 孙邵面无惧色,笑道:“陆兄可知,南方二岛皆竖大旗,旗上乃同一‘夏’字!” “哐啷!”陆万仇瞬间变脸,手中酒樽一个握不住,摔落地上。 …… 待孙邵的舟船远去后,陆万仇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淡淡说道:“回去吧!” 一旁的小弟目睹了全程,不解道:“首领,何故结盟?” 陆万仇苦笑道:“南方二岛一统,吾命旦夕之间也!” 诚如孙邵所言,北方诸小岛、公平岛(原北长山岛)、长兴岛(原南长山岛),三者能排成竖线。若三岛一统,则西方诸岛如庙岛、大小黑山岛等东出之路便被锁死。 同时,三岛一统之后,南北航道贯通,北可往辽东,南可去东莱,再无阻碍。 是故,先前三岛分属三个势力时,各自相安无事,盖因不愿鹬蚌相争,被那渔翁得利。 如今,南方二岛一统,再无掣肘后,势必北上攻打陆万仇的势力。 与其双方开战,被那西方诸岛当渔翁,倒不如把水搅浑,联合西方诸岛,共伐公平岛、长兴岛! 胜,瓜分二岛资源; 平,双方都是鹬蚌,没有渔翁,不虞被别人占了便宜。 至于负,可能吗? 三方联盟后,陆万仇南下,杨三娘并管承东进,兵力三倍对方,渤海海贼之间,战力仿佛,彼此一换一下,联盟必胜,焉有败理? 诚如孙邵所言,结盟共伐,于陆万仇而言,乃百利而无一害之举! …… 说服陆万仇后,孙邵心忧老夫人安危,次日马不停蹄,哦不,船不靠岸地又来到了管承所辖的庙岛。 管承虽然带了一千部曲、教众占据庙岛,看似人多,实则因为对海域不熟悉、对海战不精通,反而实力有限。 “甚么?阵亡八百人!岂有此理!” “天师莫怒,非是属下办事不利,而是黄县中觊觎舆图者,大有人在!郡兵、本县豪强、渤海海贼俱有兵马埋伏城中,我等浴血拼杀,先夺城门,再抢舆图,最后搜刮城中豪强,方能顺利退出。”回话的,不是旁人,正是管承的手下陈羽。 管承强压心中火气,问道:“舆图可得否?” “幸不辱命!”陈羽赶紧从怀中掏出黄县之行的最大“收获”。 管承接过舆图,迫不及待的展开,细细看着,半晌之后,大笑起来:“不愧是前任天师,果真匪夷所思!藏宝之地不在任一海岛,竞于南北长山岛连线之间。海贼宝藏,藏于海底,妙,果真是妙!哈哈哈哈……” 夏凡编造这伪图之时,便“煞费苦心”的考虑了诸多细节,以期达到逼真效果。为此,使用上了年岁的宝盒装地图,使用兽皮并用金线缝制路线轮廓,而最重要的藏宝之地也选择了海中! 人类有一个很好玩的本领,叫做“脑补”。 有时候越是荒唐的事,反而越容易被人脑补一番后接受。 你说宝藏藏在海中不合理? ——那当年官兵以及如今盘踞各个岛的海贼都将诸岛翻过,为何没有发现过宝藏?发现不了,不就证明宝藏不在陆地而是在海中嘛! 你说钱财在水中会腐烂生锈? ——木箱会腐烂不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保不齐储存钱财的是其他特殊材料呢? 你说海水太深,藏下去就不可能取出? ——笑话,你对渤海的深浅一无所知!(科普一下,渤海是我国内海,平均深度18米,最深处85米。) 因此,看似反常的背后,都有合理的成分,所以这份假的藏宝图,就这样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怀疑! 陈羽见管承不再追究,也暗暗放下心来。 “报!岛外有一小船靠近,其言乃为出使结盟而来!” 管承略微思考,便知来人意图。 原渤海群岛五股势力,他是知道的。既然来人表明结盟,那么要对付的便是占据渤海最大二岛的神秘“夏”姓势力! “放其入岛一叙!” 既为结盟而来,不知对方会付出些什么? 片刻后,孙邵疾走而来,边走边喊道:“喜事啊,喜事!孙邵恭贺管首领!” 管承和一众麾下皆不解,面面相觑。 管承问道:“使者,何喜之有?” “不久之将来,管首领可全据南长山岛,岂非喜事一桩?” 管承心中惊讶,眼下人多嘴杂,不是说话之地,便礼貌邀请道:“使者不急,还请入屋内一叙,饮些水酒,我等慢慢详谈!” 