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惨三国开局》 第1章 穿越者高调登场! “叮铃铃!” 手机闹钟像往常一样响起,又是一个平淡的一天。 夏凡睁开朦胧的睡眼,晃晃悠悠的爬下床,端起脸盆,扔进去牙刷牙膏,肩头搭着毛巾,趿拉着拖鞋就往公共卫生间走去。 “什么?又是这套?”一边刷牙一边看手机的夏凡看到屏幕上的“强烈愤慨:某国无人机侵入领空”字样时,不由心中怒火升腾。“哼,有朝一日剑在手,屠尽侵华x国狗!” 对于夏凡的骂骂咧咧,舍友早就习以为常。愤青嘛,多新鲜! 时间差不多了,夏凡收了手机,整理好书包,全然没有留意到手机上刚弹出的“史无前例电磁暴”的新闻。 …… 中国农业大学。 校园中,人流攒动,这是上课前独有的气氛。 “冲刺!”夏凡狂踩自行车,然后到拐角处,一个刹车变向,进入一条小路。这是他前不久才发现的通往教学楼的捷径,是独属于他的秘密! “咦?今天有施工队吗?”夏凡随意瞥了一眼路边的工人,不再理会,继续骑车擦肩而过时,异变突起! 夏凡连人带车消失不见了! “八嘎!” “shit!” 两声怒呼从“施工队”里传出,当然,已经消失的夏凡是听不到了。 …… 夏凡仿佛进入了一个五彩斑斓的通道中,身处其间流光溢彩,可是伸手握又握不住,用力看却看不清楚,只是感觉头脑昏沉,身体被压碎一般难受。也不知道过了一瞬,还是过了好久,夏凡忽感一阵轻松,先前不适顿消。 他挣扎的坐起,睁开眼睛:“握草,这是哪里?” 夏凡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没有三五成群,没有银铃笑声,没有清新淡妆,没有长发及腰,没有短裙美腿……“呸呸呸,我在胡思乱想什么!”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丘,十几名身穿粗布衣裳的大汉正在手持农具对峙!看其中几人身上挂彩,偶有血迹,应该是正在械斗当中。 “仙……仙人!” 几名青年看到突然闪现的夏凡,登时惶恐不安,不停跪拜! “求仙人护佑!” “求仙人护佑!” “仙人恕罪啊!” 哗啦啦,瞬间所有人家伙事一扔,纷纷在夏凡面前跪拜不起。 夏凡n脸懵逼地站起来,打量四周:远处除了山就是树,地面除了土就是泥,声音除了鸟就是虫,附近除了男人…还是男人。 没有高楼大厦了,没有柏油马路了,没有车水马龙了,没有灯红酒绿了。 夏凡于是开始凝眉思索。 伟大的侦探福尔摩斯曾经曰过:“在排除所有的不可能之后,剩下的哪怕多么令人难以置信,那就是真相!” “原来如此,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穿越’?” 虽然听起来荒诞无稽,但,它就实实在在发生了! 很快夏凡就哭了:“穿越就穿越,人家不都是悄悄咪咪的魂穿吗?不都是非富即贵的废物世子或豪门赘婿吗?不都是能猥琐发育苟成大帝吗?为什么轮到自己,一穿越就无权无势无人脉,关键是众目睽睽下暴露身份,以后如何能苟?” 进不能名利双收权势滔天,退不能苟在一方逍遥自乐。 真尴尬啊! 夏凡颓然的一手拍在额头上,心里犹不甘心:“要不杀人灭口?” 幻想坚持不到半秒就自我破灭:“开什么玩笑,人家都是胸肌发达的壮汉,还有武器,而且还是十个,自己小胳膊小腿,怎么能打的过?” 想到“小胳膊小腿”时,夏凡下意识瞅了眼自己,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惊得他“腾”地跳了一米高! “我去,什么情况!!!我居然缩小了!!!” 夏凡难以置信的吼了出来! 可宽松了一圈的短袖和裤衩,大了几码的凉鞋,滑下肩膀的书包带……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解释后,无一不证明着缩小这个事实。 夏凡慌不迭的从裤兜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照看起来。果然,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张方正白皙的脸,剑眉星目,稚嫩而纯粹。 “如此人畜无害的清纯小白脸,这不就是初中时的我吗?嗯,看起来也就十三岁左右,真是让人怀念啊!” 适应了片刻,夏凡长舒了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情况再差,好歹活着不是! 乐观起来的夏凡,摘下手中眼镜,潇洒一抛。“恢复了,我的视力!久违了,我的5.0!” 然后一手插兜,一手装逼地指向前方,放肆大喊:“虽然身体变小,但是头脑依旧灵活,我就是名…名普通的大学生!” 这下可吓惨了一众大汉!他们眼见仙人怒扔了什么东西,然后指着他们叽里咕噜的好像骂什么。“完了,完了,仙人一怒,俺们要灰飞烟灭啊!”于是,众人抱头痛哭,七嘴八舌地磕头求饶。 夏凡无奈的叹了口气:“终究从此之后,再也没人懂我的冷幽默了。” 好歹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洗礼,从小接触的文言文和古诗词也不算少数,专心聆听下,也懂了“乞、命、仙”等字词。想到自己这惊世骇俗的出场,也猜出了大概:“感情这帮人把自己当成神仙了啊!那这样就好办多了。” 不需要杀人灭口,这个时代对鬼神的敬畏早已根深蒂固。接下来,只需要把“仙人”的身份坐实了即可。 “咳咳,尔等且上前来。”夏凡装模作样得摆出一副高人风范。 众人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心中害怕,相互对望一眼,并没有人动。 夏凡佯装发怒,加大音量:“上前!” 这下众人不敢应付,窸窸窣窣得跪着挪向前方。 “呼,原来能听懂,这就好,这就好。”夏凡放下心,转身从书包中掏出来笔记本电脑,心中默默得祭奠了一下:“别了,我的c语言。” 夏凡一手端着打开盖子的lenovo,一手招呼众人:“尔等一一上前,观吾之仙器。” 大汉们自觉排成一纵队,小心翼翼地上前。 “咦,仙器中竟有俺滴面容!” “可不?发丝可见,几为真人矣!” “仙人之物竟恐怖如斯!” …… 待众人一一对着电脑摄像头拍过照片后,夏凡简单剪辑了一下,把这些人的照片放进了一个现代社会的录像片里。 第2章 这是哪里? 清了下嗓子,夏凡一脸冷酷的对众人说道:“吾乃蜀山上仙,此番入凡间历劫。吾此行乃秘中之秘,不可泄也。方才吾以无上神通,送汝等魂灵入仙界,此乃千年难遇之福缘,只须遵吾号令,来世即可入仙界。否则,必令汝等身死魂消,永世沉沦!” 众人赶紧再跪,齐呼:“谨遵仙师法旨!” 夏凡点了点头,开始播放视频。 “此乃飞机,可载人飞天,日行万里!”夏凡一边播放一边适时科普道。 “此乃高楼,高逾百丈,用以住人。” “此乃美食,用蒸煮煎炸炒烤等技法,开鲁川粤苏闽浙湘徽八大菜系,讲求色香味俱全。” “此乃空调,可无惧四时变化,数九寒天时可使室内温暖如春,酷暑难耐时可使室内清凉透顶。” “此乃…额,仙女…汝等自观即可…” “此乃羽绒服…” “此乃机器人…” “此乃潜水艇…” “此乃……” 众人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一个个的张大嘴巴呆立当场,更有甚者,还有一老者激动的当场昏厥! “仙境…此乃仙境啊!” “呜呜,能在仙境苟活一日,虽死无憾啊!” “谢仙师赐我仙缘!” …… 夏凡看众人情绪调动得差不多了,“啪”的一声闭上电脑屏幕。 众人才意犹未尽的回过神来。 夏凡笑道:“可愿往乎?” “愿!” “愿!” “愿!” 大汉们争先恐后地回复,就怕说晚了没机会了! 夏凡面色一肃:“汝等切记三件事:不可泄吾之面容,不可泄吾之来历,不可泄吾之仙境!” “仙师放心,俺等听命!” “遵仙师法旨!” “绝不泄密!” …… 看着众人纷纷表态,夏凡满意点头,放下心来:“看来身份危机暂时解除了。” 既然穿越了,那么就得谋划一下如何幸福地活下去了。 夏凡开口问道:“此乃何地?” 一老者上前一步:“回禀仙人:此地名唤西山根,因背靠西山得名。” 夏凡有点无语,继续问道:“所属何县管辖?” “蓟县。” “原来如此。北京以前属蓟县,看来自己没有走远。”夏凡心中大定,好歹还是在自己熟悉的地理范围内。 “今岁几何?” “光和五年。” 问出这话后夏凡就后悔了。历史课本上的朝代都是按照公元xx年到公元xx年编写的,而公元计年法显然这个时代是不存在的。 “得,白问了。”夏凡心中吐槽:“人家穿越者,穿越后一几分钟就能了解所处时代的一切,我这都半小时过去了,还不知道是哪个时代?唉,开局就各种艰难。” 问当朝皇帝叫什么?更不现实。皇权不下乡,老百姓能知道年号就已经很难得了,遑论还不能直言的天子名讳! 无奈下,夏凡换了个角度:“此地有何名士俊杰?” 此时他已存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毕竟哪有那么巧,随便一个地方都有历史记载的名人? 如果不行,只能寻个地图去县城这些人多信息多的地方问问了。 “乌桓王丘力居,可算否?”一名年轻汉子上前回道。他曾被征召跟乌桓作战,所以自以为眼界高于他人,所以说了一个他知道的地位最高的人。 夏凡摇了摇头,因为他没听过啊!北方靠近草原,有少数民族不奇怪,但是历史课本也没有教过他们的首领和事迹啊!估计唯一的例外就是忽必烈和铁木真吧! 当然话得另说:“异族蛮人,岂可称雄?下一个。” 年轻汉子讪讪退下。 没错,夏凡就是标准的愤青,既对国外势力的打压愤慨,更对历史上蛮族屠杀中原愤慨。 异族南下,哪次不是中原人口被屠杀锐减,中原文化破坏殆尽,中原经济科技大幅倒退? 如果不是中华民族内耗严重,又怎会被国际社会趁隙针对? 如果一直强大,又何须事事忍让? …… 思绪收回,环顾当下。不一会儿,又有一年轻汉子上前答话:“俺听闻渔阳有大侠名唤‘高战’,使得一手好刀,号称打遍幽州无敌手。” 夏凡继续摇头:“绿林草莽,以讹传讹,难称俊杰。” 事实自然不是这样,当然是他夏仙师没听过这号人啊!无知不是? 又有一中年大汉上前回答:“俺某次进县城,道听途说,有一名唤‘田畴’者,文有韬略,武能击剑,堪称名士。不知能入仙师眼否?” “咦?等等!我好像哪里听到过……让我想想……有了!难道是他?” 夏凡陷入了回忆之中—— 在大学宿舍的某次卧谈中,他有一田姓舍友。当时聊到姓田的历史名人时,夏凡嘴贱的说:“除了田忌赛马外,应该没人了吧?”该舍友自然反驳:“无知不是你的错,无知还到处秀就是你的错了!最早的名人是齐王田横和他的五百死士,再有因火牛阵扬名的田单,田忌根本算不上什么……别的不说,光三国时期就至少有三位田姓名人:田丰、田豫、田畴……” “所以,如果不是重名的话,我这就穿越到了三国了?” 见夏凡低头不语,中年汉子也默默退下。 这时候,先前晕厥的老汉已经虚弱已经醒过来了,听闻夏凡打听当地名人,于是上前表现一番: “容小老二放肆,前不久在下也偶遇一仙人,据说有呼风唤雨,驱雷策电之能!并且游历四方,以符水救人,人称‘大贤良师’是也。” “咔嚓!”一道闪电将夏凡的脑海贯通!“对上了,对上了,大贤良师张角,幽州名士田畴,这是三国无疑,这就是三国啊!” 终于确定了所处时代,夏凡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当然,仙人的逼格还是要装一下的:“哼,吾笑尔等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此时的张角还有如此声望,说明黄巾起义还没有开始。封建社会,农民起义在铺天盖地的官方舆论宣扬下,从来都是“贼子”,从来都是被唾弃的对象。 众人吓得齐齐跪下,高呼:“请仙师救我等性命!” 夏凡心中算了一下,要融入这个时代,少不得花一段时间了解具体的风土人情、语言习俗,与其贸贸然的到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倒不如先到自己震慑住的这个村庄住一段时间,这样才稳妥。 想到这,夏凡高人风范再现:“此事易耳!吾且暂住汝村,以吾之浩然正气,净化邪祟鬼魅,方可保你等一方平安。” “多谢仙师!”众人感恩戴德,纷纷在前引路。其中有两个年轻人先行一步,估计是回村准备一番。夏凡也不点破,毕竟领导视察之前,总有排练和准备,古今同理嘛! 第3章 未来的路 东汉末年分三国,烽火连天不休。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这是文臣武将群星闪耀的时代,也是升斗小民命贱如草的时代。 这是成王败寇的时代,大江东去,多少诸侯沉于浪中,留下的只有好人妻的曹魏,还有爱萝莉的东吴,更有好基友的蜀汉…… 回村的路上,夏凡就开始了自己的未来规划。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不是什么天才人物。但是好歹是电子信息工程专业的学生,毕竟也让他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思维模式:就如c语言编程一样,不需要你从源头设计多么简洁高明的算法,只要按部就班的写出可运行编译的逻辑,哪怕代码行次再多,配合现在高配置的电脑,程序也能得到快速的响应结果。 看吧,只要转变思想,别把自己当成编程天才,只当成木得感情的码农,是不是平衡多了?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因此,夏凡没有多么惊艳的规划,只是按部就班的写出各种选择: 1、趁着天下未乱,奔赴最适合养老的江东,隐居一隅,衣食无忧,妻妾成群,爽苟一生; 2、依附一方诸侯,凭现代的学识和对历史的先知,献策献计,功成名就; 3、投效汉廷,凭记忆中的宫斗剧和权谋剧技巧,左右逢源,逐步上位,最终权倾天下时,讨灭诸侯,再兴汉室; 4、自立!凭借多年玩三国志11威力加强版的经验,先谋得立身之地,招揽人才,厉兵秣马,待时机一到,决战天下! 第一个选择,优点很明显,就是彻底完全地体(xiang)会(shou)下封建社会的腐败,缺点就是混吃等死,这种逃避主义过一生貌似缺点意义,至于可操作性,那是极强的! 第二个选择,优点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安全系数高,只需要关键节点表现一番即可。缺点是受人辖制,不自由,并且主公败亡有池鱼之殃。而且自己现代人的观点习惯,保不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冲撞了主公,变成杨修或许攸第二了!至于可操作性,不强!现在大乱未起,汉室尚在人心,自己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孩童,如何说服一方诸侯自立?难,太难! 第三个选择,优点是政治正确,占据大义行事可光明正大。破船尚有三千钉,前期只要利用好这即将没落的国家机器,未必不能重新振兴。缺点是,外则逆时代大势,内则与旧时代腐儒对抗,稍一不慎,满盘皆输。至于可操作性,极难!前者投效诸侯尚可自荐,而进入朝廷,无论是举荐还是买官,都非短时间就能操作的了的:举荐需要声望,买官需要巨财。并且自己现在这具13岁的身体,还是一个障碍。毕竟千古以来,只有一个甘罗12岁拜相。 第四个选择,优点自然是令人血脉贲张的:称皇做祖!热血男儿,持枪策马平天下,成就亘古无双之伟业,彪炳史册,名耀万世!若功成,忆往昔,单这跌宕起伏的经历,就足以快慰此生!缺点那就是从打工人变成股东后,凡事亲力亲为,有远虑有近忧,妥妥的劳碌命!并且安全系数极低,外防国战灭城,内防刺客奸佞,生死难料,朝不保夕。至于可操作性,以他现在孑然一身,万事从零开始的状况,堪称难于上青天! …… 夏凡一路上也没有想好如何抉择。“哎,要是有一个网络投票就好了,看看睿智胜我的读者大大都有什么好主意!” 但,有一点是明确的:不管选择哪条路,事先的准备越充分越好! 穿越者不是神,不可能各种知识都懂。在现实社会中你都尚且只能学一个专业,到了古代就瞬间全能战士了?这当然不可能,因此这种侮辱读者睿智大脑的事情,夏凡当然不会做。 他已经想好了,他最大的依仗是九年义务教育的基础知识,这些绝大多数印在脑中。但,有些冷门的非大纲考点,就是他急需要恶补的!所以他必须争分夺秒的赶在手机和笔记本电量耗尽之前,将一切有用的知识抄录在纸上! 可惜,越着急的时候越出岔子。行到半路,夏凡突然闹肚子,于是留下两个大汉等(bao)待(hu)自己,让其他人先行推着自行车回村了。当然,电脑等重要物品,包括捡回来的眼镜,都是夏凡背在身上的。 “狗日的小卖部老板,我就买了个茶叶蛋豆浆玉米,都能中招?早晚有报应!”夏凡正在跨越时空进行诅咒,在他看来,多半是对方卖给了他煮了好几天的茶叶蛋导致的。 拉完后,夏凡命令大汉挖坑埋起来,美其名曰:“仙家遗留,可增肥力!”事实当然是现代社会的习惯,随地大小便是不对滴!什么?挖坑盖起来,是掩耳盗铃?这格局,狭隘了啊!这分明是促进生态循环、助力和谐自然的无上功德! 一到村庄,夏凡找了个几案掏出电脑和本子,边浏览文件边做记录。 “手机电量还90%,电脑电池还能撑3个小时。手机进入超级省电模式,电脑进入节能模式,同时亮度调到最低。”两个最大杀器,在没有充电的时代,变成了一次性消耗品,能延长一丝寿命就能多得一些意料不到的价值! 电脑中的文件夹被一个个浏览,只要是有点用途的,哪怕只言片语,都被摘抄下来。甚至于浏览器的历史网页,歌词文件,电子书,武侠剧,短视频等都速速排查了一遍。当然,最大头的时间还是花费在三国志11威力加强版的游戏上,游戏里的事项和武将的生平,是夏凡的头等记录内容。 直到电脑电量耗尽强制关机时,夏凡才遗憾的停下了笔。一个硬盘的存储量,信息太多太多,短短几个小时根本不够用。夏凡也无暇顾及陶碗卫不卫生,猛灌几口水后,继续拿出手机,抄录其中的内容。 此时辛苦,是一时苦!此时舒服,将苦一生! 这一点,夏凡分得很清。于是闷头苦干,充分发挥期末考试前通宵夜战的精神,从上午抄到中午,从中午抄到傍晚,从傍晚掌灯抄到深夜,直到手机电量和充电宝电量双双告罄,夏凡才如释重负。 在狼吞虎咽地吃了几个黑不溜秋的饭团模样东西,喝了几口凉水后,他再也支撑不住,趴在几案上沉沉睡去。 …… 第4章 一个书包打天下 翌日,鸡鸣时分,夏凡醒来。 门外早有村民奉上洗漱物品和早饭。夏凡也是农村孩子出身,没有现代小鲜肉们金贵,所以也不排斥的融入了村里的生活。 “吾昨日笔耕不辍,日以继夜,为汝等画驱邪纳运符箓,法力消耗甚巨。今日需闭关静养,无要事,不得扰。”夏凡吩咐了一句,便闭上房门,梳理此次穿越的重要战略资源—— 1、电脑,已耗完电量。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乃至永久,失去价值; 2、手机及充电宝,同上; 3、玻璃水杯一个,兼具喝水功能和艺术价值,毕竟这个时代玻璃何其珍贵; 4、书包一个,没得说,继续用来装物; 5、自行车一辆。这个时代的路,自行车是废了,但是它的齿轮链条手电筒,乃至钢梁,都可以拆下使用,绝对好东西! 6、图书卡饭卡水卡门禁卡……卡的基本功能是没法用了,可以考虑作为令牌,毕竟这个时代无人能仿造; 7、一串钥匙,目前想不到什么用途; 8、耳机,目前想不到什么用途; 9、人民币纸币若干,可以用来参考设计这个时代的纸币; 10、高等数学、线性代数、大学物理、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目前想不到用途,不行当成厕纸?好像有点对不起爱因斯坦和马克思。 11、中性笔两支,笔管墨水还剩一半。练毛笔字?没可能的!继续用中性笔写字; 12、笔记本,还剩下100多页。没的说,配合中性笔,最实用的书写组合! 没了! “唉,终究派上用场的外物太少啊!果然,在这乱世活下去,最关键的还是一个头脑!” 三国乱世,好人不一定会死,坏人不一定会死,但,蠢人一定会死! 不做蠢人,那就要多思考。俗话说得好:“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他夏凡要想安稳的活下去,必须要每一步都得谋定而后动。 “绝不能情绪上头不管不顾! 绝不能贪图利益忽略风险! 绝不能自恃现代人小瞧古人智慧!” 夏凡在笔记本首页默默写下了此后处事的“绝不”原则。 “对了,武艺必须安排上!”这可是乱世,没点武艺傍身,别说敌将土匪,单单一股饿急了的流民也能把你吃的渣都不剩! 这可是乱世,易子相食并不是夸张的修辞方法。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学武最不济也能强身健体,以三国时期的医疗水平来说,普通风寒都能送命,不能寄希望于后期治疗,提高自身抵抗力才是王道! “嗯,还有骑术!”学武不成,刘跑跑的这项技能也必须学会! 心中有了谋划,该做的准备也做了,夏凡也不再焦虑。他站起来伸伸懒腰,对着门外喊道:“来人!” 很快,进来了一位壮汉:“不知仙师有何吩咐?” 夏凡:“吾降临此地时,汝等似是争执打斗,所谓何事?” 壮汉惶恐道:“仙师莫怪!此前我等耕种田间,偶见一植株霞光阵阵,于是小心挖出,然其巧合生于界线,两户农家为其归属纷争不已,怒极之下,方才械斗。” 哦?还有故事?夏凡心中好奇之心大盛:“汝速传涉事人等,并那植株至此,吾帮汝等化解此事。” “喏!” 半个时辰后,夏凡住的小院里已经站满了人,而夏凡也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所谓的“霞光神物”:竟然是一株人参! 现在社会人参的功效无人不知,但是貌似眼下的情形,大家还不认识此物。 夏凡清清嗓子:“汝之争执,吾已尽晓。此物非神物,乃一味药也。” 双方恍然,眼中也有一丝失望。 夏凡走到当事人一方的张家:“若汝得此物,将如何处置?” “回禀仙师,俺想卖之换钱。” 夏凡:“欲得金几何?” 张姓汉子吓得连连摆手:“若得二十钱,可购一斗粮,幸矣!” 夏凡点了点头,相同的问题问了一遍另一方当事人李家。 不知道是否出于畏惧,还是怕给仙人留下贪婪的坏印象,李家也报出了二十钱的价格。 夏凡道:“汝等不识功效,使之明珠蒙尘;此物暂存吾手,他日吾令汝等得偿所愿。” 众人叩首再拜,不敢异议。 …… 同一片天空下,一座山间草屋里。 一名老者正在来回踱步,自言自语:“奇哉怪哉,天象有变,且毫无征兆。世间莫非又有大事发生?也罢,许久不曾联系好友,权当问候,顺便请教一二。” 说罢,他掏出竹简,静静的写起信来。 …… 随着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夏凡已经在村中住了月余。这段时间,他除了与人交流,熟悉语言沟通习惯之外,慢慢的也把当前的物价体系大致弄清楚了。简单一个字概括:乱!不同地域,物价不同,可以理解;但同一地方,物价也极不稳定,尤其近些年来,皇帝愈发横征暴敛,沉迷享受,底层人员早已入不敷出,很多家庭寅吃卯粮。 “王朝末年,不唯天灾,更是人祸啊!”夏凡终于从实际中加深了对书本内容的理解。 然后,他又让众人在附近山中找了一隐蔽山洞,将自行车、电脑、手机藏在其中。 当然出来后,少不得对村民一顿pua,大意就是此等仙器镇压厄运,妄动着全村必死! 不得不说,虽然话术很低级,但震慑效果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 这一日,夏凡收拾好行李,召集好全村人来到院外。 众人心知,仙师这是要离开了,纷纷前来送行。 出村路口处,夏凡朗声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汝等莫要再送!” 村长上前跪拜道:“还望仙师告知名讳,好让俺们供奉香火!” 夏凡心中权衡一番后,回道:“吾既入凡间历劫,当用凡人之名。自此之后,吾名‘夏凡’也。” 之所以决定告知真名,一来觉得初来乍到,没人知道自己,真名和假名效果一样;二来,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保不齐将来还有用到这些村民的时候呢? 村长闻言一怔:“下凡?仙人下凡,当真好名字!” 夏凡:“……” 这可真不是我故意的!老天,不要劈我! 夏凡扶起村长,对众人道:“汝等生活不易,却好菜好饭伺候吾,月余如一日,殊为难得!吾非薄情之人,自有回报。吾可今日予汝等钱财,亦可告知未来生死天机。汝等二者择其一,不可贪多。” 村民先是惊喜万分,然后相互一通小声商量后,纷纷表示选择后者。 夏凡对此并不意外,朝不保夕的年代,最恐惧的莫过于未知。而有机会知晓未来时,谁会傻的放弃? 夏凡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眉头紧锁,故意叹了口气:“哎,天道不公,生民何罪,受此劫难!” 众人一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终究还是村长经历的风浪多,他颤颤巍巍道:“仙师,还请直言!” 夏凡不再挑逗,郑重说道:“中平元年二月,将有黄巾贼聚众造反。中原大地,生产破坏,白骨遍野。为首者,则是汝等听闻的‘大贤良师’。此人名唤张角,巨鹿人士,乃一落第秀才,心怀不忿下,愚弄信徒,妄图倒反天罡。” “中平四年,渔阳张举、张纯造反。其二人联合乌桓,部众浩荡十万人,攻打郡县,伤人夺粮,此地亦有波及。” “中平六年,汉灵帝驾崩,自此诸侯混战,复归春秋战国之局势。战乱频仍,赤地千里,人民十不存一。” “以上,即为天机,汝等可早做准备。但,天机不可泄露,否则必有反噬!”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叩谢夏凡。 夏凡摆摆手,叫上李大狗和张二牛,坐上牛车,往县城驶去。 “仙人,一路保重!” 身后,众人呼声未歇,经久不散。 别了,西山根村! 来吧,我的三国! 第5章 商战,没有包装怎么能行? 中午时分,望着城门上大大的“蓟”字,夏凡百感交集。 终于见到了古代城池!再也不是局限于游戏里的正方形或是电视剧里的布景,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城池啊! 灰色甚至有些发黑的城墙,历经岁月风霜的洗礼,却依然坚固如初。密布的箭垛,不时有城卫驻足,诉说着战争机器的使命未改。 城门后。 “汝等竟一钱未带?”夏凡吃惊道。 李大狗扭捏道:“仙师…” “叫我夏公子!”夏凡没好气的打断。 “诺!夏公子言及此番带俺们发财,发财后便有了钱,自然不需自带钱财…” 一旁的张二牛也是点头不迭,显然这事他俩通过气。 夏凡一阵无语,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他们精通农事,自然不懂商业上的弯弯绕。 夏凡环顾一周,已有人向他们指指点点。刚才自己一声大吼,声音属实不小。 眼见附近有一商队正在卸货,夏凡凑上前去,拱手一礼:“敢问此处谁为主事?” “某家姓姚,小郎君有何见教?”一中年男人走出回礼,只见他白面微胖,举止大方,正是商队管事。 “见过姚管事!眼下有笔无本高利的买卖,不知姚管事有无兴趣?”夏凡深知标题党精髓,上来就抛出商人最关注的点。 “哦?”姚管事闻言果然眼神一亮,重新打量了夏凡三人:衣着极为普通,粗布衣裳,不似富贵之家;偏偏这小郎君,言语之间,思路流畅,毫无滞碍,颇有自信,非农夫之家可养。怪哉! 当然本着商业谈判的惯例,“先动心者输”,姚管事岔开了话题:“小郎君年纪轻轻,怎不好生钻研儒学?令尊若知,必不忿也!” 呦,这套我话啊!还想问我家庭信息?想的美! 夏凡晃晃脑袋:“吾见此商队,车马甚多,却井然有序,料想管理商队者,必有大才。如今一见,不过尔尔。真可谓‘百闻不如一见,见面不如闻名’!甚憾,甚憾!告辞!” 说罢,拱手转身,毫不留恋。 “小郎君且慢!”姚管事急道。 夏凡当然不会真走,闻言回头,故作惊讶:“姚管事,尚有何事?” 姚管事还在琢磨“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这句话,越品越觉得有意思,看待出口成章的夏凡更是拔高了几分:“此子或为大家豪族之私生子,虽养于民间,但才学不凡!” 收回思绪,姚管事赔笑道:“在下多嘴,还请小郎君原谅则个!不知是何种买卖?” 夏凡故作试探:“姚管事似有兴趣?” 姚管事面色郑重,猛得点头:“当然!” “此桩买卖,不需一年,不需一季,不需旬月,不需几日,两个时辰后即可收本得利,岂不美哉?” 姚管事闻言点头:回收期越短,投资风险越小,明白! “此桩买卖,若本钱出为九,可得本利共十三,此谓‘九出而十三归’是也。此买卖利有四成四,岂非暴利?” 姚管事惊讶的张开嘴:这买卖的确暴利,委实让人心动! “此桩买卖,汝可出一人陪同,监管花销,钱财流向透明,岂不放心?” 姚管事拊掌而笑:“放心放心,如此甚好!” 夏凡也不客气,趁势而上:“只须姚管事暂借吾九十钱,一应条件皆按前所述。俗语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俗语又道:‘多个朋友多条路’,不知姚管事愿为吾友乎?” 姚管事一愣:有这些句俗语吗?久未出行,自己竟闭塞至此?不过细品之下,文意虽直白,道理却准确。眼前少年不可限量啊!姚管事存着交好的心思,脸上笑意更深:“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姚大,跟着小郎君学习一二。” “姚大哥护佑我等,在此谢过!” 都是体面人,怎能用“监”这个字呢? 一时,皆大欢喜。 …… 几人入城后,没有过多停留,打听好成衣店位置,径直而去。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身打扮,顺眼之极!”夏凡美滋滋的叹道。 一旁的李大狗颓丧着脸,语气酸涩:“二十钱的华服,自然极好!” 夏凡忍不住打趣道:“汝可知为何人有双耳,却只有一嘴?” “为何?”张二牛表示好奇。 别说他,连跟来的姚大也竖起了耳朵。 “此即造物仙人,愿汝等凡人多听少言之故也!” 姚大闻言恍然,此乃讽喻之言也! 而李大狗和张二牛却震惊不已,因为他们早已认为夏凡是仙人,所以夏凡这话就是真相!记下来,必须记下来! 之后,夏凡又来到街角一处的乞丐窝点。示意姚大拿出一枚五铢钱后,问道:“汝等谁可告知吾,蓟县城中最具权势的几家世家豪族,此钱归谁!” 几名乞丐有气无力的抬头看了一眼夏凡,见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孩童,想来出自大户人家。蓟县的大家族就那几家,谁人不知?估计是这孩童寻乐子来了,所以又低回了头,并不答话。 一个小乞丐弱弱的声音响起:“俺……俺知道!田氏,徐氏,王氏,孙氏。” “赏!” 夏凡声音落下,一枚五铢钱掉在了小乞丐身前。 小乞丐蹭得一跃,护住铜钱。其他乞丐一扫死气,眼中通红! “各家居于城中何处?”夏凡继续问道。 “田氏,徐氏在县衙后街!王氏,孙氏在城北坊市!”小乞丐身旁的另一人赶紧抢答,大气不喘瞬间说完! 夏凡点点头:“赏!” “轰!”金钱的力量瞬间点燃了乞丐们的热火,他们瞬间挤在夏凡面前,大声呼喊:“小郎君,问俺!俺无所不知!” “俺也一样!” “问俺,问俺!” …… 夏凡压了压手,继续问道:“各家管家姓甚名谁、有何嗜好、有何丑闻、有何矛盾……汝等一一道来!” 片刻后,夏凡得到了一切他想要的信息。 招招手,对李大狗和张二牛低语道:“各家地址可曾记得?” “记得记得!”二人齐声点头。 “汝等各去两家,门前叫人,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姿态,见到管家后,如此如此……” 夏凡目送二人离去,带着姚大转身去往了当地最大的酒肆。 看着夏凡问都不问价格,就订了最豪华的包间,点了最上等的酒菜,姚大感到一阵肉疼:“这小郎君好大的气派,须臾间已是用去了九十钱!” …… 第6章 神物人参! 城北孙家。 李大狗确认好宅院,冲着大门就是一阵狂砸! “哐哐哐!” 惊得门房慌张出来:“汝乃何人?敢来孙家撒野!” 李大狗“呸”了一声,嚣张道:“小小门房,配和俺说话!速叫汝家管事前来,耽误大事,小心你狗头不保!” 门房也是有眼力的,见对方衣装靓丽,不像混人找茬撒野,于是赶紧回屋报告管家。 管家闻言也不敢怠慢,赶紧来到门前,拱手作揖:“不知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里面请!” 李二狗语气不善,“无需如此!俺来只为传话:俺家公子一个时辰后于绝味楼宴请蓟县四大家之管事,田家、徐家欣然愿往。孙家若不识好歹,可不去也,但勿要后悔!告辞!” 说完,大步离去,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王氏。 孙管事一时反应不过来:请客不提前下拜帖,有临时的吗?请客说话不客客气气,有这么夹枪带棒的吗?请客吃饭也不说目的,有这么糊弄的吗? “不合礼数,不合礼数啊!”孙管事摇头苦笑。 “那咱不去也?”门房适时问道。 “屁话!去,当然去,速备马车并薄礼一份!”孙管事语气坚决。 见门房不解,孙管事笑道:“呵呵。所谓礼数,地位平等方你我守礼,地位悬殊又何须拘泥俗礼?此人嚣张,必有所恃,不可轻视!” 门房一脸崇敬:“管事教诲,小人妙用无穷也!” 孙管事被拍的舒服,带笑而回。 …… 县衙后街。 张二牛按照夏凡指示,如愿见到了徐家管事。 “此宴得蒙蓟县第一世家田氏之管事赏脸,俺得任务以成,不负此行。至于徐管事,去与不去,可自决也!” “欺人太甚!”徐管事怒火中烧,破口大骂:“田飞这厮,厚颜无耻!竟自诩蓟县第一大家,殊为可笑!吾之徐家,已历三世,名门望族,谁人不识?好叫汝家公子得知,此宴吾必去,让汝等见识何谓真正第一世家!” 张二牛见目的达到,拱手拜别。 如法炮制一番,不出意料,时间一到,四大家齐聚绝味楼。 夏凡引众人落座,寒暄几句,饮酒两轮后,众人默契地停了下来。 “来了!”夏凡心知肚明,好戏要开场了! 果然,四人眼神交流一番后,田飞率先问道:“不知夏小郎君邀吾等至此,所为何事?” “不瞒诸位,诸位所处乃蓟县一等一地豪门,底蕴深厚,非其余小家族可比。诸位身为管事,待人接物,更是眼界开阔,见多识广。”夏凡先来一通彩虹屁。 果然,众人口称“不敢!不敢!”,实则满脸红光,理所当然。 “如此,甚好!”夏凡一个眼神,让张李二人乘隙斟酒。 又是几杯下肚后,夏凡起身拍手,姚大迅速递上一物。夏凡打开包裹的红绸,正是人参! 众人疑惑不解时,夏凡的讲解娓娓传来:“诸位既是识货之人,吾就不兜圈子了。此物之珍贵,不肖吾多言了吧?若非游历至此,与家人走散,且囊中盘缠用尽,吾断然不会出售此宝,致使家族蒙羞!今日邀诸位前来便是拍卖此宝,价高者得,以此物奉于家主,功莫大焉!” 四大家管事面面相觑,堆起假笑,口呼“宝物!”不止,心中却一阵着慌:这是何物?吾从未见过呀! 皇帝的新衣一旦穿起,只要无人戳破,那么新衣的展览秀就一定会持续下去。 一旁的姚大,突然问道:“公子,此是何物?小人从未见过!”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场人都能听到。 夏凡闻言正要呵斥,似是醒悟到场合不对,于是向众人赔笑道:“家奴无知,倒让诸位见笑了。” 孙家管事:“无妨无妨。吾等也想聆听小郎君高论,以印证吾之认知。” 夏凡也不戳破,拿起人参,边走边说:“此物名唤人参,乃天地间罕见大补之物!” 众人顿时来了兴趣,正襟而坐,屏息静听。 “人参此名,大有深意。其根如人,形有神,故谓之人参。诸君且观—— 此乃人参之芦头,仿若人之头颅; 此乃人参之主根,仿若人之躯干; 此乃人参之支根,恰如人之双腿; 此乃人参之芋,犹如人之臂; 人参之叶,其形似人之手掌; 人参之果,其形若人之肾脏; 更为妙者,诸位猜猜:人参之种,从脱落入土、至破土生芽,此孕育周期几何?” 姚大赶紧接话:“既然土生土长,当与其他植株大同小异,三两月即可。” “呆子!吾竟有汝等蠢货护卫!”夏凡毫不犹豫的踹了姚大一脚。“若与其他草木类同,如何显其神妙?母怀胎十月,方诞麟儿,人参从种至芽,亦是十月!” 姚大一脸委屈,嘟囔道:“不怪小人蠢笨,实乃此事过于奇妙!此物如此与人相似,莫非天生与人相合,可治病救人乎?” 嘟囔声依旧不大不小,刚好在座皆闻。 夏凡接过话茬:“然也。人参,主补五脏,安精神、止惊悸,除邪气,明目开心益智,久服轻身延年。大病之后,服之可迅速恢复,强身健体犹胜往昔;弥留之际,辅以人参可续命三五日,机缘巧合,续命半年乃至数年亦有可能。种种妙用,不一而足。除此之外,更有一用,不得不提,堪称男子幸事!” 这回姚大还没来得及吭声,听得入迷的张二牛插话问道:“公子,是何功用?” “置人参于酒坛,酿成药酒。每晚小酌几杯,坚持月余,可令男子雄风重现,金枪不倒,攻城伐地,龙精虎猛!有诗赞曰—— 十八新娘八十郎, 苍苍白发对红妆。 鸳鸯被里成双夜, 一树梨花压海棠。 若无人参之助,其何能骁勇至此?” “嘶!” “嘶!” “嘶!” “嘶!” 场中瞬间响起一阵阵倒吸凉气声! 人参之威,竟恐怖如斯! 如果说先前人参种种功效,众人只是观望,并未感同身受;可最后一个功效,实在是挠到众人的心痒之处;再加上这诗一出,那活灵活现的场景,忍不了,实在是忍不了! “敢问小郎君,此物底价几何?”徐管事先声夺人,率先出手。 第7章 拍卖就是阳谋 不待夏凡答话,“最佳配角”姚大上前一步,抓住夏凡双手,言辞恳切:“公子,小的有私房钱四十枚,愿购此物!” 夏凡不理他,对着门外大喊:“店家!” 很快,店家来到包间,看到四大家管事,一一见礼后,问道:“小郎君唤某,可是有吩咐?” 夏凡指着酒菜:“告知此不开眼的家奴,此番宴席耗费几何?” 店家心算后,回道:“约莫五十钱。” 夏凡:“好,汝且退下!” 店家弯腰退出,关好房门。 “可曾听清?”夏凡冷声道。 姚大没有回答,失魂落魄的退到一旁。 四家管事人老成精,自然知道夏凡深意:如果人参就值一顿饭钱,夏凡有必要组织这饭局? 夏凡咳咳两声,望向徐管事:“家奴无礼,扰我视听。徐管事方才所言,可否重复一二?” 徐管事一咬牙:“吾愿出一百五十钱,愿购此物。” 夏凡眉头一皱,并不言语。 旁边的张李二人可喜得眉飞色舞! 一旁察言观色的田飞自然看到夏凡的微表情,立马回怼:“如此小家子气,让外人耻笑蓟县无人乎?田家为蓟县之首,愿出三百钱!” 夏凡闻言,眉间不满之色更浓。 其余两家看到夏凡表情,心知不好,赶紧报价:“孙家愿出五百钱!”“王家可出六百钱!” 夏凡闻言,眉开眼笑:“王家伯伯,小侄此处并无意见,就看众人……” 王管事心中鄙视:如今钱到预期价位了,就谦称小侄了?这年轻人可真是底线灵活! 果然,其余众人闻言要卖给王家,急了,赶紧一个个喊价: “六百五十!” “六百八十!” “七百!” “七百二十!” “七百五十!” “七百八十!” “八百!” …… 四位管事已经想通了:不管最后谁家得到此物,其家主必然大肆炫耀,自己必遭家主责难,此时骑虎难下,只能加大财力,拼了! 夏凡也是不时得拱火:“哎呀呀,田家不愧是蓟县第一世家!” “哎呦,口误口误!徐家乃第一世家!” “不愧是曾经官至大司农之孙家,就是识货!” “王家管事,小侄虽看好于汝,奈何他们给予甚多……” …… 半个时辰后,在夏凡屡次承诺“再有人参时务必联系他们”后,四位主事或忧或喜的离开了酒肆。 夏凡踢了下幸福得晕厥在一旁的李张二人组,郑重道:“速速起身,依计行事。” 此次拍卖,最终拍得九百六十钱,虽然没有破千,让有点强迫症的夏凡略有遗憾外,其他各方面都很圆满。 包括并不限于:服化道支出,信息收集准确,挑衅式要约,稳定的演讲发挥,卖力的商托表演…… 眼下到了尾声的时候,行百里者半九十,更是不能大意。 片刻后,李大狗和张二牛带着两个乞丐回到了包间。 夏凡笑嘻嘻的对着两个乞丐道:“小爷我今个高兴,请汝等好吃好喝,不仅如此,还有好衣相赠。” 说着,使个眼色。张李二人就上前将乞丐身上衣服扒下,然后依依不舍的脱下刚穿了两个时辰不到的新衣,扔给了乞丐,自己则换上了乞丐又脏又臭的破衣。 夏凡又往两人脸上涂上墙灰,再把头发弄乱,端详了一会,符合乞丐行头后,才作罢。 夏凡拿出早就打包好的包裹,替二人绑在背上。低声嘱咐道:“汝等二人包裹内,有八百钱,即刻出城回村,路上莫做停留。回村后,分与众乡亲。来日艰难,好生保重!” 二人虎目含泪,知道这次是真正的离别。二话不说,齐齐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拜别而去。 夏凡又拖了一段时间后,叫来店家:“此番花费几何?” 店家显然第二次来,已有准备:“诚惠,五十五钱!” 夏凡摇了摇头:“方才吾之客人,汝可识得?” 店家点头:“小人识得,乃四大家族之管事。” 夏凡:“吾与之相约,每月酒肆一聚。是选绝味楼,或选天香楼?” 店家:“请务必选绝味楼!” 夏凡:“吾不曾见汝之诚意……” 店家:“诚惠,五十钱即可!” 夏凡:“嗯?” 店家:“错了,四十钱即可!” 夏凡:“大善!姚大,付清!” 姚大:“……” …… 酒肆斜对角,一伙泼皮正无所事事躲在树下乘凉。 “出来了,肥羊出来了!”突然一声低吼拉满了所有人注意力。 众人望去,先是夏凡和姚大双手空空离去,后脚,两名跟班背着包袱往街道另一侧离去。 “去!跟上那两头肥羊!”一名头领模样的泼皮甩众,不远不近的跟上前去。 而方向,恰是两名乞丐离去的方向! …… 自由了,天大地大,我该何去何从呢? 夏凡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恍惚间,鬼使神差得吟咏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白马秋风塞上,杏花烟雨江南。” 北上是杀人不眨眼的胡人,去不得,看来还是下江南吧! “妙也!妙也!原来是小郎君,果真好文采!” 夏凡一回头,正是先前的姚管事。 夏凡也笑了:“姚管事,可是铜钱数目不对?” “对,对,简直太对了!”姚管事笑得合不拢嘴,这可是他这辈子做的最轻松的一笔生意了! “听小郎君诗句,欲有南下之意?” “不错!”夏凡很大方的承认。 姚管事一通感慨:“吾已从姚东处获悉小郎君一番操作,惊为天人!恨不能彻夜详谈,奈何商队返程在即,殊为遗憾!凑巧闻得小郎君吟诗,故有个不情之请。” “老哥但说无妨!”夏凡对这人印象还不错。买卖成了,仁义还在。 “老哥?”崔管事闻言一滞,既然人家都不在意,自己又何须固执?“小郎君,吾等此行欲往吴郡,汝若孤身一人,不妨与吾等结伴而行,也好相互照应。一应食宿,吾自担之!” 夏凡想了一下,这倒是个好主意!有土着当导游,又有护卫,食宿全包,反正自己还没想好今后的路,暂时放松一下,不过分吧? 当下应道:“可!” …… 第8章 结伴同行 “好一个奸猾小子!”赵二疤瘌“啐”了一口浓痰,恶狠狠的又抽了眼前的二人一藤条。 没错,这俩人就是夏凡金蝉脱壳之计下的乞丐。 可怜的二人,刚享受了泼天的富贵待遇,就后脚跌落尘埃,被拳打脚踢一番,浑身受伤,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可恨,那小子随行商队,早已追之不及。”旁边小弟也是愤愤不平。 “我等吃不到肉,也决计不让其好过!告知那伙山匪,不日或有商队路过,且看其能否把握!” …… 商队又行了一日。 远处群山起伏,绿意盎然,鸟鸣阵阵,流水潺潺,果真是风景如画。 夏凡兴致不减,全然不顾别人目光,开嗓乱唱: “我走过 玉门关外祁连山上飘的雪 也走过 长城边上潇潇吹过来的风 山河边 英雄遁入林间化成一场雨 天地间一柄剑划破了青天 我走过 漠北万丈孤烟长河落日圆 谁听说 羌管胡琴悠悠唱不完的歌 知己曰 自古英雄豪杰当以仁为先 天地间江湖远途径多少年 若你说江湖是一道魂 天边的云开了一扇门 若你说江湖是一条河 千年的眼望也望不穿 ……” 车队中间,一座不起眼的马车轿厢内,一蒙面女子闻听歌声,讶道:“是何人放歌高唱?” 一旁侍女答道:“是姚管事先前邀请同行的少年郎。” 蒙面女子奇道:“如此大事,吾竟不知?速唤姚叔过来!” 侍女一吓:“小姐,莫要动怒,小婢去去就来。” 又听了一会儿,“嗯,歌词有些怪异,曲调尚可。”说罢,蒙面女子竟然也能跟着哼哼起来。 车队前部。 夏凡自然跟姚管事共乘一车,二人一边赏景一边攀谈。 “小老弟,歌词恢弘,似是去过诸多地方?” “惭愧,尽是道听途说,比不得姚老哥。” “吾观汝学识颇丰,年纪轻轻即可作诗,且妙语连珠,假以时日,必为儒生楷模!与吾等商贾称兄道弟,不怕失了身份?” 夏凡笑道:“行业无贵贱,人人应平等。若无商人,如何国强?商人乃物品流通之桥梁,乃资源配置之助力,乃财富流动之关键,谁敢小觑?” 姚管事苦笑道:“士农工商,商人末流,自古皆然呐!” 夏凡嗤笑一声:“自古以来,便对吗?时移世易,先贤岂能料定未来?大浪淘沙,传承并非公理,实践才出真知!” 姚管事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小老弟大才,吾辩不过!汝每每有惊世之语,当乃离经叛道之徒,然细思之下,又感颇有深意。怪哉!” “若逢太平盛世,吾愿开一铺子,闲躺柜台之后,客来则接待,客走便烹茶自饮,及至累时,书简覆面,小憩一会,若有一梦,更为上佳!”夏凡一脸真诚的说出自己的愿望,可把姚管事吓了一跳! “不可不可!读书为士,乃一等荣耀,岂可舍本逐末!” 夏凡无奈道:“老哥,读书只为明智。人若明智,愿为官一方,可从政;愿为商户,可经营。书,乃利器,各行各业,读书多者,皆无往不利。” 姚管事正要再劝,恰巧侍女找来,只得匆匆离去。 “小姐,汝寻老奴?”姚管事隔着车窗边走边问。 “嘻嘻,汝与小老弟因何相识?有何故事?可否讲与婷儿听?”这叫婷儿的女子,说话如泉水叮咚,韵律悦耳,又如黄莺出谷,脆嫩婉转。 姚管事登时来了兴趣,瞬间开头:“小老弟姓……” “姓甚名谁呀?”婷儿催促道。 姚管事尴尬道:“吾与之相交两日,相见恨晚,竟未曾正式通名……” “哎,姚叔继续。” 接下来,姚管事便从夏凡借钱时语出惊人、循循善诱开始讲,然后再说他如何连施妙计、拍卖人参,再说到他独自吟诗、邀约南下,以及刚才的士商之辩…… “姚叔,小公子当真与婷儿一般年纪?”婷儿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哎,绝不会错!吾也甚为奇怪,其言语举止,颇有成人之风。” “若小公子再有诗句,姚叔务必抄录之,婷儿甚感兴趣,好似哪里见过。” 姚管事也不在意,应诺而去。 车队走走停停,终于天黑前遇到一条小河,护卫经验丰富,便决定在此取水做饭,搭起帐篷。 夏凡自然不会真得白吃白喝,并且坐在马车那么久,也需要松松筋骨。所以乐呵呵得帮着下人们一起捡柴,烧水。众人知道他是姚管事的客人,惶恐地拒绝,但是三劝两劝无果,索性就由着他了。 时间一久,看到这小公子是真心帮忙,众人心里对他好感猛增。 不一会儿,饭菜好了。 姚管事跟夏凡坐在一起,这两天下来他已经知道夏凡是一个随性的人,不那么看重礼节,于是一边吃一边聊: “小老弟,吾名姚昭,祖籍魏郡,后南迁至吴郡。不知小老弟如何称呼?何处人士?” “吾名夏凡,约莫为琅琊人士吧!然,吾再也无法归家矣。”是啊,还没有听说穿越古代又穿越回去的人,这得逆天的机缘的平方,概率小到无法再小! 姚昭笑笑:“小老弟不用介怀,汝尚在人间,便是万幸!” 夏凡哑然,知道他误会了,也没做解释。 “小老弟欲至南方何处?”姚昭谈兴不见。 “江南,扬州。”夏凡笑道。 “哦?有何说法?”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好诗好诗!” “吾有一友,其曾言及:‘置身扬州临仙阁三楼,桌上摆有蟹粉狮子头,杯中盛着绍兴女儿红,楼中奏着春江花月夜,台上唱者头牌小桃红’,如此生活,吾不胜心向往之。” 姚昭也曾去过扬州,但却没有听过夏凡说得这些,只得说道:“若有暇,定听从小老弟之言享受一番!” 这时,帐篷附近传来阵阵笑声。 姚昭回头看了一眼:“定是这群莽汉又在胡吹乱侃!不须理他!” 第9章 白蛇传魅力无穷 帐篷附近的篝火堆,几个大汉正在手舞足蹈,大声叫嚷。“咦,不如组织个古代版的篝火晚会?”夏凡念头一起,便按捺不住,迅速告诉了姚昭这个主意。 姚昭心道:“到底还是个少年郎,贪玩本性未泯。” 于是唤来姚大,将夏凡的想法安排下去。 不一会儿,见众人到齐,夏凡说道:“诸位赶路一天,想必乏了,不如吾等围篝火而坐,击鼓传花,鼓声停时,花在谁处,谁需展示才艺。或唱曲,或猜谜,或讲故事,或一展武艺……一言以蔽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可好?” “好!”姚大第一个叫嚷道。 夏凡默默看了一眼他:不愧是有过经验的托,反应就是快! 其余众人则兴致缺缺,只是碍于面子,围坐一圈。 “咚、咚、咚……” 急促得鼓点声响起,立马调动血液中的兴奋,一束野花也在迅速得在众人手里传来传去。 鼓声停时,刚好落在一名下人手中。 他骚首半天,愣是想不出才艺。最终还是在夏凡的提醒下,惟妙惟肖的学了几声夜猫子叫,才算过关。 “此等技巧,即为才艺!”众人恍然,心里也不再抵触。 于是一轮轮玩过去,河边欢笑始终未停。 终于,击鼓手在姚昭的眼神示意下,成功配合将花留在了夏凡手里。 夏凡也不扭捏,起身来到中央:“吾讲一段故事—— 话说西湖之畔,有一竹林。白蛇素贞,修炼千载,化为人形。受观音点化,入红尘历练,以行善积德,冀望早日登仙。于峨眉山化形后,素贞至临安城,与许仙大夫相遇。许仙医术高超,人称“临安小华佗”,二人自萍水相逢至相知相爱,结为夫妇。 然,端午佳节,素贞误饮雄黄酒,显露真形,令许仙惊恐而死,误以为素贞遭蛇所害。素贞悲痛欲绝,决心赴昆仑山盗取仙草,以救许仙性命。历经千辛万苦,终得仙草,救活许仙。 然而,素贞身为妖类之消息,传遍临安城,百姓皆排斥之。许仙为保护素贞,误服邪药万灵丹,不得已,素贞化为妖形,被高僧法海带入金山寺。素贞产下幼子后,因罪孽深重,被关入雷峰塔。 许仙云游行医,以善行救妻。二人情深意重,然人妖殊途,难以团聚。唯有雷峰塔倒,西湖水干,方得重逢之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啊!” “怎生停了?” “小公子,且继续呀!” “吾愿听下文,否则今夜难眠!” 众人一齐抱怨。 不奇怪,这可是中国四大民间传说之一,绝对地吸引人! 夏凡故意打个哈欠道:“诸位哥哥姐姐叔叔婶婶,车队尚有多日才至吴郡,不急不急。今日时日已晚,不可耽误明日行程。” 众人还是不依不饶,像极了熬夜玩游戏的舍友那句“再玩一局,一局就睡!” 夏凡无奈道:“吾唱一歌,配此故事,歌毕则散,如何?” “好!” 夏凡不用回头也听出来这是姚大的声音。当即回忆起来歌词,微调了个别字词,大声唱起来:“千年等一回,啊,等一回啊啊!谁于耳畔言,爱吾永不变…西湖之水,吾之泪…啊啊啊啊啊…千-年-等-一-回!” 不得不说,虽然个别字词用这个时代发音很别扭,但是整体的旋律还是极大程度的还原出来,看众人如痴如醉的表情,以及重复几次就能跟着哼唱“千年等一回”几个字的情况,就知道本次演出圆满成功! 夏凡不待众人鼓掌,抢先一礼,算是谢幕,小跑回自己帐篷内了。看得众人哈哈大笑。 姚昭叹道:“多才多艺,终究也是少年贪睡。” 一夜平稳过去。 “啊!昨晚竟如此精彩!”婷儿悔不迭的大叫。 侍女道:“可恨那小公子,将那故事只讲一半,让人心焦!” 婷儿也点头:“今晚婷儿欲参与篝火…” “篝火晚会!”侍女提醒道。 “对!” 侍女面现为难:“家主叮嘱再三,不可令小姐抛头露面。” “唉,如之奈何!” 车厢中沉默下来。 …… 夏凡正在和姚昭闲聊。 “白蛇传结局如何?” “时候未到,莫急!” 姚昭再要纠缠,却听到车队领头的护卫武鸣大喝一声:“停!” 姚昭眼皮一跳,“莫不是出事了?” 赶紧嘱咐了夏凡两句,就上前跟武鸣汇合。 见姚昭来了,武鸣也不废话:“姚管事,此处许是山洪暴发,道路阻塞,无法前行。” “若改道,某忧心恐遭山贼!” 姚昭面色阴沉。这条路他们走过多遍,安全有保障。但是现在车马走不通,难道扔掉货物、人独自翻过去?那这趟生意不就白跑了?从吴郡到广阳郡,从南方到北方,辛苦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就这样放弃,实在不甘心。而且空手回去,家族众人又如何交待? “改道!”姚昭终是下了决心。 …… 正午时分,烈日炎炎。 两名小喽啰正手搭凉棚,不时眺望远方。 “赵二那泼皮可靠否?已经三日,我等苦守此处,连只兔子没见!”说话的人,长着两只溜圆的大眼,顶着一个大光头。 “再……再等等,说不准真……真有……肥肥肥…羊!”旁边是个矮小汉子,说话带着明显的口吃。 光头一声哀叹:“小结巴,听汝言语,耗某精力,长此以往,折某家寿数。为何大王派我等搭伙?奇了怪也!” “汝若知……知之,汝可成新……新王,又岂是如……今小小……小小传令兵!” “嘿呦,汝一小结巴,挺会阴损人。”光头大感有趣。 矮小汉子似乎也想多聊几句,不以为忤:“某曾听…听闻,大王原是读…读读书人,不幸遭逢巨…巨巨变,一怒之下落…落草为寇,故…故而英明神…神武,短短半年,便…一一统三乡五寨,山…山贼之王,名副其…其实。” 光头顿悟:“某悟了!若为成功之山贼,必先遭遇悲剧,对也不对?” 矮小汉子:“对…对…” 光头见自己悟出的真理得到赞同,哈哈大笑。 “…你个头!”矮小汉子终于把话说完。 光头:“……” 恰在此时,车马声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 二人精神一震,不再斗嘴。 第10章 路遇山匪 车队临时改道,潜在风险不小。姚昭心中沉重,也没有跟夏凡聊天,而是跑前跑后,检查货物和安保措施,同时提醒众人戒备。 “呔!来者何人?可识得某家大王?还不快快奉上钱财?”道路前方,一光头大汉突然跳出,拦住众人。 他光着膀子,手持一柄环首刀,刀面隐有锈迹,但气势十足。 “难道经典的‘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命财’,这个时代还没出现?”夏凡有些疑惑。 武鸣不愧是护卫出身,受过专业的训练,立刻翻身下马,同时大喊:“全体下马,持械戒备!” 僵持约有几十息,并不见新的贼人出现,武鸣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去。 “这位兄弟,想必遭遇难处,某有几钱,赠与兄弟,且快收下。”说着,掏出小袋子,扔给光头。 商人嘛,和气生财!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光头接过钱袋,依旧脸色不善的打量着车队。 武鸣自然也看出来了:“嫌少?某家商队有护卫三十余人,皆百战好兵,身手不凡,汝孤身一人,螳臂安能当车?” 光头挠了挠本就不存在的头发,心中纳闷:“此人最后一句是何意思?”嘴上却不饶人:“休要狂言!汝等可知某大王之英勇事迹?” 也不等武鸣愿不愿意,他就自顾自的滔滔不绝讲起来。 什么孤身入虎穴,什么一刀震三乡,什么横扫五寨,吹得是一个天花乱坠,主打就一个:厉害! 不仅是对峙的武鸣等人,连姚昭等人也笑了起来,指着光头道:“此剪径蟊贼,端得一张利嘴,口才不亚于小老弟矣。” 夏凡刚开始也觉得搞笑,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就觉得不对。 这个时代,好人不一定会死,坏人不一定会死,蠢人一定会死! 常年刀口讨生活的山贼,不知道趋利避害吗?不知道见好就收吗? 如此反常,必有妖! 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不好!”夏凡猛然醒悟!赶忙大喊:“武哥,勿中贼人奸计!速速擒拿此人!拷问敌踪!迟则生变!” 武鸣闻言回头,正在怀疑是不是夏凡小题大做时,光头见被人识破,赶忙怪叫一声,迅速爬上土丘,逃之夭夭。 夏凡心叫糟糕:果然,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出现;当你觉得智商凌驾他人时,又怎知不是对方辛苦憋笑地配合你演出? 姚昭惭愧得说:“枉我痴长小兄弟三十载,竟不如汝清醒!” 没抓住光头的武鸣也是一脸不好意思:“贼人奸猾,如有下次,定擒杀之,以泄心头之恨!” 此时,远处山丘上,留守的矮个汉子仰天射出一鸣镝。“咻!”那尖锐而悠长的破空声,刺破了在场人仅存的幻想。 “不好!贼人在报信聚集!”夏凡破口而出。 虽说自己这一方有三十个护卫,但是对方依然敢撕破脸劫道,那只能说明对方有信心能吃下! 绝不能硬拼,必须逃! 怎么逃?怎么逃啊!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既然没有灵光一现,那就列出全部选择,一一分析完善! 直接逃走,纵然时间上领先,车队带着货物速度太慢,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那打一场再走?兵法上的“天时地利人和”,自己又占哪一样? 或者投降呢?对方会不会得了财就放过众人性命? …… 终于,就在姚昭和武鸣急得团团转时,夏凡舒展眉头,嘴角上扬:“吾有一计,可断尾求生…” 卧牛山上。 “大王,某一人横刀立马,震慑全场,怒斥其护卫,对方哑口无言,几近拜服,眼见可不费刀兵便为山寨收获钱粮无数……”光头正在卖力讲述自己功劳。 “休要胡扯!且言重点!”坐在厅中首位的汉子直接将其打断。 光头讪讪一笑:“可恨一孩童坏我大计,高呼要拿下某;某岂会怯战?一柄大刀那是舞得密不透风,等闲五六个护卫近身不得。某欲死战,奈何大王之命重于天,故而买个破绽,劈开一人,跳脱战圈,此后一路风驰电掣,快马加鞭,不饮不食,赶回山寨,将此重要情报通禀大王!” 恰在此时,矮个汉子也刚返回山寨,进到厅内。 山寨首领于是问向他:“属实否?” 矮个汉子一紧张,口吃更深:“许许……许……” “许是如此?”首领摆了摆手,反正这个问题也不重要。 矮个汉子闻言,赶紧把到嘴边的“许多不实”压了下去。 光头得意的扬了扬眉,那神情似乎在说:“工作好有个屁用!汇报做的好才是王道!” “五十余人车队,马车九驾,果真肥羊!既如此,骑兵队先行,堵住前路;点齐二百儿郎,抄小路于小平丘前十里处合围。”首领也不含糊,瞬间做出了部署,“一刻钟后,出发!” …… “小姐,为何车队掉头而行?”侍女一脸不解。 婷儿摇头:“吾也不知,愿上苍垂怜,令吾等安度此劫。” 同一时刻,一驾移动的马车车厢内,哦不,是临时成立的作战指挥部内,夏凡正在向姚昭武鸣二人解释:“时不我待,贼人来得愈迟愈好。以常理度之,贼子集结后,必奔赴吾等前方埋伏,以逸待劳。吾等如今不进反退,令其愿望成空,待发觉时,其恼羞成怒,必全力赶来,如此耗其体力,此为一也。” 姚昭点头:“确实可行,然退往何方?贼人轻装简从,怒起直追,吾等终不可脱身遁走。” 夏凡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姚大等人可有消息?” 说到这,武鸣有些不满了:“大敌当前,其怎可优哉游哉,纵马驰骋?” 夏凡笑道:“武哥误会矣,吾之去处皆系于其身。” 不一会儿,只听得一声马嘶由远而近,姚大翻身下马,前来汇报:“幸不辱命!如夏公子所言,某已寻得一处绝佳地段…” 夏凡高兴的一拍大腿:“好!速速依计行事!” …… 第11章 吾有三策 卧牛山匪众,已经赶到指定地点,左等右等不见商队前来。 首领面色阴沉:“骑兵队可有消息传来?” 属下回道:“不曾!” “不该如此,纵然某身轻如燕,其疾如风,一骑绝尘,远超众人,也不至于领先如此之久呀?”光头自言自语之中又恰到好处的自我宣扬一番。 首领斥道:“再言废话,割汝舌头下酒!” 光头赶紧缩回脖子,闭紧嘴巴。 “莫非……其掉……头头……转转向了?”矮个汉子结结巴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首领“哈哈”大笑:“好一招反其道而行之!吾中计矣!传令全体儿郎,奋起直追!空腹而返,或钱粮满满,就在此时!”说完,又大喊一声:“吾座驾至彼之前,汝等凭本事所得财物,勿须上交!” “哇!!!” “先到先得!俺去也!” “冲冲冲!” “哪个杂碎踩俺脚了!” “卑鄙!老五,汝居然骑马!” 宛如发令枪响起时,长跑比赛选手齐出的盛况,众山匪受到激励,瞬间眼红,一个个嗷嗷叫着奔跑起来,全无纪律可言。前方是什么?是自己的铜钱正在呼唤自己!敢不拼命! 但,这就是山寨首领所要的! 简简单单一句激励,就瞬间化解了手下久候不至的怨气,夏凡如果在场,一定会大呼:“高手!” …… 大地震颤,沙土狂跳。 一行车队,疾驰而过。 “快!快!快!” 此时夏凡一伙,早就偏离了大道,车队全速狂奔,不顾颠簸,穿过一片野地,来到了大河边。 水流湍急,深逾两丈,宽逾十丈,而这恰恰是夏凡选的脱身地! 贼人众多,陆上拖家带口逃走,总有被追上的时候,只有出其不意渡河,以大河天险阻隔贼人,方能挣得一丝生机。 一众山贼,下山劫掠,会带着木筏船只等渡河工具吗?显然不会。 方案虽然可行,细节还得完善。 比如水必须够深,人无法站立通行,否则起不到阻敌效果。 比如河必须要宽,要急,只有这样才会风险大于收益,才会让敌人犹豫不定。 但同样,渡河的风险不分敌我。如何降低我方人员的风险呢? 姚昭此时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和武鸣知道了姚大四处游弋就是为了寻找有利地形后,对夏凡这位小老弟的智慧是佩服有加。 夏凡道:“危险自是极大!人财俱失,无法避免,难以求全!但姚老哥莫慌,吾有三策,可降其风险。” 姚昭眼睛一亮:“好贤弟,速速道来!” 时间紧张,夏凡也不卖关子,吩咐商队的人聚拢身边后,说道:“一者,择体健善泅者,携长绳,强渡此河,至对岸后,系绳于坚石亦或树桩,后来者可攀绳而过。” “妙!此策可行!姚大,汝挑三人,且先渡此河!”姚昭上位者气势爆发,瞬间下达命令。 “诺!”姚大领命而去。 夏凡见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心中赞了一声“好汉”,继续说道:“其二,拆车,碎其木材,人携木板过河,可增浮力。” “可!武鸣领众护卫,速办此事!”姚昭此时也无暇琢磨听不懂的“浮力”是什么了,赶紧发出第二道指令。 “上两策针对会水者而定,若不懂水,可拆长木棒绑于双腿,站立时木棒撑地而人立高空,吾谓之“踩高跷”也。以此法可使人身高出水面,故而迈步过河,如履平地。但亦凶险万分!非胆大者不可为之!”夏凡终于说完第三策。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极限了。 “哈哈,夏老弟多虑也!吾等出身南方,岂不会水?第三策不用……” 就在此时,侍女着急地大喊一声:“小姐!吾家小姐不识水性!” “小姐?”夏凡疑惑得看向姚昭。这么多天了,他竟然不知道车队中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姚昭也急了,来不及向夏凡解释,直接叫来一人:“田岱,汝跟夏老弟一起速制此高跷!其余人等,休得呆立此处,速速帮忙,身家性命,在此一举!” 众人四散而去,积极行动起来。 此刻,什么男女之防,什么身份地位,小命在上,其他统统都是狗屁! 半个时辰后,姚大等人已经游过河,系好绳索,夏凡这边已经可以过河了。 “姚老哥,你先过!”夏凡催促道。 “恕我不能同意,夏公子,此番部署皆出自汝手,恩人在上,岂可令汝置于险地?”姚昭态度坚决。 夏凡心中一阵感动,嘴上却说:“正因一切乃吾所谋划,吾尚有后手,如吾离去,则前功尽弃矣。” 姚昭半信半疑:“当真?” 夏凡点头:“确实!” 姚昭不再迟疑,于是携带木板,顺着绳子,有惊无险的游了过去。 在他以后,又有十几人顺利过河。后面的人也知道时间紧迫,或者观看多次有了经验,因此整体过河速度又提升了一些。 而这时候,田岱也气喘吁吁得赶过来,“夏公子,此物如何,可堪一用?” 夏凡看了一眼这粗糙版的高跷,虽然木棒不是很粗,但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应该还是可以撑起来的,于是口中应道:“甚好!将小姐唤来吧!” 车队中的老弱都已经安全送过去了,只要最后把这个小姐送过去,车队就没有软肋了!剩下的十多人都是壮汉,哪怕贼人突然杀到,进可拼斗一番,退可跳河遁逃,可攻可守! 至此,夏凡心中大定,浑身轻松下来,意气风发道:“不出意外,吾辈已安然度过此劫矣。” 第12章 江边战斗起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发生了! “嘶律律……” 田岱带着一名蒙面少女前来时,远处突然出现一声马儿长长的嘶鸣声。 于是众人视野里接连出现了一匹又一匹马,马上的人衣着各异,面容各异,但有一点相同:那彪悍的气息,那看待猎物的贪婪眼神! “敌袭!持械!护卫!”武鸣大喊。 护卫们迅速拿起武器,或刀或枪,然后迅速集合,将夏凡和婷儿围在身后! “呼……终究让俺们骑兵队寻到了!” 说话的是一位方脸莽汉,脸颊、手臂、胸前长满了浓密的体毛,一看就是悍勇之辈! “老五,若非俺眼尖,望见草丛中铜钱,汝如何能寻到肥羊?此番收获需送我一成!”旁边的男子,倒是面容白净,眼窝深陷,说话阴柔,像极了那些纵欲过度的后世小鲜肉。 “废话恁得多!再不上,大队人马赶到,奢望吃肉?食屎吧汝!”边上一独眼汉子不待说完就一夹马腹,冲向商队! “杀啊!” “并肩子上!” 双方交战一触即发! 没有通名,没有谈判,直接就是生死搏杀! “铛铛”、“锵锵”… 清脆的武器交击声顿时响彻旷野。 情况就这样急转直下! 前一刻绝处逢生,下一刻万念俱灰! 夏凡愣在当场。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计划得都很好啊?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我就这样死去了? 夏凡像被抽取灵魂一般,木偶一样站在原地。直到一股温热的暖流,撒到了他的脸上,才唤醒了他的思绪。 “这是……”夏凡下意识的伸手一摸。 “啊啊啊啊啊!!!血,是血!!!”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他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武鸣一把拉开惊惧交加的夏凡,同时大喊:“砍马腿!” 不得不说,武鸣的指挥还是很得当的。护卫们瞬间散开,两两一组,缠住骑马山匪们,拼杀起来。 山匪们平时面对的都是普通的乡民和地方上的小财主,往往骑兵一个冲锋就把对方吓得四处奔逃,哪有什么阻抗? 不想今日遇到了硬茬! 武鸣等众人背靠大河,骑马山匪也无法提速,驰骋沙场的骑兵一旦丧失机动性,陷入步兵包围中,那就是笼中鸟、瓮中鳖,攻守易型也! 只见众护卫临阵不乱,一人攻马,一人攻匪。混战之中,有马匹痛嘶,也有人影跌落,金铁交击,尘土飞扬,血光四溅,一时竟胜负难分! “呼……嘶……” “呼……嘶……” “呼……嘶……” 战场的一旁,没有人注意到摔倒在地的夏凡已经坐起,他竭力的深呼吸三下,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依然控制不住心脏炸裂般的狂跳! 夏凡啊夏凡,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前世已经是大学生了,战争片看得还少吗?这点场面就受不了了吗? 你自从知道这是东汉末年时起,就应该有心理准备了啊?!往后会有更多的流血,更多的搏杀!残肢断臂沉于泥,红白之物铺满地!一摊肉泥不能辨,尸体成山连成片!阴风鬼哭彻夜响,穿甲枕戈眠于旁!待到胸中悲愤多,怒骂乾坤错! “我糙鲵马!我糙鲵马!我糙鲵马!……”夏凡竭力大骂,甚至一口气憋的脸通红,甚至腰都往前弯了下去! 鲁迅曾经说过:打败心中恐惧的方法,那就是大声发泄出来! 骂,粗鄙地骂,大声地骂! 骂,骂天骂地,谁挡骂谁! 骂完之后,夏凡平静的闭上了眼。再睁开时,他的眼中不再惊慌,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生死攸关的战场上,武鸣等人闪转腾挪,使出浑身解数,虽然听到夏凡不明何意的大吼,也无暇顾及。只能更为迅猛的斩出一刀又一刀! 夏凡恢复冷静,观望战场态势,眼下双方混战,暂时维持住了平衡,只有引进外力,才能改变态势! 于是夏凡迅速跑到还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婷儿身旁:“可会生火?” 婷儿茫然地望向夏凡。 夏凡心知对方如自己一般,还陷在恐惧中,索性隔着面纱给了对方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又是一声:“啪!” 还不行?再来! “啪!” 婷儿终于回过神,怒气冲冲道:“吾何错之有?为何掌掴吾?” 夏凡也不解释,急匆匆地重复一句:“可会生火?” 婷儿被夏凡逼人的气势所迫,下意识的回答:“自是…自是会的。” “好!此乃生死攸关之时,汝定要振奋,有胆气!速去准备引火之物!”夏凡说完便迅速跑到一旁,将马车驱赶到一起,然后解下缰绳。 …… 异变突起时,河对岸的姚昭等人正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只等把小姐接过来,自己族人家眷就齐全了,此次脱逃行动可谓有惊无险,大获成功!众人相互之间也是彼此安慰,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散财免灾!” 然而,突兀出现的山匪骑兵,毫无转圜的接战,打破了和谐。 “小姐,快逃!”侍女对着河岸着急地呼喊。 “夏老弟!躲啊!”姚昭也是不顾形象,对着大河喊得声嘶力竭。 喊累了,也知道无济于事,姚昭瘫坐下来,对身边众人问道:“谁人愿随吾杀回去?” 众人闻言,眼神闪躲,不敢接话。 姚昭心中暗叹,谁不知道一河之隔,便是生死之别? 既已逢生,何苦作死? “某愿往!” 姚昭闻言一喜,猛得抬头一看,正是姚大! “某乃乞儿,蒙家主器重,养活至今,授以武艺,赐以姚姓,当为主分忧!”姚大长身而起,正待前行,不料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姚昭摇头道:“汝最先渡河,以一己之力牵引数十人,力尽矣!休说救人之事,汝之过河,犹自身难保。吾不允!” 姚大还要上前,对岸突然闪现火光,紧接着传来“嘶嘶——嗬——”的马叫声! “此乃群马悲鸣!”姚昭惊呼道。 姚大等人也站起身来,不可思议地望着对岸! 没错!这当然是夏凡的手段! …… 第13章 可恨白蛇未完 “武哥,诸位,速速散开!” 夏凡一边大喊一边疯狂做着手势。 武鸣自然知道夏凡绝不是普通的孩童,这一番应对他亲眼见证,所以即使在这生死关头,他也毫无保留的选择相信夏凡。只见他蓄力一击后,暴吼一声:“撤!” 其余护卫闻言,不再犹豫,各自甩开交战山匪,撤向两旁。 “这是为何?” “肥羊想逃!” 山匪们突然失去对手,正怀疑不定时,“轰隆隆”的声音急速传来! 山匪大惊,循声望去,顿时一股凉意涌遍全身! 只见得七八匹高头大马,惊怒嘶吼不止,双眼蒙布,身绑长枪和尖刺,尾巴着火,不管不顾横冲直撞而来!!! “逃!” 山匪们纷纷拉住缰绳,调转胯下马头,就要四散逃命! 可惜已经晚了!临时加速,如何比得上已经灼疼狂奔的惊马? 于是在惊马行进路线上的一众山匪,躲避不及,砰砰砰,撞飞下马! 更有倒霉蛋,还在马背上时就被长枪刺穿,来了个透心凉! “啊啊啊!” “汝这畜牲,莫要踩俺!” “噗噗”的吐血声,伴着“咔嚓”的肋骨断裂声,回荡在河边的野草地上空。 武鸣等人目瞪口呆! 自己十多人力战一番,死伤过半,以命搏命之下,才跟对方勉强达到一换一,让对方的骑兵队也死了七八人。 但对方终究人数占有优势,尚有十余骑。而这次惊马一个冲撞之下,瞬间撞伤撞死五六人。 一计之威,竟恐怖如斯! 武鸣等人望着并不高大的夏凡,心中泛起一个念头:“决计不可与读书人为敌!” 夏凡直呼侥幸。这并不是他的奇思妙想,而是照搬了战国时期齐国名将田单的火牛阵,而历史上火牛阵的战果更加令人瞠目结舌! 战国时期,燕国名将乐毅率领大军讨伐齐国,只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齐国国土纷纷沦陷,只剩下莒城和即墨两座孤城。田单作为即墨守将,临危不惧,一战成名! 他先命令手下将全城的牛都集中起来,共计千余头。然后在牛角上捆上两把锋利的尖刀,在牛身上披挂上五颜六色的布匹,以此增加牛群的冲击力和威慑力。最后在牛尾上系满浸透油脂的麻线和芦苇,作为火源。同时连夜在城墙隐蔽处挖了几十个能通往城外的地洞。 在一切准备妥当后,终于田单在夜间发起攻击!他点燃牛尾上的苇草,使牛群受惊,猛冲燕军阵地。燕军大乱,此时他事先挑选的5000名精壮士兵,披挂成天兵神将的模样,在火牛阵后从地洞冲出趁机冲杀,大败燕军,杀死燕军将领骑劫!并且田单乘胜追击,连克七十余城,收复了大部分失地,成功挽救了齐国的危局。 …… 一场混乱过后,惊马乱跑一通,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阴柔男因为体力不佳,一直在战圈外围干些偷袭补刀的行径,反而因祸得福,完好无损的避开了惊马群的冲击。 即使如此,他也吓了一大跳。原本就白的脸变得更白了! “老五,老七,吾等集合一处,无需强攻,盯紧即可。远处隐见尘土飞扬,众兄弟即刻就至。山寨战马难得,不可再有损伤!” 毛发旺盛男和独眼男也心知眼前的骨头不好啃,熄了拼命的心思,呼啸一声,带领剩余山匪站在了阴柔男身旁。 武鸣等人也趁机集结,双方重新对峙起来。 夏凡见暂时罢战,于是召集剩余护卫挡在身前,低声部署接下来的安排:“如今贼人不敢妄动,此乃绝佳时机,吾先助小姐踩高跷过河,而后系绳泅渡;少吾二人累赘,汝等可跳河脱身。” 武鸣一脸轻松,拍着胸膛道:“且宽心!某等五人,身经百战,对决眼前七人草寇,优势在吾!汝等先行过河,做兄弟者,怎可先……” “砰!” 一声劲响突兀在夏凡耳中炸起! 武鸣浑身力气被抽空一般,瞬间全身一软,跪在地上。 夏凡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可思议地低头,缓缓看向武鸣胸前透出来的箭矢,一箭穿心,回天乏术! 武鸣的眼神也从震惊慢慢的变成了茫然,嘴里喃喃说道:“可恨白蛇未完也……” 这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句话,没有愤怒,没有惊恐,有的只是……遗憾。 “啊不!!!” “不!” “不!” 夏凡再也抑制不住满腔悲愤,不住得大吼,两股清泪决堤般流下。 “武哥,汝醒来,醒来!” “武哥,吾为汝讲白蛇后续……” 悲伤,绝望,无力,蔓延在所有人心头。 婷儿在小声啜泣。 夏凡在抱着武鸣痛哭。 其余护卫跪在一旁,送行他们的头儿。 见护卫们丧失了战意,阴柔男等人也不着急屠杀,策马来到一侧,翻身下马,高呼:“拜见大王!” 原来,是卧牛山的主力山匪到了。 而射出那一箭的,就是他们口中那位有着雄才大略、战绩斐然的山大王! 他一箭射中后,手中铁弓随意地扔给身边手下,浑不在意地轻抚马背,眯着眼笑道:“哦?汝且再言一次,优势在谁?” 第14章 苦劝山匪王 圆脸,有疤,白面,短须。 身形并不高大,没有膀大腰圆,反而四肢纤细,隐隐有些瘦弱之感。 这就是传说中的卧牛山之主? 那个半年时间就能平定山乡五寨的枭雄? 就在众人疑惑间,只见他轻拉缰绳,缓步骑马走近。 “妙也,妙也!当真妙极!区区稚子,竟能戏耍吾三百人!” 他的声音夹杂着笑意,听不出是开心,还是愤怒。 阴柔男此前迅速把这里发生的一切汇报给了他,再加上光头和矮个的指认,他才醒悟过来。 诸多谋划,皆出一人! 他眼睛微眯,盯着夏凡。 夏凡依然沉浸在武鸣死去的巨大悲痛中,一腔怒火迸发,头也不抬得低吼一声:“滚!” 山匪王不怒反笑:“稚子无知,不识好歹也!来人,奏乐!” “喏!” 当即走出几名小弟,手持短匕,走到此前受伤倒地的护卫前,毫无顾忌的一阵乱捅! “啊!——” “啊啊!!” “……” 撕心裂肺的喊声冲天而起! 夏凡瞬间清醒,站起来大喊:“住手!” 山匪王面不改色,阴恻恻的说道:“悦耳,继续!” 又是几刀下去。 惨叫声越来越小,到后来只有“噗呲”、“噗呲”的刀入肉声。显然,那些倒地的护卫承受不住巨痛而昏死过去,抑或是……彻底死去。 “混账!为何下此毒手?汝等劫财,吾可双手奉上,何至于草菅人命?”夏凡大怒,双拳紧握,红着眼瞪着山匪王。 山匪王一副云淡风轻:“吾心悦之,遂为之,可乎?” 夏凡:“不分缘由,漠视生命,畜生不如!” 山匪王出奇地涵养很好,笑道:“倒有几分牙尖嘴利。似是读过书?” 夏凡此时也豁出去了,硬杠道:“寒窗苦读十二载,自然非不通教化的禽兽可比!” 小学五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一年……不想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读了那么长时间的书了。 山匪王没有理会夏凡话里的夹枪带棒,反而眼睛一亮:“既是读过书的,便是同辈中人。吾且问你:易地而处,吾若放归汝等,汝等报官否?官府围剿,吾等兄弟殒命否?左右皆是人命,益汝而害己,吾竟蠢至此乎?” 夏凡无法回答。作为山匪,自己安危当然在首位。但是,道理上他能接受,但是情感上却适应不了。 “吾等可指天为誓:自此脱身后,绝不泄露此事!”他还想争取一下。 山匪王闻言一脸狰狞:“哈哈,天?苍天已死!天灾不断,民不聊生,笃信天道,腐儒也!” 儒?莫非这人也是儒生?信仰儒学? 夏凡立刻改变了对话策略,劝道:“汝既学儒,当以仁义礼智信为立身之本。仁者爱人,且放归吾等;信者守诺,吾必守口如瓶,可乎?” 山匪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是癫狂和狰狞! “儒学?屁!吾平生最恨,莫过于学儒!吾母日夜操劳,供吾书资,双目已盲;吾妻遭人调戏,吾学识再多,不敌一棍,吾妻不堪受辱,投河而亡;吾儿偶染小病,豪强图吾土地,勒令医者闭门,竟致早夭……学儒有何用?家不能守,人不能护!”山匪王一声高过一声,吓得夏凡再也维持不住此前的气势。 夏凡叹了口气:想不到,如此凶名赫赫之人,竟然也有令人同情的经历。 于是语气一软,说道:“吾深悯汝之遭逢,命运多舛,令人扼腕。然,此非作恶之由也。汝历此不幸,已知其苦,旁人何辜,安能再经蹂躏?” 山匪王似笑非笑道:“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这句话还是很有名的。有名就有名在后世人对他的误解! 很多人只断章取义,认为“以德报怨”就是指宽容,大胸怀,大格局。 实际上,孔子他老人家的态度是:“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翻译一下—— 有人问:“用善行回报恶行,怎么样?”孔子说:“用什么回报善行?用正直回报恶行,用善行回报善行。” 伟大战士雷锋对孔子这话深表同意,于是在日记中写道: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对待朋友,要像春天般温暖! 所以,夏凡当下就脱口而出:“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山匪王击掌大笑:“果真读过书!世人于吾不公,吾亦回报世人;天道欲生吞吾等,吾等亦轰杀天道。什么三纲五常,尽是屁话!当今之世,存身为本!但使吾活得性命,屠一城又何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疯了,疯了!这人彻底疯了! 原来不只是曹操有“宁教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想法,随便一个山匪也是这么想! 这种认死理的人,这种极度自我的人,谁也劝不回头啊! 夏凡泄气道:“如何才能放过吾等?” 山匪王没有回答。他茫然望向远方,看向遥远的过去。 他也是良人,也曾一家五口,父母健在,妻子相随,其乐融融。 父亲是一个小吏,一生清贫,但正气凛然。他不愿同流合污,揭露同僚贪污受贿,反被构陷入狱,含冤而死。 父亲去后,家境一落千丈。母亲被迫操持,纺线织布,夜以继日。全家人的希望都在他身上,指望他举孝廉,出仕一方,再现辉煌。 可是啊,王朝末年,朝廷腐朽,当朝天子荒诞,竟出买官卖官的政策!举荐制变了味,没有钱铺路,怎能登堂入室? 希望没了,但还不至于活不下去。 直到有一天,他外出访友归来,家中一片狼藉,妻子正在被一富家公子凌辱,他大怒上前,手中书简尚未砸下,却被一旁的随从当胸一棍,吐血不起。他只能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富家公子施暴完毕,扬长而去。 然后妻子投河而亡,老母一病不起,自此家破人亡。 可恨他手无缚鸡之力,也无经商生活之能,为照顾孩子,只能卖地,挥泪跟祖宅告别。 但,即使如此,错过最佳治疗时间的小儿子,也终归离他而去。 从此他转了性,好人不长久,祸害一千年。 他要当恶人,十恶不赦的那种! 我不要那种无力感再出现,我一定要握住自己的命运! 所以他化身为匪,合纵连横,投毒暗杀,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终于在半年后打下了一片基业! 第15章 崩溃的抉择 良久,他问向身侧小弟:“今日何日?” 小弟恭敬答道:“六月十三。” “十三?若吾儿尚在,业已十三岁罢!”他的眼中现出一抹温柔,“少年郎,汝今年岁几何?” 夏凡回答:“十三!” 山匪王闻言身形一晃,口中喃喃:“十三又见十三,此非天意乎?” …… 大河对岸。 姚昭一众人看见黑压压的人头时,早已心生绝望。 山匪遭到戏耍,劳师远征,心怀怨愤,小姐和小老弟以及一众护卫,岂有幸存之理? 后面山匪持刀捅人的一幕,更是无限放大了他们的恐惧。 “老姚,速速撤走罢!”不知何时,车队的族人来到了他的身前。 是的,他们怕了! 山匪凶残,且人多势众,焉知不会铤而走险,涉水而来劫掠一番? 如今有夏凡等人挡在前方,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人性如此,没有什么好说的。 断尾求生,那些护卫就是他们的尾! 姚昭叹口气,作出安排:“姚二,领众人速速撤离,寻大道,回吴郡。姚大与吾留下,以待……转机!” 转机?会有吗? 不存在的! 不出意外的话,对岸的人都会成为刀下亡魂。 族人摇头离去。 …… 可惜,有时候老天就是这么会开玩笑。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发生了。 山匪王收起回忆,缓缓说道:“汝之天真,颇似吾之旧时。汝可知,天下将乱?生逢乱世,天真者必死无疑。吾与汝有缘,且送你一个人情:汝等一行人,尚有五男一女;一者,汝择一人杀之,就此女奸之,劫其财,抢其马,汝并众人可活离此地。二者,汝坚守仁义礼智信,不为上述腌臜之事,吾赞汝高义,汝仍可活,然其余人吾必杀之!予汝一刻钟,速作抉择。” 什么?强奸杀人抢劫??? 件件都是刑法中的重罪! 轻则有期徒刑,重则无期乃至死刑,这怎么能行? 夏凡虽然不是圣母神父,但是一直以来19年的遵纪守法已经深入骨髓,如何能做出强奸杀人抢劫的恶行?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他正要回答,一抬头撞见山匪王那戏谑的目光,他犹豫了。 是的,我如果这么选,其他人都要因我而死! 可我如果不这么选,我的一生都将生活在悔恨内疚当中! 如此恶毒,竟然有如此恶毒的选择!!! 天人交战许久后,夏凡终于于此世界,第一次低下了高贵的头,跪在地上:“吾生平未曾屈膝乞怜于人,今恳请大王广施仁恩,释放众人!” “砰砰砰”的磕头声响起。 夏凡像机械一样,不停的磕头,抬头,磕头,抬头…… 纵使自己领先千年的学识又如何,手无缚鸡之力就是罪! “不允,尚有半刻钟”。 “吾略有才智,愿加入山寨,献计献策。” 山匪王歪嘴一笑:“善,吾之所言恰为投名状也,请杀奸劫之!” “若不放众人归去,吾终生不发一言不献一计!”夏凡还在争取。 一旁的小弟看不下去,一脚将夏凡踹倒,然后狠狠踩在脸上,“呸!别给脸不要脸!俺们给汝机会,不识好歹,反敢威胁老大!老大,别玩了,统统杀掉,省得夜长梦多!” 山匪王假意点头道:“此言大善,来人呐,动……” “且慢!且慢!吾选一,吾选一,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哭吼,没有选择的选择! 杀一人,五人可活; 不杀,六人皆死! 理智归理智,可人命能简单的加减乘除吗? 人命大于天啊! 夏凡不停地嘶吼,他已经彻底崩溃了! “话说老大这般逼迫,是些许残忍……”嘴碎的光头刚说半句,就赶紧被跳起的矮个堵住了嘴。 气氛如此严肃,轮得到你评头论足?想死离我远点啊!矮个心中一阵吐槽。 是的,众人的目光都齐齐落在这个跪地少年身上。 夏凡心中一阵狂喊:“百无一用是书生,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这就是乱世吗? 人命如草芥,道德都是屁! 活着,就是一切! 而这还是乱世将启前的一丝涟漪,待到大乱开始时,又是怎样的人间地狱! 累了! 毁灭吧! 让一切都毁灭吧! 夏凡不再迟疑,一接过山匪递来的刀,就瞬间前冲:“去死!” 他要劈死山匪王这个畜生!他要反杀!他要破局!! 他什么都不选! 他要活着,他要坦荡无瑕的活着! “我相信光的力量!” “拥有温柔的心,却因极度的愤怒而觉醒!” “穿越者必备金手指,系统!出来啊!” “山川、大地、地球上活着的一切,请分给我一些你们的力量吧!” 冲! 一切就在这一击! 一点寒芒乍现,誓要刀出如龙! 夏凡在这一刹那,都计划好了出刀的路线轨迹,却不料,手腕处一股大力突然袭来,一股肌肉拉扯的疼痛让他瞬间痉挛,钉在原地! 只听“哐当”一声,环首刀坠向地面。 好重!好重的刀! 手腕扭伤了… 夏凡自然忘记了,他现在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身体没有发育完全,这个时代的铸造工艺又差,一柄成年人用的刀,少说得十几斤。他想单手持刀冲锋,难度可想而知! “吾果真乃废物也!”夏凡瘫坐在地,自嘲笑道。 “大胆,妄图偷袭大王,俺杀了你!”一旁的忠心小弟怒不可遏,抄起大刀就要砍向夏凡。 夏凡不闪不避,闭上了双眼。 累了,让我死吧,让我回去吧! 刀锋带着冷风,眨眼到了夏凡的脖子处。应激反应之下,夏凡的汗毛已然倒竖,就在此时,恶魔般的声音适时响起:“且慢!” “大王,这……” “一死了之,一身轻松,如此太过便宜此人。人虽活,魂已死,才是有趣!” “可是……” “退下!” 一声不容置疑的威吓后,夏凡睁开了眼。 山匪王看着夏凡,冷冷道:“还有最后十息!” 他竟然依然执行那个残忍的计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何如此待我!为何?为何……”夏凡哭喊道,声音却越来越弱,越说越有哀求的意味。 “吾在帮汝认清世道,汝须得感谢之!”山匪王说道。 “头领怎么回事,今日兴致颇高,说了恁多话?”光头又在角落忍不住道。 “嘘,闭闭闭……闭嘴!”矮个一听这货说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帮吾?汝在杀吾,汝欲毁吾信念!”夏凡怒吼道。 山匪王哂笑道:“信念?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嘛?” “屁,狗屁!” “吾寒窗苦读,致亲人窘迫,如何修身齐家?” “吾举荐无门,报国无路,何以治国?” “汉室腐败,天灾人祸,高官云集尚不能平天下,吾怎堪大任?” “圣贤之言,皆是狗屁!” “吾今予汝选择,谁曾予我?谁给予我一家五口?” 山匪王压下心中激情,最后淡淡说了句:“此间世道,错矣!” “那也不可……”夏凡刚要反驳,又被一脚踹倒。还是山匪王旁的忠心小弟。 “大哥,这小子不识抬举,做掉算了!” 山匪王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且慢!” 第16章 吾夏凡,字十三!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细柔的女子叫喝声传来。 夏凡爬起来,抬头望去,是那个大小姐。 “夏公子,吾等不怨汝,吾愿……愿配合你!”说罢,低头,一抹羞红爬上双颊。 是吗?连此前懦弱的她都如此果决,做出牺牲了吗? 那我又怎能婆婆妈妈,累及众人性命!! 夏凡一狠心,双手持刀站起,对眼前这个恶人恨声说道:“勿要忘记汝之承诺!” “当然!”山匪王满脸笑呵呵。 “噗呲!” 夏凡的刀终于还是刺入了一个护卫心口。 他没有停下动作,从尸体上扒下衣服,翻找财物装进了书包,然后拉着婷儿走到了一边的草丛中。 窸窸窣窣地脱衣声传来。 没有旖旎春光,也没有激情四射。 只有风吹过的声音,伴着沙沙的摇曳声,以及时有时无的喘息声…… …… “嘿,汝猜猜,那小子鸡儿中用不?”光头忍不住又碎语道。 “别问问……问俺!问就是不不不……不知!”矮个毫不留情的表示拒绝。 “真无趣!郎才女貌,干柴烈火,佳偶天成,多好一对呀,啧啧啧…”光头还在小声感叹。 …… 很快,夏凡站起了身,穿好衣服,在婷儿耳畔低声叹道:“抱歉,此乃吾之过也。然,吾非薄情之人,今时今日不得不离开,苍天可鉴,有朝一日,吾必以八抬大轿、将汝明媒正娶!记好吾名,夏凡是也。” “妾名……姚婷。” 红扑扑的小脸,嗫嚅的声音。女孩还是那个女孩,但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夏凡点了点头,然后收拾好自己,向着山匪们走去。 看着夏凡走过来,忠心小弟更是不屑道:“如此之快?汝等读书人身子忒虚,山寨里是个爷们都比汝能干,哈哈哈……” 夏凡目露杀意,狠狠得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向山匪王:“兑现诺言,释放他们。” 山匪王也很干脆得打了个手势:“放之!” “大哥,汝真要……”忠心小弟正要提醒,却被山匪王制止:“足矣,今日得观一场好戏,吾心甚悦。少年郎,欢迎入伙山寨!” 夏凡不语,催促剩余护卫和姚婷过河。 众人拱手作别,一刻钟后终于有惊无险到达对岸。 姚昭等人生死重逢,抱头感叹,自不必说。然后众人对着大河,齐齐跪拜一礼! 他们知道,这一路走来有多么不容易。如果不是夏凡,他们这一车队,恐怕没人能逃脱厄运… 夏凡举手作别后,这才转身说道:“不,吾不愿也!” “为何?汝既已做出如此行径,臭名昭着,人神共愤,不入伙吾等,还能往何处?”山匪王有些诧异。 “吾欲改变世道,重塑朗朗乾坤,而汝等皆为荫蔽于世道下的可悲虫而已。正邪不两立,道不同,不相为谋!“ 是的!夏凡终于决定了自己要走的路了!那条最难,最不可能,却也会是最辉煌的路! 夏凡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吾允汝走耶?左右,与我擒下此人!” 话音刚落,早就看夏凡不爽的忠心小弟瞬间闪出,一个擒拿抓住夏凡。 “汝欲食言乎?吾已无后顾之忧,不惧生死,有何手段,尽管施展开来!” 此刻的夏凡已经恢复了冷静,眼中透露着不屈。 大不了一死! 草泥马的! 老子现代社会985高校大学生,天之骄子,反复被你们这群人渣侮辱,早就受够了! 死后魂归故土,18年后再次高考入京! 山匪王笑道:“恨吾乎?欲杀吾乎?” “是!吾必杀汝!三十……呸,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三十年太久了,我夏凡等不了那么久,十年!十年之内灭不了你们这群匪类,我都对不起读到这里的读者大大!!! 山匪王惊得大口张开,故作夸张道:“哎呀,好志气!好威风!异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你我各逞手段,斗个痛快,岂不妙哉?如若仇人相见不相识,岂非无趣?故而,吾须于尔脸上留痕,以为标识。张屠夫何在?” 很快,一个面露横肉的胖汉上前叩拜:“小人在!” “尝闻汝手艺过人。去,给吾之大敌脸上刻字!”说罢,山匪王又笑咪咪的看向夏凡,“此计妙不妙?” 夏凡心叫变态,可是他知道不能再惹怒对方了!这个亏,这个窝囊,我夏凡,吃下了! “甚好!今日之辱,必不敢忘!” 夏凡的回答硬气十足! “厉害!强于俺小时候多矣…”嘴碎的光头躲在人群里又在小声咋舌了。 矮个:“……” 剑拔弩张的气氛里,一个声音弱弱响起:“大王,欲刻何字?” “圣贤二字。” “这个…俺不识这字。可否换个?” “腐儒二字。” “呃……能否再换个?” “善人二字。” “可否再换?” …… 山匪王一阵无语:“汝会何字?” “俺曾卖肉算钱,能识得数字!” “既如此,嗯…刻‘十三’二字罢!” …… 刀入肉的声音,很轻,但却痛彻心扉!血流得并不快,像那蚯蚓一样在脸上缓慢蠕动。 于是—— 刀声,血感,肉痛…… 声音,触觉,和痛疼三位一体,交织着别样的惊悚。 什么?夏凡一声不吭、大义凛然、横眉冷对? 别闹了,这当然不可能。 从小到大,被父母和学校保护着的夏凡,宛如温室的花朵,如何经得起这种血腥的摧残? “啊啊啊啊!痛煞我也!此仇不报非君子!” “啊啊啊啊!吾咒汝等不得好死!” “啊啊啊!十年之后吾必百倍千倍奉还!” “啊!入汝老母!彼其娘之!” …… 疼痛不息,咒骂不止。而这,就是夏凡应对疼的办法。 终于,“哐啷”一声,小刀被扔到一旁,“涂上药粉,包扎好,旬月即可痊愈!”张屠夫看着自己的作品面色得意。 夏凡也缓缓睁开了眼。 他无法睁着眼睛看着刀尖在自己脸上移动,那会逼疯他的! 只是,此时的痛终于结束,此后的痛却将伴随他一生…… 我,从此就毁容了吗? 这,真是一个难堪的开局呢? 不过,好歹我活下来了不是? “大善!予他干粮和水,一匹马,放他走罢!”戏既然到了尾声,山匪王也没有折腾的心思了。 夏凡强忍剧痛,翻身上马,回身说道:“汝等记好,吾姓夏名凡,此刻自取表字‘十三’,今日之辱,永生不忘!十年之内,吾必取汝等项上人头!” 夏凡,夏十三!自此之后,我再也不以现代人自居,我就是三国之人,我就是夏十三! 念头通达后,夏凡如电视剧中一般,轻夹马腹,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大哥为什么不让兄弟们做掉他?”忠心小弟盯着夏凡远去的身影恶狠狠的说。 山匪王摇头道:“权当吾良心未泯罢,此处本该转移,传令下去,众兄弟移往黑山!” …… 一场追杀,就此落幕。 河对岸的姚昭等人终于长舒一口气。 “吾等速回吴郡,不宜再生波澜。”姚婷此时突然做出决定。 “可小老弟他……” “他许诺异日会来寻婷儿,吾会等他,此生非他不嫁!” 江水激流,没有山盟,也算江誓了吧! 姚婷眼中再次浮现起那一巴掌后的双眸,“哼,异日再结算此账!” 第17章 swot分析 马蹄声时有时无得响起,脸上的疼也一阵阵袭来。 夏凡信马由缰,茫无目的地骑在马背上走着。 马累了自己会停,饿了自己会找吃的,不用他操心。他也有食物和水,饿了就吃,渴了就喝。 好似一切都很随意一般。 只是夏凡自己清楚,从今往后,自己已经换了个活法! “我要平定乱世,我要重塑乾坤,我要改变世道!” “我不要没有尊严地活着,我不要屈从于现实的规则,我要我理想中的生活!” “也许很难,也会随时夭折,也许是终不能实现的梦,但上天既然赐我奇遇,怎可庸碌一生!” “我,夏凡,字十三,誓要称皇做祖!” “哈哈哈哈……” 一处空旷的山野,夏凡精疲力竭,躺在草地上,对着辽阔的天空喊出内心的选择。 “念头通达了呢!那么,就开始动真格吧!” 夏凡拿出笔记本,另起空白页,先在中间位置画了一个大大的十字,然后在四个区域内依次写上“s”、“w”、“o”、“t”四个字母。 沉思片刻,开始在纸上写起来: 优势(s)很明显,就是两个:对历史走势的预知和现代的科学知识。 基于历史走势,可以见缝插针,投机倒把。在关键节点上,可以预判诸侯们的决策和下一步计划,规避风险,谋取合作。 而现代科学知识,无论是诗词文学还是自然科学,无论是经济体系还是政治制度,都可以在这个落后的时代焕发出璀璨的生命力。 弱势(w)主要有两方面:一是当下无原始资源的积累。自己于这个世界是一个新人,没有兵马钱粮人脉名气,一切都需要从零起步,慢慢积累; 二是未来发展考验个人能力。自己终归是历史的异数,历史的进展终归会因为蝴蝶效应而改得面目全非,到那时候,自己预知的优势荡然无存,考验的就是自己的硬实力了!兵法谋略,大势判断,人情世故……这些都是夏凡所缺失的。 机会(o):乱世将至,黄巾一反,只要有足够的钱粮,便可以趁势而起拉起一支队伍,如果能占据一方,熬过诸侯混战,那么就能彻底站稳脚跟!而且此时文臣名将尚未崭露头角,不分归属,完全可以提前截胡挖人。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名将的加持,绝对可以弥补兵力上的不足。而谋士的三言两语,有时更胜千军万马! 威胁(t):短期来看,最大的威胁就是死亡威胁!吃不饱,饿死;穿不暖,冻死;小病不能治愈,死;被人下毒暗算,死;贼人劫财杀人,死;战场刀剑无眼,死…… 所以,综合分析的结果是:先活下去! 翻译一下就是:“苟住!” 不对,翻译错了,应该是:“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夏凡思路如泉涌,刷刷地在纸上写道: “首先,找一个保镖,护住自身安全。没有安全保障,后面什么事都干不了!” “然后,研发一点后世商品,先偷偷小赚一笔,解决温饱。但是千万不能做大做强,护不住利益,遭人觊觎就是取死之道。” “再之后,寻找一处地形偏僻之地,最起码七八年内没有战乱。苟住发展,人口钱粮兵器科技狠狠发育一波,嗯,土地税收等基本制度也要搞起来,越早改革阻力越小。嗯,细节以后再议……” “有了地盘后,就可以招揽人才。上至高端谋士武将,中至各行业工匠,下至有一技之长的贩夫走卒,通通一网打尽!这个时代,没有人比我更懂人才的价值!也没有人比我更懂人才的使用!” “基础打好了,静待时机。比如十八路诸侯讨董之后,比如袁绍和公孙瓒对战期间,再比如官渡之战之后等等,都是走马圈地的好机会。当然,前提是历史轨迹依然如此的话……” 夏凡越想越兴奋,貌似可行性还不错?那么,问题来了:自己发展的基地要选哪里呢? 富饶的冀州徐州扬州荆州?各方大佬都流口水的地方,自己想跟他们掰手腕,开什么玩笑?忽略! 中原的兖州豫州?四面皆敌,谁都能攻打,还没发展起来就被拖入到战争泥潭,必死之局,忽略! 边塞方面,凉州?西凉铁骑,桀骜不驯,自己何德何能能控制他们?忽略! 幽州并州?和草原接壤,胡骑常年扣关,和平时期太短,打输了万事皆休,打赢了锋芒毕露,进入朝野眼中,无法苟住发展,忽略! 益州?当地豪族世家盘踞多年,水太深,自己绝对把握不住,忽略! 交州?蛮荒之地,毒虫满地,遍地野人难通教化,这不是从零开始而是从负数开始,太累,忽略! …… 分析了半天,分析了个空! 难道就没有适合自己的地盘? 夏凡不由急躁起来,脑中闪过一个个诸侯的身影,一块块地图碎片…… 良久,一声大呼响起:“有了!天无绝人之路,就是它了!哈哈哈哈……” 说罢,一夹马腹,奔驰而去! …… 烈日当空,映照着大山。 山下有个小村庄。 村中有一屋。 屋里有一个老妪和一中年壮汉。 “吾儿,前些日子为娘生病,幸亏邻居张家照顾,今汝归来,当回报之。”老妪一边弯腰从米缸中取米,一边嘱咐道。 壮汉约莫不到三十岁,皮肤黝黑,膀宽腰圆,身高八尺,浑身上下迸发着力量。闻言,憨厚一笑:“好说,俺一会上山,猎一些山鸡豪猪,送于张大哥。” 老妪叹了一口气,“米,也不多矣……世道艰难,吾儿若非心系老身,天下大可闯得,也不虞日日食不饱,长此以往,怎生好受?” 壮汉舀了一瓢水,“咚咚”喝完,不在意得回道:“娘别担心,俺有力气,体壮如牛,百病不侵!” 老妪还要再说,壮汉已抢先说道:“俺去也!” 说罢,取下墙上挂的兵器,大步出门。 第18章 才出匪窝,又入虎口 他自幼家贫,自知非聪慧之辈,所以早早息了读书的念头;反而是多年山中游猎,即使吃不饱,也打熬出一身气力,也算天赋异禀。 离开家门,他没有着急进山,换个方向七拐八转来到村外一处茅屋前。 叩门高喊:“师傅,俺来了。” 没人应声。 壮汉推门而入,屋里器具已经盖上厚厚的一层尘土,显然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 “唉,师傅走矣。” “俺又该何去何从呢?” 他曾去大户人家应聘护院,但是受不了那些弱不禁风的恶奴颐指气使的使唤,愤而离去; 他也曾考虑从军,可是又担心母亲无人照料,只能息了心思; 他有力气,却大字不识,更兼面貌丑陋,被人嘲笑; 他有志向,也不怕吃苦,却始终不得方向,寂寂无名至此,甚至连一个表字也无。 “唉……” 他终于转身往山里走去,只留一声叹息在原地。 …… 一晃两日过去。 夏凡骑着马,在这一带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周围林木茂密,甚至偶有野兽嘶吼,吓得他一直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哎,这破地图,一笔弧线就是山,山多大?山旁边有没有村落?什么都不画,怎么用?气人!”夏凡正靠在一棵大树下骂骂咧咧。 难怪他着急,因为这顿饭后,他携带的干粮已经彻底吃光了。 “脸上的伤已经开始结痂,以前还纠结走颜值还是走才华,看来没得选了呢!”夏凡自嘲了一下。 他毕竟是一个男人,现代社会的经历告诉他,颜值出众固然好,但家世、才华、金钱、官职……任何一项都远胜于颜值! 所以眼下的毁容,对他来说,谈不上多伤心,更多的是愤怒! 是的,无尽的愤怒! 一个穿越者,开局被蹂躏至此,叔可忍,婶可忍,读者大人不能忍! 必!报!此!仇! 夏凡狠狠的攥起了拳头。 “嘶律律”! 正在这时,这两天一直很听话的马儿突然躁动不止,原地打转,后来还要挣脱缰绳! 夏凡还在疑惑间,耳中传来一声巨响! “吼!” 这是能让灵魂战栗的声音! 没错,是虎吼! 这压抑中蕴含的威能,可不是动物园的老虎能比的! 虎,百兽之王,在中国的神话体系中,他还有一个更高大上的称呼:“山君!” 一山之君王,谁敢不服!? “完了,完了!我要被吃掉了啊!怎么办,怎么办!”夏凡瞬间站起,冷汗蹭一下冒遍全身! 不远处,一只吊睛白额大虎,正在缓缓加速跑来,越来越快,势如雷霆! “咚咚”的砸地声,仿佛一柄巨锤,敲击在夏凡的心脏上。 “跑!”夏凡二话不说,转身就跑!嘴中还带着哭腔祈祷:“老天保佑,让这虎先吃马,放过我吧!” 夏凡玩命的跑,慌不迭的抽空回头瞅了一眼,这一看,三魂七魄险些冒出体外——这巨虎居然绕开马儿直奔夏凡追来! 夏凡心中叫苦不迭:“难道我应该保持不动?生物老师也没讲过老虎的习性啊!” 一匹皮干肉燥的老马,跟,一个滑嫩可口的孩子,怎么选? 老虎聪明得很,不管你夏凡动不动,吃的就是你! “吼!吼!” 吼声迫近,夏凡慌张之间也不知道撞断了多少树枝杂草,生死之间,他激发全身潜力,使出了吃奶的力量,在山林中灵活穿插。 “啊呀!” 突然夏凡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摔倒,巨大的惯性让他在地上滚出了一米多远才停下来。 “痛!呜呜……” 就这样结束了吗? 这场古怪难得却又屈辱非常的穿越之旅要结束了吗? 终于决定但还没开始就已经夭折的皇朝霸业,注定终究是一场空吗? 不,我不甘心! 我怎能如此窝囊! 纵使是死,我也要崩下这头畜生的牙! 夏凡浑身斗志昂然,迅速爬起,打量四周。 原来他一通乱跑之下,竟然来到一条小河边,难怪周边土地湿滑,令他摔了个跟头。 巨虎眼见猎物不再逃窜,也降下速度,一步步靠近,在夏凡身前两米处停下。 然后前爪轻轻刨地,正在为厮杀热身! 夏凡也抓紧手中的石头,龇牙咧嘴,气势丝毫不让! 对峙! 夏凡vs虎! 赢了,一代人皇之路必将从此开启; 输了,一代百兽之王又赢了,额,不值一提的一战。 “吼!”又是一声震撼人心的大叫,巨虎全力一跃,扑向夏凡! “什么?这么快!”夏凡大吃一惊,慢了一瞬,强行扭转身体,但胳膊处早已留下爪痕,鲜血瞬间喷涌! 顾不上疼痛,夏凡用力将手中石头扔出! “砰”! 只见巨虎不慌不忙,一个矮身,石头从上空飞过,不愧是战斗经验丰富的百兽之王,身形矫健如斯! 击空了! 巨虎眼中闪过一抹嘲弄,猛地加速,一头撞向夏凡! “快,太快了!” 夏凡来不及反应,便被一团黑影扑倒在地! 夏凡纵然拥有19岁的灵魂,但是身体还是13岁,速度、力量都不是巅峰,如何能敌得过一头成年猛虎的爆发力? “啊啊啊!” 夏凡暴喝一声,就要挣扎脱身。奈何双肩被巨虎双爪死死按在地上,上半身根本动弹不得。 巨虎浑不在意,似乎享受这种力量压制的快感,竟然慢悠悠得张开大口,凑向夏凡。 那森然的利齿,血色的大口,隐见其他动物的毛发。 “畜生,放开我!” 夏凡终于腾出腿来,一脚踹在巨虎肚皮之下,猛然用力! “给我滚!” 伴随着夏凡的巨喝,奇迹发生了!!! 巨虎居然真的腾空而起,离开了夏凡! “咦,我居然真的有此巨力!系统,快出来!是不是我有什么霸王之力?喂喂,回答我!” 夏凡兴奋得不行,果然穿越者必备金手指,那就是系统。 呼呼,苦了这么久,有系统在手,终于苦尽甘来了! 第19章 纳头便……什么?不拜! “傻小子,胡言乱语作甚?还不速速起身,躲于俺身后!” 一声突兀的喊声将幻想中的夏凡瞬间拉回。 夏凡一个激灵爬起,只见得眼前有一个两米多高的黑塔壮汉,手持武器,站在他前方。 而不远处,正是那只阴魂不散的巨虎! 巨虎眼中满是惊诧,再也没有对待夏凡时的嘲弄。 “难道,刚才不是我踹飞它的?”夏凡喃喃道。 “汝这少年,好生大胆!孤身一人,也敢入山?若非巧遇俺在此处狩猎,力拽此虎,汝早已是此兽肚中之物!”壮汉声音粗犷,中气十足,震得夏凡耳膜生疼。 唉,终归是没有系统。 也罢,岂能事事如意?能穿越至此,已经是亿万里挑一的幸运了,又怎能贪心不足,还求系统防身? 求人求仙不如求己!皇权霸业,终究要靠自己双手双脚! 夏凡上前一步:“壮士,救命之恩,自不敢忘!今日吾与汝并肩作战!” 壮汉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汝一瘦弱稚子,有何力气?快快躲在一旁,莫拖累俺!”说罢,壮汉从后背抽出武器,双手各持一把,竟然大咧咧得向巨虎走去! “这是……双戟?”夏凡虽不是历史专业,但多少看过三国演义电视剧,知道这就是十八般兵器中的——戟! 巨虎不再迟疑,后退两步后,大吼一声,猛地加速前冲,眼见就要扑倒壮汉。 “小心!”夏凡赶忙惊叫提醒。 壮汉不闪不避,双戟交叉胸前,正好架住虎爪,然后大吼一声“滚!”,双臂发力,竟将飞扑在半空的巨虎逼退地面! 何等神力! 何等霸气! 何等胆魄! 夏凡目瞪口呆:这这这……这就是三国中的猛人吗? 壮汉逼退巨虎,脸不红气不喘,继续迈步上前。 这慑人的气势,别说夏凡,就连百兽之王也难抵挡。 人进虎退,人复进虎又退…… 巨虎瞳孔中的惊惧不断累积放大,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嗷呜”一声,竟然转头跳河而去! 壮汉哈哈大笑,紧跑两步赶在巨虎身后做着怪叫不停吓唬。 “哗啦啦……” 急促的水花声响起,巨虎狂奔过河,然后钻入对岸林深处,再也不见。 “逐虎过涧、手持双戟,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典韦?”夏凡猛然醒悟,心中抑制不住狂喜! 三国顶级武将,几乎是天花板战力级别,若能招揽麾下,何愁大事不成? 在后世,比较公认的一个说法是:马战,吕布天下无双;步战,典韦能言第一! 夏凡越想越兴奋,声音居然都带着一丝颤抖:“敢问壮士,阁下可是典……典韦?” “咦?汝这稚子竟认识俺?”壮汉惊讶道。 他出生至今,从未离开庄子,除了村民、师傅,还有满山的飞禽走兽外,他再也没见过外人。如今被一个素未谋面的稚子叫破身份,怎能不奇? “哈哈哈,天佑吾也!”夏凡大笑一声,走上前去,就要给典韦一个拥抱。 结果……姚明和郭敬明之间的差距,只能让他勉强抱个大腿。 “汝这稚子,好生肉麻,速速放开俺!”典韦很显然对夏凡的亲热不感兴趣。 夏凡讪讪松开,略整衣服,然后拱手,鞠躬一礼:“在下姓夏名凡,字……”说罢,夏凡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典韦不解其意:“嗯,俺已看到,汝脸上有疤,那又如何?” 得!忘记这武将不识字了! “在下夏凡,字十三,脸上疤痕为贼人所刻,恰为‘十三’二字。”夏凡一脸笑意得解释。 典韦脸色一沉:“哦?汝欺辱俺不识字,瞧不起俺?” 夏凡一愣,当即明白过来,赶紧摆手说道:“非也,非也!壮士力敌猛虎,技艺惊人,武之一道已然登峰造极,又何须文之一道为人称赞?” 典韦脸色更沉:“听不懂!简单点说!” 夏凡尴尬道:“顶级武将,无需识字,亦能名垂千古!” “汝莫不是好言欺俺?”典韦双目已然流露凶光! 夏凡回道:“此乃诚心正意之言,绝非溜须拍马!常言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吾识人待人,有一长处可称人才,有一短处不掩其才。汝以武成名,何须识文解字?” 典韦盯着夏凡,目不转睛。 夏凡毫不畏惧,与之对视。 过了十息左右,典韦突然放声大笑:“哈哈,与汝开玩笑耳,切莫当真!汝一本正经,佯装大人,甚为逗人!” 说罢,典韦走到一边,将他此前猎杀的野鸡小兽搭在肩上,就要离去。 夏凡赶紧跑到典韦前面,双手张开拦下。 开玩笑,如此无双猛将,如此天降保镖,岂能放过? 别说我夏凡不放过,读者姥爷也不让放过! “哦?臭小子,休要拦路!”典韦呵斥道。 夏凡酝酿了一番措辞,朗声道:“典壮士,王朝末年,天下大乱,风云变幻,因缘际会,正是英雄豪杰大显身手之时。吾夏凡,人虽小,志却不小。吾欲重整山河,再造乾坤,令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织者有其布,学者有其书,医者有其药。今日一见,知壮士武艺超群,实乃当世罕见之人才。吾心中甚是欢喜,恨不能早日与壮士并肩作战,共谋天下大事。吾愿以诚心相待,视壮士如同手足,同甘共苦,共享荣华。若壮士不弃,愿随吾夏凡鞍前马后,征战沙场,共赴国难,他日功成名就,必不负壮士今日之相投。还望壮士三思,与吾携手,共创一番不朽功业,留名青史,岂不快哉!” 夏凡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大有手指江山,脚踏社稷之冲动! 然而…… 等他一顿输出说完后,抬头一看:咦?典韦人呢? 举目四望,远处那正在行进的高大身影,不是典韦又是何人? 夏凡心中苦笑:去他妈的纳头便拜!人家自始至终都把我当成一个狂言小儿啊! 小孩的话,怎么能信? 我堂堂八尺男儿,怎能委身侍奉一黄口小儿? 也许,这就是典韦的心态吧! 猛将难觅,自是要多费心思,不怕,我夏凡看上眼的就绝不能放过! 夏凡深吸一口气,调整下状态,再次满怀信心地追了上去。 …… 第20章 小赚一笔 在遥远的南方大地上,一座寻常宅院中,一位儒冠白须老者正在练字。 “父亲大人,信使来到!”说话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小小年纪却隐见美人轮廓。 “哦?自打老夫避祸于江南,鲜有人问候。今日倒有几分意外,速速有请!”儒冠老者放下笔,整整衣冠,迈入正厅。 一番寒暄之后,儒冠老者接过竹简,读了起来。 “也罢,静极思动,是时候走一趟荆州了。来人,收拾行装,明日启程!” “好耶!”小姑娘一听出门旅游,满脸写满了开心。 …… 时光匆匆,又是数日而过。 “典哥,要劈柴否?吾为汝取斧头来。” “典哥,要饮水否?吾已端来一瓢供汝畅饮。” “典哥,汝要出门?快乘吾马代步。” “典哥,哎哎,典哥勿恼!……典哥汝有何要求,吾定当从之!” 院中,典韦一脸生无可恋得望着眼前的小孩,有些无从下手。 没错,这当然是锲而不舍的夏凡。 那日,夏凡找回老马,殷勤得帮典韦驮着猎物,而典韦可怜他一个人在深山还会遇到危险,于是带他来到自己住的村庄小院。原想到了安全之地后,再让夏凡离开。没成想,请神容易送神难。于是乎,这些时日,只要典韦在家,夏凡就如苍蝇一般见缝插针得围着典韦明里献殷勤、暗中拉拢入伙。 典韦也无可奈何,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孩子,怎能一般见识?索性,修起来了闭口禅。 见典韦不言不语,夏凡又做起来了典母的工作。 “义母在上,请受孩儿一拜!”夏凡来到典母身前,就是磕头一礼。 典母一惊,赶紧上前扶起:“这位小公子,万万使不得,老身承受不起啊!” 夏凡坚决道:“吾父母双亡,孤身一人在世;前些日子,山林遇险,蒙典哥相救,感激涕零;吾已认典韦为兄,吾兄之母,亦为吾母也!今后必将竭尽全力,奉养义母!”说罢,砰砰又是两个磕头。 典母苦劝无果,只得应下。 夏凡大喜,于是围着典母,接着对典韦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前到后360度无死角又是一顿猛夸,为人母者,最喜别人夸自己孩子,所以典母笑不拢嘴,对夏凡好感倍增。 接下来几日,夏凡整日粘着典母,糖衣炮弹攻势不减,正要图穷匕见时,典韦黑着脸走进屋里:“臭小子,汝食量不加克制,俺家中米缸已经见底,汝该去矣!” 夏凡尴尬一笑:这是嫌我吃得多了?可我正是青春发育的好年纪,不多吃点怎么行? 于是嘿嘿一笑:“典哥莫慌,吾颇有手艺,可赚取钱财。只要汝常伴吾身,衣食管够,不知……” 见夏凡又要招揽,典韦不耐烦的说了句“吹牛!”就离屋而去。 典母叹了口气,“若无老身拖累,俺儿何处去不得?” 夏凡闻言精神一振:原来如此!所谓国家情怀,所谓青史留名,在典韦这都不敌家母生活无忧!!! 想来原本三国中,典韦也应该是生活所迫才出走闯荡的吧? 那我解决这个问题,岂不是招揽典韦就有望了? 夏凡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这些日子,他一直苦思如何说服典韦。