双方虚礼一番,坐定。 管承问道:“还望使者详谈。” 孙邵于是道明来意:“吾乃史阿狗麾下,此次欲联合杨三娘、陆万仇与管首领,三方势力共谋夏氏二岛。成事之后,南长山岛可归管首领所有;北长山岛归属可三方共商。吾闻管首领出身届时南下渡海可至长广县,水陆皆可去得,岂不妙哉?” 管承虽然不露声色,但是却早已心动。 他乃是长广县豪强,距离长广县最大的岛屿,就是南长山岛,如果占据此岛,则进可攻陆地,退可守海岛,于此后发展大有裨益。 “使者还未明言,我等需付出些什么?” 孙邵也不掩饰,直接道:“其一,事成之后,放弃庙岛,此岛归史阿狗所有,供其了此残生。” “可!” 管承的回复也很干脆。庙岛狭小,如再把长广县内的千余名信徒带来,那么自己手下2000多人,一个庙岛是绝对容纳不下的。所以放弃并没有什么可惜的。 “其二,此次攻打二岛,管首领当为主力,且须作为先锋。杨三娘与陆万仇部,则居后策应。杨三娘熟悉水战,代为指挥。” 孙邵话音刚落,一旁的陈羽便赶忙出声道:“首领,不可答应!此举欲消耗我等,为他人作嫁衣尔!” 第13章 寻人 管承也怒道:“笑话,如此包藏祸心之举,我岂能答应!” 孙邵仍旧一脸云淡风轻,从容说道:“世间安有一本万利之事?欲得大利,当冒大险!论兵力,管首领乃三家势力之最。若管首领不打头阵,其他首领心中难安!” “管首领,易地而处,两家首领所求者何也?无非三方势力平衡,各守一方尔!唯有管首领打头阵,消耗兵力,如此杨、陆首领,方可放下戒心,彼此精诚合作!” 其他首领不愿渤海一家独大。二,与各方平衡,各守一方。 唯有官首领打头阵。消耗。兵力。其他首领方能安心如此,诚意之下,各方才可精诚合作。 孙邵的一番话,说的很透,管承很快便回味过来:干掉夏氏两岛之后,自己有了最大的地盘,有了最多的兵力,如此一家独大之局,其他海贼势力怎会不心生忌惮?而如果自己打头阵,麾下千人极可能损伤过半,余下兵力四五百人时,剩余两方势力私下联盟便可抗衡自己,如此便是三方鼎立之局。 所以他们有此诉求,有情可原。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明明白白损兵折将,而其余两方海贼则很可能无损的跟在后面捡便宜,你说气不气人?你说值不值当? 孙邵仿佛看穿了管承心中所想,见他犹豫之际,赶紧说道:“欲谋大事,何惜眼前小利?占据海岛之后,管首领可不时登岸劫掠长广县民众并钱粮铁器,如此一来,不久便可再次壮大实力,届时再回头一击,以碾压之势灭掉其余势力,一统渤海群岛,指日可待!” 管承心中正思量着,即使自己剩下500人,把长广县自己的千余部曲拉来之后,实力再次大增,反手就把这些海贼势力灭掉。不料,却被孙邵的一番话戳破心思。 当下心虚,故意板着脸道:“使者,莫非欺我乎?汝之所言,全无维护主家之意,有何意图?” 孙邵闻言,面现悲愤之色:“虽然邵身为使者,谋求联盟,但却非吾心中所愿。吾家老夫人为史阿狗所擒,史贼胁迫于吾,行结盟之事,故而吾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 管承闻言,眼前一亮,当即道:“先生大才,若吾救得老夫人,先生可愿入我麾下?” 孙邵也不含糊,连忙跪拜道:“若首领可救老夫人脱离魔窟,邵愿尔!” 管承“哈哈”大笑,赶紧上前扶起孙邵,后者也趁机将黄县城外发生的一切细细交代。 末了,管承满意说道:“今日已晚,且联盟之事吾亦允之,先生乃联盟之人,待在彼处与此处又有何异?不若就留于我处,回信之事,我自安排信使告知杨、陆、史三人。” 孙邵忙称谢,就此留下。 管承笑着点头离去,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作为天师,常年管理一个宗教,管承深知人才的重要性;同时也有着一番御下的拉拢、敲打手段。 孙邵若不答应留下,莫说救老夫人一事,联盟之事也未必能成。 孙邵自然也知道自己强留的心思,但很识相的选择配合,气氛和谐,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就叫默契。 不久,便有小兵前来引孙邵去往住处。 孙邵堆笑离去,只是心中却如明镜一般:“罢了,事已至此,多思无益,便以身为质,留于此处。管承此人较史阿狗,更有几分容人之量,也愈加怜惜声名。料想老夫人被救出后,可与吾相见同住,如此便可再缓图脱身之策。” …… 孙邵一番运作之下,三方势力成功结盟,相约待东北风起时出兵共击夏氏二岛,自此各自备战,暂且不表。 单说夏凡见长兴、公平二岛,皆按自己规划正常运转后,便起了寻人的心思。 于是带着典韦,乘小船回到了黄县,准备碰碰运气。 所寻者何人? 无他,便是以一己之力,让三国迷们记住“东莱”这个地名的猛将——太史慈! 太史慈强不强? ——强,即使你不懂历史,但是能从复姓“太史”这一点,也会不明觉厉; ——强,即使你不懂历史,玩过三国杀游戏的,也知道给他配的技能很厉害; ——强,你若懂历史的话,便知道太史慈曾一人单枪匹马冲破被黄巾军包围的城池,求援刘备,解北海之围; ——强,你若懂历史的话,便知太史慈与小霸王孙策决战神亭岭,不分胜负,惺惺相惜,引为知己。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值得推敲。历史上,荆州刘表从子刘磐,为人骁勇,常进犯江东的艾、西安诸县,令孙策孙权很头疼。后派太史慈镇守此处后,刘磐便不敢放肆。 刘磐很厉害吗?不知道,但他身侧有一人,却是公认的武艺高强。 此人,诸位读者并不陌生,那就是——黄忠! 史载,黄忠被刘表任命为中郎将,随从其侄刘磐驻军长沙攸县。由此可知,黄忠和刘磐关系匪浅。那么刘磐让江东诸将头疼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江东缺少可以硬刚黄忠的高端战力呢? 如果是的话,那么太史慈驻守江东时,刘磐便不敢放肆,便说明同属武将的太史慈能稳压刘磐一头!如果猜想黄忠当时也在刘磐身侧协助的话,那么就说明同属高端战力的太史慈能与黄忠抗衡! 太史之强,当无疑也! 作为武将,他善用戟,也有神射,可即使武力强大,心思龌龊的话,夏凡也是不敢用的。 好在,天生那太史字义,乃有情有义有信有忠之人! 他有情,事母极孝, 他有义,为报恩,义救孔融; 他有信,离开孙营承诺收降万余人后,并未逃离,如期而返; 他有忠,归降孙策后,曹操闻其威名,曾写信劝他投诚,却遭拒绝。 如此武将,岂能不爱? 只是天妒英才,原来时空下,太史慈四十一岁亡,而他临死前的话,却成为千古嗟叹—— “丈夫生世,当带七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今所志未从,奈何而死乎!(三国志版本)” 或“大丈夫生於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 第14章 阴差阳错 太史慈的死因,有一种腹黑的说法,是孙权故意为之。毕竟孙权上位之后,一直将太史慈牢牢按在荆州和江东边界,应付刘磐,并不给太史慈更大的舞台和重用的机会。周瑜和太史慈,都是跟孙策羁绊最深的文臣武将,孙权上台后主动清洗孙策遗留下的势力,防得是他们会拥戴孙策之子成为江东之主,从而顶替他。 当然,这只是一种怀疑。历史的真相无人得知,权当多了一种解读的可能。 不管怎样,太史慈早逝,成为了很多人心中的遗憾。 “好在,这一世,我来了!历史的遗憾由我来弥补!” 夏凡斗志满满,心潮澎湃带着典韦往黄县驶去。 见典韦几番欲言又止,夏凡笑道:“典哥何事,不妨明言!” 典韦支吾道:“俺……俺无他意,只欲提醒主公,此行可能空军。” “空军”一词,自然是典韦跟夏凡学的现代词汇。 “哦?这是何道理?