典韦生活环境相对闭塞,又不识字,跟他讲国家大事社会演变,统统被他视为“稚子胡言”。真就是让夏凡有点“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所幸,这不苦等的突破口终于来了! 于是,夏凡高喊一声:“典哥莫走!明日且随吾县城一逛!” 典韦闻言,心道:终于想走了吗?明日也好! 赶紧闷哼一声,表示同意。 当天夜里,典韦如往日一般沉沉睡去,却没发现一个身影悄悄溜进了厨房。 己吾县城。 这个名字读起来有些拗口,但是来历很有趣。“己”意味着自己,而“吾”则是我自称。两字相连,实为一意,表达了当地民众独立自主、当家做主的愿望。可是,在封建社会,能实现人民当家做主吗? 还得靠我啊!不推翻衰弱的汉朝,不建立新的国家,人民是不可能翻身的! “任重而道远啊!”夏凡不禁脱口而出。 典韦自然不知道夏凡脑中给自己加的戏,粗声道:“县城已到,你我就此别过,告辞!”说罢,转身一人离开。 夏凡懵逼: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来shopping的吗? 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拦住典韦:“典哥,此番吾为购置粮食而来,非欲离去也!” 典韦语气不善:“哼,夜半三更,潜入厨房,偷拿东西,不为跑路乎?念在相识一场,俺不愿说破,汝走罢!” 敢情把我当贼了!难怪一路没给我好脸色! 夏凡心中了然,笑道:“典哥,误会也!也罢,口说无凭,且随吾入城半个时辰,必将真相大白!” 说完,拉着典韦走入城中。 有典韦这顶级保镖在侧,安全感绝对拉满。虽然初次来这县城,夏凡一点也不怵,抓住一个面善的路人就问道:“敢问朋友,城中谁家最为富贵?” 路人正要发怒挣开被夏凡扯住的衣袖,一抬头看见夏凡背后魁梧粗壮的典韦,到嘴的话马上软了下来:“城中……李家、刘家、张家,皆为富商。” 夏凡又问了具体地址,怎么走,才礼貌地放对方离开。 典韦猜不出夏凡要干什么,只得提醒道:“杀人劫财,俺可不干!” 夏凡笑道:“自然如此。” 二人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一座阔气宅院面前。 “典哥,上前拍门!” 典韦上前随手“咚咚”两下。 门开,门房出来问道:“何人叩门?可有请帖?” 夏凡理直气壮地撒谎道:“吾与管家相熟,如约送来上等精盐。汝速速前去通报!” 主打就是一个嚣张,主打就是一个熟客! 李宅内,李仁正在翻看账簿,不知不觉间,眉头凝成了一个“川”字。“哎,家大业大,开支轻易削减不得,然今岁收成不好,入不敷出,不妙不妙啊!” 正在忧心间,门房上前禀报。 “哦?竟有此事?吾且前往一观便知!” 门前,四人相对。 “少年郎,何故谎言欺吾?”李仁见到夏凡面生,很是不喜。 夏凡不慌不忙先拱手一例:“俗语道,一回生二回熟。下次相遇,我等自是熟客。” 李仁转身欲走。 “且慢!宝物在前,岂可空手而归?”夏凡拉高嗓门。 李仁疑惑转身,看向夏凡。 夏凡不慌不忙从身上取出一个布包,麻利展开,雪花般晶莹绵密的白色晶体映入众人眼中。 李仁下意识道:“此乃……何物?” 夏凡笑道:“李管家一尝便知!” 李仁打量了一下夏凡和典韦,见不似奸恶之人,于是大胆伸出指头沾了一点,放入嘴中。 瞬间,李仁瞳孔猛地一缩,震惊道:“这……果真是盐!竟无一丝苦味、涩味,称上等精盐,名副其实!汝从何处得到此物?” 第21章 被惦记上了 夏凡自然不会说实话,拿出昨晚就想好的说辞:“吾二人游历至此,此前途径一无名山脉,偶然于山顶处见此精盐。吾等身份低贱,配不得此等好物。故而欲以之换取钱财。不知,能入李管家眼否?” 李仁也没有怀疑,大手一挥:“吾府明日有宴会,有此精盐相助,更添菜色佳味,汝有多少吾购多少!” 夏凡故意犹豫道:“此精盐约莫有四两,李管家见多识广,自是知道好货有好价的道理……” 李仁大手一挥打断道:“两百钱!此价乃寻常盐价5倍有余,绝计不亏待汝等。来人,取钱!” 夏凡面带微笑,礼貌的拱手一礼:“多谢管家!” 李仁挥手表示了一下,隐约觉得似乎哪里怪怪的。 “不管了!明日宴会,以此物炫耀一番,家主必能满意!”李仁心中有了计划,交接财货后,便开心得转身回到院里。 夏凡拿到钱后,也懒得数数,直接扔给典韦,哼着小调离开。 城内某处街角。 典韦直到此时还处于震惊中。“俺家那些粗盐块,汝略施手段就变成此上好精盐?” 夏凡得意道:“若无惊天手段,岂敢妄言再造乾坤?典哥,且随我一道闯出……” 典韦置若罔闻,还在喃喃道:“两百钱!两百钱!可购半年盐块!可买三月粮食!俺娘无忧矣!” 夏凡暗想:“这才哪到哪啊!要不是怕势单力薄护不住生意,敞开了干的话,一个月翻个几十倍都可能!” 哎,什么时候有自己的兵力,什么时候有自己的地盘! 不成诸侯,终是蝼蚁啊! 接下来,夏凡领着典韦,在城内闲逛一番,买菜买肉买粮食,剩下的部分又低价购入了粗盐块。直到全部钱财花完,二人才出城返家。 对于夏凡的大手大脚,典韦心疼不已。但是想到夏凡昨晚用了自家多少粗盐,如今又带回只多不少的粗盐,自己没有任何损失,还平白得到菜肉粮食,念头瞬间通达了。于是返程路上,典韦一改面目,好脸相迎,对着夏凡夸赞不已,一路欢声笑语,自不必提。 次日,己吾城,李宅。 觥筹交错,莺歌燕舞。 李家现任家主李永,高踞正位,意气风发:“诸位能来寒舍,某受宠若惊,正巧昨日偶得一物,且与大家鉴赏一番。” “哦?是何宝物?” “李家底蕴深厚,想必定能让我等大吃一惊!” “善!” …… 一众吹捧声中,受邀而来的张泉嘴角冷笑,透出一抹嘲讽。 李家是己吾城老牌豪族,没错;但奈何家族成员稂莠不齐,纨绔子弟辈出,李家很多的生意已经被其他家族蚕食殆尽,已然入不敷出,日薄西山。尽管今日李永设宴有几分亮亮肌肉的意味,但必然阻止不了张家的强势崛起。 很快,下人双手高举一托盘而出。 托盘底下铺着红绸,上面是几个黄色瓷碟,碟中赫然是夏凡昨日卖出的精盐! 厅中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张泉也面带疑惑。 李永很享受此时见识高人一截的感觉,故意拖了片刻才清清嗓子,开始一番解说:“此物名为精盐。纯净而浓郁,咸而不苦,品质最佳。诸位可品尝一二。” “好,老夫先来!” “某也尝尝!” “这这……真乃绝世好盐!” “呜呜!不苦不涩,晶莹似雪,妙哉!” “与之相比,昔日所食之盐,糟糕至极!” …… 张泉也尝了一下,眼睛瞬间发亮,旋即神情一黯:若此精盐乃偶得,倒不足为虑;若能大量炼制,只此一条生财之道,可保李家百年不衰! 于是他换上一番笑脸,打探道:“李兄得此精盐,不忘吾等,可见高义!不知李兄如何炼制?所费成本几何?某家愿合作入股!” 说罢,张泉死死盯着李永,目不转睛。 炼制之法,想都不用想,家族之秘怎可外泄?但,张泉要的是李永的第一反应。 众人闻言也瞬间安静,齐刷刷得望向李永。 “炼制之法?”李永闻言心中一动,脑中开始盘算起来:原本只是想炫耀震慑一番,并没其他想法;不过,如果这精盐可以炼制,岂非揽财神物? 想到这,神情莫名激动起来。 看众人还在等待回答,李永干咳一下,说道:“呵呵,此事容后再议,再议。诸位,肉蘸精盐,风味绝佳!还请敞开怀抱,不醉不归!” 众人轰然叫好,大厅中气氛更加火热。 在不时的叫好、赞美声中,李永寻个托辞,离开大厅,来到书房。 “将汝获得精盐之细节,一一道来。”李永眼中精芒闪现,满脸红光。 “诺!” 于是门房从听见敲门声开始把整个过程描述了一遍。 管家在旁又把他自己的观感补充了一下。 李永揣摩半天后突然问道:“汝等所言,此二人粗衣麻布,穷人打扮?” “是也!”李仁回应。 “可那小子自始至终神色平静,也不曾点算数目,岂非怪事?”李永笑问道。 门房还一头雾水,李仁瞬间灵光一闪! 怪,太怪了!当日门前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终于明晰了! 那小子对我的态度,根本不惧、不怵,没有讨好、没有感激,区区一个泥腿子,如何敢尔? 寻常人偶然得到一笔财富,不激动,不兴奋,不数钱,可能吗? 绝对不会! 那二人如此淡定,说明此类场合他们已见怪不怪。 为何见怪不怪?因为他们已经贩卖多次了! 为何能多次为之?因为他们可以重复炼制! 顿悟了! 李仁瞬间撩衣下跪,高呼:“家主英明,吾等拍马难及也!” “哈哈哈哈哈!”李永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然后又低声对李仁安排了几句,哼着小曲再次回到前厅。 …… 第22章 招揽典韦的突破口! 远在村里的夏凡自然不知道他已经被人给惦记上了。 他还在屡战屡败、再败再战地执行他的首次自主招贤。 “典哥,听吾一言,吾可留下大笔钱财,足以让义母三年之内衣食无忧,还可雇佣仆人照料起居,如此汝无后顾之忧,天下之大,吾兄弟二人大可联手闯得!” 典韦对夏凡的制盐之法,虽然感到震惊,但是仍然觉得不靠谱。 在他看来,许是夏凡读得书比他多,则该当如此。所以对认主一事,有改观,但,不多。 夏凡见典韦又开启了静音模式,悲叹一声表示放弃。 放弃?怎么可能! 趁典韦离开院子去河边挑水之际,夏凡果断溜进典母的房间,开始了自己的软磨硬泡—— “义母,吾略施手段,赚得大量钱粮,可保义母吃喝不愁。如此,典哥可不为生计奔波,可一展胸中之志也。常言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而深远。义母大人,可愿帮吾劝解典哥一番?” 典母闻言,也是一叹:“俺儿心善,数年之前,俺就劝他勿以老身为念,好男儿当志在四方。奈何俺儿执拗不听,唉!” 夏凡眼珠一转:“典哥可有何心仪之物?譬如名马、武器、美女、好酒?” 典母摇头。 夏凡换了个方向:“可有仇恨之人?” “这……”典母欲言又止。 嗯?有戏! 夏凡赶紧拍胸脯保证:“义母放心,吾断不会害兄长。若吾知晓仇人,他日相见,必能助典哥一臂之力!吾再不济,也可充当耳目,让典哥顺利逃脱。” “唉,好罢!此事且从三年前说起……” 典韦少年时,空有蛮力,不识大字,为众人嘲笑。 一众少年中,唯有襄邑刘氏之子,待他宽厚,并引荐典韦见了一位隐士高人,拜师学武,自此典韦方能习得一身武艺。 因此,典韦对其心怀感念,学武有成之后,就想报答一二。 但是彼时刘氏之子却再也寻不到,后来得知,其于一年前死于己吾城外,凶手未知。 典韦便欲为刘氏报仇,奈何苦寻多时,仍然无蛛丝马迹。 这么多年,他没有离开己吾县,固然有照料独母的原因,但也未尝没有报仇的执念。 了解事情原委之后,夏凡沉思起来。 典韦对自己有成见,始终认为自己小孩家家,不能成事,要按部就班改变成见,需要太长时间。 但若能找到凶手,足可证明自己能力,于此同时,还可施恩于典韦;再进一步,帮他杀掉凶手;再安置好典母,想必如此,典韦才能放下牵挂和质疑,愿意拜入麾下。 可陈年旧事,破起案来谈何容易?先不说能不能顺利找到凶手,单是这个过程就需要大量的钱,大量的人,而这样只能大量制作精盐了,如此一来自己如何能低调苟住? 暴露出自己有炼制之法,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为了一个很可能得不到的结果,暴露自己,值得吗?! 值!当然值! 因为他是典韦! 有无双战力,堪比吕布! 能忠心护主,胜却专杀义父的吕布十万八千里! 谁不眼馋?区区风险算个屁! 干了! …… 就在夏凡苦心谋划之际,己吾城中,已经暗流涌动。 先是李家不知何故暗地里重金悬赏找人,再是张家大张旗鼓采购众人未曾听过的“精盐”。一时间,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越来越多的人谈论此事。 “唉,听闻李家悬赏之人脸上有疤,似是‘十三’二字,汝可曾听闻?” “听闻精盐如雪花一般晶莹剔透,不知何处能寻获?” “李家果然是大户人家,悬赏金竟高至5金!” “嘿,张家也不赖呢!以市价十倍求购!” “不知这泼天之富贵,究竟落谁人手中?” 李宅。 李永一脸着急,对着李仁等人就是一阵输出:“废物!缘何过了许久,仍未寻到人?人未寻到也就罢了,张家又是如何得知此事?” “家主莫气!某已安排家奴排查全城,此人面有刻痕,极易辨认,想必再有几日,便有喜讯!”李仁上前禀报进度。 “哼!姑且再等两日……至于张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如再不收敛,吾不介意再行抹杀之!”李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说罢,招来李仁,在其耳边说出了一个人名。 李仁领命,迅速离去。 “这己吾城,李家声名永不坠落!” 张家。 张泉手持一幅画像,激动不已。 画中有二人,一为丈二大汉,一为瘦小少年。 少年面刻“十三”两字,不是夏凡,又是何人? “家主英明!若非事先将内应打入李家,并于此时传来消息,某等如无头苍蝇,何从找起?”管家一脸佩服道。 张泉满意道:“城中排查可有进展?” 管家摇头:“暂无消息传来。” 张泉点头道:“不急。李家亦未寻到,便有机会。城门卫兵处,可曾派人常驻?” 管家:“每处城门皆有两人,整日观望,不曾懈怠半分。” 张泉:“善!如有消息,及时来报!” …… 七日后。 夏凡寻了个理由,再次催着典韦进城。 这几日他毫无避讳的在典韦面前展示了食盐提纯的全过程:溶解、过滤、蒸发、结晶,除此之外再加一些细节调整。初中化学就有的实验,夏凡自然很熟悉。一旁的典韦却是惊叫连连,直呼“神术”! 这次精盐有一斤,操作得好,能得五百多钱。先拿出三百钱贿赂县衙小吏,查一下当年的卷宗记载;再拿出一百钱当敲门砖,详细问问报案和相关人员;剩下一百钱按照每人一钱的标准,可招揽一百人在全城打听消息。 没错,本次破案的思路朴实无华,就是用钱砸! 重赏之下,必有线索!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刚入城时,夏凡的计划就被彻底打乱了! …… “这位壮士和小公子,请留步!”一名小厮上去施礼,拦住夏凡的去路。 夏凡:“汝是何人?” “小的乃城内张家之家奴,小公子乃家主贵客,还请过府一叙!”小厮一脸讨好。 夏凡疑惑,这城中不可能有人认识我啊!当下试探道:“吾若不去,汝又当如何?莫非强掳挟持吾等?” 小厮吓得连忙摆手:“岂敢岂敢!断然不会!家主有令,若公子无暇,还请赐下住址,家主会亲自登门拜访。” 夏凡思考片刻,还是不得要领,心中好奇心更重。不过有典韦在侧,区区县城豪强,有何惧哉?于是,当即小手一挥,豪气纵横:“带路!” 第23章 与张泉的合作 片刻后,夏凡和典韦便见到了张泉。 张泉一脸激动,看着眼前二人,就如面见两尊财神一般虔诚殷勤。 客气话恭维话一刻不停得从他嘴里涌出。 典韦此前已经得到夏凡嘱咐,此行一如既往保持高冷,沉默不语即可,而夏凡则担任全职嘴替。 “且慢!”夏凡终于忍受不了,出声打断。 张泉顿时一愣。 夏凡:“明人不说暗话,吾与张家主素昧平生,今日相邀,岂非唐突?张家主有何见教,还请直言!” 张泉闻言犹豫片刻,咬牙道:“小公子可知‘精盐’一物?” 夏凡闻言一怔:原来如此!可这怎么会暴露得如此之快? 既然对方已经找到自己,夏凡索性坦白道:“不错,吾将精盐卖与李家。但不知,张家主如何识得吾等?” 张泉哈哈一笑:“小公子有所不知,汝已大祸临头矣!” 夏凡嘴角不自觉得一抽:没错,就是这个味道!三国劝人必备开场话术! 当下配合道:“哦?还请张家主示下!” 张泉娓娓道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公子今日即怀璧人也!” 夏凡不语。 张泉继续说道:“己吾城豪强李家,名为重金悬赏,实则欲图汝之制盐之法。然其行事不秘,城内其他豪强亦得知此事,于是乎,全城皆在寻一面有‘十三’字样的少年和一壮汉。若为他人所得,或囚或杀,未可知也!” 说罢,张泉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同时偷偷看夏凡的反应。 “原来如此,竟为此所累!”夏凡苦笑一声,手摸向脸颊。 以后得遮面出行了! 旁边的典韦早已忍耐不住,大喝一声:“谁敢伤俺,必百倍千倍还之!” 张泉赞道:“壮士好气魄!还未请教二位名讳?” 典韦哼了一声:“典韦是也!” 夏凡则语气平静:“在下姓夏名凡,字十三。” 张泉望向夏凡,瞬间明白了十三的含义,拱手道:“在下张泉,得见二位大才,实乃平生之幸。不知某家所言,夏公子以为然否?” 夏凡沉吟一番,回道:“张兄所言,吾必会验证。恕我直言,张兄所图,也为精盐乎?” 张泉笑道:“然也!张家愿以十倍价格购汝之精盐,且在己吾城中提供庇佑,如何?” 制盐之法,张泉不是不想要,但是他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所以没有上来就撕破脸皮。 夏凡摇头道:“若汝可应允一事,精盐价格只需五倍即可!” 张泉两眼放光,旋即冷静下来:“能让夏公子让利颇多,想必此事不简单吧?” 夏凡缓缓道:“一件陈年旧案,也好让吾等见识一下张家的能量!” 然后,夏凡平静地说出了此行目的:“以张家之全力,查三年前城外杀刘氏之子之凶手!” 典韦瞳孔猛的一缩,虎目瞬间湿润:“汝这小子……竟如此为俺……” 精盐的暴利,他是知道的! 正因如此,他才懂五成让利的重量! 从未跟自己明言,却默默为自己筹划多日。 “好小子,这份情俺承下了!”典韦心中暗下决心。 夏凡虽说是临时决策,但是也还是用心思量过了:眼下,全城都都在搜寻自己,再想低调行事不太可能了。别看眼前的张泉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是如果自己不跟他合作,出了这个门他肯定会狠狠的卖掉自己!既然注定要转入明面,有张泉这么一个地头蛇作为靠山,资源上、效率上,都是上上之选。 至于这种半强迫式的合作,注定会让出大量的利润,但,区区金钱而已,有何惜哉? 夏凡所求的,不是一时钱财,而是典韦的归心!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接下来,自然是宾客尽欢。 夏凡也不客套,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凡是凶杀案,必有动机。或者因名,因利,因位置,因感情,因报复等等,所以第一步就是查动机。 张泉等人颔首称是。 夏凡仍不放心,闭眼回忆了上辈子看名侦探柯南中的各种杀人动机。然后又补充了一些冷门的动机,比如—— 发型或衣着打扮另类让人不舒服? 是不是经常乱丢晾衣架等东西砸到别人? 是不是他的宅院设计不够对称或者挡到了别人的风景? 是不是他的言行跟别人很像,而引起当事人不快? 是不是对福尔摩斯之类的经典书籍中的某处细节解读不同? …… 一刻钟后,场中众人纷纷倒吸凉气,鸦雀无声! 天呐,还能有人把杀人动机研究的这么透?这么全?这么……变态? 莫非是亲自杀过这么多人,才有如此丰富的体验? 张泉心中有些庆幸:“幸以合作相邀,非武力胁迫,此人虽弱小,绝非善茬!” 体壮如牛的典韦,不知何时发现后背发凉:“阴谋诡计,当属读书人手段最脏!” 夏凡眼见众人目光怪怪得盯向自己,心知被误会了,但也好,能震慑全场,也好过被人轻视。 当下咳咳两声,拱手道:“七日后,吾会奉上第一批精盐,愿张家主亦有好消息奉上!” 张泉笑道:“夏公子大方,某等必尽全力!” 正事谈完,接下来好酒好肉奉上,夏凡和典韦也不客气,风卷残云收拾一番。 己吾城本就是一座小城。 小到没有秘密可以藏起超过一天。 夏凡和典韦还在张家作客时,城中其他富商已经得到消息了。 “混账!些许小事办不好,反被人捷足先登!废物,全乃废物也!!!”李永怒不可遏,摔了一个又一个的杯盘。 眼前,一众下人战战兢兢跪伏在地。 “若有精盐生意在手,李家实力可增十倍!天大机缘,岂可辜负?”片刻后,恢复平静的李永终于开口。 李仁抬头,鼓起勇气道:“家主,游侠已牵上线,是否……” 李永攥起了拳头,额头青筋毕露:“价格翻倍,再雇十人,日夜监视张宅。若此二人外出,必劫之!” 李仁再次小心翼翼问道:“若此二人龟缩,候不到机会……” “哼,既如此,张家便无存在之必要了,引太行山匪,里应外合,一举灭之!” 第24章 薅羊毛 次日,夏凡和典韦优哉游哉的逛起街来。 上次入城匆忙,而且夏凡担心暴露,所以根本没有停留多久。 典韦瞥了一眼身后的护卫和管家,嘟哝道:“有俺老典在,谁敢起害心?这张家真无胆气!” 夏凡笑道:“护卫有用或者无用,并不打紧;有此保护心思,能显张家之诚意,方为目的。” 典韦稍一思考也明白过来,凑到夏凡耳边小声道:“汝真不避讳?光明正大制精盐,不虞泄露其法?” 夏凡轻笑,小声回答:“此为饵也!吾若严防死守,张家无丝毫可趁之机,其难免心生歹意,撕破脸皮,届时己吾城中皆吾之敌;然当下之状况,张家未索要制盐之法,吾也给其机会,令其可偷师,彼此心照不宣,在其偷师成功之前,为吾友也。吾之所求,其必满足,薅其羊毛,何其爽也!” 典韦挠了下头,有些听不懂,但也没再张口再问。 穿越以来,夏凡还是首次真正了解到了这个时代的物价水平。如今大乱未起,粮价虽稳中有升,也还没到骇人听闻的地步,大概一石粮300-500钱,普通盐块约莫一斤数十钱左右,一斤铁数百钱,唯一让夏凡破防的是:一匹马能到10万钱! 对,不是赤兔那种级别的宝马,就是一匹合格的战马而已,就能到10万钱! “哎,现代的车十万起步,古代的车也是这个价啊!”夏凡忍不住内心吐槽。 当然,花别人的钱,价格再贵也不心疼!于是,夏凡大手一挥,先买了两匹良马。 看着管家肉疼得上前付钱,夏凡本着维护良好客商关系,细水长流的理念,友好地解释了一句:“欲造精盐,需得一物为引,而此物乃一无名山头特产,有此良马,吾可往来奔袭更加便宜,事关精盐产量,张管家切勿小气!” “是,是……公子所言极是!”张管家也怕合作初期产生摩擦,忙舔着脸笑应道。 接下来,夏凡又领着众人购入粗盐块。 管家眼中一亮,面露激动之色:这粗盐块必然跟制造精盐相关!记下记下! 此前购马付钱的心疼荡然无存! 夏凡看在眼里,心中发笑。 接下来又带着众人进了武器店,给典韦挑了两把重戟和若干小戟,直把典韦乐得口水直流。 “甚好,甚好!此双戟俺使得颇为顺手啊!”典韦赞不绝口,随手舞动几下便有戟风阵阵。 “这是为何?”管家又开始心疼,那可是上好镔铁打造的武器啊!价值端得不菲! 夏凡笑道:“粗盐块大,精盐细小,若无勇士用力锤击,安能如此由大变小?典哥有此兵器相助,碎物更是易事。典哥,何不表演一下?” 典韦自然上道,拿出此前一块粗盐,单臂抡圆,一戟砸下,只听“砰”的巨响,粗盐瞬间化为齑粉! 管家目瞪口呆,旋即暗喜:制盐步骤,需得蛮力砸细,记下记下! 接下来,夏凡又带着众人买了一匹足以做多件衣服的粗布。 管家已经麻木了,掏钱时再也不见心疼,只是弱弱问道:“此布有何功用?” 夏凡白了他一眼:布有什么用?当然是给我、典韦、典母做衣服穿的啊!当然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信口胡诌道:“粗布者,可滤杂质灰尘也,精盐洁白胜雪,原因皆在于此!” 管家瞬间面露喜色:以粗布滤杂色,核心操作,记住记住! 一行人兜兜转转,夏凡看到路边有人卖酒,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来人,且购两坛!”夏凡声音刚落,就有管家屁颠屁颠上前付钱。 完后,一如既往问道:“夏公子此举有深意乎?” 夏凡已经驾轻就熟,施施然解释:“精盐相较粗盐,保其咸,去其涩,何也?盖因此酒香味掩之!” 此言一出,别说管家了,连一众护卫也都恍然大悟:听起来好有道理,关键步骤,记下记下! 接下来,夏凡又带着众人寻到了铁匠,比划说明了半天,终于成功打造出了一些容器和不同粗细的铁管,还有几个滑轮。 日落西山,夏凡满意得拍了拍手,对张管家道:“此行可也,汝等且运回府中,吾与家兄暂回此前落脚之地,收拾一番,明日再至。” 管家偷偷使了个眼色,一旁的护卫小队头领赶忙上前道:“夏公子说出地方,自有我等代劳;天黑路滑,夏公子留在城中,方为稳妥。” 夏凡偷偷戳了一下典韦,也不回话,径直翻身上马。 “啊呔!” 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让场中众人都打了一个激灵。 “有俺在此,谁敢放肆?啰啰嗦嗦,忒不爽利!明日早间,备好大鱼大肉,俺们准时前来!” 说完,故意脚下使劲,走起路来“蹬蹬”作响。 见夏凡和典韦二人已经上马,管家只得见礼拜别。 夏凡留下一句“查案之事务必上心”,便与典韦打马而去。 张宅。 张泉听着管家和护卫们的介绍,眸中精光闪烁,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 “管家,汝意如何?” 管家思考片刻:“夏公子当有真才实学,并非故弄玄虚,其行事逻辑严丝合缝,如此年纪能有此等表现,令人赞叹!” “那查案之事,真要推进?抑或敷衍一番?”张泉再次问道。 管家赶紧回道:“全凭家主做主!” 笑话,这可是大事!查案消耗资源不说,关键是得罪人!这种家族大事,哪有他插嘴的份?他一个小小打工人当然拎得清,要不这管家早就换人了。 张泉稍一思索:“查!全力为之!若得精盐之法,纵奔走他乡,亦可扎根再起辉煌!” 第25章 坦白身份 夏凡唯恐有人跟踪,故意从己吾城相反的城门出去,绕了一个大圈,多走了大半时辰才回到典家。 这一举动,让典韦恍惚间感到:自己貌似才是那个被保护的人? 天黑时分,夏凡二人终于回到村庄。 典韦笑呵呵的把城里打包好的吃食拿出来孝敬给典母。 而夏凡则拿出之前偷偷藏起来的零件,按照记忆中的图纸进行组装。 山匪一役,夏凡深知乱世生存中武力的重要性。习武是个漫长的过程,并非旦夕可以提高的。但武力不够武器来凑!可是古代的这些武器,什么刀枪剑戟,能听过就不错了。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谁从小专门学过武器?更何况,现在是十三岁孩子的身体,连举起来挥舞都做不到。 只有一种兵器除外! 弩! 一种重量不大,威力却强、准确度高的近战武器! 想当年玩cs的时候,夏凡可是对十字弓情有独钟,曾经花了很多时间研究其构造,对一些简单的现代弩,可谓是了然于心。 而今日白天,夏凡故意买东买西,鱼目混珠,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假公济私得打造出了滑轮弩的零件! 当典韦推门而入时,一抹黑色一闪而逝。 “不好!”典韦心中警兆顿现,就要弯腰。 动作还没做出,只听“叮”的一声,一杆黑色铁矢重重插在侧立的门框上! 典韦霎时间冷汗直冒。 “如若此箭矢冲俺脸射来,断无闪避可能啊!”典韦一阵后怕。 “嘻嘻,典哥,吾之兵器威力如何?”屋中响起了夏凡那玩世不恭的笑声。 典韦好奇心顿起:“汝之兵器?让俺一观!” 通体黝黑的弩身,透露着兵器特有的杀伐之气;而嵌入滑轮后,又顿增科技的美感!“古与今的融合,力与巧的搭配,堪称完美!”夏凡对手上的滑轮弩毫不吝惜溢美之词。 典韦则是不懂这么多,问清用法,自己射出一箭! “叮!” 箭矢稳稳射中上次同一个坑洞! “如此精准,堪称神器也!”典韦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夏凡得意笑道:“与汝之戟相较,十步之外,弩快!十步之内,弩又准又快!” 典韦拔下箭矢,坑洞入木三分,在这一刻从成语还原为了现实! “若射人,足以破甲,伤及内腑,难有生理!”典韦口中喃喃。 “汝到底是何人?来俺身边有何目的?说!”典韦的神色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的凝重。 …… 此时此刻,同一片星空下,一名老者正在观星。 “莫非是吾老眼昏花了?先前那颗异星,怎得不见了?”老者用力揉揉眼睛,又是推算半天,依旧不得解,于是长吁短叹一番,顿足离去。 小院中,一名垂髫男童上前问道:“叔父,可有忧心之事?” 老者淡然一笑,自己的事小孩怎么能懂,于是随意哄道:“天上一颗星,不知何故,寻不到了。” 男童笑道:“许是他处之星贪玩,误入此处,今番醒悟,归矣!” 老者正要纠正,脑中却忽然闪现一个念头:异星! 异星不可常理度之也! “是也,是也。外界之异星,偶过此间,自然不受拘束。然,当此天下大乱之际,异星可否为指路之星?”老者喃喃道。 “非也,非也!”正在此时,院内走入另一位儒冠老者。 “《史记·天官书》中记载:“五星合,是谓易行,有德,受庆,改立大人,奄有四方,子孙蕃昌;无德,受殃若亡。五星合,上天示兆,兆完则隐,有缘者见之。”儒冠老者侃侃而谈。 观星老者一拍大腿:“竟忘此事耶!素知汝博闻强识,今日果立大功!” 男童自是听不懂,转向观星老者:“叔父,何谓五星合?” 老者一脸慈爱,手抚其头,解释道:“五星连珠,昭示天下将有明主出现。尔要好生研习,学得一身本领,方可趁大势,辅佐明君,横扫八荒六合,立不世之功,光耀门楣,流芳百世!” 男童听得浑身激动,慌不迭地点头:“必不负叔父厚望!” 儒冠老者却不屑道:“星象?明主?巧合耶?谶言也?虚无缥缈之说,平庸之人信之,野心之人用之,唯明智之人守其本心。” “须知,人定胜天!” …… 典韦目光灼灼得望着夏凡。 眼前的这个孩童,除了面对猛虎时的弱小与之相配外,其他处处透露着诡异—— 自己名声不显,交际不广,他一个外地人如何得知自己的姓名? 身为一个孩童,不喜吃食,不喜玩具,不喜钱财,却胸怀大志立志匡扶天下,这正常吗? 面对成人从不露怯,言辞举止从容,阴谋诡计信手拈来,一个孩童怎能有此阅历和城府? 整个己吾城所有人从古至今都没有人制造出精盐,他一个孩童如何能成功? 不只是制盐,今日他还能制造出如此凶兵,他还有多少本事? 那脸上刻着的“十三”二字,是寻常小孩能有的待遇吗? 他无孔不入得缠着自己,甚至缠着母亲,如果没有合适的缘由,那他所图岂非可怕? …… 典韦越想越觉得惊恐,所以他要问个清楚! 夏凡也看到了典韦满脸的严肃,于是他站起身来,踱步几下,缓缓问道:“典哥,吾能信汝乎?” 典韦一愣,然后重重点头:“俺虽粗人,也知晓为人者当守口如瓶,信守承诺。今日汝之所言,俺终生不与外人道也,若违此誓……” “勿须如此!”夏凡打断道,发誓有个毛用?也就骗骗古代人罢了,现代社会相信誓言的,都在小说里活不过三章! “旬日相处,吾知典哥乃赤诚忠孝之人。也罢,吾今日便坦陈一切,只是事实离奇,常人难信,典哥勿以为吾在欺汝。”夏凡苦笑道。 是的,他决定摊牌了! 虽然他可以编造一个谎言,但是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太累!而且,他自觉自己的来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辈996社畜,重活一世,求的就是一个念头通达! 想唱就唱,要唱得响亮!啊不,想说就说,畅所欲言! “首先,吾非此世间之人,吾来自距今1800年之后之未来!” 第26章 麾下第一将! 典韦浑身一震,以为夏凡胡说八道,就要怒斥,却见夏凡早就竖起手掌止住他:“吾知汝不信,且稍候片刻。” 说完,夏凡从房间一处拿出自己的书包,掏出里面的物件一一放在典韦面前。 “此为书,此为笔,此为玻璃水杯,此为卡,此为耳机,此为钱……皆为吾之时代所用之物。” “初次相见,吾知汝乃典韦,只因史书记载:‘典韦有逐虎过涧之能’。” “吾通制盐,兵器,以及更多手段,盖因后世发展,技艺累积之故。” “吾来自未来,故通晓历史。史书记载,此后黄巾起义,战火席卷大汉,继而灵帝驾崩,董卓弄权,诸侯混战百年之久,重归统一,但因国力衰退,致北方蛮夷趁势南下,五胡乱华,奸杀掳掠不止,屋舍焚毁,农事破坏,文化断层,更有甚者,胡人视汉人为‘两脚羊’,以人为食,不忧粮草,一路战至长江,中原人民十不存一,蜷缩江南一隅,汉人有灭族之危!” “吾心痛之!哀之!恨之!既苍天开眼,令吾重来此世,必不能让邪恶再现!故而,吾立志重塑山河,再造华夏!然人小力薄,徒呼奈何!因而吾奔走四方,欲集结有识之士,共襄大业!” “典哥,汝武力超卓,忠心护主,上一世早已赞誉有加;如今你我相遇,乃是天定之缘,此世吾必令汝名垂千古,且能寿终正寝!” “拜托了!” 说罢,夏凡跪在地上,重重的往地上一磕! 夏凡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一切和盘托出,全然不顾典韦能否接受。 典韦的嘴巴从一开始张大后,就再也没有合起来过。他的脑中一波接一波的冲击,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本能的惊呼连连: “此乃何物?” “当真如此记载?” “难怪如此聪慧!” “怎会如此?” “怎能如此?” “怎敢如此?” “畜生!” 如果说最初踏门而入的典韦是正常的,擦箭而过的典韦是恐惧的,质问夏凡的典韦是冷静,而如今明晰真相的典韦是愤怒的!出离的愤怒! “啊啊啊!蛮夷焉敢如此!天杀的畜生,俺必将其千刀万剐!食其肉,寝其皮!其万死不足以赎其罪!杀光除尽!啊啊啊啊!” 典韦的啸声破屋而出,直冲云霄,响彻全村! 村中好几家邻居正在被窝中运动,突然被大喊一惊,就要发火,旋即识得是典韦的声音,这才自我安慰:“不屑与尔计较!” “呼呼……” 待典韦气喘均匀后,夏凡不可思议道:“典哥,汝信吾所言?!” 典韦点了下头,“汝之所言虽然离奇,闻所未闻,但俺只知一点:汝若别有所图,必会巧言如簇,编一真假难辨之事由;而汝刚才之言,孺童亦可识破,认为其乃谎言,若以之说服俺老典,岂是智者所为?汝坚持此说法,想必乃真相也!” 夏凡楞了,心道:“这是什么逻辑?有点晕,让我理一理—— 如果我说的是假的,那么这个假话太明显,小孩能识破,典韦肯定也能识破; 既然典韦会识破,意味着此前种种努力付之东流,我既然苦心经营多时,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所以正常情况下,我是不会编这种低级谎话的; 而我偏偏这么做了,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真的就是真相! 尽管这很离奇,尽管难以接受,但,这就是真相!” 明白了!乍一看,不符合逻辑;细品,很有道理! 谁说典韦傻大粗的,这货明明大智若愚! 想想也是,历史上能始终护卫曹操左右的人,岂能无脑? “绝不能小看古人啊!”夏凡心中再次提醒自己。 此时典韦早已上前将夏凡拉起,帮他拍打着衣服上的尘土。 夏凡突然反应过来,压着心头的狂喜,语气颤抖着问道:“那典哥,汝……汝可愿……随我一道,重整河山,马踏外夷?” 典韦咧着嘴一笑:“若想俺拜汝为主公,须得应俺一事!” 夏凡此刻幸福的泪水已经涌出眼眶,哽咽道:“莫说一事,便是三千,吾也依汝!” “嘿嘿,俺饭量极大,汝可往后让俺顿顿吃饱才行!”典韦恢复平常的憨厚,尴尬道。 “哈哈!典哥,从今往后,同甘共苦,吾若有得吃,必分汝一半!吾若没得吃,宁割肉喂汝!”夏凡激动得难以自已! 典韦深深地看了夏凡一眼,夏凡的喜悦和激动,他是能感受到的。 这绝不可能是演戏,如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他也认了! 如此真心实意的相邀,更有宏图大志和神奇手段,当为明主! 君择臣,臣亦择君! 典韦一撩衣摆,单膝跪地:“主公在上,受俺典韦一拜!” 夏凡闻言狂喜:“啊呀呀,典哥速速起来,能得典哥相助,实乃凡三生有幸!” 终于,苦心人,天不负!有志者,事竟成! 古人诚不欺我! 历时半月,朝夕相处,劝说n*2次(毕竟夏凡是典韦和典母同时游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穿越之后,成功招揽第一名武将! 古之恶来——典韦,拿下!(此处应有掌声!鲜花!bgm参考仙剑系列战斗成功音乐!) 这一夜,二人再无隔阂,掌灯夜聊。 “今日大喜之日,当有美酒相伴,可惜可惜!” “当世之酒,皆为垃圾!寡淡无味,且看吾明日酿出烈酒,那才够味!” “主公,何谓垃圾?” “典哥,此时无外人,何必如此客套?称吾‘十三’即可!垃圾者,吾之家乡用语,指无用、脏臭之物。吾所酿之烈酒,极易醉人,切勿贪杯哦!” “老典俺可是千杯不醉,什么酒能……” “典哥莫放狂言,可否好奇史书中汝因何而亡?” “呼!甚为吓人!快说快说!” “此故事名为“一炮害三贤”,话说曹操欲攻宛城……” …… 第27章 小试身手 人与人的悲欢总是各不相同。 夏凡和典韦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前世今生时,己吾城中李永的面色已经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了。 听着下人的汇报,他也在第一时间还原了事实:“此二人如此招摇,已与张家勾连,断无利诱之可能,只能劫杀之!” 刘仁上前禀报:“今日其出城路线已摸清,某已选好设伏之地,待到明日二人回城途中,二十名游侠齐出,一举擒杀之!” “那壮汉可杀,那孩童务必全须全尾带回来,此乃吾之摇钱树也!” “诺!” 李永手一挥,众人退下。 李家能否崛起,就看明日了,一定要成功啊! “哼,二十人对两人,不,二十人对一人,优势在我!” …… 翌日,因昨晚近乎通宵的畅聊,夏凡还是发挥了当代大学生的优良传统:早饭变午饭。 于是,原本计划一早到己吾城的,变成中午才出发。 己吾城中,张管家和众护卫已经在城门口焦急地等了半天。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比他们更焦急的人大有人在! 李正,原是一名地道的庄稼人,因为机缘巧合救了一名伤兵,对方感激之下,传了他几手武艺,于是转行做了游侠。大侠也是要吃喝拉撒的,前阵子手头紧,于是凭借自己的“李”姓,成功勾搭上了己吾城李家,接下了这单生意。 “好贼子,忒无耻!昨日城门口言之凿凿今早入城,兄弟们天不亮就在此地候着,如今日上三竿,鬼影未见一个,真不讲信用!”李正擦了一把汗,恨恨说道。 “李兄,我等怀中水囊已空,口渴难耐,人困力乏,往日十分力气使不出五分,此次行动是否取消?”李正身侧的狗头军师建议道。 李正犹豫了一下,说道:“再等一刻钟,若无来人,兄弟们便撤!” 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声传来。 “来了!戒备!” 远处,策马奔腾而来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夏凡一路高歌,成功招揽典韦后,他终于有一种“天下之大吾尽可去得”的冲动。 恰如柔弱校花,群狼环伺之间,天降贴身高手,或偶得一代兵王。 穿越而来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 这不,骑在马上的夏凡又兴致上来了,放声高唱起来: “傲气傲笑万重浪, 热血热胜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似精钢, 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 誓奋发自强做好汉, 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 热血男子热胜红日光,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 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 典韦也心情大好,虽然有些字词听不懂,可曲调激昂,气氛熏陶之下,一开始小声哼哼,后面也跟着高唱起来。 夏凡唱完后,一边策马,一边对着典韦滔滔不绝起来:“典哥,汝可知,吾得汝相助,如鱼得水,畅游四海无阻碍;如虎添翼,纵横山林更威风;似舟遇顺风,扬帆远航破浪头;若灯添猛油,照亮前程无暗角;犹树得甘霖,枝繁叶茂生机盎;若弓配强箭,直指苍穹展雄风;如……” 话没说完,突然,马头一低,夏凡眼见就要在巨大惯性下飞出去! “小心!” 典韦大叫一声,大手探出,全身力量迸发,“喝!”堪堪将夏凡拽住,滞留空中。 “扑通!”不远处烟尘顿起,正是夏凡所乘马匹摔飞而致! 四周草丛窸窸窣窣,瞬间四周涌出一堆蒙面客,将夏凡和典韦合围。 眼前之人各个蒙面持刃,显然是蓄谋已久,来者不善。 “主公莫慌,且看俺老典手段!”说罢,典韦将双戟拿出,双臂展开,大有老鹰捉小鸡中老母鸡的既视感。 夏凡很快恢复了冷静。 自己在此地没有仇家,近期唯一算得上大动作的就是卖精盐,那么对方目的呼之欲出。 想到这,夏凡大大方方从典韦背后走出,说道:“汝等也不想误伤吾以致无法交差罢?既如此,索性让吾站在一旁,汝等自行做过一场,谁赢,谁可带走吾,如何?” 李正闻言犹豫了一下:夏凡所言不错,雇主要求全须全尾带回去,刀剑无眼,若是混战起来误伤,就不美了;可是放他离开,会不会徒增变数?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孩。眼下合围之势已成,乃稳赢之局,何故画蛇添足? “素闻中原多豪杰,今日果然大开眼界!以众凌寡不说,连孺子所求犹不敢应,可笑可笑!”夏凡讥讽道。 虽然武力是渣,但嘴炮绝对王者! 果然,夏凡一激之下,李正打了个手势,众游侠让出一个缺口,让夏凡走出。 见夏凡没有搞花招,老实离开后,李正舒了口气,“动……” “手”字还没说完,只见瞳孔中映出一物,正迅速地由小变大! “砰!” 一团血花飞起! 众人下意识循声望去:只见一把小戟正中眉心,入骨三分! 先声夺人,斩将夺旗!此乃典韦飞戟之术! “好!干掉一个!”旁边的夏凡兴奋地攥起了拳头。 典韦除了双戟之外,还有数把小戟,飞戟伤人,十步之内,中者必死! “卑鄙无耻之徒,竟敢偷袭!大家并肩子上,乱剑砍杀此僚!”狗头军师怒喊一声。 可以,他是懂得利用怒气的! 典韦呸了一声:“汝等埋伏在此偷袭,竟敢倒打一耙,真真无耻也!” 一时间,“叮叮”地兵器声响彻旷野,混战起! “这么刺激的场面,必须记下来!以后素材积累够了可以为自己的武将着书立传啊!”夏凡一旁看着,突然脑中一动,想到一个绝佳的好点子。 做人求什么?无非名和利。 现阶段夏凡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给利,显然不可能。 那么能给的,只有名! 高官显贵,自然有名;但,天下皆闻,史书流传,更加是名! “不巧,这个时代,没有人比我更懂宣传!”夏凡心中一阵得意。 毕竟身为穿越者,造纸术、印刷术,是必不可少的发展技能;然后有了这些硬件支持,很多宣传手段就能施展开来:如报纸,如话本,如说书,如故事…… 要让天下人知道,自己领地的政策福利,发展现状,吸引百姓和人才; 要让天下人知道,自己麾下文臣武将的功绩,奖励,展现求贤爱贤的决心; 如此一来,何愁大事不成? 第28章 兵器谱第一 夏凡精神一振,拿出本子和笔开始写起日记: “光和五年七月十九。 大吉,宜杀人。 己吾城外,无名野地。 日上三竿。 一大一小两个人。 攻守同心蒙面帮。 吸引,靠近,站定,开口—— ‘你来了?’ ‘我来了。’ ‘你本不该来。’ ‘可我还是来了。’ ‘出剑吧!’” 嗯,不对,划掉,典韦用的不是剑,夏凡默默划掉上一句,继续在本子上写道: “‘出戟吧!’ ‘戟已出!’ ‘戟何在?’ 他不再回答。 只因已无回答的必要! 在他潇洒转身的刹那,他已然出手了。 ‘噗呲!’ 一道绚丽的戟光划过长空。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戟的辉煌和灿烂! 因为见到这一戟的人,都已经是个死人! 死人是永远无法开口的。 ‘啊……呃……不愧是兵器谱排名第一!典氏飞戟,果然例无虚发!’ 这是这具尸体倒下时弥留的残念。” …… “好,首杀已经写完了,让我再看看接下来的战斗,思考一下怎么写。”夏凡满意的合上本子,抬头望向场中。 “什么?!” 夏凡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地上早已横七竖八躺满了蒙面人,疼得哼哼唧唧,而典韦呢,正在用绳子把他们绑成一串! 这么快的时间吗? 我才写了三百字的小作文,你就撂倒了二十人?! 古有关羽温酒斩华雄,今有典韦作文灭群贼! 惊讶!惊吓!惊喜! 夏凡赶紧跑向典韦,眼中满满的都是小星星:“典哥,汝如何制住众贼?快些讲与我听!” 典韦挠头道:“俺就不时一拳一脚,哦,还有戟,片刻下来,便如此了。” 夏凡不放弃道:“可有具体招式?譬如横扫千军、力劈华山、白鹤亮翅、猴子偷桃之类?” 武侠小说不都是这么写的嘛!某甲来了一招横扫千军,某乙用了一招凤舞九天应对…… 典韦想了想,回道:“无。俺杀人制敌,单凭直觉,无招!” 嚯!莫非这是传说中的“无招胜有招”的境界?厉害厉害,失敬失敬!典韦不愧是一流武将,不,超一流武将,哦不对,兵器谱排名第一的武将! 典韦必须是兵器谱排名第一的武将! 说他是,他就是,不是也是! 至于别人,哼!说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 只有如此,天下人皆知兵器谱时,自会有其他名将不甘无名前来挑战,自己顺势招揽,岂不妙哉? 嗯,没跑了!必须打造兵器榜第一人设! “典哥,汝这双戟可有名?” “此乃前些时日,汝于己吾城中打造送予俺的,能有甚名?况且,它乃戟,戟即其名。” “非也非也,此可称之为龙凤双戟,或雌雄双戟,或天地双戟,或乾坤双戟,汝且说说,以何称之最佳?” “额……其乃双戟,自然应称‘双戟’!” “哦,了然,就选‘天地双戟’。” “这……” “不必再议,汝那一手飞戟之术,可有称呼?” “额,此乃俺随手一掷……” “嗯,了然,就称‘乾坤一掷’!” “汝开心就好……”典韦无奈点头道。 接下来,夏凡又跟典韦“商(du)量(duan)”了半天,最终完善了细节,典韦的宣传形象也丰满起来—— “典韦者,陈留人士。力大无穷,可逐虎过涧;武艺超卓,未尝逢一败。手持双戟,名唤“天地双戟”,重八十斤,长三尺三寸,乃是取南海铁精,以地火炙烤,以天雷淬炼而成。挥动时可引天地之力,隐隐有风雷之声,凡人莫敢与之匹敌也!更有绝技,名唤“乾坤一掷”,十步以内,出手必中,中者必死,难当,此乃死之绝域,诚不可入之!天地双戟,名列第一,实至名归也!” 夏凡把自己写好的稿子,讲了一遍给典韦,顿时把典韦羞得满脸通红。 “主公,怎可如此荒唐言论?”典韦口称主公,他觉得这是一件重要且错误的事情,必须劝谏。 “此乃命令,休要再议!”顿了顿,夏凡一脸严肃的望向典韦:“此文一出,必天下哗然,不服者众矣。若前来挑战,典哥可愿为吾败尽天下英雄?” 典韦一愣,旋即用力点了点头:“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 当天中午,己吾城中众人见识到了震撼一幕:一大一小,两人两骑,各自后面拉着一行十人,在烈日之下,宛如两串量大份足的烧烤肉串! 张泉接到消息后,亲自来到城门口迎接二人。他也是聪明之人,知道夏凡留有活口,必有后手,于是动用自己关系,跟县衙打点好后,大张旗鼓得招摇过市,让城中人都知道此次捉贼行动。 “哼,动某财路,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套一下,能不能有意外收获就看天意了! 说实话,夏凡是没有什么期待的。说白了,就是一场拙劣的“商战”,即使知道背后主事之人,对自己也没什么意义。要赔偿?这不是他的立足之地,钱财再多也带不走。于是,也就忘记了这事,领着典韦赴张家的“压惊宴”。 李家。 “可留有书信、画押之类证据?”李永一通火后,已经冷静下来。 “回禀家主,某行事谨慎,断无丝毫证据,大可放心……”李管家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放心?如何放心得下!切记,不管对方供出什么,一口咬死乃其污蔑!” “诺!县衙那边尚需打点……” “无妨,某会与王县尉亲谈。事已至此,只能行釜底抽薪之计……” 第29章 黑山贼动 黑山。 “己吾城,离此千里之遥,劳师远征,颇为不智。汝等意下如何?” 高踞堂中正座的,乃黑山新晋之主张牛角。 但是对夏凡来说,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仇人”。 不错,他正是此前的山匪王,那个给夏凡“题字”的圆脸白面大汉。 下首众人闻言叽叽喳喳,一时无人挺身而出。 张牛角于是点名:“褚……张燕,汝且说说看法?” 张燕,原名褚燕,曾经被张牛角救过性命,所以一直心怀感激,成为他最为忠心的小弟。卧牛山劫掠夏凡一行后,张牛角勾起往事,情绪低沉。褚燕侍奉前后,得知张牛角思念亡子,于是索性拜他为义父,改名“张燕”。张牛角自然大喜,于是倾尽全力培养张燕。 所以,此时议事,他特意点名张燕发表观点。一来借机考较一番,二来也是给他机会树立威信。 张燕一改昔日鲁莽,先行在心中默默思考一番后,说道:“某等新至黑山,若坚守不出,终究坐吃山空;己吾虽远,然报酬亦多,值得下山!” 张牛角闻言点头。 “大王,不可!”阴柔男郭大贤急忙出声反对! 张牛角想扶持张燕,这严重威胁他山寨中的地位,因此必须打击张燕的声望! 张牛角面色不变:“说出缘由。” 郭大贤站起身,边说边走:“欲屠灭一大家族,需得多少兵力?世家大族,往往有护卫部曲。张家乃己吾新贵,实力不可小觑!若举家为战,人数约有百人!寨中可战青壮约有三百余人,不可倾巢而出,需留守百人,以防万一;如此一来,方得两百人可去己吾。” “两百人战一百人,然对方有地利之便,一味防守下,我方优势不显;另有城中卫兵伺机救援,若不能迅速拿下,后果不堪设想!” 郭大贤说完,立刻有不少人点头称是。 张燕一时语滞。 屋内顿时两股声音争吵起来—— “干这一行,哪有不冒险的?俺觉得,干了这票!” “汝想送死,莫拉上俺!” “此票若成,汝等龟缩之人不得分润好处!” “汝安心投胎,汝妻子,俺养之!” “懦夫!” “莽夫!” …… “住口!”突然的爆喝镇压住了屋内一切声音。 张牛角阴笑道:“汝等莫要忘记,吾还有李家为助力!欲把腌臜事交由吾等,他却置身事外,焉有如此好事?此行需派两百人,潜行至己吾城外后,要挟李家再出一百私兵,否则就背刺,揭露此事,由张家跟他斗!” 众人皆称“妙计”! 光头低头嘟囔了一句:“如此这般,似有些不顾道义?” “嗯?”张牛角投来了死亡凝视。 光头瞬间明悟,一脸正气道:“李家行为卑劣,我等不屑与之讲道义。大王之计,如打蛇七寸,一击必中!” “哼!” 一场议事终于落罢。 …… “哎,己吾城终究是个小县城,文化产业过于落后啊!”历时两天,夏凡和典韦走遍了己吾城内的各条街坊酒楼,并没有找到符合自己要求的“说书人”。 “也罢,等日后有了地盘,自己一定建一座汉朝最高端的娱乐中心,集饭店、住宿、赌场、青楼、拍卖、银行为一体,让这个匮乏的时代见识一下什么叫来自后世的降维打击。” 夏凡心中已有了初步规划,试想一下:一个外地人,偶入自己地盘,闻到难以形容的饭菜香味,食指大动,走进饭店品尝一番,不过分吧?一不小心,喝酒多了,顺便住宿,不过分吧?酒醒来,夜经济上场,另类的装扮,不一样的风情,青楼赌场走一圈,不意外吧?出来之后,囊中羞涩,到拍卖行一行,很合理吧?没有东西拍卖,隔壁银行借贷一下,很合理吧? 满载而来,空手而归,奉献自己,成全夏凡,经济不就起来了吗? 嘿嘿,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主公,张家来人了!”典韦出声提醒。 夏凡抬头一看,果然,张管家正一路疾跑而来。 “哎呦,夏公子怎可孤身逛街?万一再涉险境,老朽罪莫大焉!”张管家一脸关心。 夏凡笑道:“有典哥在,虽千万人吾敢往矣!” 典韦闻言,心中愈加感动:“主公如此看重于俺,俺必以死效之!” 张管家讷讷道:“终究不如张宅安定,且老朽观今日气候干燥,是否应该……” 前两天,夏凡进城后,推脱天气潮湿,无法制盐,这才光明正大带着典韦罢工逛了两天。 “张管家提醒得是,险些误了正事。典哥,吾等速归!”说罢,真个带头小跑起来。 张管家面色大喜,赶紧安排手下先行一步安排。 张宅之中,一处专门为夏凡腾空的屋内。 夏凡支起了两口大锅,一口加入砸碎的粗盐粒子,一口倒入买来的浊酒。 典韦守在门外,等闲人不得靠近。 有了此前的经验,溶解、过滤、加热、结晶、析出,一步一步下来,再次在锅底获得了大量精盐,对此,夏凡已经没有了兴奋感和新奇感。 他关注的是另一口锅,锅上有盖,盖上有孔,孔接铁管,铁管延伸后插入另一个容器中。 智慧和帅气并重的读者大大,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套简陋至极的蒸馏装置。 没错,夏凡尝试的就是制烈酒! 这个时代,卫生条件极差,稍一不慎就会身上划破个口子。如果不能及时杀菌消毒,小病也能让人一命呜呼! 细节决定的不只是成败,还有生死! 趁着现在有免费的羊毛可薅,夏凡果断公器私用。别说,占便宜的感觉就是莫名的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咦?好香!是酒香!” “某从未闻得如此美味之香气!” “似是夏公子所酿?” “如此浓郁之酒香,必可掩盖盐之苦涩!” “等候许久,精盐终于制造成功?” …… 第30章 英雄醉与凡盐 张管家没有制止众人的讨论。说实话,他自己此时也是满怀激动:此时的酒香,不就验证夏凡所说的制盐理论吗?以此观之,其他要点八九不离十也是真的了?只要配料齐全,配比尝试几次终能成功,如此一来,精盐之法不就到手了?怎能不激动!当浮一大白,不,当浮一百大白!!! 典韦也是好酒之人,若非如此,上辈子也不会被胡车儿灌醉了。他已经不止一次转身从门缝里偷看了,无他,那神秘的酒香,太太太太太抓他的心了! “吱嘎!” 夏凡打开了门,对着满脸期待的典韦笑道:“幸不辱命!” 典韦是知道夏凡的计划的,闻言一喜,激动的搓着手问道:“嘿嘿,主公有言在先,那新酒……” 夏凡没好气的拿出一个碗,把蒸馏后的白酒给典韦倒满,其余倒入自己准备好的密封铁筒中。 “哎,还需要改进啊!这个效果估计也就三十到四十度左右吧!远远达不到医用酒精的程度!” “要不,在蒸馏出来的酒的基础上,再次蒸馏?那成本可大了去了!还是设法慢慢改进蒸馏设备吧!” 夏凡还在琢磨如何改良的时候,典韦已经大口鲸吸,一饮而尽,然后舒服得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 “好酒!”典韦大声赞叹! “……一个字,吾只说一次!”夏凡急中生智,赶紧接着大声喊道。 典韦懵逼,这是什么意思? 院外,张管家等人闻言顿时雀跃起来! “好就一个字,吾只说一次!夏公子高才啊,随口一言,韵味十足!” 张管家是读过书的,敏锐的把握住了商机:“不妨,以此为贩卖时的口号?朗朗上口,或有奇效!待会定要向家主禀明此事。” 屋内,夏凡恨铁不成钢得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吾等在制盐!是制盐,非是酿酒!” 典韦一惊,瞬间明悟,立刻翻身下跪:“主公,俺得意忘形,险些误了大事,还请责罚!” 夏凡无奈苦笑:“酒之一物,害得多少英雄性命!典哥汝因醉酒,武器被偷而惨死;张飞醉酒,睡梦中被割头;吕布醉酒被缚丧命。出行在外,危机四伏,还是少饮为妙!” “主公教训的是!”典韦轰然应诺。 夏凡继续说道:“为警醒此事,吾将此酒命名为‘英雄醉’,既取英雄方可饮此酒之意,也有英雄醉酒也末路之意。” 典韦慌不迭点头:“这名字,中听!” 夏凡打开院门,让众人进来:“将此锅抬出,明日城中发卖!” 接下来就是一些销售的细节,张家也是经商大户,夏凡对此很放心,索性全盘交给了张管家。 书房内,张泉接到制盐成功的消息,也是激动不已,直到夏凡二人走进时,他还是兴奋得坐立不安。 “好贤弟!汝可是大功臣!速速就座!”张泉殷勤上前虚扶。 夏凡不做寒暄,单刀直入:“张兄,些许钱财吾并不在意。吾所求真相,可有进展?” 典韦闻言顿时认真起来。 那可是他的同乡好友刘氏,这几年来为他报仇伸冤不得,已经成为了典韦的一块心病。 张泉尴尬道:“某已尽遣家奴,日夜不停,明察暗访,奈何案发已久,且城中人多,因此尚无有用消息。” 夏凡眉头一皱,自己不能长待此处,自己的诸多谋划必须在黄巾起义之前布置好。现在满打满算还有一年半多点,还要招揽武将、招兵买马、攻下地盘、发展经济……时间太紧张了! 想到这,夏凡果断下决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明日售盐,可当众悬赏,如有线索者,赏一斤!” 张泉正要开口阻止,夏凡抢先道:“一应花费,从吾之分润中扣除。” “如此甚好!”张泉点头应道。 “对了,先前劫匪,可有消息?”夏凡突然想起了这事。 张泉摇头:“无凭无据,空口白牙,难以定罪。” 夏凡也料到如此。突然好奇心起来,想见识一下古代的监狱构造和各种刑具,于是对张泉说道:“吾欲择日探监,能否打点一下?” “此事易耳,包在为兄身上!”张泉大笑道。前面两事都没办好,这点小事怎好意思拒绝?场面话必须拉满! 第二日。 己吾城中,张家连夜搭起了一座平台。 早有家奴在城中四散游走,敲锣打鼓,口中大喊:“好就一个字,吾只说一次!今日精盐售卖,城中高台,价高者得!” “新鲜好物,父老乡亲,都来见识见识!” “张家售卖,历来童叟无欺!” “精盐无多,欲购从速!” …… 一大早就铺天盖地的宣传架势,让不大的己吾城瞬间有了新话题。 “走,瞧瞧去!” “究竟是何物?一同前往!” “精盐?不曾听过!” 纷杂的交谈声,吵醒了来己吾城临时歇脚的外乡人。 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人,推开客舍房门,唤来伙计,问道:“伙计,城内可有大事发生?为何众人议论纷纷、行色匆匆?” 伙计道:“听闻张家新得一物,唤作‘精盐’,于城中搭起高台,今日发卖。众人皆欲前往,开开眼界。” “原是如此……”中年人略一思考,“今日且续住一日,暂不结算,吾也前去开开眼!” …… 城中高台。 四周早已密密麻麻围得水泄不通。 张泉站在台上,得意看着这一切,恍惚之间感到自己成为己吾首富,众皆拜服,一股畅快淋漓的快乐渗透全身! “家主,吉时已到!”张管家小声上前提醒。 张泉点了点头,轻咳两声,朗声道:“诸位朋友,承蒙大家赏脸,赴我张家‘品盐盛会’。此乃盐也,但与寻常盐迥然有异。”说到这一停顿,便有手下高举两托盘出场。 张泉抬手一指:“此乃市井之盐,色黄,块大,味有苦、涩,可称‘粗盐’。”说完,张泉手指调转方向:“此乃精盐,乃夏凡公子所创,故称‘凡盐’。取‘凡华夏之民,皆能食此盐’之意。夏公子高义,张泉佩服!”说到这,张泉朝站在一侧的夏凡拱手一礼,然后继续说道:“凡盐者,取粗盐之精华,去粗盐之糟粕;晶莹剔透,细小如沙,入口即化,味咸而正,无杂味。” 这番说辞,当然不是张泉的即兴发挥,而是夏凡精心设计的台词。眼下,无兵无将无钱粮无地盘无人脉,唯一的突破口便是“名气”。 利益,夏凡可以让出;冠名权,决计不可,没得商量! 第31章 火爆全城 台下,围观众人早已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嚯,真有如此奇妙?” “看外观,凡盐果然胜却粗盐甚矣!” “不知能否有幸品尝一二?” “凡盐,此名寓意极佳!” 人群中,李永早已气得拳头啪啪作响。想当初,他是最早接触凡盐的,还曾设宴炫耀一番;如今却花落张家,真应了那句: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客舍赶来的中年人也在人群之中,他双目灼灼望向凡盐,走南闯北的他敏锐发现:这是绝佳的商机! 见众人情绪已经起来,张泉再次放出重磅炸弹:“外形对比,自是凡盐极佳!可味之对比,尚需嘴尝为实。吾已备好半斤凡盐,免费品尝!诸位可排好队,每人上台蘸一指轻尝!” 轰! 竟有如此好事?! 围观众人顿觉天降馅饼,惊天便宜怎能不占?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走!排队!” “后面的仁兄,勿推勿推!” “张家仁义!” “不虚此行也!” …… 接下来的一幕幕,让夏凡哭笑不得—— 有人尝完之后,赞不绝口,连称“不虚此生”; 有人尝完之后,眼带泪光,口呼“神物”; 有人品尝之时,一指到底,沾满手指; 有人品尝之后,佯装无果,意欲再尝一次……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不管如何,凡盐,一炮而红! 不一会儿,半斤盐已空。 张泉再次登台,高呼:“凡盐,正式售卖!共计十斤,底价一百钱一斤!价高者得!” “某城中王家,出价两百!” “某陈留人士,愿出价三百!” “四百!” “五百!” …… 一时间叫卖声起,好不热闹! 眼看价格节节攀高,看热闹的人自然很兴奋。但也有人冷静下来。 “众人皆疯吾独醒!凡盐再好,并非必食之物,有粗盐可替,焉能如此高价?某杨家绝不竞买!”一年青公子摇头道。 先前的中年人笑道:“小兄弟,需知物以稀为贵!己吾小城也,如此价格,可称城中高价;然若得此盐,汝往陈留卖出,可翻倍乎?若再往洛阳,可再翻倍乎?” 年青公子恍然大悟,拱手一礼:“多谢仁兄指点!吾险失良机矣!”说罢,他扯着嗓子冲台上高喊:“八百钱,吾杨家愿出八百钱!” 众皆哗然! 这已是天价! 寻常粗盐,一斤也就三、四十钱,如今八百钱,是粗盐价格之20倍! 眼见众人不再出价,张泉一锤定音:“恭喜杨贤侄!贤侄魄力惊人,杨家后继有人,再起辉煌,指日可待!” 杨姓青年一脸得意,朝四周拱手。 众人眼见竞买结果已定,就要四散离去,这时台上张泉高喊一声:“且慢!凡盐乃价高者得,然吾还有一桩泼天富贵,此次人人皆有份!” 台下众人纷纷转身,闻言重新围拢,双眼热情迸发! 张泉见状,笑道:“此次重金悬赏,为一旧闻。三年前,己吾城外,有一刘氏子,遭人乱刀砍死。如能有提供信息者,视价值赏百钱至万钱不止!诸位,若得此悬赏,一两年内无忧矣!” 轰! 轰轰! 轰隆隆! 竟有如此好事! 低风险超高收益! 不用拼命!不用流血!不用卖肾,哦,还没这个说法,不用卖身! 动动耳朵,动动嘴巴,走街串巷,探听小道消息,聊聊家常里短,这本身就是人之常情,本就是人之天性,如今还能有钱? 有钱不赚王八蛋! “张家主,俺若有消息,真个给钱?” 张泉点头:“消息为真,必给赏钱!吾以张家信誉为保!” “走走走,速速回家问俺家那口子!” “城外农户,许有线索,某定要第一个探知!” “一万钱,等俺!” …… 金钱开道,威力就是这么大! 围观众人离去,或归家询问,或约狐朋狗友。短短时间内,以张泉夏凡等人为中心,辐射高台周围人群;又以周围人群,辐射各自交际圈,己吾城中一张无形巨网悄然结成! “哼,张家居然为此事而来,断不可留!原定部署不变,三日后,启!”阴沉嘶哑的声音里,压抑着无尽的愤怒。 客舍中。 中年人回到房中,自斟自饮,正在思考。 他刚听完手下的汇报,已经对夏凡和凡盐有了详细的了解。 他没有出手竞价凡盐,毕竟十斤量太少,即使得到再转卖赚个万钱,对他来说也只是蝇头小利,不值一提! 这不是他狂妄,只因他姓糜,徐州糜氏的糜! “此人所求,究竟为何?” “有制盐之法,当闷声发财,何故站立台前,引人攻讦?” “凡盐之利,非止一时一城,乃源源不竭之财路;如此巨利,区区张家岂能护持始终?” “莫非吾看走眼?此人乃一庸人乎?不然!庸人岂能有此妙手创物?” “若能拉拢其人,好处难以计量!无论如何,且先见一面!” 想毕,他不再犹豫,研墨提笔,书写拜帖。 …… 县衙。 “断无可能!老夫绝不为此大逆不道之事!”王县尉一脸怒气。 李永不屑得撇了撇嘴,冷冷道:“五成!” 王县尉:“哎呀,此非钱之多寡,而是事之轻重也。” “六成!” “贤侄且慢,容老夫思虑几日!” 李永起身欲走,冷冷得甩出:“七成!县尉大人若依然瞧不上眼,某就此作罢!” “成交!” 李永转过身来,狡黠一笑:“某诚意十足,县尉大人想必已知。某家还是一件小事,前些日子,不是有一行歹人被送入狱中嘛,某想前往一观……” “必依贤侄所请!” 说罢,二人前后脚往监狱走去。 第32章 反客为主说糜二 昏暗潮湿的狱中,一群大汉挤在狭小的空间内。身上的伤隐隐作痛,肚子饥饿难耐,呻吟声此起彼伏,更别提空气中掺杂着血和汗的腥臭味……游侠的体面早已荡然无存。 “众兄弟勿忧!某等为李家行事,李家断不能见死不救,此番入狱,只是走个过场,以免落人口实而已。”说话的是狗头军师。 众人慌不迭点头称是。这种时候,有些盼头总比没有强。 当然,没有人瞥见躺在墙角的吕佑,嘴角旁的不屑。 如果不是最近手头紧,他是断然不会再做这种打劫行径的。 无他,风险太大。 他不是武艺高强之人,一直秉持着谨小慎微的处事原则,再加上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绝技,让他一路走来,平安顺遂。 但夜路走多了,终归有踢到铁板的时候。 所以这次,他栽了。 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他发誓一定洗心革面! 只是机会,还有吗? 就在此时,门外“哗啦啦”一阵声响,牢头狱卒纷纷跪地高呼:“拜见县尉大人!” “拜见县尉大人!” 吕佑等人眼睛一亮,莫非转机来了? “李家老爷,请救我等!”狗头军师当即大吼。 李永和王县尉循声望去,眼中只是轻轻一瞥,就止步不前。 李永悄声低语:“何不杀掉?” 王县尉低声道:“苦主尚未提诉求,其罪尚不至死也!” 李永眼珠一转:“城中有人悬赏杀害刘氏子之凶手……” 王县尉面色一肃:“区区赏钱,吾岂会供出贤侄?贤侄莫要试探老夫!” 李永心中“呵呵”。当年他强杀刘氏子后,夺其产业,六成财货孝敬给这老货,所以才换来一个官方对此案的定性:“凶手逃逸,悬而未决”。 “当年凶案在城外,今遭此番强人也于城外劫杀,必同一伙贼人,然否?” “妙也,实在是妙!”王县尉拊掌而叹,“如此一来,贤侄不仅有了替罪羊,还能得一赏钱,两全其美!” “非也,此乃汝之赏钱!” “哈哈,贤侄高义!” “今时已晚,待三日后太行山匪破灭张家,再与县尉大人不醉不归!” “合该如此!” 一场阴谋就此展开…… “已经三日了,还没信息吗?”夏凡有些不耐烦了。 这座小城人口不多,三天时间足以全城尽知了。 有的时候,财有多大,人的能力就有多大!若是有信息,想必第一时间就有人到张宅报到了。 “难道真的过了几年,痕迹都抹除了?”夏凡不禁颓然地想。 正在此时,典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公,有人递上名帖。” 夏凡接过,“糜二,奇怪的名字!” …… 张家酒楼。 这是张泉的产业之一,前些日子的刺杀事件,给众人提了个醒,于是宴请便安排在了自己产业中,主打就是一个安全。 夏凡一推开包间门,便有一中年男子起身相迎。 “苦侯夏公子久矣!” “见过糜兄!”夏凡拱手一礼。 中年男子热情道:“快快入席!此处虽小县,也有几味小菜风味绝佳,夏公子请品尝之!” “那就叨扰一番!”夏凡和典韦大方落座。 来之前,他就打听了糜二此人,心中早有猜测。 糜二,徐州首富乃至大汉富豪排行榜第一梯队的糜竺的管事之一。糜家产业巨多,遍布大汉各州,家主糜竺设十大管事,按能力、声望、业绩排名,分别是糜大、糜二、糜三……糜十。而糜二,则恰恰是负责兖州事务的管事。 “好嘛,原来是驻外销售代表啊!糜竺不愧是经商大家。”对此,夏凡还是有些佩服的。 毕竟小富即安、安土重迁,是中华人民传统的想法;敢于开拓市场,打通天下,这种豪气并非人人都有。 糜二无缘无故找上自己,自然是为了制盐之法,不知道他会抛出什么饵呢? 只不过,这饵自己不仅不会吞下,还会反手放下一饵,呵呵。 二人杯来酒往,时不时点评一下酒菜,谈点奇闻异事,气氛好不热闹! 酒席过半,夏凡仍然绝口不问,倒是糜二坐不住了,于是干咳一下,强硬调转话题,道:“夏公子,吾痴长汝二十余岁,就僭越称汝一声“老弟”罢!” 夏凡心中好笑:“终于来了吗?” 糜二佯装醉酒胡言,继续道:“夏老弟学究天人,创此凡盐,未来不可限量啊!” 夏凡连忙摆手,口称“不敢当”。 糜二脸色怒道:“汝可当得!老哥为人直爽,交浅言深,有一句话如鲠在喉,不得不说。” 夏凡道:“老哥经历丰富,必有金玉良言,还请示下。” 糜二道:“夏老弟虽有得财妙法,却无守财之力;如幼童抱金行走闹市,已遭群狼环伺,悲剧几可预见!” 夏凡“大惊失色”,连忙拉住糜二衣袖,大呼:“还请糜老哥救我!” 糜二一愣,心叫:这么上道吗?自己之前真高估他了? 于是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图穷匕见:“加入糜家,以制盐之法投诚,稳收盈利;自此,有糜家护持,一生富贵无忧,岂非快意?” 夏凡笑而不语。 糜二拿捏不准夏凡的想法,只是事到如此,只能硬着头皮劝道:“俗语道,良禽择木而栖…” 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凡打断:“良禽需择木,可若是真龙呢?” 糜二大惊,眼前少年不过十余岁,竟自比真龙?是狂妄自大,还是胸有大志? 夏凡站起,双手背后,装了一波:“龙者,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糜兄,以为然否?” 糜二脑中轰然一震!这番描述何等恢宏壮阔! 龙可大可小,腾云驾雾,飞腾天地,非一木可庇佑! 笑话,龙若栖于木,乃是木之无上造化! “他是看不上糜家啊!少年英才,大志若此,恐怖如斯!”糜二心中一阵阵惊骇袭来,身体一晃,险些摔倒。 夏凡打蛇随棍上,厉声问道:“汝可知徐州糜家已大祸临头,已有取死之道?” “甚…甚么?!”糜二又受一惊,再也无法保持镇静,直接坐倒! 第33章 吕佑投效 “哼,汝言吾之于市井莽汉,如抱金幼童;岂不知,商贾糜家之于乱世诸侯,亦是如此!” “甚么…乱世?” “汉室倾颓,积重难返,土地兼并,流民失家,官逼民反,天下大乱!糜家自诩善于经商,近些年土地囤积愈发容易,如此线索明显,岂不闻日中则移,月满则亏乎?何其愚也!” “啊啊!然也,然也!” 糜二此时早已冷汗直流!中了,全中!他这两年负责兖州事务,越来越多的民夫卖地典地,他还为此沾沾自喜,如今看来,这是取死之道啊! “吾笑那糜竺少智,糜芳无胆,糜环无…咳咳,糜环尚可…值此大厦将倾之际,此二人尚不知整装备战,寻一方诸侯庇佑,犹自追逐蝇头小利,可笑可笑!” “这这这…怎会如此?”糜二两眼失神,喃喃失语。 夏凡看时机差不多了,于是语气一缓,“吾与汝一见如故,自不忍心见汝深陷火坑,心有一计不吐不快!” “夏公子速速教我!”糜二精神一振,一扫萎靡,全没有注意到让人耳熟的“不吐不快”四个字。 夏凡笑咪咪道:“吾有上中下三策,糜兄可愿一听?” 夏凡是什么时候走的,糜二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道自己心乱如麻,魂不守舍。“事关重大,必须报与家主!” 暂不提糜二这边,夏凡和典韦饱餐一顿后,便在张泉管家的陪伴下来到了己吾城的监狱。 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进监狱,不禁好奇心爆炸,追着牢头问这问那—— “何为老虎凳?” “听闻有十大酷刑?” “犯人挖地道逃狱可行乎?” “处斩定要等秋后乎?” …… 牢头脑门冒汗,心中叫苦不迭:“这哪来的爷,竟到牢中偷师?” 没错,夏凡就是单纯的好奇+学习心态。至于之前的那帮游侠,他只是拿来当个由头,并不指望能审出什么有用信息。 一柱香后,眼见牢狱的各种布置,器具,制度了解完后,夏凡才领着典韦装模作样的来到游侠们面前,隔着牢门冷哼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汝等既行此事,当有觉悟!不管汝等背后何人指使,不管汝等坦白与否,皆无关轻重。县衙需要给出交待,背后之人需要撇清关系,张家需藉此立威,汝等死路一条符合三方一致的利益需求。” 说罢,转身离去。 “公子且慢!” 夏凡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发声的男子:“汝有何事?” 吕佑推开众人,来到夏凡面前压低声音道:“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故谋不可众。” 有趣!这是提醒我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所以暗示我把他从牢里捞出去?不过这句话说的也的确漂亮,莫非此人胸有丘壑,是个大才? 夏凡问道:“汝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吕佑心知机会就在一瞬间,于是赶紧回应:“吾姓吕名佑,虚岁二十,父母未取表字便已离世。原属辽东人士,后因战乱更兼家贫,南下至此,武艺平平,但识得笔墨,颇有江湖经验。吾虽为游侠,但不弑杀,偶有劫富济贫之举,还请公子网开一面,给吾机会,吾欲做个好人!” 好嘛!一分钟的个人简介,能组织到这个程度,可以给满分了!提炼一下: 姓名:吕佑 年龄:20 籍贯:辽东 家庭背景:父母双亡 优势:有学历,有工作经验 性格特点:有原则,扶弱锄强 志向:做个好人! 思路清晰,审时度势,此人,我投了!于是夏凡走到一旁唤来典韦,低声吩咐:“典哥,汝去寻张管事,告知吕佑乃吾之旧识,为群贼胁迫不得已而为之,吾愿保释之!” 典韦提醒道:“主公,此人仅仅一面之词,或有不实之处,不足为凭啊!莫被小人诓骗!” 夏凡笑道:“其他真假,吾并不介意,唯有一要紧处,若此处为真,便值得吾出手救下!” 典韦不再言语,拱手告退。 前厅,张管事正在对着王县尉花式拍马屁,看着典韦走来,心知有事,于是告罪一声,走出厅外:“可是夏公子有事吩咐?” 典韦也不啰嗦:“救下狱中一名唤吕佑者。” 张管事点头应下,略做布置后,转身回到厅中,继续跟王县尉商业互吹。 未几,张管事的跟班前来送上一锦盒。 “此乃何物呀?”王县尉收礼多年,自然心知肚明,该有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张管事拱手道:“吾有一远房亲戚,前两日入县城,城内吾寻觅多时,不见人影。许是不认路误入了县衙,烦请县尉大人帮忙。” 王县尉正义凛然:“竟有此事?既是误入,怎能苛责?来人!速将…额,贵亲戚姓甚名谁呀?” 张管事笑道:“此人名字拗口,已写好置于盒中,县尉大人,请!” 王县尉打开盒子,映入眼中一片金光,口中喃喃道:“好名字,果真好名字呀!” 己吾城外百里处。 “诸位好汉,某家等候多时矣!”李仁一脸谄媚得向诸位山匪头头拱手作揖。 张燕翻身下马:“好说!我等连日奔驰,苦累不提,只为帮汝,李家可有表示?” 李仁转身挥手,不多时便有一伙家奴抬出酒肉和金银。 张燕也不矫情,命令道:“吃!” 众山匪轰然叫好,纷纷抢来食物,席地而坐,狼吞虎咽起来。 李仁眉头微皱,对张燕道:“大王,人数是否有些少?莫非后方还有好汉?” 张燕阴笑道:“我等只有二百人。既是两处联合,李家自然也要出点人吧?” “这……此前未有此约呀?” “今日此约便有了!” “大王,莫说笑……” 张燕暴怒大喝:“呔!老狗莫不识抬举!要么出人合兵一处,要么我等告知张家就此折返!汝自择之!” “这……事关重大,小人不敢擅专,需禀明家主!” “速去,速去!” …… 李家。 李永这几日心情是很好的。 该计划的都计划了,该安排的也顺利安排了。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过后,己吾城中就是他一家独大了。 “报!李管事回来了!” 话音刚落,李仁应声出现:“家主,事有变矣!” 第34章 惊悉阴谋 “贼子安敢欺我!”李永双牙紧咬,怒火升腾。 山匪自然是想拖他下水,此后就跟他们绑上船了,如何能不被要挟拿捏? 己吾城中其他人必会抱团相抗,孤立李家。 自己此前稳居幕后,收拾残局的计划全部被推翻! 气人,实在是气人! “说甚么江湖道义,尽皆狗屁!” “不识好歹,狼心狗肺之辈!” ……短短片刻,李永口中已经爆出了两百字的小作文,非常到位的问候了山匪的各种亲人们。 沉默过后,李永叫来了管事,吩咐道:“传令,吾李家今夜设宴,大宴城中商贾,望各家携家眷稚子,来一场文学切磋,届时,吾将赠百卷藏书于有缘人。” 李仁拱手应喏。 “切记,务必通知张泉家!” 怒气冲冲的不止是李永一人,还有城内另一处的典韦。 “主公,莫要拦阻!若不能为友报仇,俺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夏凡笑道:“吾观此人,乃插标卖首之辈,料典哥看其亦如是!” 吕佑闻言,心中不以为然:“到底是年少轻狂,李家在己吾城经营数十年,根基底蕴深厚,保卫必然森严,又岂是轻易能摧毁的?” 典韦也冷静下来,有些怀疑得打量了一下吕佑,问道:“汝消息可靠否?有何凭据?” 此时夏凡也收敛了豪气,思忖道:“汝于狱中,李永断不可能在汝面前泄露真相;身为一家家主,必要的谨慎总归有,即使私语,也非汝耳力能及也。” 吕佑赶紧解释:“小人有一本领,乃小人最大秘密。也罢,既蒙公子搭救,某必坦诚相待!” 夏凡微笑,也不点破:你不解释明白,小命还能有? “某自幼习得一技,可观唇舌之动,便晓其所说言语。”吕佑低声道。事关自己吃饭本事,他自然不会大肆张扬。 “甚么?汝竟通晓唇语?”夏凡瞬间震惊了! 人才!绝对的人才! 技能虽然冷门小众,但是用好了绝对有奇效! 想不到啊,想不到!小小己吾城中,自己能得两位人才,怎一个美字了得! “唇语?此称谓倒也贴切!”吕佑寻思后,点头承认。 夏凡压下心中激动,问道:“汝可能展示一二?” 吕佑清了清嗓子,说道:“主公,此人仅仅一面之词,或有不实之处,不足为凭啊!莫被小人诓骗!” “这?汝怎能跟俺声音一样?这话……竟与俺所说分毫不差!”典韦瞬间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伸手指着吕佑。 吕佑“嘿嘿”一笑:“小人于模仿一途,亦略有心得。” “妙!妙!妙!高手在民间,诚不欺我!”夏凡兴奋得跳了起来!拉着吕佑的手,生怕他溜走一般,真是越看越欣喜,越看越激动! 吕佑心中一酸,自己一落魄游侠,虽懂些左道小术,但终归难登大雅之堂,而眼前少年有如此身手惊人的护卫,必定背景不凡;更可贵者,他对自己是真情流露,那种尊重绝不作伪。顿时心中萌生了一阵冲动:“士为知己者死,明主在前,何不投效?” 想到这,他拜倒在地:“小人吕佑,愿为公子执鞭坠镫,永不背叛!” 夏凡赶紧拉起这个奇人,激动道:“吾得吕佑之助,何愁大事不成?异日霸业成就,高官厚禄、封妻荫子,必有汝吕佑一席之地!” 吕佑闻言一震:“主公竟有如此宏图大志!佑必效死命!” “好好好!宁叫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夏凡高兴地忘乎所以,顺手拿来曹老板的名言反向使用。 这一波效果果然奇好! 吕佑双眼热泪盈眶,把手重重得搭在夏凡手上,情真意切得喊道:“主公!” “主公!”典韦也被气氛熏陶,也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不出意料,下一秒,三人手突然没了支撑,纷纷不由往下一探,险些三颗头撞在一起。 毕竟,两个成年壮汉的力量叠加,如何能让夏凡撑起来? 夏凡尴尬一笑道:“倒是忘了为汝等相互引荐。此乃典韦,兵器谱排名第一;此乃吕佑,锦衣卫零零一号成员!” “兵器谱?!” “锦衣卫?!” 夏凡正要解释时,门外已经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张泉的声音响起:“夏公子,可否有暇?有一桩怪事,泉请夏公子帮忙拿个主意。” 夏凡打开房门,迎入张泉,张泉便把李家家宴一事告知。 “此事似有古怪。”夏凡思忖道。 张泉点头:“某亦有此意。” 都知道哪个家主不是三妻四妾?带着家眷前往,就得带随行奴仆,还得带部曲护卫,如此一来,少不得一行浩浩荡荡几十人。 先不说他李家能否容纳这么多人,单说这么声势浩大的活动,怎么下午才临时通知当晚举行?如此仓促筹备不怕出纰漏吗? 另一边的李管家也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已经请帖发放完毕,正在向李永复命时,说出了自己的隐忧。 “无妨!利令智昏尔!商贾爱财,然不缺财,所缺者,功名也!欲求由商变士,读书乃必经之路。李家藏书之丰,远非其他商贾巨富可比。以之为饵,焉能不入瓮中?”李永自信笑道。 “可家主此举有何深意?”李仁还是疑惑。 “此乃一箭双雕之局!其一,削弱张宅守卫之力,便于攻打;其二,众人与某共坐一堂,岂非某与山贼无勾连之绝佳明证?”李永脸色得意。 “家主智比天高,谋深似海,老奴大开眼界!” “哈哈,休得阿谀奉承!速速知会山贼,今夜计划如旧,务必一举成功!” …… 夏凡和张泉思索时,吕佑忽然想到了什么:“主公,某有要事禀报!” 夏凡看了一眼吕佑欲言又止的模样,心知其意,说道:“张家主乃吾挚交好友,手足亲朋,无需避讳,但说无妨!” “喏!”吕佑又回忆了一下,确认后说道:“三日前,李永曾与王县尉一道,入狱探查。佑闻其言‘待三日后张家覆灭后,再共饮’。” “竟有此事?”张泉和夏凡大惊! 张泉惊,是因为他是张家家主,张家覆灭的直接受害人; 夏凡惊,是因为他们一行人城中的安全都是背靠张家这棵大树。 不知不觉间,竟深陷险境至此! 第35章 夜宴进行时 原本找到凶手时的柳暗花明,再次陷入黑暗! 不慌不慌!冷静冷静! 夏凡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开始一阵推演—— 如果李永联合县尉,以李家部曲和县衙兵,能直接攻打张家吗? 应该不会。一来师出无名,二来实力相近,三来如此明目张胆官商勾结,岂非愚蠢? 那如何破灭张家? 布下鸿门宴,下毒暗算?不太可能,今晚声势浩大,非止张家一家,如果下毒全县富贾遭害,犯了众怒,李家覆灭也只是前后脚的事。 那找外援,借刀杀人?这手笔有些大,似乎也不太可……不,可能!有可能! 李永此前既然能找到二十人的游侠伏击自己,更早一些能伏击当年刘氏子的商队,必然有一支在外的武装力量!这支力量在有心算无心下,是很可能覆灭张家的! 如果对方是这个打算,那么联合县尉,是为了让这支武装顺利通过城防,杀到张家; 设宴的目的那就是调虎离山,让张家主要人物困于刘宅,不能现场指挥。 通了,顺畅了,舒服了! 真相只有一个!真相就是这个! 夏凡霍然起身,推开窗,外面暮色四合,即将陷入黑暗。 “时不我待,张家主能否信我?”夏凡急切道。 张泉稍一沉思,点头同意。 “多管齐下,防患未然!其一,收拾一半财货,家眷伪装掩护,即刻出城;其二,启用潜藏李家暗子,今夜设宴时于水井食物处投放迷药,再将昏迷之李家奴仆,运往张宅;其三,今夜赴宴雇几名女子充当家眷,其余护卫家奴统统由张家精锐之士装扮,以摔杯为号,制住张家剩余护卫力量;其四,潜一队部曲,蒙面劫狱,将县衙之罪囚救出送往张宅,由其阻击来犯之敌!” “今夜,拼杀一番!彼要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吾则将计就计、釜底抽薪!哼,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夏凡豪气丛生!制霸天下,第一战就从己吾城开始! “喏!”三人齐声应道。 …… 时间悄悄推移,不知不觉间,繁星挂满天空。 张燕等人也借着夜色掩护,潜行至城门前百步处。 估摸此处足够安全,张燕开始了战前动员:“传令下去,不得妄动。待城头有火把转三圈时,与某杀将出去;按照路线,直扑张家。攻破张家后,一炷香内收拾金银细软,以鸟鸣为号,重新集结,奔北城门而去!” “谨遵首领命令!”众山匪应道。 只有郭大贤嘴露不屑。 他跟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挑错。 张燕要成为众望所归的首领,他第一个不同意。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张燕,为保此行万无一失,某以为先行派出斥候入城探路,汝意下如何?” 张燕略一思考,点头道:“可!”于是挥手唤来光头,交代道:“汝先行进城,于张宅外探明路线,为我等做好指引。” 光头慌不迭点头:“某办事,汝放心,慧眼看破阴谋诡计,双脚踏遍刀山火海,当万无一失……” “休说大话,且速去速回,低调行事!”张燕不耐烦的打断道。 “嘿嘿,得令!”光头领命小跑而去。 郭大贤心中冷笑:汝指望一嘴碎之人低调?哼,一旦事有不谐,少不得扣一顶用人不明之罪! “啊呀,孙员外,快快上座!” “黄贤侄?稀客稀客,速速入内!” “孔老夫人,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 李永脸上的假笑就没停下来过,毕竟这是一名合格商人的基本功。 可面上的笑意掩盖下,心底还是有几分不安,直到———— “张家家主张泉携众人前来赴宴!” 门房的一声通报,彻底让他放下心来。 “哼!终究落入某之算计!” 李永大步迈出,走向张泉:“张老弟,别来无恙乎?” 张泉拱手笑道:“承蒙李兄关照,一切安好!” “张老弟何出此言?汝发卖凡盐,日进斗金,为兄羡慕得紧呀!日后少不得张老弟关照为兄。”李永故作嗔怒。 张泉也不再客套,颔首致意后,迈步入厅。 “县尉大人到!” 李永闻言也只能放过张泉,转身迎接王县尉。 张泉行进路上,一个李家家奴侯立一旁,隐蔽的给出眼神。 张泉会意,入席静坐不动。 县衙,监狱。 典韦和吕佑蒙面黑衣,蹑足潜踪,不多时来至牢门前。 恰巧王县尉赴宴,带走若干看守衙役充当门面,导致此时监狱守备人员不足。 典韦不多话,翻墙跳下。 “何方狂徒,胆敢……啊,呃呃!”一名看守话未说完,只见戟光一闪间,自己的喉咙处已被钉住了一把小戟! 闻讯而来的三名守卫,见此大惊,就要拔刀之际,“嗖嗖嗖!”,三声破空声分三个方向,稳稳钉在三人印堂处! 一旁的吕佑只是一普通游侠,实力勉强达到游侠的平均线水平,何曾见识过顶级武将的如此杀法?目瞪口呆之际,不由叹道:“典氏飞戟,乾坤一掷,果真厉害!” 典韦闻言,黑脸一红,催促道:“此非闲聊之机,速速行事!” 东汉末年,地方武备松弛已久,各级小吏只懂盘剥之术,哪有精通武艺者?于是典吕二人一路砍瓜剁菜,摧枯拉朽,未有片刻滞碍就杀至狱中,砍断牢门锁链,将全部犯人带出。 众犯人少不得一阵感恩戴德、顶礼膜拜。 典韦喝道:“城门已闭,不可轻出;如今之际,先寻个去处,留宿一晚,待得天明城开之时,汝等便可混入人群,脱身而去。” “英雄此言大善!我等愿听之!” 典韦点头:“随俺去也!” 吕佑跟在众人最后,约莫数了下有四十几人。“此等犯人多半恶人,驱恶人以制敌人,不管谁胜谁负,皆乃功德一件,主公果真好算计!”于是心中对夏凡的佩服之情更深,再也没有当初少年轻狂的印象了。 …… 第36章 魔诗入脑 李家夜宴。 李永和王县尉高踞正座,正相互推脱。 “王县尉身居要职,己吾县之发展重任,系于一身。当此青年才俊济济一堂之时,何不发言几句,提点下小辈?” “此乃李家主之宴,老夫为客,焉能喧宾夺主?” “王县尉,忒客气也,请!” “非也非也,李家主,请!” …… 案下的张泉夏凡等人,自是心知肚明:那两人在演戏呢,好叫此后的劫掠发生时,能脱身事外。不过这样也好,时间越拖延,对夏凡等人越有利。 张泉和夏凡同时举杯,彼此笑饮一杯。 不知不觉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只听一声锣响,厅中空地处下人鱼贯而出,摆放竹简,不一会儿就形成一座小型“书山”。 “李家,果真藏书巨丰!在下佩服!” “李家主高义,献出藏书以养己吾才俊!” 此时,李永不再谦让,举杯站起,朗声道:“己吾城,历史悠久,却愧无名人出世,每念及此,永不胜唏嘘。蒙诸位抬爱,奉李家为己吾第一大家,永身为李家家主,怎可不勇担重任?思来思去,唯有此法:愿以藏书,教化后辈,望诸幼童少年,好生研习,他日光耀门楣,壮我己吾!!” 一番讲话,气势磅礴,引来众人交口称赞。 李永眉头一皱:该死的刁奴!不是说好此时齐呼“壮我己吾”带动气氛的吗?怎么能够忘记!可是事已至此,也不好强求,只好继续讲下去—— “厅中已有藏书陈列。今夜,凡未加冠者,皆可作诗或作文,王县尉为评判,上佳者,可得五卷书简;中等者,可得三卷,下等者,亦可取一卷,以兹鼓励!” “妙!李家主为振兴己吾文风,可谓殚精竭虑,老夫赞成!”王县尉第一个响应道。 “某也赞同!” “甚好!” “速速开始,某等之不及也!” 众人跟在王县尉后,齐声赞好。 夏凡闻言一笑:居然还有奖励?写好诗难,写坏诗还不好说?嘿嘿,就看小爷给你砸场子吧! 此时,张泉跟夏凡举杯,暗地比了个顺利的手势。 …… 张宅。 张管事已经把迷翻的李家奴仆护卫运到了张家,安排在了前院,并且指挥赴宴的张家众人换上了李家装扮,摇身一变变成李家之人;而典吕二人引罪囚入住后院,嘱咐众人不得随意走动后离开,众罪囚身份本见不得光,自然不敢随意走动,如此巧合下,两伙人居然安然无事。 张管事和典吕二人走到宅外,指挥随从强行堵死大门后门。 “如此一来,外来之人人只能强攻,院内之人不得逃出;一旦相遇,百口莫辩,唯有力战血拼,真应了夏公子那句‘狗咬狗,一嘴毛’,哈哈!”张管事此时对夏凡的计策可谓是心悦诚服。 典韦自豪道:“俺主公,真龙也!区区贼寇,何足道哉?” 众人加快脚力,直奔李宅。 刚一转角,迎面远处走来一光头。 光头提着灯笼,东照西照,嘴里自言自语:“果真是豪门大户,这墙恁得高恁得结实,攻打起来必然费劲。溜了溜了,俺可绝不当先锋!” 再走几步时,迎面来了一伙人。于是光头赶紧唱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双方就要错身而过时,突然一只手伸出拦住了光头,不是别人,正是吕佑! “汝乃何人?为何拦阻更夫巡逻?速速退开,小心吃了官司!” 吕佑一愣,没想到这光头如此大胆,竟敢先声夺人,反将他质问起来。 当即好笑道:“更夫?为何不见随身器具?” 光头长叹一声:“天杀的恶贼,趁俺如厕时,将俺挂在外头的器具顺走!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吕佑再问道:“汝这衣裳不似本地人…” “贵人真个慧眼如炬,识好货啊!此乃北方流行款式,俺一相好赠与,今个刚穿,便被瞧见!”光头对答如流。 一边的典韦催促道:“速速前进,休要闲聊!” 光头赶紧应道:“得令!请贵人先行。”说罢,侧移几步,点头哈腰。 吕佑真服了这货演技,要不是自己懂唇语,看懂了他说的攻打张家的话,如今定会被其蒙混过关。 不过此时的确不能浪费时间,索性喝道:“绑了!此乃奸细!” 典韦闻言一愣,旋即想起吕佑的技能,于是也不怀疑,绑上光头赶路! “啊呀呀,汝等歹人,好生大胆!街坊邻居速来…” “砰!”不待光头说完,典韦一个手刀将其击昏。 “走!” 城外。 张燕问道:“几时了?臭光头仍未归?” 一边的山匪回道:“约莫一个时辰了。” 正在此时,城头上,有人持火把晃动,火光移动间,正好形成了一个圆圈。 “一,二,三!好!传我命令,冲杀!”张燕大吼一声,身后山匪纷纷起身,哇呀呀喊着冲向城门。 果然不出意外,城门已被悄悄打开了一个缝隙,先头的山匪毫不费劲推开了大门,众人眼见如此顺利,心头火热爆发,纷纷掣出武器,黑色人流瞬间涌入城内街道。 “黑山好汉办事,无关人等,速速躲开!”张燕一马当先,手持长枪,挑翻几个县兵后,大吼一声,霎时间街道两侧纷纷关门闭窗,再也无人围观阻挡。 “冲!”张燕一夹马腹,引领众人杀向张家。 张宅内,自是一派其乐融融景象。 有几个孩童在大人指点之下,背了几首打油诗,引得一通商业胡吹,成功获得书简几卷。 场中气氛渐浓时,夏凡站起身来,高声喝道:“吾有一诗,诸君静听!” 众人好奇心起,目光齐齐望向夏凡。这个少年不同凡响,能制凡盐,还能作诗? 夏凡故作深沉,摇头晃脑吟道:“《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打上敌敌畏,不知死多少!” 诗一出,众皆愕然! 开头一句,意境不错,拉高了众人期待; 而下一句,又把众人摁在了地上; 而后两句,简直令人抓狂:如此高雅之诗,竟描述拍蚊俗事? 要是这诗一无是处就罢了,众人自然可以炮轰一通;可偏偏这诗韵律极佳,朗朗上口,众人听过一遍,便在脑中挥之不去。主打就是一个魔性! 第37章 掀桌摊牌 夏凡笑眯眯道:“王县尉,诸位,吾之诗当列何等呀?” 李永面色不善,可又拿不准对方是否故意找茬,真的挤出笑脸,道:“县尉大人,依在下看来,可属中等!” 王县尉于是趁机道:“正合吾意。赏三卷!” 夏凡喜滋滋上去随意选了三卷。 当然他也是有原则的,那就是挑最厚的! 毕竟他是要熟悉古代汉字的,如今有书在手,自然可以慢慢研究。 就在众人以为夏凡要退下时,不料夏凡向四周拱手一礼,站在厅中说道:“方才选书之际,在下文思泉涌,又得一首佳作,诸位可否再为小弟评判一二?” 张泉闻言都坐不住了:夏公子你的“佳作”可拉倒吧!内容低劣,却又挥之不去,“毒作”还差不多! 但身为盟友,这个场必须捧!于是张泉只能硬着头皮道:“夏公子诗作新奇有趣,但吟无妨!” 夏凡于是继续边走边摇头晃脑,不紧不慢吟道:“《静夜思》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床上狗男女,其中就有你!”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高雅开头,一落千丈,低俗路上一去不返! 朗朗上口,魔性入脑,挥之不去! “竖子安敢辱我!”李永一声咆哮,抓起酒杯猛力一掷! “当!”酒杯摔在夏凡身前,无力的转了几个圈后停下。 屋外,随即一声爆喝声传来:“信号已现!动手!” 早已悄无声息完成换装的张家众人,瞬间掏出短刀和匕首,捅向身旁的李家护卫! “啊啊啊!”一阵阵惨叫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寂静的大厅中分外清晰。 众宾客一脸茫然和后怕,纷纷眼神交流:“李家内讧了?我等不会被灭口吧?” 众宾客懵了:“惊!我等所赴乃鸿门宴也?” 李永懵了:“这帮刁奴怎会此时造反?” 王县尉懵了:“李老弟,我等计划未有此环也,汝对老哥心不诚啊!” 张泉懵了:“某家摔杯为号,如此气派场面怎生让李永僭越了?” 夏凡也懵了:“至于嘛至于嘛,我不就是抛出两首小学改编古诗,你就激动成这个样子?我本意就是再次领奖,拿几卷书简学习一下而已!” 宴会戛然而止! 李管事趁机上前,对李永一番耳语:“家主,太行山匪已顺利入城,杀奔张家而去。” 李永强压怒火,低吼道:“眼下之事何解?为何自相残杀?” 李管事吓得双膝一软,跪地泣道:“老奴惶恐,老奴委实不知啊!” 李永冷哼一声,高喊道:“让诸位见笑了,偶有小人作乱犯上,不足为虑。某顷刻便可灭之。来人呐!” 无人应答。 “来人呐!速速来人!”李永加大音量再次喊道。 依旧无人前来。 慌了,他开始慌了! 张家正在被山贼攻打,一切如计划所料,但我的人怎么不见了?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啊啊!何人可为某解惑?”李永此刻彻底歇斯底里,他被逼疯了! …… 张燕这边,也嗅到了一丝偏离计划的味道。 当他率队到达的时候,张宅的前后门居然用石块重物堵住了! “有人泄密,当速战速决!”张燕心中警惕起来。 于是,合众人之力,迅速搬开障碍,又强行撞门几个回合后,众山匪杀进院中。 前院里,虽有奴仆逃跑反抗,却个个喝醉酒似的,松软无力,山匪们一刀一个,迅速解决战斗; 可一到后院,一众穿着破烂的凶汉们,龙精虎猛,不要命般拼杀抵抗,而且他们身手不俗,能跟山寨精锐相抗,即使山匪们手持武器,也才勉强跟他们打到一换一的水平。 终于,山匪们以丢下近五十具尸体为代价,最终全部扑杀张宅内的反抗力量,到了收获的时候! “报!库房发现大量金银!” “报!粮仓有大量食物美酒!” “报!未发现女子幼儿!” “报!未发现有陷阱埋伏!” …… 张燕此时头皮发麻。虽然本次付出一定代价,但也大获全胜,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处处透露着诡异———— 既然一开始巨石堵门,说明张家早有防备。既然早有防备,为什么金银粮食都没有带走? 撤走家眷,留下奴仆可以理解,这是想打一个埋伏,还不想让家眷受到波及。可是既然想打埋伏,为什么任由我们撞门而不阻击? 既然留有人手,那就打算反抗。可是既然反抗的话,为什么人手分开两部分,一半送菜一半勇猛?正常来说,不应该把两部分合兵一处发挥最大战力吗? 解释不通,有悖常理! 如果是以前的张燕,这些东西他不会想,可是张牛角这一段时间来的培养,让他必须要有全盘考虑的意识,他不得不多想。 “速速聚拢财货,一刻钟后,撤!” 嗯,对!早点走,早点安心! 郭大贤此时胳膊缠着绷带,气冲冲地来到张燕面前,怒道:“若不是汝识人不明,臭光头临阵反戈,致张家有此防备,此次攻打如何损失众多精锐?某又如何会受伤?汝必须要给一个说法!” 张燕此时脑子还在混乱当中,也没有太过理会,随口应道:“待回山寨后,某自会请罪。” 郭大贤要的就是这句话。他就是要张燕在山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能力不足。 张宅中。 众人惶惶不安时,典韦吕佑和张管事从外面来到厅内。 光头已经醒来,正在嚷嚷:“汝等歹人,俺乃本分良民,己吾更夫,休要害俺性命!如若不然,俺定……” “哦,不然如何?”夏凡此时转过身来,一脸笑意地望向光头。 “甚么?汝……夏十三郎?哎呀呀,他乡遇故知,妙不可言呐!松开松开,俺与十三郎乃旧识,汝等怎可无礼?!”光头的表情极为精彩,片刻功夫从震惊变为恐惧,又从恐惧转为镇静,又从镇静转为惊喜。 “夏十三郎?这名字有点对标萧十一郎了,不错不错。”夏凡心想,但是相比之下,更对光头的变脸功夫感兴趣。 吕佑在一旁简要的跟夏凡汇报了一番。 夏凡冷声道:“汝是自行交代,还是用刑?” 光头赶紧道:“甚么行不行,必须行!” 夏凡高声道:“诸位,吾方才得知,吾等宴会之际,张家遭山匪劫掠,已家破人亡!” “甚么!?” “山匪如此猖狂?” “不知某家是否遭难?” “张家真是不幸!” …… 第38章 传奇开始 夏凡将众人反应收在眼底,不紧不慢说道:“此乃吾之暗子,隐匿于山匪之中,今日甘冒奇险,与吾报信,吾才早做准备。而今日……” “且慢!”瘫坐在地的李永突然起身,“汝等好算计!” “哼,李家主不算太蠢!算人者,人恒算之!且让……”夏凡突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光头名字。 “秦仪!”光头识趣的凑上前低声报出名号。 夏凡不尴不尬继续说道:“且让秦仪揭露汝之恶行!” 光头秦仪先是绕场一周,拱手作揖。引人注意后,毫不怯场地开始了表演—— “诸位父老乡亲、贵人高人,俺姓秦名仪,本是太行山下一平头百姓,自幼古道热肠,立志行侠仗义,不负先祖荣光……” “说重点!”夏凡打断道。 这货真是个话痨,这胡扯的本事,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秦仪冲夏凡点了点头:“俺委身于贼,本意寻觅良机,一举灭之,不料人算不如天算,这李家送来书信,欲联合太行山匪,覆灭张家!” “竟是如此!?” “李永怎敢?!” “在商言商,怎可祸及家人!” “哼,枉我素来敬重李永,如今方知,其乃小人也!” “呸!败类!” …… 面对众人唾骂声声,李永瞬间老了十岁一般,精气神被抽一空。 他站起身来,走到夏凡面前,赞道:“英雄出少年,一切皆汝之手笔,然否?” 夏凡点头:“然也。” 他颓然道:“若汝卖精盐时,汝与某结盟,一切自会不同。时也命也!” 夏凡摇头道:“吾绝不与汝结盟。” 李永不解:“为何?” 夏凡淡淡道:“刘氏子。” 李永闻言吓得蹬蹬退后两步,难以置信道:“汝竟知此事?怎么可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夏凡从袖中抽出匕首,“哐当”一声扔到地上。“汝自裁罢!”说罢,夏凡转身欲走。 “主公,不可!” “主公,当心!” 典韦和吕佑急忙大喊!!! 可是已经晚了,李永瞬间抓起匕首,捅往夏凡后背! 太快了,太近了! 没有人能阻止这一刀!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风采绝艳的少年就要饮恨于此了。 突然,“叮当”一声脆响响彻全场! 李永的匕首如同刺在铁板上一样,再也无法寸进。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夏凡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小弩,瞄向李永,大声喝道:“无耻之徒!吾念汝乃一家之主,即使身犯弥天大罪,仍赐汝一体面。汝不知好歹,妄图戕害无辜,今日留你不得!” 李永已经杀红了眼,闻言一激,更是怒道:“毁家之仇,某必杀汝!” 一侧的众人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典韦掏出小戟,正要出手,吕佑拦住:“莫忘主公吩咐!” 出发前,夏凡叮嘱典韦不能出手杀人。要杀,也是他夏凡出手! 无他,夏凡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而典韦则不同,他有母亲。典韦不惧官府追捕,但典母不可。 “此事不可再议!李永由吾手刃,典韦听令!”夏凡当时语气决绝,一念及此,典韦心中依然阵阵感动。 “何况,主公行事稳健,身穿铁板不说,而那匕首亦有玄机。”吕佑再次补充道。 没错,这就是夏凡的小心思:故意钓鱼执法,强行创造正当防卫的大义,堂而皇之杀掉李永! 为防弄巧成拙,他扔下的匕首,是未开刃的。 李永自然没有留意这个细节,此刻他就是一个亡命之徒,疯狂的向夏凡冲来。 “嘣!” 一声弓弦声响后,一支黑箭射出,正中李永咽喉! “哼,七步之内,弩又快又准!”夏凡望着李永倒下的尸体,心中并没有多大波澜。 是的,他已经适应了这个残酷的时代,经历了血战后完成了蜕变。 真正的男人崛起之路,再也不会婆婆妈妈、哭哭啼啼! 夏凡振臂一呼:“杀人者,夏凡夏十三是也!与人无尤,若有寻仇、缉捕者,吾一力担之!” 场中众人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今晚受的刺激太多了:先是欢欢喜喜前来薅羊毛,又是魔音洗脑哭笑不得,再是火拼一场担惊受怕,又是知晓真相义愤填膺,再后见证凶徒末路少年反杀! “此言大善!主公威武!”光头秦仪第一个叫好起来。心中想道:这话说的不错,我得记下来,以后耍耍威风。 张泉也喝道:“谁敢!众目睽睽之下,李永逞凶在先,夏公子回护自身,此乃正当之举,谁敢苛责?!” 众人齐齐称善。 夏凡见目的达到,上前几步,来到哆哆嗦嗦的王县尉身前。 “汝…汝待如何?”王县尉心虚道。 对方既然识破今日之局,必然已经知道自己与李永勾结事宜。李咏已死,那自己的下场… 夏凡拱手道:“今日之事幸蒙县尉大人见证。如今贼寇已去,张家受损甚重。吾提议李家家宅并财物划归张家,以作补偿,李家在外之产业则由在座诸位均分,不知县尉大人和诸位意下如何?” 嘶!竟然能捞得如此好处!这可比薅几卷书强太多了啊! 支持!必须支持! 众人对望一眼,齐齐高喊:“我等并无异议,全凭县尉大人做主!” 王县尉正思索要不要为自己谋份好处,突然抬头看见夏凡正似笑非笑得望向自己,心中一惊,赶忙道:“甚好甚好!就依此议!” 众人于是齐呼“英明”。 一场夜宴就此结束,一桩阴谋就此破灭,一个传奇却就此开始! 第39章 下一站,颍川! 次日,四匹健马一骑绝尘,离开了己吾城。 张泉挥手作别,感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呐!” 张管事趁机问道:“家主可得制盐之法?” “愚不可及!”张泉冷哼一声,“汝可知某为何大张旗鼓前来送行?” “以示仁义。”张管事思考后,回答道。 “一半为此,一半为保命!”张泉笑道。 莫说张管事,旁边的其他人也听不懂了:不是刚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吗?怎么又到生死关头了? “夏凡此子,殊不简单呐!其人布置筹划,各有玄机。某有三问,尔等思之:其一,为何于张宅留一半财富?其二,为何弃李家产业以奉众人?其三,王县尉官商匪勾结,可见一斑,为何不将其拉下马?” 众人闻言顿时陷入思考。在此之前,夏凡的计划他们只知准确执行,却从未思考过背后的原因。 见大家沉默不语,张全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山贼远道而来,冒被剿之险,浴血奋战,若只得两手空空,其会愈加愤怒,行事难以预料,若其转头攻打李宅,我等皆丧命矣!” 张管家一拍手道:“然也!山贼得半数财富,已然满足,欲求既满,必不节外生枝,当思速归!” 张泉点头,继续道:“昨夜此事之前,己吾城中,李家张家隐隐为双雄并立之格局。双雄争斗,自会拉拢其余诸方,诸方乐以待价而沽、左右逢源。而若张家全盘吞并李家,张家一家独大之际,必遭城中诸方忌惮,反而不美。唯有让利互惠,方是众望所归。” 众人恍然大悟。毕竟一般商人的思维就是攫取越多财富越好,这一层他们委实没有想到。 张泉叹了一口气,还是张家底蕴不足啊!如果实力到位,全部吞下,其他人谁敢置喙! “至于王县尉,旧人下场新人登台,素闻新官上任三把火,于我等何益?把柄在手之旧人,底细不明之新人,如何抉择,无需赘言。” 经此一役,王县尉便是拔牙之老虎,甚至沦为富贾豢养之猛犬也未可知。 “此事祸起,皆因李永家贪妒凡盐。凡盐之法,利益干系重大,此水太深,某张家把握不住,倒不如公开弃之。是故,某大张旗鼓送行,使己吾众人皆知凡盐之法亦随夏公子而去,如此,可保张家无忧矣!” 嘶!嘶!嘶! “难以置信!夏公子年仅十三,谋划老成持重,行事滴水不漏!全然不似少年心性!”张管家的感叹也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张泉点头道:“此子不可以常理度之!日后若有其消息,定要第一时间来报!” “喏!” 听着渐远的马蹄声,张管事突然一脸肉疼:“家主,其带走四匹良马,上等武器,金银细软若干。其价已超凡盐所得之利,亏了亏了!” “哈哈!目光短浅之辈!今朝种一善缘,焉知他日不会成为苍天大树?罢了,速速回城,整顿家业!”张泉说完,率众而去。 …… “干秋霸业 百战成功 边声四起唱大风 一马奔腾 射雕引弓 天地都在我心中 狂沙路万里 关山月朦胧 寂寞高手一时俱无踪 真情谁与共 生死可相从 大事临头向前冲 开心胸 ……” 大路上尘土飞扬,但是也抑制不住夏凡快意的歌声。 己吾城一行,终归得到了典韦,并且还有意外之喜,如何不美? “主公此曲,慷慨激昂,豪迈大气,朗朗上口,真乃绝世好曲也!”不用说,能在第一时间见缝插嘴的,一定是光头秦仪了。 夏凡停马不前,看向光头:“秦仪,汝真欲认我为主?若日后反叛,必遭天理不容!” 秦仪点头如捣蒜:“晓得晓得!俺秦仪,愿拜夏十三郎为主!纵天塌地陷,永不背叛!若违此誓……” “哼!”典韦怒哼一声,怼道:“甚么阿猫阿狗亦可成为主公麾下一员?汝有何本领?” 秦仪道:“休要小看人!俺自幼熟听故事话本,精通说书唱戏,与人对谈,滔滔不绝。曾有一村中秀才与俺舌战,俺与其鏖战三日三夜,其掩面败北,自此将俺比做苏秦、张仪。” “噗!哈哈哈!”夏凡实在绷不住了! 诸葛亮自比管仲乐毅,这光头自比苏秦张仪,这真是……妙不可言呐! 吕佑也插嘴道:“以某之见,定是那秀才不胜其扰,以之为托词尔!非汝真本事!” 秦仪毫不相让:“撇开事实不言,就问汝俺赢没赢吧?” 吕佑一时语塞。 夏凡突然想到什么,问道:“莫非汝之名……” “主公真乃天才也!俺虽不知苏秦张仪何许人也,有何厉害之处,但也知超越先贤,遂立志比其两人更胜一筹,故从二人名中各取一字,自名‘秦仪’!如何,气不气派?” “咳咳!啊……咳” “哈哈哈哈哈!” 夏凡一时笑到岔气! 吕佑也笑得前仰后合,险些摔下马来! 夏凡强忍笑意道:“竟瞧不出汝是个有大志向的,好生厉害!” 气不气派我不敢说,奇不奇葩倒是真奇葩! “谢主公赏识!俺得什么职位?负责何事?”秦仪也不生气,自顾自的热情四射。 夏凡略一沉吟:“汝为吾麾下之宣传使,眼下要紧事为兵器谱扬名!” 秦仪问道:“何为兵器谱?俺从未听过。” 于是夏凡便把兵器谱创立的目的、意义,还有宣传要点给他讲了一遍。 秦仪拍着大腿赞道:“此点子绝妙哇!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人不想名扬天下?若想上榜,必寻主公,如此天下英雄皆入局矣!此举堪称神来之笔!”然后他又对典韦笑道:“典兄之武勇,辅以吾之利嘴,不出半年,老少皆知矣!” 典韦至今都对新时代的宣传理念接受不了,于是转变话题道:“主公,我等此去何处?” “颍川,此乃大汉人才基地也!” 夏凡的语气中透露着明显的激动。 第40章 兵器谱宣传 夏凡的话,一点都不夸张。 颍川是三国时期着名的人才产地,涌现了许多杰出的谋士和军师、一朝重臣。 有荀子后人的荀家荀彧、荀攸、荀谌; 更有惊才绝艳、天妒英才的戏志才和郭嘉; 有一言不发、令人伤怀的徐庶; 也有说出“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的司马徽; 有颍川四大名士陈群、辛毗、杜袭、赵俨,官居曹魏重臣; 也有同属袁氏八谋的辛评、郭图,在冀州混得风生水起; 有一代书法大家钟繇,也有他那老来得子的传奇儿子钟会…… 一言以蔽之,天下英才半出颍川,这话一点不虚! 而且还有最现实的一点,时间线!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诸葛亮、庞统、司马懿、法正、鲁肃、周瑜、陆逊都是小朋友,而郭嘉、徐庶也跟自己同龄,十三四岁左右,他们还没学有所成。自己能否招揽成功暂且不提,即使招揽成功了,改变了他们人生轨迹,他们还能有顶级谋士的智慧才识吗? 大概率没有了。自己不善谋略,如何能教导这些大才? 所以要招揽的,就只能是成型的,哦不,成年的人才了。 而大汉此时也就颖川这里最容易寻找了。陈留距离颍川不远,嘴边的肥肉,夏凡怎能不惦记? “若成大事,需君明臣贤,将士用命。吾自信,论及时代变迁、国家建设,吾乃当世第一,当得起“明主”一词;典韦乃无双战将,吕佑秦仪若用得到,汝等可抵十万精兵,故尔等当得起“将士”。然,所缺者,文臣谋士也!排兵布阵,战术谋划,吾一窍不通,如无大才相佐,吾之前路尽毁矣!”夏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三人能抵十万兵!这评价如此之高! 典、吕、秦三人大受感动,主公如此重视我等,怎可不尽心卖命? 其实夏凡心中还有一个隐隐的担忧:如果此行不能招揽成功,可能就跟颍川才子们彻底无缘了! 如今大汉维持表面平静,人才不会轻易下场;黄巾之乱后,亦会观望为主、愈加谨慎;而灵帝驾崩后,诸侯并立,短时间内人才纷纷站队,那时候的夏凡将毫无优势! 所以,必须抢先截胡! 于是四人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两天后终于进入颍川郡治下。 ………… 阳翟是颖川郡的治所,此地人口众多,经济繁荣。 夏凡入城前戴上特意打造的面具,遮住脸上字痕,领着三人顺利入驻城中馆舍。 “阳翟繁华,非己吾可比。汝等可自去城中闲逛一二,收集情报。吾欲制订计划,便不外出。”夏凡第一时间给出了命令。 “喏!” 秦仪最是耐不住寂寞,入城后短短一路早让他见识到此城繁华,心痒难耐,于是拉着典韦道:“典兄,蒙主公看重,我等定要为主分忧!” 典韦疑惑道:“嗯?” “且依俺安排便可!”秦仪笑道。 二人城中逛了一会儿,秦仪选了个人流量大的街口,对典韦道:“典兄,可席地而坐,闭眼假寐,作绝世高人不屑一顾状。” 然后,平地一声锣响,引来行人纷纷驻足。秦仪高喊道:“南来北往者,还请留步!此乃大汉兵器谱排名第一之无双猛将,陈留典韦是也,特于此处设擂!” 秦仪是懂宣传的,关键字“第一”一出,顿时勾住了无数好奇心。 围观众人顿时叽叽喳喳,交头接耳讨论起—— “甚么兵器谱?未曾闻也!” “那人果真如此厉害?” “嘘,街头骗子而已!” …… “哐!”又是一声锣响。 秦仪继续喊道:“兵器谱何物也?且听俺道来。大汉地广物博,人才辈出,各地均有豪杰猛将,谓为英雄。然,其真英雄也?抑或狗熊也?人之评价,多有不实,若真英雄大丈夫,何妨一比,拳脚兵器上见真章?故而,以实战为凭,唯真英雄可列入此谱!兵器谱者,名为兵器,实则记载兵器之主也!天下英雄之武力排名,皆在此榜!” 嚯!天下英雄排名? 哪个敢称无敌?谁敢言不败?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服便来战! “好!” 众人顿时热情被激发,纷纷叫好起来! “哐!”锣响再起,秦仪指着典韦道:“典韦者,兵器谱排名第一,其兵器名唤“天地双戟”,重八十斤,长三尺三寸,拳打大汉十三州,脚踢五岳四海人,未曾一败!今日途经贵地,闻颍川多豪杰,故于此时此地以武会友!挑战者支付十钱,若胜,俺奖励其万钱,兵器谱留名;若败,俺只取一钱退其九钱,聊作纪念尔!” 嘶! 竟有人猖狂至此! 原本只是凑个热闹的,但见这二人组如此藐视颍川人,岂能饶过? “呸!外地人休说大话,俺来会一会汝!” 不等秦仪进一步拱火,已有一胖汉走出。秦仪拿着锣道:“挑战金!” 胖汉也不犹豫,掏出钱,大喝一声:“那甚么典韦,还不起身应战?” 典韦睁开双眼,旋又闭上,轻蔑道:“汝还不配!” “啊呀呀!气煞我也!”胖汉大怒,提起沙包大的拳头,脚下用力,“蹬蹬蹬”就往典韦坐处冲来。 眼见拳头及身,典韦不慌不忙伸出一臂,五指张开,瞬间握住对方来拳,继而猛地发力! 稳!准!狠! 典韦的力气,绝对三国顶尖水平,哪是一个虚胖之人能承受的? 果然,胖汉的脸瞬间扭成一团,身体一软,求饶道:“俺认输、认输!求汝松开,快些松开啊!” 典韦冷哼一声,瞬间收力。 胖汉手上冷不丁阻力一消,身体不由自主向前跌去,摔了个狗啃泥,好不狼狈! “哈哈!”众人哄笑。 胖汉赶紧起身,拨开人群,羞愤欲去。 “哎哎,壮士且慢,尚有九钱未取也!”秦仪扯着嗓子高喊道。 杀人诛心! 胖汉闻言,赶紧跑了起来。 秦仪环顾众人,接着道:“还有哪位英雄愿意赐教?” “某来!” “让某来一试!” “还有某!” 