说来听听!”夏凡好奇问道。 典韦硬着头皮道:“先前黄县比武,沸沸扬扬,无人不知。若太史慈于城中,定知此事,武艺高强之辈,难免技痒,大有可能出场讨教,或结识一番。可那日并无人出现……” 夏凡“哈哈”一笑:“典哥莫忧,钓鱼者,空军乃常态,我早已习惯;招揽不成,名将难逢,亦可坦然视之!况且,此番寻人,吾早知难遇其人。” 典韦闻言,眼神中满是问号。 夏凡解释道:“太史慈因陷于郡、州之争,逃亡至辽东,故而黄县无觅。然,太史慈之母,犹居于此地,若寻得其母,好生照料,守株待兔,终有见太史慈之日!” 没错,夏凡走的就是孔融路线。当年孔融欲招揽太史慈,寻其不得,于是对其母亲百般照顾。后来太史慈归家,母亲劝他回报孔融,他便亲赴北海报恩。 二人在城中兜兜转转,挨家挨户,寻访多时,仍无人知晓太史慈之母住所。 “主公,前面有一小宅,不妨先进去讨碗水喝,歇息一番。” 典韦见夏凡累得气喘吁吁,便提议道。 “也好!”夏凡也不硬撑,二人于是上前叩门。 “咚咚咚!” 敲门声起后,便听到院内一阵慌乱声,继而有一粗汉声响起:“何人何事?” 典韦回道:“我等路人,偶至此处,口渴难忍,欲讨碗水喝,不知可否?” 门内粗汉不耐烦道:“速往别家,休得聒噪!” 夏凡笑道:“我等不占便宜,一碗两钱,足可顶兄台多日辛苦劳作。” 闻言,粗汉不再言语,打开大门道:“客人,请进!” 夏凡拱手道:“有劳了!” 夏凡和典韦在院中站立等待,却发现院内已有杂草丛生。 “此人莫不是一名懒汉?家中荒芜至此,竟不知打理一二。”说罢,夏凡别弯腰将附近的杂草拔出来。 “住手!” “勿动!” 突然,两声急喊分别自左右两侧传来,夏凡抬头,只见两名粗汉快步走来,其中一人,正是先前开门之人。 夏凡尴尬笑道:“吾见院中有杂草,便欲替主家分忧,擅自清理,还望恕罪!” 那开门大汉闻言,脸上紧张情绪一空,埋怨道:“好生待着,某去取水。” 而另一名大汉居然就站在一旁,也不招呼攀谈,似有监视之意。 “得,好心办坏事了!”夏凡也老实了,找了一处阴凉地,蹲下了身子。 未几,开门大汉端着两个陶碗走来。 夏凡道谢一声后,接过陶碗,轻抿一口后,便道:“还需劳烦这位大哥,吾不喜凉水,还望烧开一些。” 生水不干净,这是后世之人都知道的常识。夏凡自穿越以来,时刻留意自己的健(小)康(命),所以只要有条件时,一定是要喝开水的。 开门大汉就要推辞拒绝,夏凡早就察言观色,摸出两枚五铢钱,递给对方:“多谢大哥!” “那好罢,汝且再等等,烧火需得一些时候。”开门大汉接回陶碗,往屋内走去。 另一名大汉见夏凡老实了,也不再监视,离开院子走回屋内。 片刻之后,屋门打开,只见开门大汉一手提壶,一手拿碗走来。 碗放在地上,壶中倒出冒着热气的滚滚开水。 “咦?这是……”夏凡突然看到碗中有几片木屑模样的漂浮物。 开门大汉显然被夏凡这些毛病激怒了,没好气的说道:“煮水时不慎掉入一些杂物,不打紧,速速饮用离开!” 夏凡只得一边轻轻吹风,一边嘘嘘喝着水。 “不对,这不是木屑,这是当归!” 中药品类繁多,夏凡又不是学中医出身,自然不能一眼认出来。 但是当归的味道,他是知道的。只因,这些日子水土不服,便秘严重,好在有老医师在,便开了一药方,主药便是“当归”。 当归,有补血调经、活血止痛、润肠通便之功效。 而“当归”二字,便有“应当归去”之意。 “难道说……” 刹那间,夏凡便察觉出问题,赶忙给典韦使了一个眼色。 典韦会意,一步迈出,来到开门大汉背后,一个手刀击下,开门大汉便没有知觉,瘫倒在地。 “哐啷!”大汉手中的壶也摔在了地上。 “甚么?”屋内瞬间又冲出一个人影,赫然就是先前在院中的监视大汉! 看到躺在地上的同伴,他撕下伪装,大怒道:“汝等找死!”说罢,抄起一根棍子便向典韦打来。 “聒噪!”典韦不闪不避,走上前去,左手牢牢握住砸下来的棍子,同时右手闪电伸出,掐住对方脖子。 只见典韦右手一转,一个小而清脆的“咔嚓”声响起,监视大汉便再无声息。 正在这时,屋内走出两人,一名白发老妪双手被绑,口中塞满粗布,脖颈侧正有一把匕首架着。 “尔等莫要靠近,否则某便要了此老妇之命!” 夏凡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宅院里,居然有三名凶徒。 有典韦在,夏凡并没有害怕,所以只是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汝所作所为,已触怒上天,吾数五个数,数到五时必天降旱雷、劈死汝!” 第15章 青囊馆 说罢,夏凡开始自顾自计数起来。 “一!” “二!” 持刀大汉“呸”道:“胡言乱语,老子岂是吓大的!” “三!”夏凡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微笑。 持刀大汉不明所以,刚准备出声呵斥时,突然,只听“嗖”的一声,伴随一道白光闪过,他的脖子上便多了一柄飞戟! 典韦出手了,出手就是杀招。 “砰!”又是一具尸体摔落地上。 “不愧是典哥,果然能领会我之意图。”夏凡冲着典韦比出了一个赞。 典韦则高冷的回了一个ok手势。 “哈哈哈!”每次看着古代人来现代的那一套,夏凡都会被这种反差感逗得不行。 危险解除,夏凡赶忙上前解开绳索,拔掉布条,“老夫人受惊了,贼人已毙命,此地已安全矣!” “咳咳!”老妇人先是咳嗽了两声,适应了一下后,当即就要下跪:“感谢二位救命之恩!” 典韦反应快,连忙扶起。 夏凡摇头道:“水中当归,想必乃老夫人置入。老夫人劝我等离去,此乃善心之举,该是我等拜谢才对!” 说罢,对着老妇便是拱手一礼。 “老奴遭贼人所擒,囚禁此处,幸得小公子之助,方才脱出生天。还请小公子留下名讳,日后也好相报!”老妇说话间,态度很是坚决。 夏凡摆手道:“举手之劳,非为回报也!”说罢,就把自己寻人未果、口渴讨水、偶入此处的过程描述了一遍。 老妇闻言讶道:“敢问公子寻那太史慈,是为那般?” 夏凡闻言激动的握住对方双手:“莫非老夫人识得太史慈?天可怜见,终于寻到了线索!……吾乃夏凡是也,闻东莱太史慈本领高强,乃大将之才,故来结交一番。” 老妇摇头道:“太史慈曾于东莱郡当小吏奏曹史,因助郡守得罪了州牧,忧心报复,故避祸于辽东。此事黄县之人皆知也!” 夏凡并不气馁,再次问道:“老夫人可知其住处?” 老妇摇头道:“不知。” 夏凡心知果然如此,毕竟自己已经问了那么多家,都不知道住处;随手救下的一名老妇,怎么就碰巧知道呢? “罢了!老夫人,此地已不安全,贼人若有同伙,必会前来沟通查看,如若信得过,可至我处,可好?” 老妇闻言点头:“叨扰公子了!” …… 时间稍稍往前回溯。 黄县城中,不知何时突然有了一家新开的医馆,名字有点怪,叫做“青囊馆”。 青囊何意?一个青色袋子而已。 单从名字上,没有人能联想出跟医有关。 不过这家店外柱子上,又有新奇之处:只见两侧柱子上各刻有一列汉字,上书:“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惜架上药生尘!” 此联一出,便被时人称颂不已。 医者仁心,可见一斑! 不错,想必读者姥爷们早就猜到了,这就是夏凡开的医馆! “老丈,吾并未食言,此医馆便由老丈诊病开方所用。吾也不时来此,将吾所知倾囊相授。” 医馆内,二人相对而坐,正是夏凡和老医师。 这位从巴蜀开始就被夏凡忽悠至青州的老医师,一路以来不时为军中之人诊病,目的便是想跟夏凡彻底深入的交流一番。奈何夏凡每次都是浅尝辄止,抛出问题后,就由老医师自行思索几天,然后再给出结论。 所以一路下来,实际上并没有深入交流多少。 “小友,门柱所书道尽了天下医者毕生追求,极好!”老医师语带感慨。他行医半生,遇到了很多医德高尚之人,但也见过了很多黑心医师。夏凡所写的对联,真正说进了他的心坎。 “只是老夫有一事不解,还望小友解惑。” 夏凡眉毛一跳,紧张道:“老丈请问。” “为何医馆以‘青囊’二字称之?” 