人群中又有三人出列。 众人已经熟悉了套路,自觉将挑战金放到锣面上。 典韦睁眼打量了一下三人,轻笑道:“汝等并肩上罢!” 三人被看轻,虽有不忿,但是典韦先前一拳制敌,让他们知道对方确有猖狂的资本,于是对望一眼,分别开来,将典韦围在中间。 “喝!” “上!” “冲!” 第41章 嘴术无双 三人分取三个方向,有出拳,有踢腿的,同时攻往中心处的典韦。 典韦不闪不避,沉腰下马,不动如山。 “咚!咚!咚!”三人拳脚打在典韦身上,仿佛撞在铁板一样。巨大的反震之力,让三人手脚生疼,不由倒吸凉气。而场中典韦却纹丝不动。 三人大惊失色! 典韦也不放水,悍然出手!只见他两手一伸,一手抓住一人手臂,扭腰发力,将两人甩飞出去! “呼,何等神力!” “兵器谱第一,恐怖如斯!” 围观众人也是看得直呼过瘾! 第三人早已经气势被夺,典韦看也不看,轻轻一脚,便将其踢出战圈。 “好!”秦仪带头喝彩,围观众人也跟着欢呼起来。 三人爬起身来,齐齐拱手道:“壮士好身手,我等认输!” 也没有提取钱的事,直接离开。 典韦片刻之间击败四人,让众人大开眼界。甚至还有观众将附近熟人唤来。 众人热情高涨,三人退场后,又有数人提出挑战。典韦匆匆瞥了一眼,便道:“尔等一起来罢,俺要打十个!” 此时再也没有人敢说典韦猖狂了。 凑齐十人后,众人简单商议一番,继续围成一个圈。 秦仪高喊道:“战!” 话音刚落,典韦没有采取守势,猛得前冲,只听“砰砰”两拳,正前方两名挑战者瞬间被撞飞出去。然后一个矮身,扫堂腿再次撂倒一人! 一力降十会! 管你什么配合,俺以力破巧,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典韦充分发挥自己多年猎物的经验,凭本能左右腾挪,拳脚并用,如虎入羊群般,横推无敌,片刻之后,地上早已横七竖八,惨叫连连了。 而旁边的秦仪也没闲着,他化身为解说员,一刻不停得强力输出—— “兵器谱第一,绝非浪得虚名呐!高端武技往往只需简单发力,此拳大道至简,已达返璞归真之境……” “这一脚,于万千进击路线中,取那最短之路径,防不胜防呐……” “诸位请看,典韦至今连战14人,脸不红气不喘,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如此英雄人物,尚有一桩奇闻异事:当年典韦夜宿深山,偶遇凶虎,其毫不胆怯,力拽虎尾拖行十丈,又逐虎过涧,令猛虎胆寒……” “哎呀呀,又一人倒地!这位仁兄,莫要气馁,败于兵器谱第一人之手,非汝耻辱,乃汝之荣光!日后江湖传闻,汝曾与大汉第一人交手,当羡煞万千少女矣!” “新来之朋友,还请听我一言:兵器谱第一之典韦,当下群战之最佳战绩,乃于四分之一炷香内,一人败尽二十名手持武器之江湖游侠!己吾城人人皆可为证!” …… 观战众人遭受着视觉和听觉的双重攻击,不知不觉间,“兵器谱第一”和“典韦”之名已经深入人心。国人八卦属性爆发,你传我,我传他,不消片刻,整条街上都知道了此事。 这十人失败后,围观众人也认清了现实,再没人下场挑战。秦仪见好就收,在殷勤得呼吁“父老乡亲多拉人头,广而告之,明日再战”后,带着典韦撤摊离去。 馆舍中,吕佑先一步带着祭坛酒回来,正在跟夏凡汇报打听到的地址信息。 典、秦二人敲门而入。夏凡笑问道:“今日成效如何?” 秦仪丧气道:“典兄忒诚实也!不管来人是谁,都以三拳两脚败之,诸人畏惧,自无以为继。” 典韦以为破坏了夏凡的计划,涨红了脸,站立一旁不语。 夏凡肃然道:“典韦无错,乃有功之人!吾立兵器谱,为招揽大才;兵器谱若要吸引人,必有其威严,必让人服气!典韦身为第一,若无霹雳手段,如何服众?” 秦仪眼睛一亮:小了,小了,自己格局小了!得往精品高端上走哇!于是拱手表示听劝:“主公此言大善,俺已晓得!” 夏凡拿出笔记本,强行忍着心痛,撕下一张,交给典韦:“此乃吾今日手写,大汉之名臣武将;若再交手,让其先报家门,若为名单之人,得务必速报于吾!” 典韦尴尬得挠挠头,没有接纸。 夏凡恍然大悟,典韦不识字!于是苦笑道:“此乃吾思虑不周。吕佑,汝且收下,好生保管!锦衣卫专司情报,此名单之人才,其家世、住址、生平、亲友、喜好、性情、本领、弱点……皆要好生搜集,逐一建档,日后必有大用!” 吕佑接过“纸”,新奇的翻来覆去,惊讶道:“此乃何物?主公何处得之?” 夏凡道:“切莫多问,待时机成熟自会告知尔等。” 吕佑自知失言,赶紧口呼“不敢”。 典韦的忠诚,历史是验证过的;但是对于吕佑和秦仪,夏凡决定还是保留了自己最大的秘密——穿越者的身份。 一宿无话。 第二日一早,夏凡唤来三人:“今日,吾与典韦拜访贤才,吕佑并秦仪一道,深入城中人群集聚之地,行宣传之事和情报收集。” “喏!” …… 典韦和夏凡骑马往城外走去,典韦诧异道:“主公,怎生离城而去?” 夏凡道:“此位贤才,家境已然衰败,并不居于城内。” 典韦又道:“此人是何姓名?有何本领?” 夏凡顿时来了兴致,一路滔滔不绝的跟典韦讲了起来: 戏志才,这可是夏凡前世就觊觎已久的顶级谋士啊!想当年,三国杀官网刚推出戏志才的武将卡时,其辅助能力的强大,让多少玩家口水直流、求之不得、因爱生恨,以至于无视身份开场就集火盲狙戏志才! 历史的天空里,诸葛亮绝对是最耀眼的之一,可是,以诸葛亮的惊世才华,也有人压他一头:那就是郭嘉! 郭嘉不死,卧龙不出! 郭嘉有“鬼才”、“奇佐”之称,曹操评价道:“使孤成大业者,必此人也。” 官渡之战,郭嘉提出“十胜十败论”,坚定曹操阵营信心; 北征乌丸时,郭嘉身死,却遗计定辽东; 赤壁战败,曹操痛哭:“但使奉孝在,不使孤至此!” 郭嘉纵然如此厉害,可还有一人的光芒却始终无法被掩盖,他就是戏志才! 民间还有一个小众说法:“志才不死,郭嘉不出!” 虽然略有夸张,但却并非空穴来风! 戏志才经荀彧推荐,任曹操麾下谋士,善于谋略,深得曹操器重。他死后,曹操曾感叹:“自志才亡后,莫可与计事者!”曹营谋士众多,竟无人能比拟戏志才,可见其才华横溢! 而戏志才死后,荀彧才向曹操推荐郭嘉。 荀彧会突然忘记,又突然记起郭嘉来吗?当然不是,王佐之才的头脑怎会有此疏漏? 那他为什么不同时推荐戏志才和郭嘉呢? 因为二人皆才华惊艳之辈,即使戏志才达不到让郭嘉避其锋芒的地步,那也说明二者能力相若。 如此大才,竟遭天妒,戏志才34岁而亡,可悲、可惜、可叹! 第42章 好酒的戏志才 听完夏凡的描述,典韦也心中一片火热:“此乃绝世大才也!若能辅佐主公,大事可期矣!” 手中拎着的礼物顿时都不觉得沉了呢! 戏宅……且勉强称之为宅吧。 茅草屋檐,杂草丛生,大门歪扭,围墙甚至还塌了一段。 “这……”典韦目瞪口呆,这戏家连他己吾县的老家都不如啊! 夏凡倒是很平静,对着门内恭敬喊道:“中华后人夏凡,特来拜见戏先生!” 无人答话。 夏凡再次报上来意,仍然不见回应。 倒是隔壁走出一名老妪,指点道:“后生莫要叫门了!俺眼见其人今早往城中去了。” 夏凡转身问道:“老夫人可知,其因何事而去?” 老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还不是贪那几口杯中物?大好青年,沉溺于此,令人生气!” 夏凡拱手拜别,带着典韦快马加鞭折返城中。 …… 名人雅士都会饮酒,所以在不知道对方喜好的时候,送酒绝对没错。 岂止没错,简直是太对了!一千八百年后的后世不还是逢年过节送茅五泸吗? 所以这次典韦拎的礼物中,就有夏凡自制的高度烈酒——英雄醉! 只是没想到,戏志才饮酒,并嗜酒!如此一来,送礼对口,岂非胜率再添一成? 夏凡心中大乐,不觉间再次加快了速度。 …… 城内。 “主公,四大酒馆业已寻遍,未见其人。”典韦有些着急,大才在即,怎可能放任溜走? 阳翟不愧是颍川的治所,光是大小酒馆就近十家。夏凡和典韦一返回城中,就打听酒馆位置,挨个寻找。 夏凡道:“不急不急!如此小挫折,权当积累人品罢!” 典韦闻言郁闷:不应该做好事积累气运吗?什么时候办事不顺还有此奇效? 又找了一家,还是未果。 “啊呀!错矣!”夏凡突然醒悟过来:戏宅已然如此衰败,戏志才手头必然拮据,哪有钱去大酒馆?! “典哥,寻那小酒馆、便宜酒馆!” 于是二人转变方向,专挑小酒馆下手,终于在第三家小酒馆时,夏凡看到了一半醉半醒的中年文士。 夏凡跟典韦对望一眼,典韦意会,悄悄寻店中伙计打探信息。 “禀主公,正是其人!” 呼!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有放弃! 夏凡深呼一口气,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径直来到戏志才对面,弯腰作揖:“中华后人夏凡,拜见戏先生!” 见夏凡正欲坐下,戏志才讥笑道:“何方毛头小子,不识礼数,配与吾同席共饮?” 典韦闻言怒极,就要冲上前来用拳头教对方做人,却被夏凡摇头制止了。 夏凡笑道:“凡坐于此,非为己欲,而为先生也!” “哦?”戏志才来了兴趣,抬起头,正眼瞧了夏凡。 夏凡此时才真正看清对方面目:脸型瘦削,鼻梁高挺,眼神锐利,似乎能直视人心。 “先生乃成人,而凡今年幼,尊老爱幼乃传统美德;凡若久站不坐,必有人诋毁先生德行有亏也!”夏凡笑道。 “笑话!区区庸人之言,何时配入得吾耳?”戏志才不屑道。 “哈哈!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我观先生亦不遑多让矣!”夏凡赞道。 戏志才和郭嘉,史书记载为“负俗之讥”。所谓负俗之讥,就是与大家的想法做法不同,而受到讥笑和讽刺。历史事件可以改变,但是人的性格却不会轻易改变,今日一见,戏志才不愧是狂士! 戏志才闻言一震,心中默念了两次“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越品越觉得对口味。于是第二次抬头,盯着夏凡,心中惊讶:此子年岁不大,却已有大格局,怪哉! 终究是见过太多大风大浪,他只是看了一会,淡淡道:“此言悦耳,可坐。” “先生赐坐,本不敢辞尔。怎奈凡有要事相谈,烦请移步一叙!”夏凡语气恭敬,再次一礼。 戏志才一声冷哼:“藏头露尾之辈,不敢真面目示人,又岂有好言可谈,汝走罢!” “嘿,俺今日非要打……”典韦边说边放下礼物,就要出手。 夏凡眼疾手快,指着酒坛抢先道:“然也,打开它!” 典韦一愣,不知其意,只好老实打开酒瓶。 一股浓烈的酒香,瞬间溢出酒瓶,飘满整座酒馆! “甚么酒?如此醇香四溢?” “极品,必然极品!” “店家竟私藏佳酿,还不速速上酒!” …… 夏凡笑道:“戏先生,若不想引来一堆狂蜂浪蝶,败坏酒兴,还请移步!” 被一少年拿捏,戏志才颇为不爽,但是终究抵不住酒香的诱惑,点了点头。 夏凡于是向店家寻了一处静室,引戏志才前往,又让典韦把守门外,以防有人心思不轨。 甫一坐下,戏志才便迫不及待举起酒瓶,灌了两口。 “咳咳!” 乍喝烈酒,还不适应,辛辣之感贯穿口喉胃,刺激得他咳嗽起来。 “先生慢饮!此酒非寻常酒可比,当小酌缓用,入口后于唇齿间回味一二,再饮入腹中。”夏凡在一边笑着解释。 戏志才于是按照夏凡所说,再次轻啜一口,果然大有不同:闻之酒香浓郁,品之清澈醇厚,饮下灼热阵阵,再片刻,四肢百骸似有暖流涌动,舒泰之意直冲脑际:“吾欲飘飘然!” “好酒,好酒呐!”戏志才又欲再饮,夏凡伸手阻道:“此酒虽好,不要贪杯哦!” 戏志才讪讪收回伸向酒瓶的手,问道:“此乃何酒?可有名字?” 夏凡得意笑道:“此酒乃凡所创,名曰‘英雄醉’,天下只此一家!” “哦?可有何深意?”戏志才好奇心起。 “此酒性烈,如世之名马,非英雄不可驾驭,故而英雄可醉;可纵然英雄盖世,多饮之下也将醉倒,故醉尽英雄也!”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能比我夏凡更懂起名;如果有,那一定就是下一刻的自己! 戏志才击掌赞道:“好名!酒好名更好!” 夏凡趁热打铁:“先生愿每日皆有此酒可饮否?” 第43章 戏志才三问 戏志才再次深深打量了夏凡,眼中恢复了清明,冷冷道:“大胆小儿,小视于我!区区口舌之欲,竟敢要挟于吾!且说汝之来意!” 夏凡心叫糟糕,自己太过心急了! 事已至此,悔之无益,只好深呼一口气,道出来意:“吾乃夏凡,字十三,因预见大汉倾颓在即,乱世将至,故欲请先生辅佐,早作布局,共谋大业!” 他不是没想过迂回,可是面对这些人精,自己哪里能讨到好处? 还不如直接点题,显示出真诚。 戏志才奇道:“汝言大乱将起,可有凭据?” 夏凡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将皮球踢了回去:“先生莫以为独汝为智者,先生智谋通天,定能推演一二,凡虽不才也可预知此事。” 戏志才轻抚胡须,点头道:“吾亦知天下将乱,独好奇汝因何知之。也罢,汝既诚心而来,吾也不敷衍,吾有三问,汝且听之!” 夏凡心知关键来了,立刻全神贯注起来。 “其一,汝字十三,可是家族庞大?既如此,道出汝之家世、师承,吾以之参详!”这是戏志才的第一个问题。 这是问背景吗?不错,这很三国!袁绍动不动把四世三公挂在嘴上,刘备天天嚷着孝景帝之玄孙,一个人的出身背景足以决定他人的第一印象。 夏凡略作思考,老实回答:“凡于此世间,无父无母,无师无友,孑然一身。” 戏志才眼神一黯:本以为夏凡谈吐不凡,定出身世族大家,借此底蕴,方可有成事之基,没想到……唉! “其二,欲图大事,当有兵马钱粮,据地一方,人才相佐,方可待天时,趁势而起。汝以为然否?”第二个问题。 这是问硬实力了!夏凡心里苦啊:如果时间充分,自己完全可以先发展一番,再来招揽;可是时不我待,只能抢先谋划人才,可人家又看重你的现实实力……这是一个死循环! 稍微理了一下思绪,夏凡回道:“眼下虽无兵马钱粮,文臣谋士,然未来可期!凡有制造之法,似英雄醉等稀有物事尚有许多,可以之牟利,再徐图兵马;至于人才,凡求贤若渴,此行便为招揽而来,若得先生辅佐,步步为营,必有人才兴旺之日!” 戏志才微不可察得叹了一口气:说得再多,终究只是空口许诺,眼见无实啊! “其三,汝有何本领?配为吾主?”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夏凡心知,如果这是一场考试的话,那么前两个问题自己定然一分没得,要让戏志才回心转意,就看此问了! 室内绕行一周,确保无人偷听后,夏凡低声道:“凡有一机密,说来石破天惊,难以接受,但确系真事:凡非汉朝之人,乃自一千八百年后,穿越时空而来。” 戏志才闻言眉头一皱,不动声色道:“汝继续说罢!” “不对啊!他怎么这个反应?不应该震惊吗?不应该害怕吗?哦哦,我知道了,他以为我是胡编乱造的骗子!”夏凡赶紧拿来书包,将后世物品卖出,边拿边解释:“先生莫以为凡行诓骗之举,此为明证!此物名中性笔,如毛笔一般可写字;此为纸……此乃书……” 夏凡卖力的介绍着一件件物品,可戏志才脸上无半点涟漪。 在夏凡终于口干舌燥讲完歇息时,戏志才开口了:“夏十三,到此为止罢!” 夏凡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好的预感蔓延开来。 “先生可是仍不信我?”夏凡试探道。 戏志才叹了口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本无可厚非!然,汝此计过于拙劣也!” 夏凡大急:“非是如此…” 戏志才止住夏凡,道:“吾虽家道中落,但也曾辉煌,晓得西域番邦处,有神奇物事,与中原迥异。且大汉疆域辽阔,谁人能尽知各地风土人情?汝有奇物,吾不曾见之,也是寻常。但以之诓骗,言穿越云云,却是不该!” 夏凡快要哭出来了! 人家穿越者百般遮掩自己身份,要么说梦中得仙人传授,要么说在不知名山洞中得到传承,就怕别人知道; 而今自己坦白身份,百般证明,却无人相信穿越一事! 这个世界太单纯了?还是我太单纯了? 夏凡深深地陷入自我怀疑中。但眼下还要尽力争取,于是他蘸了酒水,在案几上画了幅草图,说道:“此乃世界地图!世界之大,非止大汉一地。有七大洲,四大洋……” 眼见夏凡又要滔滔不绝起来,戏志才大喝一声:“够了!汝随手一绘,便曰此图为真,谁可证实?念汝年纪尚轻,又携礼而来,吾不苛责,汝走罢!” 夏凡无力得垂下了头。 申公豹说的不错:“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你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搬动它。”戏志才有自己的认知,不会轻易动摇,自己再怎么解释都无用。 原以为,穿越者的身份,是自己无往不利的杀手锏,现实却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失去了这个最大的优势后,夏凡跟其他人又有什么区别?凭什么一穷二白的自己可以招揽到名声赫赫的顶级文臣武将?自己配吗? 一时间,夏凡竟万念俱灰! “笃笃!”戏志才手轻轻敲在案几上,这是要催促走人了! 夏凡强颜一笑:“先生之意,凡已知之。史书记载,先生早逝,享年三十有四,还望先生保重身体!夏凡拜别!” 说罢,躬身一礼,转身推门而去,全然不理戏志才在屋内低骂。 “黄口小儿,不识好歹,竟咒骂于吾!殊为可恨!若非英雄醉之薄面,定饶你不得!” …… 夏凡步履沉重得走在街上,典韦在一旁不停安慰:“主公莫要沮丧!甚么狗屁大才,只是锦上添花之辈,不做雪中送炭之举,不识真龙在前,目光短浅之辈!” 夏凡闻言一笑:“典哥愿辅佐于我,当真目光如炬!” 典韦“嘿嘿”一笑,旋又一脸可惜道:“早知如此,便收回那两坛英雄醉!” “以酒投石问路,便能与大贤相谈,亦不枉也!” …… 第44章 我吕佑,永不低头! 二人边走边谈,就要到馆舍时,正巧碰见迎面而来的吕、秦二人。 不待夏凡招呼,吕佑径直走到夏凡耳旁,低声道:“主公莫要回首,有两位歹人沿路跟踪!” 夏凡不动声色道:“可否读出对方所言内容?” 吕佑摇头道:“对方不停闪躲,看不接续,大抵有‘好酒’、‘配方’等词。” 夏凡恍然大悟,知道自己有美酒的除了戏志才还有何人? “哼,区区一小破酒馆,也敢打吾主意!碰巧吾今日心绪不佳,且拿彼出出气!” 于是,四人加快脚步,回到馆舍,合计一番后,各人依计而去。 乔装一番后,吕佑从后门溜出馆舍,对来人进行了反跟踪。 出发前夏凡给了他诸多道具,如帽子,披风,可以反穿的外套,假胡须等等,又传授了后世短视频里一秒变装等跟踪必修技能,直听的吕佑心潮澎湃,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般。 “原来如此!竟能如此?” 一番伪装之后,自以为猎人的不明敌人二人组来到了一座宅院当中,全然没发现隐伏在背后的吕佑。 做好标记后,吕佑回忆了一下路线,准备按计划撤退。 转身之际,碰巧瞧见附近有一大树。“若是隐匿树中,观其唇语,岂非立一大功?” 心动不如行动!吕佑便悄然爬上树枝,居高临下,调整好角度刚好望见屋内的情形。 两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先是对一位中年人见礼,然后身形较高者开始了汇报:“回禀使者,我等已打探清楚,此人暂住城南丁家馆舍,名唤夏凡,一行四人。” “哼!果然心怀不轨!”吕佑正要再看时,突然脖颈处一股大力袭来,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昏倒过去。 …… 馆舍中,夏凡正在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这时典秦二人皱着眉头推门而入:“启禀主公,吕佑尚未归来。” 夏凡脱口而出:“大事不好!我等速速变装,前去接应!” “吕佑啊吕佑,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我为你准备的神器还没开始研发,你未来的舞台远比现在大得多!千万别做傻事啊!”夏凡心中不免一阵慌乱。 典韦看夏凡脸色不好,安慰道:“阳翟城乃一郡治所,吏治清明,生产有序,凶徒不至于当街杀人;吕佑出事不久,想来敌手正在审讯之中,我等未必不可救回!” 夏凡点了点头,三人暗藏武器,出门而去。 …… 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吕佑意识苏醒,缓缓睁开双眼。 “汝乃何人?何故偷窥吾家?”中年人神情倨傲,冷冷问道。 吕佑谄笑道:“误会,误会也!吾偶至树下,突闻鸟鸣,抬头见一鸟窝,便欲取雏鸟送于犬子玩乐,非欲偷窥贵人!” 中年男人眉头一挑,也不废话:“用刑!” …… 皮肉烧焦,棍棒相加,吕佑顿时疼的哭爹喊娘,骂天骂地,但是始终没有吐露身份目的。 一旁的大汉,同时也是隐伏在树上监察四周的护卫,看得有些不忍心,试探道:“王大人,兴许此人真是凑巧误闯?” 被叫做王大人的中年男人,语气不善得说道:“孙成,汝之脑中尽皆肌肉乎?寻常人遭此酷刑,早已屎尿齐出,磕头求饶,反观此人,顾左右而言他,不吐真言,所图不小!” 孙成被嘲笑,心中也是怒火升腾,对着吕佑出手更重! “汝等杂碎,切莫留力,让爷爷看轻!” “啊啊!痛煞我也!” “汝休要落于吾手,定百倍奉还!” …… 记不得晕过了几次,吕佑只记得支撑自己坚持下去的,是夏凡的一首诗和一段话: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此为小侠也。”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锦衣卫,乃皇权特许之侠,上可深入敌后,为两国大战攫取胜机;下可隐于市井,为升斗小民讨回公道;中可监察百官,使吏政清明国运长隆!而汝,便为锦衣卫第一人!” 我吕佑乃一破落游侠,偶有秘技傍身,终究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蒙君不弃,委以重任,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啊啊啊啊!尔等狗辈,怎配令某低头!”吕佑撕心裂肺喊道。 纵使激怒对方,无非一死而已,吐露主公行踪计划,休想! 眼见严刑拷打无果,王大人也叹道:“果为死士也!糟糕,大事不妙!速速备车转移,此地已有暴露之虞!” 小瞧了天下人啊!能豢养死士者,非豪门大族不可;如今此人迟迟未归,必遭怀疑,顺藤摸瓜之下,此处危矣!王大人想到这,浑身后怕。 “吾小瞧了天下人也!”同一时间,在路上的夏凡也发出了同样的悔恨声。 上午戏志才饮酒的那家酒馆,典型的老破小,定然赚不了多少钱。 自己带着典韦这桩杀神前往,明眼人谁不知道夏凡不是易与之辈? 可这酒馆老板,还敢上来触霉头,显而易见也是有后台背景实力的。 而自己没有了解敌方实力,只派吕佑一人前往,托大了! 三人沿着标记快速前行,终于看到了一里外隐隐有一宅院。 突然一辆马车冲出,“驾!驾!驾!” 典韦二人正要让开时,夏凡沉声道:“典哥,杀马拦车!” 典韦也不多言,抽出双戟,直冲车架而去! 秦仪疑惑道:“主公,何故拦人车驾?莫不是吕佑藏于其内?” 夏凡摇头道:“吾不知也。然此车有异,不能轻放,否则真有吕佑,悔之晚矣!” “若其乃良家子弟,我等肆意冲撞,毫无道理,惹来郡兵缉捕,如何是好?”秦仪担忧道。 夏凡看向不断前冲的典韦,坚定道:“吕佑不可失!余者皆小事也!” 霸气!感动!喜悦! 这就是主公对臣下的态度吗? 一个只会暗戳戳行事的吕佑,都得到如此珍视,想我秦仪一张利嘴能敌千军万马,同为主公麾下,若俺秦仪出事,主公岂非愈加肝肠寸断、悲呼连连? 秦仪啊秦仪,汝真三生有幸,方可遇此明主! 第45章 救人树敌 夏凡没有理会秦仪心中的小九九,他只是感觉,一个外表装饰如此华丽的马车,其内多半载着贵重之人;富贵之家的驭者都是经过训练的,岂能如此不顾主家舒适、狂奔前行? 有急事,赶时间!也许跟吕佑无关,但也许有呢? 大不了赔礼道歉,但,绝不能放过一丝可能! 孙成今天直呼倒霉。先是日常在树上当值时,碰上吕佑这愣头青,被王大人痛批守护不严;然后用刑逼供时,再被嘲笑不长脑子;再就是现在赶马驾车,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黑塔壮汉。 孙成一惊,大叫道:“兀那汉子,速速闪开,莫害了性命!” 来人,正是典韦! 眼见奔马正面撞上,典韦一个旋身,闪到一侧,矮身沉腰,双臂力量迸发,猛地挥戟! “喝!” 双戟银光闪动,画出一个优美的圆弧,直取马腿! “呲!”仿佛刀切豆腐一般,双戟毫无阻碍划过前腿,眨眼之间又斩断后腿! 可怜的马儿,竟遭此腿斩酷刑! “咚!”沉闷的堕地声响起,路面顿时尘土飞扬。 目睹全程的秦仪惊得下巴都快合不上了,结巴道:“这这这……” 夏凡自是清楚典韦的战力,对秦仪淡定笑道:“记住,此招名唤‘圆月双戟’,可瞬斩马腿,腰斩敌人,威力极大!” 典韦闻言,眼皮不由一跳:主公哪里都好,就是喜欢起一些花里胡哨的名词,俺刚刚不就是随手一抡嘛? “典哥,搜人!” 典韦应声走到车旁,掀开车帘,刚才一阵撞击,里面的人已经歪七竖八叠在一起。 典韦大手一阵拨拉:“啊!吕佑兄弟!” 车厢底部,一个血肉模糊之人,不是吕佑,又是何人? 典韦怒极,直接拽着车内其余三人的脖子,一次一个直接扔出窗外,然后小心翼翼将吕佑抱出。 只见吕佑呼吸孱弱,嘴唇微张,似在说着什么。 夏凡心疼不已,贴耳过去:“吕佑,汝莫要急!” “主公,佑未……相负!” 夏凡闻言感动,声带哽咽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快些康复,吾之大业,非汝不可!” 吕佑咧嘴一笑,沉沉睡去。 “典哥,先把那驭者带过来,吾要问话!” “喏!” 孙成被拖过来时,夏凡也将滑轮弩装好弩箭,上好弦。 “姓名!” 孙成正要犹豫之际,只听“嗖”的一声,一根弩箭激射而出,直接将其大腿射穿! “啊啊啊啊!痛煞我也!痛痛痛痛!”孙成瞬间痛的满地打滚起来。 夏凡此刻冷漠得像个魔鬼:“两息!吾之问题,需在两息内收到回答,懂?” 孙成此时咬紧牙关,道:“懂懂懂!某必知无不言!” “嗖!” 又是一箭!正中孙成左臂! “啊啊啊啊!为何如此?”孙成满眼怨毒之色。 “既许诺‘知无不言’,又何须吾来发问?还不自陈一切!汝想吃第三箭否?”夏凡的狠厉和坚决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这次险些失去吕佑,已经彻底激怒了夏凡。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是时候该让人知道,吾箭亦未尝不利! 果然,孙成一听还要射箭,立马求饶起来,竹筒倒豆子般事无巨细全部汇报出来。 而旁边待审的两位小厮,也早已吓破了胆,一轮到自己便痛痛快快交代出来。 直到…… “王大人是吧,汝有何言?”夏凡冷冷得盯着这位幕后主使。 “莫要得意,少主自会为吾报仇!”说罢,身形一颤,竟七窍流血而死。 典韦上前请罪道:“怪俺粗鲁,未曾将其绑起搜身,还请主公责罚!” 夏凡摆手道:“此人既有死意,纵无毒药,亦有其他手段。只是,蠢货一枚罢了!” 说着,夏凡对典韦和秦仪讲了“反派死于话多”的至理名言,又装逼的说了句“死人也会说话”后,给二人上了一堂现场教学—— “此人口音,及身上穿戴、布料、佩饰,去城中寻访见多识广者,问其产地,多方验证后,可判断此人来路。” “酒馆老板,应有传信之法,擒之问之,可顺藤摸瓜!当有收获!” 听得两人大呼神奇,佩服不已。 “事已毕,当归矣。”夏凡转身看着跪在地上刚审问完的三人,阴笑道:“汝等三人,偷师吾之心得,当付学费也!” 三人慌不迭点头,就要从身上找钱,可夏凡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们瞬间跌入冰窖! “知识无价,生命亦无价;以无价抵无价,岂非公平得很?” “永留此处罢!” 当天,阳翟城郊,有三人一马离奇而亡,因道路偏僻,人烟不多,故成悬案。 接下来三日,夏凡没有外出,一方面照顾受伤的吕佑,一方面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当天救回吕佑后,典韦就要去挑了那家酒馆,不成想还是晚了一步,对面已经人去屋空。 “如此看来,我等遇一强敌矣!”夏凡感叹道。 敢出手掳人,敢果断放弃,能沟通神速,这绝不是偶然,对方一定是个行事严密的组织! 可恶!怎么无端得就惹上这些麻烦?这个世界对自己还真是满满的恶意啊! 这穿越者,活得真是窝囊! 为了防止自己这只小蝴蝶的翅膀闪动过猛,引起未知的变化,丧失先知的优势,夏凡一直强行按下诱惑,不去接触那些影响三国主线的人物。 所以,他只能去陈留招揽典韦这种保镖型武将,却不能去涿郡招揽关羽张飞这种事件型武将。 他的计划是在诸侯讨董之前,维持历史走向,在这几年苟住,占据一方,全力发展,为此夏凡特意选定了无人问津的边角之地——辽东半岛! 是的,之前夏凡用排除法选出来的目的地,就是辽东! 辽东地广人稀,没有像样的势力,自己只要拉起一支千人队伍,配合小小计谋,就能闪电夺城。 而且辽东半岛背靠大海,东面有长白山脉阻隔,西边有沼泽地形,只剩北面有少数民族威胁! 金角银边,说的就是这种地理优势!选择辽东,不用担心四面皆敌,只需专心防守北面,足以赢来大量的喘息时间! 有了自己的地盘后,趁着中原诸侯混战,休养生息,整军备战。 给他五年时间,他有信心将辽东经营好,届时兵强马壮,借讨董一跃登临天下舞台,自此开启王霸统一之路! 小不忍则乱大谋!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吕佑,夏凡低声道:“且等五年,届时吾之武将何人敢欺?” …… 第46章 巧遇徐母 主公,幸不辱命,已探得地址!”秦仪此时前来汇报。 “好!”吕佑受伤后,夏凡就将这个工作交给了秦仪。凭秦仪的嘴皮子和圆滑的处事方式,此事不难。 “典哥,走罢!” 二人略做收拾,便打马出城,沿途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好不惬意! 行至山脚下,便有一座小院。院小而雅致,于竹林掩映间另有一番韵味。 一名童子正在打扫落叶,夏凡见状上前问道:“敢问水镜先生可在?” 水镜先生司马徽,这是三国之中大有名气的隐士,为人清高拔俗,学识广博,有知人论世、鉴别人才之能,受到世人的敬重。 他给诸葛亮“卧龙”名号,给庞统“凤雏”名号,并说:“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因为两个称号和一句话,大大推进了三国的历史轨迹。 甚至于后世一些秉持阴谋论立场的学者,认为司马徽下了一盘大棋,说他导演了三国进程,最终才能让司马懿一家窜取天下。 夏凡此行就是抱着万一心思,若能遇到司马徽,交流一番,让他给自己一个类似卧龙凤雏的名号,那么自己便能轻易闻名天下,大大利于自己后续发展!至于让司马徽归顺自己,这是绝无可能的! 童子闻言,也不惊讶,毕竟一年当中来拜访的人形形色色,见怪不怪了。于是作揖回答:“先生云游访学,离开颍川久矣。” 夏凡心道“果然如此”,也不沮丧,放下礼物,告辞而去。 二人沿来路,回到道旁。夏凡转身看到背后的山,突然想到一首诗,便脱口而出:“《寻隐者不遇》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司马徽乃隐者,当得此诗! 典韦挠头尬笑,他不是秦仪,“嗯啊这那”了半天,也无法夸赞两句。 “主公,汝知俺也,这诗文一道…” “好诗好诗!小公子寥寥数语,道尽来意,更兼借喻巧妙,韵律和谐,实乃佳作也!” 嗯?这夸奖来的如此及时,莫不是秦仪这厮来了? 典韦和夏凡循声望去,只见一中年妇人挎着一篮子野菜走来。 夏凡心中一惊,转而一喜:“莫不是触发什么隐藏情节?另有隐士在此?” 于是赶紧谦让道:“夫人过誉了,区区小诗,难登大雅之堂!” “好!年纪轻轻,却不骄不躁,甚好!此处离妾身家不远,二位若不嫌弃,可愿前往饮口清茶,稍事休息,再行赶路?”中年妇人主动发出了邀请。 典韦正要提醒“小心有诈”,不料夏凡抢先应下:“固所愿也,不敢辞尔!” 于是三人结伴前行,未几,便来到了一座农家宅院中。 “客人稍待片刻,妾身先去煎一壶粗茶!”中年妇人说话很有礼貌,知书达礼,全然不像普通乡下夫人。 “如此有劳了!”夏凡起身回礼。 然后唤来典韦,“典哥,我等空手而来,实属不该!汝且辛苦一趟,去附近打些猎物,以为拜礼。” 典韦应喏而去。 过了一会儿,水声沸,茶已好。 “不瞒小公子,妾身也有一子,年华与小公子仿佛。”中年妇人奉上茶后,坐到夏凡对面攀谈起来。 夏凡连忙起身回应:“夫人乃长者,直呼吾名即可。吾乃夏凡,字十三。面容丑陋,因而佩戴面具,非是不敬,还望夫人见谅!” 中年妇人涵养是极好的,并不在意:“好男儿志在四方,何故在意区区皮囊?妾身观汝出口成章,气度不凡,该是世族大家子弟,外出游历吧?” 夏凡摇头道:“凡已无父无母,无亲无友。” 中年妇人叹了口气:“汝也是可悲之人。妾身早年失去丈夫,一人扶持独子至今,时有悲苦之感,如今跟汝遭遇相比,倒是不值一提了。” 正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大笑:“哈哈,主公,看俺收获如何?” 话未说完,典韦便穿门而入,身上赫然扛着一头野鹿! “轰!”典韦用力一掷,尘土一起。 “汝这杀才,怎生无礼?”夏凡赶紧起身,用衣袖护住茶碗。然后赶紧向妇人道歉:“夫人莫怪,典哥直率,并非冒犯。我等空手而来,便以之为礼。” 中年妇人不喜道:“妾身非那势利之人,汝等离去时且一并带走。” 夏凡也不再坚持,把典韦唤来,让他去屋后杀鹿取肉。 “还未请教夫人之公子名讳?”夏凡见气氛有些冷,赶忙转了话题。 果然,为人母者一听谈论自己孩子,顿时眉头一舒:“吾儿名唤徐福,年十三……” “轰!” “轰轰!” “轰轰轰!” 夏凡大脑一片空白,几息之后才反应过来:徐福!居然是他! 徐福,是徐庶的本名。 徐庶是三国中为数不多让夏凡意难平的人物。 诸葛亮病逝五丈原,死前那句“悠悠苍天,何薄于我”,让多少人扼腕叹息! 可还有一人,同样令人怜惜,那就是徐庶! 这位在后世留下歇后语“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的传奇谋士,是身怀忠孝仁义美好品德的顶级谋士! 智慧往往与品性无关—— 郭嘉智谋通天,也有曹贼之好,淫辱人妻,嗜酒如命; 程昱多谋善断,却性格刚戾,是一个能把人肉做成军粮的狠人; 更不用说贪财无厌的许攸,吃里扒外的张松,谄媚圆滑的刘晔…… 但,徐庶不同! 他有绝顶才华:破曹仁八门金锁阵只是小试牛刀,一眼识破庞统连环计方显身手! 曹操问程昱:“徐庶之才,比君何如?”程昱回答:“十倍于昱。” 诸葛亮率军北伐,听闻徐庶与石韬官职(郡守、典农校尉)都不太高,于是感叹道:“难道是魏国的谋士太多了吗,为什么不重用徐庶与石韬两人呢? 如此璀璨将星,如果不是被坑进许昌,他一定在历史上书写更多传奇! 只是,他的美好品质成为了一生枷锁…… 他仁,所以才有以的卢妨主测试刘备的举动; 他孝,所以才有为母舍弃前途也要孤身入曹营的决然; 他忠,坚守离开刘备时的承诺,于曹营中始终不发一言; 他义,加入曹营后,不愿反复背主,再见刘备时只能形同陌路…… 他推荐了诸葛亮,成就了诸葛亮,却将自己一身才华收敛,籍籍无名,湮没于历史长河,令人心疼! …… 第47章 泄露天机 “小公子,小公子?” 夏凡赶忙回神,抱歉道:“夫人,凡闻令郎之名,思忆故人,失态至此,见谅见谅!” 徐母笑笑,为夏凡再添新茶。 夏凡脑中天人交战一番,终于下了决定。他对徐母道:“凡有一故事,欲说与夫人,莫怪唐突。” 徐母讶道:“汝还精通此道?且细细讲来,自无不可。” 夏凡起身,边走边道:“于吾之故乡,恰有一少年,也唤作徐福,其有一母,知书达礼,教子有方……” 于是夏凡借故事之名,说出了历史上徐庶的人生轨迹—— 仗义出剑,为友杀人,流浪在外,改名徐庶; 拜师学艺,精研学问,兵法韬略,样样皆通; 初露锋芒,投效刘备,大破曹仁,夺取樊城; 曹营震动,欲行招揽,程昱出计,诓骗徐母; 伪造书信,徐庶入许,徐母痛骂,刚烈自尽; 痛悔己身,立志不言,滔天才华,泯然一生。 “此真故事也?这……”徐母心中有所怀疑。故事中的徐庶和徐母的行事风格,性情特点,怎么跟自己家的情况如此相似? 夏凡打了个哈哈道:“权当胡言耳,莫要当真。只是吾有疑问,还请夫人指教!” “请讲!”徐母心神还在震动中,说话也不再客套。 “徐母之死,徐庶之过也?徐庶之无言,徐母之过也?”夏凡问出了两个问题。 见徐母沉吟不语,夏凡继续说道:“徐母之自尽,皆以徐庶弃仁主而从奸贼所起,然否?可大乱之世,何谓仁主,何谓奸贼?一方诸侯,谁人手上不是满手血腥、脚踏尸山血海?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历朝历代,开国之君,谁又不是施仁政,休养生息?盖,仁与奸,手段尔!故事之最后,仁主至死偏居一隅,奸贼却一统河山。于天下生民,乱世分裂与国家一统,孰好孰坏?” 罗贯中是尊刘抑曹,但夏凡却认为二者同为英雄,无关好坏,只是风格不同而已! 夏凡这一番话,听得徐母脸色数变! 自古忠奸不两立,已经成为了标准的道德理念。可夏凡的这一套说辞,忠奸只是手段,万民所向,才是追求! 不怪乎徐母一时间接受不了,猛然一听:投效仁主,跟,投效奸贼,这能一样吗? 但有一点,徐母心中却被深深刺痛:故事中的徐庶,隐去才华,终生不言,这是多么残忍!这一生,活着与死何异?不,痛苦优胜于死!死可以轰轰烈烈,快意恩仇;而活着,却隐忍压抑,让岁月侵蚀,寂寥一生! 不,吾儿断不可重蹈覆辙! 徐母心中下定了决心!国事,她可以不理,但家事,她绝不能拖累! “妾身多谢小先生喻示!”徐母起身一礼。 见徐母有所明悟,夏凡此行目的达到,于是让典韦分别将剥好的鹿皮鹿肉拿来呈上。 徐母正要推辞不受,夏凡抢先说道:“吾之故乡,徐庶已成憾事!愿夫人代替徐母,好生对待儿子。就此别过,还请留步!” 说罢,夏凡带着典韦转身就走,生怕徐母再把礼物推出来。 “哎哎,主公莫急,俺还未用茶也!”典韦急道。 “茶已被汝污染,有何面目饮茶?莫要多言!”夏凡训斥道。 二人翻身上马,遥遥拱手作别。 “驾!” 徐母见二人逃跑一般,不禁宛尔。 “这夏凡,年纪轻轻,便有猛士认主相随,言谈举止彬彬有礼,思想却不困囿俗礼,莫不是故事中曹氏一样人物?莫非其亦有一统天下之志?若如此,吾儿为其效力亦有何不可?” “哎,胡言乱语作甚!两名十三四岁少年郎罢了,怎敢多想?倒是这鹿肉需得好生料理保存,待吾儿外出游学归来,好生进补一番!” 馆舍。 “主公,喜事至矣!” 夏凡和典韦刚返回不久,秦仪便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哦?”夏凡顿时来了兴趣。 秦仪道:“俺前往陈家送拜帖,费尽唇舌,终不负使命,主公明日可往一见!” “好!”夏凡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与戏志才不同,世家豪门是很重视社交礼仪的。不告而往,是很丢份的。 夏凡接下来要攻略的对象,是陈群。 陈群,字长文,是三国时期曹魏的重要政治家。他出身名门望族颍川陈氏,是太丘长陈寔之孙、大鸿胪陈纪之子。 撇开出身不讲,陈群本人也是极有实力的—— 陈群、辛毗、杜袭、赵俨,四人被称为颍川四大名士,是颍川人杰地灵的一个缩影; 他开创了魏晋南北朝选官制度——“九品中正制”,同时也是曹魏律法《魏律》的主要创始人,着有文集五卷,文采斐然; 陈群历仕曹操、曹丕、曹叡三代,政治素养一流,功勋卓着,死后配享曹操庙庭。 一言以蔽之:这是一个顶级的内政人才! 夏凡对陈群的定位,那就是吏部尚书的不二人选! 是的,未来辽东发展的官僚组织架构,夏凡决定使用三省六部制。 一来,这个制度后世历代历朝一直沿用,足见其优越性; 二来,历史课本上考察过,各个部门架构职责自己还能记得比较清楚;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汉末的朝堂架构官员职称,他是完全不懂啊! 扬长避短,趋利避害,嗯,这很夏凡! 推行新制度的下场,夏凡不是不知道:商纣王欲废除奴隶制,最后被诸侯反叛,下场都知道;杨坚和杨广弄了科举制,隋朝被覆灭…… 但,别的地方不敢说,辽东这块不毛之地,阻力微乎其微,大不了武力清扫一批后,破而后立,直接开启新制度,实现弯道超车,夏凡是有这个自信的!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将这个未来实践三省六部制的大才拿下呢? …… 第48章 与陈群你侬我侬 一座无名深山中,有着一寻常的宅院。 院中没有花花草草,却是一排排武器林立。 “师兄,今日最后一战,切莫留手!” “小师弟,小心了!” 二人身影交错,木枪交击之际,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脆响。 虽是木枪对决,但也声势骇人!二人出手极快,招式精妙,枪尖舞动间,似有百鸟齐飞,或高或低,或疾或徐,环绕着中心那一点灵光,就如同众星拱月,万鸟归巢,饶是壮年人也不敢直撄其锋! 良久,二人身影一分,枪声倏止。 “哼,师兄,汝还是留手了!” “哈哈!师兄今日留手,异日好换得师弟留手呀!刚才那一式‘雏鸟亮翅’,师弟自行加入变化,可谓灵性十足!翌日开宗立派,不在话下!” “嘿嘿,师兄也知此变化,如何?有否大吃一惊?” 二人嬉笑间,院中再现一人。 “徒儿,既然收拾妥当,汝便下山罢!”说话者,乃一鹤发童颜的老者。老者步履稳健,中气十足,一副高人风范。 “弟子天资愚钝,始终无法自创枪法,甚是汗颜!”青年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老者一笑:“汝之武艺,虽未至大成之境,然也可横扫半个天下,万不可妄自菲薄!”说罢,老者从身后取出一把长枪,“此乃碧血清霜枪,寒铁所铸,今日便赠与汝!” 青年接过长枪大喜,摩挲一阵后,才继续问道:“只是弟子下山之后,该往何处?还请师父明示。” “原本依老夫之见,汝出身蜀地寒门,学成武艺,自当回归故土,守土一方;然前些时日,老友传信,言夜观天象,于北方天现异星。吾之老友,不通武艺,玄学一道,却颇有建树。故而,汝若无处可去,可往北地一行!” “谢师傅!”青年说完,磕头三拜,起身而别。 少年今年一十六岁,于山中学艺多年,对热闹俗世自是向往,所以离别之际也无太多伤感。 一条长枪,挑着一个包袱,骑着一匹白马,道一声“师傅保重!”,便洒然而去。 这一幕,夏凡自然没有看到。 他这只小小蝴蝶,终究改变了历史轨迹。 次日,夏凡特意整饬了衣着打扮,带着礼物,和典韦往陈宅而去。 接门房通禀后,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激动得喊道:“速请贵客至正厅!” 少年一身儒服,头戴高冠,形容昳丽,正是陈群! 夏凡与典韦走至厅前,陈群道:“不想夏公子如此年轻,果真少年天才也!” “长文兄此言,愧煞我也!久闻长文精通诗文,律法,于为官之道亦见解独到,今日能畅聊一番,凡何其幸也!” 陈群口中谦让不止,心中却郁闷:“吾近来初涉律法,家族倒力主从政,此乃秘事也,怎从他嘴中道出,好似天下皆知一般?” 二人商业互捧一阵后,夏凡强忍不适饮了一番茶。 东汉末年的茶,还是煮茶,就是把茶叶像煮菜叶一样煮成菜汤,后来又添加“葱、姜、枣、橘皮、茱萸、薄荷”等调料一起熬煮。这滋味……啧啧啧,保证各位读者大大绝不会再喝第二口。 茶罢,陈群迫不及待拿出竹简,说道:“吾痴长汝几岁,便称一声贤弟。昨日拜读此简,愚兄彻夜无眠,不得其法。还请贤弟教我!” 夏凡昨日拜帖之所以能容易得到“回帖”,是因为他耍了个心机:投其所好! 历史上的陈群可以起草《魏律》,可见即使年青时水平还达不到,但兴趣还是一定有的。 所以夏凡昨天的竹简上出了一道填空题—— 某朝南昌祝守以廉能名。皇亲宁府有鹤,为民犬咋死,府卒讼之云:“鹤有金牌,乃出御赐。”祝公判云:“_____________________”竟纵其人。” 陈群初品,觉得这个案子并不复杂。但是实际代入祝守身份后,便开始犯难了:一方皇亲国戚,得罪不起;一方贫苦小民,重罚难安;如何平衡各方利益,而又有理有据? 苦思一夜,未得良法。于是就出现了开头听到夏凡前来的激动一幕。 夏凡轻笑一声,念出答案:“鹤犬案者,判云:鹤带金牌,犬不识字;禽兽相伤,岂干人事?” “妙!实在绝妙!今日得此判词,一夜辗转,值也!”陈群兴奋得哈哈大笑。 夏凡笑道:“祝守之能,非止一案!时有两家牛斗,一牛死,判云:“两牛相争,一死一生;死者同享,生者同耕。” 陈群击掌而叹:“恨不能与此人彻夜相谈尔!” 法学本身就有很多经典的真实案例,更何况夏凡可是看过包拯、宋慈、狄仁杰相关电视剧的人,再加上大学旁听的法学院相关理论,对付现在的陈群可以说手拿把掐。 比如母亲生病痛苦不堪,祈求儿子不再挽救,于是儿子闷杀母亲,儿子如何判罪? 比如张三张弓搭箭,欲偷袭李四,不料箭术不精,误中王五,而王五正在奸淫良家女,王五身死,女子得救,张三是否获罪? …… 种种案件,听的陈群直挠头,顿感新奇的同时,又颓然道:“吾往昔所阅律法,如今视之,如儿戏尔。” 于是,夏凡以此为切入点,不断延伸。二人越说越投机,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用膳时间。 陈群大手一挥,不给夏凡推辞的机会:“贤弟务必留此用膳!” “子文兄,恭敬不如从命!”夏凡顺水推舟应下,毕竟还未到“图穷匕见”之时,现在撤退算什么事? …… 第49章 己吾余波 黑山。 张牛角并山寨一众头目,坐在厅中听张燕报告此行。 张燕单膝跪地道:“此行我等折损五十六名弟兄,得钱粮无数,可堪山寨半年用度。然某用人不明。光头秦仪反叛,致使死伤扩大,还请责罚!” 郭大贤趁机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恳请大王秉公处理!” 张牛角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他,不紧不慢道:“吾行事,需从汝之命乎?退下!” 郭大贤恨声道:“某不服!” 张牛角笑道:“汝等可知己吾城对手何人?” 张燕诧异道:“莫非不是张家?” 张牛角笑道:“非也非也,此人乃吾等旧识!夏凡,夏十三!” 郭大贤拧起眉头:“某未曾听闻此人。” 厅中众人也是一脸茫然之色。 “哈哈,汝等忘却否?月余之前,吾曾劫掠一批商客。有一少年,被吾刻字于面。即是此人!” 张燕闻言大惊:“甚么?其竟未死?” 张牛角在众人震惊当中,说出了夏凡在己吾城的所作所为。 众山匪齐齐哗然,想不到当日随手可以捏死的一只小蚂蚱,居然有如此能力,一人耍得整个己吾城团团转! 张牛角笑道:“如今想来,其所言非虚。吾黑山众人,树一大敌矣!诸位,更要勉励齐心,壮我声威!” “我等遵命,大王!” 众人散下后,张牛角叫住张燕。 “燕儿,汝有为将之姿,却无为帅之能啊!欲成王者,岂可轻易认错?郭大贤心思歹毒,吾在,其不敢反,若吾不在,汝必首要除之!另,密切留意夏凡此人!” “是,父亲!” …… 与此同时,徐州东海郡,朐县。 一座阔气华丽的豪宅当中,糜竺正在伏案办公。他面色凝重,正研究着眼前的信件。 “大兄,今日账目环儿业已校核完毕。”一位娉婷少女俏皮冒出,声若出谷黄莺,色若三春桃花,美人胚子可见! 对于这位不爱女工爱经商的妹妹,糜竺也是哭笑不得。 “环儿,汝开心便好!” 不多时又有一老汉前来:“禀家主,糜大来复命!” 糜竺焦急问道:“情形如何?” 来人回道:“确如信中所言。” “唉!”糜竺瞬间一脸失望。 糜环诧异道:“大兄何故唉声叹气?有何难题,吾等兄妹,一同面对!”她印象中的糜竺可是手段高超,头脑凌厉,短短几年就将家族经营成庞然大物,而今天的糜竺表情这么难看,倒是头一遭。 糜竺道:“也罢,速唤二弟前来,吾有要事公布!” 不一会儿,一个男子顶盔掼甲,手执长枪,走路带风而来。 “大兄,何故唤我?经商之事,某一窍不通。一如往常之约,汝与小妹,一并定夺即可。” 来人正是糜竺的弟弟、糜环的二哥——糜芳! 众人坐定后,糜竺取出一竹简,交给糜环:“今日吾等几人便议议家族之未来发展。环儿,汝且将此念与众人。” 信简,是糜二送来的。信的开头先是描述了在己吾城偶遇夏凡的过程,然后将夏凡的一席话一字不差的写出,最后才是夏凡提出的上中下三策—— “上策曰:于大乱未起之时,择一真龙明主,举族投效,效吕不韦之旧事,可为开国之功臣。 中策曰:于乱起之后,沉浮未定之间,与多方诸侯交好,左右逢源,八面玲珑。 下策曰:收拢产业财货家资,寻一海外之地,整体迁移,避开战乱,待天下一统,重归于世。” 信已毕,众人不语。 糜竺道:“诸位尽可直言。” 糜芳不加思考,直接道:“某以为,定是何方狂悖之徒,故作高深,做此骇人之语,我等不必理会。” 糜竺摇了摇头,拿出第二个竹简,递给糜环。 这是糜二发来的第二封信,讲了后续己吾城的变动。详细讲了夏凡如何用计保张家、破李家、愚山匪的过程,毕竟当时夜宴,己吾城多人在场,这些信息并不难探听。 “此子有大才,非狂言之徒!”糜竺沉重道。 糜大也说道:“家主已命吾核查土地,如信中所言,迹象已现。吾以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糜芳冷哼不言。 糜环见二哥脸色不悦,当即表示支持:“纵使此人有几分才华,话里话外,竟敢视己为真龙。真猖狂也!” 糜竺为一代家主,自然不为情绪左右,只是对糜大道:“若其人所言为真,上中下三策当如何择之?” 糜大略一沉吟,道:“上策过于激进,下策过于保守,中策看似稳妥,实则各方相交,出力不讨好。” 糜竺点头道:“此言大善!此事事关重大,需多方考量。可令十大管事,收缩产业,多购粮食铁器,二弟则加紧操练部曲,以为准备。” 布置完毕后,糜竺目光落向信简,自语道:“夏凡,夏十三,汝究竟何许人也?” …… 夏凡当然是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追求“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少年,所以此时的他正在挥斥方遒,跟陈群痛斥封建社会律法的各种糟粕: “律法,所律者何人也?刑不上大夫,权贵可得豁免,独小民受刑,公平否?一国两律,一律两用,可笑可笑!” 陈群苦笑摇头。夏凡说的就是现实,他又怎会不知?只是知道又能如何呢?汉朝四百年便是如此,积弊已久,谁能逆流而上,激浊扬清? “若有一法,至公至信,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官官无法相护,此举当流芳百世,长文兄以为然否?” 陈群大吃一惊:“贤弟好大魄力!若能着此法,吾此生无憾矣!” 夏凡摇头道:“长文兄,汝有着书之才,却无成事之机也。” 陈群明白夏凡的意思:即使他现在被举荐入朝为官,各方大佬博弈出来的现有律法,岂是他一个新人可以触动的? 夏凡看到陈群黯然的表情,也不点破,转而说起另一个话题:“罢了,此事暂且不提。今日得见长文兄,不知怎的,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以往心中不平事,竟脱口而出,叫长文兄笑话了!” “贤弟何出此言?贤弟有何难处,但讲无妨,为兄定当助力一番!”陈群自负颍川陈氏还是有几分能量的,所以当即许诺道。 第50章 折戟,又现机会! “不瞒长文兄,愚弟年方十三,已有为民效力之心。奈何我朝奉行察举制,无人举荐,便只得碌碌终生,如此官员擢选之制,当真可也?”夏凡偷换了个概念:我说的是为民效力,没说为国啊!如果反汉,可不是出尔反尔! 陈群眼睛一亮,这不正是此前自己就有的模糊想法吗?贤弟真乃吾之知己也! “哎,为之奈何!若吾当政,当另辟蹊径;以人之才干、品德为凭,无关出身,量才为用。如此,人人皆可为官,非独世家独大。然详尽之处,吾尚未细思之。”陈群这番话,几乎就是九品中正制的核心了! 九品中正制是魏晋南北朝时期重要的选官制度,它是对两汉察举制的一种延续和发展,被称为中国封建社会“三大选官制度”之一! 它打破了出身和门第的限制,使得社会阶层的流动成为可能。这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社会公平,为一些出身较低但才华横溢的人才提供了进入官场、为国家和社会做出贡献的机会。 然而,九品中正制也存在一些问题和局限性。例如,由于中正官的权力较大,他们可能滥用职权、谋取私利,导致选拔过程中的不公正现象。此外,随着时间的推移,九品中正制逐渐沦为世家大族垄断官场的工具,使得其原本促进社会阶层流动和提高官员素质的初衷逐渐丧失。 但,不管怎么评价,九品中正制都是一个创举! 见陈群一副怀才不遇的表情,夏凡心知对方已经上钩,于是终于图穷匕见:“长文兄,若有一地,百废待举,长文兄可愿随吾前往?于此地,立律法,创官制,挥洒一腔热血,施展胸中才华,尽得生民爱戴,闯出青史英名,可乎?” 不得不说,夏凡是进步了的。 相较于招揽戏志才时的粗糙,天真的自以为穿越者身份一曝光,便能引来名士纳头便拜,今日的夏凡“圆润”了许多。 先是研究对方的爱好,投其所好,准备好话题谈资;然后过程不紧不慢,循循善诱,任情绪发酵,最后不露痕迹画出大饼、抛出橄榄枝。 陈群闻言,不由站起身来,在屋内踱步而行。 他虽然没有开口,但是拳头握紧又松,松开又握紧,显示着他此时的天人交战。 年青人,谁不热血冲动?谁不渴望证明自己?谁喜欢因循守旧、顺从父母长辈安排? 更何况越有才华的人,越有自己的主见。 可是,颍川陈氏生他养他育他,衣食无忧,书籍不缺,名师无算,方才有他今日的底蕴。 他陈群怎能因一己之私,枉顾家族利益? 不妥不妥! 可贤弟指出的那条路,的确诱人,若错过,今生可能再无惊人建树。 可惜可惜! …… 良久,陈群脚步站定,叹曰:“陈群之陈,非一人之姓也。贤弟之议,且容吾三思。” 夏凡勉强挤出笑容:“今日,凡受益匪浅,岂可再贪?乾坤未定,汝与我缘分不尽!就此别过!留步留步!” 陈群依依不舍将夏凡送出门外,挥手作别。 典韦凑上前来,低声问道:“主公,可有收获?” 夏凡摇头道:“其言尚需三思。” “好!其未拒绝,便是吉兆!”典韦兴奋道。 夏凡苦笑,也没再继续揭穿真相。众所周知,汉语博大精深—— “我尽量啊”就是“别指望我”的同义词; “原则上可以”就是“实际上不可以”的同义词; “我可没这么说”就是“我就是这个意思”的同义词; 而最常见的“考虑考虑”就是“拒绝”的同义词。 所以,攻略陈群计划,宣告折戟! …… 夏凡和典韦所住的馆舍,毗邻南城门。这也是夏凡未雨绸缪:如有紧急情况,可以最快收拾行李,打马出城,逃往广阔天地。 此时他们走到馆舍附近,恰好有几辆马车进城。 一儒生指着车驾,语带兴奋道:“钟公归矣!我等可相约拜访,若蒙其指点一二,何其幸哉!” 他身侧的另一人赞同道:“传闻钟公因病辞官,想来会停留许久。此乃良机也!” 围观众人叽叽喳喳一番,夏凡不禁好奇起来。 “这位仁兄,敢问钟公何许人也?” 对方鄙视的看了夏凡一眼,并不回答。 另一人看夏凡年纪小,于是颇为照顾,小心解释:“钟公出身颍川钟氏,书法大家钟繇,钟元常也。” 居然是他! 夏凡脑中瞬间想到三国杀里那个拿着毛笔挥毫泼墨的老人。 钟繇,字元常,是三国时期曹魏的着名书法家和政治家。 书法领域,他博取众长,擅长隶书、楷书、行书,风格“巧趣精细,茂密幽深,自然天成,无雕琢气”,有“楷书之祖”的美誉。钟繇与张芝、王羲之、王献之合称“书中四贤”,又与王羲之并称“钟王”,其于书法一道,堪称通神! 政治领域,这也是一名杰出的内政人才!他先是协助汉献帝东归洛阳,封东武亭侯;后得到掌权的丞相曹操的信任,出任司隶校尉,镇守关中,功勋卓着,被比为萧何。 “要不试试?”夏凡心思活络起来。 既然小的瞻前顾后、担心影响家族,那为什么不可以老的就能看破红尘、不受束缚,轰轰烈烈干一场? 本着“有枣没枣打一竿子”的原则,夏凡瞬间满血复活,斗志昂扬! “典哥,速回馆舍!” 翌日。 “啊哈…”夏凡顶着黑眼圈,张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本来夏凡的颍川人才攻略计划是没有钟繇的,毕竟按道理他应该在洛阳任职。却没想到昨天碰巧撞见钟繇辞官回颖川休养。 “这一定是上天赐给我的机会,必须把握住!”夏凡觉得这是冥冥中的善意。 于是夏凡昨天回到馆舍之后,进行了疯狂的通宵练字。 没错,没有制定周密的攻略,就是单纯练字! 对待一个书法家,有比书法更好的攻略手段吗? 第51章 强行拜师 所幸的是,夏凡是有基础的。高考之前,学校里还特意请了一位书法高手,上了一堂公开课。毕竟有高考作文这样的存在,一手好字还是很重要的。 只是,上了大学之后,整天噼里啪啦用电脑打字,夏凡已经彻底荒废练字了。所以昨日夏凡通宵挑灯夜战,练了一整晚才找回感觉,终于拿出一张比较满意的作品。 典韦犹豫道:“主公,汝近乎彻夜未眠,该否小憩一会儿?择日再行拜访。” 夏凡用冷水抹了一把脸,擦干后重新戴好面具:“典哥,时不我待!黄巾起义仅有一年时间,吾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无需赘言,走罢!” 名人的好处有一样,那就是府邸很容易找到。 二人略一打听,便来到钟宅。 “烦请通禀吾师,弟子持新字帖特来拜访!”说罢,夏凡取出昨夜写好的字,递给门房。 门房信以为真,连忙道:“请稍候片刻。”说罢,匆匆而去。 典韦调笑道:“此莫非是无中生师之术?”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夏凡并不脸红,因为严格意义上讲,钟繇就是他的师父!一位跨越千年的师父! 门房通传后,钟繇亲迎。 夏凡暗喜:“有戏,我颍川之行终于要开张了吗?哈哈!” 钟繇身穿长衫,双眼微眯,打量了夏凡一阵,也不计较夏凡为何戴着面具,只是轻捋短须道:“老夫并无如此年轻之弟子。” 夏凡显然想好了应对,脱口而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哦?也罢,吾痴长汝多岁,就托大称呼一声小友了。敢问小友如何称呼?” 夏凡拱手施礼:“后学晚辈夏凡拜见楷书始祖钟繇先生!”然后行了一个跪拜礼。 钟繇大惊:“夏小友何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老夫愧不敢当啊!” 夏凡笑道:“您当得此一拜。方才凡之拙作,钟公可曾入眼?可有似曾相识之感?” 钟繇点头道:“确有此感,虽从未见识此种字体,但莫名熟悉,字体之设计、结构、风韵,皆暗合吾意。似乎与吾近些时日之研究,颇有共通之处。奇了怪哉!” 夏凡笑道:“钟公,此字体名曰楷书,乃钟公未来所创!” 钟繇越听越蒙圈,讶道:“……恕老夫愚昧,此字体乃小友所创,又为何言及老夫……” 夏凡苦笑道:“钟公,实不相瞒,凡非东汉人,而是来自一千八百年后之未来!于彼时,楷书乃学子书写主流字体,钟公乃当之无愧之始祖。此外,公之隶书、行书,于后世亦名扬天下。是故凡今日相见,当执弟子礼!”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习字多年心境古井不波的钟繇,闻言也有片刻恍惚,怔立当场:来自未来?荒谬,荒天下之大谬! 夏凡看钟繇的表情,就知道对方不相信,但这也没有办法,于是坦然道:“凡知此事难以置信,公必见疑。易地而处,凡亦不信。若非已然身处此间,凡绝不信有从未来回溯至东汉末年之说!” 戏志才不信,钟繇也不会信的吧? 夏凡心里苦,苦的说不出来。 钟繇敏锐得抓到一个点,问道:“且慢!汝言东汉末年?何谓东汉?” 夏凡眼睛一亮,莫非还能抢救一下?顿时精神振奋,细细解释道:“后世史家,分汉朝为西汉与东汉,以王莽篡汉为界。莽自立为帝,建立新朝。此后,刘秀起兵反莽,再兴汉室,因其定都洛阳,史称东汉。” “东汉末年,末年!岂不是大汉气数已尽?”钟繇震惊道。 “然也!一年之后,黄巾起义,再五年灵帝崩,董卓乱政,诸侯讨董,迁都长安,东汉名存实亡;此后诸侯混战不休,汰弱留强,最后三分天下魏蜀吴三国并立,司马氏窜国,晋国统一,继而华夏史上至暗时刻降临,五胡乱华,汉人如牲口般被屠,百不存一,自此五代十六国并立……” 夏凡侃侃而谈,这些都是初中高中基础常识,并没有什么压力。 钟繇已经震惊的麻木了,良久后,问:“这……过于骇人,汝可有凭证?” 夏凡摇头道:“无。此乃历史进程,若无人逆势,只可坐等其发生。” 见钟繇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夏凡拿出书包:“此物件曰笔,此乃书,皆我等后世人所用,钟公可一观。若钟公仍疑,凡无可辩驳,自当离去。惟愿凡今日所言,钟公不为外人道也……” 夏凡一边掏东西,一边解释。 钟繇拿起一本后世书,发出一连串震惊:“如此轻薄,胜却竹简多矣!” “区区方寸之间,竟可容纳如此多字?” “所有字排列规整,大小相同,如出一辙,如何做到?” “此乃何种字体?” 夏凡一一耐心解释:“此书乃纸做成,辅以印刷术而成……此乃宋体,至于何人所创,凡求学时未专攻书法一道,故不曾知晓。” 钟繇头也不抬,一页页翻着书,手指轻轻抚摸每一个字。 “此字何意?为何老夫不识?” “此乃简体字也!新中国成立,哦,钟公可将其视为后世之朝代,为便于书写交流,遂将诸多笔画繁复之字形进行简化。此字曰龙,此字曰门……凡知钟公对此反感,于后世推行简化字时,亦有诸多人否之……” 钟繇打断道:“为何否之?笔画繁复之字,刻于竹简何其费力!简化字,有理有理啊!” 夏凡还以为古人都顽固不化,闻言不由赞道:“钟公,通透之人,令人叹服!” “且住!此又何种字体?”钟繇突然指着夏凡水卡上的字问道。 当真是书法名痴啊!这几个字都不放过? “此乃黑体。” “此乃行楷。” “此乃草书。” …… “尚有其他字体否?”钟繇一副贪得无厌的表情。 夏凡无奈道:“尚有诸多字体,如宋朝皇帝所创之瘦金体,惜乎,凡不擅书法,故无法写出一观。” “暴殄天物啊!既有千年积淀,当有诸多字体闪现!汝不习字?此帖于汝之时代作何评价?” 夏凡看到钟繇指着自己昨夜赶工出来的“大作”,尴尬笑道:“如有十人比试,凡可列入前三或前四。” “居然非魁首也?羞为老夫弟子。”钟繇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夏凡不服气的说:“凡所处之世,有人口十四万万,人人皆可读书习字,凡可名列十之三四,足可称道也!” 钟繇瞳孔猛地张大:“竟有此事?人人皆可读书?汝莫非诓骗老夫乎?” 夏凡道:“有!凡之国家,七岁孩童必入学院,直至读书满九年,违者,父母受刑罚;上学费用,国家一力承担,此乃九年义务教育之制度也!” 钟繇扼腕长叹:“文治盛世,盛世啊!惜乎老夫不能亲眼所见,引为憾事矣!” 眼见终于回到正题了,夏凡赶忙抓住机会:“非也!钟公此生定可一睹盛世之荣,皆因凡已至此世间!” 第52章 墨家三派 钟繇顿时气势一变,冷声对外大声命令道:“管事,清场!书房二十丈内不得有人!” 然后他定定看着夏凡:“汝欲何为?” 夏凡拱手一礼:“凡来自后世,知晓历史演变。此处大地即将烽烟四起,生灵涂炭,凡不忍袖手旁观,当为华夏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使山河一统,再造乾坤;使盛世重现,人人皆可成龙!奈何凡势单力薄,故需名臣良将相佐,是故,凡恳请钟公出山相助!”说罢,夏凡跪地一礼! 钟繇压低声音:“汝可知,此为造反,乃谋逆之举!汝既称吾为师,吾便暂且认你为弟子。既已为师,吾不得不训斥一二:且不提穿越之说是否属实,纵然为真,谋逆大事岂可逢人便说?” 夏凡插了一嘴:“史书可证,吾师非告密小人。” “此亦不可!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钟繇说这话时很是严肃,一连三个排比部分! “凡悟了!起义之事,吾师鼎力相助,然起义之事须以密行。”夏凡偷换概念,进一步逼迫钟繇表态。 钟繇不假思索回道:“是……非也,休得用言语诳为师!哎,且容我三思。” 夏凡心中顿时万马奔腾,呼啸而过:“又是三思!三思泛滥成灾吗?” 见钟繇不再言语,隐有送客之意,夏凡识趣告辞:“天色将晚,弟子另有要事在身,权且告退!今日匆忙,未得束修奉上,便以此笔并此书奉上,聊作拜师礼!望吾师莫见弃尔!” 夏凡于是从包里拿出一只中性笔,又留下一本线性代数,最后又狠狠心,从笔记本上撕下两页纸。 钟繇张嘴,欲言又止。哎,终究是夏凡给的太多啊! …… “主公主公,可有收获?”夏凡刚离开书房,典韦就迫不及待得上前问道。 夏凡不置可否,淡淡说道:“成了一半。” 典韦急道:“成即成,不成即不成,何来成了一半之说?” 夏凡解释道:“辅佐之事,钟公言尚需三思,吾观之,应为不成也;然,钟公愿收吾为弟子,此即成也!” 典韦郁闷道:“若不肯相帮,空有师徒名号,又有何用?” 夏凡笑道:“有此名号,足矣!” 钟繇收夏凡为弟子时,并没有嘱咐夏凡不得公开其师徒关系的话,显然是默许了夏凡可以必要时候扯他的虎皮做大旗。 试想一下,日后夏凡再招揽他人,在自报名号环节,是说“吾乃夏凡,字十三”有用,还是说“吾乃书法大家钟繇之关门弟子、得意门生夏凡是也”霸气? 当然是后者! 总算是件喜事吧! …… “主公,大喜啊!”秦仪推开夏凡房门激动说道。 “哦?汝竟然已知?”夏凡有些诧异,他跟典韦这才刚回来,他怎么就知道了? 秦仪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俺得主公重托,日夜操劳,不辞辛苦,废寝忘食……” “长话短说!” “哦!吕佑已醒!” 夏凡大喜道:“大善!今日双喜临门,当浮一大白!”说罢,一溜烟往吕秦二人房中跑去。 “双喜?莫非一喜吕佑苏醒,二喜……俺照看有功?嘿嘿,主公这等文人言语忒婉转。”秦仪自顾自兴奋着,跟随而去。 自那日从神秘敌人手中救回吕佑之后,夏凡展开了凌厉的反击,但是都打在了空处:酒馆人去楼空,城郊庄园只是对方租赁之地,搜索一番不见任何特殊之处;而所有人的衣着打扮、生活起居都是按颍川当地的习惯来的,看不出任何跟脚。 这是一个谨慎的敌人! 夏凡大感头痛,唯一的希望就是吕佑的秘密武器能否带来新的线索。 “主公,咳咳!”见夏凡前来探望,吕佑挣扎起身。 “不必多礼,可曾见好?”夏凡赶忙制止,让其躺下回话。 吕佑感动道:“约莫再有五六天,便可行走如常。” “大善!今后切记小心!事不成,可也,人有恙,不可!典韦、秦仪,汝等亦复如是!”夏凡这是以主公身份下命令了。 三人齐声应诺,面带感动! 听听,这是多么好的领导!以人为本,不以结果为导向!天底下哪有这样善解人意的领导? 主公宠我等无微不至,我等为报效主公肝脑涂地! 忠诚度,在这一刻,全员拉满! “咳咳,主公,佑有要事汇报!”吕佑回忆了一下,开始缓缓讲道。 “……其人于宅外大树上,布暗哨,佑失察,遭擒!” “……其妄以严刑逼供,佑抵死不言。其间,有外人来,二人相谈;佑观其唇动,辨识其意,言及‘长老’、‘天命之子’、‘侠客’。其余不祥,恕属下无能!”吕佑说罢,又要起身,被夏凡按住。 “此事办得极好!无需自责!” 夏凡虽然从这几个词中暂时看不出什么,但是毕竟有了线索。 有了开端,终有一日能真相大白! “侠者?”典韦听到这两字时,顿时陷入了回忆。 “典哥,可知其意?”夏凡见有了突破口,瞬间来了兴头。 典韦跟吕佑对望一眼,“吕佑应当比俺知之更详,由其说罢!” 吕佑知道这是典韦不跟自己抢功劳,报以一个感激的眼神,说道:“侠客,非游侠可比,游侠乃散兵游勇,为一己之力,好勇斗狠;侠客乃真正之侠,其秉侠义之风,为国为民。侠客,全称墨家侠客,乃墨家三派之一。” “墨家三派,愈发有趣了!”夏凡眼中露出精光。 第53章 见荀彧被拒 墨家三派,夏凡是知道的。早在战国时期,墨子死后,墨家学派发生了分化。有相里氏之墨(秦墨),邓陵氏之墨(楚墨),相夫氏之墨(齐墨)。秦墨重视技艺,这一派流传下去,被称为墨家匠人;楚墨重视侠义,这一派被称为墨家侠客;齐墨专注思想,与人辩论,被称为墨家论客。 可神秘人提到墨侠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 “不好,险些大意!颍川不可久留,当速作计划!”夏凡灵光一现,想通关节,心中大急起来。 …… 季云悄悄的来到约定的接头宅院,经过护卫检查搜身后,进入密室。 虽然是白天,可密室之内,依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季云惴惴不安,跪在屋内。 无他,颍川之事他办砸了!损失了王大人一行人不说,酒馆也暴露了,还险些被对方顺藤摸瓜抓到痛处。 老规定,半个时辰后宅院外围若无异动,宅院主人才会入密室相见。 可这半个时辰,却如受刑一般,狠狠折磨着他的精神! 终于,密室内一束亮光一闪而过,一个人影进入。 “何事?” “禀少主,属下颍川主事不利,特来请罪。” “细说!” “喏!” 于是季云就将他在颍川酒馆中,见到夏凡携美酒而来,再到派人跟踪,摸清夏凡只有四人,而且来自外乡后,联系王大人准备逼出酿酒之法;不料被人跟踪,刑讯未果,转移时反被劫杀,自己则断尾求生,舍弃酒馆,逃亡的过程一一道来。 “夏凡何人?” “吾已探查清楚,夏凡其人字十三,年纪约莫十三四岁;首于己吾城出现,有制精盐之法,号称‘凡盐’,据闻一经推出,满城震动!其护卫有三,有一名唤典韦者,号称兵器谱第一;曾以一己之力,于己吾城外,轻易擒杀二十名游侠,足见其实力高强;至于其余护卫,碌碌之辈,不足挂齿也。”季云一口气说完,静静跪伏在地。 密室主人稍一思忖,冷冷吐出三字:“再擒之!” “喏!” …… 颍川人杰地灵,名人雅士层不出穷,如果非要选一家作为代表的话,那么一定是颍川荀氏! 荀家是传说中的荀子之后,家族中更有荀氏八龙之美誉。 仅在三国中有名的就有三人:荀彧,荀攸,荀谌。 荀彧被誉为“王佐之才”,更被曹操称为“吾之子房”,三国顶级内政人才、顶级战略规划家!不夸张的说,曹操之所以能安心在外征战,全靠荀彧一人主内。而且曹氏集团发展壮大的关键时点上,每每都有荀彧的重要作用,比如: 曹操东征陶谦时,兖州叛乱,曹操被偷家,幸亏荀彧等死守三座城池,为曹操赢得了回军战吕布的一线生机; 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个三国最知名策略,就是出自荀彧之手,从此让曹操手持大义,招兵买马,彗星般崛起; 官渡之战,弹尽粮绝的曹操准备退兵,荀彧力阻让曹操坚持下去,方才有了许攸投奔、火烧乌巢,以少胜多,奠定胜局。 而荀攸的光芒并不因荀彧的存在而黯淡! 荀攸是一位外愚内智的顶级军师,曹操给的评价是“军师荀攸,自初佐臣,无征不从,前后克敌,皆攸之谋也”,曹操大小征战胜利的背后都有荀攸的影子,别的不说,单说三国名气赫赫的“斩颜良诛文丑”一事,众人皆知是关二爷的成名作,但却少有人知白马之战的全盘谋划却是出自荀攸之手。 至于荀谌,那绝对是一位低估了的谋主! 他在三国中的最耀眼的手笔,便是说服韩馥让出冀州给袁绍,使袁绍迈出了最原始的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但是他生性喜静,不争不抢,在袁氏阵营派系倾轧的局面下,没有太多表现机会。但这不能掩盖他的能力!他名列“袁氏八谋”之一,更是官渡之战时袁绍钦点的跟田丰并列的谋主之一,实力可见一斑! 荀谌可是推动三国故事主线的人物,生怕影响历史轨迹的夏凡,此行绝不会招揽; 而荀彧的政治理想是寻一权臣,辅佐其一统天下后,再还政于汉。他内心忠于汉室的理念,绝不会被夏凡空口白牙三言两语说动; 所以对于荀家,夏凡真正盯上的,便是荀攸! 荀攸比较单纯,是军事型谋士,他不像荀彧忠于汉室,是有招揽的机会的! 要招揽荀攸,绕不开荀彧这一代家主,这是难度最大的一环,所以夏凡原本想放在最后拜访荀家。 但现在不能再等了,隐伏在暗处的敌人随时都可能行动,自己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荀府。 “哎呀,又是汝二人!汝等三次叩门,所谓何故?”门房一脸怨气的冲夏凡典韦二人喊道。 夏凡也没了好脾气,回怼道:“吾已再三表明,吾为拜访吾友荀文若而来!” 他和典韦大早上便在门外候着,眼见一个上午就要过去了,烈日暴晒之下,谁还能保持风度? “哼,休想诓骗于我!我已禀明家主,家主言并不认识汝等!速速离去罢,休要纠缠!”门房也是一个火大的,直接撕开了脸面。 典韦差点笑出声来,悄声在夏凡耳边道:“主公无往不利的认亲大法,怎可今日失效了也?” 夏凡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心中却腹诽不已:今个真是邪门了! 时间稍稍往前…… 第一次敲门,送上拜帖,门房去而复返后,道:“家主正与贵客相谈,还请择日再来!” 夏凡心中感叹:“荀家毕竟是豪门大户,每日交往之人络绎不绝,必然不是每个人都会得到接待的。理解理解!” 于是跟典韦继续等待,展示诚意。 一个时辰过后,夏凡忍不住了,再次敲门。门房打开门缝,夏凡赶忙摸出钱财,偷偷塞给门房,笑脸问道:“烦请相传,荀公子此时得空否?” 却不料门房嗤笑一声,怒声呵斥:“何处来的贱民,竟敢贿赂于我!?小爷岂缺汝之几许臭钱?!” 说罢,手一扬,“啪”的一声,直接将钱袋甩在夏凡脸上。 “欺俺主公,找死!”典韦火起,一手抓住门房衣领,将其举在半空,一手握起拳头就要砸。 夏凡强压怒火,喝道:“住手!吾等为拜会而来,非是逞凶,忍!” 见夏凡有令,典韦只能不甘得松开拳头。门房见机赶紧跑回门内! “哐!” 大门紧闭,二人再次被拒之门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又过了一个时辰,眼看到中午了,夏凡约莫门房是不是该换班了? 于是再次敲门,却有了开头一幕。 “三次叩门被拒,这便是颍川顶级豪门之威势乎?”夏凡气得大骂。 四周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渐渐聚拢在夏凡四周。 “嘿嘿,有了!典哥,附耳过来,吾有妙计矣!” …… 第54章 略施小计 屋内。 不得不说,荀家的家风还是很好的,虽然门房对夏凡和典韦很不屑,但还是老实的禀报过了。而荀彧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安排接见,是因为正在处理一件糟心事:荀家给他订了一门亲事,而结亲的对象是出身宦官之家的唐氏。 唐氏的父亲唐衡,是灵帝时的“五侯”之一,权势显赫。原本唐衡计划将女儿嫁给汝南傅公明,但傅公明不愿意接受这门亲事。 你不想娶?那好,我女儿嫁一个更优秀的俊杰给你看!于是,唐衡转而想将女儿嫁给荀彧。 而荀家这边呢?荀爽是荀彧叔父,他辞官专研学术后,荀家便没有了朝中势力,自然开始衰败。而荀彧是这届家主,所以他的婚姻很重要,操作好了便是家族强大的基石。荀彧的父亲荀绲也正是看透了此点,便欲同意这门亲事。 所以双方一拍即合,只是苦了当事人荀彧。 消息传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可得了?堂堂士族清流俊杰,怎能低头娶宦官权奸之女? 于是质疑声有之,谩骂声有之,叹息声有之。 君不见雄才大略的魏武帝曹操,一生都无法摆脱宦官之后的污名; 而他年轻俊彦、有王佐之才的荀彧,又怎么可能不在乎风评? 可是如陈群一般,个人得失比诸家族利益,孰轻孰重? 道理谁都懂,可还是有些难过。 所以荀彧这几日心情很是不美丽,于是失去了往日的谦谦君子之风。 突然,远处喧哗声起,荀彧思绪被打断,走出屋外,唤来下人:“外面何事喧哗?” 下人扭扭捏捏,不敢直言:“公子可往大门处一行,便可明了。” 荀彧顿感好奇,径直前往。 而大门外,典韦正扯着嗓子带着一群孩童齐声吟诗,哦不,喊诗,毕竟典韦那粗犷的声音,实在没有韵律之美可言。 “所有人与俺再念一遍:《咏荀家门房》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于是一群孩童稚嫩的声音响起—— “《咏荀家门房》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诗,当然是夏凡教给典韦的。一首简单的讽喻诗,嘲讽那些势利之人。 这首诗通俗易懂,来往读书人听了皆忍笑不语。 围观众人有不懂的,纷纷向这些读书人请教。他们原不想多事,可架不住众人的热情,便逐句解释了意思。 “哈哈哈!嘲讽得好!” “原来诗可用来骂人,俺今日长见识了!” “这形容贴切之极!” 不一会儿,整条街道的人都知道这是嘲讽荀家狗眼看人低,一时笑声不止。 “咦?那人莫不是兵器谱第一之典韦?如此英雄竟不得入内,门房真猖狂也!” “啊!无双典韦!” “正是其人!未尝一败之典韦!不曾想,其人也通诗文,好生厉害!” …… 不知何时,随着围观众人多起来后,人群话题一变,居然赞美起典韦来了! 夏凡“哈哈”一笑:秦仪,当记一功! 正在此时,荀府大门敞开,一身儒服高冠,身沐熏香的年青人站在门口,对着夏凡一礼:“夏公子,荀彧失礼了!还请速速入府!” 夏凡见好就收,坦白道:“些许不入流手段,文若兄还望莫要计较!” 荀彧和夏凡携手而进,抱怨道:“夏公子,汝害苦我也!此诗一出,颍川当笑话荀家三天三夜!” 荀彧自然看到,这诗通俗易懂,孩童都可朗朗上口,传遍颍川只是时间早晚之事。 夏凡见礼道:“在下夏凡,字十三,见过文若兄!久闻文若兄为人伟美,瑰姿奇表,荀令留香,果然名不虚传!” 毕竟还在颍川地界,钟繇高徒的名号暂且先收起来。 荀彧:“……彧这熏香当真如此有名?” 夏凡趁机赞道:“熏香只是其一,文若之德行,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实乃世之楷模!” “夏凡公子谬赞!” “今日一见文若,使凡忆起吾之偶像,哦,偶像即倾慕之人,其人与文若似,所过之处也有留香。是故凡虽初见文若,却亦倍感亲切。” “哦?何人与吾相似?姓甚名谁?” “楚留香,人称楚香帅。其之传奇故事瑰丽无比,光怪陆离,如若有暇,凡再与文若共语之。” 二人边走边谈,步入正厅,各自坐定。 “此事不急,敢问夏公子所为何来?”一番客套之后,荀彧终于进入正题。 夏凡起身,昂首而立,目光忧郁,沉重说道:“乱世将至,战争四起,百姓流离失所,百不存一。我欲平定乱世,再造华夏。但一人之力有限,文若有王佐之才,请助之!” 荀彧懵了,心中腹诽道:什么情况?现在造反都这么不避讳了吗? 夏凡笑道:“凡对文若,诚心相待,故直言尔。” 跟这些顶级聪明人周旋,夏凡心知玩不过对方,因此直接摊牌了。 荀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问道:“方才诗文,可是夏公子所作?” 夏凡心中说道“老杜,对不住了”,点头道:“此乃凡所作小诗,不值一提!冒犯荀家,还请见谅!” 荀彧摇头道:“彧非为问责。夏公子既有才华,为何不为国效力,反而行叛逆之路?” 第55章 第二次交手 夏凡笑问:“何为国?” 荀彧张口就道:“国家者,众人之庇也。夫国,犹大厦也,为民遮风挡雨;夫民,犹苗也,需国庇护以茁壮。我等安稳在此间,便是享国泽。” 荀彧的潜台词,夏凡明白:国对民有恩,做人要忠君爱国。 夏凡不置可否,再问道:“先有民亦或先有国?” “自然是先有民。”荀彧回道。 夏凡道:“民在国先。上古之时,尚无国之一字,民亦各得其乐,和谐安宁。享国泽一说,谬矣!先有民而后有国,国之本在于民。自古圣贤皆言,民为邦本,国家之兴衰,全系于民心。未有民而先有国者,犹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岂能久存?故治国之道,必先安民,使民生富足,教化盛行,然后国家方能昌盛不衰。” “国者,君之车也。皇帝乃权贵之代表,乘车而驭万民,皆为维系自身之利益也!国之军队,听从何人命令?是君,是臣,是权贵,是世家,唯独非民。是故,国乃权贵之利器,镇压万民而存在!” 荀彧争辩道:“但有明君施仁政,百姓感怀,叩谢皇恩,何解?” 夏凡不屑道:“百姓是草,世家是羊,草若枯萎,羊亦饿死。如是而已。” 荀彧不语,还在消化夏凡的思路。 “若民不聊生,则推反国家;再于民中生出新权贵,为维系其利益,则有新国诞生!” “民恒在,国不长存,而史书常在!一朝之忠名,何如万古为民之清名?” 轰! 轰轰轰! 夏凡一顿颠覆性的输出,荀彧脑中仿若重锤轰击一般,原本坚不可摧的忠君爱国思想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 国跟民的关系,他从没用这个角度想过。 一直以来,他都下意识的认为国民一体,和谐共存,但夏凡却撕开了遮羞布:若国与民对抗,你是忠于国,还是顺于民? …… 见荀彧脸色苍白,神思不属,夏凡心知目的达到,起身告辞而去。 自始至终,他都不敢给荀彧展开话题长篇大论的机会。因为夏凡心知,论礼仪道德忠君爱国,自己是渣渣,绝对说不过荀彧!所以不能被牵住鼻子,一切得按自己的思路来! 至于结果是“容我三思”还是“纳头便拜”,就交给天意吧! 夏凡没有对荀彧抱有期待。 他期待的是荀彧将这番话告知荀攸时,荀攸会如何反应? …… “伙计,一如往常,将饭菜送于吾等房内。”夏凡回屋前,特地交代了一番。 颍川之行已经接近尾声,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大概率是要空军了。 已经发生的事情,怨天无益。让夏凡介怀的是:神秘敌人竟然咽下了这口气,没有第二次出手? 屋内。 四人围在一起吃饭,这后世的用餐方式,自然是夏凡一力要求的。 众人一开始感觉不适应。可是几天下来,又觉得这种用餐方式自然亲切,饭桌上胡吃海喝的同时,也能放松的谈天说地,效果比一个人一席好多了。 “主公,我等何时启程离去?”秦仪问道。 夏凡咽了口饭,想了一会儿,将计划说出:“明日,吾会拜访荀攸,此行访才之旅结束;再休整两日后,我等出南门,一路南下,至大江后,逆流往上,入巴蜀,寻一猛将。” “秦仪并吕佑,汝可备好行李干粮,喂足马匹!” “典韦,好生休息,养精蓄锐,维持巅峰战力!” 三人放下碗筷,齐声应“喏!” …… 入夜,夏凡躺在床上还没有睡着。 门外突然传来伙计声音:“客官,入睡否?” 夏凡心中警惕:半夜三更,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当即也不应声,从枕头下摸出滑轮弩,装上箭,上好弦,藏在被中。 见无人应答,“伙计”竟推门而入。 “哼,中了吾之药,想必也不能短时醒来。” 说话间,居然又换了一种声音! 夏凡心道:“好家伙,居然下药来着!咦,我为什么没有事?” 只一瞬间,夏凡就想通了关节:古人没电,睡得早;而自己身为现代人,熬夜通宵是常事,红牛浓茶是常伴,所以这古代版的安眠药,估计还没发挥效果,就被夏凡久经地沟油抗生素等形成的百毒汇集之体给化解了。 来人颇为自信,先是掌上灯,然后再往夏凡床前摸来。 一步两步三步…… 待来人放下警惕之时,夏凡猛地坐起!被子一掀,扔向来人! 对方见状大惊,双手乱抓就要扯下被子。 只是,晚了! 被子落下时,夏凡已经嘴角噙着笑意,手持黑弩严阵以待! “汝怎会没事?吾已检查过,汝等饭碗皆空,既吞吾药,安能不睡?”来人本能的惊讶道。 夏凡也懒得解释:“吾乃谪仙之体,区区凡间之药安能害我!好生交代汝之来意,亦或,先中一箭再行交代?” 来人沉默不语。 “嗖!”一支弩箭霎时激射而出,贴着来人耳侧飞过,“咚”的一声狠狠插在墙中! “勿……勿要再放箭!吾坦白一切!”来人顿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笑话!连典韦都惧怕的弩箭威力,一般人哪能承受得住? “吾名张幻,父母双亡,无表字。阳翟城内一游侠尔。今日早间,偶然听得一消息,言己吾县衙牢头因涉罪囚逃亡一事,不日将被处斩。牢头于吾有恩,故欲擒下公子,交付县衙,以脱恩公之罪!” 夏凡紧盯对方眼神,看对方眼神清明,并无闪躲,再加上强弩威慑下,看来多半为真了。 “汝走罢!权当此事不曾发生!”夏凡忽然语气一转,收起了弩,重新躺下。 张幻大吃一惊道:“甚么?汝竟不计前嫌?” “汝只是一枚棋子罢了!己吾县王县尉乃吾之好友,其麾下牢头,绝不可能因吾而遭罪。汝可回忆今早情形,其人定是为人收买,故意于汝身旁讲解此事。如吾所料不错,若汝今夜得逞,汝回程路上必遭伏击!而汝今夜未得逞的话……”夏凡说到此处,故意拉了个长音。 “其会杀人灭口、不留线索!”张幻略一思考,说出答案。 此时他脑门已经冷汗直流了!好歹毒的计谋!好绝情的手段! 夏凡点头道:“不算太愚!既如此,汝成也死,败也死,何须脏了吾手?汝且速速归去罢!免得惊醒店中他人。” 说罢,夏凡闭上眼,竟似真要睡去。 张幻站在屋内,脸色变来变去,心中悔恨不已! 对方显然来头很大,轻易调查到自己跟牢头的旧事,有这种能量的人,跟踪灭杀自己那也容易! 只是,对方既然如此神通广大,为何不亲自出手对付这位公子,反而借我之手呢? 莫非,这位公子拥有更强的实力!? 想到这,张幻再不犹豫,“砰”的一声,双膝跪地,向着床上的夏凡叩首道:“还请公子救我!” 第56章 张幻入伙 “汝想通否?”夏凡也不转身,高冷问道。 “是也!” “为何救汝?给吾一个理由!” 张幻急忙道:“吾可仿人声线,惟妙惟肖。今晚便是吾仿店主之声,支开伙计,下药于餐中。” “不够!” “吾可配药,使人腹泻之药、安睡之药、迷幻之药、房事之药……” 坦白说,听到这里,夏凡已经决心留下此人了,只是此时他还强忍激动道:“不够!” 张幻一咬牙,再叩首,大声道:“吾愿拜公子为主!今生今世,永不背弃!若违此誓,人神共弃!祖宗蒙羞,断子绝孙!” “可!” …… 月明星稀。 两人隐伏在街角,一动不动。 “来了!”突然一人低呼道。 馆舍后门,一道门缝慢慢扩大。紧接着,张幻扛着一个麻袋从门缝中跳了出来,然后在空旷漆黑的街道上发力狂奔起来。 “跟上!”二人对望一眼,赶紧行动。 就这样,两拨人迅速穿越城中大街,先后进入一座衰败宅院中。 张幻将塞着被子的麻袋一扔,对着身后喊道:“何人鬼鬼祟祟?何不出来一见?” “张兄不愧是用药行家,我等佩服!”说话间,二人走出。 “是汝二人!”张幻双眼瞪大,眼前二人,一高一矮,恰是那早间“无意”泄露己吾消息之人! 自己果然是被他们算计了! 张幻恨得牙痒痒,强压怒火道:“人,吾亦带出,可否放吾一条生路?” “不可!”二人中身形较高者冷声回道。 “若如此不明不白死去,吾不甘心也!可否告知吾得罪何方高人?若不知晓,吾死不瞑目!”张幻神情落寞,语气悲凉。 二人组中的矮人一直没有发言,只是眼珠转动,不停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没有发现异样后,他的目光落在麻袋上。不对!这麻袋自他们二人进来后,就一动不动,连起伏都不曾有过! 不好,有诈! 看着一脸憋屈的张幻,高人此时正得意说道:“吾大发善心,能为河内……” “不好!撤!”另一矮人大喝一声,拉起同伴转身就要撤走! “晚矣!晚矣!”又有二人迈入门中,恰好堵住退路。 不是夏凡和典韦,又是何人? 高矮二人眼见被围,对望一眼,同时分往前后跑去。 死士铁则:生死不论,一定要将信息带回!二人行动默契,便是存了能有一人突围而出的心思。 典韦不慌不忙,一手掷出小戟,一手抽出长戟护在夏凡身前。高个杀手宛如送菜一般,“噗呲”入肉声响起,他浑身力气顿时被一抽而空,倒地而亡。 矮个杀手,人狠话不多,挥舞大刀,就往张幻砍去! 张幻不慌不忙,怀中掏出一包药粉,迎头便是一洒! “啊啊啊!某之双眼!卑鄙无耻之人!竟然用石灰粉!”矮个杀手登时破口大骂,拼命揉着眼睛。 可灼烧的感觉却越来越猛烈,心知再无活命可能后,他一咬牙,竟反手一刀捅穿自己! 片刻间,两人殒命! 张幻对着尸体啐了一口,道:“汝等诓骗于我,险些铸成错事,愈加卑鄙!卑鄙之人当配此卑鄙死法!” 说完,来到夏凡面前,单膝跪地:“拜见主公!多亏主公妙计,诛此恶獠!” 夏凡苦笑道:“此乃始也!其后必有新死士现,吾等须谨而慎之!” 神秘敌方做事严密,出手果决,不可能沉寂这么多天就派了两人前来。 所以后面一定还有雷霆一击,足以将夏凡等人一网打尽的那种! “河内…河内郡吗?哼!早晚识破汝之面目!” …… 秦仪从没做过这么香甜的梦! 直到典韦的巨手捏住他的口鼻时,他才一脸懵逼的起身:“典兄,何事?” 典韦没好气的道:“速速穿衣,至主公房中一叙!” 待众人到齐,夏凡向众人引荐:“此乃阳翟张幻是也!昨夜已认吾为主。其人有用药,仿声之能,归吕佑麾下,为锦衣卫零零二号!” 说罢,夏凡又将昨夜发生的一切讲给了吕秦二人。 秦仪闻言大骂道:“如此下作手段,暗害我等,真乃…” 夏凡死亡凝视袭来。 “咳咳!真乃别出心裁,富有创意之举!”感受到夏凡眼神中的杀气,秦仪果断讪讪退下。 “既同属吾之阵营,自当摒弃前嫌,精诚协作!乱世当中,手段无错!下药之事,也给吾等警醒,日后行事当愈发小心。幸得张幻,吾等便可多得一辩药大家,饮食起居,愈发安全矣!”夏凡一脸善意的望向张幻。 “主公……幻必不负所托!”张幻闻言大受感动,当即表态。 夏凡看着四人,愈发满意。目前已有一位顶级武将,三位特殊人才,只要坚持下去,必定队伍愈发壮大,距离大业又近了一步! “咚咚咚!”敲门声起。 典韦警惕的拉开房门。 “夏公子,有汝之请帖!”伙计双手捧起竹简。 “且慢!” 夏凡刚要接手时,张幻出声阻止!然后他接过竹简,又是摸又是看又是闻,最后给夏凡比了个放心的眼神后,重新递给夏凡。 张幻突然的表现,让其余三人直呼“专业!” 同时也令众人摸清了夏凡的招揽理念:主公麾下不养闲人! 看着递过来的竹简,夏凡心叫头疼:“穿越过来就在奔走,没有时间学习繁体字啊”。 于是装作不在意道:“念!” 张幻一愣,然后打开竹简念道:“夏兄大才,愿与君一叙。” “完了?” “完了!” “甚么玩意,时、地、人皆无,算何请帖!” “主公,楼下已有马车,想必是……” “走,老典一起。” …… 马车里,典韦问道:“主公,此行有些蹊跷!” 夏凡笑道:“知吾身份的,大抵之前拜访的几家,还有那神秘敌人。但观神秘人之行动,不会光天化日出手。况且有兵器谱第一人在旁,吾何惧之有?” 第57章 荀攸邀约 自从那天夏凡走后,荀彧便一直处于恍惚中。 正在这时候,一中年人走入:“拜见叔父!” 能自由出入荀彧书房,又能这样称呼荀彧的,除了荀攸还有何人! 荀攸,字公达,着名成语“大智若愚”的主人公,也是曹操阵营的重要谋士之一。 荀攸自幼机灵敏捷,早年在何进掌权时期任黄门侍郎。在董卓掌权时,因密谋刺杀董卓而入狱,后见朝廷无望,选择弃官回家。曹操迎天子入许都之后,荀攸成为他的军师,并逐渐成长为其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在其职业生涯中,荀攸为曹操出谋划策,参与了多场重要战役的策略规划。例如,在征伐吕布时,他劝阻了曹操退兵,并献上奇计水淹下邳城,最终活捉了吕布。在官渡之战中,他提出声东击西的策略,成功斩杀颜良和文丑。他还曾策划奇兵行动,派遣徐晃烧毁袁绍的粮草,并在关键时刻建议接纳许攸,制定了攻击乌巢的计划,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平定河北期间,他力排众议,主张曹操消灭袁绍的诸子,因此被曹操上奏朝廷封为陵树亭侯。 荀攸以其思维缜密、行事周密低调、计谋百出而深受曹操的赞赏和信任。他在曹操伐吴的路上去世,享年58岁。他的一生中共画奇策十二次,但唯有他的堂叔荀彧知晓这些计谋的细节。 总的来说,荀攸的一生充满了智慧和策略,他的军事才能和对曹操的忠诚使他成为了中国历史上着名的谋士之一。 荀彧此时还是心乱,闻言道:“公达来得正好,彧有一事且帮吾参详一二。 “可是娶唐氏?” “非也,此乃无足轻重之小事,大是大非面前,儿女私情不值一提。吾且问你,何为国?民与国孰重孰轻?民反,国镇之,孰是孰非?” …… 不久后,荀攸和荀彧齐齐沉默。 多年儒家思想形成的忠君爱国,一瞬间被推翻,信仰和理念的崩溃,是可以逼疯一个人的! 荀攸终究比荀彧年长,定力更强,于是劝阻道:“此言论,于大汉实为大逆不道,但若超脱于一朝一代,观宇宙生灵演变,又却是大格局大智慧之言。奈何,吾等生于此朝此代,只能谋一时谋一代,好高骛远,反而无益。” 荀彧苦笑道:“此人之言,已在吾心中撒下种子。种子扎根,吾心有裂隙。当真可怕!此人心性,尚需观察,言行不一者,浮夸狂生比比皆是。若只凭只言片语,便想吾荀家投效,也未免异想天开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其那日前来,未曾见到公达,公达何不再试探一二?……” 城外凉亭。一峨冠博带男子已经备好酒水,见马车来临,起身相迎。 夏凡下车见礼:“在下夏凡,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男子回礼:“在下无名之辈,昨日在街上,偶见夏兄作诗嘲笑荀家,兄有大才,便有结交之心。故相邀耳!” 夏凡心中冷笑,“不自报家门,算狗屁的想结交?”口中却称:“不敢,不敢!” 男子并不尴尬,继续道:“夏兄可与荀家有仇?” 夏凡打量着眼前男子,心里泛起了猜测:“非也非也,吾特地来救荀家。” 男子手中杯子有了一瞬间停顿,讶然道:“何解?荀家名门望族,士林领袖,未曾闻有倒悬之厄也!” 夏凡笑道:“虽无近虑,远忧已现。” “请试论之!”男子面色郑重,坐直身子静听。 夏凡摇头晃脑道:“选择大于努力!乱世将至,是隐世,是投效?投效明主,家业昌盛;投效庸才,自取灭亡!而荀家,选错了!” 男子沉思不语:“乱世之兆隐现,我尚且不敢笃定,他安能如此自信?荀家未有选择,何来选错?” “公达,莫要多想了。”夏凡突然冒出一句。 男子习惯性点头,然后恍然:“汝早知吾身份来意!” “荀氏八龙,于凡眼中唯有双龙——荀彧和荀攸叔侄二人也。昨日跟令叔父详谈,戛然而止,不曾见汝,就料想今日或可一见。” 夏凡真有这么厉害?能算到这一切?当然没有! 不过既然碰巧猜到荀攸身份,来一波事后诸葛亮,吹个牛还是会的。 荀攸重新见礼:“荀攸见过夏公子,还恕欺瞒之举。” 夏凡笑道:“凡此来颍川,本欲招募有志之士共图大业,接连碰壁之下,乃醒悟是凡操之过急也。不日将走,今日且不提招揽知识,徒令彼此难堪。素闻公达军略过人,有奇策十二,正巧吾有三十六计,不如一起探讨?” 荀攸心中震惊:“甚么?奇策之事吾从未与外人道,此人怎知?”心中惊骇不表,只是说道:“还请赐教!” 论国计民生,他不如荀彧,论运筹帷幄,他不怵任何人! 夏凡笑道:“吾有三十六计,共分六套。第一套为“胜战计”,第二套为“敌战计”,第三套为“攻战计”,第四套为“混战计”,第五套为“并战计”,第六套为“败战计”。前三套乃处优势之时所用之计,后三套乃处劣势之时所用之计。每套又各包含六计,总共三十六计!” 荀攸闻言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得问道:“敢问夏公子年龄几何?” 三十六计!共分六套!听听这名字!听听这层次架构!绝对不是凡品! 没有足够阅历,怎么能写出这种着作? 狂生胡言,看我如何戳破! 荀攸心中抱定了想法。 仿佛看穿了一般,夏凡淡淡一笑:“有志不在年高,有才不因年少!甘罗十二能拜相,吾今十三如何不能着书?” 荀攸不置可否,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旋又放下。 夏凡亦复如是。 沉默的气氛在酝酿! 第58章 奇策十二vs三十六计 “吾之奇策之一,乃与天地借力也,唯格局宏大知识渊博者可用此策。”荀攸率先打破沉默。 夏凡点头应道:“兵者,有可见之兵,有不可见之兵,可见之兵者,荷戟执戈,肉身之士;不可见之兵,日月星城,风云水火,山川之灵气,如此万物万象,均可为兵。七十二侯图,成图于周,将节气周天三百六十日,分类别之,五日为侯,三候为气,六气成时,四时成岁,将一年中的节气更替,万物催融,一一道明。何时虹藏不现,何时雷始收声,何时土润入暑,何时雾霭蒸腾,如此只需暗熟于胸,融汇于心,运用得当,便可胜于百万雄兵。” 荀攸闻言嘴巴张大,片刻方觉失态! 精辟!细致!有理有据! 他怎么能理解这么到位?这到底是我的奇策,还是他的奇策?! 夏凡心中得意:这一番话可是诸葛亮的名言,以此谋士之言攻彼谋士之盾,一个字:爽! 见荀攸还在沉思,夏凡轻咳两声,道:“公达既已出一策,凡亦当以一计应之。此计名唤‘上屋抽梯’——假之以便,唆之使前,断其援应,陷之死地。遇毒,位不当也。” “好计!此计暗含人性弱点,简单易行,甚为好用!”荀攸不愧是顶级谋士,夏凡寥寥几句,他就体会到了此计之精髓。 “奇策之二,攻心之策。城墙之坚,人心至坚,不可力拼也;城墙虽坚,人心浮动,此策可用也!”荀攸也抛出了自己关于人性的理解。 “公达此策甚妙!凡亦有一计,‘美人计’——兵强者,攻其将;将智者,伐其情。将弱兵颓,其势自萎。利用御寇,顺相保也。兵强将智,不可以敌,势必事先。事以美人,以佚其志,以弱其体,以增其下之怨。如勾践以西施重宝取悦夫差,乃可转败为胜。”夏凡也不甘示弱,将自己的‘储备’抛出! “奇策之三,虚实之策。示敌以弱以骄其敌;示敌以强以慑其人;实中有虚,虚中有实,虚实结合,敌心必乱!”荀攸抛出第三策。 “公达此言,与凡不谋而合也!吾有一计,曰‘瞒天过海’——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 当代大学生谁能一字不差背出三十六计原文?没有人! 但临阵磨枪的夏凡,可以! 别忘记穿越当天,那一天一夜的疯狂抄录,直接耗尽了电脑和手机的电量,虽然辛苦,但这不就发挥了重大作用吗?! 面对夏凡的云淡风轻,信手拈来,荀攸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错了错了! 此人不是狂生,乃是大才!不,大才不足以形容他,他乃是天才! 三十六计不是花架子,是真真正正能落地执行的实战精华! 他的奇策,偏于宏观,或者说是一种思路!临阵决策,还需结合情势而定!所以需要一定才情的人才能施展! 但夏凡的三十六计,具体而微,是真正掰开了、揉碎了,就差亲自喂到嘴里了!这样的三十六计,使用起来门槛极低,基层的将领都能运用! 计无高低,好用即可! 将来在谋之一道,别的不敢说,但在流传性、普适性上,三十六计绝对是王者! 别说奇策十二,连孙子兵法都未必能胜过三十六计! 荀攸长身而起,对着夏凡弯腰作揖:“夏兄高才!攸甘拜下风!自此之后,攸不复言擅军略也!” 夏凡赶忙将荀攸拉起:“公达万勿如此!此乃纸上谈兵矣!凡若精通军略,又何苦求贤若渴?凡之心意,公达想必已知。如公达他日欲投效一方,尽展才情芳华,勿忘凡正翘首以盼矣!” 荀攸感激道:“蒙夏公子看重,攸不胜荣幸!此时相邀,攸实难决断。他日攸若出仕,必不相忘!” 二人不再试探,一时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见时间不早,夏凡提议道:“今日相见,足慰平生!临别之时,凡有一提议:假使汝与我各为其主,兵力相若,各陈于此亭两侧,相距十里,欲行野战。我等各出一计,试看谁能克敌制胜,如何?” 荀攸也觉有趣,应道:“善!” 于是起身观察周围环境,又看看太阳,又踩踩泥土。良久,目有精光,已然智珠在握! 夏凡却是一动未动,只是手指蘸水,在矮几上写下4个字。 荀攸道:“方此时,泥土干燥,微风徐徐,攸欲兵分三路,以中路兵力最弱,然多配以旌旗,并以树枝扫地,尘土飞扬,莫能辨人数;东路隐伏不出,接战时攻汝侧翼,西路抽调精锐之士,绕后包抄,制造骚乱;待骚乱起,全军出击,一击即溃。此乃奇策之虚实!夏公子以为如何?” 跟荀攸比行军布阵?夏凡一个嘴炮王者怎么敢? 所以他没有正面回答,饮完杯中水酒,招呼了一声典韦,径直起身离去。 荀攸正摸不着头脑之际,夏凡边走边说:“吾之策略已留于案几矣!” 挥手离去,头也不回,好一派洒然风范! 荀攸赶忙来到案前一看,眉头大皱,然后高喊道:“夏公子所书何字?……攸不识也!” 夏凡闻言一个趔趄! 晕死,忘了自己顺手写的是简体字! 强行保持身形站定后,夏凡头也不回的说道:“此乃三十六计之走为上计!” 任你计谋高超,我自走为上计,徒呼奈何? 说完,大笑而去。 只有荀攸在风中凌乱:这夏凡,还真有意思呢! 把逃跑作为计策,这眼光格局,似乎异于常人呢。 第59章 颍川之辱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坏雨不懂事,无故烦我心。” 屋内,听着外面的雨声,心烦意乱的夏凡又开始了自己的“魔改”之作。 夏凡自穿越而来,从幽州一路南下,辗转两千多里,用时三个多月,除了收获典韦这位绝世保镖外,便再无所获。 自己来颍川后,拜访名士,这些人才华是有,震惊是有,但就是没有人愿意投资自己。 罢了!小爷时间宝贵,就不跟你们耗下去了!你们要三思是吧,这么多天已经足够了! “来人!”夏凡大喊一声。 不一会儿,一个伙计上来。 夏凡也不啰嗦,摆出几枚五铢钱,“吾问,汝答,若答对,此物便归汝所有。” 伙计连忙点头。 “城中酒肆,以哪家为最,使才子佳人文人墨客皆愿往之?”夏凡问。 “必为群贤阁也。”伙计赔笑道。 夏凡扔出一枚五铢钱,伙计赶忙接到手中。 “可否代吾预定一雅间?” “可也可也,小的干过。” 夏凡又扔出一枚五铢钱。 “郭氏,荀家,钟家,陈家,还有城北村中戏志才公子处,汝可认得门路?” “认得,认得!” 夏凡又扔出一枚五铢钱。 “伙计,既如此,帮吾往各家发放请帖,邀其明日正午前往群贤阁一叙,可否做到?” 伙计此时已经乐不可支,赶忙拍着胸脯道:“可!可!客人且放宽心!” 夏凡说罢,这次抛出一袋五铢钱。 “此乃雅间之酒钱,去罢!” 伙计笑不可支,忙依吩咐而行。 夏凡已经对此时的颍川俊才不抱希望了,但是好聚好散,临走前留个好印象,未来天下大乱时也许还能有招揽之机呢? 顺便跟郭嘉这位小少年碰个面,打好关系。 夏凡目光穿过窗外,透过雨雾,看向未知的远方。 “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在自己设想的计划当中,即使招揽不到这些文臣谋士,也可徐徐图之;但当务之急,那人必须纳入麾下!否则自己的计划一步也实施不了。可人海茫茫,自己并不知道他的位置,如何找寻呢? …… 当晚,伙计禀报已全部处理完毕。 夏凡跟着典韦锻炼了一会身体后,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颍川豪门中,各家表现不一。 荀彧和荀攸正在面谈:“公达,你如何看此宴?” 荀攸抚须道:“宴请是假,催促回复是真。” 荀彧点头同意:“其之所言,吾此时思之震动依旧。然家族之力不可轻言许之,不如不动。明日让管家备礼前往,且行且看罢! “此乃老成之言。” 陈家。 “吾忙于杂务,无暇,改日必当登门致歉。” 陈群虽然对夏凡的邀请颇为意动,可是激情褪去后,又是一阵后怕!大汉仍在,夏凡逆大势而行,必遭报复!若陈家举族投效,便为天下士族之仇敌! 只是,夏凡之志,亦是他之向往。 “罢了,管家明日走一遭,并送此言。” 戏宅。 戏志才看完竹简,嘴角不屑,扔向一旁,呼呼大睡起来。 钟家。 钟繇自从夏凡拜访之后,已经完全沦落在楷书的世界中,他本身就是书法大家,早就在琢磨新的字体,而夏凡的那一页纸帮他提前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他如痴如醉,从早到晚都在书房中挥毫泼墨。 直到此时,管家前来禀明来意。 “嗯?这小子欲宴请老夫?”说罢恍然,这是逼答案来了。 “唤稚叔前来!” 稚叔,是钟繇长子钟毓的字。 陈寿在三国志中对他的评价是:“机捷谈笑,有父风。” 魏国末代皇帝曹奂赞他:“历职内外,干事有绩。” 一言以蔽之,虎父无犬子!钟繇的儿子也是有才华的人! 不一会儿,钟毓来到,看到钟繇正在写一个“忍”字。 作为顶尖的聪明人,钟繇自然看到了大汉的没落。他并不愚忠汉室,这点可以从他历史上投效曹操就可以看出。所以他愿意投资夏凡,但是以夏凡的血气方刚,行事大张旗鼓,恐怕难以为继! 这个忍字就是他的回复。 “父亲大人。” “稚叔,汝明日代吾赴宴。不须应承甚么,凡事推作不知,备上厚礼并此幅字,此乃吾之训示也!” 钟毓点头道:“喏!只是儿有一事不解,为何父亲信其言……” 钟繇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书房门关闭,将钟毓拉到一角,低声道:“夏十三之言,若逢他人,必然不信。然,吾孩童时尝与族父俱至洛阳,道遇相者,曰:“此童有贵相,然当厄于水,努力慎之!”行未十里,度桥,马惊,堕水几死。相者可预知未来,夏十三之言怎知必假?且,其后世之各种字体,乃真事也!” 别的领域造假如何,他不一定看穿,但是书法一道的真伪,他绝对能识破! “父亲之意,儿已明了。时机未至前,可暗中交好,不可公然站队。” 钟繇笑着点头:“有吾麒麟儿在,钟氏当兴也!” 郭氏。 伙计百般打听,就是没有郭嘉这号人物。 “这可如何是好?” 索幸,伙计认识郭府管家,便将请帖交给了管家。 而管家也没听过夏凡这个人,正要回绝,这时一人来到,出口问道:“何事?” “哦,原来是览公子。”管家赶紧见礼,然后便把夏凡设宴邀群贤的事情说了一遍。 来人正是颍川郭氏家主,郭图之子郭览。 郭览笑道:“颍川才子岂可少吾?待吾前往一会!” …… 次日,夏凡和典韦早早在雅间等候。一桌子菜肉,早已让典韦口水直流。 夏凡自然无感:这时候的饮食特色就是蒸煮,没有炒菜,更没有后世的诸多菜系。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约好的时间马上就到,雅间内却一位客人也没到。反而,夏凡却陆续收到各家的致歉—— 戏志才的书童:“我家公子外出游学未归,还请见谅!” 陈群家的管事:“家主忙于要事,无暇抽身,留此书信,还请见谅!” 荀家管事:“家主突发急症,不能亲至,还请见谅!” 欺人太甚! 夏凡的脸色慢慢阴沉起来…… 第60章 舌战群英(一)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汝乃此宴主人夏凡?” 夏凡抬头望去,一个锦袍公子正迈入雅间。 夏凡眉头一皱:这是谁?自己并未宴请此人啊! 见夏凡看着自己,并未上前相迎,锦袍男子不悦道:“主人不识礼数否?吾乃郭图之子郭览,吾亲至此,便是赏脸,汝竟作此态度?” 夏凡恍然! 自己大意了! 三国中郭嘉被称为浪子,居无定所,家境未知。而且同在袁绍麾下时,郭图和郭嘉并没有紧密联系,所以很可能他们并不是住在一起,估计自己是请错人了! 既然自己理亏,夏凡只得按下心头不喜,说道:“郭公子,请入席!” 郭览轻哼一声,坐在一旁。 夏凡知道此人多半草包一个,也不上赶着寒暄。 就这样一个雅间,三人俱不言语,有些尴尬。 好在此时,又一名身穿华丽锦袍的年青公子来到! 来人见礼道:“吾乃钟毓,见过夏公子!” 夏凡赶紧起身相迎。 钟毓道:“夏公子,家父言他不胜酒力,让吾代劳,送上金饼若干,聊表谢意,并赠一副字,以为师训。” 夏凡赶紧接过礼盒,展开绢帛。只见上面工工整整用楷体写着一个大字——“忍”! “好字!”夏凡赞道! 很快他也体会出这里面的深意:一、我认可你所说,我也接受了你的楷体礼物;二、我派儿子前来,有事你们可以多交流;三、现在还需要忍,要低调,所以不能给你太多支持。 “多谢吾师恩赐!师兄请上座!”沉默片刻,夏凡说道。 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来了,夏凡的心情绝对说不上好。 但是钟毓在座,夏凡还想着将来借力,于是调整心情和钟毓天南海北乱侃一通。席间,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不知不觉间二人也酒酣耳热,却浑然忘记无人搭理的郭览。 “砰!” 郭览突然一拍案几,大喝道:“伙计,速唤汝之东家至此!” 夏凡和钟毓也停下交谈,目光投向郭览。 “这货知道自己电灯泡,不会走的吗?还在这做什么幺蛾子呢?”夏凡心中一阵无语。 只一会儿,酒肆东家来了。一看是郭览,又瞧见他这表情,立马谄媚笑道:“小人见过郭公子,郭公子来本阁,实在是蓬荜生辉啊!来人,传某命令,此雅间结算只收8成,略表诚意,郭公子还请尽兴啊!” 东家一番话下来,郭览也不好发作,毕竟人家又吹捧又让利,伸手不打笑脸人。 于是他和缓下语气,道:“不必让利于吾,毕竟吾非宴请主人。吾唤汝来,只是感叹:‘群贤阁名不副实也!’” 东家表情大变,赶忙回道:“断无可能!小人诚信经营,用料精致,多年老店那是有口皆碑啊!郭公子可是对哪道菜品不满意?” 郭览好整以暇:“菜嘛,尚可;酒嘛,也尚佳。只是这人吗?倘若任一寂寂无名之辈,也能入此酒肆订得雅间,岂非有违“群贤”之意呢?” 东家瞥了一眼包间,瞬间明悟,解释道:“郭公子出身颍川郭氏,名门望族谁人不知,可称“贤才”;钟公子也是书香大家,青年俊杰可称“贤才”,至于这位夏公子,虽初来此地,然一首小诗早已传遍街头巷尾,足见其才。今日三贤相会,必传为佳话也!” 听听,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一时间夏凡都有些飘飘然:悦耳,继续! 郭览面有疑惑:“甚么小诗?” 郭家跟荀家并不毗邻,所以自然不知此事。 见状,于是东家就把夏凡作诗的事情给讲了一遍。 听罢,郭览蓦然站起,一脚踢翻案几,大喝一声:“好哇!夏凡,汝欺我颍川无人乎?” 声音之大,整个酒肆为之一震! 群贤阁中本来就是才子佳人齐聚,见状,众人纷纷前来凑热闹。 “莫非今日又有才子辩论?” 夏凡颍川之行原本信心满满,却处处碰壁,心中本就抑郁;再加上酒壮人胆,看见一个随便二世祖也给自己甩脸子,也是怒气上涌,怒道:“笑话,颍川有大才不错,但也非一个阿猫阿狗便可于吾面前称“贤”称才!今日错请汝来,实乃吾瞎了八辈子之眼!” 郭览还是第一次被人毫不留情回怼,顿时气的面色通红,说话都结巴了:“汝汝……言语粗鲁,无礼,无礼之极!” “哈哈哈!”群贤阁中登时哄笑四起。 夏凡这段话半文半白,什么阿猫阿狗、什么八辈子,这些词都是他们没有听过的,但是稍一思索又能明白含义。原本文人说话讲究一个含蓄,讲究一个言有尽而意无穷;但是夏凡可不是什么文人,你怼我,我就干你! 钟毓赶紧打圆场:“夏兄,口下留德!” 然后又对郭览道:“郭兄,还望给在下几分薄面,今日到此为止,可好?” 郭览怒喝道:“不可!其作诗辱颍川荀家,便是瞧不起吾颍川才俊!汝身为颍川之人,不思同仇敌忾,反帮外人,吃里扒外,知不知羞!” 钟毓瞬间变色,这话说的过分了! 夏凡早看这郭览不爽了,再也不留嘴:“实墨无声空墨响,满瓶不动半瓶摇。汝郭览草包一个,有何资格狺狺狂吠?钟兄大才,品性高洁,不与汝计较,但吾不同,今日必要讨个公道,速向钟兄道歉!” 钟毓幽怨地瞥了一眼夏凡,眼神中似乎在说:“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夏兄你强行把我绑上你的战车,不厚道啊!” 郭览看出来夏凡拉钟毓一伙,自己势单力薄,于是冲着门外大厅大喊一声:“颍川才俊们,可敢为吾说句公道话?” “我等支持郭兄!” “贼子休得猖狂!” “颍川才俊,何惧一战!” 门外霎时涌来一堆士子模样的青年。 “真乃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颍川被犬欺!以多欺少,以势压人,是吧?好,很好!”夏凡怒极反笑:“原本吾对颍川尚有诸多好感,如今荡然无存!一堆腐儒,不分真假,人云亦云,脑子尽让驴踢了罢!” 夏凡这段骂,半文半白,还有千古名句。 文人骂战!舌战辩论! 顿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想来,今日有好戏一观!”酒馆大厅一角,有两位客人闻言也悄悄站起身来,望向这边。 其中一人年愈八旬,须发皆白;另一人在四十岁左右,二人乃游历至此,暂时歇脚,却不想遇此热闹。 …… 第61章 舌战群英(二) 郭览见身后士子声援,有了胆气:“钟稚叔汝且退下,此乃颍川与此外来狂悖之徒之争!” 钟毓的才华远强于他,必须把他从夏凡身边踢走! 没想到夏凡也配合的点了点头:“师兄暂且退下,今日事不可波及汝与吾师!” 钟毓看了看场中这势若水火的两拨人,叹了一声气,退到一旁。 世家大族千年来的抱团思维根深蒂固,他无法不站在家族利益上考虑。之前劝和,已经是极限了;再帮夏凡,那就是撕破脸把整个钟家拉下水了。 见到钟毓退下,郭览还以为是自己的气势让人折服,更加得意,指着夏凡道:“庶子可敢与我等比试一番?好教汝知晓吾颍川才俊之实力!” 夏凡心中涌起了一阵悲凉:“想我夏凡,在现代社会,那也是高低寒窗苦读13载,于八十万山东考生中杀出重围,进入985高校,不说惊才艳艳,但也不是你们这些庸才可比的。” “荀彧戏志才,你们只是比我在某一领域深度耕耘而已,但论知识广博,未必及我!” “我没有什么不如你们的!你们不愿加入我,是你们的损失!” “穿越者,不可被侮辱!” 想到这,念头通达的夏凡,全身气势陡然一变,如出鞘之利刃,不再隐忍,锐气毕露! 只见他对着郭览等人,不卑不亢道:“汝之邀战,吾接下了!此处狭窄,诸君且移步大厅!” 酒肆东家也是机灵,瞬间安排伙计清出一片空地。 郭览一方约有十多人,夏凡则是一人傲立一侧。 除却三国时期的名人,其他人夏凡还真不怕。这个逼,我装定了! 夏凡傲然道:“如何比试?” 郭览道:“我等也不欺你,汝且出题,彼此共答之,谁作答为佳,自有公判!” 夏凡道:“尚有几分风度。吾也不欺负尔等,汝等挺好——吾诗词歌赋略懂,琴棋书画略懂,天文地理略懂,前朝历史略懂,未来演变略懂,算学理学略懂……诸多领域任君挑选,挑完之后由吾出题,如何?如此一来,也不算吾全占便宜。” 轰! 轰!轰! 轰!轰!轰! 场内又是一顿炸锅般的讨论声响起。 “狂妄至极!” “气煞吾也!” “彼其娘之!” 夏凡不屑的声音响起:“吾赶时间,吾等共比十场,胜场多者为胜,如何?” “可!” 郭览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狠狠的打败夏凡了。 “公孙兄,第一场由汝先来如何?”郭览对着旁边一名儒生问道。 “敢不从命!吾乃颍川公孙……” “且住!吾无甚兴趣记一败者之名,直言汝欲比试甚么!”夏凡直接无礼打断,又惹来场中一阵咒骂声起。 不配拥有姓名的公孙,上前一步:“自是比诗!吾于汝之优势处,击败汝!” 夏凡手指东家:“东家,便由汝出题罢!” 东家笑道:“诸位皆乃大汉才子,有志之士,便以咏志为题!” 东家自然有私心的:万一将来在场众人出来一位名人,而他的志向是在酒肆阐明,这岂不是对自己酒肆最好的宣传? 夏凡心中暗笑:“这可是撞枪口了!自己小学初中高中背的名篇,随便一首就足够让你怀疑人生了,只是用谁的诗呢?” 见夏凡沉吟不语,公孙哂笑道:“莫不是做不出?不如我先!” 说罢,开始摇头晃脑,自我陶醉道: “岁月如梭, 梦逐日遥。 坚持不渝, 定达九霄。 学海无涯, 勤为舟棹。 书山有路, 志者易超……” 四言?乐府诗?好!曹孟德,就决定是你了! “就此打住!”夏凡一声大喝。 公孙不满道:“吾诗尚未吟完……” “不必!吾恐汝之拙作污了双耳,且听吾诗来——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讌,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短歌行一出,全场死寂!公孙鸦雀无声,不甘得闭上了嘴。 “好诗好诗啊!” “气韵沉雄,质朴简洁,慷慨悲壮啊!” “竟自比周公,其志不小啊!” 众人都是有一定文学修养的,短歌行一出,胜负立判! 《短歌行》可是经过历史检验的名作!这首诗是曹操诗歌中具有代表性的言志之作。全诗通过对时光易逝、贤才难得的再三咏叹,抒发了自己求贤若渴的感情,表现出统一天下的雄心壮志和自强不息的进取精神。 夏凡选这首诗一是抒发胸中不平,接连招募贤才被拒;二是高调展露自己的志向,以图后面贤才归附。你的志向平平,谁能看得上你? 同一时空下,洛阳附近的一位黑矮中年人不知为何,突然心中一空:“奇哉怪哉,不知何故,突感有甚么机缘消失了?” …… 公孙面色通红,双拳握了又握,叹道:“吾不如也!”拱手退下。 “下一人!”夏凡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在下颍川聂双,于弈棋一道略有心得,请!” 夏凡心道:下象棋五子棋,你肯定不是我对手!围棋吗,我又没上过兴趣班,不会啊!于是心生一计道:“吾赶时间,若对弈下去,耗时不知凡几,后面几场比试须要延后。不如这样,吾摆一棋局,乃吾自创,汝若能于今夜之前破局,即是吾输!” 说罢,夏凡在东家搬来的棋盘上摆出一个后世的名残局。曾经他也是看过围棋少年的人,所以当时兴之所至也了解了一些名局。 棋局已成,夏凡大手一挥:“再来一人!” 聂双并没有觉得被侮辱,因为夏凡在摆棋的过程中他就看到了这盘棋的不凡之处。于是拱手之后,抱着棋盘坐在一旁沉思。 第62章 舌战群英(三) 郭览看夏凡气势嚣张,恨的牙痒痒。 郭览身侧有一书童,年约十三,乃是郭氏支脉,一年前才成为郭览书童,见郭览气急败坏的神情,便知其心中所想,当即耳语道:“公子与其比琴!好琴难得,唯世家大族可购、可赏、可练。此人衣着普通,寻常人家子弟,料想其不通琴技!” 郭览笑道:“汝历来伶俐,为吾福将,凡汝之计,皆有所得!老规矩,若此计成,汝可入藏书楼一日!” 书童大喜:“多谢公子!” 郭览挺身而出,两指一并,怒指夏凡道:“休得猖狂,吾来与汝斗琴!” 琴?自然不是钢琴,而是古琴! 夏凡的确不会弹琴,如果弹吉他,那还可以说熟手。 但是输人不输阵,夏凡不露声色道:“善!郭大少汝先来罢,好教吾聆听汝之仙音。” 郭览不理会夏凡语气中的嘲讽,从伙计手中接过古琴。盘膝坐下,调整几个呼吸后,轻抚琴弦,叮叮咚咚的弹了一首古曲。 坦白说,郭览是有两把刷子的。从他流畅得演奏中,夏凡就知道此人琴之一道绝对比他强。而且曲子并不难听,夏凡没法评价,毕竟他不懂。但是看身边人的反应,似乎弹的不错。 “郭兄此曲《听泉》,已得蔡大家几分神韵!” “此曲绝妙!” “吾耳今日有福矣!” 夏凡闻言心中一动:“蔡大家?莫非是蔡邕?既然不是原创,那我还有机会!” 见众人望向自己,夏凡清清嗓子,不徐不疾道:“尚可!但汝琴艺至高,犹不可超越原作!琴曲,须有自身之特色!吾有一曲,乃昨夜有感所作,虽不娴熟,但亦足矣让诸君开开眼界!” 好嘛!提前用一个昨夜原创,就堵上了不熟练的口子! 众人闻言,暗暗点头:此人虽然狂傲,但其言确有道理! “琴来!”夏凡高声喝道。 伙计即刻送上琴,夏凡装模作样调试一番,实则偷偷熟悉了各个琴弦;然后弹了几个音,还可以,毕竟他是练过吉他的,有些东西还是相通的。 夏凡回忆了一下曲谱,双手开始弹琴,边弹边唱起来。 没错,这就是夏凡的小技巧!只有琴声,众人注意力便会集中到琴艺上来;但是再加上唱歌,就有一部分注意力被分流到歌词和演唱者本人身上,夏凡琴艺差的弱点便被进一步掩盖!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 管他们听不听得懂,必须大声唱! 在我的bgm中,谁也不能抢我的风头! 尽管有些音现场人听不懂,但是那豪迈大气、看淡一切的豁达意境已经深深感染了众人。 一曲终了,众人还在深深陶醉当中。夏凡面向东家:“如何评判?” 能开群贤阁这样的高级酒肆,东家自然文化程度不低,于是沉吟道:“论琴艺之娴熟,郭公子为佳,夏公子次之;但若论写曲与吟唱,自是夏公子技高一筹,两相比较之下,窃以为平手……” 这个评判,在场不少人点头同意。 郭览怒道:“吾不服,怎可……” “算吾输!”夏凡直接挥手打断。 全场哗然,被夏凡的决定震惊! “此曲吾乍创不久,自然生疏,若凭一瑕疵之曲便能取胜,于吾而言,乃是耻辱!故而,此局,郭览胜!下一人!”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嚯!听听!听听这口气! 打败我的只有我自己!我认输只是因为我要求高,我忍受不了不完美,并不是你郭览水平多高! 众人看看郭览,又看看夏凡,琴技高低不论,在这胸襟和格局上……已经不需赘言了! 郭览显然也听出言外之意,咬牙切齿道:“诡辩!汝言此曲昨夜所创,谁可证明!?汝定是拾人牙慧,偷学而来!” 夏凡夸张得做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诧异道:“谁人主张,当谁人举证,如此浅显之理,汝等竟然不知?颖川一郡,十万民众,有一人质疑,吾便需举证,吾之一生岂非荒废了?如此愚笨之事,吾不为也!汝若无证据,便闭好双唇!勿让吾以为郭兄之言皆子虚乌有之屁话!下一人!” 颍川之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夏凡辩才无碍,几句白话却也深得道理。 “谁主张谁举证、谁主张谁举证!好啊好啊,此言大善!”八旬老者闻言喜不自胜,双眼浊泪隐现。 一旁的中年人只得轻抚其背,安慰道:“俱往矣!勿要伤怀!” 这一局,颖川赢了,但又好像没赢,因为众人脸上并没有喜悦之色。 郭览退下,指着钟毓道:“稚叔,汝与其比书法!不可因私废公!” 还未等夏凡点头,钟毓赶紧上前道:“书法一场,吾颍川当认输。” 一众颍川才子们立即骂道:“为何认输?钟公书法无双,稚叔乃年轻一辈最佳,必能获胜!” 钟毓苦笑,拿出夏凡之前送给钟繇的那页纸,这可是他苦求父亲才得到的,对众人解释道:“我等描摹隶书,然夏兄大才,已开新河,此乃夏兄独创字体“楷书”。连家父都自叹弗如!” 在场众人瞬间一阵喧哗! 什么?连大书法家钟繇都认可的好字? 众人上前观看,东家在一旁看得最是真切,脱口而出:“形体方正,笔画平直,可作楷模,楷书之名,恰如其分也!” “好字,好字啊!” “开此新河,足见其才!我等败得不冤!” 一众赞美声纷至沓来。 夏凡对郭览戏谑一笑:“还需比试否?!” 郭览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显然默认了此局夏凡胜! 见没人回话,夏凡挥手道:“下一人!” 第63章 舌战群英(四) 眼见众人无法取胜,郭览拉过来一名书生:“李兄,吾知汝对历法有研究,如此孤僻之道,必能胜他!” 李云目有得意之色:“必不负郭兄厚望!” 说罢,李云排众而出:“吾与汝比试天文!众所皆知,天圆地方,四时更替……” “且慢!天圆地方?持此谬论还不自知,岂敢出来挑战?真是笑话!下一人!”夏凡敏锐的抓住对方言语中的漏洞,毫不犹豫的进行打压。 没错,今晚的策略就是以无敌霸道之姿,摧枯拉朽般舌战群儒! 杀人就得诛心,斩草必须除根!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且慢!”李云愣神片刻,“天圆地方,自古相传,怎会有误?” 夏凡昂起下巴,负手而立,看向远方,故作深沉道:“从来如此,便对吗?” 鲁迅大大的经典格言,即使穿越千年也依然重重的敲在在场颍川之人心中。 是啊!从来如此,并不是对的理由。时代在发展,民智在增长,很多错误的认知被修正,正确的道理才更多呈现在人们眼中。 李云收起了轻视,拱手道:“看来夏兄另有高论,还请夏兄赐教!” “此事易尔!地乃圆球,吾等皆立于其上!”夏凡好整以暇道。 惊! 宛如惊雷降落,群贤阁内瞬间人声鼎沸! “可笑可笑!”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对面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如此荒谬之言也敢说出口!” “绝无可能!” …… 夏凡无奈的说道:“是非自有公论。若地平,为何远航而来之船,先见其帆,后见其身,而非同时得见?若地平,汝不论立于何地,皆可望见远方,又何须登高?如此浅显之理,汝竟不知?汝真不知?汝既不知,怎可妄议天文?还不退下静思之!下一人!” 李云头脑完全蒙了,跌跌撞撞的坐在一旁,口中喃喃:“地乃圆球?为何登高望远?为何啊?” 不止是李云,先前嘲笑夏凡的一众才子,顿时头脑发蒙。天圆地方,只是大家从古籍里的说法,但是拿掉“自古以来”这个论据,谁能证明地是方的呢? 但是夏凡提出的“地圆说”,看似离经叛道,实则有理有据。一股后知后觉的羞耻爬到众人脸上:“莫非小丑竟是我自己?” 虽然现在一时无法证明谁对谁错,但是从气势上说,一方自信坚定侃侃而谈,一方怀疑人生进退不得,所以结果貌似是,颖川阵营又输了? 郭览眼见自己这方上一个疯一个,更是怒不可遏,大吼道:“吾颍川才子何在?谁能胜一场,吾奖励百金!” 夏凡心中冷笑:呵呵,急了急了!这种老掉牙的招数都用出来了! 不过,虽然老套,但是有效。 于是很快又有一人上前:“吾乃颍川张琪,前不久作了一篇赋,曰亡秦赋,还请夏兄指教一二。” 夏凡嘴角上扬:“巧了,吾亦有一篇事关秦朝之赋。非吾小瞧于汝,吾赶时间,让吾先来!如吾吟咏之后,汝仍有勇气尚存,可再咏汝之赋!吾赋名曰《阿房宫赋》,诸君静听!” 张琪刚欲展开的书简顿时僵在半空,他与文人雅士交流多年,何曾见过如此无礼豪横之徒? 不待张琪反应,夏凡高声吟道:“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历史上,杜牧的《阿房宫赋》一出世,就引得士林惊叹,争相诵读。杜牧秉承唐代古文运动的传统,使用散体笔调,把散文的笔法、句式引进赋里,经纶世务,针砭时弊,突破了六朝以来赋文日益骈俪化、声律化、形式化的趋势,开创了我国古代赋体的新体式——散赋。《阿房宫赋》文句奇偶错落,骈散互用,长短结合,融叙述、描写、议论于一体,全文洋溢着史论的理性风采,又焕发着诗画灵动的光芒。杜牧的《阿房宫赋》在艺术风格上摆脱了纤细、绮靡的文风,一扫六朝旧习,有着极大的独创性;在意趣和识度上,一反千古谩嗟荣辱的悲叹,站得高,看得远,借古讽今,寄意遥深。《阿房宫赋》被后人誉为“古来之赋,此为第一”! “嘶!” 颍川之人一片寂静! “如诗如画,如痴如醉,音律美妙,用词瑰丽,当为千古佳作啊!” “今日闻得此赋,顿有三月不知肉味之感” “朝闻道,夕死可矣!” “此赋堪比司马相如之赋,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过之啊!” “嘶,夏凡竟恐怖如斯!” …… 张琪苦笑,径直将手中竹简撕毁,扔到一旁,拱手上前道:“在下输得心服口服,多谢夏兄赐教!” 夏凡憋着笑道:“好说好说!下一人!” 眼见夏凡又下一城,郭览七窍生烟之际,身边书童悄声道:“观其胜局,诗书棋赋,此乃文人擅长之处。文之一道,无统一之规,众说纷纭。” 郭览不耐烦道:“汝究竟欲言何事?” 第64章 舌战群英(五) 书童道:“比算学。” 郭览瞬间明悟,算学答案唯一,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整花里胡哨的盘外招没用!于是他拉来另一位学子耳语起来。 就在大厅众人还对阿房宫赋赞不绝口时,一个自信满满的声音在全场响起:“莫要猖狂,吾李飞来战你!算学,可敢一试?” 夏凡闭上双眼,强行回忆悲伤的事情,免得让自己笑出声来:老子最强的就是数学,你可真会挑啊!众所周知理工科专业的数学难度是要求最高的。这一题能输?我能接受,读者姥爷都不接受! 强忍笑意,夏凡还是高冷地回道:“可!” “既然是算学比试,必须相互出题,所以吾问汝答,可否?” “自是当然!” 李飞道:“今有鸡兔犬同笼,上有一百零五头,下有二百八十二足,兔之数,较犬多五矣。问鸡兔犬各几何?限时一炷香。” 就这?区区三元一次方程组还用十多分钟,你是看不起初中的谁呢? 于是夏凡衣袖一摆道:“无需耗时如此之久,给吾二十息即可。” 李飞不信道:“口说大话,此题乃吾临时所出,于古籍鸡兔同笼中,再生变化;且数颇大,即使枚举也得耗时半天,更别说汝连算筹都无……” “鸡六十九,兔二十,犬十六。下一人!”夏凡自然不容他逼逼下去,赶紧宣布答案。 众人顿时惊愕! 这题难度显而易见,他们自问不可能于如此迅速间得到答案,于是齐齐转向李飞:“对否?” 李飞满脸大汗,他也不知道正确答案啊!于是拿来算筹,代入夏凡的结果验算,几分钟后…… “计算无误!” “夏公子神算无双!” “惊为天人!” “不用算筹,如何算出!?吾不解也!” …… 夏凡不理众人震惊,摆摆手道:“速速换人,再来一场!” “且慢!此场吾等尚未输!” 众人望去,正是郭览。 “夏公子如此神算,谁可堪敌!吾颍川之人,非市井无赖,无惧认输!”人群中,有人看不下去郭览无理取闹的行径,仗义执言。顿时引来一阵附和声。 见众人指责,郭览赶忙解释道:“夏公子若汝出题,我等作答无误,便是平;我等答错,方为汝胜!” 夏凡摊了摊手,心中好笑:“这可是你自找的!那就让你们输到怀疑人生。” 于是,假装走了两步后,夏凡道:“郭兄之言有理,吾亦出一题,诸君听好!今早吾分别向甲乙各借五十钱,共一百钱,然否?其后,宴请诸位用去九十七钱,余者三钱,然否?其后,吾分别归还甲乙各一钱。当是时,吾共欠二人九十八钱,再加吾身存留一钱,共计九十九钱,然否?请问诸位,今早借一百钱,此时共计九十九钱,差一钱,何故?限时一炷香,下一人!” 李飞闻言如遭雷亟,下意识“蹬蹬”退后两步。 他何曾见过这种题目?看似简单,每一步都很合理,可那消失的一钱如何解释? “啊啊啊……岂有此理?一钱何在?……一钱……噗……” 李飞越急越恼,急火攻心下,居然喷出一口血,晕死过去! 夏凡啧啧道:“算题本为消遣作乐,今日李飞兄居然算到呕出几十两血,可谓空前绝后,小弟佩服佩服!” 嘶!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 你的专业领域只是我的娱乐项目,听听,人言否? 一旁的钟毓绝望的闭上双眼:完了,夏凡杀疯了!赢了,固然名满天下,但你激起众怒,能活着离开吗? 于是他叫来自家下人,低声耳语道:“汝速速前往城南丁家馆舍,言夏凡或有危险,令其随从收拾妥当,前来接应!” 果然,夏凡的话再次引起众人好一阵谩骂! “竖子安敢辱我等!吾朱清与汝比画,可敢?”蓦然一声暴喝传出,一中年文士怒目圆睁,恨不得将夏凡吞之噬之! 夏凡盯着他,淡淡道:“敬人者,人恒敬之!尊重乃相互之德!既无实力又高高作态,就休怪吾将尔等拉下神坛!汝且出题,画何物?” 朱清朗声道:“吾颍川之人自有风骨!”然后朝酒肆东家微微作礼,“东家请出题!” 东家也不推辞,双方都有火气,不会罢休,他也不会做无意义的劝和,稍一沉思,说道:“某尝闻泰山之高,冠绝天下,恨不得亲见耳。今日便斗胆请二位以高山为题,展泰山巍峨之风采。” “好题好题!” 颍川学子一阵欢呼! 中国画中,山水画比例最高,学画之人不可能不精通山水之道,这波稳了! 朱清也不废话,铺纸,研墨,气势惊人。 夏凡的目光盯在纸上,东汉末年已经有纸了,质量也不错,足够用来写字画画了,只是不知道价格几何?自己还有没有改进造纸术的空间呢? 想到这,夏凡先是对典韦耳语几句,典韦面现疑惑,还是领命而去。夏凡来到东家前,问道:“请问东家,这纸作价几何?”东家笑道:“此乃稀罕之物,若非今日盛事,某也不会拿出来。夏公子莫小看这薄薄一层,其价十钱,且往往有价无市!” “十钱?”夏凡吃了一惊!暴利啊!这都堪比半斤粗盐的价格了!等发展辽东时,造纸术必须弄起来! 不一会后,典韦从外面回来,递给夏凡一根一端焦黑的细木棍。夏凡拿出匕首,三削两砍,一根简易铅笔成形! 前世的夏凡只是一个小镇做题家,从小也没时间也没财力去学兴趣班。索幸大学里有各种社团和选修课,所以夏凡便白蹭了一些素描课程,不想今日有了用武之地。 夏凡拿起铅笔,纸上画了一笔,触感还可以。山高,能多高?夏凡突然想到一个词:高耸入云!于是按心中所想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夏凡就画好了,他画的是一个半山腰的位置,漂浮着几朵白云环绕。远处的太阳也和白云平齐。 第65章 舌战群英(六) 山并没有展现全貌,只是画了一角,纸面还有空白。 “作画必须题诗呀,写泰山的诗必须是杜甫大人的《望岳》啊!”夏凡心中想到,抬笔刚要写时,冷不丁打了个机灵——“自己只会简体字啊,写出来如何解释?” 眼睛一闭,计上心来。 “稚树,请来此处!”夏凡邀请钟毓。 钟毓不知道他要搞什么,乖乖过去。 夏凡道:“吾知汝善隶书,此次作画,需汝题诗一首于其上。” 钟毓赶忙推辞道:“毓无夏兄之诗才,狗尾续貂,反倒不美。” 夏凡不让他拒绝:“无妨,吾说汝写便是。” 不待钟毓推辞,于是念道:“《望岳》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钟毓也是运笔如飞,他的字笔力遒劲,波磔分明,气韵生动,散发着古朴典雅的气质! “好诗!” “好字!” 夏凡和钟毓的赞美声同时响起,二人相视,哈哈大笑。 郭览看不下去:“夏公子此乃是比试,稚叔乃吾颍川之人,汝邀钟兄题字,这……” “自然算吾输。”夏凡很干脆的打断道。 正在这时,朱清也笔落画成,闻言道:“不可!吾要胜得堂堂正正,请评判!” 双方画作放在一起,夏凡是素描,山形嶙峋,云彩飘渺,线型惟妙惟肖;朱清是传统中国画,讲求意境,墨分层次,浓淡相依,有空灵之美。 还未等东家宣布结果,周围人早已议论开来: “此乃新技法乎?” “闻所未闻啊!” “这立意,云在山腰,比朱兄之整山,更高一层啊!” “快看旁边题诗,快看这诗!好一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格局宏大,痛快啊!” “这不同于普通律诗,难道又是新创之作?” “大开眼界啊!天下大才何其多也!” …… 朱清看着夏凡的画作,也是一阵面红耳赤,说实话他也不觉得自己的画作能稳赢。大家分析的没错,于技法上,人家另开一派;于立意上,人家略高一筹;论题诗,不用比,自己都没有…… 朱清下意识的望向东家评判。 夏凡会意,不待东家发言,抢先道:“吾已言明,此局吾输,无须赘言,下一人!” “不可!此局以评判始,当以评判终!吾颍川之人,胜也磊落,败也坦荡!”朱清坚决道。 东家面色为难:“此画论技法,各有千秋,难分轩轾;论立意、题诗,自是夏公子更胜一筹;然,夏公子与钟公子合作此画,确有违比试之意,恕老朽实难评判!” “此事易尔!吾与稚叔,有同门之谊,其为吾挚爱亲朋,堪称手足兄弟。此画为情谊之见证!未免伤和气,吾意此局平手,诸位意下如何?” 颍川众人齐声称好! 朱清面有感激,他知道这里有夏凡的放水之意,在他看来,能另开一派画法的高人,传统山水画自然也是登峰造极了。于是拱手一礼,退往一侧。 唯有钟毓心中吐槽:神一句“挚爱亲朋、手足兄弟”,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啊! 沉寂片刻,颍川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再无人上前。 聂双还在一旁对着棋盘抓耳挠腮,额头汗珠涔涔。 李飞虽然已经醒转,依然口中喃喃“一钱何在”。 不知不觉间,双方已就琴、棋、书、画、诗、赋、天文、算学,共比八场,夏凡战绩是六胜一平一负,早已胜过5局,结局已经无悬念,但他并不想收手:“今日小爷我只求战一个酣畅淋漓,只求一个念头通达!” 颍川是人杰地灵,我海淀区学院路难道就是浪得虚名? 你可以有的优势,我也有我的亮点。 你可以有你的骄傲,我也有我的脸面。 但是当你无端的将你的傲慢,加诸于我的脸面上之上时,不好意思,爷不玩了!直接掀桌子,大不了鱼死网破,大不了梦断魂消!说不准小爷还能穿越回去呢! 战吧!放马过来,颍川人! 眼见颍川众人都已上场,却胜局无几,郭览急中生智,对身边书童道:“吾知汝素有心机,今日可放手施为!务必灭此人嚣张气焰!” 书童面色一喜,应道:“敢不效命!”然后低头沉吟对策。 夏凡一腔郁闷发泄完毕,志得意满,嚣张道:“还有谁?” 在场之人,你看我,我看他,没有人再挺身而出。 夏凡正要宣布结束时,一个瘦小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正是郭览带来的书童! 只见他上前一步,先施一礼:“夏公子高才!在下欲与夏公子比试推演。试问大汉十年后国势如何?在下才疏学浅,恭请夏公子先答!” 夏凡听罢,有点诧异。这算什么题目?我对祖国未来的美好畅想?这种开放性的话题,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往往极限拉扯,难定输赢,颍川才子难道不想赢了? 不对,有猫腻,似乎有种阴谋的味道。 书童说完,不止夏凡,场中众人也纷纷陷入了思考。 钟毓面露凝重之色,他望向夏凡,微不可察的对其使了个眼色。 作为世家子弟,且父亲曾在朝为官,政治敏感性显然非常人可比。自桓灵二帝以来,天灾人祸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天子不修德行,骄奢淫逸,敛财加税,底层苦不堪言。未来如何?必然只会越来越差,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但,心知肚明的事却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你能说大汉日薄西山?你不能。当今陛下绝非开明纳谏之人,这种政治错误的言论,你敢试试,那就逝世! 你能说大汉蒸蒸日上?你不能。你说了,你就是睁眼说瞎话,你就失了文人风骨,你就是谄媚之徒,德不配位,纵有大才又如何? 颍川才子输了比试,可赢了风骨。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关于这点,钟毓懂了,郭览也懂了,其他颍川学子或早或晚也都露出恍然之色。郭览悄悄对书童说:“彩!当赏!” 书童道谢一番,然后更有底气的催道:“夏公子,可有高论?” 夏凡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不懂得古代的因言获罪,纯纯的大学生一枚,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尚未经历过职场潜规则,也没有成年人心中的弯弯绕。 他只是感到这个问题似乎有些不妥,但短时间却没想到关键。 但是,本着语不惊人死不休(装十三)的效果,你问我什么,我就答什么,这样不是显得我很没有面子? 所以,夏凡故作不屑:“便是此题么?吾尝闻颍川才子,真理当前,宁折不弯,豪气干云,汝作此问犹如丑妇行街,遮遮掩掩,又如妓子脱衣,扭扭捏捏,殊为可笑!吾且改此问题,试看颍川诸人谁人敢答?” 说到这,夏凡顿了顿,大喝一声:“吾有三问,诸君听好:一问大汉几年将亡?二问乱世历时几何?三问天命将归何家?” 第66章 舌战群英(七) 夏凡这一声暴喝,响彻空间,在场之人闻言无不身形俱震! 狂风掀巨浪,惊雷降人间。 群贤阁内刹那间哗然一片。 有大骂的—— “疯癫之辈!” “此人莫非失心疯矣?” “狂人狂言,大逆不道!” 有不嫌事大的—— “真壮士也!壮士再言几句?” “今日大戏,彩!” “吾与君赌,其今日必入囹圄!” 有胆小偷溜的—— “吾不与疯人语,告辞!” “速退,免遭池鱼之殃!” “吾与斯人素无往来,求诸君为证!” …… 钟毓绝望的闭上双眼:本来这个就是死局,可你偏偏花样作死,徒呼奈何!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莽的吗? 一角的二人,虽然识人无数,闻言也是震动不已! “贤弟,不若我等相一下此人命数?” “此言甚合吾意!” ……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夏凡也缓过劲来:糟了,忘了这是封建社会,自己这言论往小了说大不敬,往大了说就是谋朝篡位呀!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既已如此,那便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既无人敢答,吾当又胜矣。”夏凡面不改色,一脸淡然。 书童万万没想到,夏凡捅破天的来了一个反客为主,颍川不敢答,输人又输阵,既输才华,又输风骨。 他不甘心道:“夏公子敢否作答?” 夏凡哈哈大笑,语气中尽显豪迈之气:“吾敢答,汝敢听否?” “噌噌噌!” 无形之中似有飞刀直出,纷纷插在书童身上,令其退后数步。 骑虎难下,他要是回答“不敢”,那就彻底丢人到家了,回去必然吃不了兜着走,索性心一横,咬牙道:“敢!” 夏凡作了一个夸张的捂耳的动作:“微末之事,何必如此大事?” 然后正经道:“大汉王朝,五年之内,名存实亡;诸侯林立,乱世争霸,历经百载,重归一统;至于天命,难以明言,尔等谨记,天命在北!” 说罢,不理会众人的惊愕表情,带着典韦夺门而出。 装过了,爽过了,再不走,就真过了! …… 酒肆外,夏凡和典韦冲出来后,刚巧碰到前来接应的吕秦张三人。得知是钟毓帮忙通知后,夏凡感叹道:“吾得师兄相助,却不得其身,惜乎!” 见众人行李齐备,一切收拾妥当,夏凡笑道:“自从吾至颍川,如笼中鸟、网中鱼,此一行如鱼入大海、鸟上青霄,不受笼网之羁绊也!诸君,且随吾出南门,马踏天下!” 一番豪气干云的激励(鸡汤)后,众人眼含激动,热血沸腾,纷纷打马前行,只一会儿,便远远将阳翟城抛在了身后,夕阳西下,五匹马齐头并进,辽阔的大地上映出了几人长长的身影…… 群贤阁一战,事起突然,却戛然而止。 围观众人纷纷有未尽兴之感,却只得按捺住心中所思所感,各回各家。 唯有酒肆东家,眼含热泪,望着走远的夏凡喃喃道:“夏公子,汝只付了定金,余款尚能还乎?” 夏凡引起的轩然大波,很快以群贤阁为中心,以惊人的速度扩散、波及、轰炸着整个颍川郡,并且还在向相邻郡县辐射。在缺乏娱乐的古代,沉寂了许久的人心,在这种逆天言论的撩惹下,早已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人们既惊叹他的才华,又震惊于他的狂悖。 颍川一战中,他的琴棋书画、诗赋言论,也慢慢为人熟知。甚至于他的那道算学题,已经成为世家豪族招聘账房的面试题。 在这沉默而黑暗的东汉末年,他的出现像是划开时空的一束光! 撕开了人们的优越、偏见、自以为是,划出了新的文艺、追求和未来! 只是这光出现的太早,太过突然,注定会被扼杀!流光一现般,就像此夏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他的光是如此的耀眼,再泼天的墨也无法遮挡这光!可初秋将至,他能安然无恙吗? 且不说未来能走多远,这颍川地界,甚至这阳翟城界,他能活着走出吗?很多明眼人不免为之悲叹! 他有大智慧,知晓乱世将起,但他瘦弱的双肩阻挡不了时代车轮的一撞。 恰如流萤。 流光一现,纵容惊艳,也是一只可怜的虫子。 甚至夏凡都未曾想到,他这次颍川之行,最大的收获居然是一个称号:“流萤!” …… 郭府。 庭院里一声声惨叫声响起。 “饶命啊,公子饶命啊!” 一个青衣小厮模样的少年,正躺在一个地上,屁股早已血肉模糊。 郭览举起手掌,少年旁边正在行刑的两名部曲停下了手中的棍棒。 “若非汝摇唇鼓舌,吾安会持帖赴宴?若非汝之谋,焉能让其算学逞威?若非汝之问,我等岂会进退不得、颍川风骨沦丧?” 书童低下头,眼中满是仇恨。 郭览自然没有看到,即使看到也不在意,他摆了摆手:“左右,拖走,扔出家门,郭家不养如此蠢笨之人!” 豪门大族门外,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在慢慢爬行。 周遭人早已见怪不怪,豪门大族的下人不就该如斯吗?士族之心,用人如器。有用则留,无用则弃。 没有人留意这少年嘴中的话,会在未来掀起多大的滔天巨浪! “吾郭嘉,定灭颍川郭氏满门!” …… “子将,玄德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钟府,正门打开,钟繇正亲迎二人。 无巧不成书,这二人恰是群贤阁中处在一角的外乡人。 八旬老者,乃名士法真,关西大儒,人称“玄德先生”,精通四书五经,有识人之明。 而那位年近不惑的中年人,也是名人,汝南人士,许邵,字子将!其少有名节,善于评价,举办“月旦评”,品评天下名士。 不谦虚的说,许劭代表民间评论第一人!他创建的月旦评对人的影响极大:“所称如龙之升,所贬如坠于渊”。 袁绍四世三公,在他面前不敢放肆; 曹操为求好名声,哭着喊着缠着求着,才从许劭处得到那堪称千古一句的评价——“君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 他评袁术:“袁公路其人豺狼,不能久矣”,给出了“冢中枯骨”的名号,果然袁术是最早出局的诸侯; 他评陶谦:“陶恭祖外慕声明,内非真正,待吾虽厚,其势必薄。” 都一一应验。 钟繇引二人入座后,起身先拜道:“吾先替不肖弟子夏凡,拜谢两位!” 二人起身回礼。 夏凡之所以顺利离开阳翟,不是郭氏大肚没有报复,不是城内县衙包容,而是钟繇和这二位发挥了能量! 钟繇亲登郭家致歉,平其怒火; 许劭公开品评夏凡,评其“开一国之雄才,创万世之余韵”,并赐以“流萤”雅号; 最终此事才不了了之。 “吾与玄德先生,道左相逢,故一路同行。至颍川处,巧遇两拨人辩论,方得见大才!吾本已有爱才之意,又闻其乃钟公弟子,故而顺手相帮!”许劭道出原委。 法真也点头道:“元常此弟子,堪称妖孽!其若与老夫一般年纪,诸多涉猎,皆有所长,并不稀奇;可叹其方十三岁,难以相信!若此子不夭折,定可成一方巨擘,搅动风云,乃至改天换日,大有可为!” 钟繇闻言心中却乐开了花:能被两位名士看重,夏凡前途不可限量!钟家押注夏凡,果然没错! 口中却谦让道:“哪里哪里,玄德先生谬赞矣!吾闻玄德先生之孙,自小聪慧,已有麒麟之资!繇为先生贺!” “此番归家,定让此子知晓颍川有奇才远甚于他,令其今后谦逊行事!”法真虽是训斥,眼中也是流露出欣慰。 …… 大佬们出手抹平余波,夏凡自然是看不到了。 此刻的他,正在山间悠然烧烤,作为晚餐。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一切看似平静之下,新的危机正在悄然接近! 第67章 山林中伏 夏凡在发泄了一番大逆不道言论之后,和其余四人打马狂奔半日,结果错过了宿头,只能在一林中扎营。 “唉,是凡无能,累诸位奔逃!他日大军在手,定让诸位凯旋而归,再入此城!今夜且辛苦一遭,于林中休整。”下马后,夏凡第一时间给大家补充上了“精神营养”。 典韦常年山中打猎,夜宿深山已是常事,而秦仪久居山寨,吕佑、张幻乃落魄游侠,众人都不是养尊处优之人,闻言皆呼:“不苦!” 典韦在外围做了几个简单的陷阱装置;张幻洒下不知名药粉,据说有驱逐蚊虫蛇蚁之功效;秦仪在山寨中有过经验,自告奋勇充当暗哨;吕佑重伤初愈,便负责生火做饭。 “有团队就是好啊!再也不是刚穿越过来一个人担惊受怕,随时担心小命不保的时候了!”夏凡见众人各司其职,心中好一阵感叹。 匆匆吃了几口干粮后,和衣而眠。 …… 半夜。 “不好!主公速速起来!” 夏凡睁开沉重的双眼,疑惑道:“何事?” 张幻拿出一把枯草,一脸沉重道:“主公,可曾闻到甚么味道?” 一股刺激性的气味弥漫在鼻尖。 “这是……” “不错,此乃火油!”张幻验证了夏凡的猜测。 “此非偶然,火油泼洒之处,延伸极广,我等已落入敌之埋伏!”典韦也面色凝重。 “啪!啪!啪!” 夏凡轻拍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 生死关头需要静气! “纵火烧山,好大谋划!”夏凡恨声道。 敌人的身份,不需猜测,众人皆知,便是最早于阳翟城内谋取英雄醉配方的酒店老板,及其幕后组织。 要么隐忍不发,要么出手狠辣! 放火烧山的后手,必然是外围以逸待劳的众多杀手死士们! 如何破局?如何破局?! 快快快!脑袋给我转起来!灵感快快快出现!!! 趁火起之前,择一方向突围? 运气不好,直接撞上杀人群,game over! 等待火起,自己等人被迫现身,杀手合围,game over! 留在原地,挖坑或爬树避火?杀人打扫战场时就会发现,game over! “咦?为何不见秦仪?”夏凡突然发现,小团队中秦仪不在。 话音未落,只见一团人形杂草迎面走来。 典韦立刻拔出双戟,握在手上。 “典兄,速速收回戟罢,俺是秦仪!”杂草抖动间,露出秦仪一贯的谄媚笑脸。 典韦对这伪装也是服了,破口大赞道:“汝他娘真乃人才也!” 夏凡自是没心情打趣,问道:“有何情报?” “主公,俺已发现敌踪!其三人一组,欲朝此处行进!”秦仪低声说道。 夏凡思索道:“典韦,能否瞬间制伏三人,且不让其作声示警?” “主公,要活人抑或死人?活人难,死人可也!”典韦给出回复。 夏凡转向张幻:“汝既有驱蛇虫之药,可有招引蛇虫之药?” “有!”张幻肯定的说道。 夏凡笑道:“若如此,此计可成也!” …… 密林中,三人正在摸黑前行。 一人说道:“此次任务乃是擒一人,其有四名护卫,少主竟出动吾等百人队,真是小题大做!” 另一人说道:“噤声!服从少主,无需质疑,乃是死士铁则!” 又一人也插嘴道:“吾以为,径直冲杀即可,百人对五人,优势在我!何须布置火攻之计!” 黑暗中伪装潜行至附近的夏凡一行人,闻言惊出一身冷汗! 典韦一个可以打二十个,不错,但不代表他们五人每人都有此实力啊! 可见神秘之人做事的谨慎和狠辣! 如果不是今晚众人机警,赶在对方放火之前发觉,否则绝对会被擒杀,断无生理! 不过,从这一刻开始,一切不一样了…… 三名敌人边说边行,茫然不知,后背已经暴露在典韦的飞戟之下! “噗呲!”“噗呲!” 两声夺命! “咦,汝等怎不言语?” 剩下一人正要转头,只见寒光一闪,又一小戟飞叉而来! “有……有……嗬嗬” 喉咙处仿佛漏风一般,再也发不出“人”字这个音,这个死士终究名副其实了…… “依计行事!” …… 刘丰是本次百人队的队首,整个计划也是他制定的。 见众人已经分散完成合围,他不再犹豫,点火! “噼里啪啦”的枯草燃烧声,瞬间蔓延开来,顿时,林中火光四起,浓烟滚滚! 夏凡大喝一声:“敌袭!速速上马,撤!” 于是五匹健马,嘶鸣中惊恐狂奔! 冲天火光中,刘丰肉眼可见对方五人正伏于马背,朝北面奔逃! “哼!为催马力,不惜以短匕插马股,当真是逼急了!传吾令,四面合拢,追!” 李丰打了个手势,就要身先士卒追去时,突闻一声:“报!突有大量蛇虫往南侧奔去!” 李丰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下令道:“无需理会,定是那几人手段,妄图迟滞我等!令南侧伏兵,由东西绕行,奔北方,共劫杀之!” “喏!” 一时间,山林喊杀声阵阵,伴随着火烧声,虫鸣声,马蹄声,好不热闹! 南坡。 “噤声男”再次高冷道:“首领有命,莫敢不从!汝等往东侧绕行,汝等由西侧绕行,留下几人与吾一并收拾一下,再跟上!” 周围众人领命称是。 于是,转眼间南坡死士全部撤走不见,只剩下包括“噤声男”在内的四大一小身影。 这五人,当然就是夏凡典韦他们! 原来,典韦出手灭杀三人后,夏凡便让典韦、张幻、吕佑换上死士衣服,来了个反向李代桃僵;然后,张幻开启变音技能,以“噤声男”的语气又诓骗过来二人,被典韦瞬杀,如此施为下,五人全部完成变装。而五名死士之尸体,则被夏凡等人紧紧绑在马背,火起时插马令其狂奔,而夏凡等人则隐于死士当中。 多亏死士蒙面,夜晚看不真切,还有张幻这变声技能保障,五人才有惊无险混入队伍,又等到此时,逃出队伍! 更令夏凡几人狂喜的是,山林南侧正栓系着十余匹马,不用想,定是那神秘敌人们留下的! “哈哈!古有孟尝君鸡鸣狗盗,今有吾夏凡金蝉脱壳,爽!”夏凡一扫阴霾,大笑起来。 “主公,英明!”典韦呵呵笑道。 “此地非交谈之地,我等速速逃出生天!” 第68章 驿站暂歇 几人也不客气,各挑一匹好马,余者一一捅死,认准方向后,再次扬鞭启程! 暂且不提逃跑的夏凡等人,山林中的战况起的快,结束得更快,甚至都对不起战况这个词。 还没有等到正面厮杀开始,绑缚在马背上的尸体早就陆续被散落在地。 李丰借火光一看,顿时了然:“中计矣!全体散开,搜查!” 怒火升腾的他,竟一脚踹折了旁边的树木! 怎么不气?百人埋伏,又以火攻削弱敌手,双重准备,本来万无一失之局,却让对方脱逃!? 他闭上眼,回忆整个行动的细节,突然,他大吼一声:“不好!南侧!” 当李丰带着一队人马赶到山林南侧时,只见十多匹好马静静躺在地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恶!不料其奸滑至此!传令,一队骑马先行追击,其余人等收拾残局,再跟前队!叶典何在?” “属下在!”一名死士小队长应声而出。 “夏凡身侧,有兵器谱第一人典韦护佑。传闻其可一人独斗二十人!汝之小队,人数二十许间,恐非其敌!是故,此行仅追踪,不火拼!” 叫叶典的小队长,闻言很是不服:“民间多以讹传讹之辈,典韦未必…” “闭嘴!遵令即可!” “属下领命!” “带上此神物,若无必要,不可于人前用之!”李丰头脑恢复冷静,发出一系列命令。 “喏!” 叶典也不再废话,招呼麾下,沿着痕迹追去! 天亮时分,逃了半夜的五人自然是人困马乏。就在再也坚持不住时,夏凡等人终于看到了一家驿站,众人大喜,几人翻身下马,进入站内。 夏凡掏出钟毓所赠的一块金饼,吩咐道:“伙计,上好精料饲马,再打扫一空房,备些酒菜送入房中,此便归汝!” 伙计大呼“客人爽利!”,转眼跑去安排。 三个时辰后,吃饱睡足的夏凡等人再次启程。夏凡找到伙计,笑道:“今个公子开心,且将驿站伙计全数唤来,有一人算一人,吾要一一赏钱!” 伙计虽不明所以,但有钱不赚王八蛋!当即扯着嗓子喊道:“公—子—发—钱—啦—” 有这等好事?别说驿站伙计,连其他暂时歇脚的行商也闻言凑了过来。 见众人都被吸引过来,夏凡悄悄对张幻眨了眨眼。 张幻会意,趁无人注意,遛往后院。 “主公之钱,不可白费!”秦仪眼珠一转,干起了老行当,只见他分开众人,守在夏凡身前,介绍道:“诸位,此乃俺主公,大汉书法名家、颖川钟繇之得意高徒、关门弟子,少年天才夏凡是也!” 围观众人闻言纷纷向夏凡见礼:“见过夏公子!” 夏凡一愣,知道这是秦仪为自己造势,也不扭捏,清清嗓子,来了段即兴发言:“小子夏凡,偶过此地。许是灵气入梦,醒来便得一诗。此诗既于此地得,必与此地有缘,凡岂可独享之?是故,今日吟来,诸公共鉴!” 嚯!灵气入梦?莫非仙人传授?!众人好奇心顿时拉满,个个耳朵竖得高高! 夏凡换成一个比较深沉点的语气,吟道: “天为帐幕地为毡, 日月星晨伴我眠。 夜间不敢长伸脚, 恐踏山河社稷穿。” 此诗一出,立刻叫好声一片! “此诗何等瑰丽,大气磅礴!夏公子不愧师出名门!” “天地日月星相伴,脚踏山河,岂非仙人乎?” 更多客商此时恨年少轻学,拽不出几个词汇,只得重复道:“好诗好诗!”、“厉害厉害!” 夏凡见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跟众人拜别:“凡有要事,不得久留,些许薄财在此,权当请诸位饮酒了!” 说罢,留下一块金饼,拱手一礼,领着秦仪快步离去。 五人后院碰头,张幻对夏凡点了点头。 夏凡再不犹豫,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夏凡等人离去后不久,叶典的小队终于寻迹也来到了驿站。 几人先把马匹送入马厩,嘱咐伙计用上等材料喂饱后,便步入前厅,准备用些饭食。 “哎呀,夏公子之诗才,吾甘拜下风也!” “那是自然!钟公高徒,岂是你我可比?” “好大气魄!雄哉壮哉!” …… 旁人的讨论声,很快引起了叶典的注意。 因为现在是白天,他们早已换下黑衣,扯下面巾,外表看去,与路人无异。所以叶典大胆得来到闲聊的几人旁边,问道:“吾初来乍到,不知诸位口中所称夏公子乃……” “哦,其乃颍川钟公之爱徒,诗才无双之夏凡!其于片刻前,作诗一首,诗曰……哎哎哎,这位仁兄何故离去?吾尚未说完,怎可如此无礼!” 叶典当然不在乎几个书生的谩骂,招呼同行一声,冲向后院,驾马追去! “这位大哥有礼了!敢问方才在讨论何人?”叶典刚离开不久,又有一年青人上前问道。 “嘿,自然是…且慢,先容吾吟诵一诗——天为帐幕地为毡, 日月星晨伴我眠。 夜间不敢长伸脚, 恐踏山河社稷穿。此诗如何?” 年青人闻言震惊:“此诗好大气魄!敢问可是阁下所作?” “自然不是,此乃钟公高徒夏凡所作也,夏凡者,字……哎哎哎,少年何故离去?吾话未完也!” …… 十里坡。 传闻此地曾出过剑神,当然年代久远,已不可考。 十里坡地形本来是连绵不绝的小山坡,却被剑神一击,打出了一个小豁口。 后人将此豁口加固拓宽,便成了一条穿过山坡的捷径。 “主公,我等均已准备妥当!”张幻和吕佑前来复命。 “甚好!保持静默,养精蓄锐,听吾指令而行!” “喏!” 夏凡指挥完,便再次闭上眼推敲整个计划。 不错,夏凡竟然要打伏击! 以五人对未知的一群人,这是何等疯狂? 当夏凡提出计划时,众人皆沉默不语。 “敌人四面围捕,待发觉我等脱身时,必等不及收拢全员,其将先遣小股死士追踪;” “吾等一夜疾行,并无掩饰,其追至驿站,当是易事;” “驿站草料,吾已命张幻弄了手脚,料想必有马匹中招,故追至此处之人,绝不会多;” “若吾预计失误,亦无妨也!我等业已体力恢复,而敌疲惫之躯,狂奔之下,我等犹可摆脱!” “敢否?” 夏凡解释一番后,众人不再犹豫,纷纷发言支持: “敢!” “干!” “淦!” 咦?好像混进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管了,应该是我听错了。夏凡也很干脆:“且依吾计,布置一二。” …… 第69章 十里坡伏击(感恩打赏,加更回报!) (感谢读者姥爷“爱吃青蟹炒年糕的子涵”、“爱吃橙子的竹马”、“用户”、“一览众山2019”、“用户”的打赏!激动的我文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呐!加更一章!下次书中需要龙套角色,优先从你们笔名中起名呀!) 叶典虽然累,但是即将抓住夏凡的兴奋让他暂时忘却不适,全力催马前行。 一行十余人很快逼近了十里坡。 什么?不应该是二十余人吗? 原来,从驿站出发时,便有六七匹马因‘水土不服’而上吐下泻,被叶典留下。 他丝毫没有想到这是夏凡的手笔,毕竟自己才是猎人,夺命而逃的猎物怎么可能还有心力反过来算计一把呢? 眼见十里坡狭窄的通道出现,叶典的马匹突然前脚一软,吓得他赶紧勒马急停! “畜牲!莫非汝也水土不服乎?” 就在叶典破口大骂之际,异变陡生! “砰砰砰!” 先他一步进入通道的众人,居然统统马失前蹄,摔落在地! “啊啊啊!” “当心,绊马索!” “不好,有埋伏!” 紧接着,不待跌落众人反应过来,又有两声巨响传来! 叶典在外面看得真切,从山坡上滚落两块巨石,正好堵住通道两端! “遭了!” 一股凉意袭遍全身! 深陷埋伏,志气被夺;长途奔袭,体力一空,这仗如何能赢? 人多势众?笑话!群羊再多,怎敌他凶狼几只? 叶典也不犹豫,拨马便逃! “汝且瞧仔细了!” 叶典撂下一句不知对谁说的狠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辽阔的天空中,有大鸟飞过。 从它的视角往下看,一座山梁的缺口里,正有一个个人从站立的小点,变成躺下的一横。 等它再往下飞细看时,发现这些横尸一地的人,身上都插着或长或短的小棒棒。 战况跟夏凡预料不错,呈一面倒之势。众敌摔落在地后,迎接他们的首先是典韦飞戟和夏凡弩箭的收割!中者非死也重伤,而幸运躲过一劫的人,又岂是双手持戟、体力犹在巅峰的典韦之敌? 一阵乒乓声过后,大势已定! 夏凡等人走出,看到全歼敌人,心中也不免畅快起来。 典韦几人正要“补刀”,被夏凡止住了。夏凡嘿嘿一笑:“且不急,其人尚有用处。” 于是还活着的死士便被挨个拖到夏凡面前审讯。 “主公,其乃死士,恐难泄密。”典韦有些担忧道。 夏凡点头道:“无须其言语,汝等捕捉其眼神!” 正在几人不解时,夏凡弯下腰,对着面前被制住的死士冷不丁说道:“河内于氏,好大之胆!” 死士不屑一笑,并不搭话。 “看来吾错矣,汝等非河内于氏之人。” 死士闻言一愣,继而大声道:“奸贼,当杀则杀!吾于氏必报此仇!” 夏凡见状摇头道:“原来汝真非于氏之人!” 死士瞳孔放大,满脸涨红,心中郁闷万分:此人如此邪门?吾说也不行,不说也不行!少主,永别了! 说罢,竟咬舌自尽! 秦仪最先反应过来:“此莫非传言之心战为上?” 吕佑也明悟过来:“此计亦可用于锦衣卫套取情报!” 张幻点头称是。 夏凡无奈一笑。 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博弈、套话,再结合人的下意识的反应而已,离孙子兵法的“心战为上”差了十万八千里! 也就是自己的队伍还没有谋士,夏凡这才矬子里拔将军,显得头脑出众,其实夏凡心里清楚,自己都是小打小闹,距离真正的谋略之才差了二十万八千里! 唯有典韦一时未反应过来,问道:“主公,于氏乃何人?” 对于典韦,夏凡从来都给予足够的尊重,于是闻言细心解释道:“于阳翟城,其二度袭击我等,吾将计就计,于其得意之时,套出重要线索:‘河内!’河内郡,乃一地名。能豢养死士,行事肆无忌惮,非世家大族不可为之。吾便盘查河内大族,始知有于、荀、怀、茹、司马几家!吾非绝世奇才,无法一击猜中,只得用此下策,逐一试探,逐一排除,最终余者,即为真相!” 众人恍然大悟,更被自家主公缜密的推理所折服! 而后,众人打扫战场,收回可用的箭矢和飞戟。吕佑又在夏凡授意下,挑出四具尸体,剥光衣服,蘸着鲜血,写上“追吾者死”四个大字,挑衅意味十足! “嘶律律!” 五匹疲马吃痛下狂奔前行,奈何他们马头相连,无法分开,只得按照夏凡等人指定的方向,往南而去。 而夏凡等人则翻身上马,往西而去。 “不出意外的话,至少有一半概率能安全了!”夏凡心中说道。 …… “属下无能!请首领责罚!” 叶典双膝跪地,一副认打认罚模样。 “且细细道来!”李丰不动声色,看不出喜怒。 “喏!” 于是叶典将如何追踪到驿站,又如何从驿站得到消息追去,最终十里坡遇袭之事和盘托出。 李丰道:“百人出行,死者二十;又有十余人无马可用,可战之人六十余人。不正面血拼,迂回削弱,深知敌我优劣,夏凡此子,当真不凡!” “传吾命令,全员集结!备好十日干粮,沿路追踪!且看此番追逐,究竟何人先行崩溃?” 众小队长领命而去。 李丰的计划,向来以“稳”为主,既然改血刃战为消耗战,那众人也不犹豫,纷纷行动起来。 半个时辰后,十里坡。 “报!首领,夏凡此人留此信息,欺吾太甚!” “首领,两条痕迹,一南一西,我等往何处走?” 李丰当即笑道:“此欲使我等分兵尔!岂能如其意?” 叶典也恨声道:“妄图以此麻痹迟延我等,休想!幸亏首领思虑周全,出行前携那神物!” 片刻后,李丰等人再次启程,而方向,竟然丝毫不差,直扑夏凡! 第70章 武将品阶 宛城,因曹操一炮还害三贤而被夏凡铭记的城市。 夏凡几人一直赶路,中间遇见岔路便随机在西和南之间选择,居然兜兜转转来到了这座名城。 “如何?可曾有甚感应?”夏凡打趣的问向典韦。 典韦自然是知道原本历史轨迹的,闻言也不气恼,指着不远处的城墙道:“主公,此处地势颇高,若于城墙之上登高望远,能早知敌踪!” 夏凡闻言点头。 四度交手,对方未讨到好,心生怨恨,必不可能轻易放弃。即使此时还没有踪迹,但是夏凡几人没人敢掉以轻心。 “秦仪,以汝三寸不烂之舌,钱财开道,四门皆选几人军士,令其为吾等通风报信,可乎?” 秦仪登时笑开了花:“主公之词,妙极!有俺三寸不烂之舌,此事易尔!” 夏凡又补充道:“吾等一观此城,便可想到问询观望一事,吾之敌人亦可为之!如其以财帛诱城门将士,问是否有五人骑马而来,吾等危矣!” 嘶!有道理啊! 这帮贪婪城兵,能拿我们的财,为什么不会拿别人的财? 拿钱不办事,对这帮人平时就尸位素餐、好逸恶劳的人来说,岂不是正常的很? 而我们如果自以为有城兵报信而产生惰性,敌人临门而不知,岂不是非常危险? “主公高见!我等佩服!”典韦几人想通关节,不由赞叹! 夏凡哈哈一笑:“俗语云,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我等五人乎?” 众人面面相觑:诸葛亮是谁? 夏凡也意识到泄露天机了,赶紧岔开话题道:“吾与典韦,走北门而入。汝等三人各选一门,入城后再相见!” 众人齐声叫好,化整为零,进入宛城。 宛城汇合后,众人便找了家馆舍住下。 夏凡于是召开了逃亡路上的第一次会议。 “典韦,十里坡小伏击,汝跟敌人交过手,其实力几何?汝一人可敌几人?”夏凡面色凝重望着典韦。 典韦想了想,道:“其比寻常游侠略胜一筹。俺以巅峰之态灭其七八十人,不在话下。若要守护主公,便……” 夏凡会意:“若正面决战,汝可放手杀敌,其余人自会护佑于吾。若汝驾马疾行半日,再与敌战,又该如何?” 典韦沉思道:“俺以轻伤,可换其半数人头;若以重伤,可换其全部留下!”话毕,一股冲天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开来! 秦仪等人顿觉心神一颤:此人好大的威压! 典韦也反应过来,收敛精光,恢复寻常模样。 “吾尝闻武将可分为百人敌、千人敌、万人敌,如今看来,应是虚妄之说。”夏凡苦笑道。 “非也!” “哦?典哥还请指教!”夏凡忽然来了兴趣,目光灼灼望向典韦。 “人,不可一概而论。村民是人,兵卒是人,精锐是人,死士是人;手无寸铁是人,披坚执锐是人……若一群民兵乡勇,俺一人可往,只须屠其百人,其势自溃,万人奔逃也,可称万人敌乎?若遇精锐甲士,悍不畏死,屠其百人,已是勉强为之。是故,武人之境界,不可以杀敌多寡量之。”典韦难得遇到自己擅长的领域,瞬间滔滔不绝起来。 这下别说夏凡,连吕佑等人也都被勾起了兴致。“典兄,那武人如何划分境界?” 典韦道:“武人分为一品,二品,三品。三品可称初窥门径,能习得枪棒武器,打些拳法;二品可称登堂入室,武艺臻至娴熟;一品可称身心一体,武艺炉火纯青。” “一品之上,是何境界?”夏凡突然问道。 典韦笑道:“早知主公目光高远!一品之上,可称超品,亦可称为大成之境!据俺师父所讲,大成之境者,不拘泥一招一式,圆融通意,收发由心,已成势矣!” “何为势?” 典韦挠头道:“势,难以言明!有人横刀立马,见者便有不可匹敌之感!此即为势。势有千种,因人而异,不分高低。力,技,势,三者合一,方为大成!” 其他人听到这里已经开始晕乎了。夏凡却在心中暗暗点头。吕布有无敌之势,关羽有孤傲之势,张飞有爆裂之势,赵云有灵动之势!各人风格不同,但绝对是超品武将! “典哥,汝为何种势?”夏凡好奇道。 秦仪等人恍然大悟:“超品武将在前,我等竟有眼不识泰山!” 刚刚那股震慑人心的气势,不正是超品武将的特征吗! 三人对望一眼,齐齐赞道:“典兄,真英雄也!” 典韦笑道:“俺师父说,俺性敦厚,可走至情之道!所谓至情者至专!是故师父说,俺之道,在于忠!忠于戟,忠于主,忠于义!” 夏凡顿时豁然开朗!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历史上对于宛城之战的描写是:“……韦奋力向前,砍死二十余人。马军方退,步军又到,两边枪如苇列。韦身无片甲,上下被数十枪,兀自死战。刀砍缺不堪用,韦即弃刀,双手提着两个军人迎敌,击死者八九人,群贼不敢近,只远远以箭射之,箭如骤雨。韦犹死拒寨门。争奈寨后贼军已入,韦背上又中一枪,乃大叫数声,血流满地而死。死了半晌,还无一人敢从前门而入者。” 好一个对曹操忠心耿耿的典韦,宛城至死也无人敢靠近! 好一个忠主之势! 秦仪一拍大腿,悔道:“早知如此,颍川之行,俺低估典兄也!兵器谱第一人,须得再次丰满!” 典韦面色尴尬,使出转移话题之术:“主公,可有安排?” 夏凡闭上眼,开始思索。如果最初听到的“百人队”没有水分也没有超标,就按一百人算的话,山林灭5人,十里坡又有十五人,那么其尚余80人。考虑战马被杀,不能足额,那么正面决战,对方人数在65人上下。 派十余人就可围住典韦,剩下五十几人杀向自己,其余三人和自己能敌得过吗? 夏凡睁眼望向张幻,张幻脸红道:“以吾药粉突袭,可灭两人!” 夏凡又看向吕佑,吕佑老实承认:“某武艺平平,力拼之下,可一换一。” 夏凡看向秦仪,秦仪笑道:“主公汝知我也,舌战无惧,力战难为!” 夏凡苦笑道:“此乃吾之失算,不料情形竟恶劣如斯!” 一股沉闷无形中笼罩了几人! 第71章 长河血战 终于,夏凡一拍几案,脱口道:“武艺不够,武器来凑!吕佑,今夜汝携此图,分部件寻多人分别打造,多备弩箭!张幻,生死攸关,不拘小节,诸类药粉,皆可购之!秦仪,暗寻铠甲,重金购之!明早用膳毕,即刻启程!” 不错,夏凡拿出的正是滑轮弩的草图! 一人双弩,每弩十箭;两人一组,交叉射击!八十支箭,即使命中率勉强及格算60%的话,那么这波下去,能击中近50人,再加上典韦爆发一波,很可能逆转战局! 就这么办! 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更高端的武器没有时间是研究不出来的,眼下已经是夏凡所能做的极限了! 当然最好的结果还是希望这伙敌人追不上自己。可这寄希望于别人,终归过于被动。未雨绸缪,才是正理! …… 夕阳将落,鸟倦知返。 宛城之外数里处,李丰等人正在野外扎营休整。 “禀首领,方向无误。”叶典前来汇报。 李丰点头道:“大善!明日待其先行,辨明方向后,我等绕行赶至其前,来个迎头痛击,岂不美哉?!” “首领英明!且让吾为先锋,不报此仇,典誓不为人!”叶典恨恨说道。 “可!” 夜色晦明间,一骑白马一闪而过,掀起尘土无数…… 翌日。 宛城,终究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摸着身上的旧甲,夏凡心中不由多了几分安全感。 “出发!” 三日后,夏凡几人到了淯水河畔。 “主公,这几日赶路,我等穿林涉水,痕迹时断时续,过安众、邓县而不入,料想敌人难以追踪。再过不久,我等可临樊城,可否小憩两日?”秦仪一边擦着汗,一边不停扇动衣甲。 这护甲,又沉又闷,典韦之辈倒是不觉得什么,可像秦仪、夏凡这种战五渣,已经是沉重的负担了。 夏凡也是气喘吁吁道:“可也!不出意外,吾等……” 突然,一个声音突兀响起:“夏公子,我等终得见矣!” 夏凡大惊,瞬间魂飞天外! 四周枯草中陆续站起一个个身影,不是李丰等人又是何人? 生死关头,夏凡大吼一声:“集结备战!上弩!躲于马后!” 典韦瞬间冲到前面,吕佑三人各选一方向,把夏凡护在当中。 李丰做了个手势,众死士呈一个弧形包围住夏凡等人,夏凡背靠大河,已无逃脱之路! “夏凡公子,几番交手,汝之手段,吾深表佩服!”从颍川到樊城,千里追击,一朝收网,此时不爽几句,更待何时? 夏凡一脸铁青,喝道:“汝是如何追踪我等?吾明明已多番迷惑……” 李丰打断道:“夏公子莫小瞧天下英雄,山人自有妙计也!闲话少叙,汝既为网中鱼,瓮中鳖,何不早降?” 夏凡喝道:“多说无益,今日,唯有死战!” “哼!冥顽不灵!放箭!” 刹那间,“嗖嗖嗖”破空声起,数十支箭一往无前朝夏凡五人射来! “卧倒!”夏凡大喝一声。 “咦?”李丰对这种躲箭方式有些惊异。旋又笑道:“自取死路!刀兵,上!” 弓兵压制掩护,刀兵上前拼杀,看你怎么破? “瞄准,射!”夏凡再次下令。 “砰砰砰!”劲弩声起,四支弩箭从地面发出,宛如弹起的毒蛇,激射扑向靠近的刀兵! “啊啊啊!”首批刀兵纷纷中箭倒地。 李丰怒起:“不识抬举!弓兵抛射!”又是一轮箭雨袭来,只不过这次角度变化,箭矢行至半空,掉头往下! 夏凡大惊,喊道:“滚地散开!” 可是为时已晚,一声惨呼传来,夏凡一看,一箭正中张幻大腿! 好在典韦及时赶到,双戟舞成圆形,将箭矢一一磕飞! 夏凡等人挣得一丝喘息之机,抓起双弩,速度上弦,来不及瞄准,直接向死士射去。 李丰笑道:“添油战术,吾不为也!”大手一挥,全军出击! 典韦自然不能让众死士接近夏凡,大叫一声,离开夏凡。“嗖嗖”两声,正前方飞戟伤其二人,既而旋身,左右两侧,各飞出两只小戟! “噗呲!” “噗呲!” …… 六戟看似随意,但却无一不中! 好一个典韦,不须眼瞄,全凭感觉! 开战至今,敌方已经丢下十具尸体,夏凡一方目前只有张幻受伤,但情况并不乐观,只要两侧死士接近夏凡处,乱刀齐出之际,便是夏凡等人魂归地府之时! 典韦飞戟用尽,大喝一声,冲上前去,双臂伸开,一人拦住前方三丈宽度内的敌人! 李丰冷笑道:“战力惊人又如何?分出二十人,两层包围,只需缠住其片刻即可!”说完,他手指一转,指着夏凡道:“放箭三轮后,其余人,冲!” “嗖嗖嗖!”又是一波箭雨来袭,夏凡等人的马儿早就无辜中箭倒下,几人狼狈躲到马后,奈何失去典韦护持后,吕佑秦仪也纷纷中箭。 所幸几人要害处皆护心穿甲,一时并无大碍! 又是一波箭雨后,夏凡果断大喝一声:“起身!蛇形走位,弩击之!” 这就是弓跟弩最大的区别了!弓需耗臂力才能张开,张开后,需维持住才能瞄准,瞄准后射出,才能收力;而弩,尤其是滑轮弩,耗小力即可张开,张开后不需要人力维持。所以一般来说,弓兵可以射四五轮就会力尽,而弩兵却可以持续输出! 在夏凡等人一边移动,一边袭射之下,顿时又有五六名敌人倒地不起! 李丰眉头一皱,下令道:“刀兵,两人一组,以尸体为盾,再冲!” “喏!” 不得不说,李丰是一个合格的首领,他几次下令,都应对得恰到好处。 夏凡几人冒头一看,登时大惊失色! 当刀兵不再一味莽冲,有了肉盾之后,夏凡等人的弩箭瞬间失去作用。 远程攻击能力丧失,近战……攻击力几近为零! “主公,这如何是好?”吕佑一脸焦急地望向夏凡。 夏凡咬牙道:“弃弩,拔刀!” 四人立刻背靠背聚在一起,双手握刀,盯着一步步接近的敌人。 第72章 大结局吗 “哈哈哈哈!” 躲在肉盾后面的叶典,看见夏凡掏出武器后立刻大笑起来。 无他,只因夏凡的武器太过滑稽,如同稚子玩具一般! 没有刀尖,没有长长的刀身,这还是武器吗?这能杀人吗? 这当然是刀!而且是夏凡为自己量身定做的砍刀! 传统的环首刀,夏凡是拿不动的,即使勉强拿动,挥动困难,更别说战斗了! 但,这如同尺子一般形状的砍刀,却可以! 君不见古惑仔抢地盘时,掏出的就是这款刀! 只不过夏凡毕竟十三岁,结合他的臂力进行了缩短,变成了“砍刀青春版”! 不管长刀短刀,能伤人的就是好刀! 典韦一见战场形势有变,就要从前方战圈脱离,回到夏凡身边守护,巨力爆发,拼着后背遭受一击,全力前冲眼见突出重围。 李丰一声冷笑,手一挥,又有十人堵上缺口。 典韦气急,大喊道:“主公小心!尔等若伤俺主公,所有人必将陪葬!啊啊啊!” 而另一个战圈,已有六名死士冲到夏凡身前,他们扔掉肉盾,等待李丰最后的下令。 “夏公子,战局已定,何苦逆天而行?” 李丰对夏凡是欣赏的:有奇思妙想,制得凡盐、美酒;有谋略手段,区区五人,能与他百人缠斗多日;有坚韧心性,身临危境而不乱。这般年纪便有如此才能,自己认识的众人里,除了少主,他还是第一人! 夏凡“呸”了一口嘴中血沫,高喊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杀!” 李丰叹息一声,“生擒夏凡,余者格杀勿论!” 叶典大喝一声:“让吾来!” 举刀劈来,张幻仓促间横刀一挡,不过已是来不及,他的刀直接脱手! 叶典狞笑道:“看汝拿甚么与吾斗!……哎呀呀,无耻小贼,这是何物?啊啊啊,吾之眼!” 不错,张幻眼见用刀无望,另一手早已从怀中掏出药粉,迎面一洒! 吕佑自不放过良机,一刀划过! 第一小队长叶典,死! 可怜的死士小队长,生的伟大不伟大不知道,死的却绝对不光荣! 没错,又是石灰粉建功了! “啊啊啊!下三滥之招数,给吾死!”叶典的被杀,显然激怒了另外的死士。 一人再不留手,竖劈一刀震退吕佑,再横刀一斩,张幻胸侧当即一道血槽出现,白骨可见!来人得手后再一脚踢出,张幻被踢飞两步,摔倒在地! 张幻,就此重伤不动! 吕佑悲呼:“张幻!”方才联手杀敌的喜悦荡然无存,此刻只有滔天的杀意! 与他对阵的死士不以为意,提刀便砍。 吕佑全然不做防御,只想着一换一,亡命之徒般,刀刀刺向对方要害! 对方大惊! 我怎么可能跟你换命?你是必死之人,我可是要回去领功的人! 于是脑中想法一多,出招反而畏首畏尾,一身实力发挥不出三成,反而被吕佑抓住机会,乱刀扎穿肺腑,不停咯血,显然已是命不久矣! “废物!”另一人不屑骂道,冲向吕佑。 吕佑一抡长刀,却不想敌方身手敏捷,一个矮身躲过。吕佑心叫糟糕,一股大力伴着剧痛从小腿传来! 这名死士出手伶俐,矮身之后,紧接着就是一个扫堂腿,吕佑重心不稳,摔倒在地,死士贴身而上,双手持刀,狠狠插入吕佑后背!吕佑连一声惨哼都来不及发出,昏厥过去。 吕佑,至此生死不明! “战力低下,怎配如此好刀?” 见吕佑的刀更胜一筹,这死士索性将自己的刀就插在吕佑身上,捡起吕佑落下的刀。 另一侧,夏凡和秦仪正在联手对敌。之所以能跟对方打得有来有回,不是对方大意,也不是秦仪爆发,而是夏凡听到李丰的那句“生擒”后,便主动让自己成为了秦仪的肉盾! 对夏凡肆无忌惮找死的行为,对阵的死士是又气又无奈。 “铁心,吾来助你!” 喊话的不是别人,就是刚刚干脆利落解决了吕佑的那位死士谢豹! 谢豹从夏凡、秦仪身后而来,大喝一声:“死来!” 秦仪惊恐转头,见长刀向夏凡砍来,慌忙伸手猛推夏凡肩膀! 夏凡被推了一个趔趄,忙转身看发生了什么,映入眼帘的却是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一只手掌! 一只血淋淋的、活生生的手掌,被齐根砍断! “啊啊啊啊啊!” “痛煞我也!” “俺做鬼也不放过尔等!” 没错,痛失左手的,正是秦仪!此刻他趴在地上,断手处正鲜血狂喷,额头却大汗直流,显然正在强忍剧痛。 “那便做鬼去罢!”谢豹不屑道,冲上去就要补刀。 “欲杀他,先杀吾!”夏凡大喝一声,张开双臂,护住身后的秦仪。 谢豹鄙夷道:“如非逼问情报,汝算甚么东西!给吾滚开!”说完,宽厚的刀背就要拍在夏凡脸上! “贼子敢尔!” 不远处的典韦看到这一幕,怒气炸裂,竟直接将四十斤重的一戟凌空掷出! 谢豹大吃一惊,连忙撤刀回挡! 好机会! 夏凡想也不想,砍刀一转,捅入谢豹肚子! 谢豹全身定住一般,力气一空,眼睁睁看着重戟砸来! “砰!” 毫无意外的,红白之物四溅开来,一个身躯轰然倒下。 第三小队长谢豹,死! 谢豹的死相太过凄惨,半个脑袋消失不见,喷出的血迹脑浆溅在了围攻夏凡的数名死士身上! “呕!”当即有一人,忍受不了惨相,跪地狂吐起来。 风吹过,血腥味越过旷野,越过淯水,飘向远方。 李丰看向战场,夏凡等人的顽强是他没有想到的。 离开河内时的百人队,被夏凡两次用计除去二十人,除了安排几人留守,本次前来追踪血战的有七十人! 七十人对五人,优势在我! 不曾想,河边一战,死在典韦手上的已有二十几人,毕竟是兵器谱第一人,又有同等人数战绩在前,这个战损可以接受;但死在夏吕张秦这几个战五渣手中的居然也有十二人! 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如今典韦被围,夏凡已孤身一人,胜利已然在望! 李丰忍不住再次劝道:“夏公子,汝一孤身一人,何苦负隅顽抗?投降罢!金银无缺,美女无算,大好生活,为汝所有!给汝十息考虑,此为吾最后一次劝降!” 夏凡身旁的死士闻言,也暂停了手上的进攻。 要降吗? 这该死的社会,这吃人的世道! 没有影响三国主线,我就是酿了个酒,我招谁惹谁了! 一群不讲理的土匪强盗蛮子,披着世家大族的脸,就可以肆意追杀? 我没错,为何要降? 世道逼我投降,我就要反了这天! 李丰嘴中念道:“一、二、三……” 夏凡无奈苦笑,又是水边苦战,又是被逼选择,这一幕怎么如此熟悉呢? 同样是河,自己曾痛哭无力过,留下了刻字黥面的耻辱; 今朝重现,若还软弱逃避求饶,纵使活命一生也将沉沦! 我选择不了死的时间,但我可以决定死的方式! 是战士,就要死在冲锋路上! 引颈受戮,非吾辈风格! 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吾命由我不由天!杀!” 夏凡大声吼道,眼中不再犹豫,挥起砍刀就冲身边的一名死士杀去。 李丰也终于明白,夏凡虽然年轻,却已有枭雄之资!这样的人物不会屈服!套取情报一事,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他不再仁慈,大喝一声:“无需留手,全力绞杀!” 一直跟夏凡对阵的铁心,闻言一喜,终于不用再束手束脚,舞着大刀朝夏凡砍去! 夏凡也不躲避,砍刀轨迹不变,也朝对方腹部刺去! 铁心只是瞥了一眼,便在刹那间看出:夏凡手短刀慢,其中刀之时早于自己,何须闪避? 典韦隔空一眼,便看到了结局,嘶吼道:“不!” 夏凡仿佛听到了典韦声音,抑或是死前的下意识留恋,他看向典韦,眼中满是歉意:别了,典哥!你的忠诚,终究是我福缘浅薄,无福承受!愿你今后再遇明主,名垂一世! 那河畔边的姑娘啊,终究是我夏凡相负了!若有来世,再让我报答吧! 武鸣大哥,黄泉路上且慢行,若能再遇到你,我给你讲完白蛇传…… 张幻、吕佑、秦仪,抱歉了!如果不是遇到我,想必你们也不会遇此劫难。贼老天,你若有眼,就让他们活下去吧! 这个糟心的世界,就这样吧! 如同这本书一样,既然无法获得读者姥爷的认可,就此结束吧!? …… 第73章 单骑救主 大刀挥动间带出的刀风,已经逼近了夏凡。 “休伤吾主!” 一声暴喝,如春雷般在每个人耳边响彻开来! 铁心大惊!他的眼前一点寒芒乍现,而后…… 下一秒,他的脖颈被贯穿,整个人被飞来的长枪死死钉在地上! 第二小队长铁心,死! 不待众人从惊愕中缓过来,只见一白袍少年,身骑白马,风驰电掣而来。只见他一拉缰绳,白马会意,一跃而起,越过包围死士,稳稳落在夏凡身前! “吁——”少年口拉长音,止住白马。“呼!所幸赶上了!” 不理众人反应,少年翻身下马,从铁心尸体上拔回长枪,来到夏凡面前,单膝跪地道:“拜见吾主!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 幽州有高山,高山有名士,名士有佳徒,千里来救主! 话说当日,少年辞别师门,扛枪离去后,便想先回家一趟,再寻明主。行至陈留郡,闻有一名唤“夏凡”者,天资绝顶,创凡盐,引来众相吹捧。 少年本不以为意,可巧在路过颍川时,又闻得夏凡之名!好家伙,此人居然舌战群英,各方面才华横溢不说,还预言大汉将亡、天命所归在北!又听闻名士许劭、法真,盛赞其才,谓之曰“流萤”;书法大家钟繇,代其弟子夏凡致歉,言“其酒后狂言,不需理睬”,爱护之意,溢于言表;少年登时来了兴趣。 继续南归,于寻常驿站歇息时,又闻此人豪气诗作!“如此缘分,岂能错过!”少年决意追寻之。 宛城外,少年发现一伙身份不明之人潜藏,担忧其乃歹人,故一路缀行至今。 及至夏凡那一声石破天惊的“吾命由我不由天!”传来,少年心神一震,再也抑制不住! 天命之子,他就是天命之子! 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就是我认定的天命之子! 主公,吾来也! 纵马疾驰,长枪一掷,凌空一跃,少年华丽登场! 这突然起来的变故,让李丰脸色一沉,当即开口道:“来者何人?可敢报上名来?” 不止是李丰,典韦和夏凡也好奇得望向这突然杀出的白袍少年。 “吾乃张……”少年刚欲出口,又感如此报名太过稀松平常,平白堕了主公威名。 咦,有了! “汝等听好!吾乃枪神童渊之弟子,兵器谱上排名第二,夏凡麾下头号大将,西川张任是也!”张任说完,长枪猛得撞地,尘土飞扬,整个人气场非凡! 典韦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此人武艺臻至一品境界,有其护持主公左右,当无忧也! 张任是谁?又有何本领? 张任,字不祥。蜀郡人,家世寒门,少有胆勇,有志节,仕州为从事。 他对刘璋忠心耿耿,且有谋略,以伏兵于落凤坡灭杀凤雏庞统。后来刘备破刘璋,张任被刘备称赞“蜀中大将惟张任英雄”,令其降之,张任厉声拒绝:“老臣终不复事二主矣。”遭刘备忍痛杀害! 有诗赞曰: “烈士岂甘从二主, 张君忠勇死犹生。 高明正似天边月, 夜夜流光照雒城。” 张任、张绣、赵云,皆出自枪神童渊门下,张绣成一方诸侯,赵云名震天下,张任若不是跟错了刘璋,一生成就未必比两人差! 所幸这一世,夏凡来了。 蝴蝶效应带来的终于不是厄运,而是喜报! 张任的忠心历史可鉴,且有勇有谋,平白得一大将投效,夏凡如何不喜? 不顾激动的泪水直流,夏凡紧紧抓住张任的手道:“任,汝终来矣!” 这一握,这一言,胜却一切! 张任也激动道:“主公!” “任!” “主公!” “任!” “主公!” …… 李丰再无期待,挥手道:“杀!” 张任不再和夏凡深情对喊,道:“主公莫慌,任来保护!” 说罢,长枪舞动,或挑或刺或劈或扫,灵动迅疾,每一枪出,都有一蓬血花带出,虽不致命,但也足以让来犯之敌短时间丧失战斗力,不愧是传说中的“百鸟朝凤枪法”! 眼见张任大发神威,典韦再也心无挂碍,狞笑道:“便让爷爷好生施展一番!”说罢,如虎入羊群般,打砸撞刺劈砍……各种姿势轮番招呼,一时间挡者披靡,惨呼声迭起。 张任是生力军,状态处于巅峰,片刻间便护着夏凡,杀出战圈,并杀入典韦的战圈,二人一前一后,将夏凡护在中间。 “可是兵器谱第一之典韦乎?”张任一边出枪对敌,一边说起闲话。 典韦呵呵一笑:“不错!俺已知汝乃兵器谱第二之张任。且等杀穿贼人,你我再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哈哈!” 英雄惜英雄,好汉惜好汉! 谈笑生死间,一诺千金重! …… “道长,远处隐有喊杀声传来,是否瞧瞧?” 不远处,一位道士模样的中年人正带领一群信徒游历治病,宣传教义。 闻言也不犹豫,“且去一遭罢!” 很快,这一行人便来到战场边缘,看到了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伤兵和尸体。 “这……”一众信徒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而李丰也看到了突然冒出的这群人,再看看场中愈战愈勇的典韦张任二人,心知今日无法灭杀夏凡一伙,当机立断道:“上马,撤!” 众死士心有不甘,但是长久培养的服从性,还是让他们很快翻身上马,呼啸而去。 李丰在马上回望一眼,他亦是愤恨难平:这次伏击包围,70人尽出,却丢下40具尸体,落得个撤退的结果,谁能接受? “且让汝得意几日,吾定将回来一雪前耻!” “呼,胜了!”夏凡终于能够放松喘口气了。战场厮杀,说不紧张沉重是不可能的。 好在,众人挺过去了!一次次磨练之下,必将心坚如铁,无所畏惧! “不好!” 旋即,夏凡想起了什么,赶紧跑到秦仪几人身旁,伸手探了探鼻息。 担忧、恐惧、希望……夏凡心中五味杂陈。 手指感受不到气流,他直接把耳朵贴了上去。 第74章 投桃报李 “嘶……嘶……” 一股微弱的,时断时续的呼吸声,清晰传入耳中。 “太好了!尚可救之!”夏凡高兴的一蹦三尺高,把典韦张任拉过来交代了一些急救包扎的事项。 秦仪的断手是不可能接上去了,只能用烧红的大刀将断面烧焦止血; 张幻虽然伤口深可见骨,好在内脏未破碎,撒上药粉包扎好,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可以痊愈。 吕佑遭受了贯穿伤,不可贸然拔出长刀,得叫专业的医师治疗才可。 就在夏凡急急安排的时候,一声冷咳传来。 夏凡转身,只见一中年人,浓眉大眼,面容清癯,身穿黄色道袍,头绕飘带,正向自己走来。 中年人打了个稽首,说道:“这位小友有礼了!贫道与弟子路过此地,见此惨状,若小友信吾,吾可施法治疗一二。” “汝懂医术?”夏凡问道。 三人都是自己重要的同伴,如果中年人是来历不明的二把刀,夏凡是绝不敢让他治疗的。 中年人哈哈一笑:“吾蒙南华老仙传授仙法医术,区区外伤,易尔!” 甚么? 夏凡闻言一惊! 南华老仙的弟子,三国中有且仅有一人! 张角! 黄巾起义的带头大哥! 先是以符水治病救人,而广收门徒;继而各县各城各州勾连起义,险些动摇大汉根基;最后终因农民素质问题和粮草问题,在官军绞杀下迅速失败! 居然在此时此刻遇到三国主线人物!夏凡一时竟拿不定主意。 并不知道身份和未来已被看穿的张角,见夏凡不语,以为其默认同意了。于是他拿出粗碗,从葫芦中倒入无色透明的液体,再取出黄符,念念有词一阵后,点燃黄符,将灰烬撒入碗中。 张角大喝一声:“符水,成!” 然后便有信徒帮忙,将符水分别喂给了倒地的秦吕张三人。 不得不说,张角的符水还是有点东西的,否则也不能治愈那么多民众。 三人饮下之后,呼吸逐步平稳。 然后张角又在几名弟子的帮助下,将吕佑背上的刀拔了出来,索幸有铠甲护身,长刀受阻,入肉不算太深。 “小友,三人虽暂无性命之忧,然仍需好生将养一番。前三日需清淡饮食,后几日方可食用大补之物,切记切记!”张角嘱咐一旁的夏凡。 夏凡感激道:“拜谢道长!不知道长之符水以何物配之,方有此神效?” 张角玩味的看向夏凡。 夏凡猛然醒悟:“道长切莫多想!吾绝无据为己有之意!只是见此水有神奇之处,欲以之持续喂服三人,可乎?” 张角“哈哈”大笑:“道法之力,岂是人人能有?非吾施展,无甚大用也!”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管真假,夏凡只得放弃。 “道长,且借一步说话!”夏凡低声对张角说道。 张角虽面带疑惑,还是跟夏凡来到了一僻静处。 夏凡掏出一张图书卡,对张角说道:“道长,若有一日,汝身陷绝地,无处可去时,可持此物往辽东以避灾厄!” 张角正要开口询问为何,夏凡举手打断:“吾知道长身怀秘密,吾亦有秘密,彼此莫要深究,于你我皆好!” 说罢,不理张角错愕的眼神,将图书卡放在他手中。 夏凡回到人群之中,便招呼了典韦张任二人,寻了船家,载着重伤三人顺流远去。 “此物……不知是何材质?制作精美,尚有图字,轻巧方便,便收下罢!”张角虽对夏凡的一番说辞不以为意,但这图书卡,还是收入了囊中。 樊城。 “予汝一金饼,速寻名医!” 不待安顿好,夏凡便对馆舍伙计抛出了重金诱惑。 片刻后,馆舍内樊城三位名医齐聚,望闻问切之后,各自给出了自己的看家药方。 无他,只因夏凡给的太多:开药方一金饼,配药煎药一金饼,痊愈后又一金饼! 治愈这三人的收益,足抵一年辛苦坐诊跑堂! “主公无须忧虑,诸位医师皆云休养月余便可无碍!”典韦此时上前宽慰道。 夏凡点点头,放下心来。 见众人退去,屋内一空,夏凡这才想起被忽视一旁的张任,一脸歉意道:“吾一时心急,冷落于汝,还望见谅!汝何以知凡?又何以凑巧来救?” 从战场撤离,到此时安顿好,夏凡眉眼中的忧虑担心,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张任自然理解,心道:“如此重情重义之主公,当为任之福也!” 见夏凡道歉,张任立刻大惊道:“主公无需如此!”然后将自己的一路见闻详细道出。 讲到拜别师门时,夏凡强行忍住问他赵云情况的冲动,毕竟这是对张任的不尊重;而且夏凡也不急,历史上赵云出场还有五六年呢,并且有张任这层关系在,赵云是跑不了的; 讲到颍川后续,钟繇纡尊降贵问他摆平郭家时,夏凡心中泛起浓浓的感动:如果说此前拜师,是利益使然,而如今夏凡是彻底交心:这师傅我彻底认下了! 讲到法真许劭评价自己,给出“流萤”名号时,夏凡立刻嘴角抽抽:他听到这个词的瞬间,就想起“轻罗小扇扑流萤”这句诗,这是咒自己扑街吗?想想其他三国名人的称号,卧龙、凤雏、冢虎、幼麟,怎么人家是神兽,到我这就是昆虫了?不由好一顿心中吐槽。 但吐槽归吐槽,这绝对有助于自己的名气,毕竟颍川之行后,有了钟繇、法真、许劭三大名士背书,未来招揽人才、发展一方都有隐形的助益。 当下二人越聊越投机,一直到天黑都未尽兴。夏凡对张任的忠心毫不怀疑,所以坦诚了穿越者的身份。张任先是震惊了好一阵,后来更坚定了夏凡天命之子的看法。同时,对后世生活颇为好奇,于是你问我答,兴致不减。夏凡十三岁,张任十六岁,彼此都是少年,性情相近,索性同床共榻而眠。 第75章 樊城暂别 城外密林中。 李丰也处理好了收尾工作:帮重伤难治者解决了痛苦,将轻伤者包扎救治后,送回河内。 “首领,吾已清点完毕,尚余三十人。”前来禀报的人,叫杜卫,是本次行动唯一一个活着的小队长了。 李丰沉吟不语,良久道:“暂不再出手,以待时机。” 虽说三十名死士,仍然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可在兵器谱前两人手下,仍是不够看。 “盛名之下无虚士!兵器谱,何时大汉有此榜单?吾只闻月旦评,不曾听过此谱。汝等谁知其来历?” 面对李丰的询问,一众死士皆面面相觑,摇头不语。 “罢了,当务之急乃养精蓄锐,循踪追迹,以图致命一击!” “喏!” …… 翌日。 “不可!此举树大招风,危险至极!俺实难从命!”屋内,典韦罕见的顶撞了夏凡。 一旁的张任也担忧道:“如那河内贼人,再行包抄设伏之法,若无任与典兄同时护佑,主公危矣!” 二人的担忧,源自忠心为主,夏凡是感动的。只是望着二人,没有好办法的夏凡只能解释道:“时不我待!况,欲成大事,岂能惜命?” 黄巾起义还有十个月,起义后大汉政令一改,允许地方豪强州县等自己募兵抵抗,也就是说,某种程度上私人军队可以合法化了,这就是时机! 而要趁此机会招募军队,首先,你得有一地盘,其次积攒钱粮。辽东地广人稀,大汉末年下各地军备松弛,强攻甚至偷巧夺城都可为之,控制一地盘并不困难,但积攒钱粮是需要时间的! 即使夏凡有后世种种先进商品,没有时间试验,没有时间量产,没有时间经营销售,那也无法转换为钱粮! 时间啊时间! 从觉醒要立志平天下后,夏凡一直在路上奔袭,不曾停歇。连穿越人必须见识一下的古代青楼妓院,至今都无暇安排。无他,就是抢在时机出现之前,先形成自己的原始班底! 而,眼下这人,是务必要拿下的,是全部计划的重中之重! “蜀地竟有此豪杰乎?”张任惊讶道。他出身蜀地,年少便师从童渊,所以并不知道蜀地何时有了这样一位俊杰。 夏凡笑道:“算算时日,其约二十左右,略长于汝。故而气力武力胜汝一筹,此行降服此人,还得典哥出马;汝且留守樊城,看护受伤之人。” “典哥”这亲昵称呼都出来了,典韦不由面色一软,但还是坚持道:“主公欲招揽此人,可有几成把握?如那颍川之人一般,冒奇险而不得其人,此行不去也罢!” 颍川之行,的确是夏凡心中的痛点。但是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成年人的世界,始终利益至上!为理想而发电的人,不是没有,但绝不会出现在世家大族之中! 夏凡招揽成功的历史名将典韦、张任,以及机缘巧合发掘出的秦吕张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寒门,落魄,无牵无挂,敢于一搏! 所以夏凡也死心了,除非是寒门之人,他不会再费心招揽了! “待我于辽东种下梧桐树,自然会引来金凤凰!”夏凡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而此行图谋那人,也符合寒门落魄的特点,所以应该也许可能大概……会成功? 但为了安典韦二人的心,夏凡只得善意欺骗道:“九成!” “既如此,纵使刀山火海,也由俺陪主公走一遭!” 夏凡笑道:“此行遭不了火攻,至多痛饮江水,变一水鬼尔!” 张任不服气道:“待主公归来,任愿与之一战,好排那兵器谱之位次!” “咦?为何汝不与典哥单挑一番?” 张任脸红道:“待吾境界突破,自寻典兄一战!” “哈哈,汝乃识相之人也!”典韦、夏凡闻言齐笑。欢乐的气氛顿时冲淡了分别的愁绪。 …… 蜀地,巴郡,临江城。 大江之上,风声猎猎。 有一乌篷船,样貌甚为奇特:船头船尾各有一杆,分别上书:“拳打甘宁满地找牙”、“脚踢兴霸跪地求饶”,极尽嘲讽之能事! 而夏凡和典韦,就整日待在此船之上。就这样,二人白日入水游弋,夜晚上岸休息,一晃便是二十几日过去了。 同时,江边几座城中,乞丐无赖们“不知何故”最近话题都很统一,那就是“甘宁是缩头乌龟,有仇家上门,不敢迎战云云”。 不止城内,江面来往客商,也都陆续知道有一个自称甘宁仇人的人,每日在江面游弋,在找甘宁与其决斗,而甘宁畏其威,躲而不见。 又是一日,典韦终于按耐不住找到夏凡:“主公,汝此计当真有效?” 夏凡笑道:“甘宁其人,性暴躁,重侠义,嫉恶如仇。汝若骂之,必遭其报复。且放心,鱼儿缓缓上钩矣!” 夏凡坐在船头,正在钓鱼。 他钓的不是鱼,是心境。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考,既有下一步的宏观规划,也有微观的实操。 他看到江面往来的船都是平底的,可是他记得大海行船都是尖底的。 而且自己当年看奥运会帆船比赛的时候,发现并不需要划桨就可以前行。不知道这时代有没有这种帆船技术呢? 大海行船跟内陆河流是不同的。 要驰骋大海,必须要打造海船;而要打造海船,需要图纸和优秀的船匠才行。到哪去弄图纸和船匠呢? “少不得要去一遭扬州了!”夏凡心中暗道。 普通的海船还不够,船必须改造,至少要加上投石机。三国时期是有海贼的,遇上他们必须要有一战之力。 只要把海贼收服,建立好海运秩序,便能从中原战乱之地,如青州,徐州,收集难民北上辽东,充实辽东发展基础。 除此之外,辽东人口稀少,产粮并不多,所以还是要从别地购粮,走海运的话是最快的。这前提也是要有强大的海船和船队。 等海船技术成熟,可以去美洲寻找玉米红薯了,提前千年解决温饱问题。 所有的筹划起点就在眼前,甘宁,我要定你了!耶稣也挡不住,我说的! 第76章 甘宁,必须到碗里来! 没错,夏凡从幽州开始,途经陈留、颍川、宛城、樊城,抵达巴郡,为的就是招揽甘宁! 这甘宁究竟是何人?值得夏凡如此大费周章!? 甘宁(?—220年),字兴霸,巴郡临江(今重庆忠县)人,三国时期孙吴名将,官至西陵太守,折冲将军。 甘宁少年时,聚集人马,在地方上为非作歹,人称锦帆贼。青年时停止抢劫,熟读诸子。历仕于刘表和黄祖麾下,未受重用。建安十三年(208年),甘宁率部投奔孙权,开始建功立业。先后破黄祖据楚关,攻曹仁取夷陵,镇益阳拒关羽,守西陵擒朱光,率百余人夜袭曹营,战功赫赫。他为人仗义,深得士卒拥戴,被陈寿盛赞为“江表之虎臣”。在逍遥津之战中,他保护孙权蹴马趋津,死里逃生。孙权曾说:“孟德有张辽,孤有甘兴霸,足相敌也”。 如果说典韦步战无双,那么甘宁则是当之无愧的水战无敌! 辽东水域,如无甘宁坐镇,夏凡如何能安心纵横驰骋,进取天下? “他甘宁,值得!”夏凡在心中重重说道。 不知不觉,远处出现了一些小船,仿佛约好的一般,看似随意,却慢慢围住了夏凡的船。 “来了!”典韦低声提醒道。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随风传来。 来人衣饰华丽,船以锦缎为帆,身长八尺余,腰悬铜铃,头戴金冠,上插翠羽,披锦绣战袍,腰系玉带,足踏快靴。面容刚毅,双目炯炯有神,眉宇间透着一股豪气,不是夏凡久侯的甘宁,又是何人? 四周的小船绕开一条水道,让甘宁近前。 甘宁打量着夏凡,这少年白白净净,瘦瘦弱弱,年纪应当比自己还小,不像一个江湖豪侠模样。“莫非某寻错人了?”但是看他船上竖起的旗帜,断然是此贼不错! 夏凡站起身来,鱼竿早已激动的不知丢到哪处,兴奋的大呼:“来人可是甘宁甘兴霸乎也?” 甘宁面色一沉:“不错,某乃汝之爷爷!” 夏凡丝毫不以为忤,反而一礼:“爷爷在上,请受孙子一拜!” 夏凡这骚操作,瞬间扇了典韦的腰,他都来不及上前阻止自家主公。这是侮辱的话,主公你怎么当真了? 夏凡心想:我可是后世人,这里随便一个人都是千年的老妖怪,叫声爷爷还是把他们喊年轻了。 甘宁和一众锦帆贼也瞬间目瞪口呆,心道:“我等筹备充足,倾巢而来,便为与汝一战,不成想,汝竟上来就怂了?” 甘宁有点摸不上夏凡的套路,继续羞辱道:“孙子找爷爷有何事?” 夏凡面色一肃,收起嬉皮笑脸,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出:“天子失德,政出奸佞,天下将乱,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吾虽不才,然热血满腔,志在平治天下,愿尽绵薄之力,以安四海,还世道清平。道阻且艰,乞兴霸助我!” 说罢,向甘宁跪拜一礼。 “主公何苦作贱自己,快快起来,免叫天下英雄耻笑!”典韦上去就要拉起夏凡。 夏凡举起左手阻止。 甘宁被夏凡的言论震惊,下意识的反问道:“果真?” 夏凡斩钉截铁道:“当然!” 甘宁是武将,决胜靠的是武艺和勇猛,并不是用计。对这种武将,你讲什么逻辑道理都未必有用。 所以夏凡直接举手盟誓:“吾若欺汝,愿遭雷霆之怒,天谴人怨。日月无光,星辰坠落,风云变色,山川崩裂。家破人亡,身败名裂,生不如死,魂飞魄散。天地鬼神共鉴,若有违背,永世不得超生!” 此时众人都有点懵逼了! 这誓言也太猛了,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啊! 古代人还是很信鬼神之说的,所以对盟誓很看重。 甘宁眼中已经从此前的戏谑慢慢变成了郑重。“莫非真如此人所言,天下即刻间大乱了?纵然如此,其一番行径有何企图?” 甘宁想不通,索性干脆问道:“汝召吾至此,非为决一死战乎?何以忽然间,与吾谈起天下大事耶?” 夏凡朗朗道:“吾素闻兴霸之才能卓越,故不辞劳苦,自幽州辗转三千里而来,唯愿与君一面。恨长江浩渺,英雄难觅,痴等月余无果,便以此计相激。幸天可怜见,终见兴霸!此前种种冒犯言语,还请行霸责罚,吾甘之如饴!”说完,夏凡褪去上衣,双手高举早已准备好的藤条,递到甘宁身前。 甘宁也并不是一根筋之人,看看夏凡不像武人,也不是本地口音,看来多半真是为招揽自己而来。心道:“莫非某真有如此威名,竟连幽州之人也知晓某?” 想到这,甘宁也施了一礼:“既是误会,罚惩之事休得再提。敢问公子名讳?是何出身?身居何职?” 夏凡赶紧穿好衣服,毕竟这江面的风还是很凉的。现在这个时代医疗条件不发达,万一得了感冒就不好了。 “吾姓夏名凡,字十三。于此时此世,无父无母,也无甚官职,白身一枚。” 甘宁眉头一凝:“汝有何名气?可有过人之处?” 夏凡道:“吾乃书法大家钟繇之关门弟子、得意爱徒,又蒙月旦评之主许劭评曰“开一国之雄才,创万世之余韵”,颍川盛传之“流萤”,便是吾!吾虽不通武艺,然知晓未来之变,识得世间英雄,博学多闻,故敢邀君共商大业。” 甘宁心中惊讶,此人当真如此牛气? 这评价听着太过震撼,想来一般人也不会妄言,毕竟太容易被戳破。可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有实证?” 夏凡摇头:“不曾。” 甘宁怒极反笑:“吾虽乃武人,也非尔等欺诳之物?徒有虚言,欲以巧舌如簧,使吾为汝所驱驰乎?” 夏凡不急不躁地望扫视场中众人,都是二十左右的青年,手中一指,喝道:“汝等欲世间人呼尔等为锦帆贼乎?尔等愿被誉之为锦帆英雄乎?夫锦帆者,华彩之物,象征富贵与荣耀;而锦帆贼与锦帆英雄,一字之差,义理千里。若以贼自居,则污名千古,永为世人所不齿;若以英雄自许,则虽死犹生,流芳百世。吾问汝等,愿负恶名于身,遗臭万载,还是立志成为英雄,留名青史?此乃一念之间,荣辱之所系,汝等其慎思之。” 甘宁闯荡大江已有数年,早已过了当年喜好威风的阶段,近期本想投奔蜀中,为官一方。因此夏凡的话,也戳中了他的软肋。 他也不试探,直接说:“自然愿做英雄!” 夏凡进一步道:“兴霸且听吾细细道来。汝昔为水贼,世家大族以汝名誉不佳,故不荐举;纵使荐之,于朝廷之中亦遭轻视乃至排斥,是以汝之才能不得展。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马之千里者,一食或尽粟一石。食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是马也,虽有千里之能,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且欲与常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尽其材,鸣之而不能通其意,执策而临之,曰:“天下无马!”呜呼!其真无马邪?其真不知马也!吾与世家不同,吾深知汝之才,英雄不问出处,天下方乱,吾等兴兵建新朝,汝与诸兄弟皆为建国英才,封侯拜将,乃至称王,皆非难事,着书立传,名垂后世,大丈夫盖当如斯!” 夏凡语调激昂,描绘的蓝图宏大,瞬间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锦帆众人闻言双目喷火,面色潮红,激动不已! 第77章 双雄对决 为了这次招揽,这一月间夏凡反复计划推敲,从出其不意折节下交,到循循善诱,再到精心准备的《马说》,不愁甘宁不到碗里来。 甘宁的心在一段时间激动起来:“吾乃千里马,奈何无伯乐相识!”深深的共情,差点让他答应下来。 但是片刻后,他恢复了冷静。纵然夏凡分析的很对,但是造反乃是大罪,你无权无势,怎能保证兄弟们跟你走的是通天大道而不是一条绝路? 想到这,甘宁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某虽欲应汝之意,然诸兄弟之生计,家族之兴衰,皆系于某一人之决。是以,某不能轻率从事,必须深思熟虑,方可作出抉择。” 顿了顿,接着说道:“欲成大业,需财资粮,需将领军,需谋定策。故,汝须有生财之能,能募得良将,须善用兵法,如此某方敢领众兄弟归入麾下。” 夏凡想到甘宁会提条件,沉思片刻:“此事易耳!便依兴霸之约!” 说完,便把典韦拉过来:“此人乃陈留典韦,彼之勇猛,万夫莫敌,自始至终,护我如影随形。若无其力,吾早已身陷囹圄,命丧黄泉。吾敢以首级为保,环顾四海,能出其右者,屈指可数。吾于山野之间识其才,爱其才,重其才!其乃大汉兵器谱排名第一之天地双戟持有者,战绩彪炳,一人独斗三五十精锐死士,不在话下。吾发此言,非为夸耀。吾只是欲陈一事:吾之眼光,能识人之才,得人之贤。此人,便是吾之证明。” 兵器谱? 好家伙,听起来就很燃! 甘宁来了兴趣:“某亦好武之人,欲与君一较高下,敢否?” 典韦早就不满多时,大喝一声:“三十合内不能取胜,便是某输!” 甘宁也来了脾气:“勿夸海口,手底下见真章!” 夏凡也看出来两人眼中的骄傲和战意,笑道:“二位英雄稍待。论水战,兴霸乃天下名将;论步战,典韦为当世无双。不若水陆各比一场,切记点到为止,免伤和气。” 说罢,自己退往一侧,甘宁跳上船来,也不含糊。 江面之上,流水无声。两位武将分立舟船两端,气势如虹,目光如炬,一触即发。甘宁手持锋利大刀,刀身闪烁着寒光,似凶兽大嘴开合;典韦则手握双戟,戟尖锋芒毕露,犹如两条银龙在舞动。 “杀!” 二人同时爆喝,持刀者大喝一声,身形如风般冲向对手,大刀带着凌厉的刀气,直劈向对方的头颅。持双戟者也不示弱,他身形一沉,双戟交错,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轨迹,巧妙地挡住了对手的猛攻。 只听“当”的一声,甘宁竟被震退两步:“好气力,再来!” 典韦也道:“怕你不成!” 一时间,两人你来我往,刀光闪闪,戟影重重。刀风如狂风骤雨,戟影似流星赶月,两人的身影在船上快速交叠,每一次交锋都让人屏息凝神。 周围的观众看得如痴如醉,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声。 十回合后,双方身形乍分。 甘宁单手背后,暗暗抖了抖微麻的手臂:“这厮竟有如此蛮力,兵器谱第一,当非浪得虚名!吾久在蜀地,不识天下英雄也。” 典韦心中怒意稍平:“此人倒有几分勇力,不枉俺与主公苦等。纵使如此,还不够看!十合之内,必败之!” “喝!” 甘宁原地腾空,一招力劈华山使出!借下坠之力,抵抗典韦神力。 “咦?不好!”典韦本想以一招“举火烧天”应之,可不待招式使出,对面船头猛地翘起,自己船尾同时下坠,险些重心不稳,跌落水中! 错过最佳应对时机,典韦只得匆忙抵抗。甘宁也是一品武将,把握战机的能力非凡,见机得势不饶人,长刀挥动,如臂使指,攻向典韦身体各处。 一时间典韦竟处于守势,连挡八刀后,方才使出一招“横扫千军”,强行逼退甘宁。 “嘿,这厮水性不佳,便休怪某家仗势欺人了!”甘宁瞧出端倪,心中已有定计。 只见他微微下腰,双手紧握刀柄,双脚轮流发力,重心的切换带动船身轻晃。 起初,这摇晃并不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海浪的起伏与甘宁的摇动相结合,使得船身开始剧烈晃动。 典韦本是力量型选手,讲究一个下盘稳健。可这晃舟之上,讲求“灵活”二字。 不得不分出精力笨拙调整重心的典韦,又怎能施展出原本势大力沉的招数? 甘宁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时机至矣!” 于是耍出一个刀花,长刀再次猛攻! 典韦心道:“苦也!” 甘宁此时实力全开,不再留心防守,各种刁钻角度出击,其刀快如闪电,一刀接一刀,绵延不绝! 典韦左支右绌,几个回合下来,早已力不从心。甘宁瞅准准时机,一刀破开双戟防御,稳稳将刀尖停于典韦咽喉前一寸处。 典韦,败! “头领,好身手!” “厉害!” “大块头,汝也不错啊!” 周围的一众锦帆们,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喝彩声、呼哨声。 夏凡不通武艺,刚才一战,小船晃来晃去,生怕二人掉入江中。见二人安全的分出胜负,不由长舒一口气:“好战!二位果然是天下豪杰,此场比试当真精彩!” 甘宁收回长刀,道一声:“承让!” 典韦道:“某不善水战,且让汝先胜一场!可敢与俺陆上步战?” 甘宁“哈哈”大笑:“再来比过!某尚未过瘾!” “好!再来一场!” 众人兴致高昂,便要嚷着开始第二场! 移船靠岸,略作歇息。 黄沙古道上,两道身影矗立,如同两座巍峨的山峰,各自散发出强烈的战意。 甘宁,这位以勇猛着称的原时空下东吴名将,今日却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他的对手,是原来时空下曹魏的猛将典韦,一位以力量着称的战神。 方才水战,甘宁已知己方劣势,于是抛弃长刀,换为长枪。以长枪之灵活,破典韦之力量! 易地而战,典韦狠狠的跺了两下脚。反震回来的踏实感,让他心中大定。“方才输了一阵,此番若寻常打法,固可胜矣,但有损主公威势。须好生筹谋一番…”典韦望着甘宁,心中开始活动。 甘宁也心中忖道:“以长枪之灵巧,令其疲惫,不求致胜,但求鏖战至百回合,到那时,即使平手或某输,两场相较之下,也是某略胜一筹!” 且不说二人心中所想,随着夏凡一声大喊“战!”,两位战将同时身动! 甘宁单手倒拖长枪,奔至典韦身前时,从后抡起,先来一招“当头棒喝”,以图迫开距离,赢取先手。 典韦侧身避开。 “砰”! 剧烈的烟尘扬起! 甘宁随即枪身一压,枪头倏忽弹起,如影随形般就向典韦扎去! “来得好!”典韦也不着急,左手持戟狠狠挡住长枪,右手戟就要欺身而上! 甘宁早有对策,长枪被荡开的同时,索性人随枪走,两人仿若圆心和圆周关系一般,距离始终保持一枪之隔! “不好!这人心存守势,不卖其一个破绽,无法速胜!”典韦一边见招拆招,一边思忖起来。 一晃又是五个回合过去了! 甘宁的长枪大开大合,而典韦的双戟密不透风,谁也奈何不了谁。 正当众人以为这将演变为一场鏖战时,只见场中的典韦貌似一脚踩空,身体向后倒去! “好机会!吃某一枪!”甘宁不以为诈,那种程度的后仰,绝对无法以腰力弹起! 长枪果然如预料般刺空,但甘宁并不气馁,突然改为双手握枪:原来他真正的杀招在此——棍劈典韦! 就在长枪力道用尽、刺空的那一刹那,典韦也动了! 只见他左手持戟,猛插地面,支撑住身形不倒,右手持戟稳准狠的用小月牙空隙穿过枪头,套将上去! “不好!”甘宁大叫一声! “晚矣!”典韦单手发力,一股强大无匹的绞力传来,甘宁手中的长枪差点被横里带飞出去! “休要小觑于某!力来!”甘宁暴喝一声,额头青筋毕露,双手紧握枪杆,力道迸发开来。 典韦见计策得逞,咧嘴一笑,套住枪头的小戟忽然弃掉,持另一只戟欺身而上! 感觉对方力道一空的甘宁,顿时说不出的难受,身体不由跌向前方,待重新站定时,一只小戟正横在脖前! 只要典韦再稍一用力,便可取他性命! “某……败了!”甘宁深吸一口气,坦然认输。 也许,从自己打算鏖战时,便已经种下了赢不了的念头吧?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势? 原来这就是超品武将的实力! 好一个兵器谱第一人! 此战,某甘兴霸,输得不冤! 第78章 应对考验 典韦见对方眼神中片刻间就由失意转为振作,也是默默点头称赞。嘴上却一副高冷姿态道:“承让!” “啪!啪!啪!”,一阵掌声传来,愈响愈烈,正是夏凡领着观战众人,带头为两人鼓起掌来。 典韦捡回落地的单戟,笑道:“俺赢了!” 甘宁嘴中不服:“吾等二人,各有所胜,总而论之,实为平局。” 典韦狡猾道:“水战汝三十回合方胜,步战俺十五回合胜,故,俺更胜一筹。” 甘宁见自己的打算竟被对方反用,怒道:“某善弓箭,若水战用之,不出五箭,汝必重伤!” 典韦从怀里掏出几枚小戟,回怼道:“俺亦有飞戟伤人之绝技,唤作‘乾坤一掷’,十步以内,鲜有不中,中者必死!” 甘宁道:“吾之箭可逾百步,非汝区区十步可比!” …… “典哥,到此为止!”眼见二人就要争吵起来,夏凡赶忙止住了典韦。 然后对甘宁道:“兴霸,典哥,切莫较劲!天下英雄何其多也,九原吕布,未来会公认天下第一;河东关羽乃万人敌威震华夏,燕人张飞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常山赵子龙,长坂坡于敌阵中杀得七进七出;西凉锦马超,一杆长枪,威震边疆,胡人称之为“天威神将军”;长沙黄忠,年逾七十犹能开三石弓,百步穿杨例无虚发;谯县许褚,能与典哥战两百回合不分胜负……吾等携手共进,开疆扩土,会尽天下英雄,岂不快哉!” 说罢,夏凡激动的一手挽住甘宁,一手挽住典韦,大有下回合三人跪地结拜之势! 然而甘宁在沉默不语:“天下竟有如此多英雄豪杰,某居然不知,其果有识人之能!” 典韦也在思考:“俺什么时候跟那许褚打过一架,俺怎么不记得了?” 眼见二人没有回应,夏凡干咳一声,收回二人视线。 “兴霸,吾之识人之能,可否?”夏凡一脸期待的望向甘宁。 夏凡这里偷换了一个概念:甘宁的要求是招募良将,而夏凡说的是识人之能。能识人,未必人家愿意投效于你啊!比如之前颍川之行,可惜甘宁不知道罢了。 甘宁点头道:“可!夏公子能识英雄重英雄,礼贤下士,殊为难得。若日后名扬四海,声震八荒,必将群贤毕至,文武之士云集。士人执笔,武将挥戈,皆愿投效麾下,共襄盛举。” 夏凡开心的不住点头,气氛都到这里了,于是小心得问道:“那既如此,兴霸不如加入……” “且慢!”甘宁突然出声打断。 夏凡一愣,心中一紧,望着甘宁,生怕他下一秒说出“三思几日”。 甘宁笑道:“吾与汝有言,汝须行三事,以自证才能。如此,吾与诸兄弟或可归附于汝。今汝仅成一事,尚有二事未举。汝当知,天下之大,非一人之力所能支。吾等兄弟,虽非世之英才,亦有志于天下,欲择明主而事之。故吾等所望,非独一事之成,乃多事之验,以观汝之器量与才干。今汝尚需行二事,吾等将以观其后效。若汝能成,则吾等或可携手共进,共创伟业;若不然,则各奔前程,无复今日之言。” “原来不是拒绝我,还好还好!”夏凡长舒一口气,笑道:“兴霸不急,且看吾之手段。” 夏凡来到众人面前:“蜀地多井盐,然井盐粗砺混浊,吾有法使之变为精盐。所谓精盐,吾称之为‘凡盐’,取意‘天下人人可食’之意。典哥,汝且拿出一包凡盐,以飨诸位兄弟!” 典韦走到一旁,从行李中拿出了用来“江湖救急”谋财用小包井盐,打开包装,摊在手中。 一众锦帆贼见到精盐时,整个场面都仿佛凝固了。他们瞪大双眼,凝视着那洁白如雪、晶莹剔透的凡盐,脸上写满了惊讶! 甘宁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把凡盐,轻轻地举在空中,只见精盐粒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殊为美观。他感叹道:“此乃真盐乎?何其纯净若此,宛如天地之精灵!某观此盐,洁白无瑕,疑非世间所产。岂非天池之精华,地脉之灵气,凝聚而成者乎?”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 夏凡笑道:“兴霸何不尝尝?” 甘宁拿起一撮精盐,放在舌尖轻尝,随即露出陶醉的神情:“此盐……纯净而浓郁,咸而不苦,品质最佳!” 众人闻言也围拢过来,好奇地伸出手去触摸那精盐。 而尝过滋味的锦帆贼们,都露出兴奋的神情。 “如有此法,堪比点石成金神术!” “此等凡盐,绝对供不应求!” “天下何人不食盐?此乃源源不绝之财路!” “大善!” …… 看见大家意识到凡盐的可贵,夏凡也不啰嗦:“若众兄弟信吾,可出金帛,听吾号令,三日之内,必以十倍之资奉还。” 众锦帆贼顿时将目光投向了甘宁。 甘宁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与夏凡相识仅仅半日,若是献出众兄弟全部家财,万一被骗了,岂不是满盘皆输? 夏凡见甘宁没有立即表态,明白了他的顾虑,于是上前道:“兴霸勿忧,吾初至此地,尚未谙熟此地之风俗民情,请兴霸陪吾近几日周游四野,可否?至于致富之道,典哥指导众人足矣。” 甘宁顿时明悟,夏凡说的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确:他是把自己押在这里当人质了! 当即也爽快回道:“哈哈,大善!某正宜尽地主之谊。” 于是乎典韦带着一众锦帆贼前往制盐,而甘宁则护着夏凡,信马由缰,介绍起巴郡的风土人情。 第79章 盐金遭劫 甘宁聊的兴起,夏凡也不打断,只是默默拿出纸笔,将他认为重要的地形、习俗、交通、特产记录一下。 甘宁看到纸笔,大讶:“此为何物?” 夏凡笑道:“此乃中性笔,取代毛笔,无须墨;此乃纸,取代竹简、绢帛,胜在光滑白净。兴霸之言,使吾获益良多,当记之,他日攻打治理此地,或需此信息矣。” 甘宁看夏凡如此重视自己的话,一种感动油然而生。 自己被称为锦帆贼,为世家豪族读书人所不耻,纵然自己给人一种纵横江面,无拘无束的潇洒,但内心的悲凉却未曾驱散。 哪个少年郎不喜欢被夸奖赞美? 哪个年轻人不愿享受平等和尊重? 可是,水上漂泊几年,生死门前走过几遭,依旧摆脱不了“贼”之一字! 只有眼前这个比自己更小的少年,从他清澈真诚的眼神中,有着对我甘宁最重要的东西! 奔赴千里,诚意相邀;处心积虑,为求一见;不惧羞辱,折节相交。 士为知己者死,难道我甘宁的主公就是他了吗? 不不不,不能上头!既然相约三事,那么一切交给天意! …… 典韦这边,已经跟随夏凡多次倒卖凡盐了,基本的销售策略早已熟记于心。 他先是亲自示范,练出一斤多的凡盐。然后挑出十名锦帆贼,让他们将一斤凡盐分成小包,去城里大户人家和酒肆免费赠与,告知三日后会在江边大量贩卖,底价五十钱一两,先到先得,卖完为止,仅此一次! 于是三日后,临江城内世家豪族的后厨之中,或多或少的都出现了凡盐。没有人知道具体出处,只知道来自别处的盐商,不下船,只在江边交易,而且仅限于这一次。 于是越来越多的贵族们赶赴江边,为此锦帆贼们腾出了两条小船,专门盛放五铢钱。 典韦看着乱糟糟的江边,大喝一声:“休得聒噪,听某一言!某家凡盐,得之不易,五十钱一两,概不还价,嫌贵者可退开!” “巴郡张家愿出六十钱一两,剩下的全要!”江边一小厮着急的大喊道。 “某乃刘家,愿出七十钱一两,愿购所有!”另一边一名刚到的管家一边跑一边大喊。 众人纷纷激起了情绪,想着主家吩咐的务必拿下,也纷纷出价—— “某出七十五!” “某八十!” “八十五!” “九十!” …… 喧闹的一角,有两人正望向江边,低头私语。 “首领,对方仅有十人,我等一轮箭矢足矣。届时携宝归寨,顺流而下,岂不美哉!”一名麻子脸小眼的汉子越说越兴奋。 而被叫作首领的人,脸上则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他目露凶光,低声道:“善!就依汝之计行事!此处乃锦帆甘宁之地盘,勿要多纠缠!一击不成,立刻远遁!” 典韦和众锦帆贼嘴角弯弯,生平第一次发觉赚钱如此简单。 他们这些人只是按照市价五钱一两购入,然后出了体力,现在就能十倍还多的价格卖出,一次买卖,胜过全年! 当晚,锦帆贼们运着满满三船五铢钱,欢声笑语而去。 典韦三天没见到夏凡,有些挂念,于是没有跟随锦帆贼们,而是自己上岸找到夏凡。 正午时分,临江城中。 夏凡正在馆舍中做着笔记,看到典韦到来,赶紧出门迎接:“辛苦了,典哥!” 甘宁也凑了上来,急吼吼的问道:“如何?” 典韦不平不淡说道:“五出一百归!” 甘宁有些愣,望向夏凡。 夏凡笑道:“典哥所言,吾已知矣。众兄弟可还满意?” 典韦道:“自然满意!只某家钱袋不满意!” 夏凡哈哈大笑:“典哥,格局要大!皆自家兄弟也,何分彼此!” 甘宁也听出了满载而归之意,也松了一口气,面向夏凡,抱拳道:“夏兄弹指一挥间,钱财广进,某家心服口服!” 夏凡正待谦让,一声急促喊叫传来—— “报!” 院内众人愕然抬头,只见一满身血污的年轻人,踉跄地跑到甘宁身前,跪地泣道:“老大,盐钱遭劫!众兄弟水遁,某……” 说罢,双眼放大,翻身倒下。院内众人这才发现,这名锦帆贼后背还插着一支箭! “小五!”甘宁痛呼一声,“是谁?啊啊啊啊,某定然千刀万剐了他,以报今日之仇!” 典韦上去试了试鼻息,摇头叹了口气:“唉!已无鼻息。” 甘宁霍然起身,抄起旁边大刀,双目喷火,就要出门。 “且慢!”夏凡喊道。 “莫要阻某!不报此仇,某誓不为人!”甘宁强压怒火,再次动身。 “兴霸,报仇不急于一时,救人要紧!”夏凡观察了一会儿这名报信的锦帆贼,虽然中箭,但是不深,而且他体格健硕,不至于因此丧命,难道是……? 甘宁吃了一惊:“什么?小五尚在人世?可其已无呼吸!” 夏凡把箭折断,把小五放平,做起了心脏胸外挤压。 一下,两下,三下…… 过了约莫两分钟。 一声微不可闻的“嗯哼”声响起,小五已经慢慢醒转,可以自主呼吸了。 夏凡如释重负,坐在一旁喘着大气。 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只是本着尽人事听天命的原则,努力一试。 不得不说,连续的按压,对他这具十三岁的身躯还是有些吃力的。 看着死而复生的小五,甘宁瞬间眼红,三步并作两步,跪在夏凡面前:“恩公在上,请受某一拜!” 说罢,就是一个叩首。 是恩公,不是主公。 夏凡听懂了,赶紧用力拉起甘宁,口呼:“使不得!你我意气相投,救人如救己,兴霸切莫如此客气!” 甘宁这才直起虎躯,抹了一把眼泪,道:“小五随侍某家五载,早已亲如兄弟,乍逢生死大变,某不能自已,失态失态!” 夏凡哈哈大笑:“久闻甘兴霸至情至性,义气为重,今日冲冠一怒为兄弟,令人钦佩!将来为一方统兵大将,想来也会爱兵如子,已有名将风范矣!” 甘宁被夏凡夸的脸红,尴尬不语。 “典哥,快请医师为小五治箭伤!”夏凡突然醒悟过来,对典韦吩咐道。 “包在某身上!” 典韦口中应道,身子早已快步出门。 第80章 消毒与缝针 夏凡问向甘宁:“巴郡士族不识锦帆乎?” 甘宁摇头:“某等劫富济贫,不曾劫掠乡人,只对富商下手,所以于世家大族中素有恶名,郡人皆知,恐非大族所为!” 夏凡再问:“郡县官兵所为乎?” 甘宁拿过箭杆,观察了一会,开口道:“非也,此箭某观之乃用山林树木制之,而官兵之箭用料考究。且某家与郡县长吏素有交情,当不会行此劫掠之事。” 夏凡哑然失笑,这甘宁还知道官匪勾结,保护自己,看来三国名人都不是傻子呀! 夏凡沉思。 不是朝廷官兵,也不是大族私兵,难不成是贼? 可是同为贼,锦帆水贼就是这一带的王,虎嘴上拔毛,好大的胆子!他们就不怕报复吗? 如果真不怕报复,是实力强于锦帆贼?还是笃定甘宁抓不到他们? 实力更强的话,此番劫掠更是扬名的好时机,应该会大肆宣扬才是。 看来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悄悄的玩一出黑吃黑! 如果是抓不到的话,要么是有过人手段,要么就是占据天时地利…… 夏凡闭上眼睛回忆起三国历史中关于水贼的相关情节。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双眼,口中吐出四个字:“九江水贼!” 传闻江东小霸王孙策起势时,就曾经收服了九江水贼,并以此为基础形成了驰名的江东水军的最初班底。 好像还有几个有名的武将,叫什么来着?夏凡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想不起来。 “算了,应该是什么不知名的小角色,不去管他了。”夏凡喃喃道。 唉,都怪自己当年看三国演义时,只顾着留意蜀国和魏国的文臣武将了,东吴这边倒是关注得少了。 “哎呦呦,汝这莽夫,速将老夫放下!”突然的吼声打断了夏凡的思索。 只见黑塔一般的大汉肩上正扛着一个白髯老者走到院内。 不是典韦,还能是谁? 夏凡无语,佯怒道:“典哥,怎得好生无礼!速将医师放下!” 典韦搔首道:“某看医师行走缓慢,不如某家奔驰,恐小五兄弟病情反复,故而……” “汝这黑汉,休得胡说!老夫年近六十,犹能健步如飞。汝年华方盛,步履自然迅疾于斯。汝若至我之年,未必能及也。”医师一脸怒容,半分都不服老。 不得不说,这老人虽身形略有佝偻,但满面红光,血气充盈,一看就是后世那种资深健身的公园大爷。 夏凡赶忙摆了摆手,制止住典韦,对着医师恭敬一礼:“医师勿怒,典兄因救人心切,行止未免鲁莽,故有此失态。若须责罚,吾愿一力承当,惟望施以援手,救我骨肉之亲。至于酬金,但凭医者开言,吾必不辞!” 甘宁见夏凡抢着要付酬金,备感心暖,也拱手道:“某先拜谢医师!” 老人此时也知道了情况,见夏凡言辞真诚,也不气恼:“待老夫先救治病患,其他稍后再议。” 说罢,打开药箱,拿出小刀,撕开小五血肉模糊的衣裳,清水冲洗一番,就要下刀。 “且慢!”夏凡看得眉头微皱,“尚未消毒也!” 老人抬头,满眼疑惑的看着夏凡。 只见夏凡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竹筒,打开塞子,顿时院中涌起一股浓郁的酒香味。 “嘶!好香!”甘宁一声惊呼。 典韦夸张的猛嗅香气,陶醉道:“主公,何时偷闲得此佳酿?务必赏俺老典一坛!” 夏凡没有搭理二人,将竹筒中的酒精缓缓倒出,涂在伤口附近。 “这是何意?”老人问道。 夏凡心知此事解释起来费劲,毕竟又是微生物又是细菌的,对这个时代的人冲击太大,索性扯谎道:“此物堪称酒之精华,吾谓之曰:‘酒精’。吾偶得神医指点,将此酒精涂抹伤口处,再行医治,对病患康复有奇效。” 老人半信半疑,不置可否,继续自己的外伤治疗。 下刀,割肉,挖出箭镞,撒药粉,包扎,一气呵成。 一看就是经验老到的外伤行家呀! 夏凡对典韦竖了个大拇指:“典哥,大善!老丈技艺精湛,可谓妙手,汝何以得此医者?” 典韦回道:“无他,巧遇耳!俺方出门,未走数步,瞥见其于道旁为人疗疾,乃扛之归。” 夏凡哈哈大笑:“典哥,福将也!” 少倾,老人完事,嘱咐道:“外伤已除,可清淡饮食,若无意外,两日内即可醒来。” 夏凡望着小五后背那条5厘米的口子,下意识的问道:“这就完了?不用缝针?”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额头磕了个两厘米的口子,医院都要缝针的,难道这就是中医西医的区别? 老人反问道:“何谓缝针?” 夏凡心叫“糟糕”,情急之下没用文绉绉的官话。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回道:“吾观此创,延绵甚长,岂无需细针密线以合之乎?” 老人立时惊呼:“金针缝合术!原来如此,竟能如此!” 夏凡心道:“原来这个时代还没有缝合一说啊,难怪老人这么激动!” 此时甘宁已在一旁连声道谢,夏凡醒悟过来,就要掏钱。 “且慢!老夫不图汝之钱财,但求小公子解惑焉:公子所用之法传自何人?”老人一反常态,面色郑重得问道。 夏凡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说自己是穿越者?估计这老人得怀疑人生,要是精神崩溃,那就罪莫大焉了!那自己乱说一通、糊弄过去?显然不行,这老人这灼灼逼人的目光,绝对不是能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 老人看夏凡没有回答,赶紧解释道:“吾闻道法不轻传,非索取君之术也。唯愿知汝师何人?汝师居何方?吾欲与之言,交流思想,取长补短,增益医术。” 显然,老人眼中的夏凡年纪轻轻,医术自然传自师傅,不可能自己开宗立派。 “华佗,神医华佗!” 夏凡突然福至心灵,回道:“吾师华佗,字元让。居无定所,游医天下。恐老丈难得相遇呀!” 第81章 锦帆出动 (感谢大佬“那个意中人”和“爱吃青蟹炒年糕的子涵”的打赏,今晚必须高低加更一章!!!) “嗯,善意的谎言,不算对老人家不敬。”夏凡心中还是对这个谎言挺满意的,“有名有姓,又寻无对证,严丝合缝,漂亮!” 老者闻言先是惊讶,旋即表情变幻,似笑非笑,略带怀疑道:“果真?” 夏凡赶忙用力点头:“真!极真!其真逾铁!” 老人笑道:“既如此,老夫有一不情之请。吾闻汝言语,似非此地人士。若尔等欲离此他往,吾能否随行于汝?盖今之世,盗贼横行,山寇肆虐,吾一老翁,独行道路,心怀惴惴焉。尔等若能护卫于吾,即抵偿医金矣。” 夏凡心道:此行如果招揽甘宁成功,就要回程了。一路山高水远,保不准有个头疼脑热的,要是来不及找医生挂了,那可丢了穿越这一行的脸啊!倒不如有这个医术精湛的老者陪着,这样放心多了。 想到这,夏凡满脸堆笑:“敬老爱幼,吾辈当仁不让!老丈且宽心,吾等同行,必无宵小之徒放肆!” 老人神秘笑道:“甚好,甚好!” 夏凡于是唤来馆舍主人,又给老人安排了一个房间住下。 黑夜来临,夏凡正待睡去,门外传来甘宁的声音:“夏公子就寝乎?某有要事与汝相商。” 夏凡赶紧开门,只见甘宁一脸凝重的站在门口,他的旁边还有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男子。 