闻言,夏凡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问医学知识。 自己现在掌握的就是初中、高中的生物课程,加上一点现代医院治疗的常识。说一点就少一点,珍贵得很! 在寻到华佗坐镇之前,眼前这位老医师得牢牢掉在身边啊! 只见夏凡先是佯装一叹,面显悲伤道:“家师华佗,云游四方,习得一身医术,刻于竹简之上。而这竹简皆存于一青囊中。故而我等称之为‘青囊经’。我以青囊为名,便存了心思:若有朝一日,家师闻得此二字,来此相见,使我可侍奉前后、略尽孝道,好生精研医术!” 说罢,不胜唏嘘。 老医师闻言,也不揭穿。他一路跟随,早知夏凡志不在医,沿途聚拢多方贼人,乃是争雄天下之辈。但观其御下手段,不残害生民,行事颇具仁人之风,是以他也不排斥,一路相随。 但说夏凡会“精研医术”,他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小友哇,老夫提醒一句,称之为‘经’者,必乃大贤所着,隶属显世学派,地位崇高,其余一家之言,当不起此字。” 夏凡眉头一皱,心道:还有这种说法?可是他记得自己抄写的三国知识中,就记载了华佗着有《青囊经》啊!莫非现在此书还没有着成? 明白了,一定是现在还没有人认识到价值,后世之人奉为经典! 想通这点后,夏凡化身“说教”战士,义正辞严道:“老丈此言差矣!诸子百家,凡于世间有益者,皆可称‘经’。有一伟人曾言:‘实践出真知、实践乃检验真理之唯一准绳’,各家着作,历经世间芸芸众人所验,人皆称赞者,便为经。故而于医之一道……” “噤声!”老医师赶紧打断。 夏凡一番离经叛道的言论,属实吓坏他了。 秦始皇焚书坑儒,而汉朝则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经之一字的定义,从来是在当权者手中,寻常小民岂能僭越? 夏凡笑道:“我与老丈一见如故,更知老丈为人。老丈至纯至性,仁心一片,醉心医术,不屑曲解逢迎之道,不唯官途至上之论。与家师颇有相像之处。” 这一老一小结识至今,一直是“老丈”、“小友”这样相互称呼。 刚见面时,因为着急给小五治病,所以那时候开口称呼“老丈”,没有请教名讳。 再接着是抢救周泰,也是病情紧急,没有闲暇问其姓名。 再后来见面时,老医师称呼夏凡“小友”,夏凡称呼对方“老丈”,就这样一来二去,彼此都叫顺口了,夏凡索性便没有再问。 第16章 情报据点 老医师无语道:“汝师若在此,定气得不轻。小小年纪,大好年华,宁可学得言语轻浮,也不识些药材。” 夏凡笑道:“吾所善者,不在医,在于识人。我若为政一方,朝堂之上可设一院,曰太医院。太医院之人,皆医术与德行并重之人,不涉朝政,但俸禄品级可同朝廷大员,亦可封侯封爵。太医院,广招天下有志学医者,大力培养后,下放天下各地,实践历练,救死扶伤。同时,太医院负责印制医书,广播天下,寻常疾病,人人皆可据医书自治……” “甚么?这这这……可行乎?”老医师惊得瞬间站起来了。 天下病患何其多也! 一人行医,力有不逮; 但若朝廷招生,培养医者,再放诸天下行医,必将大有改善; 而如果医书广播,人人可自治,则世间几可无病矣! “小友高见,老夫替天下病人拜谢!”说罢,老医师对着夏凡躬身一礼。 “哎呀呀,老丈何须如此!” 夏凡赶忙上前欲扶起老医师,奈何老医师力气甚大,夏凡几番用力也抬不起来,只得让他全了这礼。 “呵呵,小友受得此礼!”老医师此时已经是满脸兴奋之色了。 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 夏凡小脸一红,解释道:“老丈,此乃我之计划,未来之路尚远甚艰,然我坚信——‘行且将至’!” 纵使在后世,医生的地位虽然得到一定提高,但很多医疗改革还在摸索中,每走一步都牵扯多方利益,干系重大,更别提眼下的东汉了。 