甘宁:“水猴,汝将情报速速讲与夏公子。” 夏凡赶紧请二人入座,并给水猴倒了杯水。“水猴兄弟,先饮口水,再将汝所知贼人情况细细道来。” 水猴喝完水,深呼吸几下,说道:“某熟知水性,水中可施拳脚功夫,闪转腾挪略有心得,人送外号“水猴”。昨日我等半日即售完精盐,驾舟回返寨中,途径‘老人矶’,便遭五十余人围堵。那伙贼人驾舟靠近,一轮箭雨,我等不敌;射箭抢船后,某诈做落水,于水下远远缀着贼人,以期偷听对话。如此驶出两里后,某力竭而返。” 夏凡道:“可见贼人装扮?本地口音乎?舟船有标记乎?” 水猴回忆道:“为首一人,身形魁梧,面有长疤,听其音,非蜀地人士。舟船无甚标记,也无大旗。恍惚中闻听“扬州”二字,相隔较远,算不得真。” 夏凡又问道:“吾问汝等,其水战之能如何?” 水猴思考了下,道:“某观贼子,张弓搭箭如履平地,操舟弄水亦颇得其妙,行伍严整,进退有度,似与吾等相若。” 夏凡心忖: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是九江水贼,可是水猴的描述,能有这种实力的似乎也只有他们。 甘宁显然早已经从水猴嘴中知道了这些信息,所以全程都没有发问。 他静静地望着夏凡,等着夏凡。 他知道,夏凡也懂,第三个考验已经开始了! 夏凡闭上双眼,脑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气泡,再一个又一个的戳破。 良久,夏凡目光变得坚定,对着甘宁道:“兴霸,敢信我否?” 甘宁虎躯一震,心道:“来了,就让某家见识汝之韬略!” …… 是夜,长江江畔一个隐蔽的水寨中,灯火幢幢。 甘宁恢复了一身披挂,背插双羽,身穿皮甲,大刀杵地,立在高台之上。台下,寨中全部人员集结,寂静无声。蓦地,甘宁单臂举刀向天,暴喝一声:“锦帆!” “杀!” “杀!” “杀!” —— 喊声震天,气势逼人!悍不畏死,勇不可当! 夏凡心中羡慕:这就是传说中的甘兴霸和他的八百锦帆贼吗?气势如此恢弘! 甘宁做了个翻掌下压的手势,大声道:“盐金遭劫,弟兄们全部家当被洗劫一空,是可忍孰不可忍?所幸夏公子拨开云雾,已确认敌方所在,众儿郎敢不敢随某家杀入敌巢?” “敢!” “敢!” “敢!” 锦帆贼们纷纷怒吼,尤其是那些投出本钱参与倒卖精盐的,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自古以来,夺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如此怨气可以理解。 怨气也是气,有气势,军心可用!夏凡心中对此行把握又多了一分。 “如今贼人已逃走半日有余,若以常理,追之难及。故,某将采用二级……二级……什么来着?”说到这,甘宁突然忘词了,低头看向夏凡。 夏凡干咳一声,小声道:“二级推进式火箭策略。” “对,此次行动某将用此策,日夜兼程。每船出四人,夜间行船,顺流而下,全力操舟,无需保持体力,余者入睡休息。及至天亮,夜间操舟者,下船上岸休息,不参与战事;其余人等,全力杀敌!”甘宁声若洪钟,使在场诸人皆闻。 众人面面相觑,以往都是全攻全守,哪有这种还没打响战斗就抛弃一部分人的战斗方式? “老大,好计!如此某等可后发先至。”终于,站在锦帆队列最前排的小头目马华最先反应过来。 夏凡看了一眼此人,记在心里。 “对啊!贼子方行半日,某等一夜行船,必能反超领先!”另一个锦帆贼也明白过来。 “好啊!” “实在是妙!” 更多人开始欢呼起来。 甘宁轻咳一声,继续部署道:“某等领先后,择险要处设伏,务必一网成擒,某必让其悔来巴郡,悔与吾辈为敌!众儿郎听令,出发!” “且慢!”夏凡突然发声。见众人目光都聚焦于自己,夏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夜间行船,想来危险万分,诸兄弟请以自身安危为念。若事不可为,可退。钱财没了,吾可再带兄弟们赚回,但命没了,诸事皆休矣!”说罢,向众人拱手一礼。 计划是他出的,风险如果不说,他心里是过意不去的。 但是他也知道,这话颇为打击士气,并不是一个优秀的指挥者该说的话。 可他只是一个大学生,一个从小习惯“以人为本“理念生长大的人,是无法冷漠的面对牺牲的。 甘宁一愣,在这出征在即的士气高涨时刻,夏凡却突然唱反调,他属实不解。 稍一沉思,便理解了夏凡背后的爱护之意,心中对这少年好感又增。正待答话,下属几人早已笑将起来。 “禀夏公子,某等乃江上讨生活的贱人,天天水里来水里去,此处水域熟悉得很!莫说夜间行舟,甚至闭眼操舟,某等也敢一试。” “就是就是,区区夜行,算不得难!” “夏公子莫要担心,此行必胜!” “对,必胜!” 众人七嘴八舌的回复。 夏凡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地利吗?如此,自己这计谋成功的把握更上一层了。 于是,拱手退下,将高台还给甘宁。 甘宁此时再无犹豫,振臂高呼:“锦帆必胜!出发!” “出发!” 众锦帆领命,有序上船出发。 第82章 葫芦口水战 不得不说,甘宁这帮锦帆贼家底雄厚,不仅有走舸,还有艨艟。 “还不够啊!将来驰骋辽东,必须要有海船啊!”夏凡心中摇头。 谁能建造海船?如何维护和改进?谁能有海上作战经验? 经验好说,多战斗几次总会累积形成。 而优秀的船匠、船图,这才是最珍贵的。 自己未来必定要走科技兴国、精兵简政的路线,搜集各方专业性人才,堪称国之大计! 奈何,穿越至今半年有余,历史名人中,只有典韦、张任二人归心。 为什么人家穿越小说的主角,每到一处都能收获良将名臣?自己就不行呢? 大概,是自己活得比较真实吧! 坦坦荡荡的言谈举止,真真实实的草根背景,明明白白的造反志向。 不瞎扯某某帝王之后,不阴谋诡计将某某逼上梁山,不加入汉末朝廷谋私利,因此自己的难度才这么大吧? 可是,因为难,才好玩,不是吗? 正思考间,甘宁已经派人邀请夏凡和典韦入船。 …… 长江畔,某处浅滩上。 “兄弟们加把劲,搭好帐篷,且辛苦露宿一晚,明日顺流行舟一日,便可回家喽!”疤脸大汉心情极佳,面带轻松。 从锦帆贼嘴里拔牙,要说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 毕竟大家都是水贼界的同行,情报自然是有的。 八百锦帆称霸长江上游,而他们九江水贼也虎踞中下游一带。历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要不是此番他们打劫了一行商队,得知他们藏宝地在巴郡,否则他们也断然不会逆流而上。怕的就是闹出误会。 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基本的做贼原则还是要秉持的!因此巧遇锦帆贼们的三船盐金后,抢商队是抢,抢同行也是抢,反正一锤子买卖,此后他们也不会再来长江上游,这一票,干! 这就是当时疤脸大汉的想法。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他们此次出行百人,驾驭十余船,每船都载着两个大木箱,金钱货物无数,是名副其实的“满载而归”。 他们领先半天,而且夜间行船风险很大,所以并不担心有人追上反击,因此所有人都愉快轻松的上岸入睡。紧绷的身躯得到放松后,每人都睡的很沉,全然没有注意到黎明时分有一行船队悄然驶过…… 次日,葫芦口。 不得不说,这个地名真是恰如其分。浩浩大江,于此处突然收紧,犹如葫芦的收口一般,至窄处江面仅有十几丈宽。 甘宁率锦帆贼早已埋伏此处,水中暗布铁索,弓手埋伏于两岸。 中午时分,天清气朗,江面上从远及近慢慢开始冒出小船的影子,越来越多,赫然是一支小型船队! 居中的是一艘中型艨艟,一名疤脸大汉正卓然立在桥头。 多年的战斗经历,让他形成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直觉。 当船行至此时,他也看到了收窄的河道出口,本能的警觉起来。 “停!”疤脸大汉举手高呼。 “怎么了,老大?”船上小弟诧异的问道。 疤脸大汉摇了摇头:“某心有所感,恐前有埋伏,汝遣一人往探之。” 小弟拱手:“得令!” 说罢,打出手势,一会便有一艘小船排众而出,继续前行,其余船只原地缓行。 前方岸边,甘宁眼见对方速度放缓,心道不好:“莫非贼人识破了我等计谋?虽敌人未至埋伏圈,但若此时杀出,血拼一场也可取胜。只是不能出其不意,损失可见更大。”于是正要举手下令,夏凡的声音适时传来:“兴霸勿急,且等片刻。” 夏凡没有甘宁那么急躁,在他看来,首先对方未必发现了己方;其次,纵然敌方识破埋伏,掉头逆行,己方也能跟住;只要出口堵住,那么敌方就如同被赶羊一般,一步步被逼入自己的领域,早晚都是一个死字。 既已立于不败之地,何妨再等片刻? 果然,探路船前行一阵,堪堪在碰到铁链时转向,往旁边而去。四周探明无异常后,打出旗帜,示意可正常通行。疤脸大汉停船观察了一阵环境后,也没想出个头绪,只得下令继续前行。 江水哗哗作响,眼见出口在即,疤脸大汉突然福至心灵,口呼:“不好!有埋伏!全体入舱,做好警戒!” 两岸平时飞鸟起落,不时鸟鸣传来,而今如今一片寂静,岂非伏兵在侧、飞鸟不栖? 然而,已经太晚了! “放箭!”甘宁抓住时机,大喝一声。 霎时间,江面箭矢如雨,划破长空,啸声阵阵!无数道银色的弧线交织成一张密集的网,交织着死亡与恐惧。 “啊!” “啊!” “敌袭!” “有埋伏,快跳水!” 只在片刻间,疤脸一伙立刻乱乱糟起来,呼喊者有之,中箭者有之,上一刻的云淡风轻,下一刻的丑态毕露!命运何其难料! 而反观锦帆贼这边,则是人人面露兴奋之色,他们从凌晨开始隐藏埋伏,饱受蚊虫湿寒之苦,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回报! 甘宁大呼一声:“趁他病要他命!二队箭矢覆盖,一队随某家上前夺船!” 于是,两岸水草中推出十数条小船,船上锦帆贼披甲执戟,快速向江中疤脸一伙靠近。 “听某命令,弃掉货船,来某家身侧集合结阵!” 疤脸大汉着急大吼,可江面行舟转向岂如陆地一般简单?就在船队调整之间的这一会儿功夫,疤脸一伙又有十余人中箭落水,余者皆身上挂彩,好在成功聚集了四十来人。 甘宁也不着急,指挥锦帆贼们将对方包围起来,同时将对方的货船都拖回到已方。 “汝乃何方贼人,敢劫某锦帆财货?太岁头上动土,好大胆子!” 见此次行动目的达到,甘宁也不着急了,好整以暇的向包围圈中的疤脸一伙喊话。 第83章 十箭之约 疤脸大汉推开护在身前的同伙,高声道:“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某等认栽,无话可说。但某等方才本可将财货坠江,令汝空手而返,然某不愿为之,可见某诚意。” 甘宁冷笑:“以某钱财,表汝诚意,天下竟有如此荒唐之事?” 疤脸大汉也不意外,继续道:“某等尚有四十余人,艨艟一艘,手中犹有弓矢,大刀尚且锋利;若逼上绝路,放手一搏,胜败未可知也!” 甘宁怒气上涌:“好胆!甘爷爷在前,不乞求饶,犹放狂言,一队二队,动手!” “且慢!”就在甘宁的“手”字还没说完,夏凡赶紧打断。 甘宁勇者勇矣,可这个暴躁的脾气,真得有人约束才行啊,将来行军必须得配一个军师,否则不放心呀。 夏凡按下心中想法,对甘宁解释道:“我等已胜券在握,无需众兄弟弄险强攻,不妨听他说完。” 甘宁冷哼一声,表示不满。 夏凡不由苦笑:史书记载甘宁性冲动,勇猛,甚至不遵将令,现在就看出了苗头了。历史走向可以改变,但是人的性格性情却是很难改变的。 “看来自己平时还要多留意,潜移默化的改变甘宁这桀骜不驯的毛病啊!” 按下心中所想不表,夏凡站在船头,对疤脸大汉喊话:“你我皆知,汝等已身陷绝境,回天乏术,勿耍心机,徒增笑耳!但有所求,请直言之!” 疤脸大汉有些诧异:这少年十几岁的样子,就能代表锦帆贼谈话?稍一侧头,看向旁边的智谋担当,那名麻子脸小眼睛的汉子。见他略微点头,于是放心道:“此事易耳,放吾等归去,来日必有重金相赠!” 夏凡戏谑道:“来日是哪日?重金有多重?” “这……” 疤脸汉子闻言一滞,这本是一句临时的托辞,并不是真心许诺,哪思考这些细节。 夏凡看这情形,心中明了。继续装傻道:“吾算一下:昨日我等兄弟十人受伤落水,其乃再造华夏之栋梁,他日之王侯公卿,受此劫难,一人二十万钱,以安其心,可乎?” “欺人太甚!明明是普通水贼,何值如此?”疤脸大汉怒斥。 “汝之错甚矣!似路旁野草,农夫待之如草芥,不值一提;医师待之如良药,千金难求。用途不同,价值不同。汝可明白?”夏凡也曾参加过大学新生辩论赛,抬杠,哦不,辩论,也是信手拈来。 疤脸大汉面红耳赤,咬牙道:“可!” “未完。今日出兵五百人,军费……哦,不,权且当游山玩水,这路途花费,误工补偿,一人千钱,可否?”夏凡本来想说军费,可把锦帆贼说成军队,还是有些别扭,就改了口。 五百人自然是夸大了。在从水猴那得知对方人数不满百时,本次出兵,哦不,出贼,也就三百人。 疤脸大汉愣了下:“那这共计几何?如此岂不得算上半天?” 夏凡摆摆手:“勿忧!吾可心算知之。”三秒后,“共计二百五十万钱。” 可惜了,自己的高级黑这个时代无人赏识啊! 疤脸大汉心下怒意更甚,他不认为夏凡这么短时间算的数是准的,无非是换个由头为难自己而已。 “此数过于巨大,可否容我等先行回去商议,再给回复。” 麻脸小眼暗夸首领这话回得好,先脱身,其他都是浮云。 夏凡摇头:“商议可,先行就不必了。” 疤脸大汉此时哪里不知夏凡自始至终都没有放过自己的打算,干脆撕破脸皮:“好叫尔等知道,某水寨断无如此多钱财。既谈不拢,厮杀便是!”说罢,大刀一抡,横立身前。 夏凡有些无语,这就是武将吗?一言不合就动武!谈判啊,我开价了,你还价啊,怎么直接掀桌子了呢? “咳咳!”夏凡佯装咳嗽,吸引众人注意后,“钱财不够,用人可抵。汝等知道,吾识英雄重英雄,若汝等愿诚心归附,从今往后都是自家兄弟,有道是——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这位首领,如此岂不妙哉?” 夏凡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人!没错,他要的是整个船队的人! 从听到水猴说他们水战能力不俗,到自己想起的九江水贼成为江东水军班底时,他就动心了。乱世中,兵权才是王道!钱是什么?钱就他妈的是王八蛋!他此行宁可追不回财物,也要设法收服这些水贼。 夏凡这么做并不是心血来潮。很早之前他就想过自己以后如何募兵。占据环渤海海域,攻略辽东,奇袭青州,绕后徐州,一切的前提就是有强大的水军!而如果从招募到培养到实战,这样拉起来的队伍时间长耗费大,战斗力还不如这成型的降兵改编。水军不同于其他兵种,想那历史上统一北方的曹操,赤壁之战前耗费钱粮无数打造的水军,依然不是江东水军的对手,水战讲究的是底蕴啊!而眼前的锦帆贼、九江水贼,不就是最好的水军班底吗?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未来的东吴,就别怪我夏某人横刀夺爱啦! “好一句‘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夏兄弟文采斐然,某钦佩不已!”甘宁也回味过来了,夏凡这波操作更有远见,比起自己杀敌泄愤,夏凡这强军之举才是真正王者风范。心中此前的不满,也就消散了。他虽蛮勇,但却不是肚量狭小之人。 夏凡闻言欣喜,也有些惭愧,赶紧向甘宁拱手拜谢。 说白了,自己这是慷他人之慨,苦主锦帆贼都没表示宽容,自己就圣母了。都怪自己“兵”迷心窍啊! 甘宁的回复,委婉的暗示他同意了自己的方案,化解了潜在的矛盾,夏凡心中如何不感激? 锦帆一伙已经表态,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疤脸大汉身上,包括被围的九江水贼也是目光灼灼。毕竟突然有了生的希望,没有人再会傻傻死拼。 疤脸大汉沉吟不语,良久,他长叹一声:“某自诩纵横江面,少有敌手。若汝等锦帆贼能胜某和兄弟们手中弓箭,自然拜服!” 麻脸赶忙凑上前小声提醒:“错了,错了,首领您善用刀枪,怎可比试弓箭?” 疤脸目光坚定,没有理睬,冲四周大喊:“锦帆众人可敢与某比拼十箭?生死不论!汝等若射中某,是汝本事;某若射中汝等,切莫怨怼!” 甘宁看了夏凡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于是回道:“这场比试,某接下了!与某比射,乃尔生平最大之悔事也。” “休言废话!汝尽管射,某用刀挡之!”疤脸此时也是一脸无惧。只见他打了个手势,他周围的九江水贼便迅速远远散开。 第84章 男儿到死心如铁 “好胆!”甘宁大喝一声,也不废话,弯弓搭箭,就是一箭! 两人相距十余丈,正是弓箭射程之内,而甘宁又是箭术好手,果不出意外,只听“噗呲”一声,就是弓箭入肉的声音,正中疤脸大汉左肩! 疤脸大汉也不喊疼,大方的赞扬:“好箭术!再来!” 甘宁从箭壶中再抽出一箭,“此箭将中汝左腿,着!” 只听嗖的一声,疤脸大汉挥刀未及,又中! “好!神射!”周围爆发出一阵喝彩。 甘宁望向夏凡身旁的典韦,得意的扬眉。 典韦知道他这是在证明二人此前比试时的话语,想不到反驳的话,干脆视而不见,不接这茬。 “差一点,再来!”疤脸大汉再喊。 甘宁也没多想:既然不服,就射到你服!口中冷漠的吐出两个字:“左臂!” 话音刚落,箭头“嗖”的一声,破空又至。 疤脸大汉生死关头神经绷紧,全神贯注,身形一扭,箭头带走一截衣服。 “好险好险!再来!” “哼,左胸!左腹!左脚!”甘宁此次竟然缓缓抽出三箭,放在弓弦上,他这次竟然要三箭齐射! 夏凡惊呆了:这不是小说中的情节吗?现实中真有人可以一次射出三箭???而且甘宁是有什么癖好吗?一直盯着疤脸大汉的左半边身子…… 疤脸大汉望着已经上弦的三箭,面色凝重。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三箭不可能全避开,但犹豫不决注意力分散,却可能导致三箭都中。 “着!”随着甘宁自信的一声,疤脸大汉电光火石间大刀杵立左侧,身形一矮,只听“噗”和“铛”的两声,一箭射穿左腿,一箭射在刀面上磕飞,另一箭射空。 甘宁面色平静,显然已意料到了。 “原来如此!兴霸并不是要求三箭建功,只是以此扰敌和限定活动范围。”夏凡此时也看出了一点门道:疤脸大汉左边身体多处中箭,必然移动不便,接下来更无法闪躲。 想到这,夏凡望向甘宁的眼中已有小星星闪烁。 “接下来几箭,可取汝性命,当真要射?”甘宁眼中流露敬意,这疤脸大汉身中数箭,不言痛,不乞降,这不屈的意志令人赞叹! “还不够!继续!”疤脸大汉青筋毕露,大喊不止。 “如尔所愿!此箭取汝右腿,且小心了!”甘宁再抽出一支箭,拉弓搭箭,双眼微眯,“着!” 疤脸大汉此时用刀替代左腿站立,早已没有力气扭动身体,不出意外,这一箭扎入了他的右腿。 看见他已经站立不起,双膝撑地,场中众人心有不忍,纷纷劝道:“嘿,那汉子快些认输,莫丢了性命!” “某等已知汝英勇,可止矣!” “首领,降了吧!” …… 夏凡也心中不忍,正要上前规劝,典韦对他摇了摇头。 是啊,这是三国,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识英雄,重英雄,英雄气,不可辱! 沙场对决,勇冠三军,是英雄! 运筹帷幄,谈笑破敌,是英雄! 宁折不弯,坚守道义,是英雄! 胆气过人,不惧生死,是英雄! “典哥,我悟了!于彼而言,死生事小,但求通达。英雄之人,行事非常,又岂是我等俗人可知?”夏凡不由感慨万千。 典韦笑道:“公子年龄尚小,便有如此体悟,岂是俗人可比?” 夏凡摇头不语。自己穿越前的真实年龄已经不小了,是个成年人了,可是自己的那个时空,男人血性淡薄,伪娘鲜肉大肆其道,久处其中,难免受其影响。如今跨越千年,看到这让人澎湃的对决,一时反应不及,也是有情可原。 “还不够!某绝不会倒下!”疤脸大汉一声出,顿时压服了其他劝说的众人。 甘宁也不禁赞道:“好汉子!且再吃我一箭,留心你右腹!” 甘宁不再保留,拈弓搭箭,一气呵成,箭如流星,横过江面,众人再次闻得入肉声,疤脸大汉又中一箭!(8箭了) 没有欢呼,也没有叹息,所有人都只是安静的看着这场男人间的对决。 甘宁以箭术对决, 疤脸以意志应战! 是意志不灭? 是英雄陨落? 管他身后结局如何,场中二人俱是英雄! 夏凡心潮澎湃,一个念头再也抑制不住的从心头涌起:凭什么后世三国武将事迹都是刘关张之辈的传说?三国不缺英雄!缺的只是一个历史执笔人!正本清源,当从我夏凡始!从今以往,麾下将领事迹将由我着书立传,名扬天下,威名万世! …… 江面清风吹过,空气中隐隐有血腥之气。 “哼,这点小伤算什么!还不够!”疤脸大汉浑身血污,语气中却听不出一丝虚弱。 “好!右胸!”甘宁也不犹豫,反手又是一箭,当真是弓如霹雳弦惊! 弓弦犹在颤动,众人耳中还在嗡嗡作响时,疤脸大汉处传来一声闷哼。众人循声望去,这箭不偏不倚,正中右胸! 不知道是盔甲的阻碍,还是甘宁放水,这一箭并没有射入很深。 “九箭矣。汝已动弹不得,最后一箭可中汝心窝,可中汝头颅,中者必死,汝可明白?”甘宁缓缓的取出最后一箭,搭在弦上。 “力战之躯,岂能倒下!再来!”疤脸大汉语气豪迈,战意凛然。 甘宁点了点头,“汝乃好汉,豪气干云,最后一箭,某不忍为之。”说罢,就把弓箭收起来交给一侧小弟。 疤脸大汉怒道:“大丈夫行走天地间,岂可言而无信?相约为十箭,那便半箭也差不得!休要扭捏,来!” 甘宁闻言,更觉此人对自己脾气,愈加不舍。 夏凡笑道:“兴霸,最后一箭,可否让与吾?” 甘宁诧异道:“夏公子,非某轻视于你,汝年岁尚轻,膂力未开,可拉得开弓?” 夏凡摇头:“或能,或不能。” 甘宁再问:“既如此,何故自……”本来想说“自取其辱”的,可不知怎地,甘宁看见夏凡那清澈的目光时,还是停下了。 夏凡笑道:“无他,技痒矣。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尽是蝇营狗苟、鸡毛蒜皮之事;今日幸见二位英雄同场较技,甘兴霸箭术无双,此好汉胆气凌人,方知天地有浩然正气!吾虽体弱,但身处其中,亦有向上之心。愿君勿辞吾之请,以允吾心之所求!” “好!便依夏公子!”甘宁大笑。原本以为只是少年人爱逞风头,不自量力。现在看来,夏凡心中清明,更兼有不输于人的勇气,这才是配得上甘某人的主公啊! 夏凡走上船头,拿出了自己的滑轮弩。在甘宁等众人的吃惊的眼神中,轻松的弓箭上膛,然后平端在身前,闭眼瞄准。 “这是何物?” “不似弓箭?似是弩!” “怪哉!弩拉起来甚是费力,少年气力如何能行?” “莫再言语,惊扰了公子!” …… 夏凡全神贯注,心无旁骛,瞄准着目标。他生平第一次如此认真,急忙深呼吸三次,压下紧张的情绪,慢慢调整着状态,感受着风速和自己的心跳。 “就是现在,给我中!” 第85章 错失人才 只听“嘭”的一声,众人眼中闪过一条残留的黑色丝影,弩箭激射而去! 众皆骇然!原本以为甘宁这一箭让给夏凡,是委婉的放过疤脸大汉,可这弩箭的去势,挡者披靡,中者必死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手拄长刀,跪坐船上的疤脸大汉。 闻听那弓弦爆发性的震动时,感受着风中的啸声,疤脸大汉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闭上眼睛,嘴中喃喃:“已经,尽力矣……” 一息, 两息, 三息! 疤脸大汉的船上,突然发出一阵绢帛撕裂声,众人抬头望去,那面象征着九江水贼的旗帜应声掉落水中! 疤脸大汉愣住了! 甘宁愣住了! 围观的锦帆众人和残存的九江水贼也愣住了! 那么大一面旗子,射中不难,射不中才是怪事。 可是现在那面旗帜正完好无损的平铺在水面上! 众人恍然:夏凡射的不是旗,是绑住旗子的麻绳! 是只有大拇指粗细的麻绳啊! 是在十余丈外的距离啊! 是一名未冠少年啊! 一时间,全场寂静,鸦雀无声。 可是,寂静,从来都是为了打破的,不是吗?! 片刻之后,人群之中响起阵阵欢呼声。 “公子,好技艺!”典韦冲过来夸道。 甘宁也点头称赞:“此箭不输我等!” 水猴更为直接,连声高呼:“神射!”最后竟然带动周围形成一片整齐的喝彩声: “神射!” “神射!” “神射!” …… 夏凡直到此时才将憋住的半口气呼了出来,“居然,真的射中了?” 有时候,人就是如此。虽然积极的有目的无比渴求地去做一件事,可真当成功时,连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不可思议,便如此时的夏凡,仍有如在梦中之感。 反应过来后,夏凡闭上双眼,激动的在心中开始了一系列的感谢—— “感谢现代科技打造的滑轮弩!” “感谢当年玩cs时知道了十字弓!” “感谢qq桌球让我学会了瞄准!” “感谢冥冥中的天意让我成功!” 没有人知道,夏凡这一箭有多巧合。但实际上巧合当中存在着某种必然。首先弩箭不像弓箭,在射出前需要时刻拉弓的状态,对体力臂力的要求很低;妇女小孩也可容易上手,可以说门槛远低于弓箭。其次弩箭射速快,保持的抛射角度并不高,弹道仍旧平直,所以有效射程内,两点一线瞄准即可。只不过现在弩属于管制武器,并不常见,很多人不熟悉罢了。 “咳……咳,果然“英雄出少年”!”疤脸大汉强撑伤躯,望向夏凡。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十箭已过!他终于能活下来了! 甘宁正要移船靠近,不料场中响起一声大喝:“且慢!” 是他!是那个十箭加身不屈的疤脸好汉! “汝已尽射十箭,今轮某矣!弓来!”所有人都怔怔的看向他。 “荒唐!汝若开弓发力,必全身暴血而亡,何其不智!”甘宁呵斥道。 麻子也上前劝道:“首领,我等愿降,无须再比!” “弓来!弓来!”疤脸陡然拔高声音。 麻子眼含热泪,将弓和箭递了过去。 别人不知道疤脸为何如此执着,他懂。 首领,从不是只为自己而活。他们九江水贼,驰骋大江,往来无匹。活,就活个潇潇洒洒;降,也要降得轰轰烈烈。首领不想自己这些降兵从此低人一头,即使是降,也要让世人见到九江水贼的风骨!即使是降,也要让锦帆贼们见到士不可辱! 疤脸挣扎左起,调整为单膝跪地,弯弓搭箭。随着弓被慢慢拉满,他身上的血也流得愈快,须臾间,残破的衣衫爬满了血色。 “呼……呼……某有言在先,要与锦帆贼比箭,非独与汝甘兴霸比箭。此箭可取一锦帆贼性命,汝可信否?” 甘宁大吃一惊,忙令身侧众人散开。 可是已经太迟了,疤脸大汉拼着最后一丝力量,突然放箭! 一声凄厉划破半空,“梆”的一声羽箭牢牢定在船篷上,末端震颤不已,可见此箭威力之大! 没有人中箭,没有人受伤。此箭,射空了? “这断无可能!此箭势大力沉,无人可躲,怕只是……”众人心中泛起一丝明悟:这是疤脸大汉投桃报李来了。 “我周某人一生光明磊落,汝不杀某,某自不会恩将仇报。某尚有九箭,恐无力射矣。此次比赛,甘愿服输,从此九江水贼并入锦帆水贼。但!”说到这,这周姓大汉一顿,深呼一口气,大声喊道—— “此后若有锦帆人无故欺凌我九江部众者,此剩余九箭可射之!!!” 此言一出,九江水贼再也控制不住,泣不成声。 锦帆众人也响起了一阵唏嘘声,纷纷赞叹周首领有情有义。 真相大白! 从被埋伏到言语周旋,再到拼死比箭,周首领从未想过自身活命!他所作所为,就求赢得一线尊重,让跟随自己的兄弟们更好的活下去! 看着缓缓倒下的周姓大汉,众人赶紧移船靠近,所有人七嘴八舌汇成一句话:“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 麻子离的最近,早就上前扶住周姓大汉,痛哭道:“首领,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两肋插刀,愿付此躯!某带众人离开九江,却不能归去,是某之过也。从今往后,汝等好生过活,勿堕了九江威名……”说罢,周姓大汉两眼闭上,昏死过去。 他本已受伤,拼力射出最后一箭,全凭一口心气吊着。如今事毕,紧绷的神经松开,顿时无边的疲累和虚弱袭来,昏迷就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 “唉,可惜了一条好汉啊!”伤重至此,纵使夏凡大学专业从电子信息工程改成临床医学,也无力回天。“你的这一战,我会毫无保留的为你记下,任时光流转,你的英勇情义,都会传说下去。在无数人的赞咏中永生吧!”想到这,夏凡向着他弯腰一礼。 “幼平大哥,勿要丢下兄弟们啊!”麻子撕心裂肺地哭喊声,让人心中剜痛。 正要转身离开的夏凡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第86章 抢救周泰 “幼平,又姓周?周…幼平?莫非是他?难道真是他?应该是他!”夏凡心中瞬间闪过万千念头,他赶紧冲上去满脸急切得吼向麻子:“他可是姓周名泰字幼平,九江郡人士?” 麻子被夏凡惊人的语速和气势一惊,忘了回话。 “说呀!你说呀!你快点给我说啊!”夏凡着急地抓着麻子的衣领摇晃起来,全然忽视了自己情急之下用出了家乡话。 麻子回过了神,点头道:“然也,此即为周泰,周幼平首领!” 果然是他! 传闻中的周泰单骑救主,屡次护卫孙权。曾有一次身受数十创,血战到底不退半步,令敌胆寒。他的伤口密密麻麻如同在皮肤上雕画一般。事后在神医华佗救治下,与天争命,顽强活了下来。吴将朱然、徐盛等因此对其拜服。后来孙权为了表彰周泰为了东吴出生入死的功绩,而赐给他青罗伞盖。官至汉中太守、奋威将军,封陵阳侯。 “啪啪!”众人惊诧中,夏凡狠狠地甩了自己两个耳光! “如此良将在前,吾不识!有眼无珠,枉为人也!”夏凡又要继续扇耳光,身侧的典韦赶紧伸出大手拉住了他。 “主公,无需苛责自己!俺虽粗人,也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之理。况且此事,九江有错在先,主公筹谋在后,应对得当,进退有度,已是难得!”典韦劝道。 夏凡再也控制不住,抱住典韦,一股委屈涌上心头,不管不顾地号啕大哭起来:“半年以来,吾与汝结伴,横跨四州,历经十郡,奔行何止千里!饱受沧桑,栉风沐雨,以天为被地为席,多是横戈马上行。吾不怕吃苦,等闲视为磨练,只为寻访英才,合众人之力,再造华夏,逆转乾坤,再现煌煌盛世,令四夷臣服,使万邦来朝!然天不遂人愿,每每出门时信心盈怀,归来却一无所得。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夜深人静时,常辗转难眠,长思己身不足,恨英雄无觅,叹俊才婉拒。今日运气使然,偶遇名将,却放任其伤重…” 典韦叹息道,他跟夏凡朝夕相伴,他的苦岂能不知?只得宽慰道:“非主公之过,宜振奋精神,他日时来运转,必有名将云从!” 甘宁闻言也心生感慨:“想不到夏公子年纪轻轻,已有鸿鹄之志,礼贤下士如此,已有明主之姿!” 夏凡不管不顾,犹在抽泣,嘴中喃喃道: “我早该想到九江水贼中有一号水军大将… 我早该见面之时就询问名讳的… 我早该听到那一声声‘还不够’时,就有所怀疑的… 如果早点认出他,我是很可能收入麾下的,可是却一错再错到了如此局面… 如今华佗难寻,就只能任他死去吗?就没有其他擅长外伤的医生吗?…啊啊啊!破三国,破地域,破交通,破信息!一位名将多难遇到啊!老天既然让我见到周泰,为何又如此戏弄我?!…对了,那位老人!我院中的那位老人!他治疗外伤手法娴熟!华佗能救回周泰,我未必不能复刻奇迹!我和那位老人联手,他负责外伤,我负责消炎,酒精不行,我再研究大蒜素,青蒿素…只要这几天撑过去,赢回了时间,后面总有办法的…对,就这么办,一定行!” 典韦和甘宁看着夏凡说着一堆听不懂的话,也不再劝慰:有些事别人帮不了,只能自己走出来。 短短的片刻时间,夏凡可谓是百感交集,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恍然,变成后悔,变成不甘,再到重拾信心! 夏凡调整了下情绪,对众人先是一礼:“请诸位听吾指挥,吾必可救回周泰之性命!” 甘宁带头大呼:“敢不效命!” 锦帆众人和九江众人跟着回应:“敢不效命!” “敢不效命!” 夏凡先是一指麻子:“汝先移舟上岸,放下周幼平。” 再点出四名九江水贼,“汝等四人速拆两根旗杆,平行放置,绑于布料两边,务必紧实!吾谓之曰“担架”。然后置幼平于其上,汝四人各抬一角,缓行至宅院。” “水猴,汝甚机警,速于周边寻一空旷宅院,备好热汤,蜡烛,洁净布条。行事小心,我等水贼身份,莫泄了底细。” “得令!”水猴怪叫一声,迅速离去。 “兴霸,汝挑四五人,吾告知汝制酒精之法…此乃蒸馏器之构造,汝等各持部分图纸,寻不同匠人打造,勿要泄密。” 甘宁面色犹豫:“夏公子,此物如此珍贵,是否该由典韦…” 夏凡挥手打断:“吾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兴霸速去,务必日中时分完成。” “包在某家身上!”甘宁不再迟疑,转身而去。 “典韦何在!”吩咐完众人后,夏凡走到典韦面前:“吾有重任付于汝。请疾驰回客舍,带那医师老丈至此!救人如救火,此行须得日夜兼程,最是辛苦!” 典韦立刻表态:“不妨事,某曾彻夜伏于山中狩猎,区区一夜,易耳。只怕那老丈不肯…” 夏凡知道无利不起早的道理,想到小院里那老人急切问询师承的一幕,便有了主意:“汝可对其言:医者仁心,不可见死不救。然不必忧心能否救活,只要老人家至此,吾所学医术愿倾囊相授!”然后又补了一句:“如若不从,先敲晕之,再带至此!” 典韦嘿嘿一笑:“如此便无不成功之理!”说罢,拱手离去。 “马华!” “小的在!” 夏凡打量着这位小头目,缓缓说道:“此番交战,已有动静。血流漂江,吾等又携重宝,恐引官兵山贼惦记,不可不防!汝带兄弟,先行藏宝,并斥候四方,每时辰轮换。可否为之?” 马华兴奋道:“谢公子看重!某不让一只耗子一只鸟雀靠近!” 夏凡拱手:“一切仰仗诸位了!” …… 第87章 危机再现 “呼!”见众人都按照安排行动起来,夏凡也长舒一口气,平静了下来。 多亏了大学时参加了社团,组织过一些文艺演出,锻炼出了能力,才能于此时安排的井井有条。 “尽人事,听天命。剩下的一切,就交给时间了!” …… 周泰浑身滚烫,昏迷不醒。夏凡亲自守在一旁,不停为其擦拭身体,物理降温。 九江众人看在眼中,心中感动。 终于,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傍晚时分,好消息传来:典韦和医师到了! “老丈,凡先行拜谢了!”说罢,夏凡竟不惜做出了跪拜大礼! 众皆哗然! 传说中的求贤若渴,但究竟渴成什么样?今日一见,方知夏凡爱才并非虚言! “哎呀,这是何故?速速请起!此乃老朽本分也!”老人赶忙上前拉起夏凡。 二人不再寒暄,来到周泰床前,便开始着手治疗。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两人忙到深夜,终于挖出最后一个箭镞,上药包扎完毕。 老人叹道:“吾初见此人伤势,如此严重,本以为难存生理,却不想其意志坚决,堪称奇迹!若其安然度过今晚,便是天佑其人!” 夏凡忙拍上马屁:“非是天佑,乃是老丈医术通神所致!” 老人看了夏凡一眼,似乎在说:“别忘记你小子承诺的医术!”然后便到另一屋内休息去了。 折腾了一整天,夏凡此时也疲累不堪,刚打开房门时,顿时怔在原地! 之间不大的小院里,密密麻麻跪满了人,领头的正是甘宁! “拜见吾主!自此之后,世间再无锦帆贼和九江水贼,唯有主公麾下之水军!” 甘宁,认主! 相约的三事,夏凡已经一一做到;并且一路相处下来,夏凡对锦帆众人并无鄙视不屑,是真正能感受到的尊重;再看到对周泰爱护和付出,所有人都心悦诚服:有此心怀仁义之主公,是我等之福! “拜见主公!” “拜见主公!” “拜见主公!” 所有人众口一词,整齐划一! 夏凡也不扭捏,大方承诺道:“好!诸位兄弟,今日愿投奔于我,他日封侯拜相,论功行赏,皆有可能!此后我等称军言兵,不复贼也!如今,葫芦口一战声势颇大,料想战况已扩散开来,为众人所知。我等身携重金,不得不防!” “兴霸!” “属下在!” “汝联系原锦帆众人,愿随吾建功立业者,可收拾行头,顺流而下,至九江郡周泰之水寨汇合。如不愿者,予以钱财就地解散!” “喏!”甘宁领命离去。 “陈永何在!” “属下在!” 陈永,即此前的麻子脸,原九江水贼的智慧担当,周泰的忠实小弟。 “汝领原九江旧众,持吾令牌,先行前往樊城,寻此四人,并暂受其辖制;其乃吾麾下之将,有其护佑,汝自可安然归返九江。”说完,夏凡将一张水卡交给了陈永。 “喏!” 周泰受伤,无人率领,夏凡便想起了张任四人。算算时间,已经过了一月,秦吕张三人应该可以痊愈了。 “水猴何在?” “属下在!” “着你领四五人,购四五辆马车,以作运送伤员之用!” “喏!” “其余众人,养精蓄锐,明日一早,用完膳后,启程!” “喏!” 一道道命令发放下去,夏凡顿时疲累一空,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自己终于有兵了! …… 葫芦口中午一战,下午便传遍了临江城。 临江县城内,某处大宅中,几位富商正在密谈。 “诸位,昨日锦帆贼贩卖凡盐,得钱财十箱,却闻为另一伙强人所劫。不知诸位有何看法?”说话的,乃是黄家家主黄复,也是本次会议的发起人兼主持人。 话音落下,其中一人笑道:“此乃天赐良机也!我等江船运货,皆受制于此群反贼,故不可轻易与之交恶。如今我等并非贪图锦帆之金银,而是贪图他人之财,如此便不落人口实!” “武家主此言差矣!吾已收到消息,今日锦帆贼与强人火拼一场,劫回金银。” “这有何难?我等佯作不知,一口咬死财货皆从强人手中所得。” 众人沉默不语。 武家主道:“黄家主,此事汝定之,我等皆愿从之!” 黄复道:“吾接旧友信息,言锦帆贼约有三百余人。故我等六家各出一百部曲,即成六百联军。灭其锦帆众人,得其金银,按功行赏,何如?” “此言大善!” “就依汝计!” “我等速速行事!” 众人告退后,黄复单独接见了北方故人。 如果夏凡在的话,定然会大吃一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丰! …… 夜尽天明。 “报!” 夏凡被这一嗓子瞬间惊醒。 难道有敌人攻来? “何事发生?速速道来!”夏凡被子一掀,就去起身开门。 “禀主公!周首领,烧退了!” “好!”夏凡兴奋得攥起了拳头。 历史中的一幕成功复刻! 周泰,不愧是周泰!三国杀中可以承受13血的人! 只是再叫“首领”已经不合适了,正规军怎么能如此匪里匪气? 罢了,且等大会合之后,再行安排吧! 夏凡沉思之际,典韦来到。 “主公,且来此一观!” 夏凡随着典韦走了一段路,站上了一个土坡,环顾四周景色。 “主公,可有发觉不妥之处?”典韦问道。 晨光熹微,岁月静好,哪有异常之处?于是夏凡摇了摇头。 典韦急道:“哎呀,主公!时辰,时辰!” 夏凡一开始觉得没有什么,毕竟天刚刚亮,大家还在熟睡。但被典韦提醒后,一下醒悟过来:这tm是三国,是古代!是日出而作的农耕社会! 除了达官贵人,没有人会偷懒睡觉,尤其是生产力低下、食不果腹的汉末! “吾明白了!”夏凡眼中精光一闪。 第88章 脱身之策 夏凡所处的村落,名唤东林村,距离江岸约有三里地,是一个典型的靠水吃水的渔村。 而东林村西侧有一山林,山林另一侧有一村庄,恰好以林为界,唤作“西林村”。 东林村地势较高,所以能看到西林村那一带,竟无炊烟飘起,也无人声犬吠传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典哥,可愿去林中捉只舌头回来?” 典韦笑道:“敢不从命!” 片刻后。 事实证明,永远不要心存侥幸,是寿命长远的重要因素。 “汝,招还是不招?”这次典韦扮起了恶人。 只见他手中玩弄着匕首,不时在抓来的喽啰身上比划,嘴中品评道:“此肉,太嫩,缺乏嚼劲;此肉,太老太柴……” 夏凡正要吐槽典韦演技浮夸时,不料一股腥臊味飘来,竟是此人吓尿了! 当即也不用问什么,其人一股脑的全部和盘托出。 原来,昨日半夜,西林村的人被清空了,住下的正是巴郡几大世家的部曲联军。他们一路远道而来,昨日半夜方才集结完毕。至于为何来此,并不是他一个喽啰能知道的。他只知道自己的任务只是来监视东林村有何异动,及时报信。 “人数几何?” “约莫六七百人。” “可知统领何人?” “不知!” “可知何时进攻?” “不知!” “可有骑兵?” “不知!” 典韦怒道:“这也不知,那也不知,要你何用!”说罢,一脚将其踹倒,手腕一翻,就要将匕首刺下去! “且慢!” 典韦不解得望向夏凡:“其人已无甚大用,且知我方虚实,岂可饶其性命?” 夏凡没有立刻回答典韦,而是陈述事实:“七百人,乃吾之两倍;且吾昨日厮杀,兵士疲累,尚有伤兵照拂,且身处陆地,非是水战,我等优势不显。故而,我等宜避其锋芒,不可力敌,走为上计!” 甘宁苦笑一声:“其人恰于此时,陈兵在侧,显而易见乃趁火打劫而来。不得吾等钱财,岂能允我等安然退走?” 典韦献计道:“不若我等趁其不知,马上撤往江岸?登舟之后,便无须担惊受怕!” 夏凡道:“不妥!林中斥候定非一人,我等若撤,人数众多,必为贼人所知;届时其倾巢而出,于我等半渡之时痛击,危矣!” 一时间,三人沉默不语。 夏凡叹了口气,说道:“且命众人收拾行装,快些用饭,随时撤离!容吾再思退敌之策!” 这就是没有谋士的痛啊! 如果有谋士在的话,来个“主公,吾有上中下三策”,岂不是爽歪歪? “待诸事安定下来,首要之事,便是请一谋士相助!”夏凡的日程本中再添一项。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夏凡还静坐屋内苦思。 硬拼? 万万不行!且不说不能赢,即使能赢,也一定死伤惨重! 这可是珍贵无比的水军啊!是自己发展规划的最基础的一步!没有这些水军,怎么能够占据群岛,进而攻占辽东呢? 钱财没了,我可以再挣,但这些人没了,上哪招募训练啊?即使训练出来,又怎么比得上这群以周泰、甘宁为领袖的忠诚老手? 惑敌?陷阱?伏兵? 距离这么近,视野开阔,一个冲锋便原形毕露!耗时费力,没有效果,此路不通! “啊呀呀!直接打不行,直接退不行,用计迷惑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办!啊啊啊!”夏凡苦思不得,心中愈发烦躁!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九江贼因财劫掠,锦帆贼因财追击,巴郡世家因财起歹心……都是为了利益啊!” “咦?利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哈哈哈哈!有了!吾计成矣!” 心情大好的夏凡,快步来到院中,大喊一声:“集结!” 半炷香后,所有人集合完毕。夏凡特地将抓来的小喽啰松绑,令其站在一旁。 身高不够的夏凡,也不讲究太多,径直站上院中取水井台,朗声道:“军情紧急,吾不多言!此番集结,敌人必已知晓。众人听吾安排!” “取全部钱箱来!” 不一会儿,十大箱五铢钱被搬了过来。 “开一箱,每人依次上前拿取,不可贪多,一月用度即可。” 众人闻言依次上前领取。 “水猴,汝五辆马车,每车各携两钱箱,寻善驾者,沿江往上游驶去。若遇敌踪,全力加速!待敌追至,弃车驾马而逃!” 水猴欲言又止:“那钱箱……” 夏凡语气严厉:“休要多言,遵吾命令!” “喏!” “其余人等,扶持伤员,不带一物,全速赶往江岸,登舟南下!” “喏!” 然后夏凡又笑眯眯看着被抓的小喽啰,笑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吾之安排,想必使者俱已记下,尊使当速归,报于汝之家主!” 说罢,不理对方战战兢兢又满眼疑惑的神态,强行将他扶上马,调整马头方向,一刀扎进马股! “嘶律律!” 马儿吃痛之下,不顾一切向前奔去! 见诸事安排妥当,夏凡便和众人一起,朝江岸迅速赶去。 …… 西林村。 当夏凡宣布集结时,林中的斥候们就发现了这一异状。紧接着,几人就看到有五辆马车离开村中,一路向东狂奔而去。再之后,便是大队人马往南面江边撤离。 于是斥候们不再犹豫,对望一眼,各自射出鸣镝! “咻!”利箭升空,呼啸而过。 苦候在西林村的李丰,当即发号施令道:“时机已至,全员出发!” “喏!” 李丰此时志得意满:手握六百名部曲大军,这次夏凡你插翅难逃! 当所有人手持武器,战意盎然得冲着唾手可得的财富一路行进时,突然斜刺里一匹惊马拦在众人面前! 一人从马上摔落。 不是夏凡口中的“尊使”,又是何人? “呔,汝乃何人,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乎,胆敢拦吾去路?”李丰怒道。 谁知对方不鸟他,爬起身来,就往人群中看去。终于,他目光一定,跑到一人跟前,跪道:“黄三拜见家主!” 黄复不曾想,其竟是自家家奴!强压火气道:“何事如此惊慌?有失体统!” 于是黄三赶紧将自己所见所闻跟黄复耳语一番。 黄复一脸兴奋:“当真?” 第89章 破获手段 黄三满脸肯定得用力点头。 只在一瞬间,黄复就作出了决断,他走出队伍,对众人抱拳一礼:“诸位,黄家突有要事,此行剿匪便不参与了,告辞!”说罢,招呼自家部曲,径直往东而去。 其余家主面面相觑,怎么说的好好的,突然变卦了? 不对劲! 这老滑头定然得知了什么要紧的信息。 武家主当即派出一骑,令其赶在黄复之前往东查看情形。 而其他各家,也大同小异,纷纷招来自己派往密林的家奴,问清细节。当得知,有五辆马车奔东方而去时,众人恍然:“莫非,车中满载财货?” 眼见众人猜测愈演愈烈,联军就要解散,李丰站出来竭力喊道:“诸位诸位,且听吾一言!此乃分兵之计也!马车之中,必乃空箱。欲求财富,当往南杀贼,再无他途!” 众人也觉得有理,一时犹豫起来。 只是片刻光景,探马回来。武家主赶忙将其拉到一旁,道:“可有发现甚么?” “禀家主!五辆马车,车辙印深,沿途散落铜钱。” 武家家主也是果决之人,当即下令道:“武氏部曲,随吾速速东行!” 说罢,不理李丰挽留,率先打马而去! 明牌了! 身为家主,都是精灵剔透之人。事到如今,剩下四家家主如何不知发生了什么? 当即纷纷下令,改为东行! 李丰苦苦哀求:“四位家主何不留一部分部曲在此,以策万全?” 其中一位家主冷哼道:“纵使吾等全数留下,以四百对三百,胜负难知也!何况此行我等只为求财,不为杀贼,财路既不在此,徒留无益!” “去,改道,往东而行!” “吾等也跟上,莫让黄家吃了独食!” “全速往东行!” 一时间队伍大乱! 李丰竭力控制,这可毕竟不是自己手下,没有人听其命令! 眼见大军起,眼见他豪情生; 眼见众人散,眼见他心凄然! 当大道之上,只剩李丰和他的三十死士时,他知道:这一次,他败了! “好一个无情无义商贾之流,见利忘义之辈!吾李丰羞与其为伍!”众人散去后,李丰也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起来。 事到如今,他也知道那五车之中是货真价实的金钱。 此役,赢的是巴郡世家,输的是锦帆贼众。 但在他和夏凡的战场上,他输了! 同为执棋人,李丰本想以巴郡世家之部曲,好好与夏凡执掌之锦帆贼众较量一番;可尚未厮杀,棋盘却被人一脚踢翻! 急转直下,李丰麾下一众也面面相觑。 杜卫上前问道:“首领,这是何故?” 远望大江,李丰也不管手下能否听懂,只是感叹了一句:“好一个夏十三,好一招阳谋!” 借一个小人物之口,加五车金银,换来了三百锦帆众的安然离去,这手笔,这魄力,殊为了得! 但吾李丰,亦非气馁之人,你我来日,再战! …… “主公妙计,甘宁拜服!” 见全部人有惊无险赶到岸边,推舟上船,甘宁由衷赞叹。 夏凡笑道:“此计看似简单,若无敌方之人加以证明,设计难成!巧在典哥擒得一人,可见吾之运道!” 典韦问道:“为何?” 甘宁道:“若宁为敌方之人,见马车载钱箱疾驰,必疑箱中为空!纵使半信半疑,也会分兵杀往江边。如此,仍得血拼一场!” 夏凡也点头道:“是也。” 不一会儿,全员登船完毕。 夏凡就要下令时,空中传来一声鸟鸣。 甘宁讶道:“此乃何种飞禽?某于蜀地未曾得见!” 夏凡闻言抬头。有飞鸟振翼高飞,其姿矫捷,其盘旋而上,借风势以凌云,直冲云霄之巅,复又陡然俯冲,疾若流星,划破长空,尽显驭风之能。不是鹰,又是什么? 夏凡笑道:“此乃鹰也!” 等等!如果甘宁说的没错,此地无鹰,那空中那只鹰是哪来的? “咔嚓!” 似有一道闪电划过脑际,夏凡瞬间变得清明通透! “原来如此!敌人用鹰作为间谍,怪不得从颖川一路走来,多般迷惑都无用!”夏凡终于破译了河内郡一行人的追踪手段! 典韦似乎也记起来了什么,上前道:“莫非此鹰有报信之能?” 夏凡肯定地点头,“若鹰驯化得道,可以为耳目,可以之猎物!” 典韦恨声道:“被如此肆无忌惮盯着,着实可恨!” 夏凡的思考自然比典韦更远。 只要这只鹰继续存在,那么自己带领众人顺江西下九江的行程会彻底暴露,从九江陆路北上的行程也会暴露,最终自己的大后方辽东就会彻底被公开! 而暴露的后果就是,对方每次都可先往官府朝廷调兵伏击,己方则傻乎乎撞入包围网! “此鹰不得不除!”夏凡沉声道,“兴霸,汝既善射,可否一箭灭之?” 甘宁苦笑道:“主公之言,羞煞我也!此鸟高逾百丈,非人力可及也!” 其实,夏凡这里的理解有偏差。善射的善,是有多种含义的。射的远,射的准,射活物,或者同时一弓多箭,这都是“善”的体现。 而甘宁的善射,便在于准,而非在于远。 见甘宁拒绝,夏凡也不灰心。而是专心看起了地图。 沿着长江,从临江城顺流而下,沿途经过白帝城,夷陵,江陵,赤壁,江夏,彭泽……一个个脑海中的历史名城在这一刻跟现实重合! “有了!” 当看到地图上的长沙郡三个字时,夏凡不由兴奋的大叫一声:“若得此人相助,何愁大事不成也!” 甘宁惊诧道:“此人姓甚名谁?堪得主公如此评价!?” 典韦也一脸好奇的望向夏凡。 夏凡故意卖了个关子:“若此人归吾麾下,典韦这兵器谱第一人,或可易主!” 典韦闻言兴奋的搓了搓手:“好说好说!俺早就不愿当这第一人,若其有真材实料,能让俺酣畅淋漓大战一场,这第一让给他又有何妨?” “既如此,传令全速赶往秭归,隐伏一旁,甘宁统兵,待吾归来!” 一日后,船队驶入秭归县。 夏凡和典韦辞别众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只三日便到了襄阳城。 第90章 襄阳名城 刘表单骑入荆州是190年,此后黄忠才被启用派往长沙。所以当下时点,黄忠要么在老家南阳郡,要么大概率在襄阳籍籍无名。 没错,夏凡这次盯上的武将,不是别人,正是黄忠! 三国杀中的烈弓技能,无视距离,出手必中!虽然夸张,但是也反映出黄忠臂力惊人、箭术惊人的事实。 黄忠,字汉升,荆州南阳人,蜀国五虎上将之一。因中年丧妻绝子,所以低调消沉,并无太多出彩;但他六旬之时能和武圣关羽大战一百回合不分胜负,七旬之时犹可拉三石弓阵斩名将夏侯渊!这绝对是一个比廉颇还要廉颇的传奇人物! 如果这次襄阳之行找不到黄忠,夏凡只能放弃。 毕竟南阳郡下有多个县城,夏凡怎么可能逐一进行地毯式搜查? 甘宁等人每多一日待在江中,便多一日增加暴露被官兵绞杀的风险。 一切便看天意了! …… 襄阳。 又是一座历史名城。 中国历史上曾有172次有名的战役发生在襄阳,襄阳因为有亚洲最宽阔的护城河与长达7公里的城墙拱卫,易守难攻,素有“铁打的襄阳”、“华夏第一城池”和“兵家必争之地”的称号。 望着如此雄壮巍峨的城池,夏凡心中也不由泛起阵阵感叹:“巍峨雄城,终抵挡不住异族入侵,郭大侠可悲可叹!” 典韦好奇道:“郭大侠是何人?” 夏凡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且入城办正事罢!” 这几日的襄阳城格外热闹。 传闻名士庞德公会来此收徒,所以荆州儒生云集此城,竭力表现; 传闻文学大家蔡邕于此城为爱女订婚,意向人是河东卫氏之人; 传闻荆州刺史王叡来此考察,有计划将荆州治所从江陵搬至襄阳…… 夏凡和典韦用了一盏茶的时间,便了解了这些情况。 只是,这些都跟他们无关。 “主公,如何寻人?”茶足饭饱后,典韦迫不及待的问道。 夏凡笑道:“汝可见那柱子上所写何字?” 典韦望去,对面一个酒肆,门外两个柱子各有四个大字,于是笑道:“它认识俺,俺不识它!” “罢了!上面书有‘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八字!” “恕俺愚笨,这与寻人何干?” “……走罢,且去拜谒太守大人!” 此时的襄阳太守杨慎,正在满心纠结的来回踱步。 空穴来风,事出有因。 外界的传闻,在他这个层次,自然很容易勘破真伪。而结果就是—— 基本属实! 庞德公与蔡邕已经结伴到来,自己刚去拜访,而顶头上司刺史王叡也已经派人知会了一声,已经在路上了。 “各路大神齐聚,若操作得当,那可是泼天的名气,于吾官声大有裨益!唯不知如何谋划,惜乎?” 一旁的幕僚道:“大人,何不组一才子佳人局?届时庞德公,蔡大家,王刺史,与大人一同到场,群贤作文以记之,岂非盛事?若有佳作传世,便可史书留痕,岂不美哉?” 杨慎叹道:“汝之提议,吾岂会想不到?奈何吾初到任上,襄阳大族不与我等亲热,如无其参与,全场尽平民白身,所谓‘才子佳人宴’便沦为笑话。” 幕僚也暗叹一声,不再言语。 这就是东汉末年的现状:知识垄断在世家大族手中,寒门再难出贵子。才子佳人,唯有世家可以蕴育。没有世家支持和配合,各级政令难行,官员难有作为。而察举制下,皇帝选官几乎全是从世家大族提供的池子中捞人,新官上任,首要之事便是反哺家族。如此循环之下,世家愈发强大,皇权愈被架空。 所谓“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百年皇朝,千年世家”,便是对这一现实浓缩的写照! 正在杨慎忧愁之际,突有下人禀报,言一少年并一壮汉求见。 杨慎来了兴趣,自己刚到任不久,主动拜会的人可并不多。所以赶忙问道:“哦,来人可通姓名?” “少年自称夏凡,壮汉名叫典韦。” “夏凡与典韦,吾不曾相交,偏这名字似曾相识……”杨慎努力回想。 幕僚激动道:“莫不是流萤才子夏凡,与那兵器谱第一典韦乎?” 杨慎一拍大腿:“若真是此二人,吾有救矣!” 府门外,夏凡和典韦并肩站立。 典韦低声问道:“主公,方才报名号,为何只言‘夏凡、典韦’?汝之钟公高徒缘何不提?” 夏凡淡淡道:“无他,逼格使然!” 对待渴望名气的寒门之人,要把自己的名气说的震天响; 对于自身就是上流阶层的人,简单通名,更显傲气,才引人遐思。 至于为何如此莽,往素未谋面的太守手里撞? 夏凡是有自己想法的:第一,时间紧迫,有什么能比到有关部门查户口更便捷的呢? 第二,风险很低。君不见自己的诗词在这里出现,未被封杀,足见自己也是安全的。 果然不出所料,门房通禀后,很快府门大开,一身穿官服之人领着几人前来相迎。 “今日何幸,得见流萤才子与兵器谱之王?”人未至,声已来。 夏凡拱手一礼:“久闻杨大人丰神俊朗,今日一见,诚不欺我!” “哈哈!贤侄莫要吹捧老夫,还请速速入内一叙!”说罢,杨慎弯腰抬手虚引。 夏凡谦虚道:“大人先请!” 一番谦让不提,几人正厅坐定,茶过一巡后,夏凡不再犹豫,起身道:“杨大人,凡此来,乃为一事相求。” 杨慎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不露声色道:“哦?贤侄有何事,若老夫可为,定全力助之!”其实心中早就乐开了花:有事求我好啊,一会我让你办事时,看你怎么好意思推辞? 夏凡:“吾特来襄阳,寻一人。此人姓黄名忠,字汉升,三十余岁,有一子名唤黄叙。吾与黄叙堪称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幼时一别杳无音讯,凡常思之垂泪,幸天可怜见,获悉其于襄阳一带谋生。然襄阳城广人多,于杨大人治理下,更是商事发达,车水马龙。茫茫人海,寻一人,难乎?故请杨大人出手相助,查阅户籍,告吾旧友所在!凡,不胜感激!” 说罢,夏凡又是一礼! 突然查一个人的户口地址,这事可大可小。夏凡先是编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又吹捧了杨慎的执政功绩,情真意切,谦逊礼貌,无可挑剔。 杨慎闻言点头,心道:“就这点小事?难为不到本官,那就好说了。”面上不置可否道:“不知贤侄时限几何?” 夏凡:“自是愈快愈好!凡亦知太守大人日理万机,诸事繁忙,不敢奢求今日就有结果,不知明日午时可否?” 杨慎佯装为难地叹了口气:“贤侄有所不知,吾赴任不久,诸事繁杂,寻人之事虽是举手之劳,奈何人力不足……然贤侄既允明日午时,吾必当尽力!恰巧,明日午时,城内文澜阁建成不久,才子佳人齐聚,如此盛宴,不如你我二人同去?一边宴饮,一边等消息,岂不美哉?” 夏凡心中了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有的只是明明白白的利益交换!于是应道:“固所愿尔,不敢辞也!” 杨慎大喜,一个眼光示意,便有幕僚匆匆而去。 不久后,城内世族大家均得到“绝密”消息:明日宴会“流萤”才子夏凡将会出席! 一时间,人心浮动起来。 …… 襄阳城郊不远处,有一寻常农家院落。 院虽无名,人却有名。 黄忠正在轻抚爱子后背:“叙儿,可否好受一些?” “咳咳咳!……好些……咳咳……好多了!”一名十三四岁的瘦弱少年,一边咳嗽一边勉强回答。 他就是黄忠独子,黄叙。 黄叙自幼体弱多病,更兼两年前不慎投入河中,险些溺水而亡,救回之后,便落下了病根:一直咳嗽不止,每逢秋冬之际,愈加频繁。 黄忠闻言,心中叹气不已。 自家孩子的状况,他岂会不知?但无论何时询问,黄叙总会回答“好些了”。 有人说,惹事的孩子最让父母头疼; 但是,听话的孩子却更让人心疼! “想某十五岁习武,二十岁成家;为求上乘武道,远走他乡学艺。希冀出人头地,光耀门楣!不曾想,有武在身,却一事无成,累得夫人并孩儿生活清苦,不曾锦衣玉食,反有病患之厄!某,甚悔也!” 黄忠的心中涌起浓浓的悲哀。 谁年少时不曾想着事业有成? 谁不曾想着此后过上封妻荫子的生活? 可人到中年,梦却成空。再回首,枕边人苦等多年,面容憔悴;膝下孩儿被逼早早懂事当家…… 如果能重来,你还会牺牲爱情亲情去追求个人理想吗? “黄汉升!汝何其愚也!” “某愿自废武艺,但求妻子康健无忧!” 一分钱可以难倒英雄汉,一个家可以压垮一段脊梁! “罢了,明日入城,赚些钱财补贴家用!”黄忠叹了口气,扶着黄叙入屋休息去了。 第91章 远方消息 自从夏凡逃离颖川,一路辗转,前往蜀地,然后又在临江城苦候甘宁月余,再到带领众人南下,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足以把重要的消息送到大汉天下的各个角落。 陈留郡,己吾城,张家—— “夏老弟,如此高才!他日必贵不可言呐!结交此人,乃我张泉平生最为得意之举!来人,且将吾珍藏之八二年,哦不,八年陈酿送来,当浮一大坛!” 黑山—— 张牛角对张燕长叹一声:“事到如今,吾依旧低估此子。此子才学惊天动地,说不得可改换世道,未为可知。” 东海郡,朐县,糜家—— “家主,此乃汝关注之要事!” 糜竺接过竹简,阅毕,心中激荡难平:“莫非其果有真龙之姿乎?” 旋即摇了摇头,“华夏英才何其多也!万不可盲目行事,且再等等!” 吴郡,一座偏僻的宅院中—— “小姐,有姑爷之讯息!” 少女脸腾地红起来,啐道:“瞎说,没羞没臊,此事未定矣!” 可待她接过后,嫣然一笑道:“不愧为妾之夫君,文采可压一代!” 河内郡,某处密宅中—— 少年阅过信简后大惊失色:“速速传令李丰,此子若不为吾所用,必被吾所毁!”良久,阴笑一声:“其人如此猖狂,不妨吾再为其添一把火!” 扶风郡,郿县,法家—— “哈哈,一别半年,吾归矣!”进入家门,法真忍不住开怀大笑。 这时一个垂髫男童跑出,大喊道:“祖父,祖父,孙儿功课又有进益,大可考较一番!” 法真出其的没有例行夸奖一番,而是讲起了“别人家的孩子”:“吾于颍川遇一少年,乃真大才、奇才、天才也……” 面对滔滔不绝的爷爷,小男生心中失落,仿佛自己最珍视的东西被抢走了一般! 一股仇恨的小火苗就此种下。 “比吾大几岁,故领先于吾,何足道哉?来日吾与汝一较高下,看谁乃一代天骄!” “甚么‘谁主张谁举证’?狗屁!谁敢污蔑于吾,吾必百倍报之还之!” “且住!还有那许劭,竟不予吾名号,可恶!必报复之!” 于是当天与法真一路同行而暂住法家的许劭遭殃了:先是用膳之后,“不知何故”腹中绞痛,至茅厕狂泻不止,及完事时,却怎也寻不到厕筹,正叫苦时,少年探出头笑道:“汝给吾一名号,吾给汝一厕筹,如何?”许邵哭笑不得,想自己堂堂名士,竟被以孺子拿捏。只得无奈道:“小公子可堪‘诡蛟’一词!”少年丢下厕筹,欢呼雀跃出门去,逢人便言自己被月旦评之主评为“诡蛟”。 若干年后,少年懂事后才悔恨不已:“许子将阴吾一招也!诡者,奇也,异也,有卓然不群之意;蛟者,有成龙之资也。然,‘诡蛟’二字,隐有贬意也。”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 如果说颍川是大汉人才出生地,那么洛阳便是大汉信息汇总地。全天下的信息都会汇总到这里,更不用说信息来自本就距离不算太远的颍川。 洛阳城内,一处官宦之家宅院中—— “哎呀呀,此诗简直深入吾心啊!这韵律,宛如出自吾口一般,吟咏一次,便深深铭记。奇哉怪哉!”一名黑短青年正对着夏凡的《短歌行》唏嘘短叹。 “许子将评其‘开一国之雄才,创万世之余韵’真羡煞我也!”青年想到许劭对自己的评语,一褒一贬,不由心中嫉妒。 “阿瞒,好消息!汝之夙愿不日即可成真!” “父亲,果真?”青年一甩竹简,鞋都不穿奔出来! “千真万确!吾一番运作,打通关节,未来不久,汝可于皇甫大人麾下任骑都尉一职,阿瞒意下如何?” “父亲恩深似海,瞒儿无以为报!” 洛阳皇城—— 沉浸在温泉水滑中,众女服侍间,大汉的最高统治者,史称汉灵帝的刘宏正在百无聊赖。 “让父,近日可有新鲜物什?” 一旁的宦官张让,赶紧凑上前去赔笑道:“物倒没有,人却有一个。” “哦?何人?” “此人名曰夏凡,字有些怪,字十三。出身不知,却在颖川闯下偌大名头!” 刘宏顿时生起了兴趣,指着一侧的小太监说道:“传令,今日罢朝!” 然后转头看向张让:“让父,且一一道来!” 于是张让就把夏凡舌战群英的过程绘声绘色描述一遍,又把许邵等人的评价添油加醋讲了一下。 只听得刘宏连连大叫“精彩”! 完事后,张让见刘宏心情大好,全无怒意,不由暗中叫苦。 怎奈何自己收钱办事,出了名的讲信用,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此子狂悖之际,公然污蔑国运,应否严惩?” 刘宏闻言,顿时收起往常色咪咪的神情,眼眸闪过寒光:“让父,将钱财退回去!此言,朕权当从未听过!懂?” 张让大惊失色,慌忙跪地,疯狂叩首:“臣有罪!臣有罪!谢陛下隆恩!” 刘宏冷冷道:“大汉将亡,稚子可知,朕怎可不知?但积弊难返,沉疴难医!世家,权臣,外戚,谁堪大用?不外乎一群群蠹虫而已!朕扶持汝等中常侍,是为抗衡,非欲汝与其同流合污!懂?朕无力中兴汉室,朕只求不做亡国之君,足矣!但莫要以为朕乃昏君,便可借朕之手,杀一稚子,朕不屑为之!” 夏凡万万想不到,自己担心的妄议朝政招来祸患,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化解! 真是应了那句话:不要小瞧古人的智慧,不要小瞧每一个人!即使对方是人人相传的国之昏君! 因为昏君也是君,能坐上那个位子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 或者原本简单的人,那个位子坐久了,都会变得不简单! 你以为的刘禅只是你以为的刘禅,怎知乐不思蜀的背后是求全掩饰的生存智慧? 你以为的刘宏只是你以为的刘宏,怎知卖官鬻爵的背后不是对世家垄断官吏的另类反抗? 所以,夏凡安然无恙的出入襄阳太守府,不得不说,承了皇帝的人情。 第92章 惊鸿一面 离开太守府时,天色尚早。 趁着这点时间,夏凡跟典韦便在襄阳城闲逛起来。 不得不说,前世不曾到襄阳旅游过的夏凡,这次短暂的“旅游”得到极大的满意。 只是,很多现代物品,不知道在古代如何称呼,所以没法直接问店家,只能挨家店铺挨家店铺的去逛,去淘。 “火油,原来只是动物油或植物油啊,要是石油就好了!” “硝石,原来这时候叫焰硝啊!” “磁石!不愧是大城,这种东西也有,只可惜磁力太弱,否则手机有救了!” “煤怎么能称呼叫‘石墨’呢?不过居然有煤,也算是意外之喜!” …… 对于自家主公的“方言”,典韦虽然表示不解,但也没有多问,陪着夏凡一家家的闲逛。 突然街角处一家店铺映入夏凡眼帘。 “咦?这家店铺招牌是‘香坊’?莫非是香水之类的。典哥,去瞧上一瞧!” 好奇心驱使下,夏凡也不待典韦回应,径直跑了过去。 “哎呦!” 突然冲入店中的夏凡,不曾想刚好有人往外走,一个身形刹不住,便撞向了来人。 温香满怀,身形窈窕,年龄仿佛,这是夏凡的第一感觉。 等少女从地上爬起时,夏凡才看清女子正脸。 “女神!” 呸,这个词后世被用烂了,换一个! “神女!” 只见她:清丽的面庞上不施粉黛,朴素的衣装上并无绚丽色彩,明明无任何外物加持,但那一面之间,夏凡还是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神女!” 那微蹙的蛾眉,嗔怒的眼神,扑面而来的灵秀之气,怎一个美字了得? 一时间,夏凡竟看呆住了! 少女涵养极好,起身后自行整理下衣服,拍打几下灰尘,向夏凡浅笑一礼,说道:“小女子莽撞了,还请这位公子不要责怪!” 两世为人,夏凡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 甜美而轻灵,温柔而知性。 绝不是夏凡色迷心窍,绝不是! 只是人类刻于身体深处最原始的对美的欣赏,才让夏凡脱口而出道:“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噗呲!”一旁的婢女笑道,“汝这登徒子倒是个有文采的!” 少女瞪了眼自家婢女,对夏凡解释道:“公子见谅!公子诗才了得,小女子当不得如此称赞!” 一旁的婢女不服道:“小姐,此乃前人李延年所作《佳人歌》,此人引用之,有何诗才可言?” 夏凡闻言,尴尬不已:原来这诗汉朝就有了啊!自己这个搬运工险些被戳穿,汗! 不过这主仆二人到底是何人?连一个婢女都文学底蕴如此深厚! 少女嗔道:“小红,休要多言!” 这名叫小红的婢女,显然平时跟少女关系极好,见夏凡撞人在先,附庸风雅在后,早就看不顺眼了,闻言又辩了几句:“身为男子,戴面具遮遮掩掩,莫非欲行见不得人之勾当?香坊乃女子汇聚之地,莫非汝有怪癖乎?汝非男子乎?” 本想道歉一番,准备息事宁人的夏凡闻言脸色铁青。 男人一般都是很大度的,但这不代表他们没有逆鳞! 有一些话对男人来说,是莫大的羞辱,包括但不限于——“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更何况这话还是当着神女的面说出! 不可忍! “且慢!” 战意迸发的夏凡伸手拦住要离开的两人。 “李延年有诗赞美,如今已觉不新鲜。吾亦有拙作几首,便让两位品评一二。” 说完,不待对方反应,便吟道: “一枝秾艳露凝香, 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 可怜飞燕倚新妆。此为一唐诗也。” 这首诗可是唐朝李白吹捧杨玉环的力作,用巫山神女和赵飞燕作为垫脚石,突出杨玉环的美貌! 李白这首诗是不是出自真心,夏凡并不知道;但是用这首诗形容面前的少女,他极为乐意! 夏凡一诗吟罢,少女满脸羞涩。一旁的小红却是忍不住“啊”的叫出声来! 无他,这首诗绝对是新作!独特的韵律平仄对仗,绝不是前人的作品。 “缥缈云间质,轻盈波上身。 瑶林玉树出风尘。 不是野花凡草、等闲春。 翠羽双垂珥,乌纱巧制巾。 经珠不动两眉颦。 须信铅华销尽、见天真。此为一宋词也。” “啊!”这下连少女都忍不住惊叫出声! 如果说前者是诗的一种创新,尚且有迹可循,但这首作品,句子长短有致,韵律声色不减,绝对是一种全新文体! 眼前这位面具公子,年龄不大,会是此人独创之作吗? 可如果是他人之作,自己又怎会不知?家中藏书之巨,世间罕有,皆未曾见此种文体! “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此乃一元曲也!” “妙!今日方知字词相叠,竟有如此之妙用!”这次出声赞美的居然是香坊的老板! 夏凡一通吟咏下来,早就冷静了:自己一个大学生,在这几个初中生面前装博艺,真够好意思的呢! 于是,不理少女挽留,强行“告辞”而去。 尽管匆匆离开,但是夏凡想了解的重点还是get到了:香坊,只是香草、香囊、香炉的售卖,并没有香水这种产品。 至于那惊鸿一面的少女,就当一个美丽的邂逅吧! 没有自己的地盘势力之前,他是不会考虑婚娶的,毕竟,女人是会影响拔刀的速度滴! 会吗? 不会吗? 夏凡突然对这说法玩味起来。 “对了,我又不是高手,有什么资格思考这个问题,不如问问典韦!” 自己身边这位超品武将,他的身体力行,才是最接近真实的回答。 于是夏凡恶作剧的问道:“典哥,吾且问你,汝若娶一女子,可会扰汝拔刀之快慢?” “不会!”典韦想都不想作出回答。 夏凡诧异道:“何也?” “盖因俺用双戟,不用刀也!” “哈哈哈哈!” …… 夕阳西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慢慢融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第93章 文武齐聚 颖川,水镜山庄。 “终得归矣!”一青衫文士,骑着毛驴,望着不远处的小院,疲惫而又欣喜。 突然,有一少年高喊道:“水镜先生,多日不见,可好?” 司马徽一愣,此人是谁?好面生! 他好像还在说话,虽然听不到,司马徽还是下意识的说出了那句着名的口头禅:“好,好也!” 少年转身对童子说道:“如何?吾师已允!” 催打小毛驴几下,司马徽不一会就到门前,卸下行囊。却见少年跪伏一旁道:“拜见吾师!” 司马徽一惊:“吾何时收汝作为弟子?” 少年道:“恰在刚才,童子可证!” 司马徽闻言望向童子,童子道:“老爷,此人在庄园外苦候两月,小的多次呵斥其离去,奈何此人不从,便只得暂留此人。其人尚算勤快,一直帮忙打扫庄园,生火做饭,诸多杂事皆力担之。方才其喊道‘水镜先生,多日不见,可好?吾欲拜先生为师,可好?’先生回道‘好,好也!’……” 司马徽气笑道:“前一句高喊一声,诓吾回话;后一句压低声音,不使吾闻,好,好也!” 少年谦逊道:“欲拜入先生门下久矣,些许小计,自不入先生法眼。” 司马徽于是不再含糊,问了少年诸多问题,欲使其知难而退;不料少年机智伶俐,对答如流。 司马徽抚须笑道:“好,好也!年少聪慧,恰如璞玉,若雕琢一番,大有‘鬼才’之资!汝这弟子,吾收下了!” 少年狂喜,叩拜不止! 如果夏凡在此,定然大吃一惊:此人不就是郭览之书童吗? 夏凡更加不知,书童的真实身份就是他邀请不得的郭嘉! 郭嘉年少家贫,非颍川郭氏一脉,但其人聪慧,为增长才学,不惜委身郭府,做一书童。每每出谋划策,博得郭览高兴时,不求金银之物,但求阅尽藏书,好学至此! 然遇夏凡,折戟,被赶出郭家;幸冥冥中自有安排,其终拜入水镜先生门下,自此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学习,终成‘鬼才’。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是夏凡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的是:少年郭嘉心中,一直有两根刺砥砺他前行,不除不快!一根是淡漠不念旧情的颍川郭氏,而另一根则是一声声喊着‘下一人’的夏凡! 午夜梦回,少年郭嘉辗转难眠时,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响起:“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终有一日,吾将正面击败汝;吾忍辱负重,非为证明其他,只为证明‘吾失去之物,吾终要亲手拿回!’” 翌日。 “主公,想死俺啦!汝最宠爱之宣传使,秦仪前来复命!” 一大早(当然,这个早只是相对夏凡的作息而言),夏凡便被一阵熟悉的问候声叫醒。 “定是梦矣!”夏凡翻身就要再睡。 秦吕张三人,由张任看护着,正在樊城休养。而樊城距离襄阳不算远,约莫一天的路程。 自己安排的原九江众人提前一天出发去找张任等人……咦?貌似时间能对的上,难道这一切是真的? 夏凡腾地起身,一把抛飞被子,推开房门,风风火火的赤脚来到院内,院内有五人站立,不是夏凡得之不易的麾下人才,又是何人? “主公,我等归矣!”秦吕张三人齐声道。 声音洪亮,毫无萎靡不振之意! “好,大善!”夏凡心中感动,险些流泪。 君不见,三人身上中药味浓郁,定是勉强痊愈,经历生死过后,依旧对夏凡毫无怨言,接到命令后,便立刻南下赶赴九江! 黎叔曾经说过:“21世纪什么东西最贵?人才!” 那如果再问一步:“人才身上什么东西最贵?” 夏凡给出的回答是:人心! 是的,是人心! 人心齐,泰山移!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人心所向,无坚不摧! 没有后世现代社会的人心喧嚣,没有灯红酒绿中的道德沦丧;在这个落后的时代,绝大多数人都有一颗质朴的心。说忠诚,那是真的忠,利斧加身都眉头不皱,生死置之度外! 夏凡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张任的幸不辱命,吕佑的如释重负,张幻的重逢喜悦,秦仪的一贯谄笑,都清晰的映在脸上。 “汝之左手……”突然夏凡神情一黯,望着秦仪垂下的左袖外面空空的位置,心中顿时不是滋味。 自己承诺的封侯拜相、出人头地还没履行,手下之人却付出了永久的代价,身为主公,心中如何不痛? “主公,啊啊啊,看看俺之三寸不烂之舌尚在否?”秦仪突然张开大口,含混不清地说。 夏凡“哈哈”一笑:“尚在,尚在,且又生铁齿铜牙矣!” 秦仪笑道:“有俺之三寸不烂之舌,外加铁齿铜牙,宣传大业无碍,主公予俺之事无忧矣!” 好一个秦仪!乐观洋溢的人生态度顿时感染了在场所有人,此前各人心头惨胜阴霾,彻底一扫而空。 “且入房内,与吾一同用膳,吾也好再作安排!” “喏!” 张任还是首次参加夏凡这种“就餐式会议”,颇为好奇! 主公臣下尊卑何在? 议事威严何在? …… 襄阳会议上—— 夏凡首先肯定了逃亡路上各人发挥的重要作用,并起身行礼致以最高的谢意; 然后又回顾了四人留守樊城之后,夏凡势力取得的一系列可喜成绩,包括但不限于—— 1、成功招揽水军大将甘宁、周泰; 2、整编接收原两人麾下锦帆贼和九江水贼,预计合计约700余人,且都是经验老道、战力不凡之辈; 3、已识破河内敌人追踪手段,即将展开反制; 4、正在寻找一绝世武将,有一定几率招揽成功。 …… 之后,夏凡对下一步发展做出了指示:下九江,汇合众兵士,北上辽东,建立根据地,开启王朝霸业第一步! 众人闻言,无不欢欣鼓舞,精神振奋,齐呼“主公发展有方!” 典韦、张任的忠诚,历史是有过见证的; 秦吕张三人的忠诚,则是生死线上用血成就的! 见众人皆心腹手下,夏凡更是坦露自己穿越者身份,再次令会议气氛达到高潮! “主公,俺以为汝有称王之资,如今看来,汝有成仙之资啊!” “主公,某以为汝眼光独到,是某保守了,汝一眼可望穿一千八百年!” “主公,某甚么也不言,尽在酒,额,无酒,那尽在此饭汤中了!” “主公,俺这一生必跟随于汝,风雨不误,雷打不动,加钱也不好使!” “俺也一样!” “某亦如此!” “在下亦作此想!” …… 最后,夏凡起身总结发言,更是将此次会议定性:这是一次成功的大会,是胜利的大会!是奠定基础的大会,更是继往开来的大会! “诸君,且随吾,收拾旧山河,启宏图!” 第94章 登文澜阁 会议毕,夏凡突然问道:“汝等怎知吾栖于此城?” “哎呦,主公,汝怎可小觑自身?汝乃颍川舌战王者、钟繇高徒爱徒、流萤才子夏凡!威名远播荆州,小小襄阳城幸得汝踏足其中,乃其蓬荜生辉也!”论嘴皮子功夫,没人抢得过秦仪。 夏凡听的面红耳赤,忙道:“吕佑,汝言何故?” “杨太守命人暗中散播全城,言明日文宴主公亦参与其中!”显然身居锦衣卫一号要职的吕佑,说话更加简洁明了,抓住要害。 夏凡思考一番,未觉不妥,便不再关注。 而是问向张幻:“可有强力迷药,或强力粘药,或腐蚀之药?” 张幻道:“吾周身无此,然襄阳城大,商事发达,定可购得主公所需之物。” 夏凡道:“如此甚好,此事交付于汝!另购以下材料……” “喏!” “秦仪,汝之任务乃构思撰写兵器谱,将张任、周泰上榜!” “得令!” “张任,汝且辛苦一遭,往秭归一行,寻甘宁,令其率军行至江陵城外,待吾回归。若汝有暇,不妨与其斗战一番,以武会友!” “任,领命!嘿嘿,蜀地有此豪杰,令吾手痒矣!” 安排完毕,众人依次而出,夏凡长舒一口气:有兵将在手,就是一个舒坦! …… 午时临近,夏凡领着典韦、吕佑,在身后一众麾下护卫下,气势十足的往文澜阁走去。 此时的文澜阁,可称才子佳人齐聚,名流大佬共至,端得是一个热闹! 高楼屹立,装潢精美,远眺可望襄水潺潺,近观可俯瞰全城景色,位置堪称绝佳。各层廊柱门楣厅内,刻有历朝先贤名作与当代大家作品,诗书画应有尽有。 “好气派!”饶是见惯了高楼大厦的夏凡,在这文澜阁前还是生出了惊艳之感! 夏凡和典韦、吕佑走进阁中,往风景最好的顶层走去。 “且慢!汝出身何家何氏,有何资格前往二楼?”突然一个青年拦在三人面前! 夏凡笑道:“这位仁兄,我等初来乍到,不知有何说教?” “好说好说!襄阳城内儒生何其多也!若人人皆可上得二楼,与黔首同席,岂非有辱我等贵族身份?” “若非出身世家高族,有真才实学,亦可登楼!” “名门,才子,二者择一便可!” 说罢,青年双手抱胸,不再言语。 夏凡冷眼瞧了瞧眼前的青年,世家的傲慢显露无疑,再看周遭,已有很多衣着朴素的学子面有不忿,显然也是被拦在一楼很久了,却又敢怒而不敢言。 阶层固化,人才流动何其难也! 今日文宴,若得庞德公、蔡邕、王叡、杨慎任一人青睐,这些寒门学子便可瞬间乌鸦变凤凰! 而四位顶流,自然是端坐在三楼。 两层楼的距离,看似数丈高度,却成为天堑一般,横亘在他们面前。 夏凡轻笑一声:“既如此,吾便吟诗一首,还望仁兄公正评判!” 世家青年一身骄傲:“吾乃识货之人,汝若有才,可尽展风采!” 夏凡略一思索,吟道:“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一首《小松》,献于诸位!” “好诗好诗!” “他日吾必可凌云!” “庸人只识当下!” “此诗质朴自然,却讽喻深刻,大善!” …… 世家青年自然是有鉴别力的,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评价中,默默侧身。 夏凡三人拾级而上。 “其人诗才如此惊艳,又不以真面示人,此非流萤才子乎?” 一楼的众人顿时反应过来,深悔方才未行结交之事。 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处,又是一人拦路。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夏凡香坊所遇女婢——小红! 而小红之所以在此拦阻,只因三楼之上便是自家小姐的婚约之宴。 “嘿,汝这小婢,何故拦俺们去路?”典韦是见过小红,当即不客气的说道。 “哼,我家小姐容貌才情,皆是一等一,怎可轻易一见?非有才之人不得上楼!”小红叉腰,嗓门不输典韦。 夏凡玩味道:“比诗才嘛……” 小红连忙摆手道:“不比此项,比……嗯,就比猜字谜!” 夏凡可以肯定,这绝对是临时起意,也不戳破,笑道:“请出题!” 猜谜,夏凡是业余的,但他也不怵! 在现代,每年正月十五,各大超市都搞猜谜活动,凭着手机搜答案作弊的他,好说也有近十年的积累,一些有名的字谜他烂熟于心! “汝听好:去了上半截,有了下半截,比成两半截,又无下半截,打一字!”小红出题完后,得意的向夏凡挑衅道:“不可等太久呦,予汝一刻钟!” “嘶!”这丫头好狠!出了这么难的一个谜面! 差一点点就把我难倒了呢! 夏凡趁小红得意看向别处时,迅速把答案告诉了典韦。然后清了清嗓子道:“竟如斯易耳!吾羞作此答。此乃陈留典韦,纵不识笔墨,亦可作答!” 小红气急败坏:“汝胡言!此题明明颇有难度……黑大个,汝说是何字?” 典韦瓮声瓮气道:“熊!” 小红闻言大吃一惊:难道,难道,我真的做了一件蠢事吗? 不理其震惊,夏凡哈哈一笑便登上楼梯来到三楼。 小红气得跺脚,拉来一旁的男子道:“方才字谜难乎?” 对方摇头道:“难!若非典兄解谜,吾苦思半生未必可解!” 闻言才知道被戏耍了的小红,对着往上的楼梯啐骂一声:“好一个登徒子,真赖皮!” …… 夏凡三人来到三楼,寻了一处靠窗地站定。一旁的吕佑开始对照搜集的情报,一一为夏凡指点起来:“此乃庞德公,荆州名士,隐居于鹿门山。” 夏凡点点头,没错,跟历史上对的起来。只不过没想到他也摇扇,看来这点被诸葛亮继承了过去。 “此乃蔡邕,蔡大家。书画琴文章,俱为一绝。” 夏凡不由往吕佑所指的高冠老者望去,的确,举手投足之间,有很浓的文人气息。 “杨太守,主公已见过,属下不再赘述。” “其前方之人,便为荆州刺史王叡!” 夏凡知道此人性情暴躁,最是瞧不起武人,于是被孙坚找借口除去了。 “其余云云,不提也罢!” 吕佑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含怒传来:“汝这外乡人,甚么叫‘不提也罢’?” 夏凡闻言,身边刚刚来了四人。 “吾等乃荆州蔡氏、马氏、蒯氏、黄氏,汝等且记住了!” 第95章 拉拢荆州才俊 “荆州蔡家,难道是有名的蔡瑁一家?蔡瑁这人自身能力很一般,但是他的家族实力庞大,掌管荆州水军,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荆州蒯氏,蒯氏三杰吗?蒯良、蒯越、蒯祺,这三人都是智谋之士,是后面刘表执掌荆州的最强依仗。但作为荆州世家的代表,刘表的很多决策也不得不顾及他们的利益,某种程度来说也是刘表的掣肘。” “荆州马氏,那更了不得了!马氏五常,兄弟五人,俱有才名。最出名的,一个是深受小朋友喜爱的故事主人公神笔马良——的同名之人‘白眉马良’,以及深受诸葛亮喜欢的街亭之战的主人公——马谡。” “荆州黄氏,这个不太清楚了,难道是名士黄承彦所在的家族?或者是黄祖之流?但应该不是黄忠。黄忠家境一般,不是大族出身。” 夏凡听到四人出身时,脑中瞬间联想起诸多内容。 如果是在颍川之行前,夏凡肯定会着急巴结他们一番,力图拉拢到自己麾下。但是颍川之后,他彻底看清了:世家大族的利益,高于一切!无论是个人理想,还是国民情怀,都抵不过家族利益首要。所以,在局势明晰可以判断出能增加家族权势之前,他们绝不会下场! 既如此,与其低声下气上赶着求人家,还不如经营好自己的地盘之后,等他们自己来投! 到时候,自己掌握话语权,所谓供求关系易也,哼哼! 早就想通此点的夏凡,因此面色波澜不惊,对着四人拱手一礼,算是致歉。 但对面一人,显然不太满意,见夏凡三人衣着普通,便皱眉问道:“汝乃何人?” “夏凡!” 淡淡的两个字,没有任何修饰,没有任何家族,就这么平常的两个字,却瞬间在三楼引起轩然大波! “此人竟是流萤才子!” “速看速看,吾万万没想到,流萤才子竟如此年轻!” “何止是年轻,简直就是年幼!” “有才不再年高,吾服矣!” …… 只是几句话的光景,夏凡几人便被一群热情的男女围在中间,众人七嘴八舌的纷纷问向夏凡—— “敢问夏公子,《阿房宫赋》如此名作,如何写作得来?” ——“哦,私以为重在积累,厚积薄发。多读书,读好书,好读书!” “被许子将评为文可‘创万世之余韵’,公子可有压力?” ——“此为必然,毕竟大汉才子何其多也!尤其于此时此地,更令凡压力似山重!” “哦?想不到夏公子如此看重吾荆州才俊?” ——“那是自然,荆州山川毓秀,人杰地灵。” “夏公子,可否再弹一曲《笑傲江湖》?” ——“若有暇,自无不可。” “夏公子,今日可携新诗而来?” ——“今日乃襄阳才子宴,凡乃他乡之人,不可喧宾夺主。凡于此间,只为熏陶感受荆楚文风也!” “夏公子,久闻汝乃钟公高徒、得意门生、关门弟子,更创‘楷体’一路,可否留一墨宝?” ——“……也罢,荆州才俊如此盛情,凡铭感五内,不敢辞尔!吕佑,取笔墨来!” 好嘛,区区一个文宴交流,硬是被夏凡整成了粉丝见面会的赶脚! 你问,我答,流萤才子大揭秘!今日倾情大放送! 对于夏凡的来者不拒,典韦和吕佑二人表示不解:自家主公不是一向对豪门大户持高冷态度吗?怎么会今天突然转性,如此平易近人了? 如果说颍川是当之无愧的大汉第一人才基地,那么呼声仅次之的第二人才基地,就是荆州了。 不用太大范围,单说鹿门山学院出身的“卧龙”诸葛亮、“凤雏”庞统,搭配两名隐士庞德公和黄承彦,就足以撑起门面! 更别说还有后期加入学院的水镜先生司马徽、徐庶徐元直、石韬石广元、崔钧、孟建、向朗等! 更别说除鹿门山学院之外,还有诸多荆州本地才俊!比如上面说的“蒯氏三杰”和“马氏五常”,比如位居蜀汉四丞相其二的蒋琬、费祎,比如财政高手刘巴、比如被诸葛亮盛赞的“楚之良才”廖立……等等等等。 夏凡在颍川一鸣惊人,但实际上他是后悔的!这跟他的大战略方向即“苟之一道”,是严重背离的!无奈当时他少年意气,再加上一点酒精作祟,便让他忍不住拍案而起! 不管原因和过程怎样,结果就是:这波是把颍川才俊得罪死了!日后,大概率是没有来自颍川之人投奔他了。 年轻人成长的第一课,那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哪怕面对自己最恶心的事也要做到保持微笑! 于是,夏凡“转性”了,但转性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很快,吕佑奉上笔墨,清空几案后,众人纷纷围成一圈,等待夏凡落笔。 夏凡深吸一口气,心中平静,毕竟昨夜的突击可不是白给的。 于是乎,提笔,蘸墨,铁画银钩,一气呵成! 众人再看时,只见“惟楚有才,于斯为盛”八个楷体字跃然而出。 没错,夏凡的计谋非常简单:那就是“踩一捧一!” “既然不再对颍川有奢求了,那么就让它成为我博取荆州才俊的筹码吧!”夏凡心中如是说道。 …… “夏公子果真看重我等!” “此八字,前四者出自左传,后四字出自论语。看似二者,毫无关联。如今合为一句,却流畅自然,毫无挂碍,浑然天成,夏公子真乃大才也!” “哈哈,自此往后,吾荆州才俊,名气愈盛也!” “夏公子赠字之情,我等感激不尽!” 面对众人的吹捧,夏凡不由心中后怕:没想到,这八个字还事关《左传》《论语》!自己只是前世看到这副“岳麓书院”门联,碰巧记下,而且荆州历史也属于楚国,比较恰切,于是就拿出来装博艺了,却险些把自己坑了! “看来以后得收敛了。搬运工虽好,还得谨慎而行啊!” 第96章 吸引女粉 夏凡身侧的一众吹捧声,愈演愈烈,顿时引起三楼一角上几位大佬的注意。 荆州刺史王叡作为此地最高长官,当即下令道:“来人,去瞧瞧何事如此喧哗?” 未几,下人捧着夏凡的书作而来。 蔡邕是书法大家,自是眼力过人,短短数眼,便看出楷书的门道:“横平竖直,方方正正,笔画分明,有稳重大气之感,兼具刚直不阿之美!当得起一个‘楷’字!大善!” 王叡又轻声念道:“惟楚有才,于斯为盛,好!内容绝佳!” 最为激动的当属太守杨慎了!文澜阁,乃是他治政襄阳的功绩,如今有了这八字加持,一个名满天下是跑不了了!保不齐,仕途还能更进一步!当即唤来小厮耳语道:“速回府衙,传吾命令,所有人手中事务暂且搁置,全力调查夏公子所寻之人之户籍!务必于此宴结束前,回禀于吾!” 夏凡既然投桃,他自然也要报李。 正在这时候,一人自楼下走来,说道:“夏公子最新诗作在此!” “速速吟出!”众人顿时精神振奋,齐声催促。 来人清清嗓子,摇头晃脑起来:“诗名《小松》: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一诗念毕,自有叫好声一片。 “夏公子此诗,乃七言诗,创新之作!” “此诗讽喻佳作也,与夏公子颍川所作那首《针》有异曲同工之妙也!” “只是,夏公子莫非嘲讽我等?” …… 眼见评论开始变味,夏凡赶紧站出来解释。 “诸位,且听吾一言!” 众人齐齐望向夏凡。 “方才于楼下,遇一位仁兄考教,便以此诗应之。此诗乃旧作,因吾于颍川之时有感而发,非是针对诸位,还请周知!” 闻言,在场众人对夏凡好感倍增。 夏凡能出来解释,本身就是一个姿态;而且解释合情合理:其昨日方至襄阳,并无拜访何人,诸事也不曾与荆州有瓜葛,怎会心生嘲弄之意呢? 更重要的是,这还隐隐表明颍川之人有眼无珠,而荆州才子则截然不同! 所以,夏凡这个解释,大家欣然接受。 不得不说,众人心态像极了维护自家爱豆的粉丝们! 于是,话题又引向了对颍川之人的抨击,然后又讨论起夏凡的诗作。更有其他才俊趁机展示自己的诗赋文章,让夏凡点评。 而夏凡也趁机化身进阶版“好好先生”,变着花样的夸赞对方,至于缺点嘛,那自然是一笔带过了。 什么?夏凡有评析鉴赏的能力吗? 废话!君不见每年的高考题语文卷,都有古诗赏析题,高中三年夏凡评析的古诗不知凡几,用一些常见的答题套路去忽悠,哦不,评析在场荆州之人的诗作,还是游刃有余的! 夏凡谨守本分,不作新诗。别人吟诗时,他也不时闭眼点头,佯装陶醉其间。众人见状,愈发感激。 而女粉丝则全然不管不顾,继续拉着夏凡问东问西。 甚至有女子大胆问道:“夏公子何故以佩戴面具?莫非有难言之隐乎?” 说实话,这种涉及人私密的问题有些越界了。此女问题一出,周边顿时安静了一瞬。 就当众人以为夏凡会生气时,夏凡潇洒的耸了耸肩,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数月前,吾游历之时,遭山匪围攻,力战之下不敌,为其所擒。其首领,命人刻‘十三’二字于吾双颊,吾也因之自取表字,立志十年内平此山匪,一雪前耻!” “啊!何方贼人,如此可恶!” 夏凡没有回答,而是笑道:“吾丑,非吾之过;若明知已丑,招摇过市,以炫此丑,便为吾之过矣!” “呜呜!夏公子……” “夏公子,我等皆支持于汝!” 夏凡刚说完,居然有几名女子抽噎起来。 额,至于这么夸张吗? 虽说我的计划是博取一点同情,可这效果也太好了吧? 其实,不能怪夏凡这么想,因为男女思维本就不同。 夏凡作为男人,把这事定性为:你打了我一顿,改天我报复回来,就这么简单。 但在一众女子眼中,却不是这么想。 想想,少年佳公子,翩翩世无双,多才多艺,天下知名,多么完美的人?这简直满足了所有闺中少女的幻想! 可是,他却遇暴徒,被毁容,不得已戴面具,行走世间。 他不再完美了,可我们能怪得了他吗?他才是受害者啊! 可我们的受害者在遭逢不公后,没有怨天尤人,没有自暴自弃,而是立志坚定,一笑了之,多么豁达,多么淡然,多么成熟,多么man! 如此少年,怎能不惹人爱怜? 于是乎,少女的幻想破灭后,却被一种叫做母性的光辉和对成熟男人的向往代替,构筑起更加坚固的堤坝,将一切对夏凡不利的声音统统隔绝在外! 而在人群外围处,有一少女痴痴望着夏凡,眸中隐现泪水,口中喃喃道:“无怪乎其那日也戴面具,竟有如此曲折悲惨之痛!” 如果人群散开的话,夏凡一定会认出,不远处的少女,不就是香坊内偶遇的神女吗? …… 不知不觉间,宴会过半。 王叡遥举一杯,道:“今日盛世开怀,热闹非常,岂可无人作文记之?庞德公,蔡大家,汝二人乃天下名士,若能为此阁做序,令后世之人知晓吾等风采,定可传为佳话。不知…” 蔡邕“呵呵”笑道:“既是才子宴,吾等老朽自该退位让贤,交由年青人罢!” 王叡正要再劝时,却见蔡邕身侧的庞德公眼神看往他处。 王叡循着庞德公的视线望去,只见人群外围,有一少年正临风观景。其人约莫十五六岁,相貌俊朗,白皙瘦弱,独处一侧,怡然自得,有名门子弟风范。 “咦?是他!” 第97章 王勃的剧本? 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河东卫家之二公子,卫仲道!(注:卫仲道本名不详,仲道是其表字。) 都是人老成精的家伙,王叡瞬间明悟过来!蔡邕是想把作文的任务交给卫仲道,一来是考较他,看是否名副其实;二来,也是存了爱护之意,将此扬名机会给他,为他将来铺路,也是为自家女儿献上一份嫁妆! 于是王叡叫来杨慎,耳语一番。 杨慎会意,来到众人之间,高声道:“诸位才俊,静听老夫一言!” 众人闻言安静下来,毕竟是太守大人,面子上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今日乃文澜阁建成之日,荆州才俊齐聚此宴,文采风流,老夫幸甚至哉!如此盛事,当有佳作,不知哪位大才愿为此阁作序?” 杨慎话落,却见众人皆浑然不关己事般,依旧低声闲谈。 “既无人自告奋勇,老夫便举荐一人。”杨慎语气一顿,伸手一指不远处的一人,接着道:“此人乃河东郡……” “且慢!”一个声音毫不留情的打断道。 夏凡循声望去,正是最开始四人组中的一人! “蔡德珪,汝有何高见?”杨慎被打断,心情不美,语气一肃。 “既是荆州才子文宴,自当由荆州人作文,关它河东郡何事?大伙说是也不是?”蔡瑁说完,立马带起了一波节奏,引得场中众人交口称赞。 杨慎面色阴沉道:“吾早已言明,问何人愿作,奈何场中无人应之,故而只得……” 蔡瑁再次打断道:“纵然我辈荆州才俊虚心相让,但选谁作文,也当公议之,太守大人岂能擅专?” 果然如此! 听锣听声,听话听音。蔡瑁为代表的荆州世家,在乎的不是谁作文,在乎的是杨慎的独断专行。 襄阳是所有人的襄阳。准确的说,是世家大族的襄阳。你新任襄阳太守,不分润权柄利益给我们世家子弟,还想我们配合你做事? 痴心妄想! 杨慎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但是没想到对方会在这样的公开场合,撕开脸皮。 我的领导就在旁边等着,两位名士也在旁边看着,你们铁心不让我好受是吧?就想仕途、人脉给我双重打击是吧? 襄阳世家,别太过分! 一时间,杨慎的眼神好似化身万千飞刀,往蔡瑁身上扎去。 “咳咳!”见场中陷入尴尬,蔡邕轻咳两声,上前道:“德珪贤侄,若汝有举荐之人,大可言之!” 蔡瑁不慌不忙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流萤才子夏凡是也!” 夏凡赶忙起身,就要推辞不受时,蔡瑁却带头高呼起来:“流萤!” “流萤!” “流萤!” “流萤!” …… 众人热情高涨,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夏凡推脱的话,全部被淹没了。 夏凡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你们之间不对付,别拿我当枪使啊!我手头还有事求着人家杨太守呢! 蔡邕举手下压,待众人声音变小时,开口道:“既如此,便由流萤执笔作序,我等静观大作可好?” “好!” “夏公子,快快执笔!” “吾有预感,今日必有千古名篇!” …… 夏凡头疼不已:兄弟,作序啊,还千古名篇,你也太高看我了啊! 我们高中考察最多的是唐诗宋词啊,这种古文要求全文背诵的真没有几篇啊,也就一个《岳阳楼记》和《滕王阁序》啊! 等等! 《滕王阁序》! 同样是阁,同样是序!莫非这就是天意吗? 王勃作序的时候是14岁,我今年13岁; 王勃是抢了原本都督阎公女婿的风头,而本次貌似内定的人也不是我; 滕王阁序中除了地名之类的句子,其他的貌似都能原封不动照搬过来! 老天爷,你是完完整整的把王勃的剧本递到我手里了啊! 既然博艺都喂到嘴边了,焉有不敬上天之理? 这博艺,吾装定了! 只是如此做顺从了荆州才俊的意,进一步博得其好感;但却得罪了杨慎、蔡邕,反而不美。 如何既要又要呢? 这个问题好难啊!差一点点就难住我了呢! 不慌,旧招新用! 想到这,夏凡先是对着蔡邕一礼,然后对杨慎一礼,最后朗声对众人说道:“承蒙诸位俊杰厚爱,凡尽力而为!” 然后又来到方才杨慎所指之人面前,做出邀请:“这位仁兄,不若你我二人合作此序,吾口出文章,兄执笔记之,如此相得益彰,可乎?” 没错,夏凡想的很好,那就是再现跟钟毓合作的一幕。 只是,夏凡这次想的美了…… “沽名钓誉之徒,哗众取宠之辈,怎配驱使于吾?走开!” 万万没想到,此人竟如此傲娇! 夏凡转头对杨太守报以一个苦笑,实则心中却乐开了花:杨太守,你也看到了,我是多么给你面子,多么重视咱俩的感情,只是这货…… “何方狂徒,汝敢再言否?” “何处狂犬,焉敢于荆州大地狂吠?” “彼其娘之!” “尔母婢也!” “妒火令其丑陋至此!” …… 夏凡对青年的谩骂不置可否,但在场的女粉丝们可不答应了!而力挺夏凡为他们打擂台的蔡瑁等人,更是抓住痛脚,不依不饶,借题发挥起来。 一时纷纷脏话齐出,七嘴八舌,三楼登时乱将起来。 本来杨慎对夏凡的临场应变非常满意,如此一来,领导交代的工作也算能得个及格分,但偏偏这卫仲道太不上道! 就在局势不可收拾之际,夏凡眼前的傲娇青年,肉眼可见的面色潮红,双眼瞪大,大吼一声,竟喷出一口鲜血!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杨慎慌忙传唤手下,安排医师。青年则从袖内掏出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张口吞了下去,向杨慎道谢道:“此乃宿疾,无妨无妨!多谢大人挂念!” 杨慎心中呼喊:该是我感谢你才对!你只要别挂在这里,我谢你八辈祖宗!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 夏凡踱步来到蔡邕面前,施礼道:“蔡大家,恕小子僭越!即兴作文,需得走走停停,揣摩字句,若静立案前,难有文思!故而,凡斗胆请蔡大家替凡执笔,可乎?” 蔡邕也是文学高手,对夏凡的话深以为然,当下也不推辞,道:“善!便依小友所请!” 第98章 千古第一骈文 杨慎也投给夏凡一个“会做人”的眼神。 若是夏凡知道杨慎心中所想,定要叫冤:非我谄媚,实乃王勃这厮马屁拍得面面俱到啊! 顿了顿后,夏凡边走边吟道:“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鹤汀凫渚,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宫,即冈峦之体势。” 又背了一段,呼呼,夏凡停了下缓一缓,总得做做样子不是? “妙!美轮美奂,如诗如画!” “流萤才子,文采风流,可见一斑!” “奈何吾缺文少墨,只得赞一字‘好!’” 夏凡心中好笑:“这才哪到哪?滕王阁序的强大,正要展开!” 于是,夏凡趁热打铁道:“披绣闼,俯雕甍,……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洞庭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西陵之浦。” “啊!”正在执笔书写的蔡邕,闻听“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一句时,激动的大叫一声! “好一句落霞与孤鹜起飞,秋水与长天一色!动静相宜,色彩相合,对仗工整,韵律极美!” 妙!美!绝! 不只是蔡邕,场中众人听到此局时,无人不动容! 场中一众女粉,早已眼冒星星! 蔡邕激动难平,一时身体摇晃,杨慎赶紧上前扶住:“蔡大家可有恙否?” 蔡邕摇了摇头:“闻听此言,吾喜不自胜!便是再书三日三夜,吾也不虚此行!”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好美,至美,绝美!夏公子高才!” 纵使高冷如天神女,也为这句动容! 夏凡抬头一看:“咦?汝是香坊……” 神女轻轻颔首,报以微笑。 夏凡也点头回应,神女当前,斗志愈加昂扬! 见众人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夏凡索性一鼓作气,再次开口道:“遥襟甫畅,逸兴遄飞。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 “嗟乎!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吟到这里之时,夏凡偷眼看向场中众人,除了蔡邕笔走龙蛇外,其他人早已完全陷入文章描述的场景中,有人闭目,有人陶醉,有人轻拍栏杆应和,有人……正在愤恨的瞪着他! 正是那病态的傲娇青年! “切!你看我不爽,我也没拿你当宝!这场表演只要荆州人满意就好!” 夏凡收回目光,开始最后的冲刺:“……呜乎!胜地不常,盛筵难再;临别赠言,幸承恩于伟饯;登高作赋,是所望于群公。敢竭鄙怀,恭疏短引。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 呼呼!终于背完了! 夏凡长舒了一口气。 删改的地方自己都小心处理了,达不到原作的100分,好歹有95分以上了吧? 场中一片静谧,落针可闻。 没有人愿打破这个气氛,没有人愿从那瑰丽的文字世界走出! “千古骈文第一!吾愿以此评之!”蔡邕第一个开口,但开口就是王炸!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此句深得我心,爱煞我也,爱煞我也!”王叡抚须长叹。 见领导满意了,杨慎心中的巨石安然坠地,但对夏凡的感激又多了几分:老弟,这人情我承下了! 一直陪着病娇青年同座一席的老者也首次发言:“流萤才子,果然名不虚传,胜出吾儿远矣!仲道,速向夏公子致歉!” 卫仲道不情不愿的上前,对着夏凡施礼道:“吾先前孟浪,还望见谅!” 说罢,却久久未见回应! 夏凡在听到“仲道”二字时,猛然想起初来襄阳时探听的传闻:蔡家与卫家订婚! 眼前的人既然是卫仲道,那么蔡琰呢? 夏凡缴纳的将目光移向神女,却见她站在蔡邕身旁,神态亲昵,言笑晏晏。 轰! 仿佛无形重锤凌空击来,夏凡承受不住,不由倒退两步。 杨慎赶紧上前道:“夏公子可是不舒服?” 天啊,今天的人怎么都这么脆弱,千万别出事啊! 夏凡也醒悟过来,摆手道:“许是方才作文投入,耗费心神,稍坐歇息便可。” 夏凡失魂落魄的坐下,周遭来人的恭维声不绝,他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嘴上机械地说着“谢谢”云云。 此时的夏凡心中一团麻! 怎么办? 按照历史轨迹,蔡琰嫁给卫仲道后,不久,卫仲道就一命呜呼。卫家人认为蔡琰克夫,对蔡琰冷落大骂,将蔡琰赶回娘家。不久关中乱起,一系列变故之下,蔡邕身死,胡人南下,蔡琰被劫掠至草原,悲惨的生活着,日日南望故土,以泪洗面。终于在多年后曹操执掌北方后,重金赎回。 如果那日香坊没有遇见蔡琰,夏凡只当又一个纸面上的历史人物,自己绝不会出手干涉。毕竟,历史悲剧何止一出?他夏凡有何能力一一改写? 但,相见以后,再也不能视而不见了! 人有爱才之心,亦有爱美之心。蔡琰天姿聪颖,人美声甜,温婉知性,这样一个活生生的神女,谁忍心见她陷入深渊? 这该死的保护欲! 可男人之所以是男人,不就是有一股血性冲动在内吗? 这婚,我不同意! 就在夏凡决意站起阻止时,吕佑凑上前来,在他耳旁道:“主公,杨大人送来消息,黄忠住址已探到!” 对了! 我来襄阳是有正事的! 我是来寻黄忠,射飞鹰,率众人安然前往九江的! 我是来趁机结交荆州才俊,为日后招揽人才打基础的! 今日费时费力、劳心劳神,已经到了这一步,无论是气氛,名声,人脉…都已经是实现了很完美的收场了,我一定要节外生枝吗? 不,不止是节外生枝,而是葬送一切! 当众破坏别人订婚,在场之人怎么看? 第99章 街头卖艺 嫉妒卫家,觊觎美色,不懂礼数,行事狂悖,私德有亏,人妻之好,人所不耻…… 夏凡很轻易的便想到了这么做的后果,那就是两个字:塌房! 明星会塌房,他也会! 而且,纵然蔡邕和卫家没有第一时间发怒将他赶出去,那么人家必然要问一个“为何?” 夏凡能说出原因吗?不能! 如果说出来,那么他塌房的原因中又会增加几条:无中生有,捏造构陷,臆想成病…… 再退一万步,假如卫家和蔡家昏了头,听信了他的话,然后取消了婚约,但经此一役,蔡琰以后怎么办?谁还敢娶?你夏凡能娶吗? 作为一个良好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夏凡不是见色起意的人。蔡琰虽好,可没有感情基础,他怎么能轻易许诺? 既然你承诺不了,又何苦招惹一番? …… 夏凡终究还是重新坐下了。 也许,这就是成长吧! 当有一天,你发现做事不凭本心,不分对错,而是权衡利益得失时,你就可悲的长大了,或者说所谓的成熟了… 宴会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夏凡一概不知。因为当他看到蔡琰浅笑向他走来时,他慌里慌张拉着典韦吕佑二人逃离了。 是的,他不知道自己会作出怎样的选择,索性选择了逃避。 楼上众人不知就里,以为夏凡内向羞涩,反而皆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在夏凡看来,就是对他落荒而逃的极大讽刺! …… 文澜阁对街路口处,也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叫好声不断。 只见一中年汉子正在表演拳脚武艺,引得众人齐声喝彩。 可当汉子表演完毕,巡场一周,却无人愿慷慨解囊。 “听闻汝善战,可敢与吾麾下儿郎一战?若胜,此钱便赏于汝。”突然,围观人群分开,走出一位泼皮模样的人。 汉子本不欲惹是生非,便想离开,可他听到后半句“赏钱”时,脚步便定住了。 “好,吾应下了!” 泼皮嘴角不屑:“能打有何用?出来混,讲究一个势力!”当即作了个手势,其身后便有五六人齐出,往汉子打将过去。 怎料汉子不慌不忙,拳脚并用,进退有度,不出十招便将围殴之人打倒在地。 “钱来!” 众目睽睽之下,泼皮不好食言,便将钱袋抛向汉子。 汉子接住,转身欲走。 “且慢!” 出声的还是泼皮。 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上头让他来收保护费,同时发展小弟。他见大汉武艺不俗,便想收下, 不曾想,现在钱没了人也要走,这怎么能行? “再比一场!若赢,还有赏钱!” 大汉闻言转身:“好!莫要食言!” 泼皮看此人缺钱,于是眼珠一转道:“然有一条件,汝需先让五招,不得还手!” “可!”大汉想也不想,一口应下。 未几,一阵霹雳哐啷后,泼皮的小弟再次败下阵来。 泼皮咬牙道:“再比!有钱!十招!” “好!” …… 夏凡三人匆匆而去,吕佑将大汉的身形面容记住,心道:“主公爱才如命,待回头将此人举荐于他!” 三人循着地址,骑马往襄阳城郊而去。只是一路夏凡神思不属,两次险些坠落马下。 “主公,可有何顾虑?”吕佑出声问道。 夏凡长叹一声:“汝等乃吾心腹,知晓吾可知未来演变。方才女子,名唤蔡琰……” 接着,夏凡边走边讲,把蔡琰的悲惨一生,以及自己纠结的原因一一道出。 “哎,如此奇女子,沦为异族玩物,当真让人心痛!”典韦叹息一声。 “典哥,吾逃避远离,可否心存鄙夷?” 典韦笑道:“主公行事,自有谋划,俺粗人一个,不懂不懂!” 夏凡无奈道:“此次真全无谋划,故与尔等分享,共议此事!” 典韦道:“大不了我等离开襄阳城时将此女一并掳走!” 吕佑笑道:“不失为妙计也!” 夏凡道:“不可!且不说能否成功掳人,便是成功,此种行径为人不齿。” 吕佑正色道:“某以为,当告知蔡小姐,明其心意,方可从长计议。若其愿与我等远走高飞,则携之逃离;若其心爱卫家公子,我等便不再出手;若其不喜卫家,又不愿离去,可行拖字诀,待卫仲道一命呜呼,婚事自归虚无。若一切无法改变,大不了主公提百万雄师,于匈奴南下之时,亲斩那刘豹,英雄救美,岂不美哉!” 夏凡恨声道:“狗屁刘豹!称其挛鞮豹即可,吾汉人名字岂可为胡人用之?” 吕佑好笑道:“便依主公!”向来冷静多谋的主公,竟因区区儿女情长方寸大乱,还真少见。 良久,夏凡调整回了状态。 “吕佑,汝之所言甚善!令吾豁然开朗。不曾想,汝于男女之事,思虑如此细腻,何也?” 吕佑略带悲伤,望向虚无。缓缓吐出二字:“爱过……” …… 襄阳城内。 “最后比一场!此乃最后一袋钱,五十招内不得出手!若汝胜,钱袋归汝;若汝败,此前钱袋需如数归还,且为我使唤,可敢一战?”气急败坏的泼皮宛如输红眼的赌徒,恨声说道。 从让五招,一直到让让三十招,大汉一直稳赢。 可纵然如此,还是免不得挨了一些拳脚。 这下一次性提高到五十招,若是五十招内支撑不住,那便万事休矣! 一老人出声劝道:“好汉!就此收手罢!贪心不足,反误了性命啊!” 旁边的人也纷纷附和。 大汉长叹一声,眼光看向那最后一袋钱,坚定道:“老丈好意,吾心知矣!吾尚有勇力,不惧一战!” “来,且战最后一场!” …… 茅草屋前。 夏凡三人拴好马匹,拎着礼物,轻叩院门:“敢问黄忠黄汉升在否?幽州夏凡,慕名而来,还请现身一见!” 片刻后,木门开,只见一妇人并一少年立于门内。见夏凡不似歹人,妇人便大胆回话:“夫君今日往襄阳城去了,暂未归来,客人还请进门一叙。” 夏凡进门后,第一句话便将典吕二人吓得险些摔倒: “夫人,汝与黄小公子命不久矣!” 第100章 说黄夫人 吕佑更是心中大急:听听,人言否? 到人家中作客,不先客套一番博得好印象,反而上来咒人家,谁不生气? 主公你还要不要招揽人家夫君啊! 你这样是会被告状的! 自古什么风最厉害?不是台风、不是飓风,是枕边风啊! 主公,你怎会如此失策? 你信不信现在就会被赶出……哎哎,怎么回事,这夫人和孩子怎么没生气? …… 黄夫人意味深长得看了夏凡一眼,便道:“不管客人有何要说,妾这点时日尚有,且稍作歇息,喝口水罢!” 夏凡拜谢道:“多谢黄夫人!” 待黄夫人转身走后,站在院中的吕佑迫不及待的问出心中疑惑。 夏凡笑道:“史书记载,黄忠中年丧妻绝子,并无记载具体年月。然,黄巾起义时,黄忠未曾崭露头角。其身处壮年,武艺惊人,怎会不把握时机积累军功,趁势而起?” 吕佑明白过来:“其妻子于此时离世,黄忠伤心之下,故无作为!” 夏凡点头道:“此乃吾之推测也!然进门后,黄夫人面色蜡黄,明眼人皆知其气血衰弱。另,汝可数那少年咳过几次?” 吕佑尴尬道:“约莫四五次?” 夏凡摇头:“不,是八次!如此咳法,若不得好生将养,必不能久!” 典韦也明白过来,“是故主公,非是虚言恫吓?” 夏凡点头。 如果对一个普通人说他有病,他必然会生气,也会不屑一顾。 比如—— 扁鹊见蔡桓公,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曰:“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 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肌肤,不治将益深。”桓侯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 居十日,扁鹊复见曰:“君之病在肠胃,不治将益深。”桓侯又不应。扁鹊出,桓侯又不悦。 居十日,扁鹊望桓侯而还走。桓侯故使人问之,扁鹊曰:“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 居五日,桓侯体痛,使人索扁鹊,已逃秦矣,桓侯遂死。 这则小故事,生动的分析了病人和医生的心理发展过程。 吕佑的担心,好比扁鹊初见蔡桓公时的反应; 而夏凡却认为,黄夫人已经到了“扁鹊望桓侯而还走”的阶段。 不同的阶段,不同的感受。 有人讳疾忌医,有人渴求名医! 未几,黄夫人和黄叙为夏凡三人奉上茶水。 于是几人便在院中一边等待黄忠,一边闲聊起来。 “这位公子,缘何作此论断?”黄夫人的脸上看不出愠怒,有的只是淡然。 只有心中早有猜想,恐怕才能如此波澜不惊吧? 夏凡叹了一口气:“看来夫人对自身早有预料。” 黄夫人语气依旧平淡:“妾身病弱之躯,或早或晚,便会撒手而去。所挂念者,唯叙儿矣。” 黄叙早被黄夫人支开,令其入屋读书,所以黄夫人这话说起来毫无避讳。 “黄夫人可知,汝若离去,汉升可会消沉,黄叙可会思母?黄叙本就体弱,汉升身为男子,岂会照料妥帖,若黄叙再追随夫人而去,汉升必将半生蹉跎,一蹶不振。” 黄夫人大惊:“岂会如此?” 夏凡饮茶不语,任其思量。 黄夫人也是玲珑剔透之人,夏凡所说的情形,合情合理。依照儿子丈夫的性情,怕不是真要如此! “哎,苍天在上,何苦为难我儿与夫君?” 看着黄夫人悲伤的眼神,夏凡不忍心再兜圈子,起身施礼道:“恳请夫人助我!”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襄阳城内,一座破落院内,臭名昭着的青蛇帮总部便在于此。 “砰!” 一个人影飞出伴随一声巨响,重重撞在墙上。 “老大,饶命啊!” 求饶的不是别人,正是吕佑匆匆一瞥见到了那个泼皮。 “贺老六,汝乃真六也,堪称六得飞起!我等本月保护费,全被汝赏出去了?谁给汝狗胆!啊?!”正在发火之人,便是青蛇帮的帮主——卜三阳! 贺老六挣扎起身,讨好道:“老大,且再予某一次机会!某已打听到,那壮汉名唤黄忠,家住城外,无官无职,打猎为生,甚好拿捏!” 卜三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全体儿郎抄上家伙,出动!吾今日偏要瞅瞅那黄忠到底有甚本事?” 城外路上。 黄忠虽然浑身疲累,但心里却蜜一般甜! 与泼皮一战,若非冷却期内只能肉身硬抗,那几人又如何能在他身上留下淤青?好在皮外伤而已,休息一夜,多半转好。 但自己身上这满满当当的十个钱袋,足以让夫人和叙儿舒服好一阵子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黄忠脚步越发轻快起来,却忽略了身后的“尾巴”正远远吊着。 …… “夏公子所言为真?”黄夫人满脸激动不已。 夏凡当即指天为誓:“若有一句虚言,定让吾万箭穿心而死!” 黄夫人一时内心翻腾,拿不定主意。 自家夫君的本事,她是知道的,但是人到中年却无人赏识,沦为打猎为生。 打猎换钱,勉强补贴家用,可又如何支持黄叙的医药费、教育费? 如果能有一个地方,能让夫君一展平生所长,自己能将养好身体,全力照顾黄叙,再看着黄叙读书长大,一家和乐融融,那该多好! 想到夏凡说的黄忠命数,黄夫人心中愈感凄楚—— “壮年时丧妻绝子,一蹶不振,此后终生不娶。六旬时方一战成名,七旬之时仍旧征战沙场。其后得病,无后而终。” 终生不娶,无后而终,惟情深者矣! 而这,就是夏凡制定的攻略:欲得黄忠,必说(shui)其妻! 夏凡和黄夫人正在交谈时,远处一声大喊响起:“夫人,某回来啦!” 黄夫人赶紧站起招手回应。 夏凡三人也站起身来,等候黄忠。 第101章 再添猛将 “咦?竟是此人?”吕佑诧异道。 夏凡问道:“汝早知汉升?” 吕佑摇头解释道:“吾等离开文澜阁时,对面有一伙人围观。佑见此人雄壮,卖艺赚钱,便存了举荐于主公的心思。” 夏凡闻言“哈哈”大笑:“你我二人,所见略同!” “甚么?夫君竟沦为街头卖艺?”黄夫人闻言不可思议道! 那是他的夫君啊! 那是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啊! 那是注定要名扬天下的沙场宿将之才啊! 却为了我们母子,屈膝作践至此! 不!汉升绝不可再委屈下去了! 你应该去更加广阔的天空下驰骋! 想到这,黄夫人再也抑制不住,脱口而出:“请夏公子,救我一家!”然后双膝一软,就要行跪拜之礼! 夏凡眼疾手快,紧紧扶起,“莫要如此!黄夫人深明大义,凡拜谢!” 距离家门处不远的黄忠,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正在疑惑时,却听见身后一声爆吼:“黄忠,还某钱来!” 黄忠转身,却不想不知何时身后竟追来了三四十人!人人手持短棒石块之流,来势汹汹,不似善茬! 而那发声之人,正是贺老六! 黄忠顿时明悟,面色一沉:“此乃吾赌斗得来,汝怎可反悔?” 卜三阳开口道:“其未得吾允,擅自赏钱,故而约定无效!” 夏凡心中好笑:兄弟,表见法理了解一下? 但既然这群人送上门来,这份大礼,焉能不收? 于是夏凡大喊一声:“吕佑保护夫人,典哥随吾杀贼!” 说罢,便迅速寻出弩,拉弦上箭,蓄势待发! 典韦自然二话不说,手持双戟,冲上前去! 众泼皮自然不知就里,只道对方几人是一伙,见对方动武,也不再啰嗦,一拥而上,混战起! 可是群羊如何斗猛虎? 更何况还是逐虎过涧的兵器谱第一人! 只见典韦身处的战圈当中,近身一人,便有惨呼惊叫声一片,再来便是倒地不起。一连十数人倒地后,众泼皮心志被夺,一部分人围而不攻,另一部分人则绕过典韦直奔黄忠而去。 可是,黄忠又岂是易与之辈? 只见他摆好姿势,施展拳脚功夫,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斗一双,也是游刃有余,毫不费力。 但是比之典韦的杀伐果断、近身者必倒地不起,黄忠更好似点到即止,处处留情! 夏凡心中皱眉,本想借这群地痞流氓之手,将黄忠逼上梁山,哦不,逼上辽东,哦不不,择木而栖,可这般打法,尚有转圜之地,不妙啊! 看来得上点小手段才行! 正在夏凡思索之时,对面的卜三阳见区区两人便挡住了全部下属,心中大急,当即祭出“悬赏大法”,大喝道:“众儿郎,杀黄忠,夺其钱,玩其妻,虐其子,冲啊!” 众泼皮闻言,气势为之一振!再次嗷嗷叫嚣着扑杀上来。 夏凡笑道:“来人竟送大礼也!” 卜三阳的嗓门很大,他的话所有人都清晰听入耳中。 一股惊人的气势从黄忠身上迸发出来! 典韦心有所感,转身望去,心中啧啧:“不愧为主公必得武将,黄忠果入超品之列!” 想我黄忠,生来要强,不畏吃苦,不惧刀枪,习武二十载饱受沧桑,然,吾不悔也! 想我黄忠,一生坦荡,不为蝇营狗苟之事,官场失意,不为人喜,然,吾不悔也! 想我黄忠,心高气傲,豪气凌云,却为生计,打猎贩物,卖艺求生,然,吾不悔也! 可,夫人操劳憔悴,叙儿久病不愈,为夫者不能赚钱养家,为父者不能教书育儿,吾深愧之! “腌臜泼才,怎敢辱吾妻子?纳命来!” 黄忠爆吼一声,不再留手,力量迸发下,拳拳到肉,宛如人形猛兽,又或狂兽披衣,所过之处,泼皮断手折脚,满地打滚,诚为凶残! 不到短短一刻,所有泼皮要么倒地不起,要么见机遁逃,一场小小风波,须臾间平息。 “汉升!” “夫人!” 黄忠握着妻子的手,感慨万分:本想舍弃尊严也要赚钱养家,却不想招惹一伙难缠泼皮,自己又不能时时守在家里,他们孤儿寡母日后可怎么办? 黄夫人突然醒悟过来,见身边众人围观,连忙抽回双手,面色一红道:“诸位客人乃自幽州辗转千里而来,欲招揽汉升,共图大业,此事妾已作主应允,汉升休要反悔!” 黄忠闻言惊讶:成婚近二十载,自家夫人一直秉持“男主外女主内”之道,绝不干涉外事,如今竟是破天荒头一遭! 但看夫人眼神坚定,决计不是玩笑之语。 罢了,夫人又岂会害我?便依她又何妨! 黄忠略一思忖,问向夏凡:“这位公子,可会驱使忠,为那抢杀放火之事?” 夏凡摇头:“不会!” “可会驱使忠,为那谄媚构陷贪污索贿之事?” “不会!” “可会令吾妻子,衣食无忧,不事劳作,病有可医?” “会!” “既如此,”说到这,黄忠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吾黄忠,愿拜公子为主!自此之后,虽肝脑涂地,亦心甘情愿!” 夏凡大喜:“吾得汉升,如鱼得水也!闲话休叙,今日贼人虽去,他日必行报复之举。汉升,夫人,还请速速收拾细软,我等天黑前入襄阳城暂歇一晚,明日启程,见吾麾下名医诊治一番。” 黄忠闻言心中一暖:认主之后,此人并未狷狂放肆,依旧谦恭有礼,句句话皆为自己设想,真乃仁主也! 当下几人帮忙收拾,夏凡见黄忠背上包袱,手持一柄长刀,斜挎一把弓箭,当即问道:“汉升,此刀与此弓可有名乎?” 黄忠疑惑道:“只是寻常长刀与铁胎弓罢了!” 夏凡点头道:“了然。刀乃赤血红云刀,弓乃八宝麒麟弓,好名字!名器配英雄,大善!” 黄忠赶忙纠正道:“主公,汝听错矣,吾方才所言……” 典韦“哈哈”笑道:“汉升,争执无用矣!凡主公麾下之将,必有非凡兵器与武力,如此方可名列兵器谱之上!” 第102章 夜探蔡宅 黄忠更显困惑:“兵器谱乃何物?” 典韦显然对黄忠这同阶武将极有好感,便一时话多起来:“此事说来话长,乃主公独创,为囊括大汉真英雄而谱,更有招揽人才之妙用,汝且听吾细细道来……” “且住!” 二人顿时望向夏凡。 “典哥,汝不善宣传之术,且留待入城后,由秦仪说罢!” 典韦一听,也乐道:“主公所言极是,论嘴上功夫,俺甘拜下风!” 话题结束,黄夫人也收拾妥帖,夏凡于是令黄夫人和黄叙各骑一马,剩余一马驮着行李等物,而夏凡等人则步行赶路。 “主公,这如何使得?”一旁的黄忠惶恐道。 既然认主,该有的群臣之礼、尊卑上下,自然应时时铭记于心。 夏凡随意地摆摆手:“吾今十三,身体康健,然不通武艺。乱世之中,即便不为其他,仍需强身健体。吾骑马久矣,须得多行路,锻炼体力。” 夏凡这话说得春风化雨,于自然无声中,再次狠狠得感动了黄忠一番。 …… 与此同时,另一方天空下,秭归县。 “汝可是甘宁、甘兴霸乎?” 白袍、银枪,驾马如风,不是张任又是何人? 大江岸边不远处密林中,甘宁和众人正在临时搭建的营地中歇息,冷不丁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莫非是主公那河内敌人?” 想到这,甘宁拿起一对短戟,走出营帐。 同为武人,气息相近,二人很快锁定彼此。 张任翻身下马,“且出招来,吾来称称汝几斤几两!” 甘宁勃然大怒:“好小子,便让爷爷好生疼你一番!” 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顿时一枪两戟战将起来! 张任占长兵器之利,率先发起攻击,一时枪出如龙,再加上方位变换莫测,瞬间令甘宁处于劣势。 好在甘宁实战经验丰富,一对短戟护卫周身上下,堪堪抵挡住。 银枪铁戟,交击声“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二人瞬间交手十余合,甘宁突然双戟掷出,抽身跳后,大吼一声:“拿刀来!” 张任不慌不忙,两枪出,纷纷挑飞短戟,而甘宁则趁机完成换装。 “再来!” 换了长武器后,甘宁才彻底展现他好勇斗狠的一面! 只见他招招抢攻,打得是一个大开大合的路子,这让讲求章法严谨,招数细致的张任很不适应。 甘宁势大力沉,不留余地,宁拼小伤,也要重创对方。 张任枪走灵动,欲拨开长刀就得力拼几下,可张任乃儒将路子,论气力如何比得上甘宁这种猛士路线? 二人又缠斗了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张任枪扫一片,迫开甘宁后,从容挽了个枪花,收枪而立。 甘宁正愣神间,张任笑道:“不打了!吾本切磋一下,奈何汝嗜血拼杀,伤了彼此,反倒不美!罢了,兵器谱第二便让与汝罢!” 见甘宁还不解,张任从腰间拿出夏凡独有的“令牌”——水卡,正色道:“我乃吾主夏凡麾下战将,张任是也!甘宁速速接令!” 夏凡的令牌体系,早就跟麾下各人展示过,这个时代无人可仿造。甘宁见到后,再不犹豫,单膝跪倒道:“甘宁接令!” “着汝统水军,悉数往江陵城外水域,静默等待,不得有误。如遇突发情形,汝可自决!” “喏!” 言毕,甘宁起身打量着张任,喜不自胜:“久闻主公麾下,典韦之外,另有一英雄小将,乃枪神童渊弟子,使得一手百鸟朝凤枪法,不想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任也笑道:“既属同僚,何分彼此?主公乃天命之子,我等定要齐心协力,辅佐于他,共谋大业!” 甘宁“哈哈”大笑:“来人,上美酒!吾要与任弟酒桌上再拼一场!” “敢不从命?” 是夜,二人觥筹交错,相约彼此扶持。 同为蜀地之人,将来夏凡势力壮大,这就是天然的同盟! …… 夜色渐深,各家各户开始掌灯照明。 一群不速之客甚是胆大,在药粉逞凶+假音惑人+武力昏迷的开路下,竟然一路走到了内宅。 “主公,按锦衣卫情报,蔡邕此时不在宅中,可放心行事。”张幻低声道。 典韦也打趣道:“主公莫误了良辰吉时!” 夏凡白了他一眼,小心来到一房屋门口,轻拍两下。 “谁?” 屋内传出神女的声音! “吾乃夏凡,有要紧事需告知!” 门内一阵沉默,显然蔡琰在内心纠结。 夜黑之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说不清道不明,夏公子此时来访,何其不智? 可夏公子才学通天,智深似海,其坚持入夜相见,莫非另有深意? …… 夏凡等了几个呼吸,见蔡琰没有回应,于是只得道:“得罪了!” 双手用力,推门而入。 至于门栓什么的,精通三教九流之术的张幻那不是小菜一碟?早早处理完毕了! “啊!” 蔡琰没想到夏凡如此大胆,竟直接进屋,本能的大叫了一声! 夏凡可吓了一跳!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蔡琰身边,捂住蔡琰小嘴,道:“切莫出声,莫要惊动他人!” 蔡琰心中大急:原来他是来行偷香窃玉之举! 于是愈发挣扎起来。 夏凡无法,只得将其推倒在床,翻身上压,一只手牢牢捂住蔡琰小嘴,趁机解释道:“昭姬信我,吾非行不轨之事,确有要事告知于汝!” 二人身贴身,面对面,蔡琰顿时羞红了脸。万千风情,难以言道!只把夏凡看的心火奔腾,险些柳下惠秒变田伯光了。 强压心中旖念,也不理蔡琰的反应,夏凡道:“蔡琰,字昭姬,先后嫁于河东卫家,匈奴王挛提豹,陈留董祀……” 蔡琰很快便被夏凡的话吸引,慢慢忘记了挣扎,只是心中疑惑更盛:“他说的是我吗?一个人怎么会嫁三人,而且还有一个胡人?” 没有让她疑惑太久,夏凡便把所知的历史轨迹细节一一道明。 第103章 庞公拦路 蔡琰初时觉得有趣,可慢慢便被故事中的情绪感染,眼中隐隐泪珠滚动。 “吾有异能,可初窥未来也!此乃汝之命数,吾不忍一代神女坠入深渊,故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潜入此处,只为告知。不知昭姬有何想法?” “呜呜呜呜…” 夏凡醒悟过来,赶紧把手拿开。 蔡琰先是用力喘了几口大气,然后白了夏凡一眼,恢复往昔冰冷神态,说道:“夏公子,可否先坐好再谈?” 夏凡尴尬不已,从她身上离开,坐到一旁。 蔡琰理了理思绪,问道:“夏公子可否哼唱一遍《笑傲江湖》曲?” “甚么?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怎可……”夏凡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聊爱好! 蔡琰却不紧不慢道:“于蔡琰而言,闻好曲而不得,日日牵肠挂肚,不啻于处以极刑。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蔡琰无力抗拒。听曲弹琴,如此方寸之间,皆由蔡琰掌握,夏公子可否明白?” 夏凡闻言直感眩晕! 难道你们搞艺术的真就这么偏执吗??真的要为艺术而献身? 夏凡来之前想的各种方案,此刻全部化为无用。 “夏公子,夏公子?” 见夏凡愣神,蔡琰轻声呼唤。 夏凡叹了口气:“此时此地此情,实在不合不宜,改日吾会奉上曲谱。蔡姑娘……保重罢!” 说罢,狠心转身离开。 直到房门关闭声传来,蔡琰才回过神,喃喃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皆然……不好!其言父亲大人于数年后为王允所杀,如之奈何?若直言相告,父亲必不相信,这可如何是好?” …… 蔡宅之外。 典韦等人有惊无险的接应到了夏凡,一路不敢作声,迅速溜回住处。 一进屋后,典韦便迫不及待问道:“主公,此行如何?”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罢,我等问心无愧矣,不必强求。” 夏凡也是看开了。 夕阳最美时,也总是将近黄昏。 世上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尤其是一些特别辉煌美好的事。 所以你不必伤感,也不用惋惜,纵然到江湖去赶上了春,也不必留住它。 因为这就是人生,有些事你留也留不住。 你一定要先学会忍受它的无情,才会懂得享受它的温柔。 蔡昭姬,若有缘,再相见吧! “哎,殊为可惜!”张幻也一声感叹。 “夜已深,诸位受累辛苦了,且好生休息!” “主公,客气了!” 众人退下,夏凡躺在床上,思考了一番后,也沉沉睡去。 翌日,夏凡先是城中采买一番,然后往太守府一行,辞别杨慎,便带领众人出城往襄水岸边赶去。 一行人走了不久,走在前面开路的陈永前来禀报:“主公,前方有三人拦路,一小儿、一青年、一老者。殊为怪异!” “哦?竟有此事!待吾前去一观。”说罢,夏凡和典韦便来到队伍前方。只见路中间,有一老者身穿葛布宽袍,轻摇羽扇,正笑眯眯地盯着夏凡。 “夏凡拜见庞德公!不知公久候于此,有何吩咐?” 这老者竟然是荆襄名士,庞德公! 文澜阁上,虽未言语交谈,但这位大佬之模样风度,早被夏凡深深记住。 庞德公似笑非笑道:“夏公子行色匆匆,莫非昨夜行宵小之事,心虚也?” 夏凡面色大变,心中大惊:“莫非昨晚潜入蔡宅,被识破了?” 嘴上当然不承认,托词道:“庞公莫要说笑。吾与部众要事在身,故不敢耽误时日。” 庞德公“哈哈”大笑,不紧不慢道:“想不到流萤才子,竟也不知礼法,行偷香窃玉之举,若此事传出……” 夏凡心道:“完了,果然被发现了!” “咦,不对!如果是兴师问罪的话,为什么昨晚不抓现行呢?而现在庞德公只身前来,也根本拦不住我这几十号人啊!” 想到这,夏凡恢复了冷静,拱手道:“庞公在前,不敢胡言。凡只是与蔡姑娘言语几句,并无其他,还请庞公明鉴!庞公如有所求,凡必竭力应之。” “不愧是流萤才子,当真机灵!”庞德公手捋胡须,点头赞道。然后便起身往一旁走去。 夏凡不知就里,但猜到庞德公可能要跟自己密谈,于是只好紧紧跟在其身后。 “老夫有一问,若夏公子不吝赐教,此事便可揭过,如何?” 夏凡应道:“庞公请说!” 庞德公停下脚步,双眼紧盯夏凡,突兀问道:“汝并非此世之人,是耶非耶?!” 轰! 夏凡脑中巨震,险些把持不住回道“窝草,你怎么知道?” 自己这个穿越者的身份,聪慧如戏志才都不相信,庞德公又怎会知道? 诈我,一定是诈我! 但,能有此怀疑,庞德公真乃神人也!不愧是能教出诸葛亮的存在! 一瞬间后,夏凡眨了眨眼,故作嗔怒道:“庞公此言何意?莫非咒吾早亡乎?吾乃钟公门下弟子,生于幽州广阳郡,今年十三,大汉之人无疑!” 庞德公微笑摇头:“汝之反应,便是明证。若寻常人遇此问,当生疑惑;而汝之眼神,初闻时震怖有加,骗不得老夫!” 夏凡颓然惨笑。这老登,从没想过听我的回答,只是想看我的微表情! 哎,果然,能在三国时期留名的人,个个都是人精! 眼见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庞德公也不废话,直接下了逐客令:“夏公子,请了!” “且慢!” “哦?夏公子欲辩解一二?” 夏凡压低声音上前,自信笑道:“庞公,既好老庄之道,可知如何得道?可知路之演变?可对彼世风光有意乎?” “甚么!?这……” 庞德公原本离去的脚步,再也抬不起来了! 片刻后,夏凡南下的一行人中再添三人。 …… 第104章 黄叙诊病 舟行碧波上,不消一日光景,便到了约定的会合地点。 夏凡等人刚刚上岸,便有两名武将跪拜见礼:“主公!甘宁、张任拜见主公!” “二位快快请起!”夏凡连忙扶起二人。 此时人群之中又出来一人,只见其身上绷带缠绕,身形颤巍,却执着地甩开身侧扶持之人,一步步走到夏凡面前,跪拜道:“泰,拜见吾主!此后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罢,哐当一声磕头在地! 夏凡激动道:“幼平,汝大病未愈,速速起身!” 周泰缓缓起身,眼中含泪:“泰,本以为必死无疑,却蒙主公与医师彻夜施救,与天争命,堪称神迹!泰身无所长,唯有一腔忠勇,乞主公万勿怜惜,若有恶斗艰难,必允泰先!” 周泰,彻底归心! “善!幼平此言,吾已知之。日后征伐天下,水战无数,少不得汝冲锋陷阵。当下要务,汝需好生休养,恢复气力,以待战时!” “喏!” 然后夏凡热情得向众人介绍彼此: “此乃典韦,汝等已知之,武艺超卓,兵器谱第一人……” “此乃黄忠,字汉升,非但武艺超卓,更有统兵之才,一手神射之术,举世无双……” “此乃甘宁,字兴霸,水战无双,统兵悍将,其将才可入天下前五十之列……” “此乃张任,枪神弟子,武艺了得,未来陆战大将,非他莫属……” “此乃周泰,字幼平,水战大将,虎将也,未来封侯必有其人……” “此乃秦仪,宣传使,编纂兵器谱,口才无双……” “此乃吕佑,锦衣卫,专司情报要务……” “此乃张幻,锦衣卫,精通杂学……” 被介绍之人,面色潮红,无不口称“不敢当”。无他,夏凡夸得他们太狠了! 夏凡是纵观历史给出的评价,但在当下,众人并无可称道之事迹。 而且只看出身的话——山贼,水贼,游侠,平民……更是让人怀疑这支队伍是不是乌合之众! 但,夏凡却有无比坚定的信心:有这样的配置,足以立足一方! 先前的种种磨难,似是命运的铺垫。如今,才是真正的开局! 这个世界,准备迎接我们的冲击吧! 想到这,夏凡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点齐兵马,速往九江!” …… 船行大江上,虽无旌旗招展,但浩浩荡荡,也颇为壮观。 一条乌篷船上,正载着黄忠一家三口。 此刻夏凡和黄忠正在聚精会神望着眼前正在给黄叙把脉的老丈。 只见老人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皱眉,又一会儿恍然,种种表现显示出病情的不乐观。 “医师,犬子之病……可医否?” 见老丈放下把脉的手,黄忠焦急地发问。 老丈道:“小郎君之病,于表象而言,乃咳疾,若用寻常药材,可缓解一二,却治标不治本,长此以往,恐日渐加深,恕老夫冒昧,已有早夭之相。” “啊!我苦命的叙儿!”一旁的黄夫人再也控制不住,掩面哭泣。 “嫂嫂切勿忧虑,或有转机。”夏凡劝慰了一句,然后问向老丈:“寻常药材不行,若大补之药、名贵之药,又该如何?” 对啊!听锣听声,听话听音!这老丈的那句“但是”还没有说出口啊! 黄忠和黄夫人顿时一脸期待的望向老人。 老丈也没卖弄关子,直言道:“若有大补之物,自可强身健体,有延寿之用。可,良药难寻,其价更高,非常人可负担……” 黄忠夫妇闻言眼神一黯。 如果有钱的话,黄叙的病又怎会拖延两年未愈,自己一家又何须背井离乡呢? “此事易尔,吾可一力担之!只是服用大补之物,便可痊愈否?” 夏凡坚定的声音如同天籁一般,传入黄忠夫妇的耳中。 好一个仁义之主! 夫妻二人对望一眼,彼此眼中皆是期待。 “非也非也!仍是治标之举,不可治本。”老人叹息道。 “甚么?”黄夫人闻言如遭雷击,险些昏死过去。 “可有根治之法?”夏凡目光炯炯,仍不放弃。 老人轻轻点头:“小郎君之病症,非先天形成,乃后天所得。若知其病因,或可解也。” 黄夫人闻言,顿时再次目露神采:“名医所言不错。叙儿原本身体康健,两年前,妾身替别家于河边浆洗衣物,补贴家用,不巧有衣物漂走,叙儿为取衣物,不慎坠河……救回之后,吐了好些脏水,自此落下咳疾。” “唉!”黄忠长叹一声。 黄夫人轻握黄忠双手,摇了摇头。 “夫人贤妻良母,终究是吾负了全家!”黄忠心底一声暗叹,悔意顿生。 夏凡闻言,脑中突然回忆起大学时,一同班同学去游泳时不慎喝了几口游泳池水,然后回来高烧一场,此后咳嗽了一周,住院输液几天才好。 “原来如此,细菌感染!”夏凡兴奋得握拳拍掌。 老人闻言讶道:“细菌?此乃何物?” 夏凡挠头道:“此事非三言两语便可解释,总之,黄叙之病,可医!只待吾提炼出抗生素,令其服之,极可能便会痊愈!” 老人不再言语,心中默默想到:“细菌、抗生素,尽皆闻所未闻之词,此子之医术当真诡异,老夫务必紧随其旁,虚心请教才是。” 黄忠夫妇,对望一眼,齐齐跪下:“主公在上,恳请救下犬子!” “汉升、夫人,快快请起!此乃吾身为主公之本分,亦是有缘,碰巧识得此症。” 黄忠仍执意叩首道:“主公在上,忠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刀斧加身怡然不惧!” 夏凡笑道:“眼前便有一桩任务,正巧需汉升使力也。” …… 接下来的一日,风平浪静。 夏凡也惬意地躺在船上,仰面望天,心中不住盘算。 “如今,武将班底初成,尚缺谋士和内政人才。招揽豪门大族走不通,还要从寒门白身中启用,到哪里寻人呢?另外,辽东地广人稀,粮食产量低下,这个问题也很重要;还要寻一伙工匠打造兵器盔甲……” 正在此时,一阵高亢而嘹亮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一个高速移动的黑点出现在视野当中。 第105章 射鹰英雄 夏凡眯起了眼,嘴角上扬:“哼哼,等你多时了!” “下令,全体靠岸!” 众人效率很高,很快上岸来到一片空地上,按照夏凡预先的部署忙碌起来。 只见张幻摆弄着一只大号的灯笼,灯笼的几个面上还画了兔鼠蛇等图案,然后他又撒上了一些不知名的药粉,并在底部挂上托盘,并将长长的绳子挂好。 “倒油,点火!” 在众人的注视下,灯笼愈加膨胀,慢慢有要离开地面的趋势。 “嘶!主公高明!”饶是在夏凡身边最长、见惯了新奇玩意的典韦也不禁脱口赞叹。 “小道尔!”夏凡嘴上轻描淡写,心中还是有几分得意的。 没错,正如读者姥爷所想,夏凡用的就是孔明灯! 雄鹰可飞千米高空,岂能是人力可及? 但,有此特制孔明灯升空,还怕不能吸引这畜生注意,把它引到低空? “狼亦黠矣,而顷刻两毙,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如此应景之下,夏凡不自觉的背出了课本上的这句话。 “汉升,可准备妥当?” “禀主公,一切备矣!” 看着赤裸上身,跨步沉腰,弯弓搭箭的黄忠,夏凡脑海中蹦出四个字:射雕英雄! “放线,起!” 很快在众人注视中,一个大号的孔明灯慢慢浮起,越飞越高,片刻间已经升至百米高空,还在继续变高。 “呼!主公神思妙想,果然乃天选之人!”张任面色激动,盯着高空的孔明灯喃喃道。 甘宁也是兴奋得搓着手:“此番对敌手段,简直闻所未闻!黄汉升,且看汝箭术如何?竟为主公推崇至此!” 秦仪笑得合不拢嘴:“嘿嘿,兵器谱又添内容也!” 其余众人,尽抬头仰望,震惊不已;更有少数人,以为神明显灵,跪地磕头,不停祈愿。 终于,绳索放到尽头,拉成笔直的一条线,直通天穹。 众人强压心头激动,无声等待。 近两百米的距离,若在平地,能射出这种距离的,三国中的武将大有人在;但,这是在高空,垂直地克服重力做功,难度系数近乎指数级增加! 如此距离,还能一箭射中雄鹰,几乎不可能。 如果真有人可成此壮举,必非他莫属——黄忠! 手执烈弓的黄忠! …… 天空之上,雄鹰俯瞰众生,锐利的眼神中,透露出高傲和不屑。 突然,它的眼睛一亮,不高的智慧开始高速分析—— 咦?这是什么东西? 奇怪!这片天空上还有这种飞禽吗? 这是……?兔鼠蛇!这不都是我爱吃的食物吗? 可他们怎么能飞到空中? 不管它,看我利爪撕碎它们! “唳!” 一声尖啸后,雄鹰拐了个弯,俯冲而下。 “汉升,来了!”夏凡低声提醒道。 黄忠点头,双臂力量迸发,瞬间将铁弓拉满,眼睛微眯,一支箭矢如吐信毒蛇,引而待发! 夏凡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计划是他拟定的,但是毕竟没有彩排过,他心中没底。而且此计只能用一次,若不成功的话,就只能一路躲藏了。 只见,天穹之上,急速俯冲的雄鹰扑到灯面上,利爪稍微用力,便轻易撕开了灯!正要得意之际,却冷不防被突然撒出的粉末糊到鹰目,另有一些粉末沾到羽毛上,一股痛痒传遍全身。 “嘣!” 眼见雄鹰在半空中慌张地扑棱翅膀,黄忠果断把握战机,弓弦一松,箭矢瞬间直飞云霄! “中!中!中!一定要中啊!”夏凡不由得紧紧攥拳,低声祈祷。 几百人齐齐仰头,屏住呼吸,见证即将出现的神迹! 箭矢如流光一般,在碧蓝天穹之上,画出黑色长线,带着无穷巨力,一往无前! 仍旧在扑棱不停的雄鹰,终于本能般感受到了威胁,立刻用力扑闪翅膀,就要腾空而起! 只是,太迟了! “噗!” 一箭穿身,透体而出! 血洒长空,飞禽坠落! “好!”众人瞬间爆发出欢呼声! “神射!”甘宁和张任等一众武将由衷赞叹! 夏凡呼出心中紧张,笑道:“真乃射鹰英雄也!” 黄忠收起弓,来到夏凡跟前:“幸不辱命!” “汉升,适才此鹰欲振翅高飞,吾以为此箭将要落空,为何仍能命中?”夏凡笑着问出心中疑问。 刚才他看到天上那一幕时,可是紧张地不行。 “禀主公,忠瞄准之时已稍往上偏了毫厘,便是预判此飞禽欲逃也!”黄忠说话时脸不红气不喘,仿佛做了件寻常小事一般。 夏凡大喜道:“汉升有勇有谋,如此人才,当名扬天下!秦仪何在?” “嘿嘿,主公莫急,某已记录在心!”秦仪凑上前来回道。 “黄忠当列兵器谱第…” “主公且慢!” 不待夏凡说完,黄忠出声打断。 夏凡目光转来,黄忠躬身道:“兵器谱排名,乃真刀真枪证得,还请主公允吾狂放,待忠与诸位同僚切磋之后,自有定夺!” 好一个自信骄傲的黄忠! 好一个坦荡磊落的黄忠! 历史上的他,面对人人称颂的万人敌关羽,犹可自信迎战,其骄傲可见一斑! 不占对方恩情便宜,明明可以射杀关羽,却只是射掉他的头盔,足见其磊落! 命运变更,唯性情不改! 夏凡点点头,并不生气:“汉升有此言,倒显吾偏私狭隘了!就依汉升!从今往后,吾麾下将兵,不念过往,不分出身,一切单凭实战功绩说话!尔等明白否?” 众人闻言,齐齐跪下:“主公英明!” 不远处的庞德公自然将一切看在眼里,似是考较一般,问向身侧青年:“山民,以汝观之,此子能成大事否?” 原来那位一直待在庞德公身侧的年青人,竟是庞德公之子——庞山民! 庞山民闻言摇了摇头,回道:“父亲,孩儿不知!” 庞德公无奈笑道:“汝乃一郡之才,非一国之才也!见微方可知着,此子有天马行空之手段,又有礼贤下士知人善用之能,其本人更是才气斐然,若有一块基业,好生经营几年,未必不能成就大业!” 第106章 趁机围杀 庞山民面色一凛:“父亲教诲极是,孩儿受教了!” “叔父,叔父,那飞天之物是何道理?统儿欲乘之飞天!” 一声清脆的童音在两人身侧响起。 到底是孩子,只对新奇之物感兴趣。 庞德公捋须笑道:“老夫也不知,想必这流萤才子很快为吾等解惑也。” 他们三人跟随夏凡已经舟行几日,却未见夏凡有任何交谈欲望。 “想来此子,欲以此手段显摆一番,诱使老夫按捺不住主动开口询问,以便赢得主动?当真好心计!” 庞德公心中如是想。 很多时候,沉默是美丽的。 因为只要不开口,一个眼神,一个颔首,甚至一个转身,都能让彼此脑补出一段美丽的剧情。 而且,这剧情往往还截然不同。 比如庞德公的想法,比如夏凡的想法。 襄阳城外,夏凡邀请庞德公随行的原因,极其简单:保镖! 以庞德公其人之名望,为此行更添保驾护航之效用! 从襄阳,经长江,穿郡过县,至九江,沿途怎会不惊动官兵? 虽然自己麾下水战不惧,但如果能避免交战和伤亡,还是最好的选择。 而庞德公在荆楚大地乃至整个大汉的名望,岂不是最佳的挡箭牌? 所以夏凡不惜以未来世界的事引诱庞德公上船,然后能拖就拖,让庞德公随行越久越好。 这,才是夏凡真正的目的! “主公,那飞禽已坠下,是否派人寻来?”典韦请示道。 夏凡笑道:“畜生不足道也,然天赐良机,不可不用!” …… “报!” “何事?” “统领,大事不好!神鹰未回,空中无踪!” 李丰腾地起身,大惊道:“速速召唤人手,寻神鹰!” 神鹰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家主花费超大代价,才从异族手中谋取一只,又花费大力气驯服,其价何止千金! 说句不好听的,人比鸟贱! 两条腿的人,乱世一抓一大把; 两只翅膀的雄鹰,却是可遇而不可求! 不多时,三十余人骑马奔出,沿着最后雄鹰盘桓之地而去。 杜卫,这名硕果仅存的小队长,作为开路先锋,凭借独特的寻鹰之法,一炷香后便来到一处草地。 杂草丛生间,几点殷红非常耀眼。 “此乃……血!” 循着血迹走不多远,便见一巨鸟躺伏于地。 杜卫兴奋大呼:“统领,神鹰在此!” 远处的李丰闻言,压在心头的巨石稍稍挪开,驱马便赶了过去。 李丰下马靠近,将神鹰抱入怀中,只见其腹部有一血洞,血迹将干,显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啊啊啊啊!谁?谁人下此毒手?吾必将其千刀万剐!” 李丰怒极,拔刀对着四周杂草一通乱砍! 完了,这可如何跟家主交代!? 就在李丰火冒三丈之际,一个声音让他宛如冷水当头,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河东故人,别来无恙否?” …… 李丰如坠深渊! 这个声音,他非常熟悉:不是自己辗转千里追杀的夏凡,又是何人? 早在黄忠一箭命中时,夏凡就令人做出了后续的安排。 试问,天下间能想到以鹰作为斥候的,能有几家? 一个训练有成的雄鹰又是何其珍贵? 若此鹰突然不见,谁能耐住性子不寻? 既是此鹰有绝密效用,自然不会大张旗鼓求外人帮忙寻找; 而河东那些人只有三十余人,如何敌得过百名弓手的埋伏? 故而,此战,必胜! 这都算不上是计谋,毕竟稍稍推理一下,一切便水到渠成! 李丰也看见了不远处的夏凡,也看到了他身后近百名的兵士。 他苦笑道:“不想吾等百人精锐,竟丧于孺子之手!” 夏凡报以微笑:“谋人者,人亦谋之!” “可能商量?”李丰还不死心。 夏凡不置可否,淡淡问道:“吾之爱将,其断手可续否?” 李丰面色沉了下去。 只见他缓缓拔刀,而夏凡也慢慢举起手来。 只待一声令下,便可万箭齐发! “杀!” 李丰暴喝一声,便是一刀砍出! 血光飞溅! 夏凡眼睛瞪大,不可思议道:“汝……莫非失心疯也?” 杜卫手捂脖颈,可也奈何不住鲜血喷涌而出,他艰难的回头,不甘问道:“统领,为何……杀……某?” 李丰叹道:“我等今日断无生理,而家族之事不可泄露,怪就怪汝所知者甚多。” 杜卫闻言,身形一顿,眸中失去光彩,重重摔落! 第四小队长杜卫,死! 见李丰杀掉杜卫,一众死士心中凄然。 李丰大喝一声:“想活命者,随吾冲杀!” 说罢,引众人往大河方向奔逃,只待跳入河中,或可侥幸得活。 “追!” 夏凡手一指,一场猎杀就此开始。 一众死士跑得慢的,便瞬间被射成了刺猬。但好歹因为这些“人形移动靶”的存在,拖住了夏凡等人的注意力,有十几人成功跟着李丰逃走。 …… “快快,大河便在前方!”李丰狼狈的跑出了二里地后,终于开始听到哗哗水声,喜不自禁。 跟随的众人面色一喜,再次迸发力量,加速跟上。 大河奔流不止,好在有三条乌篷船。 李丰大喊道:“船家,且靠岸来!吾等求渡河,愿以重金酬之!” 很快三条船听到动静后,驶向岸边。 李丰见状,长舒一口气,笑道:“相士曾言,吾遇水则生,方今应验矣!” “哦?不知这位故人,愿出何等重金?一只手可否?” 李丰听着奇怪,却见船头立着一光头,右手举着一物。 不是举着滑轮弩的秦仪,又是何人? “不好!” “砰!”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李丰看到秦仪之时,身体就下意识做了躲避的动作,是以这箭虽快,但却没有射中要害,而是正中手臂。 “撤!沿河往东,快!” 李丰不理会箭伤,赶紧下令逃跑。 “放!” 秦仪一声令下,三条船中的弓手纷纷朝岸边抛射,便有三名倒霉蛋中箭。 “宣传使,是否追击?”船上兵士请示。 “不慌,吾手因其而断,今日射中其臂,也算了清。剩余之债,自有二位兄弟亲自讨要!汝等上岸,将中箭之人彻底了结!” 第107章 相约大佬 奔行又半里地后,李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口中猛烈喘息不止。 “可有……追击……之敌否?” “禀统领,后方无人!” 李丰点头道:“大善!” 如今跟随在李丰身侧的已经不足十人,人人身上挂彩,不是血污便是泥土,再也没有世家之人的优雅和淡定。 “事到如今,吾等集结一处,力量依旧微小,倒不如分散逃离,各安天命。汝等五人,可往北侧逃离;吾领余者继续往前,莫再迟疑,河东再会!” 李丰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事到如今依然能静心筹谋。 “喏!” 又休息了片刻,李丰起身继续奔逃。 “啊啊啊!” 远处几声惨叫传来,恰是那北行五人的方向。 “唉,终遭毒手矣!诸位若想活命,全力奔逃罢!”李丰再也不废话,折断手臂上的箭杆,带头跑路。 生死危机之时,越能爆发出无穷的潜力。 李丰一口气跑出百丈远后,前方突现一小土坡,顿时眼前一亮,笑道:“得遇此坡,可见吾等运气不错!” 手下不解道:“统领,何解?莫非亦是相士之言?” 李丰面色一红,忍住不发作,毕竟此时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战力,只解释道:“吾等已落入埋伏,盲目逃窜,定无生机!若爬上此坡,居高望远,便可知敌方布置,寻其疏漏,逃出生天!” 众人闻言,顿觉有理。于是四人不顾疲累,手脚并用爬上土坡。 “故人,一别久矣!”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李丰闻言如坠冰窖! 该死的故人,我这辈子最恨听到故人二字! 抬头望去,原来土坡之上早有一队人马,领头之人,正是吕佑! 李丰懊悔不迭:“吾既知晓此地作用,对手亦可知也!” 吕佑笑道:“可有遗言?” 李丰仰天长叹道:“老夫半世纵横,无往不利,竟不想……” 话音突然中断! 原来李丰趁着说话之际,暗地退后两步,猛地将身前两名死士推出,自己则果断翻身滚下土坡! 好一个奸滑之辈!好一个果断之徒! 至此也不放过一丝生机! “放!” 吕佑声音刚落,身后便飞出多支羽箭,将登上土坡的四人来了个一箭穿心! 行动之前,吕佑等人便问夏凡:“主公,此行留活口否?若俘虏敌方,或可为助力!” 夏凡的回答是:“杀!血债必须血偿,伤吾麾下之人,万死不足以赎其罪!” 吕佑等人瞬间泪目! 基业草创,正是用人之际,兵马钱粮需要积少成多,主公却为了我等放弃了最优的决定,如此主公,怎可不让人生死相随!? …… 滚落土坡之下的李丰,大难不死,只是摔伤了一条腿。他不敢停留,朝远处一密林方向挣扎走去。 手臂中箭,一条腿又摔伤了,此时的李丰宛如丧家之犬,无声舔舐着伤口,艰难地寻找一处庇佑之地。 “故人,公平一战否?” 前方路上,突然闪出一人,手持一剑,冷笑问道。 李丰闻言一个激灵! 是的,他发誓,今后再也不要听到这两个字! “如何公平一战?吾已受伤,且无兵器,汝带兵前来,以多欺少,羞耻乎?”李丰无奈回道。 张幻笑道:“然也!前者汝以多欺少,恃强凌弱;今日吾亦效仿为之,投桃报李,岂非公平得很?” 命归陌路,李丰也不再闪躲,大喝一声:“要战便战!” 张幻持剑前冲,游侠的底子还在,不至于反伤了自己,一通乱砍之后,李丰已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是一面倒的屠杀,这是毫无悬念的屠杀。 一场始于阳翟城的恩怨,终于用鲜血洗净。 而这,也是乱世生存的默认法则:是非但凭实力,公道不在人心! ……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站在船头的夏凡,因为了结了恩怨,心中爽快,望着滔滔不绝的江水,顿时有感而发。 “哦?夏公子今日心情颇佳,不知可否入老夫船中一叙?” 夏凡转头,迎向庞德公充满怨念的眼神。 是的,庞德公实在是忍不住了! 无他,只因他家住襄阳,这船越来越远,怎么回去啊? 还是早早谈完,早早回家的好! 夏凡心知已经拖得够久了,而且这两日也利用庞德公“刷脸”应付了几波地方官兵,再晾着人家,实在说不过去了,而且也不符合自己“五好四美三热爱”的社会主义好青年的人设不是? 于是两船靠近,夏凡轻松一跃,步入庞德公的船舱。 几人坐定后,庞德公先是介绍一番:“此乃犬子庞山民!“ 夏凡拱手一礼:“凡闻山民兄乃治政能手,今日有缘得见,幸甚至哉!” 庞山民赶紧回礼,口称“谬赞”。 “此乃吾侄儿庞统。” 夏凡登时大惊失色,再次起身行礼道:“原来竟是凤雏庞统!失敬失敬!” 这下轮到庞德公三人奇怪了。 似乎在夏凡眼中,自己三人中地位最高的反而是这垂髫孩童? “凤雏,何意?”庞山民问道。 夏凡笑道:“许子将评吾‘流萤’,吾亦可评庞统为‘凤雏’也!” 庞德公面带笑意,羽扇轻摇:“庞统何幸,能得如此评语?凤雏之说,过也过也!” 夏凡笑道:“非也,凡所评,非言过其实。未来天下皆知,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庞德公一振,问道:“汝真晓未来之事乎?是何道理?” 夏凡没有回答,反问道:“若有一汉时之人,忽有一日来到秦朝,言称其知晓未来,可乎?” 庞德公震惊不已! 穿越时空,这,这怎么可能? “可有实证否?” 夏凡不怀好意,笑道:“此乃秘密也!以下内容,需付费也!” 庞德公:“……” 夏凡收起笑容,正色道:“乱世将至,凡有重塑河山之志,故而网罗贤才。若庞德公许诺一事,凡便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乎?” 庞德公道:“且说来听听。” 夏凡:“五年后,群雄并起,凡欲请山民兄协助于吾,治理地方,可乎?” 庞德公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人各有志,老夫无法承诺!” 夏凡换了个条件:“十五年后,庞统及冠,凡欲拜其为军师,可乎?” 庞德公摇头道:“吾侄自有判断,老夫不可干涉!” 夏凡颓然道:“如此,只得作罢,凡有最后一请:待凡谋得一地后,还请庞公莅临讲学十年!” 庞德公:“十年太久……” “七年!” “三年!” “庞公,你我皆退一步,五年如何?” “五年……这……” “庞公!凡以身家之秘,悠关生死,换汝五年,足见诚意也!我等文人,怎能行此商贾讨价还价之举,为人笑耳!” 庞德公长叹一声:“便如此罢!” 第108章 抵达九江 接下来的一日,庞德公放下身段,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对着夏凡不住地穷追猛打——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何解?” “自古农民起义,无一成功?为何?” “何谓物理?飞升之力,亦是物理之道乎?” “太阳系存有八大行星?” “基因突变作何解释?” …… 毕竟是用自己五年换来的问答机会,庞德公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夏凡只得把自己前世所学一一讲出,倾囊相授,毫无藏私。 自己走的是一条造反革新之路,无论是外部战争扩张,还是内部革新发展,都将阻力重重,稍有不慎,便会全盘皆输。 “如果自己死去,后世所学的理念可以藉由庞德公之手传给大汉才俊,推动历史发展,也不失为一条后路!” 于是,这最后的一日,二人一问一答,不计其数。 夏凡知识面之广博,狠狠得震惊了庞德公三人,三人内心波澜起伏,与哗啦啦的江水彼此应和。水过无痕,但这一日却深深为三人所铭记。 …… 蕲春县外,岸边。 庞德公三人登船上岸,结束了这次奇幻之旅。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夏公子一路走好!” “庞公,待凡略有成绩,必有书信!” 庞德公笑道:“勿须提醒,老夫乃守诺之人。” 挥手作别后,夏凡等人不再停留,船行半日便到了周泰的老巢——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岛。 唯有平平,方为佳处! 夏凡等人靠近之时,早有船从岛上驶来。 “大哥,汝一月未归,想煞众兄弟也!”领头一人,头戴纱巾,身材壮硕,其身后领着众人驾船而出,前来迎接。 “此人地位不凡,会是谁呢?”夏凡打量着来人,心中好奇。 周泰驾船靠近,大笑道:“哈哈!公奕兄弟,来来来,为兄向你引荐一人——某之主公,夏凡,字十三!颍川名士钟繇公之高徒,许子将口称之流萤才子是也!其人不仅才学惊天动地,更有再造乾坤之志,且仁义无双,智谋手段通神!某意已决,愿率九江水贼全员并入主公麾下,不知贤弟……?” 来人闻言,脸上震惊之情显而易见,等到最后周泰邀请时,立刻毫不犹豫躬身道:“蒋钦,愿为主公执鞭坠镫!” 原来是他! 蒋钦,字公奕,九江寿春人。汉末东吴名将。早年随孙策平定丹阳、吴郡、会稽和豫章四郡。平盗贼,迁西部都尉。讨会稽贼吕合、秦狼等,徙讨越中郎将。又与贺齐并力讨平黟贼。从征合肥,因功迁荡寇将军,领濡须督,后召还都拜右护军,典领辞讼。蒋钦贵守约,性豁达,为陈寿盛赞“江表之虎臣”。 妥妥有一名水军大将啊! 夏凡开心地嘴巴都要咧到耳朵上了,赶忙回应:“公奕请起!君不负我,我不负君!凡何其幸哉,蒙上天庇佑,先后赐以甘兴霸、周幼平、蒋公奕三将!日后纵横大江,谁可匹敌?” 蒋钦也是激动不已:“钦于大江之上,已闻得主公盛名。能拜入主公麾下,乃钦之所愿尔!” 周泰见自己好兄弟也欣然加入,心情激动,建言道:“主公,诸位兄弟连日赶路辛苦,不如且于此处歇息两日,也让某尽地主之谊,可乎?” 夏凡笑道:“正有此意!” 于是众人移船上岸,宰猪杀羊,欢饮达旦,自不必说。 次日一早,夏凡召集众将,作出安排—— “令周泰、蒋钦点齐岛上人马,统计钱粮物资,七日后启程北上!” “喏!” “令吕佑、张幻二人,于军中择十人,教以斥候之术,以作开路先锋!” “喏!” “令甘宁,统御水兵、周泰蒋钦辅之,需于两日内建成编制,备好弓箭盾牌,作战时之态!” “喏!” “令秦仪,司职全军思想教育一事,宣传材料吾稍后面授于汝。” “喏!” 一通发号施令后,众人领命而去。夏凡笑着对秦仪道:“汝可知杨家将、岳家军否?” …… 半晌之后,秦仪眼泪汪汪的从夏凡房中走出。 “主公,某若不能讲好此故事,愿提头来见!” 夏凡笑着挥手让他离去。 后世的他,自然知道杨家将和岳家军的魅力:忠君爱国,视死如归,乃是无数军人憧憬的偶像! 用它们作为思想教育的素材,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小岛上白日便有阵阵操练声;天黑之时便燃起篝火,响起秦仪娓娓动听的说书声:“话说有一朝代,名曰宋。有一杨姓武将,名曰杨继业,其人勇猛无敌,可谓是以一己之力对抗北方辽国……” 襄阳城,蔡宅。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蔡琰脸上。 “其人是谁?说!”蔡邕气急败坏,怒指跪在厅中的蔡琰。 蔡琰坚持道:“女儿不知!” 夏公子为人坦荡,即使可能被误会,都好意告知,我又怎能让他名声受污? 见女儿不承认,蔡邕气得直跺脚:“啊啊啊,气煞我也!若非今日与王刺史饮宴,其醉酒之时不慎讲出,吾竟不知汝做得如此丑事?还不速速招来!可免家法!” 原来那天晚上,王叡正陪着庞德公在临街一高楼上观星,不巧正看到夏凡夜潜蔡宅的全过程。 是以,庞德公才能凭此事拦住夏凡。 “汝……!”蔡邕气的面色通红,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摔倒! “父亲!”蔡琰吓了一跳,赶紧扶他坐好,又来到他背后,给他顺气。 蔡邕叹了口气,“昭姬,汝坦言相告,是否与那人有……苟且之事?”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女儿,从小宠到大,蔡邕又如何狠下心责罚? 蔡琰闻言,立时举掌起誓:“女儿可起誓,清清白白,断无逾矩、有损立法之事!若蔡琰假言相欺,必不得好死!” “好!为父信汝!可既如此,为何一开始遮遮掩掩,不肯实言相告?” “其冒天下之大不韪,告知女儿诸多事项。女儿曾起誓,不得泄露其人。还望父亲莫要逼迫,女儿毋宁一死,断不可言其姓名。” 蔡邕是知道自家女儿外柔内刚的性子的,只得退了一步:“也罢,为父不问其名,但其与汝谈及何事,不得隐瞒!” 蔡琰回忆了一下,夏凡当夜所说俱是与自己相关之事,不涉其他,料想父亲也不会告与他人,于是说道:“其言女儿一生命途多舛,孤苦飘零,先后嫁与三人……” 蔡邕静静地听着,从一开始不屑,慢慢变得惊疑,最后变得沉默。 “其夜入汝之闺房,只为讲述此事,并未有所求?”蔡邕问道。 “嗯!” 蔡邕喃喃道:“真乃怪人也!然未来命运,多为虚假之说,不可信也。” 想到夏凡那澄澈坚定的眼神,蔡琰道:“不,女儿信其言!女儿命运事小,父亲生死事大。其言父亲将因吊唁董卓,为王允所杀,不可不防啊!” 蔡邕嗤笑道:“董卓何人?老夫从未闻听此人,焉会为其吊唁?以此观之,其人定乃胡言耳!” 蔡琰摇了摇头:“父亲此时不识此人,焉知未来不会结交此人?其人预测曰:九年之后,董卓身死,父亲因感怀提携之恩,前往吊唁,故而牵连其中,为人所杀。” “这……” 蔡邕一时拿不准主意。 “也罢,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 第109章 启程动员 时间一晃而过。 七日后。 夏凡正站在一块巨石上,任江风吹得衣衫作响。 望着岛上正在集结的兵士,夏凡心中感慨万分,不禁自语道:“想我来时,孑然一身,朝不保夕,日夜难安。现如今,有兵有将,全军集结,场面不小,可成一方势力,真乃痛快!半年辛劳,一朝回报!这天下风云,便自此时起由吾搅动!” 典韦闻言,也是叹道:“苦尽甘来,主公此后定可一飞冲天!” 夏凡摇了摇头:“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典韦:“俺不懂!” 夏凡:“……时候不早,走吧!” 一处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夏凡缓步攀上,站定。 甘宁、周泰、蒋钦跪拜道:“禀主公,我等已清点完毕。共计有钱十二箱,粮两千石,兵八百三十二人。水军业已集结完毕,请主公示下!” “善!诸将请起!”夏凡手臂虚扶。 “谢主公!” 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人头,夏凡并没有发怵。毕竟帝都的公交地铁的人挤人、天安门故宫的人山人海,早已练就了夏凡的“人头免疫”。 “咳咳!诸位,且安静!听吾一言。”夏凡清清嗓子,手掌下压。 人群顿时为之一肃,再无嘈杂。 夏凡满意的冲甘宁几人点了点头:这几日突击式练兵没有白费功夫,纪律一项是卓有成效的。 其实水军班底来源于锦帆贼和九江水贼,甘宁和周泰的威信卓着,潜移默化使得众兵士也令行禁止。 “不瞒诸位,吾等此去北上,乃往千里之遥之辽东发展。彼处乃大汉之极北苦寒之地,人烟稀少,物资匮乏。且一去之后,二十年内难归故土。” 夏凡的话音刚落,人群中顿时一阵阵窃窃私语。 这是意料之中的情况,待人群稍静,夏凡继续拱火道: “辽东之地,冬日严寒,大雪覆地三尺,年年岁岁皆有冻死之人,比不得四季如春之江南。汝等前往,定有人难以适应。” “辽东河道不多,却毗连大海!若讨生活,当搏击风浪!然大海波涛汹涌,凶险万分,非江南小江小河可比。汝等虽水性了得,难言可胜大海也!” 哗!人群中再次一片喧哗声起,众人不再避讳,交头接耳起来。 “主公这是何意?怎得无故打击士气?”一旁的周泰不解得问向甘宁。 甘宁也没看出缘由,只道:“主公乃流萤才子,行事非我等可忖度。且往下看吧!” 夏凡加大音量,继续说道:“辽东之地,北有胡人!胡人凶猛彪悍,人高马大,杀人如麻,年年南下侵我汉土,劫我财富!若于辽东扎根,必将与其征战,战争必有死人!” 说到这,夏凡突然大喝道:“既如此,汝等犹敢追随于吾,北上辽东否?敢否!” “若是男儿,便大声回应吾:敢否?” “敢否!?”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夏凡的一连三问,一声高过一声,威势一浪高过一浪! 黄忠笑道:“所谓精兵,必有血性!主公之发问,便是激将法尔!” 人群中,马华和陈永对望一眼,带头齐声道:“敢!” “敢!” 人群中呼声渐渐壮大,都是血气方刚之人,你敢我为何不敢? “敢!敢!敢!……” 见众人气势高涨,夏凡语气一转,继续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汝等想作人上人否?” “想!想!想!” 这次不需有人带头,人群整齐给出回应。 夏凡点头继续道:“狼行千里吃肉,狗窝家中吃屎!汝等欲是狼是狗?” “狼!狼!狼!” “人若无壮志,与咸鱼何异?汝不奋发,世代皆为咸鱼!为己身,为后代,愿拼尽所有否?” “拼!拼!拼!” 周泰满脸红光,紧紧握住甘宁的手,激动说道:“主公,真乃大才也!” 张任等武将彼此相视一笑,虽未言语,可眼神中都不约而同表达出四个字——“吾主英明!” 趁着众人情绪上头了,夏凡改变话风,不再一问一答,直接将剩余子弹全部一哆嗦打出:“莫道前路多艰险,只要心中有信念。勇往直前,无所畏惧,金石可镂,朽木不折!青春易逝,时不我待。勿让年华空流转,要趁年少多作为!不怕慢,只怕站。持续前行,勿停勿歇,功成名就,抵达彼岸。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平静之江河练不出精悍之水手,安逸之境遇无法蕴育世间之伟人!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众人何曾见过如此场面! 这些振奋人心的金句一波又一波袭来,任何理智挡在前面都会撞得轰然粉碎! 上头!太上头了! 我就是天,我就是地,我就是世界唯一的秀! 北上辽东,非我不可! 但凡我有一丝迟疑,我就不是一个带把的! 畏惧艰险,趋利避害,岂是堂堂男子所为! 一时间,众兵士心头热血,脑中伟光正念头丛生! …… 台下除了众兵士之外,最兴奋的就是秦仪! “啊呀呀,不愧是某之主公!千古佳句啊,量大份足!记住,必须记住!哈哈哈,发财了,大发财了啊!” 秦仪满眼放光,大口张开笑个不停,差一点口水就要流下了! 第110章 巢湖水贼 一番传销式洗脑,哦不,一番热情洋溢的动员之后,夏凡终于最后定调,进行收尾: “诸位弟兄,人生之路漫漫,然紧要处只有几步。常言道,抉择胜于努力。是走是留,诸位自决!故土难离,人各有志,吾不强求。若有不愿北上者,可离开队列,于吕指挥使处登记,便可领一笔遣散费。限时一刻钟!” 当夏凡的手指来时,吕佑瞬间挺直腰杆! 听听,吕指挥使,锦衣卫指挥使,这名字多大气威武上档次! 我吕佑,终于熬出头了,也是一个头领一般的人物了! “咳咳!来人报上姓名、年龄、住址、本领,便可视过往功绩酌量领五铢钱!”吕佑摆起脸故作威严。 之所以如此做,也是夏凡授意的。 这些人留下可作为锦衣卫的线人,日后传递信息,搜集情报,会有奇效! 一炷香后。 尽管夏凡的演讲令人上头,可还是有一些人冷静下来选择退出。 夏凡没有阻拦,而且主动劝退了一些老弱之人,最终整理队伍,恰得八百之数! “八百标兵奔北坡,啊呸,八百水军奔辽东,这个开端真不错!而且,八百这个数听着就吉利,顺耳!” 夏凡心中不由开心起来。 君不见,霍去病领八百骑纵横匈奴,封冠军侯! 君不见,张辽八百骑破孙权十万,威震逍遥津! 君不见,朱棣八百骑完成靖难之役,自此称帝! 我这八百水军,又能在史书中留下如何战绩呢? 想到这,夏凡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冲动,大手一挥:“全军出发!!” …… 北上辽东,不管是走陆路还是走水路,都是一项挑战。 走陆路,穿州过县,太过招摇,很容易被当做匪贼遭到当地官兵围追堵截; 走水路,大江风浪之险暂且不说,巢湖水贼,庐江水贼,洪泽湖水贼沿途环伺,一路也不太平。 “主公莫忧,水军自当行水路,一者众兵士无惧波浪,二者亦可整合阵列,三者若遇不长眼之贼寇,我等以战养战,壮我自身,岂不妙哉?”甘宁率先建言。 周泰蒋钦对望一眼,齐声道:“我等并无异议!” 既然最有发言权的三人意见一致,夏凡不再犹豫,指着舆图道:“既如此,我等乘船而下,一路向东,至曲阿,拐道逆流北上,过洪泽湖后,弃舟登岸,过徐州、入青州,抵达蓬莱!” “喏!” 众人领命而去,不多时,一艘艘舟船驶出小岛,顺流东去。 夏凡站在最豪华的一条大船,抬眼望去,浩浩荡荡的船队首尾相接,绵延不绝,不禁自豪道:“百舸争流,千帆竞渡,不外如是!” 于是,接下来几日,夏凡等人白日行舟,入夜上岸休息,遇到关卡盘查,便用金钱开道,并无阻挠。 偶有不怀好意的毛贼,只是远远望向这边几眼,便识相得退往别处。 因此一路平安,未有波澜。 而甘宁周泰蒋钦三人也没有闲着,首次统领这么多舟船,对指挥来说也是一种挑战。前进后退、转向、加速降速、登岸等等,各项细节都需要有章法。 好在三人水上经验丰富,几天后便已经运转娴熟,指挥由心。 而船队也慢慢接近了巢湖水贼的活动范围。 “主公,这半日以来,多有快船来往观望我等;某观之,多半乃郑宝麾下斥候。”周泰入船前来禀报。 夏凡心中诧异:郑宝?三国中有这号人物吗? 对夏凡来说,不怕名将猛将,只要青史留名,那么就有迹可循,有机可乘。 真正可怕的,是未知! 未知的人、未知的事,一切打乱历史走向的不可控因素才是现阶段最大的敌人! 纵然郑宝其名不显,其能盘踞一方,自然有真本领,绝不可大意! 夏凡面色凝重:“郑宝其人如何?幼平且细细道来。” “喏!扬州之士多轻侠狡桀,有郑宝、张多、许乾之属,各拥部曲。宝最骁果,才力过人,盘踞巢湖,为一方所惮。” “其麾下兵力几何?” 周泰思忖道:“足有千人之众,然去除老弱妇孺,可战之人约有五百。” 夏凡皱眉,果断决定:“传令!移船靠岸,埋锅造饭。召众将入吾帐中一议!” …… 与此同时,巢湖附近一座水寨中,郑宝正高坐正厅,眸中精光闪烁。 “且说说汝所探情报!” 厅中,一人跪伏在地,闻言抬头道:“禀首领,来者舟近百艘,以走舸?为主;艨艟三艘,斗舰三艘,人数约在千人上下。” “继续!” 跪地的喽啰闻言一个哆嗦:“没……没了!” 郑宝脸色一沉:“嗯?如此饭桶,要汝何用?推出去,沉湖喂鱼!” “首领,饶命啊!饶命啊!俺错了!” 郑宝并不理会,只是不耐烦的摆手,催促左右。 很快,远处便传来“扑通”一声。 恰在此时,厅内又至一人。 郑宝瞬间换上笑容:“唐方,可有喜事报于吾?” 来人名叫唐方,正是郑宝手下的首席军师。 “禀首领,点子扎手,纵为大鱼,我等徒呼奈何?” 郑宝激动道:“鱼有多大?” 唐方笑道:“其船队登岸之时,某隐于不远处,观其搬运过程,知晓其钱箱有十二,粮超千石,足可我等吃三月。不知可算大鱼否?” 郑宝连忙点头:“够肥够大!然吾等小鱼,如何吞此大鱼?军师可有教我?” 唐方不置可否,反问道:“水寨声势愈隆,稳步前行即可,首领何须弄险?” “想我郑宝,以一人之力,创此基业,坐拥巢湖?所凭者何也?稳!准!狠!今有肥鱼于吾面前游过,高低留下几片鳞!军师尽管出谋!”郑宝面色狠厉,态度坚决。 唐方不再劝说,上前低语。 “哈哈!好计好计!就依军师!” …… 第111章 各逞奇谋 夏凡帐中,此刻也是文武齐聚,气氛凝重。 地上画着两条线,一条由东往西,一条自北向南。两线交叉处不远,又有一小圆圈。 夏凡指着地上草图道:“此圈乃我等所处之地,东西线乃大江,南北线乃巢湖水贼区域,交叉之处,最易生战事。其无歹心最好,若不怀好意,我等又该如何?” 典韦看了两眼,直接说道:“以俺观之,不肖理会,速速驶离即可。” “不可!”甘宁赶紧否决,然后解释道:“两水相交处,水势湍急,需缓行。吾等船队百艘,一字通过,若敌人自北而来,击我中段,则吾船队前后难顾,纵兵力是其一倍,仍无济于事!” 黄忠建言道:“吾兵力甚多,此为优势,焉能不用?不若分兵,一部引兵伏于巢湖支流两侧,一部运输辎重沿大江迅疾驶过,如何?” 众人闻言眼前一亮! 计无高低,管用就行!纵使是老生常谈的伏兵之计,那有何妨? “不可!” 说话的正是周泰。他摇了摇头,沉声说道:“诸位有所不知,巢湖支流河面宽阔,寻常士卒于岸边放箭,箭未中则纷纷坠江矣。我等又无铁索尖木之器具,实难行此计。” 蒋钦道:“不若趁夜启程,渡江而下。黑夜难行,可削弱其实力。然,纵使如此,若战起,双方亦有伤亡。” 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算不上什么计谋。 “不若试试诈降之计?” 正在这时,甘宁突然有了提议。 夏凡来了兴趣:“兴霸且细言之!” 甘宁两眼放光,说道:“想我锦帆甘宁,略有薄名,是以某携兵士投奔郑宝,其人喜不自胜,必不设防!待某入其巢穴,反杀之,如何?” “好计!”黄忠点头称赞! “哈哈,某也赞成此计,愿随兴霸同往!”周泰也兴奋起来。 用计非他所长,拼杀才是够劲! 就在众人兴奋之际,夏凡恰好泼下一盆冷水:“不可!” 众将不解,望向夏凡。 夏凡不慌不忙,冷静分析道:“此计太险!若有闪失,吾损一大将,不可承受也!汝等皆社稷有用之身,统帅百万之将,万不可于此小贼窝陨落!” 甘宁闻言心中感动,但依然坚持道:“若事不可为,某亦有把握杀出重围,逃出生天也……” 夏凡摇头道:“此计以吾观之,胜率不高。原因有二:其一,郑宝性狡黠,非无谋莽夫,必步步提防;其二,兴霸名声太盛矣!” 甘宁奇道:“此不为好事乎?有名之人来投,郑宝必大喜也!” “原来如此,俺悟了!”一旁的秦仪率先反应过来。 夏凡笑道:“哦?既如此,汝试言之!” 秦仪道:“郑宝独霸巢湖,方闯出名堂;甘兴霸名气相当,麾下远超郑宝,岂不闻反客为主、鸠占鹊巢乎?郑宝焉能甘心!” “是极是极!” 甘宁闻言长叹一声,退往一旁,显然也是承认了夏凡的分析。 帐中顿时又沉默了下来。 张任到底年轻气盛,突然长枪猛地触地,焦躁道:“左右都是无计,不妨与其约战,真刀真枪杀过一场,让吾捅郑宝那厮千八百个窟窿,也胜过此时憋屈!” 众武将闻言无声摇头,不以为意,只道张任是发泄一番。 约战? 夏凡灵光一闪,一条计谋瞬间成型!于是拊掌而笑:“哈哈!幸闻张任之语,吾计来矣!” …… 入夜。 夏凡等人方一睡下,便惊闻帐外不远处锣鼓喧天。 “敌袭!敌袭!敌袭!” 哨卫奔走疾呼! “啊啊!” 一阵箭雨从江中袭来,登时有几人中箭惨呼。 于是,众兵士登时混乱一遭。 甘宁手持长刀,闯出帐外,大喝一声:“休要慌张,列阵备敌!” 很快,众兵士被组织起来,正要开始反击时,来犯之人却悄无声息消失不见。 “呸!无胆鼠辈!”甘宁大骂一声,留下哨卫,向夏凡禀报。 夏凡一时间也摸不清对方意图,只得吩咐道:“加紧巡逻,加强岸边守备!” 一个时辰后,夏凡刚入睡不久,又被一阵锣鼓喧天惊醒! “敌袭!戒备!” 这一次因为有了准备,夏凡营地并未慌乱,很快便有周泰带领一队人岸边射箭还击,双方隔空互射,彼此伤亡无几,却在对方有意喧闹之下,慢慢惊喜了整个营地。 片刻后,来人再次撤离。 夏凡走到周泰面前,问道:“战况如何?” 周泰苦笑道:“来人约有百人,未及岸边,便为我方哨兵发现,对方战意寥寥,我方未伤亡一人。” 夏凡此时反应过来:“好一个疲兵之计!召集众将,吾来部署作战之策!” 很快,众将齐聚夏凡帐中。 夏凡也不卖关子:“情势紧迫,吾长话短说。敌方两次来犯,名为进攻,实为袭扰,此乃疲兵之计也!” “兵士彻夜难眠,明日则无气力,若有敌来犯,危矣!”黄忠瞬间明悟。 “主公可有良策?”甘宁急切问道。 夏凡摇了摇头:“此乃阳谋也!其何时来犯?兵甲是寡是众?佯攻或是实攻?虚虚实实,皆不可知也!我等若守在此处,必以万全防备应之,劳心劳力,落了下乘!” “可恨,郑宝竟奸滑至此!”周泰破口大骂。 夏凡淡然一笑:“幼平莫慌,正需汝大显身手也!吾计如此如此……” “主公妙计!吾等拜服!” “速去,依计行事!吾等汝之捷报!” …… 张宝屋中灯火通明,正在等待消息。 “报!第一小队返回,未有损伤!” “报!第二小队返回,对方未曾追击!” “报!第三小队返回,对方大部撤退一里,余部坚守岸边!” 郑宝闻言大喜:“妙!军师之计成矣!传令下去,第四小队前往,先袭扰,再撤退;再行袭扰、撤退……直至对方按捺不住追击!” “喏!”传令兵领命而去。 “首领,此举是否过于绝情乎?”唐方忍不住说道。 郑宝狰狞一笑:“军师何故做妇人之仁?袭扰之人用老弱,强攻之人用精壮,此人尽其才也!” “可若对方气急追击,袭扰之人断无生理也!”唐方还想再劝。 “此可谓天不佑人,与吾何干!?军师且上床歇息,破晓时分,再与吾一道,吞此肥鱼!” 唐方不再言语,告罪一声退下。 “哼!老匹夫,枉活多年,竟不知‘贼不狠不立’之言乎?” 郑宝望向唐方离去的背影,面色阴鸷。 第112章 兑子 黎明时分,也是最黑暗的时分。 被折腾了一夜,饶是黄忠和张任这等猛将也是哈欠连连。 “黄兄,以吾观之,汝之武艺已入超品之列,对否?”为消睡意,张任主动开始了闲聊。 黄忠含笑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张任羡慕道:“倘若此时已至辽东,便可观汝与典兄旷世一战,试看兵器谱第一,花落谁家!” 黄忠眼神坚定:“此日不远矣!吾自信不输任何人!” 说完一股气势全身迸发。 “好一股威势!”张任啧啧称赞。 “来了!” 突然,黄忠低喝一声,瞬间弓拉满月,一支箭矢激射而出。 “啊!”江中船上一人顿时中箭落水。 张任笑道:“第四波了……” 顿时,江岸上战斗再起! 双方箭矢穿空,你来我往,喝骂连连。 很快,张任便觉察到了不对:以往来敌袭扰,一击不成则远遁而去;而此次,敌方战意倍增,大有持久战之势! 黄忠自然也看到了这番变化,笑道:“料想敌方亦耐性尽失,大战将至也!” 果然,第四波敌人反复进攻撤退,不间断攻击下,留下了近半数尸体后,终于其身后大批水贼出现,俨然是郑宝的主力出动了! 黄忠大喊道:“不好!贼子援手已至,速速收拾钱粮,撤往大营!” 正处壮年巅峰,黄忠这一声大喊如奔雷一般,江面无人不闻。 郑宝闻言更加得意,立即发令道:“儿郎们,箭雨伺候!” “盾牌手,上前!”黄忠狂吼! 这波箭雨可远非此前来袭之敌可比,因为郑宝此次出动了巢湖水贼全部四百精锐! 稳,准,狠! 既然认准了咬下这条鱼,怎能瞻前顾后?全力扑上去,才是王道! 梭哈,不留退路!对别人恨,更对自己恨!这就是郑宝的做事风格! 一时间,箭矢穿空,黄忠等人被压的无法抬头。 “后退十步!” “再退十步!” …… 随着郑宝等人的逼近,黄忠等人不得不边打边退。 而这愈发助长了郑宝的嚣张气焰:“儿郎们,抢上岸去,分钱财喽!” “杀杀杀!” 巢湖水贼威势大振! 唐方一直盯着战况,眉头一皱,对郑宝说道:“奇哉!彼方人数远超我等,可观其反击之力,甚弱也!当心有诈!” 郑宝正要发言,正适时,不远处又传来黄忠一时大吼:“推木箱并成一线,躲于其后,还射!坚守半柱香,吾援军将至矣!” “哈哈!军师,此乃对方分兵所致!只待吾等加速攻破眼前之人,携大箱飘然而去,其援兵再多又有何用?众儿郎,登岸!后退者斩!” 见郑宝主意已定,并且眼下也无实证,唐方便闭口不言。 巢湖水贼顿时发了狠,不要命的往前扑。 黄忠等人躲在箱后不住放箭,很快灭杀了几十名巢湖水贼,但也让对方成功登岸! 眼见对方即将摆开阵势,冲杀过来,张任便道:“汉升,若依计,我等此时便可撤退矣,只是……” “只是心有不甘,对否?”黄忠笑道。 “哈哈,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汉升也!主公麾下,不养闲人。不若趁敌方阵脚未稳,你我二人联手大杀一方,再从容撤走,如此更显逼真,敌方不虞中计矣,如何?” 黄忠朗声道:“善!便让我等露上一手!众兵士,可敢随吾冲杀?” 夏凡麾下兵士皆是水贼出身,且在各自地盘中混出了不小名气。 人人心中自有一股傲气,今夜却被打退躲避至此,早就心中憋了一口气,此时听得主将有如此壮烈之语,如干柴遇烈火,顿时齐声喊道:“有何不敢!” “龟儿子,让汝等见识下爷爷之本领!” “巢湖怎比九江,杀!” 黄忠和张任对望一眼,各领一队,冲上前去! “杀啊!” 古人有云:“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此言大善! 只见黄忠和张任宛如双龙出海,直接凿入对方阵营! 黄忠手舞赤血红云刀,如下山猛虎般威不可挡!但见他手臂一挥,大刀带着凌厉的风声呼啸而出,如闪电一般划破战场。这一刀横扫过去,威力惊人,瞬间便有两三个巢湖水贼躲闪不及,鲜血四溅,惨叫着被砍翻在地。 黄忠背后的兵士见状,立刻抓住时机冲上前去,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地对倒地贼人进行补刀。 就在这样简单默契的配合下,巢湖水贼的防线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撕开! 而张任这边,更加不得了! 枪本就是百兵之王,张任手持碧血清霜枪这等利器,施展出百鸟朝凤枪法,威力更添三成! 只见张任枪头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一枪出必见血而回!枪锋所至,敌人或被一枪毙命,或受伤跌倒,沦为张任身后兵士补刀对象。 且看那张任手中长枪挥舞不停,枪头犹如一条灵动蛟龙,忽而向左疾驰而去,如闪电般迅疾;忽而向右猛然穿刺,似疾风般凌厉;忽而向上高高挑起,若毒蛇吐信一般隐蔽;忽而向下狠狠扎去,像雄鹰扑食一样威猛。每一枪刺出,必然伴随着鲜血飞溅,然后迅速收回,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沓。 “啊啊啊!” “怪物!” “汝莫要过来啊!” 黄忠、张任如尖锥开路,背后兵士如闸刀收割,一时间战场形势被逆转了过来! 巢湖水贼不住后退,竟有人不知不觉中退入江中。 超品武将与一品武将联手之威,竟恐怖如斯! 郑宝面色阴沉,对身侧尚未登岸的众人喝道:“放箭!射杀那二人!” 唐方赶紧道:“不可!双方已接战,放箭必有误伤……” “锵!” 宝剑出鞘,划出一道轨迹,唐方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额…额,汝竟狠毒至此,吾…悔也…”唐方紧紧捂住脖子,却捂不住生机的流逝。 “彼其娘之!”郑宝不耐烦骂道,飞出一脚踹了出去。 “扑通!” 滚滚江水带着唐方的尸体就此远去。 可怜的巢湖水贼军师,算来算去,却不想死在了自己的计谋之中! 第113章 平定 (感谢大佬“爱吃青蟹炒年糕的子涵”打赏的催更符!本来今天想两章来着,瞬间又了鸡血,再来一章!) 郑宝瞪了一眼身边发呆的众人,喝道:“还不放箭!?” “嗖嗖嗖!” 众水贼不再迟疑,纷纷弯弓搭箭,射往黄张二人所在之处。 “噗呲!” “噗呲!” “哎呦!” 忽然间,一大批人纷纷中箭倒地! 面对郑宝无差别的弓箭攻击,黄忠无奈,只得单臂将刀抡成转盘,磕飞箭矢,另一手扶着一名己方下令道:“护住伤兵,撤!” 没办法,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近战再强,也惧弓箭! 于是众兵士依令转身撤退,黄忠张任断后。两位杀神人虽退,神威犹存,巢湖水贼不敢纠缠,只得放任离去。 见战事告一段落,安全无虞,郑宝才放心登上岸边。 没走几步,只见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己方伤兵,郑宝发怒道:“呸!一群蠢货!俱是两手两脚,汝等却被击溃,真耻辱也!” 众巢湖水贼闻言羞愧难当,低头不语。 其实,郑宝弄错了一件事:不是兵的问题,而是将的问题! 若郑宝敢带头冲锋,巢湖水贼的战力绝不可能如今天这般。 俗话说的好,兵对兵,将对将。一方有将,一方无将,自然是占了极大的便宜。 “报!禀首领,十二大箱俱在!” 郑宝闻言立刻脸上多云转晴,走上前去,一一开箱检验,眼中不停放光:“哈哈,五铢钱!尽是五铢钱!此行值了!速速搬上船来,启程回寨喽!” 岸上远处,已经有杀喊声传来。正值天色将明未明之际,看不真切,郑宝得意笑道:“对方援兵将至,迟矣!” 当夏凡带着百人到达岸边“支援”黄忠时,郑宝等人已经离岸里许,追之不及。 夏凡也不气恼,冷冷下令道:“给吾狠狠得大声骂!” “无胆鼠辈,厚颜狗贼!” “劫人钱财,天诛地灭!” 江岸骂声震天,已在船上的郑宝闻言更加得意:“吾既为贼,岂缺骂名?无能狂怒尔!” 说罢,竟哼起小曲来。 此番行动,大获全胜,以弱胜强,于刀锋生死之间,游刃有余,这种刺激和成功,正是郑宝所热衷的! …… 岸上。 夏凡正听着黄忠统计的战报:“禀主公,此役杀敌百人,伤敌无算。我方重伤两人,轻伤三十人,无阵亡!只是钱财却……” 夏凡挥手道:“身外之物,不必多言。且吾之财也,此时言归属尚早。汉升,汝领兵士,速将伤兵抬入吾帐中,吾与老丈一同救治!” 黄忠闻言感动:“主公彻夜未眠,不如先行歇息?” “不可!伤者事大,贪眠事小。汉升,遵令罢!” “喏!” 闻听主公亲自救治,众伤员顿时感激涕零,纵使精壮汉子也虎目含泪,心中对夏凡忠诚愈坚。 且说郑宝一路顺风顺水,满载而归,靠近水寨时,却见无人相迎,不禁心生疑窦:“怪哉!虽说此番精锐全出,哨卫却留了下来,充当门面。此刻怎不见了人?哼,若是趁机贪睡,吾定饶他不得!” 众水贼移舟登岸,却不料此时早落在一双双眼睛之中。 “兴霸,此时不杀将出去,更待何时?” “幼平莫急,待贼子将大箱悉数运上岸,再杀不迟!如此便可免遭其沉箱威胁之举。” 周泰闻言脸红:沉箱威胁,这不就是自己以前干的吗? 于是两人在草丛中再待片刻后,终于甘宁一声大喊:“杀!” …… 且慢,甘宁周泰怎么会在巢湖水贼的水寨之中? 原来一切都是夏凡的计谋! 时间稍稍回溯—— “甘宁周泰蒋钦听令!” “末将在!” “着汝三人统六百兵士,奔袭至其家门,待敌倾巢而出时,攻下其水寨。” “黄忠张任听令!” “末将在!” “着汝二人领百人坚守岸边,不需理会袭扰之敌。待巢湖水贼主力至时,与其接战后坚守片刻,即可佯装撤退!” “此计可称偷天换日,吾更愿称之为兑子。” 众将不解道:“主公,何谓兑子?” 夏凡笑道:“吾之过也,待汝等取胜归来,再行解释。” 你敢抢我的钱财,我就偷你的家! 便如象棋。 你吃我一子,且让你吃,我不防守,直接也去吃你一子! 只是你吃的可能是“卒或士”,而我吃的可是“车马炮”! 你可能小赚,但我一定不亏! …… 郑宝闻言大惊:“汝等何人,可有误会?须知吾乃水寨之主郑宝是也!” 甘宁起身笑道:“谬矣!此寨一个时辰前已经易主,此乃吾主之基业也!” 郑宝目瞪口呆,不甘道:“莫非守寨之人叛变乎?” 周泰嗤笑道:“区区百十来人,我等一个冲锋便可拿下!闲话休叙,弓手准备,三段式,放箭!” “咻咻咻!” 箭矢破空,射往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没调整过来的郑宝一伙。 “啊啊啊!” 惨叫声顿时响彻江边,冰冷的江水中鲜血滚滚。 人世间的意外,往往发生的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上一秒,他们满载而归,归心似箭。 下一刻,便希望永远不再回来! “扑通!” “俺愿降!” “莫要放箭!” 早有机灵的水贼,扔下武器,跳到水中,高声求饶。 其余水贼见状有样学样,一时间落水声此起彼伏。可江边就那么大的地方,怎么乘得下两三百人? 看着丧失战意,如饺子一般挤在一起的巢湖水贼,甘宁不禁哈哈大笑。 此时站在船上的,只有郑宝一人了。 此刻的他面上没有了愤怒,没有了惊讶,一脸平静。 “从扬州至巢湖,吾已逃了太久太久!吾已习惯为王,自不会侍奉他人。” 甘宁道:“既如此,便让某人送汝一程!”说罢,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弦上。 “哈哈哈!吾生是巢湖之主,死后亦是巢湖鬼王!汝等杂碎,怎配杀吾?啊哈哈哈…”郑宝面色狰狞,状若疯癫。 甘宁怒起,迅速拉弓就是一箭! 郑宝笑声戛然而止! 一道血线飙出,他肥硕的身躯慢慢向后倾倒,坠入江中。 却不是甘宁弓箭建功,原来郑宝在大笑声中早已掣出宝剑,迅速地横刀自刎! 甘宁恨的咬牙切齿:“善,汝有骨气,不曾死于他人之手!” 此时,长夜已尽,太阳初升。 红光映入江水,遮住了血色,仿佛一切都未发生…… (求各位读者姥爷手下留情啊,可以不给五星好评,但也别这样无端狠评啊,风格看不惯划走就是啦,拜托拜托! 比如说这条书评:“b了十几章,都在水字数,主角太丢穿越者脸”,给了一星。——这本书从零起步,不是快节奏的系统爽文,前期什么都没有被人蹂躏是正常的,只能说风格不同,不是你想要的那种书,划走就是,给一星是不是太狠了? 比如说这条书评:“拉拉拉拉零零落落零零落落零零落落零零落落零零落落零零落落”,给了一星。——抱歉,我真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是为了测试手机的l键好用不好用吗?给一星是不是太狠了? 比如说这条书评:“作者的四血和出发点都可以,但有些东西太想当然了。见人就说自己是后世之人,随随便便就能拜见一些世家名人,自己啥都没有,就去跑去招募。”“见人就说后世之人,看得人头皮发麻。”给了一星。——首先,不是作者想当然,而是给主角的人设在刚开始就是想当然!主角是一个大学生啊,985高校学生啊,不是社会老油条啊,他穿越刚来,自恃现代人学识,言语上可以软滑但骨子里心高气傲,你能指望他心性思虑做事滴水不露?主角不要成长的吗?至于“见人就说自己是后世之人”,我已经在描述的时候铺垫的足够多了:第一次说,是对典韦,那时候典韦已经怀疑他的来历了,他还想争取一下,他能有什么牌?仁义道德天下大势,典韦不听;感情攻势软磨硬泡,典韦不管;最后典韦带着怀疑甚至杀气来质问的时候,夏凡才吐露身份,这是“见人就说”?第二次说,是对戏志才,这是夏凡想当然(不是作者想当然),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夏凡明白穿越者的身份没法用,才能让他成长!第三次说,是对钟繇,那时候是交谈之后对方有苗头相信时才说的,第四次说,是对自己属下,但那是招揽之时吗?不是,而是招揽成功后,且,验证过忠心之后的!这里也有伏笔,一开始颍川收吕佑等人的时候,夏凡没有吐露身份,直到最后襄阳时才吐露。至于您说的“随随便便就能拜见一些世家名人”,是随便吗?拜访荀彧的时候不是给设了难度,通过讽刺诗才能见到吗?拜访陈群之前不是先用书简上的案例勾起对方好奇心吗?拜访钟繇用的假名号哄骗,没有一个是不用心思的。“自己啥都没有就去招募”,你说的对,主角这时期就是莽,就是撒网尝试,而且时间紧迫必须在黄巾起义前招募好,这跟主角规划有关。所以我给他安排的结局就是颍川招募无一成功,这有问题吗?自认为是没有的。) 第114章 收获丰富 杀人放火金腰带。 夏凡现在是深刻体会到这点了! 谁曾想,灭了郑宝一伙后,收获居然这么丰富! 钱和珠宝,共计二十大箱! 各式舟船,共计八十余艘! 粮草肉食,折合约有两千石! 周泰和甘宁这两位昔日水贼头领,见之也不免咂舌:“巢湖水贼焉能富庶至此?” 论精壮之士数量,锦帆贼、九江水贼、巢湖水贼其实相差无几;可论财富,巢湖水贼竟然一家堪比两家! 由不得周、甘二人不赞叹。 夏凡冷冷道:“其愈加富庶,愈该死有余辜!昔日锦帆贼与九江水贼,劫掠富商,不害平民,可谓贼亦有道!反观巢湖水贼,毫不收敛,毫无底线,草菅人命,令人发指!” 听锣听声,听话听音。 甘宁于是上前低声问道:“那依主公之意,众俘虏不留活口?” 自古杀俘不祥,所以这种事不可张扬。 夏凡不置可否,而是问道:“寨中可有工匠?” “该有几人。” “哦?”夏凡顿时激动起来:“各有何种本领?” 甘宁闻言一愣:汇报战况至今,钱粮俘虏只令夏凡震惊一瞬,便再无其它;却不想,区区工匠竟让主公兴奋至此! 于是当即告罪道:“宁失职,这便下去细细审问,再行禀报!” “去罢去罢,速去速回!”夏凡兴奋得搓着手在屋内转圈,不知这次是否能捞到大才呢? …… 屋外,见甘宁走出,众将围了上来,周泰问道:“主公如何处置俘虏?是杀是留是放?” 甘宁摇了摇头,将夏凡原话复述一遍。 “这……”周泰闻言语滞:主公这话是何意?若是全杀,又对工匠另眼相看;若是留下,言辞之中却多有厌恶愤恨之意。 甘宁笑道:“你我跟随主公时日尚短,未能尽知主公脾性。何不问问典兄?” “妙!”周泰拱手拜谢而去。 …… 一夜未眠的夏凡从容得补了个觉,再醒来时已是正午时分。 夏凡于是召集一众文武,一边用饭一边听取汇报。 “兴霸,且说说工匠之事。” 甘宁这次有备而来,掏出竹简,将各个工匠的名字,年龄,籍贯,本领一一汇报。 夏凡听完叹道:“锻打、筑屋、雕刻……诚然亦为本领,奈何无造船匠,尤其是可造海船之人,惜乎!” 甘宁轻笑道:“主公勿忧!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辽东之地,毗邻大海,自有能人善船。届时我等好生寻觅一番即可!” 夏凡恍然大悟,倒是自己偏执了! 还是那句话,勤劳聪明的中华民族,从不缺人才,缺的只是伯乐! “兴霸所言极是!”夏凡点头称赞。 见这个话题结束,周泰于是开口:“禀主公,俘虏水贼三百人,经吕指挥使分组交叉审讯,罪大恶极者八十余人,皆枭首也;老弱伤病者九十余人,皆放归,任其自生自灭;所余百来人,皆愿入我军,望主公决断!” 夏凡诧异道:“安土重迁,又怎会轻易入我军中?” “自是靠俺三寸不烂之舌尔!”秦仪得意笑道,“某对其言:我等不日启程,往北方建功立业。寨中一切钱粮兵器铠甲舟船,皆一律带走!汝等水贼,不通农事,无一技之长,亦无钱财,必不得养活己身;既无铠甲兵器,必遭乡邻反算报复;既已从贼,名声已坏,必不得豪门大户重用。何去何从,汝等自决!” “大善!宣传使当记一功!”夏凡不吝称赞。 众将也纷纷叫好,倒是让秦仪不好意思了:“诸位战场厮杀,才是真本领!在下鼓唇弄舌之辈,算不得甚么!” “哈哈哈,宣传使脸红矣!”张幻起哄道。 于是引得众人一通大笑。 夏凡见状感慨,起身道:“诸位,基业初创,尚需各位齐心协力,同舟共济!吾之用才,不拘一格,不看出身,不念过往!人有高矮胖瘦,职无高低贵贱;各司其职,通力配合,方可行稳致远,大事可期!” “主公所言极是,我等谨记在心!” 正在此时,有人来报:“禀主公,属下陈永有要事来报!” 夏凡闻言好奇:“入内细禀!” 很快,陈永抱着个精致木盒走了过来。 “禀主公,某搜索郑宝寝室时,于暗格中发现此物,特呈于主公!” 夏凡打趣道:“陈永,吾不知汝竟有此本领,当记一功。” 陈永挠挠头,识趣告退。 众将不约而同将目光望向木盒:用料考究,乃是黄花梨木所制,其上更敷有一层金箔,光耀生辉。 吕佑:“此必乃郑宝机要之物也,主公何不启开一观?” 夏凡笑着将盒子正面面向众人,一把精致铜锁,正牢牢守着门户。 甘宁反应过来:“此物既如此要紧,钥匙定随身携带,可恨郑宝尸首入江……” “这有何难?且看吾之手段!” 说罢,张幻取出一针,在夏凡授意下,三两下一阵鼓弄,只听“咔吧”一声脆响,铜锁立时打开! “主公麾下,不养闲人!吾今日知之矣!”黄忠不禁感叹道。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夏凡打开盒子,只见盒中唯有一方锦帕大小的兽皮,再无其他! 夏凡展开兽皮,竟是一份舆图!上面线条迂回,有山有水,唯独没有任何字进行解释! “主公快看背面!” 张任率先发现玄机。 夏凡翻过兽皮,上面赫然写着一个“藏”字! “嘶!” 夏凡顿时吸了一口凉气! 莫不是传说中的藏宝图? 这块图明显不完整,只是一部分,可恰恰正因为这个残缺,才平添了神秘感和真实性! “怎会如此?吾记得史料中并无记载宝藏一事啊!”夏凡皱眉思索起来。 曹操倒是有成立摸金校尉,盗墓取材之举。 可谁家的墓穴还会单独绘制一幅地图,这不明摆着招贼惦记吗? 君不见尊贵如秦始皇,他的墓都是遮遮掩掩,保密了两千多年才被发现。 所以,这幅图也许、可能、似乎、大概率、应该就是藏宝图了? “呼!”夏凡长吁一口气。 “诸位,纵然此图关乎宝藏,也只是残图罢了!不可沉迷其中,本末倒置。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半日,明日一早启程!” 众人齐声应道:“喏!” 只是夏凡刚才冷静的神态,已经深深印在离去众将的心中: “不为财富役使,主公真乃成大事之人也!” 第115章 村中休整 河内郡。 “月余未见书信汇报,李丰之处莫非事有不谐?” 密宅中,一少年公子正不耐烦的用手指敲着眼前的几案。 “慧儿,且看看此信!” 少年起身见礼:“拜见父亲!” “称叔父!” 来人年近不惑,一身官服,显然是匆匆赶来,未及更衣,只是不知何故,怒气甚大。 “是!侄儿拜见叔父!” 少年惶恐,重新见礼,然后接过竹简。未读几字便全身一震,瞳孔放大,失声道:“李丰死,神鹰亡……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哼!若非吾于朝中有故交好友,传此信息,吾至今仍蒙在鼓里,竟不知汝做得好大事也!”中年人语气一沉,上位者气势爆发而来! 少年立即双膝跪地:“慧知罪!还请叔父责罚!” “哼!暂且停手,黄巾起事在即,家族之力需倾注其上,速速派人安插其中,乱中取利,方为大事!百人死士好说,神鹰唯有一只,如今俱失,当有说辞!” “慧,知矣!” 说罢,中年人拂袖而去。 “来人,传季云!” 片刻之后,季云便来到了宅院中。 颍川的酒店被夏凡端了后,他就留在了河内,以图家族高层青睐,再进一步!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见面居然不是那间黑不透风的密室,而是一间寻常的屋子。 窗明几净,一白衣少年面目清秀,手持书卷,目不转睛。 纵使季云走近,他的目光也还是落在书上。 “茶!” 少年惜字如金。 季云惶恐得端起几案上早就煮好的茶水,不管冷热,端起来一饮而尽! 只是喝完之后,再也不见少年开口。 等了一阵后,季云怯弱的问道:“不知少主传唤小人,有何要事?” 少年人依旧头也不抬,只是冷声问道:“可知流萤才子乎?” 季云有种不好的预感,老实答道:“不久前……方知!” “可知兵器谱第二之张任乎?” 季云脑门汗珠浮现:“不……不知!” “可知夏凡身侧护卫不下百人乎?” 季云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叩首不迭:“少主恕罪!属下办事不利,情报有误,罪该万死!” 少年人此时终于放下了书简,起身,不理跪在地上的季云,径直走到门口,语带轻蔑道:“万死?不至于也!一死,吾可赐也!” 说罢,离门而去。 屋内的季云闻言不解,突然间内脏一阵绞痛。 “噗!”一口黑血喷到空中! “茶水有……毒!” 一瞬间,季云终于明白了所有关节,甚至于此次会面为何不在密室之中。 因为,死人是永远不会说话的! …… 接下来的行程,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过芜湖、历阳,到曲阿县补给一番后,改道北上,经过涂中、盱眙后,终于到达水路尽头——白马湖。 此时已处淮阴县境内,夏凡一行近千人,如入县城少不得盘查一番。 为免生枝节,夏凡便领众人驻扎在城外村庄中。 起初村民戒心重重,排斥之意明显。但是在夏凡亲自领兵笑着给各家各户送上不菲的钱财,同时当众宣布“骚扰村民者,斩!”后,村民们才有了改观,接受了这伙来历不明的“军队”。 “众将何在?” 黄忠甘宁等人齐至:“主公!” 夏凡笑道:“诸位,我等行程过半,多日赶路辛苦,吾意便在此地歇息两日,休整一番,补充物资,如何?” “主公所言极是!” “黄忠、张任,各领五十兵士,轮换守卫村庄。” “喏!” “吕佑并张幻,负责监察村中兵士,若有违纪之人,可先斩后奏!” “喏!” 安排完了安保事宜后,夏凡望向秦仪:“有一桩危险之事,吾欲交付与汝,汝敢应否?” 秦仪眼珠一转:“自无不可,但主公可允某点将一名?” “哦?汝需何人,且说说看!” 秦仪手指一将:“甘宁,甘兴霸也!” 典韦可是夏凡的贴身保镖,他自然不能要;而一路行舟,甘宁水战经验丰富,指挥得当,众人有目共睹。 “不管主公吩咐何事,拉上甘宁定然能成事!”秦仪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咣咣响。 夏凡看穿秦仪的意图,笑道:“不止兴霸,幼平、公奕亦伴汝左右,此事汝为主,三人为副。” 秦仪惊喜道:“如此事必成矣!不知主公何事示下?” “卖船!” “啊?” 接下来的路,舟船是用不上了,可弃掉又觉可惜,毕竟那可是一百二十多条船啊! 因此夏凡停下来的目的就是:卖船! 接下来,夏凡又交代了一些细节,众将领命而去。 …… 一夜安眠。 次日一早,秦仪四人告辞而去。 “典哥,且随吾一起做个好物事!” 穿越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弛下来了。 船的买家,已经框定好了范围,谈判的技巧也已经告知秦仪等人,大包大揽可不是一个明智的主公,夏凡便安逸得带着典韦做起了木工! “行路漫漫,不若让象棋提前面世罢!以作消遣,亦可让这群武将有些大局观!” 说干就干,二人先是找了一截手腕粗细的的树枝(自然,这手腕得是夏凡的,要是典韦的,啧啧……),砍成大小相近的32枚圆饼桩,再在雕刻匠的帮助下,刻上将、士、象、车、马、炮、兵等?字。再找来一块方正的薄木板,刻上纵十路横九路,一副简易的象棋诞生! “大功告成!”夏凡面带兴奋。 典韦一脸疑惑:“主公,为何称其为象棋?” 夏凡笑道:“历史悠久,不可考究。有人言,棋子中有一枚名曰‘象’,故曰‘象棋’;有人言,象棋起源于虞舜,舜为教其弟而创此棋,因其弟名‘象’,故称‘象棋’。” 典韦大惊道:“竟不想小小棋子,竟有此渊源!乃圣人所作。” 夏凡摇头道:“亦有多种说法,言象棋起于周武王,亦或战国时,甚至唐朝。哦,唐朝乃未来之朝代,汝不知也。” 典韦闻言头大:“何者为真也?” “哈哈!何必深究真假?有此多种说法,更添象棋魅力也!以吾观之,象棋者,应和宇宙之理,呼映日月星辰之象,故此称之为‘象棋’。” 第116章 谈判 “不知此棋是何下法?” 一白袍小将此时走近二人,正是张任。 “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张任、典哥汝等听好:‘马走日,象走田,卒子一去不回还;车是一杆枪,炮是隔山箭,老将老士不出院’,此即走子规范也!” “有意思!不如下一局?”张任已经迫不及待了! 围棋博大精深,但落子吃法比较单一,以围为主,胜在布局夺势,一局耗时久矣。而象棋则简单易懂,走法多变,十几步内便能相互攻杀。 于是二人相对而坐,张任持红,夏凡执黑。 “楚河汉界,过河兵卒不回头,此规甚妙啊!”张任啧啧称赞。 夏凡笑道:“好戏正待开始。红先黑后,请!” 张任第一步,中兵前进一步,丝毫不掩饰他对卒的喜爱。 夏凡心中好笑,果然是新手,拱中兵基本就是废棋。 于是赶紧来了一步“中宫炮”。 张任自然不懂,又拱一兵。 “吃!”夏凡一炮打掉对方中兵。 “咦?怎会如此?”张任不解得望向夏凡。 “炮乃隔山打,吾之炮,隔吾之中卒,方可吃汝中兵。” “哎呀!原来如此!”张任后悔不迭。 没过多久,张任败下阵来;再之后是典韦、张幻、吕佑、黄忠,以至陈永、马华、水猴等小头目也轮番上阵,皆于夏凡手下撑不过三十回合,夏凡对此表示:很爽,很开心! “象棋大师,舍我其谁?啊哈哈哈!” 对此,众将心照不宣,再下棋时皆绕开夏凡,自寻敌手。 彼此实力相当下,你来我往,杀得难分难解,热闹非凡,倒是急得夏凡在一旁抓耳挠腮、恨铁不成钢,口呼“臭棋篓子”不止。 闲事休叙。 却说秦仪四人,至县城,钞能力开道下,略作打听,便寻得张多、许乾二人暗线,顺利送出信简,邀二人一叙。 张多、许乾何许人也? 其二人亦出身扬州,与郑宝同,皆为啸聚一方之首领,手下各拥部曲。 俗话说的好,同行是冤家。都是水贼,谁得船多,谁的实力就大,底气就足,由不得他们不动心。 更何况,秦仪还得到夏凡面授机宜,更加有恃无恐。 下午时分,一座破落宅院中,三方人马齐聚。 “秦老弟,此处冷僻,鲜有人至,不会汝暗藏了刀斧手罢?” 说话之人,乃一壮汉,光头,八字胡,手持狼牙棒,辨识度极高! 秦仪“哈哈”一笑:“想必这位豪杰便是许头领了,幸会幸会!许头领说笑了,光头不骗光头,我等来良善商贾,童叟无欺,怎会坏了规矩?请入院内一叙!” 许乾并不行动,直到一个小弟跑来低声汇报后,才热情回道:“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呸,老狐狸!”秦仪心中淬道。 不多时,又有一人来到。 此人眼睛狭长,留三绺胡须,三十许间。身后跟随十余名部曲,也不检查,径直入院。 秦仪赶忙起身相迎:“张首领,果真好气魄也!还请速速入座,饮杯酒水解解乏!” 张多入座后,直奔话题:“江湖儿女,无需客套。秦兄信中所言,可真否?船在何处,可否一观?” 秦仪赔笑道:“张首领,雷厉风行,真是做大事的!既如此,来人!” 周泰闻言出列。 许乾讶道:“这位英雄好生面熟,不知姓甚名谁?” 秦仪不紧不慢,一边斟酒一边轻描淡写说道:“吾主之家仆也,姓周名泰字幼平,原为九江水贼之首领,今已弃暗投明也!” 许乾张多赶紧起身见礼,都是一个行业的,各个区域的人物还是有了解的。 周泰淡淡说道:“汝二人可各遣手下,随吾前往泊舟之处,勿耍心机尔!” 二人口称不敢,回头点了手下,随周泰而去。 之所以点周泰出来,便是为了震慑,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三人重新坐定,秦仪开口道:“两位首领当面,某便直言了:走舸?二百钱;艨艟五百钱,斗舰千钱!如此价格,二位当知某家诚意!” 秦仪话落,张多、许乾瞬间坐不住了! 不是贵,而是便宜,太便宜了! 这也是没办法,对夏凡来讲,一来着急赶路北上,二来这些舟船不能带走,已成沉没成本,必须断舍离! 就跟卖废旧衣物时,纵使你买时成百上千,那又如何?卖时十元八块也得出手! 张多手捏胡须,阴笑一声:“秦兄如此低价,怕是来路不正吧?” 秦仪气笑道:“难不成张兄身处贼窝,仍心系大汉经济,欲从官府采买乎?” 张多尴尬一笑,不再不语。 秦仪望向许乾:“许首领,某敬汝真性情、大豪杰!若汝吃下这批货,某可将一要事无偿告知!” 许乾叹气道:“你我皆于水道中混,自不相欺。舟船之价,甚为廉价!如若二三十条,某可应之;奈何某地盘甚小,用不得甚多舟船,有心无力,惜乎!” 秦仪不置可否,轻抿一口水酒,笑道:“如此说来,想必张首领亦作此想?” 张多讪讪一笑:“哎!庙小钱少,吾水寨可购三十余艘。” 听锣听声,听话听音。 两人只能吃下60艘,剩下的那些船还想让他们买的话,一句话,得降价! 秦仪佯装咳嗽,一侧的甘宁提醒道:“不若剩余船只赠予当地县令?维护治安,除暴安良,我等亦可赚一好名!” 张多许乾闻言大惊道:“不可!” 官兵得到那么多船,日后剿贼,自己安有宁日? 秦仪也适时怒斥道:“放肆!还不退下!某与二位首领尚未敲定商事,焉有汝插嘴之地?” 说罢,转身笑脸对着二人道:“我等方才说到哪了?” …… 一番小插曲之后,双方异常爽快,联手吃定了这批120余艘的订单,顿时宾主尽欢! 而秦仪也如约讲道:“二位英雄,巢湖郑宝已被铲除,麾下千人群龙无首,如此宝地,二位何不领兵前去,占湖为王?” 二人闻言讶道:“当真?” 秦仪笑道:“我等沿途路过,故得知此事。郑宝于十日前为一甘姓英雄枭首,二位若有心,须早图之,若有他人趁虚而入,悔矣!” 张多、许乾对望一眼,耳语几句后,齐齐拱手道:“还请秦兄稍待,我等立时传令寨中之人带足钱财,今日便交割完毕,钱货两讫,可乎?” 秦仪拊掌而笑:“二位首领,行事果决,敞亮之人也!某岂敢不允?” 第117章 官兵围剿 暮色将起之时,三方苦候的钱终于来了! 张多道:“秦兄,舟船我等已见识,质量上乘,并无不妥,价金在此,还请点算!” 秦仪豪气道:“何须如此?二位豪杰,乃成大事之人,欲成大事岂能贪小利?某信过张兄、许兄!” 说罢,一挥手,便有己方兵士上前运走钱箱。 “夜路难行,我等即刻启程,二位,有缘再见!”秦仪拱手拜别。 张许二人起身送别:“告辞!” “告辞!” …… 见对方走远,张多一改谄笑,狰狞道:“许兄,水寨半数钱财今日被吾挥霍,心中难舍也!” 许乾不露声色,点头道:“吾亦有此感!” 哼!假正经! 张多腹诽,直接将话挑明:“我等合力一处,杀散姓秦那伙人,如此钱财复归,岂不美哉?” 许乾犹豫道:“如此这般,有违道义也……” 呸!又当又立! 张多耐着性子解释道:“官有官道,民有民道,贼有贼道!我等为贼,自该践行贼道。何谓贼道?无所不用其极,损人利己,方为贼道!” 许乾感激道:“听君一席话,吾茅塞顿开矣!念其未走远,当速速追击!” “是矣!” 于是两伙人并做一伙,抄起武器,疾行而去。 二人未行多远,便有手下来报:“首领,前方有树倒伏路中,其上刻有字!” 张许二人上前,只见路旁一碗口粗细的树被拦腰斩断,恰好阻路。 树干有一截被剥开树皮,刻有一行字。 张多轻声念出:“灭郑宝者——甘宁也!” 随即冲着手下大呼道:“谁人知甘宁此人?” 众贼面面相觑,皆摇头不语。 此时,许乾队中恰有一人举手道:“俺……知一些。” 许乾面色阴沉:“无须害怕,径直道来!” “甘宁,乃巴蜀之地锦帆水贼首领。传闻其有八百麾下,箭术刀法出众,实力非凡!俺出身巴蜀之地,活不下去,本欲加入锦帆,却不想甘宁瞧俺不上,故离蜀后加入许首领麾下……”此人越说声音越小,想来也是意识到了不妥。 许乾脸上顿时青红色交替。 奶奶的,这都是什么话?别人瞧不上的才入我麾下?还被我提拔为了亲兵? 丢人啊! 张多赶忙打个圆场:“其人倨傲至此,想必虚有其表,我等一拥而上,何愁拿他不下?” 许乾却摇了摇头,指着树干道:“观其切口,平整光滑,乃一刀所致!此等武力,吾不及也!张兄,可堪敌手否?” 张多闻言语塞,思索半晌道:“今日廉价购得众多舟船,已是大喜!天黑路滑,不宜再动兵戈。然此气不出,吾不甘也,不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许乾听得眼神一亮,当即赞道:“妙,妙,妙!实在是妙!便依汝此言!众儿郎,撤退,回寨!” 是夜,秦仪等人有惊无险返回村中。 夏凡亲自迎接,褒奖一番,自不必提。 淮阴城中,县衙后院。 “传闻城内新来一妓,媚骨天成,吸人精气,乃妖精所化!吾身为县尉,专司城中安全,自该身先士卒!点验一番!妖孽,还不褪去衣裳,献出原型?” 县尉一边说一边扔掉上衣,露出圆球一般肚腩,意欲赤身降妖。 妓女无奈,只得三扭两扭,脱下衣服,露出一身美好,陪着演道:“县尉大人,汝且看好,小女子一身天然形成,非妖物若化!大人明鉴,莫要祭出胯下宝棍!” 说罢,拉着县尉的手,全身游走一遍。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妓! 这一夜一金,虽贵,亦不悔! 县尉此时面色潮红,喉咙发干,咽下一口唾沫,“聒噪!且吃我一如意巨棒!” 妓女目光下移,险些喷出笑来:不过是小拇指罢了! 但职业的就是职业的,除非忍不住,是绝不会发笑的!只见她小口微张,玉手虚掩,惊叫一声:“呀,大人天生异禀,还望手下留情!” 县尉此时扑身而上,将妓女压服身下,英姿勃发,豪气丛生,正待普渡妖女之际,“嗖!”一支羽箭破窗而入,擦着他的额头而过,狠狠插入墙壁! “咚!” 箭矢尾端还在颤抖不止,发出“嗡嗡”之声! “啊啊啊啊!……” 尖细的女声和粗重的男声,混音成为交响,持续不断的惊叫瞬间响彻整个县衙! 几个呼吸后,秦寿才颤颤巍巍拔下箭矢,取下上面的绢帛。只见上面歪七竖八写道:“城西南四十里,有水贼携巨资藏匿村中。” “气煞我也!”秦寿怒道,便要撕扯绢帛泄愤。 奈何早就被酒色掏空身子的他,哪有力气,最后只得狠狠得将其扔在地上。 “大人,无事吧?” 秦寿看着眼前女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不住打量,搭配幻想种种,暗中试挺几次无果,立时义正辞严道:“卿本佳人,奈何为妓?自去反省,等待良人!” 女子见多识广,已知秦寿身体有恙,不再言语,速速穿好衣服,推门而去! 良久,屋内爆发出一声嘶吼:“毁鸡之仇,不共戴天!” 翌日,夏凡等人一早便埋锅造饭,换好行装,装运马车。 黄忠前来请示:“主公,一切准备妥当,可启程矣!” 水路行程,以甘宁为主,周泰蒋钦为副,意在锻炼这三员水将;如今已是陆地行军,便有了锤炼黄忠张任的心思。 夏凡点头:“既如此,便按此前安排,北上徐州,入胊县,试看能否拉一笔天使投资!” “报!大事不好,北面有大批官兵靠近!” 一声大喊,让刚整好的队伍顿时乱遭起来。 “遭了!是官军!” “听闻官军皆着甲,兵器精良!” “我等能否胜之?” …… 正如鼠怕猫一样,贼畏官,纵使夏凡麾下以“军人”自居,却也依然一时摆脱不了长久以来的做贼心虚之态。 夏凡见状脸色一沉,黄忠会意,当即走出帐外,气沉丹田,大吼一声:“莫慌莫嚷,一切皆在主公意料之中!” 众人闻言很快安静下来,毕竟跟随以来,夏凡还从未输过! 第118章 瘟疫 帐中。 夏凡强压怒火,冷静发问:“多少人?兵种?相距多远?多久至此?” 马华深呼吸几次,强行平稳下来。“人数不如我方,但相差无几,料想该有七八百人;除领头几人骑马,其余皆步兵。我等于村外方圆十里放哨,料想此时,官军距此不足十里,约半个时辰可至。” 夏凡点头,“待离开此地后,汝自罚十军棍;若能想通为何受罚,则再加五棍。” 马华虽不解,但也领命而去。 此时,众文武已经知晓变故,不约而同赶到夏凡帐中。 “且都说说,有何良策?” 情势紧急,夏凡也不再绕弯子,直接开口询问。 见众将不语,夏凡直接点名:“汉升,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黄忠闻言出列,叹道:“众兵士水战了得,奈何陆战尚未演练,若正面与官兵交手,恐不乐观!” 此时的黄忠刚有机会从军,既无指挥作战经验,也无睥睨一切的霸气信心,所以言语之间很是保守。 夏凡心中暗叹:“终究是时日尚短,要是有一位张八百在此,区区官兵有何惧哉!” 接着他又看向其余几人,“既不可力敌,可有计谋破敌?”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唉,一支军队,没有谋士,实在是寸步难行啊! 用谋,无非就是借用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往往是极端天气,风霜雨雪雾沙……可现在天朗气清,并无操作空间; 地利,借山形河流地貌,或陷阱或伏击,火攻水淹……如今时间紧迫,哪有时间布置?况且这里就是旷野村庄,一马平川,也没有地利条件; 人和呢?先不说能不能借用当地村庄居民之力,单是马华沿途一通叫喊,己方兵士都心神动摇了,人和此时就是一个笑话!何况现在大汉还深入人心,让村民与官兵作对?难,太难! 既然打不过,逃? 似乎这个选择很正确,但,首战便逃,日后这支军队还怎么带? 难道以后见到官军条件反射就要躲逃,如此还怎么征伐天下? 此时逃避,那就是失败! 失败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不是说失败是成功之母? 屁话! 失败从来不是成功之母,它只是弱者无聊的自我安慰! 唯有成功,成功才是成功之母! 因为成功不是偶然,成功之中蕴含的关键要素,被提炼、铭记、强化、升华后,会很自然的指导下一次行为,大概率会引导出下一次的成功! 寒门再难出贵子,除了资源方面的因素外,很大程度上便在于寒门没有成功的经验,只能在跌跌撞撞中摸索尝试。 而世家大族传承不断,早就知道成功的要素,知道如何培养人才,如何行事,成功的概率远胜平民。 寻常计谋无用,那奇谋、毒谋呢? 夏凡不禁想到了那位“可伤天和、可伤人和、不伤文和”的顶级谋士,想起了史载中他的种种作为。 “咦?有了!若如此……再如此……” 想到这,夏凡用力一拍几案,一字一句无比坚定道:“此战,不逃,不退,吾亦披甲上阵!不仅要胜官兵,而且要大胜!大到诸兵再不畏官,大到诸兵蔑视官兵,大到诸兵逢官必胜!” 张任急道:“战场凶险,刀枪无眼,主公怎可置身其中?” 夏凡摆手:“吾会穿甲,持弩,居中指挥,安全无虞!吾虽弱小,犹敢与官军对敌,其余兵士必军心安定!此事无需再议,且听吾安排……” 秦寿的县尉是买官得来,上任之后一番巧取豪夺、吃拿卡要,早已回本。但,人皆有上进之心,若能谋取功绩,运作一番,仕途再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除了毁鸡之仇,还事关仕途,所以,这次剿贼,他是认真的! 一行官兵,旗帜林立,刀枪齐备,盔甲着身,颇有气势。 纵然刀枪盔甲有一部分已经锈迹斑斑,但如今朝廷尚未放开管制之下,如此装备可算顶配。 “加速前进,勿放过一个贼人!”秦太尉志得意满,高踞马上挥鞭南指。 “喏!” 众官兵加快脚程,不再吝惜体力,半个时辰不到,便到了村庄之外。 “村中何故如此安静?”秦寿眉头一皱,指着一名亲兵:“汝去探察一番,再来禀报!其余人散开,包围!” 众官兵靠近村庄,一股难以言明的臭味愈发清晰。 秦寿掩住口鼻,指着眼前一院落,问道:“这是何种秽物?竟有如此恶臭?” 身侧小兵闻言进入院门,一脚踢开地上草席,一具腐尸赫然出现! “啊啊啊!是尸……尸体!” 小兵慌张大喊。 秦寿也是见惯了死人的,毕竟这年头,饿死病死的人太多。他并不害怕,闻言只是不屑道:“真是晦气!” 正在此时,前面派出探察的亲兵面色煞白、匆匆忙忙得赶回来:“县尉大人,不……不好了!疫病!此村有疫病!” 哗! “疫病!沾之必死啊!” “呜呜,俺想离开此处!” “一传十十传百,一人得疫,全家皆亡!” 瞬间官兵之中噪声一片,院内踢出尸体的小兵更是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秦寿也是刷得变了脸色,强装镇定道:“汝……汝可看得真切?” 亲兵慌不迭点头:“小人一连走访几家,皆空室也,唯有死畜散乱院中;再往后,便有人尸,恰于此时,有哭声传来。小人循声找去,有一光头,面有疱疹,正抱一尸体嚎啕大哭!” 秦寿与众官兵闻言,脸色更绿。 “汝……汝速速退后几步,再行汇报!” 亲兵望着秦寿扬起的马鞭,只得退后五步,接着说道:“小人问其为何村中无人,恶臭熏天?其人答曰:‘前些日有水贼张多、许乾之属,村中暂歇,不料带来疫病,村中众人或死或逃,那伙贼人亦于昨夜往南遁逃!’,兹事体大,小人不敢驻足,便速速归来禀报!” 不用说,光头自然是秦仪! 这伙不仅嘴上功夫了得,演技也是一流。 秦寿闻言再不犹豫,大喝一声:“绕过此村,加速南行!快,快,快!” 众官兵闻言如蒙大赦,早就蠢蠢欲逃的心思再也不必遮掩,各个施展出吃奶的力气,争先恐后得跑开。 一时烟尘弥漫,遮天蔽日。 片刻后,夏凡出现在方才秦寿停留得位置,望着远去的官兵,冷笑道:“依计行事!” 第119章 一将无能 奔出两三里地后,秦寿回望“疫村”,依然心有余悸。 “好在吾机智,先派人打探,若贸贸然带兵闯入,染得疫病,惨矣!” 秦寿不免心中得意。 “只是,既有疫病,为何昨夜箭书之人只字不提?” “怪哉!若贼人真个昨夜遁逃,吾今日必空跑一趟,何苦?莫非只为戏耍吾?” “不然!无故惹怒官方,量无人有此胆!” “难道……” 一个荒唐却又合理的想法在秦寿脑中一闪而过! “可恨吾手快,斩了那亲兵,否则细问便可知矣!” 原来还在村外时,秦寿怕被传染,问完话后便使一个眼色,由怕死的众人乱刀将那亲兵砍死。 “吁……!” 秦寿勒停马匹,大喝道:“掉头,归返!” …… 如果贼人真个昨夜逃走,一夜已过,自己何处追踪?还是回城去吧! 如果贼人还藏在村中,此次定要砍杀一个不留,蚯蚓都要竖着劈的那种! 索性都是同路,所以秦寿便果断下令返回。 不多时,疫村在望。 “去,瞧瞧情况!” 一名亲兵不情不愿得捂好口鼻,硬着头皮前去。 不多时,只见其摇臂大喊:“尸体不见了!恶臭消失了!” 不料,屋中闯出几人,一刀将其毙命! 秦寿看在眼里,已知上当,心中邪火升腾,气急败坏道:“上!都给吾上前杀敌,杀一人赏五钱!” 一直赶路的众官兵,闻言再也感受不到疲累。 “杀啊!” “杀啊!” “杀啊!” 官兵冲入村中,追着几个贼人不知不觉间深入其中。 “火起!”夏凡冷冷道。 很快命令传下,整个村中黑烟弥漫,火光四起。 “唉,吾之祖宅呦!”村长一脸心痛。 夏凡笑道:“旧宅不去,新宅不来!此次损失,我军会补偿,老丈莫急。” 布置此计时,夏凡便以官兵会迁怒+搬迁补偿金为由,引众村民远离。 火攻杀不了几个官兵,但可以折损他们的士气! 最早闯入村中的官兵已经变得灰头土脸,夏凡大手一挥: “逃!” 命令一下,却见四面人影闪动,张任引北面两百人,推着物资缓缓撤退; 周泰引东面两百人,边退边喊:“官兵凶猛,速退!” 甘宁、蒋钦亦俱引两百人,边退边喊。 “禀县尉大人,贼人四散而逃,我等如何应对?” 秦寿怒道:“蠢货!彼分散而逃,汝等亦分兵追击!” “喏!” 一时间村庄四面皆上演起了追逃大戏。 秦寿带着剩余百人护卫,坐在村口大树下乘凉等待。 “狗官,可敢一战!” 一声大喊,吓得秦寿赶紧跳了起来。循声望去,只见百丈之外大路中闪现一人。 此人身骑大马,手中大刀举起,刀尖遥指秦寿! “好贼子,竟猖狂至此!县尉面前动刀,活腻了罢!扶我上马,随吾一起冲杀,结果了此贼首!”秦寿被激,怒气上头,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多年为官,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使他自信的以为贼遇到官只有跑得份,哪有勇气一战? 更何况自己有百人,对方只有一人! 百人不敢战一人,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 “冲,将其碎尸万段!”秦寿上马,领着众亲兵气势汹汹杀将而来! 对面。 黄忠骑在马上,手持赤血红云刀,背挎八宝麒麟弓,看着眼前的官兵,眼神中丝毫不惧,跳动着浓浓的战意。 “斩首行动,主公用词真妙!” 黄忠从刚开始听到这个计划时就雀跃不已! 瘟疫惑之,以疲敌; 火攻乱之,以弱敌; 分兵佯退,以诱敌; 正面冲阵,以擒敌! 作为整个计划的最后一环,夏凡毫不犹豫的将这项重任,哦不,这份荣耀给了黄忠! 万军丛中取敌首级,何等恢宏壮阔!何等霸气疯狂! 即使眼前官兵未及万人,那又如何?一身胆气如龙似虎,谁敢不服?! 犹记得主公点将时,其余武将那艳羡的眼神! 二十载打熬武艺,二十载默默无闻,二十载聚少离多,二十载家中拮据! 仿佛一切的一切,皆为此时遇见主公! “黄汉升,主公爱才之意,怎可辜负!杀!” 黄忠一夹马腹,战马瞬间加速! 远处小丘上,夏凡等人正在观战。 见张幻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表情,夏凡笑道:“吞吞吐吐非男儿,何不畅言?” 张幻脸红道:“吾非质疑主公,只是以一人之力硬闯百人军阵,是否太过托大?我等亦有百余人,何不一拥而上?” 夏凡解释道:“北方河流少,通水性者亦少,招募水军不易!此千人,稍加训练便成水上精锐,此时折损一人,则未来水上精锐便少一人!故吾不愿硬拼之。斩首行动乃最佳之举,风险极高,却也收益最大!” 张幻担忧道:“只是黄忠能建此奇功否?” 夏凡语气肯定:“能!定然能!” “哦?为何?” “只因其名曰‘黄忠’!” “黄忠亦可能失手。” “那其便不配有姓名!” “为何?” “因为死人不配!” “……” 张幻无语,对自家主公的回答再也不抱指望,心中忐忑得望向战场。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夏凡没讲。 如果不是黄忠一人拦路,县尉岂会托大留在阵中? 如果黄忠背后亦有百人,保不齐那怂官拨马便逃,那又去何处斩首? 只能相信黄忠! 三百步…… 两百五十步…… 黄忠心中不停默数。 “两百步!时机至矣!” 黄忠快速取出弓,拉满,看也不看,放箭! “嗖嗖嗖!” 竟是一箭三矢! “啊啊啊!” “莫踩俺!” “绕开,绕开!” 秦寿一方,三名官兵倒地,瞬间绊倒了后面七八人。 谁能想到,相距两百多步还能射杀了人? 秦寿见状大惊,尚未来得及发号施令,黄忠又是一箭飞至! 没有了挡在前面的官兵碍事,黄忠这次射得很认真:马降速,人瞄准,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中!” 黄忠,弓神也!射程之内,言出法随! “嘶……” 一箭正中马首! 秦寿突然身下一空,重重摔飞在地。 “哎呦呦,痛痛痛!护卫,快来挡住吾!护卫啊!”秦寿此刻有些慌了! 第120章 装备升级 秦寿乱成一团之时,黄忠也不闲着,再次一箭三矢,边射边加速冲刺,三轮以后,已至百步! “冲上去,杀他,砍他!” 秦寿早已吓破了胆,疯乱指挥。 黄忠双手持刀,将马速催到极致! “砰!!!” 马不减速,轰然撞上秦寿身前的人墙。 黄忠前飞而去,将要坠地时,手上长刀撑地,腰力一扭,凌空一个跟斗,稳稳站立场中! 秦寿呆了!那马匹失控,抛飞之力何等恐怖,他屁股上的伤就是明证! 夏凡也看呆了!他想象过无数种黄忠手持大刀、左砍右劈,然后如刀切豆腐般破开层层防御,杀入核心的场景,却唯独从没想过黄忠会直接飞入战圈! 面对天神突降的黄忠,官兵们也呆住了!这不是人,怎么可能是人,人怎么可能飞出三丈如履平地? 黄忠大喝一声:“挡我者,死!” 说罢,超品武将的势迸发,众官兵从心中感到寒意,震慑当场,再也兴不起一丝反抗之力。 黄忠拖着刀,一步一步朝着缩在地上的秦寿走去。 全场寂静无声! 黄忠那沉稳有力的步伐,有着奇异的魔力,仿佛踩在每个人的心上。 刀锋划过地面,“沙沙”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脑中,心中! 长长的刀痕延伸开来,割破的不仅是大地,更割裂了每个人的神经! “啊啊啊,俺受不了了!” 终于,有几个人再也承受不住无声的威压,作势欲逃! “蹭!” “噗呲!” “砰!” “咕噜噜……” “啪嗒,啪嗒,啪嗒!” …… 张青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人闭上了眼睛,却依然能够看到画面? 当连绵不断的“沙沙”声突然中断的时候,他的心就突然提了起来,绝望的闭上了眼! 无他,只因发声欲逃的憨货就是他身旁的那人! 枪打出头鸟,刀斩愣头青啊! 你不懂事不要紧,不要连累我啊! 那位神将,求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不要误伤我啊! “蹭!”的那一声,对他来说无比熟悉。县中处决重犯了,充作刽子手的他,怎会不知那是迅疾刀光划破脖颈的声音! 果然,下一秒,“噗呲”一声,鲜血喷了他一脸! 热乎乎,还有着腥味,流过他的眼皮时,很痒,很想挠…… 不,我不想!我不能! 张青拼尽了此生最大的意志力抵抗着身体的本能。 “砰!” 隔壁憨货的尸身轰然倒地。 “咕噜噜……” 伴随着一阵声响,他的人头好巧不巧滚到了张青的脚上!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急速的心跳声,这不争气的心跳声,这该死的心跳声! 完了,控制不住了,完全控制不住了! 神将啊,我不是有意打破安静的,饶我一条狗命吧!我以后再也不当兵了,妈妈啊,当兵太可怕了啊! “沙沙……” 熟悉的长刀拖地声再次响起,张青如闻天籁,惊喜的睁开双眼! 黄忠依然走过了他,正在离他越来越远。 妈妈啊,我活下来了! 张青,泪如雨下! 一刀之威下,再也没有人敢擅动,一个个如石雕一样静立当场,大气都不敢喘三分! “狗官,可有话说?” 黄忠居高临下,大刀稳稳停在秦寿白粗的脖子旁。 “呜呜,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啊!要钱要色,秦寿都依!”一股汩汩水流,自胯下而出,甚么毁鸡之仇,生死关头,早就看淡了! 黄忠等得就是这句话,当即喝道:“速速下令,召集四方官兵此处集结,扔掉兵器,解下甲胄!” “是是是,都依英雄!” 秦寿见小命暂时得保,赶紧命人拼命敲锣,鸣金收兵。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派出去的四方官兵,初时兴奋异常,看着前方的“贼人”犹如行走的五铢钱;可追了一会,却见前面的贼人不再逃跑,而是转身站定拿出武器,或刀或枪或弓,虽制作粗糙,却也是能要人命的物事! 当即官兵中便有老油条醒悟:眼前这批贼人绝不是易与之辈!同时脚步一慢,悄悄落到队伍后方。 事实上,这些老油条直觉极准! 双方甫一交手,夏凡的四位武将便展现出了碾轧的武力,甘宁张任自不必提,精湛的武艺,带队冲锋下,一个照面就逼退了官兵! 周泰蒋钦二人,武艺虽不巧妙,但却以悍勇震慑当场!尤其是周泰,扛着大刀迎着官兵一步步前行,丝毫不做防御,见一人来一刀,白刀出红刀回,俨然杀神!尤其是他刀出伤敌后,抽刀继续前行,从不看结果。只令身后的兵士振奋非常,口呼:“真男人,不回头!” 四将带头的阻击气势如虹,士气更旺时,突闻远处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鸣金声,官兵心呼侥幸,赶紧丢盔卸甲,转身奔逃。 甘宁举手示意,暂停追击。 “这才多久!黄汉升便能一人闯阵,擒其首脑,某不如也!” 北面,张任亦下令放任官兵离开,收拢沿途盔甲兵器。 “黄忠兄,仅此一战,主公麾下兵士今后无人不服矣!” 东面,周泰见官兵退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喘着粗气:“呼呼,看来此身尚未恢复巅峰,阵斩二十余人已耗力至此!” 另一方向,蒋钦拼杀正酣,闻得鸣金声传来,“哈哈”大笑起来。 “主公谋略过人,不可以年龄度之!日后吾必多多指教统兵谋略之道!” …… 片刻后,火势已尽的村内平地上,肉眼可见得堆起了两座小山。 一座兵器之山,一座盔甲之山。 县尉遭擒,更见夏凡麾下英勇,众官兵已无战心,乖乖束手就擒,交出武器,脱下甲胄。 夏凡也不藏私,大手一挥:“众兵士,有序上前,自行挑取兵器盔甲!” “主公英明!” “主公英明!” “主公英明!” 众兵士感激涕零,纷纷跪拜! 