要实现夏凡说的规划,难,太难! 儒家盛行的今天,你可以学医取得一样的地位,现有朝廷官员能不干你? 察举制存在的今天,你想科举招生壮大医学,掌握选票的世家豪族能不阻你? 讲究知识垄断的今天,你想广印医书无偿推广,现有的利益群体能不反你? 但历史的车轮已经给出了前进的方向,也给了夏凡践行下去的勇气。 道远且阻,行且将至! 望着眼神坚定的夏凡,老医师也心潮澎湃:“好好好!小友有如此志气,欲施大仁于天下,老夫愿助微薄之力!” 夏凡笑道:“老丈医术了得,岂是微薄之力?想不到,在遇建安三神医之前,先与老丈相识,真乃泼天之幸也!” 老医师好奇道:“何为‘建安三神医’?” 夏凡心知不小心剧透了,赶忙掩饰道:“此称谓无关紧要,但这三人确乃医术了得之辈,华佗、张机、董奉三人,任一人皆可为太医院首。华佗,哦不,吾师善外科,以创麻沸散,行剖腹术闻名于世;张机着《伤寒杂病论》,又创六经辨证,开一派先河;董奉隐居庐山,治病不取分文,留有杏林佳话,名垂千古。此三人若得其一,吾愿折寿十载!” 老医师闻言,暗中记下二人信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有各自的机缘。 所以老医师也并不追问夏凡小小年纪怎会知晓如此多天下之事,只知夏凡其人,有才,有仁,如此便可。 …… 青囊馆,后院内宅中。 有八人正神情凝重,伫立不语,为首之人,正是吕佑! 夏凡手中握着一个竹筒,里面有若干签子。 “诸位皆是锦衣卫,锦衣卫创设之初,非为沙场决战,而是督察天下、获取情报之用。故,本次任务需各位前往指定地方,潜伏于某人身侧,传递情报。” 夏凡说到这,便停了下来,看着众人反应。 果然,八人闻言表情变换,有一人问道:“主公之意,便是需要我等散往各地,权当内应?” “是也!视任务难易不同,可能半年,可能一年;可能入府为奴,可能上山为匪;自此,汝等行走于阴暗之中,卧于他人之侧,探察隐秘底蕴。比之‘内应’一词,我更愿称之为‘卧底’。若诸位心有退意,大可提出,吾必不阻拦。” 马上天下大乱了,自己这只小蝴蝶导致的历史进程会发生越来越大的改变,盲目靠历史轨迹进行决策,终归是太儿戏了。 不是只有信息时代,信息才显得重要;历朝历代,无时无刻,信息都是最有价值的! 现在的海岛以及将来的辽东,都是偏僻之地,虽然可以保护自己,但是也隔绝了信息的交流。而锦衣卫,就可以补足这个缺点。 “主公,零零七非有退意,而是有一事,不得不说。”说话的,便是先前那名有勇气提问之人。 “说!” 零零七上前一步,跪拜道:“属下家有老母,恐无人照料,还请主公预支赏赐,以雇二三奴仆侍奉家母。” 夏凡笑道:“汝果真有此信心定可完成任务?” “必成!” 他本是臧霸门下的食客,说白了并没有什么大本事。 文不成、武不就。要想出人头地,就得靠拼! 别人不敢做的,我做; 别人不愿做的,我做; 别人不能做的,我做! 所以,夏凡的这次“卧底”任务,他毫不犹豫的就选择参与。 每个人都渴望改变命运,但是改变绝不是等来的! “好!事成之后,汝等平安归来,便可晋升为‘小旗’,而出行之前,吾每人先赐下粮五十石、钱五百,半年之后占据一方后,再分赐良田、屋舍、美婢。汝等安心做事即可!” 夏凡绝不是信口开河。 要想马儿跑得快,怎能不让马儿吃饱? 而且他要用事实证明,他夏凡用人就是豪横——你的才能功劳有多大,我给你赏赐就能有多重! “主公在上,我等愿肝脑涂地,誓死完成任务!”八名锦衣卫齐齐下跪,眼中热泪涌动。 主公仁义,先让我等无后顾之忧,如此怎能不尽心办事? “好,既无人退出,便以抽签定各人去处。筒中有八支竹签,即有八项任务。东郡东阿县、白波谷、泰山郡钜平县,此三者首要任务为寻人,涿郡巨鹿、青州北海,此二者任务为混入两地黄巾中,传递信息。辽东襄平、辽东沓氏,此二者任务为搜集城池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