主公,殚精竭虑巧布妙计,只为谋得正规装备,护卫我等,如此仁主,岂能不拜? 夏凡笑道:“兵在勇,不在甲!官兵着甲,败局依然。尔等不可自恃装备,仍需勤修武艺!” “喏!” 话虽然这么说,众将皆深知:一身盔甲可抵半条性命,如此一来,麾下战力必将大幅提升! 路,又前进了一大步! 第121章 天涯沦落人 在秦寿的“积极配合”下,夏凡等人佯装淮阴县官兵,浩浩荡荡、光明正大的一路行军北上。 进入徐州界后,秦寿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原因很简单,他清楚自己的价值用尽,等待自己的将是…… “扑通”一声,秦寿突然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诸位英雄,在下谨祝大展宏图,财源广进!还望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日后必有厚报!” 夏凡给秦仪一个眼神,让其完成收尾。 自始至终,夏凡都没有在秦寿面前出现过。毕竟自己可是流萤才子,名满天下不敢说,半个天下还是有的;万一被此人识破身份,之前辛苦培养的名气可就毁于一旦了。 秦仪阴笑道:“哦,县尉大人,说到须得做到呦!” 秦寿闻言有生机,磕头更勤快了:“做到,必须做到!” 秦仪不耐烦道:“别磕了!爷爷我尚在人世呢!某且问你,官兵大败,武器盔甲被夺,如何解释?” 秦寿眼珠一转,颠倒黑白可是吾之专业! 略作思考道:“吾可直言,县内官兵腐朽不堪,故于城外招募精壮之士,发放铠甲兵器,用以剿贼!” 秦仪来了兴趣:“哦?既然剿贼,贼首何人?战果何在?” 秦寿眼都不眨,出口成章:“贼首张多、许乾,作恶多端;吾为民请命,领兵剿贼,耗时三天三夜,杀贼逾百人, 余者仓皇而逃!” “可有凭证?” “县内囚徒,本就该死,斩其首,便为贼!吾之手下此次身死者,亦可半数充作贼人,半数充作英烈!” 够狠,够绝,不愧是狗官! 秦仪心中暗骂,可还得表扬道:“县尉大人好手段!某可再送汝一桩功绩!” 秦寿一脸不可思议:什么,还有好处给我?这年头的贼都这么讲究了吗? 秦仪笑道:“原白马湖水贼许乾、洪泽湖水贼张多,如今俱已南下,奔赴巢湖;而我等欲往徐州,不复返也!故而今日之后,淮阴县内再无贼子!此皆县尉大人剿贼有功,威名赫赫所致也!” 秦寿喜极而泣,抱着秦仪的大腿直呼“恩公”不止! 人生大起大落再大起,莫过于此! 真真刺激啊! 想当初,自己领全县之兵,本欲剿贼立功,却为贼所擒,性命不保! 现如今,兜兜转转,贼人皆散,殊途同归! 立功了,立功了啊! 秦寿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鼻涕泡泡都吹出了一个! “咦,恶心!”秦仪赶紧抽出腿,“只是某有一事,还望县尉大人相助!” 秦寿也是放开了,点头如捣蒜:“莫说一件,百件千件,吾照做不误!” 秦仪从袖内掏出一卷竹简,“此乃吾之拙作,县尉大人回返城内后,可大肆宣传,亦可增汝名望也!” 秦寿接过竹简,打开,只是匆匆几眼,便被震住了! 只见开篇写道:“《咏黄忠》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斯!好文采!真贴切也!” 不用说,这名叫“黄忠”之人,便是那日神兵天降之人! 秦寿一边赞叹,一边读下去—— “黄忠者,南阳人士也。习武二十载,武艺大成,晋超品之流!刀弓双绝,天下难逢敌手!其刀曰‘九凤赤血刀’,有开山裂石之威;其弓曰八宝麒麟弓,弯弓可射雕、百步可穿杨!尝于淮阴县外,一人一马,独闯百人贼阵,阵斩贼首,天下骇然!英雄谁属?非忠莫属!” 嚯!秦寿读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燃!太燃了!!! 有此英雄人物相助,吾杀贼逐贼,更显逼真! 秦寿再不怀疑,当即立下军令状:“好,好!吾必不遗余力,广而告之,十日,哦不, 七日之日,必使城内老少皆闻,过往客商如雷贯耳!” 秦仪手臂虚引,“诸事已毕,如此,便山水不相逢,县尉大人,请罢!” 秦寿正要拉手客套一番,秦仪暴吼道:“还不速滚!” 秦寿一惊,不敢造次,慌忙离去。 “切!一手涕泗,休想沾于吾手!” 秦寿已走,夏凡走了出来,对秦仪比了个大拇指:“不愧吾之宣传使,黄忠之名,有汝相助,必将名满天下也!” 秦仪笑道:“千言万语,不及主公妙诗一首!” 明眼人都知道,这首诗韵律优美,气势磅礴,只要汉文化不绝,此诗必成千古名诗!而黄忠之名,便随着这首诗名永远流芳! 黄忠更是激动得语带哽咽:“忠,拜谢…主公!” 廿年练武无人问,一战成名天下知! …… 人世间的气运,仿佛有定数一般,此处多一丝,彼处便少一些。 同一片天空下,县衙内。 “说,招还是不招?” “呸!” 青年怒气冲冲,手中棍棒如疾风骤雨般往犯人身上招呼! “啊啊啊啊!痛煞我也!汝一微末小官,吾岳丈乃城中刘家,汉室宗亲,吾劝汝好生思量!” 青年闻言不屑道:“张苞,汝身为督邮,欺上瞒下,贪污索贿,当罪加一等!法理在此,纵刘家家主亲至,吾亦罚之!” “哦?县令大人好生威风!不知如何罚惩老夫?”话音未落,便有一华服老汉来到厅中。 青年县令见状怒斥,“今日值守之人何在?为何任由闲杂人等入吾县衙?罚杖十!” “闲杂人等?哼,吾乃大汉宗亲,谁敢不敬?谁敢阻拦?也就汝一毛头小儿,暂代县令之职,便自以为是,妄想只手摭天乎!速速放归张苞,念尔初犯,老夫不予追究!” 刘姓家主显然平素嚣张惯了,说着就径直动手,准备拉起地上被打的女婿。 “尔敢!”青年县令也急了,手上一棍出,就要打掉老汉拉着张苞的手。 不料这老汉力气极大,两手相接时,猛然发力,地上的张苞迅速起身。而好巧不巧,这一棍正击在张苞头上! “梆”! 一声响后,张苞身形摇晃,瘫倒在地。 一旁衙役上前,用力摇其不醒,探其鼻息,竟死也! “好哇!屈打致死,吾必告知上官,汝便坐待入狱罢!哼!”说罢,刘家主拂袖而去。 徒留青年怔立当场。 第122章 学法救不了大汉! 未几,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粗汉急乎乎的赶来。 “逆子,汝干得好事!”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县令父亲! “父亲,孩儿无错!” “无错?人何以致死?” “偶然失手,但缘由在于刘家主干涉公堂,以法杖之,并无不妥!” “汝,竟不知悔改!气煞我也!” 中年粗汉抬手就是一巴掌,却不料被青年稳稳握住手腕。 中年粗汉难以置信的望着青年,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曾经那个纵然身高八尺却依旧孝顺听话的孩儿,在这一刻却无比陌生。 “若孩儿私德有亏,父亲教诲吾不敢相抗;然今日之事,事关法理,法无错,吾不该受罚!” 中年人气极反笑,“好好好!与吾论法,莫忘记汝之法学乃吾授之!” 青年弯腰作礼:“孩儿不忘!” “汝执迷不悟,吾便与汝论法,回家!” 青年犹豫了下,还是应道:“是!” 二人一前一后,先后走进一处不甚华丽的宅院中。 “关好门窗!”父亲威严的声音响起。 青年面色平静,失手杀死犯人的忐忑一路走来,也消失无踪。 “汝可有屈打成招?” “并无!”青年矢口否认。 “胡言!吾于厅中瞧了一眼,便知其肋骨断裂,如此酷烈之刑,为何?” “其于街角暗处,贪污受贿勒索商贾,为吾所见!事实俱在,只恨吾身为县令,不可为证,那厮便抓住此处,抵死不认,可恨!其犯罪在先,吾惩处在后,虽有酷刑,但不冤枉!”青年一脸坦荡,语气坚定。 父亲叹气道:“汝可知此种行径,结怨甚多!” 青年不以为意:“行得正,坐得端,何惧他人怨怼?” “天真!幼稚!胡闹!官场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汝且卖刘家一人情,判重罪却轻罚,如此面子里子皆有,岂不美哉?” “父亲之言,孩儿无法苟同!法不徇私!严刑峻法,以破奸轨之胆。孩儿扪心自问,并无错处!且父亲之言,孩儿失望之极!” 中年粗汉气笑了:“吾尚未对汝失望,汝竟言对吾失望,倒反天罡乎?!” 青年毫不退缩,直言道:“自小,父亲训诫孩儿‘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孩儿立志发奋,文从法家,武学兵法,先任督邮,再代县令。俯仰无愧,一展心中所学,亦践行法家理念!而父亲之言,有违法家门徒学风!” 中年粗汉闻言踉跄,颓丧得坐在地上:“汝不知也,想当年,为父亦有此念,奈何多年浮沉,吾竟方知:学法救不了大汉!” “为何?商鞅、李斯皆以法学强秦,法可兴秦,亦可扶汉!”青年寸步不让。 “唉!商李在时,皆有明主!君主爱才,如此方可一展所长!当今陛下,所爱者非才,乃五铢钱也!学法救不了大汉,非法不济,乃大汉已病入膏肓!事到如今,吾便坦言:汝之督邮、代县令何来?” 青年一惊,面色苍白:“莫非……莫非……” 中年粗汉点头,直接撕开了遮羞布:“买官!吾散尽家财,上下疏通,方有汝今日官身!城中诸人敬汝,非敬汝之才乃敬汝之职也!” 青年听完脸色涨红,悲愤不已:“竟是如此!我以法审他人,自应以法规自己!得位不正,岂可厚颜居之?多年坚持,一朝醒悟,哈哈哈哈哈……” 青年狂笑而去,眼神之中,看不尽的落寞,褪不掉的失意…… 徐州,东海,朐县。 糜家豪宅内,糜竺面对拜帖一时拿不定主意。 “大兄,何事挂怀?”到底是女孩心细,糜环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 “唉,那位…已至矣!” “那位?……哦?莫不是流萤才子夏凡?”糜环反应过来,两眼放光。 糜竺打趣道:“不是夏凡…” “唉!”糜环顿时眼神一黯。 “…又是何人?” 少女顿时又气又喜:“大兄,戏弄环儿!哼,汝自行头疼吧!”说罢,欢快离去。 夏凡此来的用意,糜竺自是清楚。 无非是聊一下天下大势,威吓一下糜家将来处境,再许诺种种好处,抛出橄榄枝,最终获得糜家投资或投效。 若是来者为寻常之人,给些钱财权当结交了,糜家断然不会在乎。可夏凡是谁? 出身名门,背后有钟家支持; 才华横溢,技压颍川、文震荆襄; 胸怀大志,自比真龙…… 这样的人,你送他一笔不疼不痒的钱财,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我糜家高高在上,施舍一般?会不会因此心中因此生恨? 那如果真要投资,投出家族财产的几成?投的少了,人家不会重视,自己在夏凡阵营也将是个小透明;投的多了,万一失败,这风险谁能承担? 一时间,糜竺仿佛又回到了初掌糜家之时:一念生,一念亡,诸多抉择,皆系于己身…… 府外。 夏凡正在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回忆起历史上关于糜竺的种种记载,正在做最后的查漏补缺。 麋竺,字子仲,东海郡朐县人,为人雍容大方,敦厚文雅,擅骑射。原为徐州富商,养有僮仆、食客近万人,资产上亿。至于具体是几个小目标,史书没说。 陶谦任徐州牧时,征辟他为别驾从事。陶谦身死后,他才真正对这乱世下注,而他的选择便是刘备! 虽然商人重利轻义,但糜竺则不然!买定离手,落子无悔,投效刘备之后,糜竺就从未二心过。他拒绝曹操大佬的招揽,甘心随着刘备颠沛流离,从徐州跑到新野,再到荆州,再到益州……走遍了大半个大汉,散尽了糜家全部财产,他始终无怨无悔! 而且除此之外,他还加注,把自己的美貌年轻的妹妹嫁给了刘备! 那作为回报呢?他得到了什么? 刘备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尊敬! 刘备入主益州后,拜麋竺为安汉将军,稳压军师诸葛亮,位列刘备手下众臣之首。后来,他的弟弟投降东吴,间接导致关羽身死,刘备都不曾迁怒糜竺,反而安慰糜竺,对他礼待如初。 在这个时空下,夏凡有机会招揽糜竺吗? 第123章 对标分析 夏凡突然想起了在校时参与过大学生创业计划竞赛。 简单来说,就是你苦思冥想个十天半个月,写出一个自以为牛逼哄哄的商业项目计划书,然后拿着这个项目去参加比赛,或者更进一步拿着这个项目跑到各种商业大佬、千万富翁面前对他说:“我这个项目很有前途,速来打钱!” 不能一棒子打死说:“绝对不可能!” 毕竟还要弘扬社会正能量,做人要乐观。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只是平心而论,如今双方地位完全不对等,并且在现在乱世不显的情形下,招募糜竺全心全意投效的概率几乎是零。 但夏凡不急。 “用三到四年,逐步交往、相熟、影响、渗透、说服,不愁追不到此人!” 是的,窈窕淑女,夏凡不求;徐州首富,寤寐求之! 而当前最重要的一步,便是先彼此留下印象,搞好关系,慢慢培养感情。 追求一事,前期最关键的莫过于四个字:“投其所好!” 史书没有记载糜竺的爱好,性格特点。历史上的刘备为什么能够得到糜竺的青睐?这一点值得好好分析一下。 对标刘备,分析糜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刘备有什么?地盘没有,武将仅有关张,谋士没有,投资人没有。 他有的只是:一个烂大街的汉室宗亲的名头+一个仁德的人设+复兴汉室的大志向。 刘备的三个所有,在三国时不乏有人质疑,在后世时怀疑的也大有人在! 但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信了,这就可以了。 以刘备为参考系,夏凡默默给自己进行了打分—— 1、地盘无,武将几名,谋士无,投资人无。硬件上打平! 2、名气上,刘备是汉室宗亲之后,有“皇叔”身份加持;夏凡乃大汉闻名才子,有“流萤才子”名号。这一项上可以打平! 3、品德上,刘备以仁义自居;而夏凡目前的标签暂无,但好在有了这个方向,接下来用个几年打造标签绝对没有问题,而且夏凡作为后世人,早已习惯“以人为本”,只要秉持这个观念,做人做事,自然能够向下兼容“仁义”这个品质。故此一项,未来可以打平! 4、大志上,刘备是怎么体现的呢?平黄巾,讨董卓,救北海,援徐州……而这几件历史大事,夏凡未来必定也要参与,而且以夏凡的准备和武将班底,必定效果比刘备更出众!故此一项,未来可以打平! 自己一方,已经分析完毕,然后糜竺呢?他投效刘备的动机是什么呢?或者说他的利益诉求是什么呢? 糜竺从先祖开始,世代都是商人。士农工商的阶级体系下,商人的社会地位并不高,所以他肯定是有当官的政治诉求的,以期实现阶层的跨越。 但是陶谦任徐州牧的时候,已经把糜竺提升到了别驾从事一职,这个官职并不算低了,但是陶谦病故后,他却毅然决然的抛弃这个职位,选择跟着刘备飘荡。说明他有更高的政治诉求! 再加上当时刘备身边没有女人,糜竺毅然决然的把自己妹妹嫁给刘备,这是有了做皇亲国戚的心思! 所以说,从政治角度,夏凡可以承诺给糜竺高官,而且以糜竺的经商管钱能力,做个户部尚书应该还是可以的。 至于让夏凡取糜环这样的事情,唉,怎么说呢? 糜环年轻貌美,三国乱世佳人一枚,“唉,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哦不,错了,应该是‘为成大业,何惜此身?’就让我委屈一下吧,啊哈哈哈哈……” 如此看来,刘备有的特点,夏凡也可以有; 糜竺所求的内容,夏凡也可以满足! 如此看来,胜率至少达到五成,四舍五入一下,那跟成功何异?! 若是有了糜竺投效,这么多钱该怎么花了?要不要建个大汉第一高楼作为地标性建筑…… “可是流萤才子夏凡公子当面?” 正在夏凡意淫越陷越深之时,一个好听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夏凡睁开眼睛,刹那间理智便告失守! 只见眼前有一十三四岁少女,不施粉黛,面容清秀,明媚皓齿,眉毛弯弯,梨涡浅笑,笑意盈盈。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是夏凡的第一瞬间的评价!清纯美好,可爱俏皮,若在后世,必须妥妥的初中校花级别!纯天然,无科技! 春天在哪里? 春天就在她的眼睛里! “嘿,汝这人怎好一直盯着女子?不觉失礼乎?”少女打趣道。 夏凡笑了:“上天赐予双眼,料想非是令吾见证污秽。人生短暂,又逢世道多艰,忽有美在前,若不多看几眼,岂非辜负了此时此地此景?” 到底是十三四岁的少女,还没经历过早恋的洗礼,碰上夏凡这撩拨手段,当即败下阵来。 少女脸色羞红,不敢直视夏凡,再也不复先前勇气,侧头小声说道:“公子尚未作答!” “若是此间无人再唤作夏凡,那便是在下了。” 一旁的典韦眼角抽搐,怎么一个“是”字就能解决的问题,偏偏能惹出这么多句话? 少女调整过来,打量了夏凡几眼。年少,有才,戴面具,有一黑肤大汉护佑,暗暗点了点头。于是笑道:“素闻夏公子算学了得,小女子亦对此道略有兴趣。恰逢一题,还请夏公子解惑!” 有意思,这是当面考较来了!夏凡微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少女道:“今有客马日行三百里。客去忘持衣,日已三分之一,主人乃觉。持衣追及与之而还,至家视日四分之三。问主人马不休,日行几何?” 呦呵!古代版的追及问题! 这种题在后世的素质教育中,早就训练得吐了。 夏凡闭上双眼,心算一番,脱口道:“七百八十里!” “呀!汝好生厉害,须臾间可破之!”少女檀口微张,一脸不可思议。 夏凡故作谦虚:“小道尔!” 少女施礼,便要离去。 “且慢!”夏凡出声拦住! 少女停下脚步转身:“夏公子?” “还有一事。” “何事?” “似吾如此之男子,遇汝如斯之女子,若连汝之芳名都不曾一问,便任汝归去,岂非对不住吾,对不住汝?” 少女闻言“啊”的一声,如受惊兔子一般跑去。 典韦笑道:“主公,今日不似汝平素为人。” 夏凡笑道:“呼,吾也不知为何,一路行至此处,便有苦尽甘来、时来运转之感,故而心性放松了罢!” 二人闲聊之时,大门洞开,便见一帅气中年人,衣着华丽,满身贵气,迎面而来: “夏公子,竺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第124章 做笔生意 夏凡抬眼望去,高!富!帅! 山东一带出大汉,高也就罢了,还这么有钱,还这么面容帅气! “子仲兄,何出此言?凡登临宝地,特来拜见!”夏凡也是老油条了,遇见这些古人,先不停寒暄抬高对方就对了! 糜竺笑呵呵道:“谁人不知流萤才子?夏公子肯莅临糜家,蓬荜生辉矣!” “使凡亦有此蓬荜,一生无求矣!”夏凡也幽默回道。 “请!” “请!” 正厅,上茶,饮茶。 双方不约而同般,放下茶具,一时宾主相对。 夏凡道:“久闻糜家财富甲天下,子仲兄更是万里无一之经商奇才,今日一见,大材小用矣!” 糜竺心中“咯噔”一下,心道:不会这么直接吧?你这样我怎么拒绝可好呢? 嘴上却配合说道:“哦?夏公子何出此言?” 夏凡笑道:“吾观糜府布置,井然有序,糜家之人各司其职,由此知之,子仲兄不惟有经商之能,亦有统御之才。若使子仲兄管一朝一国之财,何愁民不殷、国不富?” “噗!咳咳!” 糜竺闻言,差点喷出茶水;强行收住时,又引起咳嗽阵阵。 “哎呀,夏公子此言泼天盛赞,当不起,当不起啊!”糜竺恢复后,连连摆手。 夏凡试探,糜竺婉拒,点到即止。 夏凡话题一转,便又说一事:“吾今日登门,乃有一桩交易:吾知糜家有海船三艘,长三十余丈、高逾十丈,五帆同立,专司商货运输,可载千人,装万石,颇为壮观!不知可否割爱一艘?至于价金,子仲无须客气,汝之要价,吾一概不辞皆受也!” 糜竺一愣:竟然不是要求投效之事?那就好说了!当即笑道:“若是寻常之物,赠予夏公子又有何妨?然海船造价颇高,乃吾从吴越之地,请技艺娴熟之匠人用时半年,方得之。此海船以豫章楠木为料,船体坚韧;底分有八舱,一舱进水,不干其他,船不会即刻沉之,可从容排水修补。” 夏凡闻言眉开眼笑,要的就是好货! 好货不便宜! “子仲兄,开价罢!” 糜竺笑道:“吾购时,耗百万钱,然已用年月,念其折损,作价八十万钱如何?” “不需如此,子仲兄可割爱,吾已赚得天大便宜,又岂敢再让兄利益有损?便按一百二十万钱,烦请子仲兄明日派人往城外取钱!” 听着夏凡豪气的加价,一旁的典韦肉疼的闭上了双眼。 主公啊主公,汝怎能如此不智?对方出价八十万,其内定有利润,又何须主公再行高价补偿? 糜竺也是错愕了一瞬,看夏凡态度坚决,也不推辞:“既如此,便如夏公子提议!只是,吾之海船尚需十日才得归来,还请夏公子稍待几日,竺亦可略尽地主之谊!” 糜竺不笨,夏凡也不傻。 糜竺的海船报价,绝对是地板价,甚至略有亏损,绝不是他表面上的说的那么简单。 让利,便为了让夏凡承情。 但凡人有羞耻之心,便不会得寸进尺,提出更过分的追求,比如让糜家投效之类。如此便可以双方继续和气下去,不用撕破脸皮,双方皆有余地。 夏凡的加价,则表明这就是一桩生意,在商言商,不用人情。 有时候,人情偏偏是最贵的。 而且夏凡现在“追求”糜竺,怎可不土豪一些?扭扭捏捏,讨价还价,岂是英雄所为? 此番加价,起一个合作愉快的开头,有一就有二,日后再次交易也容易达成不是?交易更多,来往更密,最终不分你我,钱不还是夏凡手中的吗? 左手右手互换而已! 有点渣,但,这就是男女婚恋的真实写照! 见正事谈妥,夏凡再寒暄几句便推脱有事,起身告辞。 糜竺起身劝道:“夏公子,还请留步,府内早已备好酒宴,聊为公子接风洗尘。” 夏凡摇头:“子仲兄好意,凡感激不尽!然吾麾下尚有千人,于城外扎营,风餐露宿。为人主公者,自当同甘共苦,怎可独自逍遥?子仲兄莫要再劝!” 夏凡这番话,有婊里婊气的嫌疑。一方面,不露声色的说明自己现有的实力,另一方面又把自己往仁德方面上标榜。 糜竺闻言,果然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也不再提宴请事宜,一路礼送出府。 毫无疑问,双方的初次见面,还算愉快。 …… 城外,夏凡的临时营帐中。 一众骨干皆在,静等夏凡接下来的部署。 “今日,吾入城与糜竺会晤,采购其海船一艘。十日后可往东南海岸边交接,此后我等乘船沿近海北上。甘宁、周泰、蒋钦!” “末将在!”三人应声而出。 夏凡郑重道:“海上行船,不比江河。风向,洋流,海图,天象……皆要谙熟于心,糜家有出海之人,吾已打过招呼,望汝三人虚心求教,吾等千人性命,皆系于汝三人,万万不可大意!” “喏!我等谨遵主公之令,必不托大!”言毕,三人对望一眼,皆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兴奋。从先前纵横江河,一跃成为驰骋大海之人,这绝对不是自己苟在一方能有的际遇! 主公,真乃伯乐也! 有了海上行船的经验,若是以后对敌,笑问一句“阁下可识得海乎?”便足以让对方水将矮上一头! “秦仪何在?” “嘿嘿,属下在!” 夏凡笑道:“徐州,大汉富庶之地,南来北往之人甚多。这十日,吾令汝设擂台,比武擢才,黄忠、张任,汝二人可敢连战十日?” “有何不敢?”张任一脸骄傲。 枪神弟子,岂惧挑战。 “吾亦不惧!”黄忠的眼中跳动着战意。 妻子皆无忧,自己再也无需隐忍,何妨霸气外露? “大善!”夏凡点头道。如果自己麾下这点血勇豪气都无,那就太令人失望了。 “若有武艺过人者,不求来人胜过汝等,可与汝战三十合者,便需留心其姓名。务必好言挽留,礼贤下士,待吾归来亲见之。” “喏!” “对了!”夏凡突然想起来了一事,“糜竺有一弟,唤作糜芳,其人好武,据吾猜测,二流武将也!若其挑战,汝二人略收几分力,勿要太伤其面,以免坏吾大计!” 二将默念了几下“糜芳”名字,点头应下。 “典韦何在!” 典韦拱手:“主公!” “明日随吾辞别糜竺,日夜兼程赶往一地,访一贤才,路途辛苦,可有怨言?” 典韦笑道:“基操尔!” 夏凡:“……” 不愧是你,典哥!跟我时间这么久,别的没学到,倒是学了不少现代语。 第125章 携美同行 次日。 糜竺同糜大一起,来到城外,拉走了二十箱钱财珠宝。 一众麾下虽然眼中不舍,但也知夏凡此举必有深意。夏凡看在眼中,也没有解释,料想众人见得巍峨海船时,自会知道物有所值。 “子仲兄,吾欲出行五六日,麾下兵将还请略加照拂,凡感恩不尽!” 糜竺道:“这是自然!只是公子行路劳顿,怎可无上好车马?来人!” 话音刚落,便有一华丽马车缓缓驶来。 “贤弟莫要推辞,此车宽敞,日常衣物、饮食、竹简、兵器皆可置于其中,还可小憩。” 夏凡见对方热情,而且马车的确比骑马要好,于是拱手谢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 车行不久,便停了下来,夏凡正疑惑间,突然两名女子掀开车帘步入车厢。 正是那日糜府门外含羞而走的清丽少女,另一人衣着朴素,看装扮应是婢女。 夏凡对少女报以微笑,主动腾出空间。 “汝似乎不奇怪?”少女开口道。 “原本好奇,只是方才已想通。”夏凡的双手还在握着竹简,逐字逐句的阅读,并没有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而受打扰。 对古文字的熟悉和学习,一直是夏凡穿越以来的学习任务之一,难得有暇,出发前便特意携带了几卷。 “哦?大才子说说看!”少女谈兴不减。 “先前一面,吾就好奇,何方女子敢于糜府之前随意攀谈?如今又可随意登上糜家马车?” 少女眨巴眼睛,辩道:“亦有一解:小女子与糜家相熟,故行事孟浪,可乎?” “可乎!其实,真切缘由仅有一个。” 说到这,夏凡放下竹简,眼睛盯着少女。 少女显然平时也很大胆,并不逃避,笑道:“愿闻其详!” “无他,皆因汝之美,甚矣!天下间美女凤毛麟角,吾想不到小小朐县除却糜家小姐外,更有何人?” 糜环坦然一笑,弯弯的眉眼,像极了新月。 “终是瞒你不得呀!” 夏凡摇摇头,继续看书。 糜环不似书香之家的女子那般含蓄内敛,她大胆热情,天真烂漫。即使车厢对面坐着夏凡和典韦二人,她也毫不羞涩,话题一个接一个的抛出来—— “夏公子,汝之算学师承何人?” “夏公子,此处鸟鸣花香,不妨吟诗一首?” “夏公子,汝平日读些甚么书?” “夏公子,汝缘何笃定大汉将亡?” …… 典韦如同透明人一般,待在车内动也不是,坐也不住,开口不行,闭嘴难受……又偏偏自家主公发春般没个正形,肉麻的情话不时来上一波,端得让人“抓狂!” 这不,又开始了—— “夏公子,汝为何佩戴面具?貌丑而自卑乎?” “哼,肤浅!头发长见识短也!” “汝为我而生气?” “盖因吾待汝甚好!” “有多好?” “究竟有多好,连吾也说难以言说。” “既难言说,便是假。” “然吾有一比。” “哦?” “为典哥,吾可将所有衣衫拿去典当,徒穿底裤归来。而若为汝,吾可将此底裤一并当掉!” 典韦为之绝倒! 如是这般,一连三日,终于抵达此行终点:山阳郡,高平县。 “yue!” 车甫一停稳,典韦便冲了出来,呼吸着大自然的新鲜空气,将身体的不适全部倾吐一空! 夏凡上前安慰道:“典哥,史载汝不善骑战,果真如此!然,步战无双,亦可笑傲群雄!” 典韦满脸幽怨:“主公,汝可知糜小姐发问了多少次?” 夏凡诧异道:“哦?吾等相谈甚欢,三日如一日,不曾留意此等细节。” “第一日,八十次;第二日一百次;第三日,一百三十次!” 典韦一脸悲愤! 该有多么寂寥,才会逼得一个人用数数打发时光! “哈哈,真如此乎?典哥计数,甚善,啊哈哈哈!”夏凡尴尬得岔开话题。 看着不远处正在伸展四肢的糜环,青春洋溢,活力四射,夏凡猛然惊醒:原来不知不觉间,竟跟她说了这么多话了吗? 女人若肯不停地问一个男人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无论她问得多愚蠢,都表示她至少并不讨厌你。她问的问题越愚蠢,就表示她越喜欢你。但她若连一句话都不问你,你反而在不停地问她,那就槽了。 只是,夏凡的灵魂可是大学生,看着初中生模样的糜环,是如何也下不去手的! 那不是风流,那是摧残,是禽兽,是犯罪! 被山匪强迫的那次,已然对不起一名无辜少女了,又何苦再误佳人? 你我相遇时,微风吹起,阳光正好,奈何太过年轻,真是一个美丽的遗憾…… 一行人入城,寻馆舍住下,一应琐事不必再提。 一夜安眠。 …… 朐县。 话说夏凡离城之日,糜家寻不到了大小姐,急得团团转,于是来了个全城大搜捕。 毕竟,有钱,就是这么豪横! 这一搜不要紧,历史的蝴蝶翅膀一扇,却给黄忠等人送上了一桩意外机缘。 擂台之上,秦仪手持大锣,用力敲下。 “哐!哐!哐!” 三声锣响,声震数条街,瞬间抓住城中人的好奇心。 “嘿,南来北往之人,有才有艺之人,欲一夜成名之人、欲一朝暴富之人、欲知天下大事之人,请稍歇脚片刻。”秦仪那颇具说书风的腔调,搭配略带喜感的笑脸,很快便引来了诸多观众。 “诸位,可知流萤才子夏凡乎?”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一人答道:“可是颍川扬名之钟公弟子?” 秦仪笑着点头:“然也!再问诸位,可知夏才子所着‘兵器谱’乎?” 众人皆摇头不语。 “兵器谱者,顾名思义,介绍诸多兵器。兵器本无名,其主则有名!故,兵器谱明为兵器排名,实则为天下武将排名!大汉英雄谁高谁低,入此谱便一眼可知!” 话题瞬间引爆! 台下观众顿时七嘴八舌起来。 “传闻糜二公子,枪棒功夫了得,不知可排第几?” “屁!花架子,有何实力?以吾观之,下邳曹豹可上榜?” “胡言一通!曹豹武艺二流水准,皇甫大人谓之战神,当列此谱前列!” “谬论!皇甫大人统兵布阵之强,吾佩服之极!然兵器谱以个人武艺论英雄,以吾观之……” 更有甚者,越吵越烈,争执无果下,竟有人撸起袖子,隐隐有动手之势! 自古以来,中国人就喜欢排名和分类,而这也是内卷的原始动力之一。 究竟是好,是坏? 第126章 兵器谱排名 见台下观众愈演愈烈,秦仪赶紧大喊道:“哎哎哎,诸位莫嚷莫嚷!常言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英雄狗熊,实战见分晓!来人,上兵器谱!”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台上。只见有两人合力抬着三丈高杆,杆前挂有鲜艳红绸,其下盖一宽阔木板,很是吸人眼球! “诸位,请看!” 秦仪大手一挥,用力扯掉红绸,潇洒迎风一抛,手掌指向木板,大喝一声:“兵器谱在此,谁敢不服!” 轰! 人群中顿时炸开,早已识文断字者迫不及待念道: “第一,天地双戟、乾坤一掷!乃陈留典韦之兵刃。双戟重八十斤,长三尺三寸。乾坤一掷者,秘技也,无法言明,因见之者皆死也!典韦者,逐虎过涧之英雄,力大无穷…… 第二(暂),赤血红云刀、八宝麒麟弓!乃南阳黄忠之兵刃。黄忠持此刀,一人一刀无视百人军阵,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也!其人更有神射之能,八宝麒麟弓下,纵使雄鹰高翔,亦血洒长空! 第三,伏海定波弓!乃巴蜀甘宁之兵刃。甘宁,字兴霸,水上英雄,天生王者!水上踏波,如履平地,箭射四方,岂有不中?其所持伏海定波弓,更有穿浪降波之能,震慑海兽之威! 第四,碧血青霜枪!乃西川张任之兵刃。张任者,乃枪神童渊之大弟子,年仅十六,已然出师。一手百鸟朝凤枪法,神鬼莫测,挡者披靡。其人暂列第四,待其年长,气力犹甚,榜首之争,为未可知也!其人身着白袍,手持长枪,有策马平天下之能。夏凡有云: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第五,不死刀!乃九江周泰之兵刃。人不屈,刀不离;人不死,刀不灭!周泰之刀法大开大合,可怖之处在于附加生死勇力!身中十箭犹不倒,谁敢问吾刀利否?九江周泰,请天下宵小赴死! 第六,策武箭!乃九江蒋钦之兵刃。以智策驾驭武力,有勇有谋,谁可小觑?三支策武箭,千军万马来相见!蒋钦其人,水陆兼备,一代名将之资!” …… 新奇的兵器,热血的赞词,真是闻者激动,见者上头! “此乃真英雄,真豪杰也!” “大汉天下,竟有如斯英雄,叹为观止!” “惜乎!竟无徐州之人上榜!” “咦?第二之人有一‘暂’字,何解?” …… 又让围观之人讨论片刻,秦仪才轻咳一声,开始他的第二步:“诸位,有请兵器谱第二出场,其人名唤——” “黄忠!黄忠!黄忠!” 在预先安排的气氛组下,台下众口齐呼,喊声震天! 黄忠顶着一张红脸,手持大刀走上台,依照导演秦仪的要求,先是挽了一个刀花,然后沉刀下劈,只听“啪”的一声,大刀没入地面,木质擂台中间“刺啦”一声,一道细缝瞬间蔓延到边沿! 呼! 全场静寂! “哇!英雄了得!” “不愧是兵器谱第二之人!” “那一劈之下,吾顿感凉风袭面而来!疑为刀神降临!” 秦仪笑道:“诸位有所不知,兵器谱之上有一‘暂’字,何也?盖因黄忠将于下月十五与典韦巅峰一战!有道是:十五之期,黄县之滨;一刀南来,最强战音!” 黄忠已经羞不可抑,对台下持刀一礼,退往一边。 “嘶!如此盛事,恨不得亲眼见之!” “黄县,青州之地,奈何路远!” “兵器谱可更新?作者良心矣!”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擂台之上又生变化! 只见一白袍银甲小将,持枪登台,枪尖一挑,将地上红绸掀飞空中,紧接着,数枪刺出,快逾闪电,如影似幻。 “咚!” 倏忽间,枪杆撞地。漫天红色碎片飞舞,如雪般慢慢飘下。 张任一撩身后披风,横枪弯腰一礼:“西川张任,见过徐州父老!” “哇!”人群中一少女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几欲晕倒! 帅! 飘逸! 谦谦有礼! 嫁此良人,此生无憾也! “兵器谱第四,绝非浪得虚名!” “不愧为枪神弟子,一身枪法出神入化!” “年纪轻轻,便如此了得!试问未来之天下,谁是敌手?” …… 相比黄忠的害羞脸红,张任显然很享受,只见他不停换着方向施礼,笑容满面。 这才是年青人! 人不张扬枉少年! 见二将出场完毕,秦仪再次开口:“今日设擂,纯属以武会友!吾主有言:自古民间出大神,还望诸位不必藏拙!若有能胜此二人者,赏万钱,且兵器谱上署名作传!若有战三十回合不败者,赏千钱!二十回合不败者,赏百钱!” 呼!!! 台下人群呼吸声顿时粗重起来! 扬名得利,何乐而不为? 至于输?人家兵器谱前列,输了不很正常嘛?有何怪哉? 一时间,场面,躁起来了! 正待众人犹豫之际,“蹬蹬蹬!”已有一少年,同样手持长枪,跳上擂台。 “敢在吾地盘设擂,须看汝等是否有真才实料!” 感受到来人的目光,张任挺枪走到擂台中间。 “来将通名!” 误伤周泰之事,夏凡便令诸武将引以为戒 “胜过吾手中长枪再说其他!” 张任隐有怒火,正巧秦仪也投过来一个凌厉的眼神。 收到! 张任点头回应。 按照计划,首战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震慑全场!好叫后来之人掂量一下自身几斤几两,毕竟兵器谱可不是过家家,这可是高端会武! 少年手持长枪,虚刺三下后,正要发力之时,蓦然脖子一凉,眼角偷瞄时,已有一银色枪头停在旁边。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一眼识破虚刺之枪,破入枪圈,谓之“准”! 赶在对方发力之前,后发先至,谓之“快”! 悬停脖颈旁侧毫厘,收发由心,谓之“稳”! “吾输矣!多年学艺,竟不敌一招,汝兵器谱之排位,吾认可!”前来挑战的少年,拱手一礼,羞愧而去。 一枪!真正的高手从没有多余的招数,因为取敌姓名时,一招命中,足矣! 张任没有阻拦,还以一礼,退往一侧静立。 唰! 人群瞬间冷静下来。 第127章 意料之外的招揽 一天很快过去,除了最开始的用枪少年外,又有三名大汉自恃体魄上台挑战,可无人能在黄忠张任手下撑过五个回合,便被扫出场外。 一时间,兵器谱名副其实,深入人心。 见无人再来,秦仪等人便早早收了摊,出城往扎营之地走去。 三人刚走不远,便见身后有十余人尾随而来。初时并不在意,以为是巧合,毕竟即使对方真有歹心,十几人也不是黄忠、张任的对手。 直到营帐边缘时,十几人仍紧跟不舍。黄忠转身大喝道:“何方来人?可敢上前一叙!” 为首一人年方十八,体型既高且壮,面色蜡黄,可见状态并不太好。 见黄忠问话,他便走上前去,先施了礼,自报家门道:“吾乃泰山郡人士,姓臧名霸,字宣高!今日见英雄于城中设擂,欲比试一番,却又恐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识破身份,遭受官司,故而只得私下与二位切磋,可乎?” 张任笑道:“自无不可!” 臧霸道:“若吾可与汝战至三十合,不须赏钱,可否应吾一请求?” 张任存了个小心,并未立即应下:“汝先说说看!” 臧霸略微纠结,然后下定决心:“吾观二位乃英雄豪杰,断不会行那泄密私报之举,故而实言相告:吾乃泰山华人也。吾父,为县狱掾,向来据法断案,因不听太守私欲行暗杀之事,为太守所不喜,故遭其罗织罪名、含冤下狱府。父亲含冤,为人子者岂可无动于衷?纵送押之人逾百人,又有何惧?吾领食客数十人,径往费西山中,震慑押者,夺回吾父,此后与父俱亡命东海!” 黄忠闻言动容:“真勇壮、仁孝也!” 见对方没有鄙夷自己亡命之徒的身份,臧霸眼中略带感激,继续道:“吾等十数人于城中安稳度日,怎知今日糜家牵头大肆搜捕起来,若为之擒,吾虽不惧,只恐苦了吾父,累及吾身侧诸位忠肝义胆之士。” 张任明白过来:“是以,汝欲并入我等,混个身份?” “是也!还请成全!”臧霸双手抱拳,弯腰行礼。 “这……” 黄忠、张任一时没了主意。 虽然此人言辞恳切,但事关重大,不可凭只言片语收拢来历不明之人。 夏凡等人私自成军,已经犯了忌讳,说形同造反也不为过。众将兵皆知,此行奔赴辽东,是为自立发展,若为人举报,便有功亏一篑之虞!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正在二人犹豫之际,吕佑一声朗笑,跟秦仪联袂来到:“此事不难!便依前约,若汝可战至二十回合,算汝胜,汝与食客吾等皆可庇佑!若汝不敌,便归顺吾主,汝之食客我等亦可庇佑!如何?” 当臧霸自报家门时,秦仪便觉耳熟,偷偷溜到吕佑处,寻到夏凡留下的名单,赫然写道—— “臧霸,武力二流偏上,行事忠义,有统兵之才,可为将。” 二人欣喜,便萌生了赌斗留人之心思。 臧霸闻言,脸色遽变,心中叫糟:“这伙人心思难测,似有吞并吾等之意。” 当即开口道:“莫非尔等莫非欲行杀人灭口之举?” 秦仪笑道:“自然不是。然,我等千人行军,乃一秘事,待时日一到,自会放归汝等!” 臧霸思忖再三,点头应道:“如此,吾便试上一试!” 出乎意料的,臧霸选择挑战排位更高的黄忠。 自己心知自己事:张任的枪法灵动,臧霸望尘莫及,若二人对战,只有防守的份;而黄忠擂台之上,只是展示出力量强悍,可能不以巧见长,说不定还有一丝机会! 很快,众人腾出一片空地。 黄忠手持大刀,往前迈出一步,一股如山岳一般的压力扑面而来。 臧霸心中大骇:“此人气势如此惊人!若继续对峙下去,吾再无拔刀之勇!” 当下轻咬舌尖,双手持刀,“喝!”前冲而去! 黄忠不慌不忙,算准距离,快速虚劈三刀。 这三刀恰好封住了臧霸的攻击线路! 臧霸只得调整步伐呼吸,再寻角度,挥出一刀! 只是刀劲尚未酝酿到最大,便被黄忠一刀斩来,卸去力道。 “当当当!” 几个回合后,臧霸全面处于下风,自己进攻无果,却每每被对方反震之力伤到。 黄忠则是念其孝,没有故意给他难堪,所以只守不攻。 臧霸持刀猛攻,不论是上三路还是下三路,且被黄忠守得滴水不漏,不由心中急躁。 气力一项,黄忠绝对不怵别人,观他年老时的表现,此时正值巅峰的他,厚重长刀在他手中轻如羽扇! 突然,臧霸双手用力掷出大刀,趁黄忠应对之际,攥起拳头,便要近身肉搏! 黄忠喝道:“好胆!” 先是右手持刀,挑飞一击,然后左手握拳,刚好撞上臧霸拳头。 “砰!” 两拳相击,二人各自退后两步。 看似势均力敌,但别忘了臧霸借助前冲的惯性,去攻击立于原地的黄忠,才有此结果,高下立判矣! 臧霸见兵刃已失,偷袭未果,心知再无胜机,抱拳道:“是吾不自量力了,就此认输!” 古人重信,臧霸望着秦仪,虽然心中有些憋屈,但也只好走到他身前,单膝跪拜道:“臧霸拜见主公!” 秦仪吓得赶紧扶起臧霸,口呼:“使不得!” 黄忠等人自是“哈哈”大笑。 臧霸不解,黄忠笑道:“吾等之主公,乃天命之子也,才华闻名世间,眼光独步天下,又岂是秦兄可比!主公向来爱才如命,待其归来,必会亲见汝等。” 秦仪也上前道:“此后既为同僚,糜家搜捕之事吾自有说法,无需忧心!” 臧霸赶紧拜谢。 吕佑笑道:“今日得宣高一人,当为之贺!酒宴已备好,请!” …… 喜得一将之事,夏凡自然不知。 此时的他,手拿颍川之时陈群相送的竹简,正和典韦、糜环,按图索骥寻找那位人才所居的宅院。 城中繁华之处,已经寻遍,见糜环脸上香汗淋漓,夏凡便劝道:“糜小姐不如留于馆舍,歇息一番?” 糜环很是坚决地摇头:“不!小女子很是好奇,能令大才子不惜奔赴三日、折节下交之贤才,究竟作何模样?” 第128章 颓废青年 夏凡闻言笑道:“吾曾戏言,因汝之故,吾可当尽底裤;然,若为此人,吾不仅当尽底裤,更可裸行三日!” 典韦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糜环眼中一黯:原来只是戏言么? 几人又寻了几条街,终于来到一偏僻冷清宅院。 大门洞开,里面隐隐听到咒骂声、摔打声。 夏凡心中一急,径直跑入门内。却见院内,有一青年发髻凌乱,衣衫不整,正倚着墙半躺半卧,手中举着酒樽,自斟自饮。 夏凡等人的突然闯入,青年好似浑不在意一般,只是打量了一番,苦笑道:“来了。” “是。” “汝来迟矣。” “人犹在,便不迟。” “吾只盼汝莫要来。” “为何?” “只因汝纵使来此,也会立时离去。” “吾若不想走呢?” “汝定然要走。” “此人所言不错,何方野小子,若不想害了性命,速速离去!”夏凡正要回颓废青年的话,却不想被另一人插嘴打断。 说话之人,乃一衣着华丽老人,身后跟着十余名健壮家仆。 老者不是旁人,正是此前大闹公堂的刘姓家主。 夏凡面色不变:“吾若不走呢?” 笑话,区区十几个寻常家丁,都不够典韦塞牙缝的。 刘家主诧异道:“听汝口音,非本县人士,何故来此多管闲事?” 夏凡道:“因为院外有鸟鸣。” 刘家主更加不解:“鸟鸣干汝何事?” 夏凡笑道:“那吾立于此地,又干汝何事?!” “噗呲!哈哈!”一直站在夏凡身后的糜环和侍女闻言顿时绷不住了,笑喷出来。 年轻有才,偏又如此风趣,糜环瞬间眼中拉丝。 刘家主知道被耍,脸色一黑,冷声说道:“竖子找死!”说罢,手一招,身后家仆齐齐上前。 夏凡叹了口气:“留下一条腿,可否?” 刘家主大笑起来:“如今方知求饶,迟矣!一条腿怎够?四肢尽断才好!” 夏凡侧头望向典韦:“典哥,汝已听得,便如此人所愿!” “得令!” 典韦双手抱拳,用力一握,便有噼里啪啦的骨骼声响起! “上!”刘家主也不怵,虽然夏凡几人来历不明,但在高平县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没有人敢造次! 是龙,也得给老夫盘着! 典韦抽出背后双戟,如开挂一般,闲庭信步走向对方,靠近一人打杀一人,绝不会超过第二招。 “啊啊啊!” “俺手断了!” “某之双腿,痛啊……” 顷刻间,地上多了十余条打滚的“泥鳅”,无一不是断手断腿之辈! 刘家主瞬间吓得魂飞天外,望着走近的典韦,嘴巴早已打结:“汝……汝莫要……过来啊!” 典韦平素最看不惯这些以势压人的狗大户,正要下手毒打之时,一个声音传来:“到此为止罢,其未上前攻击于汝,便饶他一命,否则便是汝之罪名!” 说话之人,正是那颓废青年。此时他已经站起身来,递给典韦一个酒樽。 好一个青年,看似白皙瘦弱,却有目测190厘米的高个,饶是前世的夏凡也不及! “便依满伯宁所请!” 见夏凡点头,典韦一脚将瘫坐在地的刘家主踢飞,怒喝一声:“滚!” “是!是!多谢英雄不杀之恩!”刘家主强忍腹部剧痛,讨好说道,然后带着一众家丁狼狈而去。 典韦这才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噗!此乃水,并非酒也!” 方一入口,典韦便发觉不对,当即吐了出来,怒气腾腾的瞪向颓废青年。 只见对方依旧是无所谓的态度,“饮水与饮酒有何区别?入得口中,终排其外,留存不得,无甚大用!” 典韦气的说不出话,可与人争辩又非他所长! “自然有别!酒愈饮愈暖,水愈饮愈冷!满兄既心中有惑、有冤,又何必饮水、留一丝清醒?” 说话间,夏凡来到了青年的面前,站定。 青年难得笑道:“汝竟知吾名字?” 夏凡报以微笑:“除却满伯宁,吾想不到还有何处县令可两袖清风、如此赤贫?” 青年也道:“不愧为流萤才子!” 夏凡讶道:“汝竟知吾身份?” “除却流萤,吾想不到还有何人会对一废人如此着重?”青年竟也学起了夏凡的语气。 夏凡奔入院中,毫不迟疑的为之解围,他虽面上不在意,心中却存了感激。 糜环在一旁帮腔道:“汝既知夏公子真心,何不回报之?” 满宠苦笑:“吾一身所学,世所不容,于夏公子并无助益!” “汝错矣!” “哦?” 夏凡道:“汝对世道失望,亦或对已失望,吾不屑辩驳。然,汝此前所言,典韦若不停手则获罪,此言谬矣!” 满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哦?愿闻夏大才子高见!” 他学从法家,又担任刑吏工作,对大汉律法浸淫颇深,方才一幕自忖判断无误。 虽然陈群来信,言说夏凡于律法一道有奇见,但是再怎么说,你拿你的爱好怎么能跟我的专业相比? 在法的领域里,我满宠,不惧任何人! 夏凡笑道:“汝可听闻‘正当防卫’也?” 满宠皱眉,很是严谨地思索片刻,答道:“不曾!” 夏凡叹口气道:“欲明此事,须论上三日三夜。” 满宠恭敬地对着夏凡一礼:“恳请夏公子不吝赐教!宠感激不尽!” 夏凡哂笑道:“既是废人,吾何苦与汝耗费唇舌?” 满宠自嘲道:“吾本以为失手之事,必有公论,结果刘家疏通之下,吾不得不辞官避祸,殊为可笑!吏治如此,世道如此,吾难有作为、与废人何异?” 夏凡心道:果然如此! 从他不经意间坚持法理提醒典韦,又对夏凡的法学理念刨根问底,便可以看出——他不是真的放弃! 他是牢骚,是抱怨,但绝不是放弃! 歌女的歌,舞者的舞,剑客的剑,文人的笔,英雄的斗志,都是这样子的,只要是不死,就不能放弃! 满宠如果真的就此沉沦,那他就不值得夏凡千里迢迢而来! 第129章 一年租约 不过火候还不到,还得激一激。 夏凡故作不屑道:“以吾观之,汝是怕了这个世道!吾也怕狗咬吾,难道吾就该跟着狗去食屎?世道错,便合该随波逐流乎?反了这个世道又如何?” 满宠摇头道:“汝之所言,吾亦曾有此念。然,再造乾坤,何等艰难?四百年大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法之一道,于秦时灿烂,于此时沉沦。吾知汝有大志,欲奉行法道治天下,可天下主流在儒,汝一人之力怎可抵抗天下儒生?势必难以为继,定将弃之。” 夏凡坚决道:“依法治国,乃国策!不可弃也!况且,若得伯宁相助,吾又岂是孤军奋战?” 这是赤裸裸的明牌招揽了! 满宠想了想,叹道:“吾一小吏,蒙公子搭救,若为报恩计,自不该相拒,奈何……” “一年!”夏凡突然出声打断。 “甚么?”满宠满眼诧异。 “吾不求汝尽忠,只求汝助吾一年,治理地方,完善新律!可否?” 已经经历过太多次招揽了,这次被婉拒也在意料之中,好在夏凡早已有预案,便顺势提出了这个要求。 一旁的糜环悄悄拉了拉夏凡,低声说道:“如此要求是否太过轻易了?大才子既对此人寄以厚望,焉能一年后便放手?” 夏凡在其耳边悄声回道:“今晚再说!” 瞬间羞得糜环脸现绯红。 夏凡绝不是信口开河,因为只有他和心腹麾下们才知道,一年之后是什么光景:黄巾起义烽火遍布大汉,虽然一年便将张角主力扑灭,但是余波持续四五年之久,再就是董卓乱政,诸侯各自称霸,大汉衰亡之路一去千里,再无起色。 满宠此时婉拒,说到底,心中还是存了一份报效朝廷的心思。可是以后加入了夏凡的阵营,亲历这些改变后,必然会有改观。 因为历史上的满宠,是初平三年,也就是公元192年才被曹操招募重新启用。在此之前,一直是辞官归隐的状态。而192年是什么情况?是诸侯讨董结束,都忙着自立抢夺地盘的时候,满宠能选择兖州的曹操,便说明了他已经不再固执于汉室。 历史上的曹操能得满宠,夏凡也有信心在这个时空下得到满宠! 所以当务之急不是一锤定音,而是先把满宠拉拢到自己的阵营内,至于以后嘛……嘿嘿嘿嘿。 像极了后世某些渣男,先骗小姑娘说:“先上床,什么都不做”,尔后么…… 夏凡有坚定的依法治国理念,有后世的先进法学理念,这是曹操绝对没有的优势! 你要实践,我给你权力;你要理论,我跟你研讨! 时间拉长,日久见人心,不愁吸引不到满宠,拜主效忠乃是必然! 夏凡的要求,一点都不强人所难,甚至对满宠来说,还有点求之不得!毕竟现在他已经辞官,留在此地,还面临着豪强的打压,倒不如换个地方,散散心情,同时也可以跟夏凡讨论一下律法。 因此,满宠闻言并不犹豫,点头应道:“可!” 夏凡见计得逞,顿时喜笑颜开:“得伯宁相助,吾身后无忧矣!然此地不宜久留,此前之人必不甘心,势必再纠集人手前来,伯宁兄请速速收拾行囊,今夜暂住馆舍,明日我等一同启程离去!” 既已承诺,那就是契约已成。执法者必守法,所以守契乃应有之义。所以满宠也不含糊,当即决断:“是该如此!” 于是,夏凡等人也帮忙收拾家宅。众人打包完毕时,正巧满宠父亲归来,满宠便寥寥几语道明情况。 满父乃是通透之人,很快想通,点头道:“吾只携一物即可,余者汝可自决。” 说罢,自己往内宅中,触发机关,于藏处取得一木盒。 “走罢!” 接下来,夏凡和典韦又在城中采购了一番出行物资,这些琐事自不必提。 …… 忙碌了一天,夏凡刚要躺下,便有敲门声起。 “大才子,是我!” 夏凡腹诽道:这糜环不愧是商贾家环境长大的,性子就是跳脱大胆,入夜还敢进男子寝室,真勇! “请进!” 糜环推门而入,一同来的还有她的婢女。 “倒不算太傻!”夏凡心中评价。 “大才子,冒昧了。” 夏凡给二人倒了杯水,没好气地回道:“既知冒昧,为何还来?” 糜环讶道:“公子邀约,怎敢不至?” 夏凡想起白天时的托词,无奈道:“何事?直言罢!” “归来之后,环儿亦曾问询多人,皆言满宠乃一酷吏尔。大才子莫非走眼乎?日夜兼程招揽之人,名不副实?” 糜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酷吏的酷,不是耍酷的酷,而是残酷的酷! 能做酷吏的人,结局往往都不太好。 夏凡笑道:“糜小姐既有兴致,吾便讲一故事。吾有一友……” 之后,夏凡便把满宠在历史上的经历,安在了这“无中生友”的头上,向糜环娓娓道来。 坦白说,如果不是刚穿越来那两天突击整理的资料,夏凡对满宠并不了解。 唯一知道的一点便是:他是自己三国杀中得不到的武将! 想当年,夏凡三国杀的级别从lv0一路升级打到了lv150,积攒了很多“银两”,可也无法兑换满宠这个武将,因为人家是需要用“元宝”才能兑换的。作为一名“非人民币玩家”(qiong bi wan jia),望着满宠能够翻面的技能,只能羡慕的暗自流口水。 满宠,用“酷吏”来概括,是绝对不合格的!用“全才”称呼,才更贴切! 若不信,诸君请看—— 满宠严刑峻法,铁面无私,不只是体现在拷打上文说的督邮一事,他加入曹操麾下后,更是一杀成名! 当时曹洪的亲戚宾客在许县内多次犯法,身为许县令的满宠不惯着他们,一网成擒;曹洪向他求情,不理;曹洪找曹操求情,满宠心知曹操很快下令让他放人,于是赶在曹操命令到达之际,将一众犯人提前斩杀! 勇不勇?直不直?头铁不头铁? 第130章 全才满宠 当然,他的政治生涯并未因此葬送,反而得到曹操的大力褒奖! 不得不说,魏武帝胸襟非常。 你可以不给曹洪的面子,那自家主公曹操的面子你给不给? 满宠用事实给出了答案——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后,保皇派暗中勾连,其中就有杨彪。 杨彪何许人也? 袁家四世三公,诸位如雷贯耳,堪称“小母牛开火箭——牛逼冲天!” 而杨家呢?杨彪的曾祖父杨震、叔叔杨秉、父亲杨赐都曾官至太尉,杨彪本人在汉献帝时期也位列三公,与袁家相差无几,堪称“小母牛骑摩托车——牛逼轰轰!” 曹操将杨彪下狱,交给满宠审问,虽未明言,但也意义明确:“弄死他!孤要杀鸡儆猴!” 荀彧和孔融向满宠求情,希望“只质问,不拷打”,不理,该有的刑一件不落上全套;曹操要结果时,满宠却说:“此人未招认,亦无其他证据,不可贸然罪之,否则主公民望尽失!”曹操只得释放杨彪。 这就是满宠!为法而生,不徇私情!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行! 仅仅如此而已? 当然不是! 他有军政之才——袁绍跟曹操反目时,作为袁绍大本营的汝南郡自然是支持袁绍,所以明里暗里不配合曹操。曹操于是派满宠出任汝南太守。满宠人狠话不多,招募500人后,连攻二十余个壁垒,诱杀首领十余人,俘虏2万户百姓,士兵二千,为曹操平定了一郡。并且他治理地方也很有手段,深得民望,当他辞任汝南太守之职时,竟然有很多百姓愿意跟着他离开故土。 他有过人胆气——关羽水淹七军威震华夏之时,也是曹营最是危机难料之际。镇守樊城的曹仁,面对城墙将破,城中守卫人员不足2000,粮食交困、援兵难至的困境,举棋不定。很多人认为应该坐船逃跑,而满宠则认为死守到底,否则刘备军团可尽收汝水以南的地界,攻守之势异也!作为曹营中的外姓将领都有此觉悟,曹仁大受振奋,决议坚守。于是一段时间后,奇迹发生!孙刘联盟反目,吕蒙白衣过江偷袭关羽,曹营安然度过此次危机。 他有勇亦有谋——合肥作为军事重镇,一直是东吴孙权的白月光。孙权四次攻合肥,四次无功而返,却成就了三人。一个巧用伪报退敌的蒋济,一个名震逍遥津的张辽,而最后两次则成就了一个满宠!满宠两次镇守合肥,不仅出谋划策,还身先士卒,守城、冲杀、埋伏皆有其身影。生死之间有大勇、大智、大自信!敌人诈降被他识破,孙权好大喜功被他利用,纵使名将陆逊亲自领兵,也被他打退。而且他更是釜底抽薪,将原本在水边的合肥城大火焚毁,然后在远离大河的上游,新建一城,史称合肥新城。从此彻底斩断了东吴北上反攻的希望。 他身为曹魏四朝元老,官至太尉,托孤大臣,一生两袖清风,从不拉帮结派,晚年更是主动上交兵权,配享长寿、从容善终。 这就是满宠!一位上马管军,下马官民,善政治于地方,领兵胜于淮泗,功勋卓着,民望上佳,清正廉明,老当益壮,堪称大魏柱石的名臣良将! 如此之人,配一“全才”绰绰有余! …… 糜环听完故事,不禁动容道:“此人一生坚守原则,文武全才,位极人臣,结局完美,令人赞叹!只是夏公子如此年轻,此人业已高龄入土,汝如何与之结交?” 夏凡尴尬道:“此非重点也,重点在于吾观满宠此人,亦有此等资质。” 糜环纵然心里怀疑,可是她也想不到夏凡是后世之人所以熟知历史的真相,只得感慨道:“夏公子,慧眼识才,日后并将前途无量。只是不知大才子如何看待我糜家呢?” 夏凡笑道:“糜小姐一句识人之明,在下愧领了。既然汝直言相问,吾也不做推辞:若吾执掌天下,且于偌大天下之中只择六人加以辅助,则糜子仲必有一席之地!” 糜环瞬间震惊,险些昏倒过去! “哦,满伯宁亦有一席之地!”夏凡又补充道。 糜环闻言,再次昏倒回来! 糜家商贾起家,虽有财富,但终究地位低下。满宠可是比肩故事中的人物,一生履历何等荣耀?岂是糜家能比?! 但听夏凡言语,二者地位竟在仿佛之间! 如何不让人震动、感动、激动! 虽然知道夏凡此次拜访糜家,必有所图,但从未想到他如此看重糜家! “愿听因由否?”夏凡笑问。 糜环:“愿闻其详!” “盖因糜子仲有他人未有之物也。” “哦,何物?” 难道他盯上了糜家的财富?糜家穷得除了钱一无所有了啊!糜环不由心中一紧。 “绝色妹子!” “……” 看着糜环白眼一横,夏凡哈哈大笑起来。 这几日相处下来,糜环也摸清了夏凡的脾性:其人看似言语无状,口舌花花,但是并无逾矩行为,骨子里是正人君子,可偏又一副浪荡子模样,让人抓狂。 “夜已深,不扰大才子休息了。” 每次夏凡开始甜言蜜语时,糜环就知道他不想再谈正事了,于是识趣的起身告辞。 “好走,不送!” …… 翌日,夏凡等人早早备好车装,会同满宠父子,离开高平县。 行路漫漫,最是无聊,满宠便趁机向夏凡请教起来—— “何谓正当防卫?” “不法侵害进行时,为回护己身,可以暴制暴,若因此伤人,无罪也。” “然当时刘家主并未上前侵害?” “其有否可能发号施令?” “有!” “既如此,危险尚未解除,正当防卫适时也!” “若危险已解除?” “此时动手,则有罪。” “有理!” 夏凡笑道:“以正当防卫开脱罪责,看似简易,实则不然。吾有一例:某村有一恶霸,夜夜闯入一寡妇门内,行奸淫之事。今夜,恶霸方入宅院,只欲喝口水便离去,并无奸淫之念,却不想寡妇早已受够凌辱,秘投毒于水,恶霸饮之,卒!试问:寡妇犯杀人罪乎?亦或正当防卫耶?” 满宠顿时语塞:“这……容吾好生思量一番!” 第131章 洛阳有诏 此行目的圆满达成,夏凡便不如来时着急赶路,一路走走停停,赏山看水,倒是惬意。 只是众人行至一小山头附近时,忽听一声锣响,便涌出二三十人来,将夏凡等人围住。 “我等只图财,不害命!识相得速速下车,容我等搜查一番,自会放汝离开!” 竟是山贼剪径! 夏凡向满宠开玩笑道:“高平县,也不太平啊!” 典韦跳下马车,抽出双戟。夏凡也不慌不忙,弩弓上弦。 “且慢!” 恰在此时,满父出声阻止,“若夏公子信得过吾父子,吾可上山与其首领一叙,说服其人来投!” 典韦闻言,不停向夏凡使眼色。很明显,他是担心这二人趁机跑路。 夏凡拱手一礼:“如此,别辛苦二位了!我等于此处静候佳音!” 于是满家父子离开车驾,走到一带头模样的山匪前,说道:“吾与汝大王有旧,有要事相商,请带路!” 一众山匪半信半疑,便分出四人领二人上山,剩余之人继续围着夏凡。夏凡等的无聊,索性提前下车,来了个野餐。 还大方的让典韦把一只烧鸡送给一同等待的山匪,这操作直接把双方看愣了。 糜环悄声道:“大才子,汝不怕其人起歹心乎?” 夏凡笑道:“吾信满伯宁,更信典韦!” 言外之意,满家父子能说降成功,即使退一万步双方翻脸的话,有典韦在,这些人也翻不起浪花。 不消一刻,满家父子便引一人匆匆而来。 看着夏凡怡然自得的在一众包围中饮食谈笑,满父叹道:“流萤才子,气度果然非常!” “夏公子,久等了!” 夏凡抬头望去,只见满宠正拉着一个皮肤黝黑的精瘦老人走来。 老人面目慈祥,毫无匪气,寻常一庄稼汉模样,很难想到会是这群山匪的大王。 满父看穿了夏凡的疑惑,笑着解释道:“先前吾任小吏时,张老丈等人亦为城中之民。奈何恰遇灾年,难以为继,豪强趁机放贷,欲谋其地,签契约,契书曰:‘若期至不能还款者,土地易主!’未曾想,灾年持续,老丈等人土地便归豪强。既无地,焉能活?故而老丈只得纠集村民,离城,于此山谋生。” 张姓老人闻言气愤道:“当时,刘氏管家宣读契书时,并未言及土地易主之事,我等不识文字,故为其诓骗,待画押后,悔之晚矣!” 满父苦笑道:“刘家打官司之时,证据俱在,张老之言奈何口说无凭,只得依律而行,故而判刘家获得土地。哎!” 张姓老人赶忙安慰道:“恩公莫要自责,此事无关汝等。若非恩公时时暗中照拂,我等早已被剿匪处死,安能生活至此?” 满父道:“如今吾儿辞官,再非县令,吾二人跟随面前公子远赴他乡,日后必无法知会汝等。何去何从,当速断也!” 张姓老人闻言毫不犹疑:“若恩公不弃,我等愿弃掉此地,追随恩公!” 满宠看向夏凡,以示以夏凡为主。 夏凡没有回答,而是指着不远处的山腰道:“彼为农田否?” 众人沿着夏凡手指望去,果然看到一块平整的田地。 张姓老人解释道:“我等本为农夫,擅种田,此山土地肥沃,不可浪费,故而我等便重操旧业。至于打劫之举,实属无奈,还请这位公子见谅!” 这时另一名山匪插嘴道:“就因我等擅种田,地中所产可高他人两成。城中豪强,误以为我等土地异于寻常,因而强夺。” 擅长种田? 高出两成? 无关土地? 人才啊!辽东地广人稀,地不缺,缺的是人!更缺人才!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种地种的好,这是更加务实的人才! 留下,必须留下! 夏凡眼中火热,不由上前握着张老人的手道:“老丈技艺神奇,能追随我等,乃大幸也!日后堪为农官,掌农事!” 张老人惊道:“蒙公子收留,已是感恩不尽,怎敢奢望其他?” 满家父子对望一眼,对夏凡的礼贤下士,不,礼贤下农,大为震惊! 名满天下的才子,竟丝毫不做作,如此爱才,必有远图! 于是此后行程之中再添了四十人,对夏凡来说,可是彻头彻尾的惊喜。 “果真时来运转也,哈哈哈哈!” …… 夏凡不知道的是,还有一桩惊喜正在等着他。 洛阳皇宫。 “无愧于蔡大家之评语,千古第一骈文,诚然如此!” 刘宏听完小太监的吟读,也是毫不吝惜地夸赞! 别因为昏君就什么都不懂。皇家行事,无论选妃,立储,智商都是一个考量因素。代代自然选择之下,道德心性不敢说,智商上至少都不会差,所以该有的鉴赏能力,刘宏还是在线的。 是的,夏凡襄阳的一文成名,终于还是传到了洛阳来。 张让眼珠一转,上前谏言道:“陛下,此子才华了得,臣为陛下贺!如今四海升平,国运昌隆,方有此等灵秀人物出世,此皆乃陛下之功也!若陛下召其入宫,擢其为官,常为陛下作文,历数丰功伟绩,为后人知之,岂不妙哉?” 刘宏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让父深得吾心矣!只是此子年幼……” 张让低声提醒:“陛下所创之鸿都门学……” “哈哈,然也然也!让父,传诏:夏凡天纵之才,不可埋没,当好生培养,特令其入鸿都门学!” “陛下圣明!” 太学,诸位读者姥爷想必很熟悉,乃是汉武帝在京都长安创办的大学性质的学府,是全国最高教育机构。此后历朝历代都有太学的影子。 而鸿都门学,一般人比较陌生,它乃是汉灵帝刘宏创办,被誉为世界上第一所文艺专科学校,为艺术教育的发展做出了积极贡献。 汉灵帝虽说是荒唐之君,但是他不甘于豪门集团、士大夫阶层的掣肘,渴望借宦官势力制衡豪族。兼之汉灵帝本人也有才艺,对书法文学情有独钟,由此,汉灵帝为了培养新的政治势力,便下令在京都洛阳鸿都门创建第二所国立大学。 鸿都门学的教学方向、招收的学生都有别于太学。寒门子弟在尺牍、辞赋、字画、小说等文艺方面只要有所专长,能得州、郡、三公择优荐举,或太学生中能为文、赋者被引召鸿都门下,经考试合格后,便能被鸿都门学录取。 只因汉灵帝急需一批新生力量为自己服务,便对鸿都门学的学生特别看重,凡文艺见长的毕业生都考虑了优厚的出路。 一般情况下,出任一段时间的见习郎官后,就有资格升任低级别的官员,优异者能迅速得到擢升,晋级为州刺史、郡太守、尚书、侍中这些千石以上的高官,特别优秀且政绩突出者还能破格得到赐爵封侯的机会。 只是此举遭到了士大夫的严厉抨击,而且随着汉灵帝刘宏去世而名存实亡,但不管怎么说,称鸿门都学是我国最早的专科大学,世界上最早的文艺专科学校,亦实至名归。 第132章 计赚满宠 因为夏凡寄予厚望的庄稼人才加入后,队伍的速度更慢了些。 夏凡倒是不甘寂寞,时而跟糜环开玩笑,时而跟典韦请教练武,时而跟张老汉等人询问粮食产出的细节,总之就是一个忙的不亦乐乎! 反观满宠,一直闷头走路,不发一言。 夏凡见状,于是走近,诱惑道:“吾将编新法,新法出,则张老汉等人之悲剧不复也。伯宁可有兴趣?” 满宠顿时眼前一亮,忙道:“夏公子请直说,宠洗耳恭听!” 夏凡狡黠一笑道:“此乃付费内容也!欲听答案,则追随之期,多加一月,可乎?” 满宠毫不犹豫,直截了当道:“若可解此难题,区区一月而已,吾应下了!” 在他看来,法理无法兼顾人情,纵然他知道农夫多半受欺,但律法条文在此,他也无力回天。 夏凡笑道:“吾有三策:其一曰,格式条款之举证;其二曰,可撤销之契约;其三曰,流押条款之无效……” 接着,夏凡便把后世民法典中关于这三点的内容,详细讲述给满宠。 格式条款,就是指签订合同的双方,一方拿出统一制式的条文,另一方若无异议就可以签署,达成合意。比如你去银行办业务,银行出具的各种提前印刷好的各种文件,上面规定的内容就是格式条款。 采用格式条款订立合同的,提供格式条款的一方未履行提示或者说明义务,致使对方没有注意或者理解与其有重大利害关系的条款的,对方可以主张该条款不成为合同的内容。 “妙哉!如此一来,举证责任由豪强担之,此举可确保张老汉等人知悉全部条陈!”满宠感叹道。 夏凡微笑,又给满宠讲了可撤销行为:基于重大误解、欺诈、胁迫、显失公平的契约,受害方有权撤销契约,使之归为无效。 “有理!此举可杜绝豪强之肮脏手段也!”满宠点头同意。 夏凡笑道:“抵押之物不可直接易主,需以市价折算后抵债,等价交换,如此便可杜绝欠小债而失贵物之情形。” 满宠叹服:“夏公子大才也!” 夏凡眼珠一转,再次发出诱惑:“吾观如今用刑,动辄对嫌犯棍棒相加,过于凶残,须知还有不伤其体分毫,亦可折磨其神,令其屈服之术,伯宁可有意乎?” 满宠来了精神,赶忙道:“愿闻其详!” “嘿嘿,此乃付费内容,需再加一月!” “可!” “水刑,关黑屋,疲劳审讯……” 片刻后,满宠顿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想想自己以前那些刑讯手段,满宠狠狠的摇了摇头:低级、粗糙、简直上不了台面! 夏凡又道:“如此手段,虽文雅,但不过瘾!若遇十恶不赦之人,当用酷刑尔!汝可听闻十大酷刑否?” 满宠摇头表示不知,而夏凡也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再说下去。 满宠叹气道:“再加一月!” 夏凡笑道:“十大酷刑包括但不限于: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首,烹煮,宫刑,刖刑,插针,活埋,鸩毒,棍刑,锯割,断椎,灌铅,弹琵琶,抽肠,骑木驴……” 等夏凡详细描述各个名词的含义后,满宠早已经后背发汗,衣裳尽湿。 “竟……竟然有如此酷刑!” 满宠已经严重开始自我怀疑了:我这个被人评价的“酷吏”标签,真的合格吗?跟这些酷刑比起来,自己太过于温柔了! 又过了一会,见满宠缓了过来。夏凡又凑上前来:“懂律法,会审讯,仍不足也,尚需查案技法!吾举一例:某夫与其妻有一子,夫外出经商甫归,为奸人所害。夫与妻皆丹凤眼(也就是单眼皮啦)也,其子则有双睑(也就是双眼皮啦),盖可推论,其妻偷人,奸情为夫所知,故而杀人灭口。” 满宠一脸不解:“这……如何推论而得?” 夏凡笑而不语。 满宠咬牙道:“再加一月!” 夏凡于是解释道:“此乃遗传之谜,寻常人等吾必不教其分毫,奈何与伯宁有缘……” 就这样,五日后终于到了朐县城外。 虽然回程缓慢,但糜环等人因为夏凡层出不穷的知识,并不觉得枯燥,反而觉得意犹未尽。 “典哥,吾此番共计答复伯宁兄多少疑问?” “啊,这……”典韦光顾着听热闹,哪有心计数。 “三十六!”正在这时,糜环出声答道,“所涉法条者,一十五问,涉刑讯者,五问,涉查案者一十六问,共计三十六问!” 满宠大惊:不知不觉,吾竟询问如此之多内容! 夏凡笑道:“三十六问,即三十六月,又即三年,故而伯宁兄,你我先前一年之约,需改作四年之约,汝该不屑为毁诺之举吧?” 满宠心知自己被算计了,但也不好反悔,只得闷哼一声:“自然不会!” “哈哈!入城!” …… 作为本城最大的豪强,糜竺自然很快得知了夏凡返回的消息,当即邀约入府饮宴。 夏凡算算日期,明日也是交船之时,后日就该离开了。一味的拒绝糜竺,并不利于培养感情,所以欣然答应。 夏凡引满宠等人回到营地,尚不及介绍,便见秦仪拉着一面生武将走来,跪拜道:“秦仪、臧霸,拜见主公!” 什么? 臧霸!原泰山贼首领,归顺曹操后也是一路将军,打过袁绍的青州、讨伐过黄巾余孽、战过孙权,因功封侯,可称荣耀赫赫。 “竟得宣高垂青,夏凡得天眷如此,感激涕零也!日后征战沙场,镇守一州,少不得宣高出力!快快请起!”夏凡是真心开心啊,以往招揽武将,自己都是费尽心思,做好功课,即使如此也都成功率不高。想不到现在自己出去一趟,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一员大将! 时来运转啊,彻底时来运转啊! 无怪乎能量守恒,无怪乎人品守恒,果然有道理啊! 先前被山贼刻字,再被颍川拒绝,再后千里逃命,所有的悲催坚持过来了,就为了此时的运气爆棚啊! 第133章 赊购粮草 而臧霸闻言更是浑身一震:“想不到吾主居然是流萤才子夏凡?!更想不到居然赞吾可胜任一州之地?主公如何看重于吾,岂敢不效死命!” 当即重重磕头在地:“臧霸愿为主公执鞭坠镫,虽死不悔!” “好,好!”夏凡喜笑颜开,接着又向众人隆重介绍了满宠。 满宠见夏凡一众麾下,皆非泛泛之辈,心中是既惊又喜。惊者,夏凡这是要干什么?图谋不轨吗?喜者,跟一伙有能力的人共处四年,想必也不是什么痛苦之事。 “诸位!糜府邀宴,在场之人皆为吾之肱骨,一同前往。兴霸,且将英雄醉拿出五坛,为宣高、伯宁接风洗尘!” 夏凡话音刚落,甘宁目光闪躲道:“主公怎知某私藏佳酿?” 夏凡笑道:“可有猫儿不吃腥乎?” “哈哈哈哈!”众人一齐哄笑。 …… 糜府。 “小妹,汝好大胆子!不告而别,为兄险将朐县掘地三尺!”书房里,糜竺一脸怒气,正在训斥糜环。 糜环笑道:“大兄勿怪,环儿此行非胡闹之举,皆为助力大兄也!” “哦?为兄反倒该谢汝喽?”糜竺没好气道。 糜环不紧不慢道:“大兄犹豫不决者,无非待价而沽矣!待价而沽,贵在‘价’字。而小妹已知夏公子之开价也!” 糜竺瞬间瞳孔变大,面色严肃起来:“汝仔细说来!” 糜环便将那夜夏凡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述出来,糜竺闻言也是震惊不已,感叹道:“若其真心亦如此,糜家可投效矣!” “回程之时,偶遇一群农夫,夏公子如喜获至宝一般,待其态度恭谨,语气真诚,不曾轻视。大兄,在城中可曾与其麾下家将接触?” 糜竺也不避讳,说出了自己探听的情报:“夏凡用人,真不拘一格也!甘宁周泰蒋钦,皆水贼出身;典韦黄忠张任,皆白身也。吾曾听甘宁言‘主公麾下不养闲人’,可知夏凡乃种才干轻出身之人。” “那岂不是很好?” 糜竺没有回答,只是心里的天平还是更加倾向了一边。 “禀家主!夏公子众人已入府!”正在这时,下人前来禀报。 “好,待吾迎接,开宴!” …… 夏凡带着众人赴宴,上来自然先是一通商业胡吹—— 夏凡:“诸位,此乃糜家家主糜竺,字子仲!其人经商能力,冠绝大汉,顶级人才也!吾必亲敬酒三樽,尔等亦需敬酒!” 糜竺:“使不得!吾乃一商贾尔,当吾敬诸位英雄,夏公子才华盖世,能入其眼者,无一不是人杰,今次诸位赏脸赴宴,糜家何其有幸!” 二人谦让一番,齐齐入席。 未几,一应美味佳肴陈于案几,夏凡也打开酒坛,亲自给糜竺斟酒:“不瞒子仲兄,此酒乃吾所创也,名曰英雄醉,世人未曾知晓,还请子仲兄一品!” 糜竺举起酒樽,只见酒水清澈透亮,并无杂色,便知不凡;靠近口鼻时,便有浓香袭来;当下便迫不及待的饮上一大口。 “咳咳!” 一股浓烈的辛辣,冲击着糜竺的口腔喉咙,猝不及防下也顾不得失态,咳嗽了起来。 夏凡笑道:“此酒乃烈酒,不比寻常酒水,须小口浅尝,缓缓入喉,方得滋味。” 糜竺再试饮一次,果真如夏凡所言,且入喉后,很快一股火热散向四肢百骸,通体舒泰。 “好酒!”糜竺当即赞道。 身为徐州首富,什么样的酒没有喝过? 但如此清冽、醇香、火烈之酒,绝对是头一遭! 糜竺不禁又饮了两口,叹道:“痛快!大丈夫当饮此酒!英雄醉,果真好名字!” 夏凡于是起身敬酒:“子仲兄,承蒙多日照顾,我等甚是感激,请!” 糜竺口中谦让,应和一杯。 之后各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片刻之后,气氛高涨,众人也是面红耳热,夏凡突然幽幽一叹。 距离最近的糜竺自然听到了叹息声,赶忙问道:“夏公子何故叹息?” 夏凡摇头道:“今日宴饮,欢乐之时,不提也罢!” 糜竺道:“夏公子但说无妨!于徐州,吾亦颇有能量,想必可助一臂之力也!” 夏凡也不遮掩,直接道:“吾欲与子仲兄赊购大量粮草,奈何当下囊中羞涩,欲以将来之凡盐、英雄醉抵之,可乎?” 糜竺闻言,不置可否,反而问道:“夏公子欲购粮草几何?” “半年之后,需备足三十万石!” 夏凡不是信口开河,而是经过计算了的。 汉书记载,普通成年人一天吃五升米,即半斗,一个季度就要吃0.5*90=45斗,约5石。如果是5万人的话,那么就得有5*5=25万石,四舍五入一下就是30万石。 “哈哈,此事易尔!区区三十万石,便是赠与夏公子又有何妨?”糜竺这话并不狂,此时战争未起,大旱未至,徐州地界的粮价一石不足百钱,30万石糜竺是承受得起的! 夏凡伸手制止:“子仲兄,俗语有云,亲兄弟明算账!我等交情归交情,交易归交易,三十万石粮,吾以盐、酒偿之,如何?” 糜竺不由对夏凡高看一眼:三十万石粮,那可是近千万钱的价值啊!不是谁都叫糜竺,不是谁都可以等闲视之!而夏凡居然可以抵住诱惑,免费的不要! 殊不知,夏凡早就视糜家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所以现在跟糜竺的交易无非是钱财从左口袋换到右口袋而已。 眼见此事定下,夏凡再次举起酒樽相邀。 几个回合之后,这次却轮到糜竺叹息了一声。 夏凡讶道:“子仲富甲天下,何事烦忧?” 糜竺苦笑道:“非为他事,乃吾二弟也!吾弟自幼不喜商贾之道,好舞枪弄棒,自以为习武有成,却不想被汝麾下张任将军一枪败之,因此颓废了些时日,令人忧心。” 夏凡闻弦歌而知雅意,于是试探道:“子仲兄之意,莫非欲令汝二弟拜张任为师?” 糜竺摇头道:“张将军师出名门,吾怎敢作此想!若能跟随夏公子一些时日,与诸位将军常常切磋,想必增益大矣!” 第134章 扬帆起航 糜竺的二弟,即糜芳,就是那日擂台第一个登场挑战之人。 糜芳要提高武艺,一定要跟着夏凡等人吗?当然不是!以糜竺的财力,请几个高手自是不在话下。只是欲以这种手段示好,虽然没有表示投效,但也不会断了夏凡这条后路。 夏凡也明白了对方的打算,他也有意加深联系,便一口应道:“既是子仲兄所请,凡岂有不从之理?吾观糜芳公子,已有天资,尚需实战磨练,他日定成大才!” 说实话,夏凡这几句话自己都不信。 历史中,糜芳除了忠心跟随刘备一路漂泊流浪外,战绩、谋略、治政等各方面都没有出彩的地方,反而还因为投降东吴而晚节不保。 糜竺闻言一喜,当即又道:“吾弟性情鲁莽,在家出行常有部曲护佑,然其此后自不能拖累夏公子。故而竺欲遣五百部曲,尽数付与夏公子,自此唯夏公子之命是从。还望夏公子莫要拒绝!” 好嘛,不愧是糜竺!这送礼的话术让人无法拒绝!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爱护弟弟的哥哥心意呢? 五百部曲,想必也是糜家精锐之士。自己虽有千人,可在糜竺眼中还不够看。所以借口保护糜芳,送上一支队伍,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对方可以装糊涂,自己可不能拎不清。夏凡于是起身,对糜竺躬身一礼:“如此,凡拜谢了!” 一场宴会,宾客尽欢。 翌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夏凡和众麾下早早在岸边等待起来,糜竺约定的海船便是今日回到港口。 “来了!” 众人手搭凉棚,放眼望去,虽离岸尚有里许,但一庞然大物已露出全貌,赫然是一艘五桅巨船! “这这这,主公好大手笔!”甘宁兴奋得不停搓着手。 “若乘之纵横四海,何等威风!”周泰也眼冒金光。 夏凡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还不错。毕竟看过后世游轮,眼前这点规模并不算什么。 有朝一日造出蒸汽船,才能真正纵横大海啊! 海船靠岸,货物卸货完毕后,甘宁周泰蒋钦便在夏凡授意之下,带着数十名水军,迫不及待登船,熟悉了起来。 小半日后,甘宁等人驾船去而复返,兴奋得说着自己的感受。 夏凡当即下令:“粮草、弓矢、淡水等一应物资先行装船,明日扬帆起航!” “喏!” 次日,夏凡的一千水军,二十工匠,四十名农业人才,十五名锦衣卫列好阵型,依次登船。 是的,夏凡将当初选择继续跟随臧霸的食客,悉数编入锦衣卫中。这可把吕佑高兴坏了,狠狠的感谢了夏凡一番,当即立下保证道:“主公在上,锦衣卫此番人数增加,必将明察秋毫,探听情报,为主公分忧!” 而糜家派出的另一条海船则是带着糜芳和五百部曲,率先出发以作导航之用。 临行前,糜竺自然是依依不舍、客套一番,夏凡也表示若糜家有困难,可北上寻他。 夏凡往人群中扫视一眼,没看到糜环身影,“终究还是没来啊!” 夏凡不再犹豫,登船下令—— “出发!” 两艘海船顺流而下,先往东入海,再改道北上。 见船已行远,糜竺转身对一家奴说道:“人既来矣,何不告别一番?” 糜环摇了摇头:“他曾曰:爱笑之女子运气不会太差。离别愁苦,环儿不愿他见到如此模样。” 糜竺叹道:“小妹,汝今长大矣!” …… 夏凡一行人乘船入海,初时人人兴奋不已,闻着海风也美味,看着海浪也壮观,可一连几天都是如此风景,便有些腻了。众文武闲着无聊,便于船舱内捉对厮杀,只是较量的地方是在棋盘上。没错,就是夏凡发明的象棋! 众人一如既往的将夏凡排除在较量名单之外,夏凡也不扫兴,自个躺在床上思索下一步规划。 北上辽东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分三步走。首先占领庙岛群岛,庙岛群岛是32个岛屿的总称,它位于辽南半岛和蓬莱县的连接线上,距离蓬莱和辽南都不足百里,顺风时一日之内皆可到达。搭配强劲水师,无论是进攻辽东还是南取青州,都是一个战略要地。 其次,待半年后黄巾起义时,假借黄巾造反名义,迅速北上,攻下辽南半岛的最南端的沓氏(也有称呼沓县、东沓的),然后占领一城建设一城。待兵源充足后,再依次拿下更北方的北丰、平郭县,但此时大汉王朝仍在、刘宏未死,董卓未进洛阳,辽东不可再有大动作。 第三步,东去攻打乐浪郡及以南之地,将后世的朝韩半岛彻底拿下!省得千年之后被某些恶心的国度碰瓷我华夏文化,这口气不得不出! 如此有了根据地,并且在这片海域自己可以罩定一切,便可安心生产,积蓄实力。 他日兵出辽东,必天下震动! …… 航程多日,波澜不惊,并无新鲜事情,暂不赘述。 单说这辽东郡北侧,有一郡,唤作“玄菟”。 玄菟郡,前身为燕国真番障塞。西汉时期,汉武帝灭卫氏朝鲜之后,在其地设立玄菟郡、乐浪郡、临屯郡和真番郡,合称“汉四郡”。玄菟郡是汉四郡中面积最大的一个,也是四郡里最重要的一个。其户约四五万户,人口二十余万。 玄菟郡与辽东郡共同成为汉朝保护东北边疆的前哨重镇。东汉时,面对鲜卑、高句丽等少数民族的不断侵扰,玄菟郡战事频繁,几乎每两三年就发生一次战争。虽经历了汉末、三国、曹魏、西晋等朝代更替,玄菟郡却一直顽强存在。 玄菟郡太守名唤“公孙琙”(一作公孙域)。公孙太守有守土功绩:永康元年(167年),夫余王夫台,带兵两万侵略玄菟,被公孙琙大败,斩首千余。 公孙太守有一子,名曰公孙豹,可惜早卒。 好在冥冥中自有安排,上天又将另一名“公孙豹”送到了他的面前。 而我们的第二卷就自此展开。 第135章 结语 第一卷写到这里就结束了。 可能很多读者有些失望。因为即使追读到这里,还没有出现大开大合,千军万马厮杀的场面。 我知道在现在这个快节奏的生活中,以这么慢热地开局展开,很不利的。 吸引不了太多人的眼球。事实上,这本书的成绩,也能看出来这点。 可是我还是想坚持一下,写出自己心中的梦,写一个从无到有、写出一个慢慢成长的过程。毕竟主角设定只有13岁,寿命足够长,长到可以从零开局,一统三国,继而转战世界。 第一卷的思路很简单——写出现代人在古代生活的挫折,促进主角心性上的转变。(但即使第一卷写完,主角的心性还没有完全成熟,还缺少了狠厉,所以第二卷不就开始锻炼了嘛) 现代人穿越到古代,最大的武器就是他的后世学识。 正因为有这点凭借,一般穿越者(别忘了主角还是心高气傲的大学生)穿越之后,肯定自以为能过得潇洒。 可是现实会教你做人的,所以有了被山贼侮辱这一幕。 所以主角从最初的天真到此时,已经发生了一点变化,这个变化叫做责任感。 或者说确定了自己的使命。 有了目标,自然就是设定计划,设定计划后自然就是执行实施,所以才有一路南下搜罗人才的举动。 穿越者,别人信你,你才是穿越者,你才能靠着光环令人敬仰随从; 而如果别人不相信的话,你就是个疯子! 所以失去这个身份的光环之后,在颍川没有人能够接受招揽,这一点几乎是必然。(钟繇那个特殊,是因为钟繇幼时经历,使他相信算命这类玄学,所以相信了夏凡的穿越。这个是根据史料记载的,不是我艺术设计的情节。) 所以即使你是穿越者。到了三国的地界上,你也得给我盘着,对不对? 所以此后夏凡招揽人,并不会以穿越者的身份为凭借了(跟秦仪那些人坦白,是因为对忠心的手下凝聚士气),在以后的篇章中,也基本不会再有自曝穿越者身份的情节了。 因为主角开始有实实在在的“业绩”了,足以够招揽对方,不用再闹噱头了。 感谢一直追读到这的读者们!是你们,给予了我莫大的勇气,让我坚持下去! 感谢感谢! 第二卷将开启攻略一方和基础建设的环节了。 作为拥有现代知识的夏凡,在拥有自己的地盘后,不可能不去做一些现代发明。因此,在第二卷中,会涉及到一些发明创造。但是作者毕竟不是从事各个专门的行业,所以呢,在一些发明创造的细节上,如果有不严谨的地方,还请各位读者海涵。(当然,我也不会花大篇幅写这些地方,毕竟扬长避短不是?哈哈哈……) 如第一卷制定的规划,要成就大业,需要有兵有钱有粮有人有名气有地盘。第二卷便是补足这些条件中的兵和地盘两项。然后其他几项也会附带着进行发展。 第二卷中初步计划时间线会从黄巾起义到诸侯讨董,大概六年时间,那时候主角成年,很多耳熟能详的名臣武将也成年了,所以嘛,嘿嘿嘿嘿…… 在气氛上,我保证,绝对没有第一卷时主角那么悲惨!毕竟,这一卷中主角有兵马在手,无论是面对黄巾军,还是面对胡人,还是面对朝韩野人,都是碾压级别的存在。 这可不是我给主角开光环,而是汉末的时候,中原汉人对周边少数民族作战本来就是碾压之势,只有到了晋朝,才会被少数民族打的无还手之力。 这一卷中前期埋下的伏笔,皇甫嵩、张角、墨家、公孙度、司马家、老医师、夏凡阵营的谋主,都会在本卷揭晓,敬请期待哦! 第1章 公孙升济 三国的世界中有太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 如那多智近妖的诸葛亮,未出茅庐,已知天下三分…… 如那江东美周郎,赤壁抚琴,谈笑间,强撸灰飞烟灭…… 如那持枪策马的赵子龙,长坂坡七进七出,天下谁人不服? 如那张翼德横矛于当阳桥,三声大喝退曹军,何等霸气? 如那忠义化身的关羽,水淹七军,名震华夏! 曹操献刀刺董卓,青梅煮酒论英雄! 袁绍拔剑不怵董卓:“吾剑也未尝不利!” 公孙瓒有白马义从,麹义有先登死士! 刘表单枪匹马入荆州,小霸王横扫江东六郡! 好一个大争之世! 大风起! 而在大汉版图的东北角,地处边陲的玄土郡,有这样一名小吏。 他本是辽东郡襄平人,年少时因父亲犯事为躲避抓捕,带着他躲到了玄菟郡,几经辛苦,为了谋生成为一名看大门的小吏。 出身虽然寒微,可人生若没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分别?所以,当命运抛来橄榄枝时,他毫不犹豫的抓住了! 那就是玄菟太守,在得知他的小名与太守已故儿子同为“豹儿”、身形相貌年龄也相似时,便起了爱护之意。于是,太守将他视如己出,不仅为他延请名师,更为他娶妻生子。 聪明睿智的读者姥爷想必已经猜到了,不错,他就是公孙琙收的义子——公孙度! 公孙度,字升济,是一位隐匿一隅却气吞山河的英雄豪杰! 在得到公孙太守的支持后,再加上自己本身也有能力。公元169年,朝廷举行贤良方正科,公孙度在郡中举荐,以优异成绩被选拔为尚书郎,正式入朝当官。 当时汉灵帝好佞幸,朝政日坏。公孙度入京不久便看清这一点,心中颇为厌恶。然而为了前途,他也只能隐忍不发,小心求索。 在京城任职期间,公孙度结识了许多权贵达官。为了笼络人心,公孙度经常设宴请客,巴结权贵。在他们的提拔保荐下,终于升为冀州刺史。 天下有几个州,几个刺史?而且还是最为富庶的冀州刺史!公孙度此时的地位不可谓不高! 只是命运弄人,好久不长,因为跟冀州当地豪强关系不睦,公孙度只是因谣言,旋即被罢免。 他自此灰心意冷,也算认清了腐败的朝堂。 直到公元189年,董卓当权后,公孙度通过同乡好友徐荣的关系,谋得了辽东太守一职,自此开始了自立之路! 公孙度到任后,严刑峻法,打击豪强势力(有刚上任立威的因素在,也不排除发泄冀州时对豪强的愤怒),令行政通。在辽东立足后,东伐高句丽,西击乌桓,南取辽东半岛,越海取胶东半岛北部东莱诸县,开疆扩土,并嫁女与夫余国王尉仇台,招贤纳士,设馆开学,广招流民,威行海外,自立为辽东侯、平州牧。 公孙度的锐意进取和苦心经营,使得辽东地区获得了暂时的安宁,并推动了当地生产技术和封建文化的发展。在这一时期,辽东地区“强不凌弱,众不暴寡,商贾之人市不二价”,颇具治平之象。与此同时,中原动荡,战乱不已,中原人士多避难于辽东,其中不乏北海管宁、邴原、王烈等名士。 自此,辽东王实至名归! 以至于曹操为了招揽他,表公孙度为武威将军,封永宁乡侯,但是公孙度说:“我王辽东,何永宁也!(意思是,我都是辽东的王了,还会稀罕你一个破永宁乡侯吗?)” 狂! 但不得不说,从罪犯之子、看门小兵,到制霸一方、称王实皇,公孙度达到了人生巅峰! 远超俗世中绝大多数人! (读者姥爷们不好说,但是肯定比我这扑街作者强啊!) 公孙度统治辽东14年后,因病逝世。只可惜其子不成器,无法将辽东发扬光大,最后被曹魏所灭。 当然,这是历史的轨迹,我们暂且不提。 此刻的公孙度,经过一段时间的意志消沉,刚从被免官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义父,何事唤孩儿?” 公孙度此时正来到公孙琙的书房里。 “豹儿,汝可知,颍川出一奇人,名唤‘夏凡’,其放言大汉将亡于五年内,竟与汝之见不谋而合也!”公孙琙面带微笑,一脸慈爱。 亲子已去,多年相处下公孙度已经成为了他的亲儿。 公孙度也来了精神:“哦,竟有此人!恨不得与其彻夜长谈也。” “此人博学多识,于颍川舌战群儒,一战成名!又于襄阳写下千古第一骈文,大儒震动……”说着,公孙琙便把自己打听到的情报细细地讲了出来。 直听得公孙度不时扼腕叹息,拍断大腿! 当公孙度最后知道夏凡仅有13岁后,再也按耐不住,动容道:“稚子尚且有如此远见,吾又岂能自甘沉沦?不瞒义父,孩儿有一谋划,本想再过几年缓缓图之,如今觉得,不如早谋!” 公孙琙看着一脸郑重的公孙度,先是检查了屋外四周,关好门窗,然后低声道:“吾儿有何大事?” “义父,大汉将亡,孩儿已预知,夏凡亦可预知,然天下智者独吾两人者乎?定非如此!既然诸多智者早已觉察,必有布局!吾等若不早谋,便落了下乘。” 说罢,公孙度语气一顿,继而坚决道:“汉室亡与不亡,皆无力护我玄菟安宁。君不护民,民何须拥之?故而,吾有一策,乞义父助之!” 公孙琙笑道:“自古岂有父亲不帮儿子之理?吾坐拥一郡之地,颇有民望,可为汝撑腰,豹儿可大胆为之!” 公孙度这时从袖中掏出一份舆图,便指便说道:“既如此,孩儿也不矫情,吾欲掌玄菟之精锐之士,先取那辽东之地,再取高句丽、乌桓,待时机一到,渡海攻取青州,然后辽东、青州两路出兵,共击幽州。幽州既下,再图并州……如此坐拥数州之地,好生经营一番,他日席卷天下,改朝换代,犹未可知也!” 嘶! 公孙琙万万没想到自己孩儿竟有如此大胆吓人的想法! 仅仅用了一个瞬间,他就做出了决定:支持,必须支持! 你大汉只是损失了几个州,而我的孩子失去的可是志向啊! “吾儿有大志,吾心甚慰!自今日起,吾以全郡之力,供养于汝!” 公孙度眼含感动,笑道:“不急不急!眼下大汉未乱,不可公然反叛,只可暗布手段,以待天时也!父亲可使些钱财打点,将孩儿举荐至那辽东郡守之处。待吾联络众人后,缓缓架空郡守,各县之主明升暗降,换为吾等扶持之人,如此可兵不血刃,迅速掌控辽东也!” “好计,好计!便依吾儿所请!” 第2章 海贼传说 蔚蓝的大海,亘古不竭;无尽的海浪,无时无刻不在冲刷着堤岸。 这一日,天空晴朗,有两人正在岸边海钓。 说是海钓,可二人却心不在焉。只是草草把鱼竿架起,一人便在旁边打起了拳,一人则拿起竹简读了起来。一文一武,动静分明。 “还要走吗?”文士问道。 武人摸了一把汗,面色惆怅:“今番偷偷归来,得知老母无恙,吾心甚安。只是本州主事之人犹在,还需避往辽东。唉,真不知何日是尽头!” 文士宽慰道:“汝可知流萤才子夏凡之预言?其曰,大汉气运将尽,五年必亡。故而弟不必忧虑,待得乱起,便可返回。” 武人感激道:“长绪,吾不在时,幸得汝照顾家母,吾欠汝一人情。他日汝有所求,吾必应也!” 文士笑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明日汝走,吾素不喜别离,故不送也。他日汝归,纵风狂雨骤,吾必往而迎之!” “长绪,你我之情,何须俗礼?汝有大才,奈何孔北海,安于享乐,只喜文章,并无大志,故汝难展胸中所学,他日若逢明主,定可一飞冲天!” 文士笑道:“彼此彼此。” …… 三日后,夏凡等人终于到达了此程的终点——青州,东莱郡,黄县。 两艘巨大海船的靠近,自然引起岸边之人一阵骚动。好在领头的糜家海船,曾做过这一带的生意。因此,码头上下打点,又是跟县中熟人知会后,众人便安稳的泊船上岸,暂住在海边渔村。 而夏凡也迫不及待的展开了落地后的首次会议,安排起来—— “吕佑!” “属下在!” “全体锦衣卫散入城内外,吾要一日之内知晓北面群岛之详细情报。如有几家海贼,实力几何,盘踞何处?要快,要全,要准!明白?” “属下明白!” 想不到第一道命令便是下给自己锦衣卫的,吕佑不敢耽搁,当即领命而去。 “秦仪何在?” “主公有何吩咐?” “黄县乃东莱郡治所,影响力非凡。五日后,便是典韦黄忠决战之期,汝务必大力宣传,使得人尽皆知!五年之内,辽东半岛、庙岛群岛、东莱郡,将为吾势力范围,必籍此机会,宣告一番,打出威势!” 秦仪拱手领命,正待离去时,却被夏凡叫住。 “此锦囊中有一法,可助汝壮大宣传之势!” 嘿,主公这次玩的花,以往不都是直接私下交谈吗?这次还整出了点神秘感!有意思! 秦仪当然不知,夏某人纯属是想学一下诸葛孔明装博艺。 夏凡目光转向张幻:“汝即可挑选上等珠宝,装完一小箱,并持此封拜帖,送于郡守府,约明日前去拜访。令,汝寻一机灵之人,将此信送往颍川钟公府上。” “喏!” “甘宁约束好水军众人,不得生事。” “黄忠张任,操练五百步兵。” 然后,夏凡来到满宠身前:“伯宁兄,凡我麾下,吃穿用度、内政律法,皆由汝掌之控之,可乎?” 满宠闻言一震,心道:夏凡可真敢用自己啊! 面上表情不显,淡淡应道:“好!” 一番安排之后,众人皆领命而去。 …… 郡守府。 “流萤才子,那又如何?不见不见!”说话者,乃一圆脸白胖之中年人,名唤苏林,前两年通过买官谋得郡守一职。 其人才能平平,贪婪无度,全靠一众手下维持,倒也没生出什么乱子。 “大人,这一箱珠宝,做工细致精巧,貌似江南一带手艺,价值甚是不菲啊!”一旁的幕僚委婉地进行提醒。 苏林闻言口风一变:“也罢,吾非爱其财宝,而是敬此人心诚,便见上一见!” 翌日。 夏凡和典韦依约前来。 “苏太守,久仰久仰!” “夏才子,失敬失敬!” 二人互吹一番后,夏凡点明来意:“凡来此处,是为圆亡母遗愿!” “哦?夏公子可细细说来!” 夏凡强行回忆前世经历的悲惨事情,挤出几滴眼泪,说道:“吾父死于渤海群贼之手,吾母伤心之下一病不起,弥留之际嘱我定要为父报仇!是故,凡在此恳请郡守大人出兵,剿那海贼!” 苏林心中“咯噔”一声,也打起太极来:“哎,夏公子至孝,令人感怀!剿贼本是吾份内之事,奈何大海辽阔无边,海贼闻讯躲藏,总不能郡中余事不顾,专门剿贼吧?” 夏凡心知肚明,故意恶狠狠道:“纵大人不剿,吾亦率部曲灭之!不知郡守大人可允?” 苏林巴不得自己撇清,忙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夏公子剿贼乃义举,吾岂有不允之礼?” 哼,要的就是这话! 夏凡感激涕零道:“凡拜谢!还请大人赐下一道手令,免致剿贼之时与郡兵产生误会。” “此事易哉!” 苏林于是很快写好一道命令,让身边小吏拿着下去传达,全然没有留意到夏凡那一抹得逞的微笑。 日落时分,吕佑返回。 “禀主公,渤海群岛消息已探明!” “细说!” 渤海群岛(注:即后世的庙岛群岛,作者查了半天没找到三国时候官方的称呼,暂称如此)现在无统一的势力,有五六股小海贼,每股人数两百人左右,各有地盘,互不干涉统属。可是在七十多年前,此地却有一人,堪称海贼王者,此人叫做张伯路! 张伯路不愧是跟玉皇大帝一个姓,就是嚣张! 他是史书记载的第一位海贼,敢于在波涛汹涌的大海讨生活,本身就是勇气非凡,此人不仅勇,而且有手段:他以早期天师道为精神号召,自称“天帝使者”,纠集了三千属下亦或说三千信徒,纵横渤海! 有信仰的海贼,自然凝聚力非凡,是以张伯路可以寇掠沿海九郡,纵横幽、冀、青三州沿海地带,实力非凡,堪称海贼王! 而且此人还深谙合纵之道,与刘文河、周文光等领导的渤海贼、平原贼联手成为水路联军,进攻厌次城、高唐城,烧官府、杀官吏、放囚犯,你就说嚣张不嚣张吧? 做人嚣张不怕,就怕头铁不是?而我们的张伯路,不仅不头铁,反而底线很灵活! 朝廷派大军围剿,他逃往辽东,逃不了就投降;投降后,过一段时间,再反叛;再降,再叛…… 最后,终于在又一次逃亡辽东时,死于辽东李久等人之手。 第3章 风起云涌 撇开对错不谈,张伯路纵横渤海海域,足见当时航道成熟,造船技术也颇为了得。 “五六股海贼,不可使其联合,需于其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各个击破!”夏凡心中顿时有了大方向。 “主公,还有一事,值得玩味!”吕佑突然神秘一笑。 “哦?说来看看!” 吕佑道:“张伯路纵横渤海期间,聚财无数,然其身死之后,却无人获其财富。传言其死前豪言:‘欲得吾之财富,先攻黄县府衙!得舆图,寻海上,承继吾之霸业!’” 夏凡听完“噗嗤”一笑,这张伯路真把自己当罗杰了? 这一招可是阳谋,借刀杀人,真不知道黄县官兵得罪了他什么,临死也不忘算计一把。 “咦?这倒予吾灵感了!汝去告知秦仪,宣传时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黄县城中。 近两日突然有一消息甚嚣尘上:兵器谱上排名第二之南郡黄忠,挑战兵器谱排名第一之陈留典韦! 第一第二之争,新王旧王之战! 听听就炸裂! 还有更炸裂的原因:二人相争的原因竟然是为了争夺海贼王宝藏! 七十年时间并不遥远,海边之人谁不知道那传言?! 除此之外,竟然还有神秘人开了赌盘! 庄家分文不取,赢者通吃输家赌注,而若二者打平,则庄家按1:2赔所有投注人! 大气,良心!真不知这神秘庄家图什么? 但,毫无疑问的说,宣传效果达到了顶峰!不仅黄县城中,街头巷尾都在谈论此事,甚至消息远播,超出了夏凡的意料…… 渤海群岛,势力最大的一股海贼,其首领名曰:“史天王”。虽然他们盘踞在海岛之上,但是沿海各县怎能没有探子?所以黄县里热闹的“二虎相争夺宝”一事,也是早早的传到了这里。 “军师,此事是真是假?” 史天王的目光看向一青衫文士。 文士笑道:“可真可假!” “哦?何以见得?” 文士分析道:“若是真宝藏,岂会如此张扬;若是假宝藏,亦有可能炸出真线索。” “所以?” “大王,宜派精锐前往,若有线索当夺之!” “军师之言,甚合吾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传令,点齐百人,十五那日随吾前往!” …… 郡守府。 幕僚劝道:“大人,散播谣言之人居心叵测,当速速抓捕澄清,以免黄县成众矢之的啊!” “谬论!苏大人,治政一方,威压盖世,谁人敢造次?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大人,以吾观之,当趁乱取利!”此时又一幕僚给出相反意见。 “王光,汝怂恿大人,是何居心!” “庄超,胆小如鼠,吾不屑与汝共事!” 二人各说各话,苏林却是没有听进去,只是自顾自问道:“海贼宝藏,究竟藏于何处?” 那可是当年海贼张伯路袭扰三州九郡攒出来的家底啊,自己若得到,胜过在此郡盘剥几十年! 庄超深知苦劝无益,只得建言道:“若大人欲参与此事,须得做好准备,以策万全。一则派郡兵前往比武之地,一则调郡兵加紧城门排查。” “好,好!都听汝言!”苏林敷衍应道。 …… 同属东莱郡的长广县。 一处大户人家中。 “天师大人,此次黄县有前任张伯路遗藏消息,我等该如何行事?” 望着一众信徒狂热的眼神,端坐正位的管承一时犹豫不决。 外人眼中,他是长广县的地方豪强,坐拥三千门徒。可是他还有一个身份:天师道的本届天师! 准确说是张伯路一脉遗留下来的天师道众们死灰复燃,推举形成的新天师! 没有人比这些天师道老人们更清楚张伯路宝藏的庞大,故而没有人比他们更加狂热! 只是令管承头疼的是,如果此时出手,原本的计划将被彻底打乱! 在管承的计划中,等过完这个冬季,势必会再冻死饿死一批人,官府民怨冲突更加加剧,自己再聚众造反,先劫掠黄县府衙,再转战海上,占据渤海群岛,如此再细细搜索张伯路的宝藏。 若此时出动,必然引起郡中注意,自己好歹是一方豪强,必遭郡守这厮垂涎。而一旦调兵围剿,自己若无退路,多年谋划付之东流! “此事尚需从长计议……”管承正要用“拖”字诀时,却被一个急切的声音打断! “天师,苏林那厮亦意动矣!若其调兵往那比武之地,府衙兵力薄弱,正利我等突袭!” 若是苏林在此,定会大惊: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自己贴心幕僚王光之随从! 众人闻听此言,再也抑制不住兴奋,开始讨论攻打府衙事宜,更有甚者,已经考虑如何瓜分府衙财物了! 管承已知众人心思,只得顺水推舟道:“此次吾等分批潜入,共分三部!王光熟悉府衙,先去那比武之地,若宝藏舆图出,定要得手,其后引千人攻打府衙,搜刮钱财!陈羽引千人,负责夺城,掩护王光等人,事成之后,速返!吾则领千人,直攻渤海天王岛,以之为退守之基地!”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起事,必要趁势而起! “狗屁史天王,吾当为新海贼王!”管承自信说道。 其实,管承说得不错。在原本历史轨迹中,他是在黄巾起义之后起事,先占据家族所在的长广县,再占据海岛,水陆双栖。先是在袁绍和公孙瓒相争期间,割据长广县十余年;直到官渡之战后,曹操亲帅张合、乐进、李典将管承赶出长广陆地,管承最终退守海岛。然而,管承后代依然据此海岛成为一方豪强,直到晋朝。 只是,在这个时空下,夏凡的突然到来,从未有过的兵器谱之争在黄县掀起了巨大波澜,他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呢? 黄县风起云涌,各方人马蠢蠢欲动,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夏凡呢? 夏凡这些日子当然也没闲着,一直跟麾下的工匠磨在一起,不断画图,修改,讨论,试验,终于赶在今日研制成功! 众文武齐聚一处空地。只闻“嗖”的一声风响,只见一巨石腾空而起,飞跃百丈距离后,重重摔落海中,“砰”的一声溅起两丈水花! “善!炮成矣!” 第4章 新武器登场 见众人不解,夏凡解释道:“诸位皆下过象棋,有一子‘炮’即此物也!” “炮乃隔山打,原来如此!”黄忠醒悟道。 众人也点头同意,刚才腾空而起的巨石,完全可以无视地面的障碍,击中目标。 甘宁激动道:“若海船装载此炮,无须接舷战,远程打击,堪称神器也!” “不止!用于攻城,亦可建功!”蒋钦沉吟道。 张任笑道:“阵战亦可用之,若两军对垒冲锋,我方先来一轮炮击,对方必大乱,趁机冲杀,大胜可期也!” “吾尝闻秦时有‘飞石’,可为此物?”黄忠问道。 夏凡得意道:“秦汉之飞石,可称‘投石机’、‘抛石机’,虽有功效,但远逊于眼下吾所制之物,此物,吾称之为‘襄阳炮’。” 臧霸奇道:“此物于东莱现世,何故冠以襄阳之名?” 夏凡笑道:“前人之智,吾岂可贪功?聊以纪念尔!” 襄阳炮,又名回回炮。公元1271年,忽必烈改国号为“大元”。不久后,元朝自西域招来回回炮匠阿老瓦丁和亦思马因。他们参照阿拉伯人的设计,为元军建造了一种全新的抛石机,即所谓的“回回炮”。 不同于中国传统的“拽索式”抛石机,回回炮采用的是“配重式”,即利用巨石或铁块的重力,抛射石弹。这种抛石机炮梢的头部悬挂重物,尾部用于放置石弹,重物通常要比石弹重上几倍。平时,炮梢的尾部用钩子固定在炮架上;战时,士兵松开钩子,重物猛然下坠,带动炮梢绕轴急速翻转,尾部的石弹在离心力作用下,一下抛射出去。 除能抛射更重的石弹,抛出更远的距离外,回回炮还有两个显着的优点,一是操作人数大幅减少;二是操作难度极大降低。 《元史》上说,亦思马因来到襄阳后:“置炮于城东南隅,重一百五十斤,机发,声震天地,所击无不摧陷,入地七尺。” 在重约200千克石弹的打击下,已坚守襄阳五年的吕文焕彻底丧失斗志,投降元军。回回炮在襄阳暴得大名,后来人们干脆称之为“襄阳炮”。 见众人意识到了襄阳炮的价值,夏凡也放出豪言:“假以时日,若我军兵源充足,便可新设一军,名曰炮军。” 众人齐声称好! “诸位大匠们,汝等成功制造襄阳炮,功莫大焉!伯宁,稍后且统计一下参与之人,首功者赏千钱,末功者赏百钱,其余诸人三百钱、五百钱不等。” “吾等拜谢主公!”众工匠们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这一次的奖励可真正让他们放心了! 军队的薪酬制度,夏凡并不专业,所以以满宠、黄忠等人的建议为主。而对于科研人员们,哦不,工匠们,他们的薪酬体系可是夏凡亲自制定的! 仿照后世,以“日常俸禄+项目预算资金+研发成功奖励”三位一体,尽最大可能激发出工匠们的热情。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无论哪个时空下,都是一句颠扑不破的真理。 “今日尚有时间,各位大匠们还请辛劳一番,再赶制出两架襄阳炮!其余人随吾入内,部署明日安排!” “喏!” …… 九月十五,宜动土,宜搬迁,忌嫁娶。 这一日在万众期待下终于到来。 黄县城中,此时早已人满为患,围在一高台四周。 好家伙!为了让所有人看到这场巅峰之战,秦仪等人居然搭起了一座三丈高台,所有观众不管前排后排,只需仰起头,视线便畅通无阻。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热乎吃食,边吃边观战啊!” 正戏未开场,便早有商贩赌博之人吆喝起来。 “时候差不多了,二位切莫忘记,胜负已分后,即可打马出城,回归渔村!”幕后的秦仪叮嘱道。 黄典二人齐齐点头。 “既如此,便让吾等威名今日响彻渤海之滨吧!” …… 与此同时,渔村中,甘宁正指挥众人搬运巨石,准备弓矢。叮嘱水鬼……一切都在紧张中有序进行! “主公,一切准备妥当,还请下令!” 夏凡看着眼前三名水将,大喝一声:“取旗来!” 很快,便有人扛来三面旗帜,分别绣一“甘”、“周”、“蒋”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吾等能否有立足之地,汝等可否一战成名,便在眼下!一切仰仗诸位了!”说完,夏凡对着三人躬身一礼。 三将慌回礼道:“吾等谢主公知遇之恩,此战必胜!” “好!出发!” 于是一艘大海船领十艘艨艟破浪而去,目标直指渤海群岛!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黄县城中,千呼万唤之下,高台上一声锣响,便有一光头出场,不是秦仪又是何人? “诸位黄县父老乡亲、游侠豪客,今日借贵宝地,行那比武一事。兵器谱第二之黄忠,有以一敌百之战绩;兵器谱第一之典韦,力能逐虎,今朝龙虎相争,为那魁首之位,还望天下英雄共鉴之!”说罢,秦仪拱手绕行一周。 “想必诸位心中皆有疑问,兵器谱为何物?且听吾细细道来……” 哔哩啪啦一阵讲解之后,虽然耗时,可站着的诸位观众丝毫无不耐烦之感,反而听得津津有味! 兵器谱,大汉英雄排名榜!这才是男人应该关注的东西! 众人期待感瞬间拉满! 好在秦仪也不拖沓,见好就收,进入正题:“请二位英雄入场!” 高台两侧,闪现二人。 一人黑肤丑貌,壮硕无比,背插双戟,不动如山,却是那典韦无疑; 另一人国字脸,浓眉大眼,身着土黄衣衫,手持长刀,如那烈火迸发,正是黄忠! 二人步履稳健,逐步走近,互道一声:“请!”便竟站立不动。 台下观众不解其意,但依然能看出二人眼中,锋芒对立! 此时落针可闻! 高手相争,毫厘必较!实力相若之下,讲求一个敌不动我不动,先动者需变换姿势,易有破绽矣! 正在众人耐心将要耗尽时,恰巧一阵风起,众人双眼微闭,而台上二人便于此时,动了! 第5章 巅峰之战 “战!” 二人一声暴喝,让措不及防的前排观众险些吓晕过去。 只见台上二人快步靠近,黄忠双手持刀,劈头砍下,典韦双手举戟,高高架起。 “铛!” 兵器撞击发生的巨大声音,伴着一股无形的气势,让观战之人不由退了半步! 黄忠典韦二人身形纹丝不动,谁也不曾退后,成势均力敌之势。 黄忠长刀旋转,改为横扫千军,典韦双戟如影随形,稳稳架起。 黄忠主攻,典韦主守。 黄忠似猛虎出柙,闪转腾挪,如羚羊挂角一般挥出一刀又一刀; 典韦似黑熊矗立,以拙破巧,双戟挥舞间一戟又一戟拍飞来招。 兵器交击声,不绝于耳,须臾间已经过了十几招。 无人敢喝彩较好,只因二人打法凶猛,稍不留神便可分出胜负。 幕后的秦仪倒不紧张,毕竟台上可都是“自己人”,自然不会真拼个你死我活。 只是,嘴瘾犯了:“嘿,汝且猜测一番,谁胜谁负?” 早已沉浸在武术世界的糜芳,闻言思索道:“该是典韦!” “为何?” “以守待攻,看似劣势,然节约体力,黄忠辛苦无果,精气一泄时,便是典韦反攻致胜之机!” …… 海船扬帆全速挺进。 夏凡和甘宁一同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 “主公,可是忧虑黄县城中比武一事?” 夏凡摇了摇头:“典韦黄忠皆武力惊人之辈,更有糜芳领兵策应,事有变故,可从容夺门而逃,吾不忧也!不怕兴霸笑话,吾从未经历战事,故对眼下夺岛之战,心中难免不安。” 甘宁“哈哈”大笑道:“主公无须担心,且看吾等手段!只是某有一事,心痒难耐……” “汝欲问比武结果?” “主公英明!” 夏凡沉吟道:“吾虽不通武艺,然亦可猜测一番:以吾观之,典韦将败,黄忠当胜!” 甘宁讶道:“二人皆超品武将,实力伯仲之间,胜负难料,主公缘何语气甚笃?” 夏凡没再解释,“且看结果吧!” …… 再回到比武擂台这边。 黄忠和典韦已经交手达到八十回合,双方依然没有力竭之感,黄忠攻势不减,典韦防守无漏。 “强攻未果,需出奇招!” 黄忠于是招式一变,长刀直刺典韦! 刀擅长砍劈,直线进击,是枪或剑的特长。 典韦也是艺高人胆大,一戟竖于胸前,竟凭小枝缝隙套住刀头! 黄忠握刀之手忽然松开,另一手化拳为掌,猛力拍往刀杆末端。 这一拍不得了!长刀如箭,激射而去! 典韦来不及使出绞劲,只得身子侧向一边,任长刀穿过小枝。 典韦快,但黄忠更快! 在拍出长刀之时,黄忠就一个箭步蹿到典韦身后,右手迅速伸出,恰好抓住横飞出去的长刀。 “喝!” 黄忠大喝一声,气力爆发,强扭身体,一刀抡出! 这一刀出的太突然,太匪夷所思! 背身迎战的典韦,怎知这刀的可怕? 而当典韦转身之时,便是刀尖化身而过之际! 没有人能挡下这一刀,即使是典韦也不能! 这一刀的迅疾堪比流星,力沉堪能削山! 当典韦转身过来时,那抹刀光如期而至! “胜负已分!” 这是所有人脑中的念头,除了……典韦!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典韦动了! 他没有挥戟挡下,也没有跳开,更没有转身。 他只是做了一个动作,一个所有人都不曾想过的动作!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肚子瞬间瘪下去了,并且屁股后翘,身体略微变成一个弓形! 黄忠眼中震惊不已:典韦竟然变薄了! “嗖!” 刀风袭来,却斩了个空! 原本这一刀,刀锋会划破衣裳,深入血肉两分。 但典韦却凭空变薄,腾出了空间,躲过了这一刀。 这一刀黄忠本已算准力量和部位.再也想不到典韦他这个人竟突然变薄了。这种变化简直令人无法思议! 刀光划到他面前时.力已将尽,因为这时他的腹部本已该被砍伤,这刀,已不必再多用力气。 真正的高手,对自己出手的每一分力量都算得恰到好处,绝不肯浪费一分力气的,何况黄忠本是高手中的高手,他永远也想不到这一刀竟会砍空! 但这时典韦也已没有退路,黄忠的刀若再往前一送,典韦还是必中受伤的。 可是,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间,典韦也已出手,他突然单戟压下长刀,另一戟直追黄忠面门! 长刀与短戟的交锋。 长刀远攻,短戟近战。 趁此长刀受制之机,典韦挥戟压上,欲与黄忠肉搏,刹那间,攻守易势也! “吾绝不服输!”黄忠大喝一声,双牙紧咬,似有血水渗出,脸上青筋毕露,双臂宛如灌注千钧巨力一般,握住刀杆:“起!” 只见刀面顿时翘起,将典韦压在上面的那支戟瞬间弹开。 黄忠抽刀回身,护住身前。 典韦见时机已失,也收招站立。 二人,再成对峙之局! 黄忠和典韦,武艺俱入超品之流,纵然养气功夫到家,面色平静,心中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典韦:“若不是俺跟随主公左右,知晓此次行动借鉴陆小凤的故事,险些受伤矣!” 黄忠:“若不是吾紧急关头施展秘法,提升气力,方才被其反攻,危矣!” 台下观战之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澎湃,喝彩声冲天而起! “亲眼目睹此战,可供吾一生吹嘘!” “精彩之极!二人世间英雄,谁敢不服?” “好俊的身手!好快的反应!” “天不生黄典二人,武道万古如长夜!” “俺不会如此好言,只得狂呼‘挖草、挖草、挖草!’” …… 台上二人稍作调息后,再次斗成一团! 幕后的糜芳早已两眼拉丝,狂冒星星,口中喃喃不停:“高手,高手啊!若能得此二人指点,吾无憾矣!” 秦仪虽看不出此中门道,也在一旁咂舌道:“诚乃高手也!此二人战至一百回合,仍不分胜负。若某在场,恐兵器都握持不住也!” 只是此处酣战淋漓,彼处风景又该如何? 第6章 夺岛之战 夏凡是过惯了苦日子,所以行事透露着“小气”。 想那几个月前,手下无兵,被人追杀,何等狼狈凄惨? 现在好不容易凑成了近千人水军,按理说一朝翻身成为暴发户后,不应该豪横一把,行事百无禁忌,横推过去吗? 至少周泰是这么想的。 夏凡的水军班底,来自锦帆贼和九江水贼和巢湖水贼,且都是经过筛选、去芜存菁后的精壮,此时更有巨大海船,并襄阳炮加持,纵横四海不敢说,攻打一个区区两百余人的“天王岛”岂不是手到擒来? 又何须用计,借宝藏之名吸引海贼出巢后,趁弱夺岛? 周泰虽然不解,但这不妨碍他坚定不移的执行夏凡的安排。 他可为将,不可为帅,人贵有自知之明。“出谋划策之事,自有主公定夺,某径直冲杀即可!” 又经过大半月的休养,再加上老医师的调理,周泰的身体已经趋近巅峰。 只是,很快他就知道夏凡这么“苟”的打法是多么英明! “来了!” 夏凡一声提醒传来。 当“天王岛”的轮廓浮现时,对方也发现了夏凡等人,很快驶出二十艘舟船。 “兴霸、幼平、公奕,此役便全权交由尔等!” 三人齐声应喏! 双方战船不停靠近,对方的呼喊声已经隐隐传来:“尔等何人?胆敢犯我天王岛,速速离去!” 甘宁不屑道:“聒噪!” 起身来到一架襄阳炮后,瞄准调整一番后,径直一发巨石抛出! 巨石腾空而起,带动风声,似呜咽似喑哑,飞至对方船队十丈处,坠入海中。 “砰!” 水花爆裂,巨浪腾空,冲击的波浪险些将对方小船掀翻! “哎呀,殊为可惜!”甘宁懊恼道。 蒋钦笑道:“对方既已入射程之内,何须吝啬巨石?须尽快抛完巨石,趁其慌张之际,艨艟载着弓手逼近射杀!” 甘宁点头:“如此好计!” 周泰急道:“某来负责一架炮,定要击沉个几艘!” 于是片刻后,渤海上巨声四起,不时有水柱冲天,波涛震荡,直把人摇得蛋黄都要散开了。 “稳住!莫慌!都给老子散开,散开!”关江声嘶力竭的大吼着,一边喊一边不停用手比划。 奈何恐慌情绪弥漫,一众小弟早已听不进去。 作为史天王麾下的得力干将,他有着丰富的海战经验。以往也不是没有见过巨大海船驶过,他们往往用二十艘小船,包围抵近后,或是射杀,或是纵火,或是凿船,如此万蚁蚀象,无往不利! 只是不曾想,今日战术尚未展开,便反被对方打乱! “砰!” “砰!” “砰!” 三十枚石弹很快抛完,关江一方有三艘船直接被击中,船体瞬间炸裂! 更有四艘船被海浪掀翻,一众手下在海水里艰难的冒头呼吸。 尚未接战,已损三分之一,这战如何能打? 关江,在海贼生涯中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 …… 黄县城中。 高耸的擂台之上,二人依旧是你来我往,兵器叮当作响。 “这二人交手多少回合了?” “已经数不准了,一百三十合、或是一百五十合?” “他们二人竟不知疲累?” “怎会不知?那二人面上尽是汗珠!” “为何不判为平手?” “盖因二人皆乃天骄,怎肯与他人分享荣耀?” …… 就在台下众人已经开始各种猜测时,只见黄忠典韦又是一招后,二人重新站定。 黄忠突然开口:“典兄,如此鏖战不是办法,吾有赤血三刀,乃吾最强之技,若汝可悉数挡下,吾便认输,可否?” 典韦点头道:“也好!早点分出胜负,免误了主公大事!” “典兄,当心了!” 说罢,黄忠精气神合一,气势不断拔高,双手握刀,由下往上,斜劈上去! 典韦也是气势迸发,双戟巨力加持,砸将下去! 这一刀势大力沉,正在蓄力中,务必要在其达到巅峰时,将其砸落。 可是,兵器交击时,典韦忽然惊觉,刀身上并无想象中的力量! “好!第一刀,倒反天罡!” 黄忠说罢,持刀的手迅速前移,刀身以其手为支点,竟然旋转起来,刀头朝向自己,刀杆敲向典韦的脖子! “好手段!” 这一招大大出人意料,竟然以刀为棍,如此逆用,当得起“倒反天罡”一词! 不过典韦也不慌,另一手闪电般的挥戟挡住刀身。 但如此一来,典韦的身体便呈现出一个非常不舒服的姿势:一手持戟在上,护住上身,一手持戟在下,防御刀锋,所以空门大漏! 黄忠松开长刀,双拳对着典韦胸膛就是一击。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传来,典韦轻咧嘴角,顺势退后。 恰好此时长刀将要触地,黄忠伸脚一勾,长刀复又腾空,稳稳接住。 “第二刀,龙蛇起陆!” 黄忠挥出一刀斜插地面,用力往前挥出,扬起片片木屑。 如果这是战场,扬起的便是无数尘沙! 自古以来,至大之物可避,至小之物难防。 典韦不由再次退后两步,避开木屑。 只见这闪躲功夫,黄忠砂浆出来,刀刀强攻,大开大合,而丧失先手的典韦只能左支右绌,众人眼中真是险象环生。 “第三刀,赤血扬天!” 就在典韦左右抵挡之际,黄忠气势一变,奔前两步,高高跃起,双手持刀,从背后抡起,划过长空,越过头顶,千钧之力倾泻而下! “咔嚓!” 一声脆响传来。 仓促挥出格挡的双戟,终究还是承受不住蓄势爆发的一刀,只见一戟的小枝被齐齐削去! 典韦也是了得,兵器交击的瞬间,已觉不妙,身形一扭,黄忠的一刀削去小枝后,贴着他的身侧滑下,真个惊险万分! “轰!” 赤血红云刀的力量重重砍在擂台地板上,整个擂台震颤不已。 “俺输了!”典韦笑道:“曾经俺以为认输是很难开口之事,如今竟然觉得很畅快!” “不,汝未尽得全力,是吾占了便宜!”黄忠收刀站立,气喘吁吁,显然最后爆发的三刀对其的消耗不可谓不小。 第7章 尘埃落定 “哦?公平比武,何出此言?”典韦不解。 “汝之势在于忠,在于守,若为护佑珍视之人,潜能方得以迸发!吾之势在于争,在于胜,争强斗胜之意存乎己身,故而此局吾可全力施展!饶是如此,汝几可与吾打平!易地而处,若主公在汝身后身陷绝境,汝之战力必将远超今日之局面!”黄忠一脸真诚得说道。 黄忠不是安慰,而是实话实说。 赤血三刀,这个血是敌人之血,亦可是自身之血! 若是第一刀,典韦拼着被棍击,持戟攻他,这是互伤之举,他还能从容施展后续两刀吗? 若是第二刀,典韦死战不退,以攻打攻,结果难料? 若是第三刀,黄忠跃在空中时,典韦不做防御,捅出一戟,岂不是两死之局? 今日是擂台比武,典韦没有这样选,可他日夏凡置身绝境时,他会不会有此与敌偕亡之心? 有,一定有! 因为那就是典韦的势,典韦的道——忠心护主,死而不弃! 典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憨厚说道:“俺计较不了恁的多,胜即是胜,今日之后,汝当列兵器谱第一也!” 黄忠正要谦让时,却被台下众人的呼喊声淹没! “黄忠胜了!” “俺赌赢了!” “兵器谱第一人,实至名归!” “赤血红云刀,厉害厉害!” “哈哈哈哈,给钱给钱!” 当然也有一群输家口中不甘—— “若不是典韦未用乾坤一掷之绝技,焉能落败?” “就是就是,若不是最后三招定胜负,正常交手下去,胜负难料!” “典韦至今大气未喘,而那黄忠已然累极,高下立判!” “黑幕!黑幕!典韦故意放水!” “退钱,退钱!” …… 台下吵闹不已,秦仪赶紧登台打圆场:“诸位诸位,且安静一下!本次比武,众人有目共睹,二位英雄皆施展全力,胜者当之无愧,输者虽败犹荣!吾在此宣布:兵器谱新晋第一,赤血红云刀、南阳黄忠是也!” 见黄忠还欲推辞,典韦赶紧上前耳语道:“如此便是最好之结果。吾只为护佑主公一人,汝须率军打天下,第一之名声予汝,更添效用。” 黄忠苦笑道:“典兄,你我同为主公麾下,司职不同,何须……” 典韦打断道:“主公曾言,九原吕布未来会公认天下第一,汝若有心,当再接再厉,拿下此人,令吾等同享荣光,可乎?” 黄忠闻言眼中迸发战意:“九原吕布,吾记下了!典兄盛情,吾却之不恭了!” 这一刻,黄忠有了新的奋斗目标—— 如果说这一战,胜负各有见解。那他日战胜吕布之时,世间当再无质疑! 见二人交流完毕,秦仪先是给一旁的糜芳打了个眼色,然后继续说道:“渤海之上曾有传言,海贼张伯路一生之财货,富可敌国,藏于海岛之上。二位英雄偶于此地共得一舆图,观其大略,与此地此海相似,疑与那张伯路有关。故相约以比武定夺此物归属。今黄忠得胜,此物归其所有!” 说罢,秦仪将一木盒端起,赫然就是夏凡缴获郑宝之时所得宝盒! “且慢!” 黄忠突然伸手拒绝。 “典韦乃吾挚友,我等惺惺相惜,情义厚重,怎可因此物生隙?此物,吾不受也!”说罢,对着台下观众一礼,招呼一声典韦,二人拿好兵器,跃下擂台,径直快速离去。 台下众人还未反映过来,尤其是潜伏的几方势力,不知道要不要追踪时,台上秦仪的声音适时想起:“诸位请看,此木盒用料考究,颇有年代,表面镶金,料想盒中之物非比寻常。纵使如此,黄忠不屑一顾,如此重义轻利,方为真英雄也!既如此,此物便有德者居之!苏大人,请笑纳!” 说完,秦仪双手一抛,宝盒凌空翻转几个跟头,稳稳落入台下观战的苏林怀中。 苏林先是一愣,继而大喜! 原本想着用强,却不想这伙人如此上道,得来全不费工夫,美滋滋啊美滋滋! “唰!”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移往苏林手上的木盒。 空气中的呼吸声瞬间粗重了几分。 是故,没有人在意偷偷溜走的秦仪和糜芳等人。 苏林手拿木盒,却无钥匙,翻来覆去不知如何是好,幕僚王光凑上前低声道:“明公不可为那因小失大之举,木盒虽贵重,然盒内之物方为珍品!宜重力砸之,盒开则取物也!” 苏林肉疼道:“有理!” 于是将木盒纺织余地,唤来两名衙役持刀对着木盒一阵劈砍,很快木盒断裂,从中漏出锦帕一角。 苏林迫不及待得弯腰抽出锦帕,其上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藏”字! “哈哈哈哈,合该吾要发财呀!”苏林得意狂笑,待要往下细看时,异变陡生! …… 渤海之上。 趁关江被加装了襄阳炮的海船打得生无可恋之际,甘宁旗帜一挥,艨艟快速抵近,先是一阵箭雨,灭掉对方过半有生力量后,再是水鬼上前,强行夺船,一阵厮杀过后,守岛一方死的死,降得降。 夏凡这边当然不是毫发无损。关江等人能在渤海之上劫掠,自然也是水性了得、战力不俗之辈,除了一开始的“轰炸”造成的慌乱外,回归传统水战模式后,他们也拼死反击,击沉了夏凡了一条船,击杀了夏凡一方十余人。 只是大势已去,回天乏术。 终于还是让夏凡等人闯过防线,成功登上岛屿,插上一枚大大的“夏”字旗! “此处战事已毕,兴霸,俘虏之中择其头目者,斩!其余俘虏打散收编,好生警惕,所余四股海贼未平前,防备其再生叛心!” “幼平,汝领五百人扫荡该岛,若有抵抗、不服、欲逃者,斩!” “公奕,汝领两百人巡逻四周,以防外敌!” 三将应喏离去。 渤海群岛中,最大的这一岛,自此归夏凡所有! 既然是自己的家,必然要干净一些,所以这次夏凡没有过多犹豫,接连发出“斩”字令。 上次卖船之事,召来官兵围堵,夏凡事后推想应是许乾等人为之。“吾以诚心交易,贼子却如此害我!吾若不狠,麾下众人便会遇险。世道如此,由不得我爱心泛滥!” 太平盛世,可以仁者爱人; 乱世争霸,必须要狠够绝! 第8章 立足渤海 苏林终究是没有看到地图的详细内容。 当他一脸兴奋之际,却不想一把匕首狠狠的插入他的心窝! “贼子……安敢害吾!吾九泉之下亦咒汝不得好……啊!……” 可怜的苏林,望着曾经卑躬屈膝的王光,再也说不出话来,时间飞逝,他的世界很快变为一片寂无。 “大胆王光,谋杀太守,还不束手就擒!”当即便有府衙郡兵持刀站出。 “哈哈哈,一群蠢货!每月俸禄区区几钱,至于拼命乎?汝等且看!”王光说完,用力击掌三下。顿时临街住户纷纷大门敞开,不住涌出人来! “此地,吾有五百伏兵!汝等若识相,放吾离去,免害了性命!张伯路遗藏,当归吾长广管氏!哈哈哈哈!” 王光一边大笑一边径直离开,一旁的衙役无人领头做主,纷纷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索性来个视而不见,当起了缩头乌龟。 王光笑得更加放肆,卧底三年,今朝再无顾忌,真叫畅快! 只是他还没走出人群,脸上的笑容却凝固住了! “噗呲!”一声传来。 只见他胸膛处,一截枪头露出,银色光芒上,血色流转。 “额,啊!这……谁敢杀我?额……”说罢,气绝倒地! 一脸上青红各半的男子,此时从人群中走出,上前抽出长枪,挑出王光手中舆图,冷声说道:“某乃黄县第一世家,徐氏!汝等欲从某之家乡取走一物,可否问过爷爷我?” 男子看了两眼舆图,满意点头,便要揣入怀中。 正在这时,又一个充满威势的声音响起:“若不想丢下那只手,便将那物放下!” 说话的正是史天王!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阵“撕拉”声音,不知何时出现在街角的一辆板车被撕破罩布,露出一堆兵刃。 “兄弟们,抄家伙,杀无赦!” 史天王一声令下,瞬间擂台四周各方势力全部卷入乱局。 “杀!” “抢舆图!” “海贼虽凶,吾等人多,不惧!” 一时间,修罗地域现! 不管你要不要抢舆图,只要你站着,只要你不是自己人,那么就该杀! “啊!” “放俺离开此地,俺乃打油路过的!” “敢砍我,弄死恁娘!” …… 原本平静的一切,很快便是“暴力与脏话齐飞,血色共长街一色”。 战斗不断波及开来,如烈火在油上蔓延一般,所有人已经忘记了初衷,演变为了为杀而杀,平时心底那嗜血暴虐的念头再也不受理智束缚! 换个说法,也即,杀红了眼!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夏凡团队此时已经先一步来到了郡守府外。 典韦一脸焦急,边跑边喊道:“速至城中主街!太守遇刺,遭歹人围攻,召令尔等速往救援!” 守卫自是对典韦有印象,先前苏林下令支持夏凡讨贼时,守卫便将二人记入心中。 “啊,果真如此!”守卫闻言也瞬间慌张起来。 “给俺十个脑袋,也不敢虚报造次!速召郡守府全部守兵,若是迟了,仔细苏大人让尔等吃瓜落!” 典韦这话术自然是秦仪教的。 但这番催促,确实有效,守卫闻言不再追究,赶忙唤齐全部府兵,赶赴擂台,只留下几十名杂役奴仆看家护院。 见计得授,典韦唤来糜芳等人:“狗官贪财,搜刮民脂民膏,府内财物,不为我等所得,便便宜了其他贼人,主公有令,吃了我的需将吐还出来,汝等明白?” “喏!” 然后,这支小团队便光明正大的闯入府内,“笑纳”了苏林半生,哦不,现在已经是毕生的积蓄,又欺他死无对证,便在墙上留字:“劫掠者,渤海史天王也!如有不服,汝打我呀?” 完事以后,更是一把火起,太守府就此成为历史。 真可谓气焰嚣张! 而这,就是夏凡的全盘计划! 以利诱之,声东击西,浑水摸鱼,乱中取利! 事后黄县之中还会流传:史天王如此狂妄,夏凡亲率部曲讨伐,为孝为义,博得美名! 城门处,管承一伙有心算计无心,又仗着人多,很快控制了四门。 方战罢一场,便见黄忠典韦等人拉着三大车货物直奔城门而来。 陈羽有心阻拦,可怎敌得过兵器谱一二名之锐气? 黄忠等人只一个冲杀,便轻易杀散北门的长广贼,打开城门,扬长而去。 陈羽心中愤恨难消,便将怒火转移,下令道:“留下百人看守各城门,其余人随吾冲杀!” 目标直冲比武擂台! 只是却不想恰好遇到增援的郡守府守卫,双方半道相逢,血拼一场后,各自损失惨重。 渤海之上,又有一支船队,快速驶过,正是长广县豪强管承所属。 临近天王岛时,海面上还漂浮着舟船残骸,和零散的尸体。 “莫非有人先一步攻入此岛?亦或史天王麾下发生内讧?” 正在管承犹豫之际,海岛上很快出现了一列披坚执锐的甲士,为首一人大喝道:“此岛易主,再靠近者,视同宣战,杀无赦!” 管承被这一激,心中不爽,有心试试对方斤两,便又前行十余丈。 甘宁嘴角一扬,下令道:“司炮手,瞄准,抛!” 霎那间,巨石腾空,呼啸飞往管承的船队,巨石入海,波浪升腾,瞬间便有小船倾覆。 管承大惊失色:对方有此神器,若再来上几次攻击,自己船队定会葬身大海! 只是他有些想当然了。 襄阳炮威力虽大,但是缺点也是极其明显:第一,作为子弹的石头,大小形状重量都很讲究,必须提前备好,并不是无限供应的。第二,作为木制结构的框架,多次使用后,襄阳炮便有断裂之厄。 “撤!放弃此岛,攻打西侧诸小岛!”管承也是底线灵活之辈,见甘宁之人战力不俗,又守地利,强行攻打讨不到好处,便果断切换了目标。 见管承船队掉头离去,甘宁长舒了一口气。 这番之所以主动示威,皆乃虚张声势之计,岛上仅有两百水军驻守,其余人随夏凡北上攻打另一处大岛,即后世的北长山岛。 北长山岛之海贼更加不济,周泰驾驶大海船,来了一波炮击后,对方主将不幸被砸到,顿时脑花四溅,死的透透得! 其余海贼见主将被秒,瞬间再无战意,主动乞降。 如此,登陆之战异常顺利,周泰等人很快控制全岛,插上夏字旗。 一日之内,原渤海群岛五大海贼势力已去其三。 其中,两者被夏凡剿灭,一者被管承消灭。 又过一日后,黄忠等人满载而归,至此麾下势力齐聚。 夏凡军,正式立足渤海! 第9章 说客 一番谋划后,渤海群岛中面积最大的两岛——南长山岛和北长山岛,终被夏凡纳入口袋。 南长山岛和北长山岛,这都是后世的称呼。从岛名上便可以知道两岛一南一北分布,同时占领后,便可以联成一片,成犄角之势,大大利于防守。 旧岛逢新主,自然该有新的气象。 所以,夏凡当众宣布的第一件事便是改名。 南长山岛,被夏凡更名为“长兴岛”。“兴”取之于甘宁的字,以表其功,“长兴”二字寓意“长长久久、兴盛不衰”之意。 而北长山岛,则被更名为“公平岛”。“平”取自于周泰的字,“公”取自于蒋钦的字。取此名,既为纪念二人夺岛之功,亦是彰显夏凡公平公正、论功欣赏之意。 同时并令工匠立界碑,上刻文字,言明岛名之由来。 这一波操作,直把水军三将感动的泪眼婆娑,哽咽称谢,忠诚度瞬间爆表! 麾下兵士和黄忠等将,也俱是眼中放光,心潮澎湃。 人终有一死,但两岛恒存,碑文所载三人之名,将随着历史的延续,历久弥香! 三将都是一方首领起步,甚么金钱享受、前呼后拥,那都是低级的品味了。真男人,当名震天下、史书留传,这才是更高层次的追求! 而夏凡这招,正中其人心痒之处! 凡人皆有所求,有人求财,有人求名;有人求权位,有人求尊重;有人求沙场点兵、多多益善,有人求君主不疑、出计必纳…… 真正的激励之道,便是切实弄懂对方需要的是什么,而不是千篇一律的给对方升官发财。 给两岛命名之后,夏凡便又令甘宁等人全权负责部署两岛防御工事,令秦仪主持俘虏的政治教育工作后,便带着一众工匠开始攀登科技的高峰。 人皆有长短,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是经济学上的伟大理念,也是夏凡的御下手段。 本该在历史上发出璀璨光芒的诸人们,在夏凡提供的舞台上,尽情绽放,这样的发展结果一定不会太差! 而这样用人的前提就是:忠,无反心,故可放权予之! …… 颍川郡,阳翟城。 “父亲,天使已至府中几日,该如何是好?”钟毓一脸焦急。 钟繇倒是神色不变,写完一字后,才淡淡问道:“可有夏十三书信?” “暂无!如今世人皆知,夏凡出身钟门,我若告知天使,言不知夏凡住处,恐被见疑。” 钟毓猜测的不错,刘宏下诏后,小宦官左丰便灵机一动,先至颍川钟府,求夏凡住址,再去当面下诏。 怎料钟毓左右推脱,只待他好酒好肉城中享乐,却未言及夏凡行踪。 左丰也是人精,今日索性摊牌,就要一个明确结果。 正在不安之际,管家前来禀告:“家主,有信自青州东莱传至!” “哦?速速呈上来!” 钟繇心下犹疑,自己那便宜弟子虽有反意,但却从未言其计划。 管家拿来竹简,钟繇很快读完。信中内容无非是思念恩师,如今居有定所,特来告知。 “哼,尽是浮夸之言,以老夫观之,唯有此句是其真意!”钟繇笑骂道。 钟毓赶忙上前,沿着钟繇手指之处读道:“许久未见稚叔兄,甚为想念!凡有一泼天扬名之大事,恨不得与稚叔兄同享,叫人叹息!” “这是何意?”钟毓疑道。 “大事或有或无,其欲求汝相助尔!” “父亲,那孩儿该如何行事?” 钟繇走了几步,思索片刻道:“陛下擢其入鸿都门学一事,我等不可擅自为其做主,不若汝引天使一并前往,此事交由夏凡自决!” “孩儿明白!孩儿先修书一封,言明此事,令其稍作准备!” 钟繇点头道:“此乃老成谋国之言!” …… 黄县乱局,在厮杀三日后,终于各方势力退潮。 守城郡兵并本地游侠,伤亡过半;长广贼人毕竟人多势众,互相掩护下,损失三分之一左右,却顺手牵羊屠戮了几家大户,不致损失惨重。 而最惨的便是史天王! 当初带着百名精锐前来,却不曾深陷乱斗。 此刻,史天王身侧只剩下二十余人,舆图最终也没有守住,自己还受了刀伤,又平白背了一个劫掠郡守府的大锅,只得逃到岸边。而他准备回岛之时,又闻天王岛已易主,惊怒交加之下,吐出一口鲜血,良久方才醒转,咬牙道:“贼子,趁虚而入,卑鄙无耻!” “军师,汝怎么看?” 青衫文士道:“如今兵少,反攻已不可为。需合纵连横,共御外敌!” 史天王双眼露出期待之色:“军师可为吾做那说客?渤海群岛尚余三股势力,若聚拢其力,不可小觑也!” “天王莫急!合纵连横非吾所长,然吾可保举一人,他若出马,定能事成!” “哦?此人是谁?如何令其为吾效力?” 文士上前低语道:“此人姓孙,只是需用些手段,天王不妨如此如此……” 黄昏,城外,一寻常门户外。 孙邵语气恭谨得问道:“老夫人,几日不见,身体可安好?!” 黄县三日乱局,可把孙绍给急坏了。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那日比武结束时,当看见黄忠等人迅速离去时,他便看出了端倪,所以也迅速远离。后来战乱起,他便躲在城中并不露面,直到风波平息。 “该死贼子,若害得老夫人缺粮受饥,必要汝等不得好死!”孙邵心中焦急,于城中购得肉粮,便匆匆赶往这农家小院。 只是,并无人回应。 孙邵推门而入,未走两步,便有一柄明晃晃的大刀落在他的肩头。 “孙长绪,别来无恙乎?” 孙邵冷静转过身来,一眼就认出了青衫文士。“竞是汝!” “不错,正是在下!孙功曹,闲话休叙,欲救老夫人否?” 孙邵此时自然明白,对方以老夫人为质,欲行要挟之事。 “无须绕弯子,直言吧!须吾做何事?” “聊为一说客尔!” 第10章 海贼联盟 孙邵很快清楚了对方的来意。 渤海群岛上,除却夏凡之外,尚有三股海贼势力:新晋统治庙岛及其周边小型岛屿的管承,统治北方诸小岛的陆万仇,统治大黑山岛的杨三娘。 大黑山岛,是面积上次于南北长山岛的第三大岛,岛主是一个女子,时人唤作“杨三娘”。其人虽为女子,然行事狠辣,丝毫不弱于男子。 三处势力,以兵力论,则管承势力最强;若论水战经验论,则属杨三娘为最。而以地利论,则以陆万仇部最占优势! 陆万仇部在北,若顺风南下,最利突袭。 是以,若三方精诚合作,打败总兵力相若但却分守两岛的夏凡部,大有可为! 史天王要求孙邵,联系这三方势力,形成联盟,共灭夏凡部,事毕,以北长山岛酬之。 “如何?孙兄可有把握?”无家可归的史天王,收敛了以往的威势,对绑来的孙邵客气有加。 孙邵摇头道:“不够!” 没有你史天王,他们三家海贼打跑夏凡后,自然而然就能占据北长山岛(即夏凡更名后的“公平岛”)。又何须你史天王故作大方、慷他人之慨? 史天王略微皱眉:“再加百万钱!” 孙邵思忖道:“成败之间,五五之数也!” 史天王有些不高兴了:“先生,有何要求,不妨直言!” 孙邵眼光闪烁,笑道:“邵有一计,若天王从之,则失其名,得其利。” 史天王顿时来了兴趣:“先生不妨细说一番!” “去‘天王’二字,恢复本名;甘愿伏低做小,推崇他人,立一‘渤海王’虚位,引几方势力共逐之!” “甚么!?”史天王闻言暴怒,站起身来,就要掣出护身宝剑! 无他,盖因此策触及了他的逆鳞。 史天王,本名史阿狗;因自幼受人欺辱,故于海上揭竿而起;奋斗十余年,杀出一番基业后,便自称“史天王”,凡有称其原名者,皆斩之! 如今让他恢复原名,岂不是自甘堕落,引人嘲笑? 青衫文士上前劝阻道:“天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 史天王拳头紧攥,骨节啪啪作响,脑中天人交战。 想当年,不,不用那么远,想三日之前,自己是人人敬称的史天王,有兵有地有船,五方海贼之首; 现如今,沦为那丧家之犬,夹尾逃窜,需仰人鼻息方可过活。 既如此,还守着那“天王”虚名何用? 可是,一旦自己这么做了,名声就彻底臭了;即使东山再起,也永远摆脱不了这个污点。 良久之后,一声叹息响起:“便依先生罢!” 史天王,哦不,在做出了这一决定后,他就变成了史阿狗!只见他双目再也不复咄咄逼人之感,而是隐隐有一丝乞求,语气也软了三分:“望先生竭力促成此事!” 孙邵长身而起,拱手一礼:“事不宜迟,吾明早便启程,只是须让吾见那老夫人一眼,抚慰其人,勿使老人惊慌,可也?” “自无不可!” 稍后,孙邵顺利见到老夫人,也不言其他,只是宽慰其人好吃好睡一番后,便告辞而去。 此举,自然全部落在史阿狗眼中,见孙邵并无异心,心下放松,便安排好下属好生对待老夫人。 …… 长兴岛上,夏凡等人正在议事。 “诸位,眼下我等已占据两岛,每岛各置水军五百,陆军三百,初步可保安宁。然,渤海群岛仍有三股势力,不可不防!今后发展,诸君可献计献策!” 虽然眼下的这群人没有正经的谋士内政人才,但夏凡还是坚持定期开会,一来是树立一个姿态:重视人才、发挥效用;二来,毕竟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万一真有什么好点子出来呢? 沉思一会后,甘宁率先开口:“依主公先前规划,我等需占据辽东之地,先下虽有长兴、公平二岛,然北上辽东之海路,犹有北方陆万仇之辈相阻,故当务之急是连通辽东,灭杀此僚!” 蒋钦上前一步:“我等占领二岛,必为人所知,我等新来之人,根基尚浅,难保不遭人觊觎。钦所虑者,非陆万仇一家,而是我等攻打之时,其余海贼趁势而出,分散我等战力,时日一久,恐局势不妙。” 水军三将,其二都发表了意见,周泰也硬着头皮道:“谋略非泰所长,但若拼杀,私以为船只犹不足也!故须尽快造船。” 三人意见,有战略层面的大方向,有战术层面的考虑,也有具体战争的细节,都各有道理。 渤海群岛,西方有两股势力,北方有一股势力;按照夏凡现在的兵力和船队数量,全军出击是不现实的,反而因为分兵,会遭遇被各个击破的风险。 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底,绝不能这么挥霍一空。 而且打下海岛后,还需要进一步派兵驻守,如此一来,会导致防守力量更加分散,如果对方卷土重来,容易得而复失。 “哎,现实终归不是游戏啊!”夏凡心中无奈。 那种风卷残云、雷霆一击、迅速占据一方的情节,什么时候能出现呢? “有了!” 沉思片刻,夏凡终于惊喜喊出口! “既如此,我等先固守二岛,部署防御,教化俘虏,备好巨石弓箭,以备来犯之敌。另外,吾有一阵,名唤‘鸳鸯阵’,应对登岸之倭……哦不,登岸之敌,有奇效。” 既然攻不可行,那就守;既然要守,那么就要守的漂亮,守出最大战果! 是以,夏凡很快便想到了赫赫有名的鸳鸯阵。 鸳鸯阵是戚继光创立的一种古代阵法,主要用于抗击倭寇。?鸳鸯阵的名称来源于其形似鸳鸯结伴而得名,它是一种疏散的战斗队形,结合了东南沿海地区的地形特点,能够有效抑制倭寇的优势。鸳鸯阵的组成以11人为一队,包括队长、长牌手、藤牌手、狼筅手、长枪手和短兵手等角色,各司其职,配合紧密。队长负责指挥调度,长牌手和藤牌手负责掩护,狼筅手利用长毛竹制成的武器进行防御,长枪手负责进攻,短兵手则在必要时进行近战。 鸳鸯阵的作战方法灵活多变,可以根据地形和敌情进行调整。防御时,利用狼筅、盾牌和镗钯等武器拦截、推开敌人的长枪;进攻时,利用长枪和火器打乱敌人的阵型。这种阵法不仅结合了长短武器的优势,还能根据战斗需要进行灵活变化,形成强大的战斗力。 戚继光在抗击倭寇的战争中,通过演练鸳鸯阵,使“戚家军”在与倭寇的作战中每战皆捷,显示了其战术的有效性。 如此杰出战术,怎能不用? 第11章 孙邵 “诸位,鸳鸯阵原乃结合东南地形而设,此时吾等尚无火器,可以弓弩代之,至于其余,汝等可自行讨论,调整配置,务必月余之内,熟练此阵。” 夏凡不是军事学院出身,但也知道“生搬硬套”不可取,好在麾下大将皆有实战经验,让他们自行钻研调整才是正理。 “主公之智,我等拜服!” 甘宁等人眼中尽是崇拜,齐声称赞。 他们做过水贼,自然知道登岸时战斗的细节,鸳鸯阵在脑海中模拟一番,便可知晓此阵是否可用。 不仅可用,而且有大用! 鸳鸯阵有多厉害? 公元1555年,六十七名倭寇就从浙江一路杀到大明留都南京,“经行数千里”,杀戮及杀伤四五千人。杀大明一御史,一县丞,二指挥,二把总。横行八十多天才被剿灭。 倭寇横行无忌,而戚继光却堪称倭寇克星。 戚继光与倭寇大小百余战,无不全胜。 戚家军在浙江、福建,歼倭寇数万,且损失极小。(损失最大的林墩战斗,也只阵亡69人) 接近“零伤亡”的战绩,在今天高科技战争中不足为奇,但在冷兵器时代,却堪称奇迹。 而戚家军抗倭辉煌战绩的依仗之一,便是鸳鸯阵! “另外,吾将原史天王府邸,改名为科研院,调一百精兵日夜拱卫。科研院之事,由吾直属统管。科研院之人皆入住府邸,进出严格搜身,未经允许,不得出岛。科研院乃禁地,除十名工匠、二十农匠、三名后勤,以及吾本人之外,余者皆不可入内!且,他人不得探听科研院之事。违令者,如有发现,锦衣卫可先斩后奏!尔等明白?” 夏凡语气一冷,罕见的严肃下令。 屋内众人皆面色一变,齐齐回道:“我等明白!”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岛上内外都热火朝天。 外部,甘宁等人白日练兵,秦仪晚间宣扬军纪、讲讲爱国小故事,进行思想教育;吕佑领衔的锦衣卫则日夜巡查;张幻统领俘虏们进行劳动改造——负责搬石头、砍树、修路,准备守岛材料…… 内部,满宠处理岛上事务、管理物资调配,夏凡坐镇科研院开展神秘研发课题。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夏凡不知道的是,自己暂时由攻转守的思路,反而让他避免了一场浩劫。 …… 大黑山岛。 一肥胖妇人高踞厅中,眼神不住飘往下首站立的孙邵,舌头还不时舔弄着嘴唇。 “说罢,史天王派汝至此,所为何事?” 孙邵早被盯着泛起阵阵恶寒,闻言也不敢抬头,说道:“世间再无史天王,唯史阿狗一人也!其愿依附杨首领,并愿献上多年积攒家财,计有百万,只求杨首领出兵,夺回旧岛!” 杨三娘娇笑道:“奴家何德何能,敢位居史天王之首?” 孙邵:“时也命也!史阿狗如今麾下只有二十余人,再也兴不起风浪,杨首领勿须担心其归附后行那背刺之举。” “哦?此言当真?” “是也!其改名史阿狗,志气已丧,谁人愿投靠之?难有再起之时!”孙邵直接说出了杨三娘的隐忧。 杨三娘还是摇头:“我麾下精锐不足两百人,据探子之言,两岛之上各有五百多人,以卵击石,焉有不败之理?” 孙邵不慌不忙说道:“若再加北方岛主陆万仇、庙岛新主管承,三方合兵可达一千五百人,可乎?” 杨三娘能以女子之身,成为渤海群岛一方势力,靠的不是勇力,而是精明! 所以她只是笑笑道:“可堪一战。纵如此,依旧风险太大,得利甚小,不妥不妥。” 即使占领两岛,与她现在所处的大黑山岛相隔甚远,就是一处飞地,得之无益。 孙邵也笑了:“若杨首领所率之部殿后,冲锋之事由那管承为之,可乎?” 杨三娘闻言终于动容:“如此安排,管承定然不允!” 攻岛不是攻城,岛是没有城墙的,不需要堆积大量尸体才能挺进。如果三方联盟成立,以三倍兵力用来攻岛,大有可为! 只是,攻岛难免还有伤亡,自己部众在最后位置,则可最大程度得以保全,甚至乐观点说,就是跟着摇旗呐喊,壮壮声势就可以享受胜果,天下能有这种好事? 孙邵见杨三娘意动,卖了个关子:“此事不劳费心,吾可说服管承。如此,杨首领可愿结盟?” 杨三娘闻言再不迟疑,笑道:“来人,上酒!” 孙邵心知事成,便要托辞离去。 杨三娘叹口气道:“唉,奴家麾下虽收义子多人,却无聪慧如长绪者,不知长绪可愿认奴家为干娘乎?” 孙邵闻言去意更坚,心道:这是何等怪癖? 嘴上却和风细雨道:“杨首领垂青,在下惶恐!只是家中老夫人尚在,待吾征询老夫人之意,再行回复,可乎?” 这个时代,孝就是天! 这个借口,无人可指摘。 杨三娘只得作罢,殷勤嘱咐一番后,依依不舍送走孙邵。 …… 陆万仇是识字的。 作为为数不多的海贼中的文化人,他对孙邵送拜帖的行为很是满意。 瞧瞧,有人称我海贼,有人视我为雅贼。 读书人做贼,那能叫贼吗? 必须是“雅贼”啊! “有意思,有意思!将此人引入吾之书房,吾要亲见之!”陆万仇笑得很是得意。 二人相见,孙邵也不兜圈子,直接问道:“陆兄可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典故?” 陆万仇自信道:“自然知晓!” 孙邵:“君愿作渔翁否?亦或作鹬蚌耶?天差地别,皆在今日之选!” “哦?孙兄此言倒是新奇!” 孙邵用手指沾了一下樽中酒水,在几案上画了三个圆。 一小两大,却恰好沿着竖线排列。 “若是先前,北方诸岛乃陆兄势力,陆兄南方则是庄卓所辖北长山岛,如今已被贼人占据,庄卓亦身死也。再往南,则是原史阿狗所辖之天王岛,如今也被贼人占据。吾今来此,便为那结盟一事,共伐贼人新拒二岛。陆兄,慧眼如炬,当知此结盟于汝有百利而无一害也。” 孙邵的语气不慌不忙,显示出绝对的自信。 第12章 说服管承 陆万仇不再笑了,脸上一抹狰狞浮现:“南方二岛,旧贼换新贼,干吾何事?先前可相安无事,此后亦可如此。汝诱吾出兵,是何居心?莫非欲趁虚而入、鸠占鹊巢乎?” 语落,一侧小弟便纷纷拔出刀剑。 孙邵面无惧色,笑道:“陆兄可知,南方二岛皆竖大旗,旗上乃同一‘夏’字!” “哐啷!”陆万仇瞬间变脸,手中酒樽一个握不住,摔落地上。 …… 待孙邵的舟船远去后,陆万仇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淡淡说道:“回去吧!” 一旁的小弟目睹了全程,不解道:“首领,何故结盟?” 陆万仇苦笑道:“南方二岛一统,吾命旦夕之间也!” 诚如孙邵所言,北方诸小岛、公平岛(原北长山岛)、长兴岛(原南长山岛),三者能排成竖线。若三岛一统,则西方诸岛如庙岛、大小黑山岛等东出之路便被锁死。 同时,三岛一统之后,南北航道贯通,北可往辽东,南可去东莱,再无阻碍。 是故,先前三岛分属三个势力时,各自相安无事,盖因不愿鹬蚌相争,被那渔翁得利。 如今,南方二岛一统,再无掣肘后,势必北上攻打陆万仇的势力。 与其双方开战,被那西方诸岛当渔翁,倒不如把水搅浑,联合西方诸岛,共伐公平岛、长兴岛! 胜,瓜分二岛资源; 平,双方都是鹬蚌,没有渔翁,不虞被别人占了便宜。 至于负,可能吗? 三方联盟后,陆万仇南下,杨三娘并管承东进,兵力三倍对方,渤海海贼之间,战力仿佛,彼此一换一下,联盟必胜,焉有败理? 诚如孙邵所言,结盟共伐,于陆万仇而言,乃百利而无一害之举! …… 说服陆万仇后,孙邵心忧老夫人安危,次日马不停蹄,哦不,船不靠岸地又来到了管承所辖的庙岛。 管承虽然带了一千部曲、教众占据庙岛,看似人多,实则因为对海域不熟悉、对海战不精通,反而实力有限。 “甚么?阵亡八百人!岂有此理!” “天师莫怒,非是属下办事不利,而是黄县中觊觎舆图者,大有人在!郡兵、本县豪强、渤海海贼俱有兵马埋伏城中,我等浴血拼杀,先夺城门,再抢舆图,最后搜刮城中豪强,方能顺利退出。”回话的,不是旁人,正是管承的手下陈羽。 管承强压心中火气,问道:“舆图可得否?” “幸不辱命!”陈羽赶紧从怀中掏出黄县之行的最大“收获”。 管承接过舆图,迫不及待的展开,细细看着,半晌之后,大笑起来:“不愧是前任天师,果真匪夷所思!藏宝之地不在任一海岛,竞于南北长山岛连线之间。海贼宝藏,藏于海底,妙,果真是妙!哈哈哈哈……” 夏凡编造这伪图之时,便“煞费苦心”的考虑了诸多细节,以期达到逼真效果。为此,使用上了年岁的宝盒装地图,使用兽皮并用金线缝制路线轮廓,而最重要的藏宝之地也选择了海中! 人类有一个很好玩的本领,叫做“脑补”。 有时候越是荒唐的事,反而越容易被人脑补一番后接受。 你说宝藏藏在海中不合理? ——那当年官兵以及如今盘踞各个岛的海贼都将诸岛翻过,为何没有发现过宝藏?发现不了,不就证明宝藏不在陆地而是在海中嘛! 你说钱财在水中会腐烂生锈? ——木箱会腐烂不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保不齐储存钱财的是其他特殊材料呢? 你说海水太深,藏下去就不可能取出? ——笑话,你对渤海的深浅一无所知!(科普一下,渤海是我国内海,平均深度18米,最深处85米。) 因此,看似反常的背后,都有合理的成分,所以这份假的藏宝图,就这样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怀疑! 陈羽见管承不再追究,也暗暗放下心来。 “报!岛外有一小船靠近,其言乃为出使结盟而来!” 管承略微思考,便知来人意图。 原渤海群岛五股势力,他是知道的。既然来人表明结盟,那么要对付的便是占据渤海最大二岛的神秘“夏”姓势力! “放其入岛一叙!” 既为结盟而来,不知对方会付出些什么? 片刻后,孙邵疾走而来,边走边喊道:“喜事啊,喜事!孙邵恭贺管首领!” 管承和一众麾下皆不解,面面相觑。 管承问道:“使者,何喜之有?” “不久之将来,管首领可全据南长山岛,岂非喜事一桩?” 管承心中惊讶,眼下人多嘴杂,不是说话之地,便礼貌邀请道:“使者不急,还请入屋内一叙,饮些水酒,我等慢慢详谈!” 双方虚礼一番,坐定。 管承问道:“还望使者详谈。” 孙邵于是道明来意:“吾乃史阿狗麾下,此次欲联合杨三娘、陆万仇与管首领,三方势力共谋夏氏二岛。成事之后,南长山岛可归管首领所有;北长山岛归属可三方共商。吾闻管首领出身届时南下渡海可至长广县,水陆皆可去得,岂不妙哉?” 管承虽然不露声色,但是却早已心动。 他乃是长广县豪强,距离长广县最大的岛屿,就是南长山岛,如果占据此岛,则进可攻陆地,退可守海岛,于此后发展大有裨益。 “使者还未明言,我等需付出些什么?” 孙邵也不掩饰,直接道:“其一,事成之后,放弃庙岛,此岛归史阿狗所有,供其了此残生。” “可!” 管承的回复也很干脆。庙岛狭小,如再把长广县内的千余名信徒带来,那么自己手下2000多人,一个庙岛是绝对容纳不下的。所以放弃并没有什么可惜的。 “其二,此次攻打二岛,管首领当为主力,且须作为先锋。杨三娘与陆万仇部,则居后策应。杨三娘熟悉水战,代为指挥。” 孙邵话音刚落,一旁的陈羽便赶忙出声道:“首领,不可答应!此举欲消耗我等,为他人作嫁衣尔!” 第13章 寻人 管承也怒道:“笑话,如此包藏祸心之举,我岂能答应!” 孙邵仍旧一脸云淡风轻,从容说道:“世间安有一本万利之事?欲得大利,当冒大险!论兵力,管首领乃三家势力之最。若管首领不打头阵,其他首领心中难安!” “管首领,易地而处,两家首领所求者何也?无非三方势力平衡,各守一方尔!唯有管首领打头阵,消耗兵力,如此杨、陆首领,方可放下戒心,彼此精诚合作!” 其他首领不愿渤海一家独大。二,与各方平衡,各守一方。 唯有官首领打头阵。消耗。兵力。其他首领方能安心如此,诚意之下,各方才可精诚合作。 孙邵的一番话,说的很透,管承很快便回味过来:干掉夏氏两岛之后,自己有了最大的地盘,有了最多的兵力,如此一家独大之局,其他海贼势力怎会不心生忌惮?而如果自己打头阵,麾下千人极可能损伤过半,余下兵力四五百人时,剩余两方势力私下联盟便可抗衡自己,如此便是三方鼎立之局。 所以他们有此诉求,有情可原。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明明白白损兵折将,而其余两方海贼则很可能无损的跟在后面捡便宜,你说气不气人?你说值不值当? 孙邵仿佛看穿了管承心中所想,见他犹豫之际,赶紧说道:“欲谋大事,何惜眼前小利?占据海岛之后,管首领可不时登岸劫掠长广县民众并钱粮铁器,如此一来,不久便可再次壮大实力,届时再回头一击,以碾压之势灭掉其余势力,一统渤海群岛,指日可待!” 管承心中正思量着,即使自己剩下500人,把长广县自己的千余部曲拉来之后,实力再次大增,反手就把这些海贼势力灭掉。不料,却被孙邵的一番话戳破心思。 当下心虚,故意板着脸道:“使者,莫非欺我乎?汝之所言,全无维护主家之意,有何意图?” 孙邵闻言,面现悲愤之色:“虽然邵身为使者,谋求联盟,但却非吾心中所愿。吾家老夫人为史阿狗所擒,史贼胁迫于吾,行结盟之事,故而吾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 管承闻言,眼前一亮,当即道:“先生大才,若吾救得老夫人,先生可愿入我麾下?” 孙邵也不含糊,连忙跪拜道:“若首领可救老夫人脱离魔窟,邵愿尔!” 管承“哈哈”大笑,赶紧上前扶起孙邵,后者也趁机将黄县城外发生的一切细细交代。 末了,管承满意说道:“今日已晚,且联盟之事吾亦允之,先生乃联盟之人,待在彼处与此处又有何异?不若就留于我处,回信之事,我自安排信使告知杨、陆、史三人。” 孙邵忙称谢,就此留下。 管承笑着点头离去,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作为天师,常年管理一个宗教,管承深知人才的重要性;同时也有着一番御下的拉拢、敲打手段。 孙邵若不答应留下,莫说救老夫人一事,联盟之事也未必能成。 孙邵自然也知道自己强留的心思,但很识相的选择配合,气氛和谐,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就叫默契。 不久,便有小兵前来引孙邵去往住处。 孙邵堆笑离去,只是心中却如明镜一般:“罢了,事已至此,多思无益,便以身为质,留于此处。管承此人较史阿狗,更有几分容人之量,也愈加怜惜声名。料想老夫人被救出后,可与吾相见同住,如此便可再缓图脱身之策。” …… 孙邵一番运作之下,三方势力成功结盟,相约待东北风起时出兵共击夏氏二岛,自此各自备战,暂且不表。 单说夏凡见长兴、公平二岛,皆按自己规划正常运转后,便起了寻人的心思。 于是带着典韦,乘小船回到了黄县,准备碰碰运气。 所寻者何人? 无他,便是以一己之力,让三国迷们记住“东莱”这个地名的猛将——太史慈! 太史慈强不强? ——强,即使你不懂历史,但是能从复姓“太史”这一点,也会不明觉厉; ——强,即使你不懂历史,玩过三国杀游戏的,也知道给他配的技能很厉害; ——强,你若懂历史的话,便知道太史慈曾一人单枪匹马冲破被黄巾军包围的城池,求援刘备,解北海之围; ——强,你若懂历史的话,便知太史慈与小霸王孙策决战神亭岭,不分胜负,惺惺相惜,引为知己。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值得推敲。历史上,荆州刘表从子刘磐,为人骁勇,常进犯江东的艾、西安诸县,令孙策孙权很头疼。后派太史慈镇守此处后,刘磐便不敢放肆。 刘磐很厉害吗?不知道,但他身侧有一人,却是公认的武艺高强。 此人,诸位读者并不陌生,那就是——黄忠! 史载,黄忠被刘表任命为中郎将,随从其侄刘磐驻军长沙攸县。由此可知,黄忠和刘磐关系匪浅。那么刘磐让江东诸将头疼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江东缺少可以硬刚黄忠的高端战力呢? 如果是的话,那么太史慈驻守江东时,刘磐便不敢放肆,便说明同属武将的太史慈能稳压刘磐一头!如果猜想黄忠当时也在刘磐身侧协助的话,那么就说明同属高端战力的太史慈能与黄忠抗衡! 太史之强,当无疑也! 作为武将,他善用戟,也有神射,可即使武力强大,心思龌龊的话,夏凡也是不敢用的。 好在,天生那太史字义,乃有情有义有信有忠之人! 他有情,事母极孝, 他有义,为报恩,义救孔融; 他有信,离开孙营承诺收降万余人后,并未逃离,如期而返; 他有忠,归降孙策后,曹操闻其威名,曾写信劝他投诚,却遭拒绝。 如此武将,岂能不爱? 只是天妒英才,原来时空下,太史慈四十一岁亡,而他临死前的话,却成为千古嗟叹—— “丈夫生世,当带七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今所志未从,奈何而死乎!(三国志版本)” 或“大丈夫生於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 第14章 阴差阳错 太史慈的死因,有一种腹黑的说法,是孙权故意为之。毕竟孙权上位之后,一直将太史慈牢牢按在荆州和江东边界,应付刘磐,并不给太史慈更大的舞台和重用的机会。周瑜和太史慈,都是跟孙策羁绊最深的文臣武将,孙权上台后主动清洗孙策遗留下的势力,防得是他们会拥戴孙策之子成为江东之主,从而顶替他。 当然,这只是一种怀疑。历史的真相无人得知,权当多了一种解读的可能。 不管怎样,太史慈早逝,成为了很多人心中的遗憾。 “好在,这一世,我来了!历史的遗憾由我来弥补!” 夏凡斗志满满,心潮澎湃带着典韦往黄县驶去。 见典韦几番欲言又止,夏凡笑道:“典哥何事,不妨明言!” 典韦支吾道:“俺……俺无他意,只欲提醒主公,此行可能空军。” “空军”一词,自然是典韦跟夏凡学的现代词汇。 “哦?这是何道理?说来听听!”夏凡好奇问道。 典韦硬着头皮道:“先前黄县比武,沸沸扬扬,无人不知。若太史慈于城中,定知此事,武艺高强之辈,难免技痒,大有可能出场讨教,或结识一番。可那日并无人出现……” 夏凡“哈哈”一笑:“典哥莫忧,钓鱼者,空军乃常态,我早已习惯;招揽不成,名将难逢,亦可坦然视之!况且,此番寻人,吾早知难遇其人。” 典韦闻言,眼神中满是问号。 夏凡解释道:“太史慈因陷于郡、州之争,逃亡至辽东,故而黄县无觅。然,太史慈之母,犹居于此地,若寻得其母,好生照料,守株待兔,终有见太史慈之日!” 没错,夏凡走的就是孔融路线。当年孔融欲招揽太史慈,寻其不得,于是对其母亲百般照顾。后来太史慈归家,母亲劝他回报孔融,他便亲赴北海报恩。 二人在城中兜兜转转,挨家挨户,寻访多时,仍无人知晓太史慈之母住所。 “主公,前面有一小宅,不妨先进去讨碗水喝,歇息一番。” 典韦见夏凡累得气喘吁吁,便提议道。 “也好!”夏凡也不硬撑,二人于是上前叩门。 “咚咚咚!” 敲门声起后,便听到院内一阵慌乱声,继而有一粗汉声响起:“何人何事?” 典韦回道:“我等路人,偶至此处,口渴难忍,欲讨碗水喝,不知可否?” 门内粗汉不耐烦道:“速往别家,休得聒噪!” 夏凡笑道:“我等不占便宜,一碗两钱,足可顶兄台多日辛苦劳作。” 闻言,粗汉不再言语,打开大门道:“客人,请进!” 夏凡拱手道:“有劳了!” 夏凡和典韦在院中站立等待,却发现院内已有杂草丛生。 “此人莫不是一名懒汉?家中荒芜至此,竟不知打理一二。”说罢,夏凡别弯腰将附近的杂草拔出来。 “住手!” “勿动!” 突然,两声急喊分别自左右两侧传来,夏凡抬头,只见两名粗汉快步走来,其中一人,正是先前开门之人。 夏凡尴尬笑道:“吾见院中有杂草,便欲替主家分忧,擅自清理,还望恕罪!” 那开门大汉闻言,脸上紧张情绪一空,埋怨道:“好生待着,某去取水。” 而另一名大汉居然就站在一旁,也不招呼攀谈,似有监视之意。 “得,好心办坏事了!”夏凡也老实了,找了一处阴凉地,蹲下了身子。 未几,开门大汉端着两个陶碗走来。 夏凡道谢一声后,接过陶碗,轻抿一口后,便道:“还需劳烦这位大哥,吾不喜凉水,还望烧开一些。” 生水不干净,这是后世之人都知道的常识。夏凡自穿越以来,时刻留意自己的健(小)康(命),所以只要有条件时,一定是要喝开水的。 开门大汉就要推辞拒绝,夏凡早就察言观色,摸出两枚五铢钱,递给对方:“多谢大哥!” “那好罢,汝且再等等,烧火需得一些时候。”开门大汉接回陶碗,往屋内走去。 另一名大汉见夏凡老实了,也不再监视,离开院子走回屋内。 片刻之后,屋门打开,只见开门大汉一手提壶,一手拿碗走来。 碗放在地上,壶中倒出冒着热气的滚滚开水。 “咦?这是……”夏凡突然看到碗中有几片木屑模样的漂浮物。 开门大汉显然被夏凡这些毛病激怒了,没好气的说道:“煮水时不慎掉入一些杂物,不打紧,速速饮用离开!” 夏凡只得一边轻轻吹风,一边嘘嘘喝着水。 “不对,这不是木屑,这是当归!” 中药品类繁多,夏凡又不是学中医出身,自然不能一眼认出来。 但是当归的味道,他是知道的。只因,这些日子水土不服,便秘严重,好在有老医师在,便开了一药方,主药便是“当归”。 当归,有补血调经、活血止痛、润肠通便之功效。 而“当归”二字,便有“应当归去”之意。 “难道说……” 刹那间,夏凡便察觉出问题,赶忙给典韦使了一个眼色。 典韦会意,一步迈出,来到开门大汉背后,一个手刀击下,开门大汉便没有知觉,瘫倒在地。 “哐啷!”大汉手中的壶也摔在了地上。 “甚么?”屋内瞬间又冲出一个人影,赫然就是先前在院中的监视大汉! 看到躺在地上的同伴,他撕下伪装,大怒道:“汝等找死!”说罢,抄起一根棍子便向典韦打来。 “聒噪!”典韦不闪不避,走上前去,左手牢牢握住砸下来的棍子,同时右手闪电伸出,掐住对方脖子。 只见典韦右手一转,一个小而清脆的“咔嚓”声响起,监视大汉便再无声息。 正在这时,屋内走出两人,一名白发老妪双手被绑,口中塞满粗布,脖颈侧正有一把匕首架着。 “尔等莫要靠近,否则某便要了此老妇之命!” 夏凡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宅院里,居然有三名凶徒。 有典韦在,夏凡并没有害怕,所以只是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汝所作所为,已触怒上天,吾数五个数,数到五时必天降旱雷、劈死汝!” 第15章 青囊馆 说罢,夏凡开始自顾自计数起来。 “一!” “二!” 持刀大汉“呸”道:“胡言乱语,老子岂是吓大的!” “三!”夏凡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微笑。 持刀大汉不明所以,刚准备出声呵斥时,突然,只听“嗖”的一声,伴随一道白光闪过,他的脖子上便多了一柄飞戟! 典韦出手了,出手就是杀招。 “砰!”又是一具尸体摔落地上。 “不愧是典哥,果然能领会我之意图。”夏凡冲着典韦比出了一个赞。 典韦则高冷的回了一个ok手势。 “哈哈哈!”每次看着古代人来现代的那一套,夏凡都会被这种反差感逗得不行。 危险解除,夏凡赶忙上前解开绳索,拔掉布条,“老夫人受惊了,贼人已毙命,此地已安全矣!” “咳咳!”老妇人先是咳嗽了两声,适应了一下后,当即就要下跪:“感谢二位救命之恩!” 典韦反应快,连忙扶起。 夏凡摇头道:“水中当归,想必乃老夫人置入。老夫人劝我等离去,此乃善心之举,该是我等拜谢才对!” 说罢,对着老妇便是拱手一礼。 “老奴遭贼人所擒,囚禁此处,幸得小公子之助,方才脱出生天。还请小公子留下名讳,日后也好相报!”老妇说话间,态度很是坚决。 夏凡摆手道:“举手之劳,非为回报也!”说罢,就把自己寻人未果、口渴讨水、偶入此处的过程描述了一遍。 老妇闻言讶道:“敢问公子寻那太史慈,是为那般?” 夏凡闻言激动的握住对方双手:“莫非老夫人识得太史慈?天可怜见,终于寻到了线索!……吾乃夏凡是也,闻东莱太史慈本领高强,乃大将之才,故来结交一番。” 老妇摇头道:“太史慈曾于东莱郡当小吏奏曹史,因助郡守得罪了州牧,忧心报复,故避祸于辽东。此事黄县之人皆知也!” 夏凡并不气馁,再次问道:“老夫人可知其住处?” 老妇摇头道:“不知。” 夏凡心知果然如此,毕竟自己已经问了那么多家,都不知道住处;随手救下的一名老妇,怎么就碰巧知道呢? “罢了!老夫人,此地已不安全,贼人若有同伙,必会前来沟通查看,如若信得过,可至我处,可好?” 老妇闻言点头:“叨扰公子了!” …… 时间稍稍往前回溯。 黄县城中,不知何时突然有了一家新开的医馆,名字有点怪,叫做“青囊馆”。 青囊何意?一个青色袋子而已。 单从名字上,没有人能联想出跟医有关。 不过这家店外柱子上,又有新奇之处:只见两侧柱子上各刻有一列汉字,上书:“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惜架上药生尘!” 此联一出,便被时人称颂不已。 医者仁心,可见一斑! 不错,想必读者姥爷们早就猜到了,这就是夏凡开的医馆! “老丈,吾并未食言,此医馆便由老丈诊病开方所用。吾也不时来此,将吾所知倾囊相授。” 医馆内,二人相对而坐,正是夏凡和老医师。 这位从巴蜀开始就被夏凡忽悠至青州的老医师,一路以来不时为军中之人诊病,目的便是想跟夏凡彻底深入的交流一番。奈何夏凡每次都是浅尝辄止,抛出问题后,就由老医师自行思索几天,然后再给出结论。 所以一路下来,实际上并没有深入交流多少。 “小友,门柱所书道尽了天下医者毕生追求,极好!”老医师语带感慨。他行医半生,遇到了很多医德高尚之人,但也见过了很多黑心医师。夏凡所写的对联,真正说进了他的心坎。 “只是老夫有一事不解,还望小友解惑。” 夏凡眉毛一跳,紧张道:“老丈请问。” “为何医馆以‘青囊’二字称之?” 闻言,夏凡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问医学知识。 自己现在掌握的就是初中、高中的生物课程,加上一点现代医院治疗的常识。说一点就少一点,珍贵得很! 在寻到华佗坐镇之前,眼前这位老医师得牢牢掉在身边啊! 只见夏凡先是佯装一叹,面显悲伤道:“家师华佗,云游四方,习得一身医术,刻于竹简之上。而这竹简皆存于一青囊中。故而我等称之为‘青囊经’。我以青囊为名,便存了心思:若有朝一日,家师闻得此二字,来此相见,使我可侍奉前后、略尽孝道,好生精研医术!” 说罢,不胜唏嘘。 老医师闻言,也不揭穿。他一路跟随,早知夏凡志不在医,沿途聚拢多方贼人,乃是争雄天下之辈。但观其御下手段,不残害生民,行事颇具仁人之风,是以他也不排斥,一路相随。 但说夏凡会“精研医术”,他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小友哇,老夫提醒一句,称之为‘经’者,必乃大贤所着,隶属显世学派,地位崇高,其余一家之言,当不起此字。” 夏凡眉头一皱,心道:还有这种说法?可是他记得自己抄写的三国知识中,就记载了华佗着有《青囊经》啊!莫非现在此书还没有着成? 明白了,一定是现在还没有人认识到价值,后世之人奉为经典! 想通这点后,夏凡化身“说教”战士,义正辞严道:“老丈此言差矣!诸子百家,凡于世间有益者,皆可称‘经’。有一伟人曾言:‘实践出真知、实践乃检验真理之唯一准绳’,各家着作,历经世间芸芸众人所验,人皆称赞者,便为经。故而于医之一道……” “噤声!”老医师赶紧打断。 夏凡一番离经叛道的言论,属实吓坏他了。 秦始皇焚书坑儒,而汉朝则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经之一字的定义,从来是在当权者手中,寻常小民岂能僭越? 夏凡笑道:“我与老丈一见如故,更知老丈为人。老丈至纯至性,仁心一片,醉心医术,不屑曲解逢迎之道,不唯官途至上之论。与家师颇有相像之处。” 这一老一小结识至今,一直是“老丈”、“小友”这样相互称呼。 刚见面时,因为着急给小五治病,所以那时候开口称呼“老丈”,没有请教名讳。 再接着是抢救周泰,也是病情紧急,没有闲暇问其姓名。 再后来见面时,老医师称呼夏凡“小友”,夏凡称呼对方“老丈”,就这样一来二去,彼此都叫顺口了,夏凡索性便没有再问。 第16章 情报据点 老医师无语道:“汝师若在此,定气得不轻。小小年纪,大好年华,宁可学得言语轻浮,也不识些药材。” 夏凡笑道:“吾所善者,不在医,在于识人。我若为政一方,朝堂之上可设一院,曰太医院。太医院之人,皆医术与德行并重之人,不涉朝政,但俸禄品级可同朝廷大员,亦可封侯封爵。太医院,广招天下有志学医者,大力培养后,下放天下各地,实践历练,救死扶伤。同时,太医院负责印制医书,广播天下,寻常疾病,人人皆可据医书自治……” “甚么?这这这……可行乎?”老医师惊得瞬间站起来了。 天下病患何其多也! 一人行医,力有不逮; 但若朝廷招生,培养医者,再放诸天下行医,必将大有改善; 而如果医书广播,人人可自治,则世间几可无病矣! “小友高见,老夫替天下病人拜谢!”说罢,老医师对着夏凡躬身一礼。 “哎呀呀,老丈何须如此!” 夏凡赶忙上前欲扶起老医师,奈何老医师力气甚大,夏凡几番用力也抬不起来,只得让他全了这礼。 “呵呵,小友受得此礼!”老医师此时已经是满脸兴奋之色了。 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 夏凡小脸一红,解释道:“老丈,此乃我之计划,未来之路尚远甚艰,然我坚信——‘行且将至’!” 纵使在后世,医生的地位虽然得到一定提高,但很多医疗改革还在摸索中,每走一步都牵扯多方利益,干系重大,更别提眼下的东汉了。 要实现夏凡说的规划,难,太难! 儒家盛行的今天,你可以学医取得一样的地位,现有朝廷官员能不干你? 察举制存在的今天,你想科举招生壮大医学,掌握选票的世家豪族能不阻你? 讲究知识垄断的今天,你想广印医书无偿推广,现有的利益群体能不反你? 但历史的车轮已经给出了前进的方向,也给了夏凡践行下去的勇气。 道远且阻,行且将至! 望着眼神坚定的夏凡,老医师也心潮澎湃:“好好好!小友有如此志气,欲施大仁于天下,老夫愿助微薄之力!” 夏凡笑道:“老丈医术了得,岂是微薄之力?想不到,在遇建安三神医之前,先与老丈相识,真乃泼天之幸也!” 老医师好奇道:“何为‘建安三神医’?” 夏凡心知不小心剧透了,赶忙掩饰道:“此称谓无关紧要,但这三人确乃医术了得之辈,华佗、张机、董奉三人,任一人皆可为太医院首。华佗,哦不,吾师善外科,以创麻沸散,行剖腹术闻名于世;张机着《伤寒杂病论》,又创六经辨证,开一派先河;董奉隐居庐山,治病不取分文,留有杏林佳话,名垂千古。此三人若得其一,吾愿折寿十载!” 老医师闻言,暗中记下二人信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有各自的机缘。 所以老医师也并不追问夏凡小小年纪怎会知晓如此多天下之事,只知夏凡其人,有才,有仁,如此便可。 …… 青囊馆,后院内宅中。 有八人正神情凝重,伫立不语,为首之人,正是吕佑! 夏凡手中握着一个竹筒,里面有若干签子。 “诸位皆是锦衣卫,锦衣卫创设之初,非为沙场决战,而是督察天下、获取情报之用。故,本次任务需各位前往指定地方,潜伏于某人身侧,传递情报。” 夏凡说到这,便停了下来,看着众人反应。 果然,八人闻言表情变换,有一人问道:“主公之意,便是需要我等散往各地,权当内应?” “是也!视任务难易不同,可能半年,可能一年;可能入府为奴,可能上山为匪;自此,汝等行走于阴暗之中,卧于他人之侧,探察隐秘底蕴。比之‘内应’一词,我更愿称之为‘卧底’。若诸位心有退意,大可提出,吾必不阻拦。” 马上天下大乱了,自己这只小蝴蝶导致的历史进程会发生越来越大的改变,盲目靠历史轨迹进行决策,终归是太儿戏了。 不是只有信息时代,信息才显得重要;历朝历代,无时无刻,信息都是最有价值的! 现在的海岛以及将来的辽东,都是偏僻之地,虽然可以保护自己,但是也隔绝了信息的交流。而锦衣卫,就可以补足这个缺点。 “主公,零零七非有退意,而是有一事,不得不说。”说话的,便是先前那名有勇气提问之人。 “说!” 零零七上前一步,跪拜道:“属下家有老母,恐无人照料,还请主公预支赏赐,以雇二三奴仆侍奉家母。” 夏凡笑道:“汝果真有此信心定可完成任务?” “必成!” 他本是臧霸门下的食客,说白了并没有什么大本事。 文不成、武不就。要想出人头地,就得靠拼! 别人不敢做的,我做; 别人不愿做的,我做; 别人不能做的,我做! 所以,夏凡的这次“卧底”任务,他毫不犹豫的就选择参与。 每个人都渴望改变命运,但是改变绝不是等来的! “好!事成之后,汝等平安归来,便可晋升为‘小旗’,而出行之前,吾每人先赐下粮五十石、钱五百,半年之后占据一方后,再分赐良田、屋舍、美婢。汝等安心做事即可!” 夏凡绝不是信口开河。 要想马儿跑得快,怎能不让马儿吃饱? 而且他要用事实证明,他夏凡用人就是豪横——你的才能功劳有多大,我给你赏赐就能有多重! “主公在上,我等愿肝脑涂地,誓死完成任务!”八名锦衣卫齐齐下跪,眼中热泪涌动。 主公仁义,先让我等无后顾之忧,如此怎能不尽心办事? “好,既无人退出,便以抽签定各人去处。筒中有八支竹签,即有八项任务。东郡东阿县、白波谷、泰山郡钜平县,此三者首要任务为寻人,涿郡巨鹿、青州北海,此二者任务为混入两地黄巾中,传递信息。辽东襄平、辽东沓氏,此二者任务为搜集城池情报。” 第17章 天使至 夏凡解释完后,吕佑问道:“主公,方才所言只有七项,尚余一项。” 夏凡犹豫片刻,说道:“最后一项,尤为艰巨,几乎难成!吾需一人远赴西凉,寻一人,入其府中,担当奴仆,全力取得此人信任。此人谨慎、精明、阴狠,为免其怀疑,五年之内不须与吾沟通。且,为成功混入此人身侧,抽中此签者,吾将亲授一技之长!” 众人闻言,好奇心和好胜心顿起。 自从被选中锦衣卫后,他们这阵子可谓是经历了信息大爆炸下的填鸭式教学,一身理论知识正想跃跃欲试。 没错,夏凡把自己后世看谍战剧时学到的一些知识,不分体系的一股脑的教授给众人,内容繁杂,有伪装,有博弈,有推理,有密码,有速记……而张幻也教给了各人用药、开锁等技能,可谓是倾囊相授。 唯一可惜的是吕佑的唇语,过于难,无人学会。 “每人依次上前,抽签!” “主公且慢!” 夏凡目光望去,正是零零七。 “何事?” 零零七眼神不乱,一字一字道:“请主公恩准,不需抽签,最后一项交给某,定给主公完成!如若不成,某愿提……” “打住!” 夏凡赶忙阻止,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你不知道面对的是怎样一位人精般的存在啊! “念汝勇气可佳,此任务便交付于汝。然此事难度极大,如事不可为,汝可将此锦囊打开,可保一命!”说罢,夏凡从身后取出一物,并嘱咐道:“好生保管,勿要损毁丢弃。” “谢主公!” 夏凡将竹筒中代表该任务的竹签取出,其余七人便依次上前抽签。 事毕,夏凡便单独同每一个人交代了任务细节,勉励一番。 次日,八人收拾好行李,夏凡亲自送行。 “谁言立于阳光之下者,方为英雄?尔等行走阴暗之间,亦可为英雄也!待汝等归来,吾必亲为汝等斟酒庆功!” “谢主公,我等来日再聚!” 短短两句话,说得八人热血沸腾,拱手告别后,各自打马而去。 …… 话说夏凡和典韦寻太史慈之母未果,机缘巧合之下救一老妇,恐其再遭毒手,便将其安顿到了青囊馆。 老妇人不愿白受照顾,自愿充当起医馆助手,帮忙煎药,生火做饭。 又过了一日。 “典哥,青囊馆运行正常,我等已外出三日,该回返了。” 青囊馆只是自己在黄县城的一处据点,二岛才是夏凡的真正地盘。 典韦应喏,便去收拾行李。 不多时,却见典韦领一气喘吁吁之人前来。 “主公,颍川钟家信使!” 夏凡大喜:“可是吾师有信?” 来人献上竹简,将事情原委道出,同时提醒道:“小人快马加鞭,料想可领先天使一日,夏公子需早作准备!” “多谢!典哥,送信使歇息去吧!” 送走来人,夏凡急急打开竹简,大致明白过来。 “这有点难办啊!皇帝看中我的才华,要我去歌功颂德。可自己只有‘搬运工’的才华啊,去了岂不是露馅了,不能去,坚决不能去!而且黄巾起义在即,自己还要参与其中,谋求好处,这才是重点。” “可是,不去就意味着拒绝,就是打皇帝的脸!天子一怒,动用国家机器抹除我这小小的存在,完蛋了!” “不行,让我好好想想,有没有拒绝当官又不落人面子的说辞呢?” 夏凡边走边想,突然看到院中正在晾晒药草的老妇,脑中突然冒出两个字:“祖母!” “嘿嘿,这不就有了吗?历史上他能成功,我未必不行啊!而且还能反向赚一波流量,哦不,赚一波口碑,何乐而不为呢?哈哈哈……” 这时候典韦也从外面回来,问道:“主公,收拾妥当,今日返程否?” 夏凡摇手道:“典哥,今日不走了,汝辛苦一遭,去岛上唤秦仪前来,吾有要事用得上他。” …… 行行复行行,一路山高路远,左丰早就苦不堪言。 “哼,劳什子的流萤才子,令吾如此辛苦,届时若不识相,有你好看!” 从接下刘宏命令后,他从洛阳赶到了颍川,然后又从颍川赶到了青州,不夸张的说,东西距离横跨了2\/3个大汉。 即使是最舒服的马车,走这么远的路,身子也被颠得要散架了,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况这样养在皇宫的宦官了。 钟毓则不时夸夸风景,说些好话,在士人风骨和政治迎合之间恰到好处的平衡着,足见钟家一门的政治智慧。 东汉末年,汉灵帝刘宏亲自扶持宦官阶级,给予其极大的权力。很多官员的任免升调,十常侍便可左右刘宏的意见。 “黄县至矣!” …… 夏凡一早便领着典韦秦仪在城门口等待。 见一马车驶来,为首的那人冠上饰着金珰,冠右斜插貂尾,正是宦官的穿搭。 夏凡快步上前见礼:“小子夏凡,拜见黄门左大人!” 左丰打量着夏凡,见其态度恭谨,不似作伪,也不好发火,不阴不阳道:“夏公子倒是好让我一番寻找,汝欲于此处宣诏?” 夏凡忙道:“左大人说笑了!陛下有诏,何等大事,岂可草草应付?吾已在舍下备好酒宴,皆是世间难寻菜色,左大人务必赏脸!” 左丰闻言也笑了起来:“倒是个明白人,只是这‘世间难寻’可是有些托大了。” 夏凡笑道:“大人在上,小子岂敢夸言?届时大人一尝便知。” 左丰好奇心勾起:“哦?且快些带路!” 于是夏凡便陪侍马车左右,亲自给车内的左丰介绍起黄县的风土人情。 听得左丰津津有味,“不想这偏远之地,亦有奇妙之处!” 夏凡则不露痕迹拍上马屁:“全赖陛下之功,诸位大人之辅,黄县地处偏远,亦可安享繁华。” 左丰也笑道:“夏公子,谬矣!待入洛阳,随吾一逛,方知何谓‘繁华’。” 夏凡回道:“小子井底之蛙,怎比得大人见多识广。” 左丰也开了话匣子,“夏公子啊,听吾好生为汝讲解一番:洛阳之繁华,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诸如……又如……” 第18章 招待左丰 如此二人一路你讲我赞,好好得让左丰显示了一番优越感,过了一把嘴瘾。 一旁的钟毓,自然知道夏凡此番做派的目的,也不插嘴,含笑不语。 陪领导说话,要多听少说,扮演捧哏,让领导说的开心、说的尽兴,你就成功了一半。 自古皆然呐! 青囊馆后院。 厨房中正热火朝天准备着酒菜。 黄县说到底是个小城,物资丰富程度自然远非洛阳这些个大城市可比。要招待首都的大人物,必须要推陈出新! 当下大汉的菜色以蒸煮为主,纵使山珍海味,千篇一律的做法下,难免有些腻味。 所以夏凡掏出的绝招就是炒菜! 炒菜是在南北朝出现的,但是真正流行炒菜是在南宋。 至于炒菜的工艺、好处嘛,便不叙述了,毕竟读者大人们谁没吃过,再多说便有水字数之嫌。 夏凡接到信后,便紧急准备了锅铲,油盐,时蔬,肉蛋,海鲜,从麾下千人中选出有厨艺功底又心思剔透的,紧急培训了起来。 同时又吩咐一拨人去郊外,打些野味,采摘水果,准备不可谓不充分。 而这么做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左丰等人到黄县时,已是临近饭点,所以简单沐浴后,早已饥肠辘辘,也顾不得其他,被夏凡亲自迎往正厅。 刚一迈入正厅,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左丰冷不防“咕咚”咽下一口唾沫,问道:“此乃何菜?竟如此香气扑鼻?” 夏凡笑道:“大人请入座,吾一一解说。” “好,好!”左丰食指大动,三步并作两步入席坐定。 夏凡指着一盘菜道:“这道菜名唤‘就此辉煌’,大人请举箸一尝!” 韭菜嫩绿,鸡蛋浅黄,相宜得章,甚是好看! 于是左丰慌不迭点头,用筷子夹起,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妙呀!妙呀!名头好听,味道至佳!好吃,真好吃!”左丰激动不已,筷子已然是停不下来,唰唰唰又夹了三口。 可惜啊,若你不是太监,韭菜的真正妙用便能体会到了。 夏凡笑道:“大人且慢,尚有好菜未至!” 语落,便又有一道菜至:青色菜段中,几枚虾仁掩映其中,正是芹菜炒虾仁。 “这道菜名唤,翡翠虾仁,大人,请!” 左丰迫不及待望去,只见红、白、绿相间,煞是好看。举箸品尝,芹菜脆,虾肉嫩,端是无比清新美味。 “好好好!竟不想,芹有此美味!” 左丰是吃过芹菜的,毕竟汉朝时,芹菜韭菜白菜都比较常见。 “有菜无酒,岂不无趣?来人,上好酒!”夏凡一声令下,便有下人抱着酒坛前来。 甫一开封,英雄醉那浓烈的酒香,顿时萦绕在左丰鼻尖。 左丰精神一振,脱口道:“好酒!” 樽中酒,清澈透明,左丰也不客气,端起酒樽,就要一饮而尽。 “大人且慢!” 左丰动作一停,也觉失态,尴尬笑道:“夏公子,可是欲与我共饮?” 夏凡笑道:“大人,此酒烈而辣,不可大口痛饮,须小口缓缓入喉,方得其中真味!” “哦?果真如此,待我一试。” 左丰浅饮一口,缓缓咽下。“呼呼呼,好生霸道之酒,够烈够猛够劲!” 尽管夏凡提醒在前,初次饮酒的左丰还是被呛得面红流泪。 再饮之时,已经有了窍门,便觉酒烈而身暖,唇齿留余香。 左丰于是一手夹菜,一手举杯,好不惬意! “夏公子,还有何佳肴,不妨一并承上?”左丰已经彻底被勾出馋虫,直接询问。 “必叫大人尽兴!” 夏凡啪啪拍手,便再有一道菜至。 “香,太香!”左丰看着新至的这道菜,已经全然没有京城大佬的矜持。 夏凡化身服务员介绍道:“这道菜名唤‘浴火凤凰’,趁热吃味道更佳!” 左丰,哦不,这是整个汉朝人第一次看见炸鸡! 金灿灿的外表,浓郁的香气,脆脆的外表,滑嫩的鸡肉,一个字:绝! “呜呜,世间竟有如斯佳肴,夏公子诚不欺我啊!” 左丰此时已经全无仪态,抓着鸡腿就是一通乱啃,三口四口就吞下一只。 “大人且慢,还请给我等一个敬酒机会。” 左丰猛然惊醒:自己已经大吃特吃了,夏凡和钟毓人家都还没有落座呢! 尴尬! “夏公子,钟公子,还请落座,我等举杯痛饮!” 夏凡和钟毓各自举杯,酒宴正常走正常流程,二人互打配合,对左丰灌酒。 左丰今日也是吃得好,喝的好,心情好,也没有注意,就这样很快被灌醉。 嘴里还在不停嘟囔着:“好吃,美味!好好好……” …… 夏凡这时才来到钟毓面前,上来一个拥抱,眼泪汪汪道:“稚叔,想煞我也!” 钟毓朝趴在几案上的左丰努努嘴,低声问道:“汝有何打算?” 夏凡笑道:“俗语道,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软。待其明日酒醒,吾便告之其已宣诏完毕,吾因侍奉祖母而不奉诏。” 钟毓皱眉道:“恐不足为凭!” 夏凡从一旁套出一卷竹简,递给钟毓,“再加此物如何?” 钟毓打开竹简,映入眼帘的便是三个字:陈情表! “这是……贤弟又一力作?” 夏凡点头道:“匆忙写就,还请稚叔审阅一二。” 钟毓接着往下读道:“臣凡言: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祖母刘悯臣孤弱,躬亲抚养。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零丁孤苦,至于此时。既无伯叔,终鲜兄弟,门衰祚薄,更无儿息。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而刘夙婴疾病,常在床蓐,臣侍汤药,未曾废离……” 读到这,钟毓抬头一脸玩味的看向夏凡:好家伙,写的这么感人,若是不知你来历,定为汝所欺。 但是好说不说,这段话写的很是令人共情:幼时悲苦,祖母抚养,祖孙二人相依为命,谁忍心拆散他们? 钟毓暗自点头,再往下读。 第19章 发明的种子 “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犹蒙矜育,况臣孤苦,特为尤甚。凡一介草民,至微至陋,过蒙拔擢,宠命优渥,岂敢盘桓,有所希冀。但以刘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母、孙二人,更相为命,是以区区不能废远……” “臣密今年十三,祖母今年六十有六,是臣尽节于陛下之日长,报养刘之日短也。乌鸟私情,愿乞终养。臣之辛苦,非独青州之人士及州牧郡守所见明知,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愿陛下矜愍愚诚,听臣微志,庶刘侥幸,保卒余年。臣生当陨首,死当结草。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谨拜表以闻。” 读罢,钟毓暗中咋舌:好一篇陈情表!好一个孝孙夏凡! 大汉以孝治天下,此表一出,感人肺腑,纵使尊贵如当今陛下,也只得赞其孝,而无法怒其言。 事实也证明,的确如此。 历史上,陈情表的作者李密,受晋武帝多次征辟,被逼无奈写了这篇佳作。 《陈情表》感情浓郁深厚、凄恻婉转、真切自然,读后令人无比同情。同时,从作品本身讲,句法间用骈散,用词错落多变,文笔简洁流畅,语言生动形象,恰切地表现了自己复杂矛盾的思想感情,富有感染力。因此,这篇既有感人的情义,又有论辩色彩的作品,不仅在当时使晋武帝折服,而且在以后的一千多年里广为传诵,被誉为中国古代以至诚感人的抒情散文的典范。 “好小子,钟毓拜服也!” 夏凡哈哈大笑:“些许伎俩,难登大雅之堂。稚叔此来,可愿助我?” “固所愿也。” 这时夏凡取来一方盒,打开后,里面是大小相同的一众小木块。 “这是何意?”钟毓有些摸不着头脑。 夏凡“嘿嘿”一笑:“先容我卖个关子。眼下有一事,需稚叔使力,便是在此木块之上,以隶书写字,一块一字,将常用字皆写于其上,计数约有三千余。” 钟毓笑道:“此事易尔。” 夏凡摇头道:“非也,稚叔须写反字,即木块之字须与正常之字,左右相反。” 钟毓眉头微皱:“若是如此,有些麻烦。虽说练习几日便可习得反字,然三千之数,耗时久矣。短则三月,长则半年。” “无妨,此事不急,稚叔可从容行事。” 正事敲定,二人又分叙颍川一别后各自际遇。 夏凡一路奔逃,却能于逆境中招揽名将兵马,令钟毓感慨不已。 “不愧是父亲大人,远见卓识非吾能比。夏凡行事,目的性极强,脉络清晰,有识人之能,先知之术,若非后世之人,怎能小小年龄有此风范?此行,来对了!” 一日劳累后,几人各回住处。 虽然夏凡没有对钟毓直说,但是读者姥爷们自然知道夏凡的意图,那就是“活字印刷术”。 活字印刷术,对应的另一个概念是雕版印刷术。雕版印刷是高度定制化的,一块版上刻好固定的内容,刻完后只能印相同的内容,而内容哪怕改一个字,那么雕版就废了。 而活字印刷术,则化整为零,最小单位变成了字。你需要什么内容,我给你用相应的字排好,你内容改变,我的字也影响调整,如此灵活方便,实在是低成本高效率的实用技术。 发明活字印刷术的,是北宋的平民毕昇。而令人气愤的是,某不要脸的国家在冬奥会开幕式上又宣称活字印刷术起源该国! 一念及此,夏凡心中愤青情怀现,恶狠狠得对着虚空道:“哼,这一世势必将汝等跳梁小丑亡国灭种!” …… 早在打下两岛,拥有地盘之后,夏凡便成立“科研院”,同时部署给“科研团队”三大项目——晒盐法,造纸术,印刷术。 造纸术和印刷术这两大神术,威力无穷,几乎是穿越者的标配。 印刷术跟造纸术同为我国四大发明,印刷术更多的是一种理念上的创新,而造纸术则是根源性的创造。 西汉前期,劳动人民从“积飘絮成絮片”中得到启发,发明了纸。东汉末年,蔡伦对造纸术加以改进,因此封侯,再往后左伯进一步改进“蔡侯纸”,成就了“左伯纸”。但依旧因为纸的产量和质量问题,未能得到普及。 宋元时期是中国造纸术的成熟阶段。此时造纸原料又有了新的开拓,竹纸和稻麦秆纸的发展标志着造纸史中的新纪元。纸书也于宋朝出现。 而夏凡能给到的思路,便就是用竹造纸! 工艺上,竹纸大致有“斩竹漂塘”、“煮徨足火”、“舂臼”、“荡料入帘”、“覆帘压纸”、“透火焙干”几个步骤。 北方虽然相较于南方少竹,但也不是罕见。而且以当前的发展,并不需要大量造纸,所以足以满足需求。 因此竹纸这个项目,夏凡毫不犹豫启动了:“想来竹纸用半年时间足够试验成功了,届时和活字印刷术一起,将流行的书籍制作一遍,无论是高价卖书,还是送礼给人,都是一个很棒的选择。但是眼下敛财的最好手段,还是晒盐法。” 渤海群岛天然地利,就是临海。海水中的盐分,如果经过自然析出,得到细盐,再经糜竺家的销售网络贩卖到内陆,这条财路就基本可以换取夏凡势力的所需的粮食。 晒盐法,是一种传统的制盐方法,顾名思义,主要通过蒸发海水中的水分来获取盐分。?这种方法在光照充足的沿海地区广泛使用,主要步骤包括将海水引入蒸发池,通过日光和风力蒸发水分,最终结晶形成固态的盐。? 具体操作来说:择盐田适中地段,围成方格,格内以土压实,铺上碎缸片,中分数格,将鲜卤注入坦格中,利用日光与风力使其结晶成盐。 “如今,发明的种子已经播下,便静等时光的馈赠吧!” 怀着无尽的憧憬,夏凡就此便沉沉睡去。 第20章 送礼 次日,左丰终于从美梦中醒来。 “呀,险些误了正事!” 左丰赶紧梳洗完毕,便来到夏凡处宣诏。 “夏公子,昨日贪酒,陛下有诏,宣汝……” “且慢!”夏凡打断道,“左大人想必遗忘了,昨日已宣诏完毕。小子需侍奉祖母,不敢应诏;未免大人受累,故手书《陈情表》,还望呈于陛下。左大人昨日可是称赞不已……” 左丰一头雾水,在夏凡的指引下,看到自己屋内一卷竹简。 打开读毕后,果然情深意切,令人共鸣! “唉,夏公子孝感动天,我亦有所感。” 夏凡趁机拱手拜道:“小子大胆,不奉诏一事,还望大人美言几句!” 左丰眼神飘忽,打了个哈哈,笑道:“且容我三思。” 这是要好处来了! 夏凡也不再坚持,换了个话题说道:“左大人久居洛阳,想必对海边风景并不熟悉,今日天清气朗,不妨赏景一番,或有收获。” “收获”二字说得很重。 左丰心知肚明,当即配合道:“哦?既如此,少不得走上一遭。” 于是夏凡唤来秦仪,陪着左丰游玩。 秦仪先是给夏凡一个ok手势,然后对着左丰就是一顿夸:“哎呀呀,一早听得枝上喜鹊高叫,便知有喜事。今日能陪大人出游,定是应在这里。” 左丰娇笑道:“这位倒是会说话。” “大人且上马,走马观花最为惬意。不知大人欲往何处?” 左丰随手指了一个方向,“便朝此,行走一段。” 一行人走了没多远,秦仪突然出声:  “哎呦,大人且住!此地似有异常。” 左丰好奇心起,下马近前,果然地上有一丈许大小空间,土壤新鲜,似是有人刻意为之。 左丰忖道:“莫非地下有古怪?” 秦仪连忙赔笑道:“大人说的极是,汝等二人且挖一挖。” 于是两名壮汉手持工具,很快挖了起来,只是刚挖了不到三寸深,便听到“当”的一声响。 “嗯?挖到何物了?”左丰闻声凑上前。 秦仪此时弯腰,从地里拿出一物,惊喜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是金条!” 左丰眼睛瞬间直了,着急道:“仔细再挖,全部挖全了!” 片刻之后,十根黄灿灿的金条便呈在左丰面前。 左丰故作惊讶:“汝等这是何意?” 秦仪笑道:“我等小民,哪有如此机缘?此次遇宝,皆赖大人气运,所得之物自当归属大人!” 左丰试探道:“如此,似乎不妥吧?” 秦仪秒变正气凛然:“妥,有何不妥!?财予有德之人,若让我等得之,反致祸患!大人勿要推辞,免让众人心寒。” 左丰终于眉开眼笑:“哈哈,既如此,我就笑纳了!” 秦仪笑道:“由此可知,今日鸿运当头,仪斗胆请大人往那海边一行,海钓一番,或可钓得大鱼。” “善,就从汝言,改道海边。”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海边,早有大伞备好,钓具俱全。 “大人,这边请!” 左丰如今是看这光头越来越顺眼,很是配合。 “多年未垂钓,手生矣,不知今日收获几何。”左丰笑着说道。 秦仪心中嗤笑:阉竖,抛竿都不得其法,装博艺呢! 面上自然不变,静静陪侍一侧。 如此又过了片刻,鱼竿仍无动静。左丰已经坐不住了,开始哼哼唧唧。 秦仪冲手下使个眼色,然后劝道:“大人且再等等。” 左丰不耐烦道:“嗯,吾自是知晓,不须汝等提醒。” 再过了一会儿,突然鱼线被拉紧,左丰急道:“钓到了,钓到了!”于是急急收杆。 “呼呼,好重,必是大鱼!来人,帮吾一把!” 秦仪闻言上前,二人一齐用力,缓缓将鱼钩拉出水面。 赫然是一个小木箱! “甚么?难怪如此吃重!”左丰恍然大悟。 秦仪故作惊讶:“素闻海边有海贼遗宝,莫非此物便是?” 左丰瞬间眼中冒光,“快快,速速劈开木箱!” 秦仪:“大人不可!若箱中真是宝物,万一损坏,岂非不美?吾有一随从,乃锁匠出身,可令其一试,或能开锁。” “是极,是极!”左丰心知自己贪财急切了一些,尴尬附和。 很快,秦仪的随从手持钥匙打开了木箱。 “啊,这是……珍珠!” 左丰顿时笑得合不拢嘴。箱中那一颗颗圆润饱满、光晕流转的物什,不是珍珠,又是什么?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钓鱼竟钓得珍珠,可是一桩美谈呀!”秦仪适时的马屁送上。 一回生二回熟,左丰这次没有推辞,直接合上盖子,收下珍珠,冲秦仪眨眼道:“哈哈,我懂,我懂!” 秦仪见目的达到,也笑道:“那大人愿继续垂钓,还是就此返程?据闻我家公子,今日外出访学,亦有收获……” “哦?莫非夏公子处还有惊喜?速速返程,若令夏公子候得心焦,乃我等不是了。” …… 黄县,青囊馆后院。 “汝二人可习得炒菜之法?” 夏凡眼前两人做厨师打扮的,正是锦衣卫零零九和十号。 “禀主公,主公所授已然全部习得。” 夏凡点头道:“善!此番汝二人随左丰入洛阳,探听情报,务必小心行事。” “我等省得!” 于是夏凡又对二人讲了些洛阳城中要关注的人和事,以及后续联络方式等。 不久后,左丰等人返回,夏凡便携二人迎上前去。 “左大人,惊闻汝今日收获惊人,速速入屋一叙,好让小子也沾沾喜气。” 左丰心知肚明,闻言哈哈一笑:“吾亦有要事与夏公子详谈,汝等先行退下吧!” 二人进屋后,左丰便直言不讳:“公子心意,我亦知之。陛下当面,必为汝好生解释。” 夏凡赶忙一礼:“小子拜谢左大人。不知左大人对昨日酒菜尚满意否?” “满意!相当满意!”左丰一边说一边沉醉,“若不是公务在身,定要多叨扰几日。只是我出行日久,明日需动身归返洛阳,再也无缘此等美味佳肴,殊为遗憾呐!” 第21章 孝感动天 夏凡解释道:“左大人有所不知,昨日菜肴来自两位大厨,其独创‘炒菜’一法,此法有别于蒸煮烤,是以香味浓郁,令人味蕾大开。” 左丰恍然大悟:“竟是新技法,难怪,难怪!” 夏凡:“家父尚在时,喜周游海外,此二人随同家父,于一海岛中习得此法。如蒙大人不弃,可带走二人,令其为大人私厨,如此大人便可随时享用炒菜。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左丰闻言,眼现抑制不住的喜色:“果真!哦不……君子不夺人所好,二位大厨乃夏公子令尊遗留之人,不可不可!” 夏凡义正辞严道:“如无大人相帮,凡必触怒陛下,届时小命不保,岂是家父所愿?区区大厨,口腹之欲也;焉能与救命之恩相提并论?大人推辞不受,莫非瞧不起小子?” 左丰也是人老成精,佯叹一声:“唉,也罢!未免公子多想,吾便收下二人。” “大人明日启程,须得好生歇息,如此小子便不再打扰,告辞!” “夏公子慢走呦!” …… 夏凡走后,左丰的贴身随从来到身旁,问道:“大人,果真欲为其美言乎?万一触怒陛下……” 左丰娇笑道:“你啊,小了,格局太小了!吾等宦官,缘何得众人攀附?盖因守信!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若因此事毁诺,传将出去,谁还愿与我等交往?更何况,名士自有风骨,辞官不受并非怪事,且有此《陈情表》,便给陛下一台阶:夏凡非不敬陛下也,而是不舍祖母也!顺水推舟,何乐而不为也?” 随从忙拍马屁:“大人英明!那两位大厨之事,如何安排?” 左丰稍一思考,便道:“汝先行一步,送二人至张让大人处。张大人自有安排!” 随从眼睛一转,低声道:“此地之事,无人可知,不如大人自留一人,送张让大人一人,两全其美也。” “糊涂!” 左丰大喝一声,一脸恨其不争气的模样,“你呀你,些许小聪明,竟无大格局!两名大厨送至张让大人处,汝猜张大人如何安排?” 随从这时不敢瞎说,老实道:“这……奴不知。” 左丰笑道:“若吾所料不错,张让大人会留一人,送一人于陛下!张让大人得了好处,必不相忘于吾!日后更加亲近,偶尔同席宴饮,便可见到炒菜,亦可解馋也。纵使无法解馋,也无妨。夏凡一少年,亦知舍口腹之欲,以图大事。吾又会如此不济,贪图炒菜乎?” 随从恍然大悟:“大人之智,小的万分不及也!” 左丰踱步几下,忽然说道:“夏公子又送金又送人,吾也该回馈一番。汝且往黄县县衙处,寻主事之人,将夏凡不舍祖母辞官不受一事宣扬城中,务必让其孝名人尽皆知。” “喏!” 夏公子啊,你孝名远播,我也好以此为藉口汇报于陛下不是? 嘿嘿,论收钱办事的能力,还得看咱们宦官一派呀! …… 次日,夏凡与钟毓一同送别左丰,临别涕泪,场面感(xu)人(wei),无须赘述。 回程路上,钟毓问道:“十三,汝似乎对左丰好得过头了?盛宴招待,金珠并送。尚有那大厨,若好生经营炒菜,亦可为一财路,汝却毅然送出。何也?” 夏凡说道:“不瞒稚叔,不出所料,明年黄巾乱起,朝廷派军镇压,而那左丰恰为监军。我欲于彼时乱终取利,有此人相助,方可成事。至于炒菜致富,说到底受众狭小,且乱世至时,贫穷潦倒,难有大作为。” 钟毓点点头:“汝有安排就好。不若我等再讨论一番反字?” “好!” 二人在后院研究活字的细节时,黄县城中一段感人至深的事迹传遍大街小巷。 流萤才子夏凡,蒙天子垂青,却为人至情至孝,不舍祖母,故辞诏不受。 “弃前途,侍祖母。夏流萤之孝,我等自愧不如也。”一书生望着城门处贴着的夏凡事迹,如是感叹。 “才华横溢,重孝至此,若能招之为婿,老夫可含笑九泉矣!”一富商老丈感慨道。 “夏流萤,奴爱你,恰似老鼠爱粟米!”无数闺中少女含羞私语。 更有官兵白日敲锣游街,嘶声大喊道:“夏流萤,孝感动天,黄县楷模,广而告之!” 一日两次,循环往复,接连五日。 到底是国家机器,办起事来效率就是惊人,临时的代郡守为了巴结左丰,更是不遗余力。 一时间,夏凡除了才华过人之外,身上又打上了一个深深的烙印:孝感动天! 只是始作俑者的夏某人,还是要脸皮的,早在官兵游街宣传的第二日,便面红耳赤得带着钟毓早早躲往了长兴岛。 直把留守青囊馆的老医师笑得前仰后合。 …… 就在夏凡不在的这些日子,海贼联盟正式成立。四方领头人——管承、陆万仇、杨三娘、史阿狗,齐聚一堂,歃血为盟,联合制定好了作战计划:史阿狗熟悉长兴岛附近海域,带头引两百余人,佯攻长兴岛,牵制敌方;杨三娘指挥管承麾下千人水军与陆万仇部共同夹击公平岛,夺岛之后再南下,重兵围剿长兴岛! 十月十六,有北风忽起,风势不歇。 作为联盟的军师,孙邵自嘲这是“矮子里拔将军”之举:“想我孙长绪,习得是治国安民之术,本无军师之才,如今却带兵打仗,殊为荒唐。” 这些日子,他一边安排协调诸位海贼首领,一边打听黄县的消息。老夫人依旧是杳无音讯,但他却无心插柳探听到孝感动天的夏凡事迹。 “流萤才子夏凡么?他竟至黄县了!……等等,莫非渤海风云突变亦与其有关?如此一来,需得好生思量一番。” 正在思索间,一喽啰前来传话:“孙军师,诸位头领邀你有事相商,还请移步大厅。” 大厅中,诸位头领正焦急难耐。 无他,自联盟成立以来,已经过了二十余日,整日练兵,粮草消耗颇大,再拖下去,还不等战争打起,联盟就自行崩溃了。 第22章 守岛(一) 孙邵心中早有预料,甫一迈入大厅,便高声道:“诸位首领,北风已至,出兵之日便在明朝!” 管承闻言动容,急问道:“军师有何安排?” 孙邵故作沉思,厅内来回踱步,缓缓道:“先前计划不变,今夜众人埋锅造饭,好生休憩,明日黎明之时,天色将明还暗之际,兵围二岛。杨首领、陆首领,汝二人悄然行军,以突然之势强登公平岛;合兵一处,全力绞杀。管首领、史首领,汝二人佯攻长兴岛,多备船只,船上扎好草人充当兵士,如此震慑敌方,使其不敢驰援。” 夏姓势力在二岛上立碑命名之事,不难打听,索性孙邵等人也如此称呼。 “军师此计妙矣!”管承当即赞道。 他想招揽孙邵,但是派往黄县的手下又没有寻到老夫人,想到之前言之凿凿的豪言壮语,要说不心虚是不可能的。 所以不管孙邵说什么,管承都动辄来一句“军师威武”、“军师好计”之类的话。 “不过,我还有一计,需一死士为之!” 就在几位首领拍板决定时,孙邵又突然冒出这句。 陆万仇问道:“孙军师,但说无妨,若能攻克二岛,莫说一名死士,十名也无妨!” 孙邵:“据报,长兴岛上贼人不止五百人,若倾巢而出,硬拼一战,史首领之佯攻有倾覆之险。” 史阿狗闻言色变,着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他只想有块地盘休养生息,可绝不想冒生命之险。 孙邵从容道:“我欲派一死士,携假情报,乘船往长兴岛附近行驶,故意遭夏氏所擒,使其得此情报而出兵他处,如何?” 诸位首领闻言皆眼前一亮! “好计,好计啊!”杨三娘娇笑道,“只是死士如何取信对方,情报又该如何构造?” 这臭娘们,果然够谨慎! 孙邵按下心头不喜,解释道:“死士靠岸时,须果断自戕,以奄奄一息态遭擒,届时不发一言,从容赴死即可。如此,对方则不疑情报真假。” “嘶!” 众人惊得倒吸凉气,要论心脏,还得是读书人啊! 史阿狗更是心虚,冷汗直冒:前不久,自己麾下禀报,那名老夫人逃走,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若让孙邵得知,报复起来,自己该是何等惨烈?不行,这个消息必须捂住,再偷偷派人寻找! “至于情报,可写商队过海,载货丰富,夏氏盘踞二岛,无非亦是打劫过往商船,岂会放过如此好事?必然中计!” 孙邵将计策和盘托出,便退往一侧坐下,静待大佬们决定。 不得不说,这计策看起来一点毛病没有。先是引诱长兴岛今日出兵,则明日史阿狗佯攻时,长兴岛必不敢出击,困守岛中;如此,则公平岛无援。海贼联盟一方则集中优势兵力,强攻公平岛,成事之几率大增! “干!吾双手赞成军师此计!”管承思考明白,率先表态。 “善!” “就依孙军师此计!” “好,我等联盟必胜!” 见几位海贼首领同意,孙邵暗喜,继续说道:“至于死士,须得我亲自挑选,此人需尽忠赴死,又需演技尚可,且吾教其言语,不可出分毫纰露。” “此事有理!军师全权负责此番战事!”管承大方的答应。 这些时日,孙邵促成联盟,出谋划策,调度粮草等诸多事情,都是尽心尽力完成,众人也对其颇为放心。 是以,管承给他的自由度也很大。 于是,接下来孙邵就开始了选秀,哦不,选“死”大赛。 可所有人面试完毕后,孙邵面上失望之色愈浓 “可恨,并无我所相识者,既如此,便只能那般了……” …… 黎明时分,渤海之上战船密布。 海贼联盟们按照计划出动,趁着晦暗天色掩护,围向公平、长兴二岛。 长兴岛上,远方逼近的敌船,虽然朦胧不清,但还是引起了哨卫的注意,于是急忙 哨卫:“禀头领……” 甘宁眼神一变:“嗯?” 哨卫见状连忙改口:“哦不,禀校尉!” 夏凡如今兵力,水军一千,陆军五百,需人统领;故因军功升甘宁、周泰为校尉,各自统管一岛;升黄忠为校尉,统领陆军。 甘宁这才收回死亡凝视,浑身舒爽道:“嗯!何事?” “岛外发现敌船,天色不明,数量人数未知!” “哼,好贼人,够胆!传吾命令,岛岸布置五座襄阳炮,间歇发炮,震慑敌方,令其不敢近前。再传令一、二、三百人队,随吾出海,绕行其后,全歼之!” “喏!”哨卫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距离长兴岛百丈处,史阿狗率领三十条小船,正在虎视眈眈望着岛屿。 “狗屁长兴岛,其人还妄图长期霸占不成?我的天王岛,不是如此好吞的!且再等几个时辰,让汝等有命入岛、无命出岛!” 史阿狗执着于联盟各方势力反攻长兴岛,不为其他,而是他多年搜刮的财物就藏在岛上! “哼,庙岛?弹丸之地,有何用处?此番登上岛,起出财富,立即远遁他乡,好过在这渤海之上受他人辖制!” 不得不说,凡是久居的上位者,不管麾下势力大小,皆是城府深沉之辈。 史阿狗当时对孙邵的说法时:“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某愿倾尽余财,散掉称号,只为诛杀此僚,事后得一小岛栖身,了此残生足矣。” 而实际上,他想借刀杀人,瞒天过海! 正在遐想间,突然前方传来“砰”的一声,继而水浪高喷,波浪袭来,惊得史阿狗赶紧伏低身体。 “这是何物?”史阿狗惊疑不定之时,一声惨叫传来! “啊!军师……军师被砸成肉酱了!”一旁的喽啰早已被吓得面无血色,屎尿齐出。 百丈距离,弓箭难及,但犹在襄阳炮的射程内。 不得不说,甘宁等人月余以来的军事操练,效果是显着的。襄阳炮这种新式兵器,水军中已有多人熟练掌握。甚至军中还一度流传“不能当炮兵者,非好水兵也”之类的话语,可见司炮手一职是何等令人羡慕! 射,是男人的天性,自古皆然! 第23章 守岛(二) 史阿狗大惊道:“撤,速撤!” 说罢不理众人,调转船头,率先后退。 可怜的青衫文士,错跟老大,虽出计两次,但却至死也不配有姓名…… 史阿狗等人又退出百丈,方才停下,心中犹自惊骇不已:“想不到,敌方有如此攻伐利器,此前被其夺岛,败得不冤!还好今遭只是佯攻,死伤非吾麾下。待苟上几个时辰,哼哼……” 长兴岛上,司炮手们见敌船退走,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主公英明,创此神器,我等因而有用武之地!” “是也是也,身旁之人都求我传授瞄准之法,啊呀,那种东西纯凭感觉,如何讲得明白?” “我等乃天生炮手,偌大长兴岛,仅有我等五人有此天赋,哈哈哈哈!” 一众司炮手们凡尔赛式(尽管他们不知道何谓凡尔赛)的自夸,令守岛的其他水兵看不下去了。 马华不甘道:“哼,休得猖狂!如论杀敌夺船,还得看吾等水兵。一队出岛,追敌!” 原本的锦帆小头目马华,随着甘宁升任校尉,也水涨船高的成为了一名百夫长。 很快,岛中十条战船驶出,船上人人着甲,弯弓搭箭,好不威风! 毕竟夏凡麾下可是席卷了一个县的正规装备,远非这些野生的渤海群贼能比的。 而远远包围的史阿狗也看到了前来追击的马华等人,见对方战船数量远逊己方,也来了胆气,下令道:“全体前进,杀啊!” 长兴岛外,战起! …… 同一时间,公平岛。 周泰和蒋钦正立在岛上巨石上,举目远眺。 “公奕,近来听闻汝研读《三十六计》,可有收获?” 蒋钦叹道:“三十六计,计计皆妙。然,需结合情势而定,比如本次守岛,我思来想去,唯有一计可用。” 周泰急急问道:“何计?” “以逸待劳!” “……那岂不是说,无须准备,等待即可?” 蒋钦笑道;“敌方来袭,海上行军,已是劳累;登岛之时,若再增其麻烦,使其愈劳,则成以逸待劳之局。” 周泰闻言摇了摇头:“诚然,此乃我等优势,然犹不足以奠定胜局。还需厮杀肉搏见本领!” 蒋钦道:“计谋与勇力,互补也。若无计可施,就拼血勇!” “是极!” 恰在此时,一声急报传来—— “报!岛外西、北两侧百余丈外各有敌船快速驶近!” 周泰蒋钦对望一眼:“来了!” 二人各领人马,分赴两侧岛岸布置防守。 …… 杨三娘与管承正同乘一船。 “报二位首领,我等相距公平岛百丈之遥。还请示下!” 杨三娘一改往日娇媚,严肃道:“散开,升帆,全速前行!” “是!”传令兵领命而去。 管承发问道:“为何散开?” 杨三娘冷笑道:“蠢货!” 管承勃然大怒,正要发作时,“砰”、“砰”、“砰”一系列巨大暴击声传来,紧接着一股股余波涌来,船体起伏不定。 “这是何物?威势如此骇人?”管承瞬间吓得脸色苍白。 杨三娘不屑道:“据传,夏氏抢夺史阿狗地盘时,便有此物;此物可凌空击打,势大力沉,然我令船队散开,如此遭受波及大大减少,船行加速,令对方难以捕捉。” 管承闻言面色通红。论海战指挥能力,他还真低了杨三娘一头。 陆万仇这边也遭遇到了炮击,只是他这一路本身人数少,又借北风之力,速度奇快,一路犹如穿越雷区一般,战战巍巍,摇摇晃晃,有惊无险得逼近公平岛。 “哎,炮击无用矣!改换弓箭手准备。”蒋钦见状,也不气馁,赶紧发号施令。 很快,陆万仇部战船靠岸,一众水兵高举盾牌,涉水登岛。 “三轮箭雨,放!”蒋钦大喝一声。 “嗖嗖嗖!” “笃笃笃!” 箭声呼啸,盾牌防御,一时攻防相当。 当然,也有二十几名倒霉蛋,中招倒地,惨呼连连。 陆万仇身披盔甲,一改文人打扮,大喝道:“夺他岛,抢他粮,有钱有娘们,冲啊!” 众海贼闻言再次精神焕发,激动得哇哇叫着就是一阵猛冲。 “弓箭手,撤!列鸳鸯阵,抵住不退!”蒋钦冷静下令。 陆万仇瞳孔一缩,对方弓箭手一撤,压力大减,自己麾下两百人已经趁机大部登岛,对方这是何意? 正疑惑间,对面列阵而来,这阵型形似锥子,五人一组,殊为怪异。 “奇怪,这是阵法?同为海贼,对方段位竟如此之高?” 陆万仇麾下海贼,还如先前一般莽冲,迎着一组成员就挥刀砍去。不料却被最前方持盾之人举盾挡下,这海贼再想收回大刀,换个方向劈砍时,却为时已晚——只见持盾人两侧各有长枪捅出,“噗呲”一声穿胸而入。 “啊,我一人……你等……团战!无耻!”留下一句遗言,就此身亡! 先前冲得太快的二十几名海贼,都是以相同姿势被杀。 “直娘贼!汝等蠢货别正面硬刚,侧翼,攻其侧翼啊!”居中指挥的陆万仇见状再也无法保持儒生风度,破口大骂。 (注:“直娘贼”的直,通\"入\"和\"日\",在古代某一段时期这三字是音近互通的,如今吴语此三字文读音均是\"zeh\",所以\"直娘贼\"的本字应该是\"入娘贼\",再往下就不能解释了。) 众海贼恍然大悟,不再正面厮杀,绕道简化的五人鸳鸯阵侧翼,抬刀就砍。 “呵呵,太天真了!”晋升为百夫长的陈永冷笑道。 当初熟练鸳鸯阵时,就已经考虑了多种情形,想好了应对措施。 五人鸳鸯阵中,有一人持盾,负责防御,二人持长枪,负责进攻,一人持大刀,负责近战,而最后一人持弩! “啊啊啊!” 海贼们刚绕到侧翼,尚未举刀,便被弩箭射中,然后长枪手补上一枪,收割性命。 有一批接战海贼倒下,陆万仇惊得目瞪口呆:“这这这,如此阵型,犹如刺猬,无从下手啊!” 公平岛北岸,阻击战,成! …… 第24章 守岛(三) 正面战场,双方已然开始浴血奋战了,尸体一具具增加。 长兴岛乃佯攻,公平岛北岸陆万仇部仅有两百余人,而西岸则集结了千人! 好在公平岛上,蒋钦调往北岸二百人,周泰调往西岸五百人,兵力分配上倒也与敌匹配。 鸳鸯阵的确攻防一体,成就显着,短短时间就打出了近乎3:1的战损比,可谓成果斐然。 一旁指挥的杨三娘眉头大皱,“想不到,守岛之人装备如此齐全,各式兵器皆有,且阵型奇特,殊难应付啊!” 管承急道:“杨首领,此非赞叹之机,我等久攻不下,迟则生乱啊!” “不该啊!不该如斯局面啊!”管承就纳闷了,想象中千人冲锋,一个照面干掉对方数十人,气势逼人下,对方应该崩溃乱逃,己方再从容搜索剿杀,大胜可期! 可实际上,己方虽然损失了三条船,无关痛痒穿过了炮击区,但是登岛后就遇到了有规模有组织有阵型的反击,而且对方人数虽少,但是战力却惊人,双方交锋至今,也就推进了不足两百丈的距离。 “可恶!军师可有妙计?” 见管承眼含怒火,孙邵心中一个激灵,沉思道:“吾有两策,一者效仿敌方,也组阵型,可三人一组,先前者举牌防御,后二人伺机出招砍杀……” 杨三娘直接打断道:“不可!我等盾牌之类,准备甚少,且仓促之间阵型未得演练,效果未知!” “如此便只有一法,即壁虎断尾!且留一半人马,在此与其纠缠,拖延时间,其余人绕行其后,占其居所粮草后,想来对方失去生计,唯有离去一途。只是……唉!”说到这,孙邵故作痛心长叹。 管承毕竟也是一方大佬,闻言面色铁青道:“只是此地留守之半数人马,皆沦为弃子,难有生理,是也不是?” 孙邵不再言语,算是默认。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今战线推进,全靠人多势众,若撤出一半人,双方兵力相若下,海贼联盟必败! 杨三娘倒是乐得如此,反正现在交手得是管承麾下部众,自己乐见如此,所以帮腔道:“军师此计甚妙!有舍有得,管首领当有远见!” 管承愤恨得瞪了杨三娘一眼,她的心思他岂能不知?但眼下确无好法,只得勉强应道:“就依军师!” 杨三娘顿时喜色上脸:“我等既成联盟,奴家焉有不出力之理?如此,便由我麾下两百人并管首领麾下三百人,绕行其后,可乎?” 管承冷笑道:“那自是极好!后方空虚,杨首领麾下趁机抢占便宜,休当我等不知!” 见二人又要吵,孙邵急忙劝道:“二位首领,战事未定,不可内讧!杨首领,还请发号施令。” 杨三娘娇笑一声,领兵而去。 …… “夏流萤,外有战事,汝竟不闻不问,好胆色也!” 钟毓一边说话,一边“俥二进五”。 夏凡笑道:“稚叔岂不闻,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乎?既已有定计,厮杀之事当信任将士,忧之无益。喏,将军!” 钟毓笑道:“吾输矣!这象棋,果真好生有趣,杀法极多,变化莫测。汝这一手,诱我之‘俥’,暗布杀局,端是厉害!” “哦吼吼,有么有么?稚叔莫要气馁,再来一局!”夏凡的得意就差写在脸上了。 你看,下围棋我不如你们,落下这么多年,即使现在现学,也追之莫及。 索性,我新开象棋一道,象棋上你们都是弟弟,这就是弯道超车啊,哈哈!(像极了新能源汽车和传统燃油车的局面) 长兴岛外。 史阿狗与追出的马华等人船只不断靠近,然后双方互射几轮,胜负不分。 而每次史阿狗下令己方冒着箭雨靠近时,马华竟然掉头拉开距离,双方始终维持在一箭之地。 “这是何意?莫非有诈!”史阿狗一时摸不着头脑。 一旁的护卫闻言表现道:“依小的看来,敌方定然畏惧我等,但又畏惧岛中首领命令,不敢不战,是以如此走走停停,敷衍了事。” 敷衍,做样子,摸鱼(尽管他还不知道什么叫摸鱼)本就是这帮乌合之众的常态,以己度人下,自然也以为马华也是同道中人。 史阿狗想了一会,觉得有理:“有意思,有意思!我等佯攻,他们敷衍,目的一致,皆欲有惊无险战上一场。既如此,我等不再追之,保持距离继续互射谩骂即可。” 哼哼,姓夏的,虽然不知汝何方神圣,麾下有如此兵将,焉能不败?再拖他一个时辰,料想公平岛战局已定,便是汝等死期! 史阿狗心中骂罢,便回到船舱内坐下歇息。 只是屁股还没坐热,便有嘈杂叫嚷声喊起:“不好了,不好了,后方有敌船靠近,我等被包围了!” 史阿狗一步跨出,来到船头,回首望去,数十丈外正有三十条战船快速驶来。 “完了,我命休矣!” …… 在马华拖延了近一个时辰后,甘宁领两百人的船队,顺利完成了包抄。 此计看似简单,实则风险极大! 马华若不出岛追击,反被怀疑,是否岛上兵力空虚?而实际上长兴岛上驻守兵力真就三百人,对方若识破,强攻上岛,也有一定胜率。 马华若出岛追击,兵力太多,就会吓跑对方,兵力太少,反而会给对方送菜,一切就看实际战场上的微操。 好在,史阿狗等人本就怀了畏惧心思,人一怕就会多疑,越疑便越会偏向稳定不变,是以马华这只诱饵安全无虞的完成拖延任务。 甘宁的船队从后袭来,船借风势,速度极快,几轮箭雨下来,史阿狗部慌忙应对,已是落了下乘,便欲四散而逃;好在前面的马华也掉头包夹而来,围杀战成一团。 不出片刻,这支海贼联盟的渤海偏师,就此,全军覆没! “主公,有信!” 夏凡接过信,看完之后,面色平静放在一旁。 坐在棋盘对面的钟毓,赶紧起身问道:“可是……战报?” 夏凡手握棋子,不住摩挲,眼睛仍然盯着棋盘,云淡风轻道:“小事也,甘宁已全歼来敌也!” 钟毓闻言嘴角抽抽,心中似有某种动物奔袭而过。 第25章 守岛(四) “汝便是那夏贼?” 史阿狗此时已经蓬头垢面,满身血污,被绑成了粽子,可见到夏凡时,依然不加掩饰心中的恨意。 “哦?史天王?” 夏凡也不气恼,仗都打赢了,还不允许人家嘴炮几句? 一句“史天王”,瞬间让史阿狗恢复了冷静。 史天王已成绝响,人间只有史阿狗。 是狗非王,既为阶下囚,焉能放肆? “不敢当天王称呼,在下已恢复本名‘史阿狗’,夏公子称某‘狗子’即可。久闻夏公子英武不凡,此岛归属夏公子,实乃天意!我有财宝藏于岛上,愿取出奉于公子,还乞公子绕某一条贱命!” 望着史阿狗那一脸讨好的模样,夏凡闪过一丝失望:“相见争如不见,见面不如闻名,若汝还有史天王之意气,吾或许尚能高看一眼。” 史阿狗不解道:“夏公子,这是何意?” 夏凡摇头,不再解释,只是做了个赶人的手势:“斩了吧!” “另,招降其手下,有本领者,单独上报!” 甘宁应道:“喏!” 自家主公的脾性,甘宁早已熟悉:不忠不义者,不收;罪大恶极者,必死;一技之长者,重用! 长兴岛战局已定,甘宁部以微乎其微的代价,拿下史阿狗,俘获战船二十艘,降兵一百五十人,可谓大获全胜。 …… 话说自孙邵定下分兵之计后,西海岸防守压力大减,周泰更是亲自下场,领兵冲杀,鼓舞士气。战线不再移动,一时僵持。但是凭借装备和阵法,周泰部慢慢占领上风,照此趋势下,获得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禀校尉,敌人分兵绕行至后方,是否追击?” 周泰哈哈大笑:“不去管它,赢下此阵即可!” 且不提周泰缘何自信,单说那杨三娘率队行军,迅速绕开海滩,奔袭到一缓坡前,突然坡顶有一小将闪现。 此将,白袍披身,银甲银枪,英武不凡,正是张任! 杨三娘阴笑道:“区区一人也敢拦路?左右,前去砍杀了他!” 话音刚落,便有两人迈步而出,当此时,突闻“嗖嗖”两声,箭矢飞射而至,正中二人膝盖! “啊啊!” 二人跪地,不住惨呼。 杨三娘正要怒斥二人无能,突然一声锣响,缓坡上以及四周涌现大量兵士。杨三娘大骇:“竟有埋伏!此岛缘何有如此多兵力?” 张任单手一招,冷喝道:“放箭!” 刹那间,箭矢如飞蝗,朝坡下海贼招呼而去,痛呼声此起彼伏。 “撤!速撤!” 杨三娘转身,欲沿来路退回。不料,又有一将长刀拖地,杀气惊人,身后率领一队甲士,拦住退路。 “南阳黄忠在此,汝等还不束手就擒?”黄忠一声暴喝,声震全场。 众海贼闻言瞬间惊慌起来。 “他便是兵器谱第一人!” “我等万万不是其对手!” “前有弓手,后有黄忠,妈妈呀,我怕……” 人的名,树的影。杨三娘此时没有半分挑战的心思,大喝一声:“趁其尚未合拢,往北杀去,与陆万仇早些合兵一处,方有转机。” 说罢,率领亲卫夺路而逃。 黄忠和张任趁势追击,击杀、俘虏一百余人。 …… “停手!且让汝家管事之人说话!” 北岸,陆万仇见自己麾下已经倒地一半,再也承受不住,主动发声。 蒋钦施施然走出,应道:“我乃蒋钦是也,汝有何事?” 陆万仇惨笑道:“战你不过,我等欲降,可乎?” 同为海贼,对方不仅装备精良,还有军阵战法,自登岛以来,双方人数相当,己方被杀的士气低落,勉强三换一,如何能胜? “此处如此艰难,彼处料想相差无几。既然攻岛失败,夏氏必为首领,早日归降,也能早得好处!打不过,那就并入其中!”陆万仇见局势不妙,心中其实早就有了想法。 蒋钦笑道:“汝欲归降,可是诚心?” 陆万仇当即举掌,正要起誓时,忽然不远处尘土滚滚,有大队人马向岸边冲来。为首者乃一臃肿女子,正在大喊:“陆万仇,你我合兵,杀穿此处!” 蒋钦也看到身后杨三娘所率海贼,淡定道:“陆万仇,予汝十息,早做决定!” 陆万仇讶道:“汝怎知是我?” 蒋钦没有回答,开始计数起来:“一、二……” 陆万仇一喜,心道:“莫非西线战事已定?既如此,此岛必落入联盟之手,好险好险,差点加入败方!” 于是不待蒋钦计数完毕,当即笑道:“时势易也,蒋统领,莫怪吾心狠手辣!杀!” 看见援军至,陆万仇麾下皆精神一振,战力爆发开来,竟隐有扭转颓势之感。 蒋钦面不改色,亦冷声道:“杀!” 话说杨三娘领残部三百余人,奔袭而来。眼见陆万仇等人正于不远处厮杀,便要上前助力。 却不想,突然横斜处涌出一队人马,为首之人顶盔掼甲,手持环首刀,竟不讲武德,未曾报上名号,直冲侧翼杀来。 杨三娘部本就惊弓之鸟,见又遇埋伏,心慌之下,满心满眼就是一字:逃! 臧霸领众人乃生力军,体力充沛,精神饱满,双方短兵相接后,更是狼入羊群,直杀得杨三娘部节节败退。 陆万仇直看得目瞪口呆! 人生果然是大起大落落落落落落落…… 眼见局势再次翻盘,他满脸颓然喊道:“蒋统领,先前所言未过两分钟,吾能撤回否?”(调皮一下) 蒋钦闻言无语:“吾从未见过如此底线灵活之人!汝还有何话可说?” 陆万仇也是果决:“此番归降,吾不求名利职位,麾下众人并北方海岛数年经营,皆自愿献出。惟乞饶吾一命,吾自净身离去,归往江东,终身不踏入渤海之地,若违此誓,犹如此耳!” “唰!” 一血光闪过,众人再看时,陆万仇血淋淋的左耳竟就此斩下! “唉,有种!所有人,罢手!” 蒋钦一声令下,麾下众人立刻收回兵器,退后一旁,令行禁止,显示出不俗的军事素养。 “陆万仇,汝之性命,尚需我家主公钦定。” “多谢蒋统领!” 第26章 守岛(五) 此战之前,夏凡便下达过战略层面的最大指示:那就是以战养战,人口兵马多多益善!所以如有条件,各战场将领便可放心纳降。 是以,纵然陆万仇这厮反复,蒋钦为了那剩余的一百余人,也强忍反感,接受降兵。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一众海贼陷入呆愣之中。 陆万仇的狠,刷新了所有人的认知:一介书生模样,切耳之痛,竟不哭不嚎,何等决绝! 蒋钦也暗自赞道:“好一个果决之人,也识进退!他若留,杀之,则令降兵心寒;不杀,则有降而复叛之虞。如今他自愿净身离开,主动切断与旧属关联,好计!” 见海贼还无动作,蒋钦转头大喊道:“汝等还不放下兵器,双手抱头,蹲坐一旁?不降则死!” 公平岛北岸一战,蒋钦率两百人阻击,杀敌百余,顺利收降陆万仇余部。 …… 再说回西岸战场。 杨三娘领五百人撤出绕后之后,此地便由管承临阵指挥。 “军师,局势不利,为之奈何?” 同样是差不多五百人对战,己方多数是身无护甲,少数人有皮衣护甲,而对方全员装甲,不仅有皮甲,甚至还有铁甲! 我砍你一刀,你不闪不避同时砍我一刀; 于是我血花四溅,而你身上只是火花一闪; 所以我一回合之后倒地不起,而你却奔向下一个我…… 这tm的不公平! 这是作弊! 管承看出端倪,心中愤恨,眼中喷火:“好贼子,为何如此阔绰?” 一旁的孙邵只得劝道:“此战失利,非战之罪也!管首领,若此时退出,犹能保全……” “断无可能!”管承怒道,“我已家底尽出,此番必定功成!只要杨三娘率人回返,我等人数占优,定能奠定胜局!” 孙邵暗自摇头,不再劝说。 战争从不是简单的堆人数决定的,否则便无以少胜多的说法了。 从装备,战术,统帅,地利,精气神各个层面,夏凡在公平岛上的守军都完胜海贼联盟,而且从人数上,夏凡也布置了千人守岛! …… 杨三娘看着自己身边的“义子”们不断倒下,心中泣血。 “为何公平岛上有如此多守兵?先去细作传来信息,两岛各有守兵五百余人。可西岸有五百守兵,北岸陆万仇处远观之下亦有近二百余人,三批伏击我等之人……这竟有千人之数!” “莫非其调长兴岛守兵全数至此?可恨,是谁算计老娘!” “是管承、陆万仇、史阿狗,还是那军师孙邵?我杨三娘可以输,但绝不可遭背刺!负我者,必死!” 杨三娘其人,早年遇人不淑,为负心人所弃,身受重创,不但胎死腹中,更终身不孕。是以,其热衷收义子,痛恨背叛。 黄忠、张任、臧霸,三面合围,杨三娘躲无可躲。夏凡麾下这陆军三将,战力惊人,对战渤海群岛上不知名的小贼,自然毫无畏惧,一路砍瓜切菜般横推战场。 “奴家……愿降!” 当三将率麾下陆军喊杀震天赶到西岸时,管承麾下海贼彻底崩溃了。 周泰的五百军士,死战不退,如今又有援手,明眼人都知道赢不了了。 “跑!”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这股浪潮便如瘟疫般席卷战场。一开始只是零星小撮人逃跑,再然后便是成批逃跑,再之后便演变为全员溃逃! “别拉我!” “快回到船上!” “快跑,追军杀来了!” 管承也慌了神,被人流裹挟着不住后退,嘴中犹喃喃不停:“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尚有机会的,一定,一定……” 孙邵没有退,也没有逃,就静静的站在人流外。 一切动作已无意义。 岛外,有数十条小型战船,正伴着一艘巨大海船快速驶来。 这支船队弧形排开,已经围死了出岛的海路。 “呼,那位……果然不负所望。赌赢了呢!”孙邵有些累,索性就躺在了柔软的沙滩上。 当夏凡的船队靠近公平岛时,所有海贼都呆滞当场,不再逃走,静待命运的宣判。 此次守岛之战,夏凡暗度陈仓,调兵遣将,是以战果斐然。 而夏凡怎能料事如神,准备充分?自然有一番原因。 时间稍稍回溯。 昨夜,长兴岛。 “报!主公,抓住一人,疑为细作。” 夏凡正要休息,却不想此时传来甘宁的急报。 “哦?带上此人!” 未几,一个血人被抬了过来。 夏凡皱眉道:“汝等已用刑?” 甘宁摇头道:“此人之船飘向我岛,待我等发现时,已然全身流血,奄奄一息。” 夏凡也不犹豫,赶紧上前问向血人:“汝有何话要说,速速道来,免致遗憾!” 血人虚弱无力,口中喃喃不清,不待夏凡再问,已然气绝! “哎,拖出去,葬之!”夏凡摆摆手。 “主公,此人船上有竹简一枚,宁斗胆已阅,还望主公恕罪。”说罢,甘宁呈上竹简。 “无妨!”夏凡挥挥手,然后打开竹简,只见开头写道:“吾,东莱太史慈也……” “甚么?竟然是他!真是踏破铁线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夏凡一声惊叫,瞬间兴奋起来。 自家主公爱才,常致失态,甘宁早已感同身受,当即也欣喜道:“若又能得猛将相助,主公大业必当更进一步!” 夏凡点头,强压下心头激动,接着往下读—— “吾虽武勇过人,百十来人无惧,奈何贼人绑吾老母,以致要挟,不得不于庙岛束手就擒。原本应承阁下明日护卫商船之事,就此作罢……” 夏凡心中恍然:原来这血人是帮太史慈送信来了。 接下来的内容就是针对船队载货情况,作出的时间安排、行进路线等方面的建议,然后就是祝福之类的话。 “奇了怪哉!” “主公有何发现?” 夏凡摇了摇头:“无甚发现,唯觉此信字数过多,内容过长。” 第一句话,亮明身份,没有问题; 第二句话,夸自己武力过人,有点怪; 第三句话,表明原来护卫之事终止,这是核心要事,没有问题; 但后面那些内容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第27章 守岛(六) 古人惜墨如金,怎么会做无用功呢?而且后面的内容如此细节丰富,就不怕被人截获,设计埋伏? 夏凡当机立断:“不对,此信大有玄机!兴霸,汝去请钟稚叔与满伯宁同来。” 很快,满宠和钟毓联袂而来。 “二位,凡有一事不解,还请相助!”说完,夏凡拿出竹简,待二人看罢后,再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满宠沉思一会,说道:“夏公子所言,吾亦深以为然。此信,后续内容皆乃障眼法也,重点在于前几句。太史慈因母被囚于庙岛,莫非,此乃求救之信?” 夏凡点头道:“伯宁之言,与吾不谋而合!只是缘何后续赘述至此……” 恰在此时,一直反复查看竹简的钟毓突然发出一阵长笑:“哈哈,吾已知矣!写信之人,真好手段也!” 夏凡和满宠闻言,连忙凑上前问道:“稚叔,速速道来,我等疑惑久矣!” 钟毓手指竹简:“此处,此处,还有此处……字体与通篇他处有细微差异,非精通书法之道,难以察也!”说着,钟毓用毛笔将这些字圈出来。 “明、日、贼、千、五、百、人、袭、二、岛、主、攻、在、北、南、侧、佯、攻……”钟毓每圈一字,夏凡和满宠便读一字。 “原来如此!竟有此暗语!无怪乎需用众多字数掩饰!稚叔,汝立得大功矣!”夏凡兴奋得朝钟毓狂竖大拇指。 多日相处以来,钟毓也知夏凡的一些习惯,于是从容的回复了一个ok手势。 “竟有如此手段,用诸破案亦无不可。”满宠则比较冷静,瞬间思维迁移出去。 冷静下来,夏凡方觉写信之人厉害。 对方不可能是太史慈,太史慈乃一武将,不可能心思如此细腻,更不可能书法造诣极高。 但对方一定很了解自己,故而设下此谋! 首先,他知道自己那首《短歌行》——“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所以了解自己求贤的心思,所以不会担心自己见到后面的商队信息会起了调兵劫掠的心思。 太史慈在黄县还是有些名气的(参见前述章节,太史慈逃亡原因),所以开头托他之名,再自夸几句,塑造“贤才”形象。如果自己真的爱才,必会留心如何营救攻打庙岛,而不会贪图后面财货出兵劫掠,所以不会守岛兵力空虚为贼所趁。 其次,他知道自己是身份:书法大家钟公高徒,所以对字体变化能敏锐发觉,以此暗递消息。 “呼,大神你可高看我了,我也就从小写楷体字多点,根本谈不上书法造诣;而这钟公高徒的名号,也是自己吹嘘的。这次多亏有钟毓在啊,运道不错!”夏凡心中暗叹。 “来人,议事!此战定让对方有来无回,一战平渤海!” …… “主公,管承、杨三娘、陆万仇押到!” 周泰和蒋钦作为公平岛作战指挥,率众前来复命。 夏凡点头表示知晓,却带着典韦来到躺在地上的孙邵前,问道:“可是先生暗中助我?” 孙邵起身笑道:“天助自助者,夏流萤当真名不虚传。” 夏凡赶紧施礼道:“凡,拜谢先生!” 夏凡跟孙邵边走边聊,却不曾想一声怒骂传来:“背叛之徒,不得好死!” “啊,先生闪开!”夏凡用力推开孙邵,只见杨三娘手持匕首捅了过来! “主公,小心!!!” 突然的变故,吓得众将心跳到了嗓子眼! “完了,我命休矣!”夏凡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杨三娘孤注一掷,双手持刀,用力冲来,速度不可谓不快。 只是她快,还有人更快! 银光闪过,三支小戟激射而去! “噗呲!”“噗呲!”“噗呲!” 如此近的距离下,典韦自然不会失手。 “扑通!” 杨三娘肥胖的身体,在距离夏凡一步之遥时,轰然倒下。 人已死,力已尽。 “典哥,不愧是你!”夏凡冲典韦比了个棒。 “主公谬赞,此乃某份内之事也。”众人当面,典韦的回复向来是有板有眼,维持夏凡权威。 众将长舒一口气,周泰更是咬牙切齿道:“好贼婆,早知俘获时便一刀了断了她!” 孙邵被夏凡一推,险些踉跄摔倒,此时反应过来,顿时感动不已:“夏公子救命之恩,孙邵无以为报!若蒙不弃,在下愿拜夏公子为主,生当为主公殚精竭虑,死亦魂佑主公大业,还望主公成全!” 没有人会怀疑这是一场作秀。 杨三娘和夏凡,本就是敌对阵营,从未有过勾结。 没有人会怀疑那一刀的危险。 杨三娘倒下的地方恰恰是孙邵此前站的位置。 所以,夏凡生死时刻舍己救人的高尚品格,没有人会怀疑! “主公求贤爱才,竟至于斯!”在这一瞬间,黄忠、典韦、张任、甘宁、蒋钦、周泰、臧霸,心底齐齐浮现出这句话。 孙邵更是语带哽咽,博学多才、文章惊艳、孝感动天、舍生爱才……这就是流萤才子,这就是他愿忠心辅佐的命定之人! 如果没有夏凡,他已是一具尸体,谈何一展抱负? 夏凡,哦不,主公,孙邵此生必报效于君! …… 说实话,夏凡是有些懵的。 刚才推开孙邵,他本是下意识的行为。多年的素质教育和思想品德的熏陶,在危险面前,他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如果现在再重来一次,夏凡相信自己很可能不会去冒险。 孙邵,他的记忆中并无此人,所以孙邵的认主更是出乎他的意外! 但,那一封信足以看出此人是有才能的,眼下用人之际,夏凡自然是来者不拒。 “快快请起!自此,君不负我,我不负君!” 孙邵眼含热泪:“主公!” 夏凡也是喜极而泣:“长绪!” “主公!” “长绪!”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无情未必真豪杰”!男人之间的相知相识,志同道合,那种纯粹的灵魂共鸣,有时候比爱情更令人动容。 坦白说,撇去了阴阳交合那点事,男人其实更愿意跟男人在一起。 第28章 战后 如果夏凡的历史知识更加丰富一些,一定会更加激动! 因为孙邵此人,虽然三国中笔墨不多,但是绝对是真正的人才! 孙邵(163年-225年),一作孙劭,字长绪,青州北海国人(今山东潍坊市昌乐县西)。原为北海相孔融的功曹,被孔融称赞为“廊庙才也”(意思是“可任朝廷要职的人才”),后随刘繇到达江东,继而辅佐孙权。孙权称吴王后,孙邵成为吴国首任丞相。 丞相啊,粗粗对标一下,那就是蜀国诸葛亮呀! 纵然有些不如,也无法掩盖其人有才的事实! 杨三娘身死,一个小风波平息。夏凡看望台下的二人,说道:“陆万仇,汝之所求皆允也。来人,予陆首领一条船,备好清水,三日粮食,任其离去!” “多谢公子!” 陆万仇捂耳离去,面上看不出一丝怨恨。 “管首领,可有话说?”夏凡是初见管承,不由多打量了几眼这位潜在的“海贼王”。 管承叹道:“夏才子果然是夏才子!” 夏凡一笑:“管承又何尝不是管承!” 管承:“汝本是翩翩公子,风流文采,名第高华,天之骄子,又何苦来此肮脏江湖、染一身腥风血雨?” 夏凡笑了笑,淡淡道:“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汝还能走?” “是不想走,也是不能走!” 管承不再辩论,叹道:“死于夏流萤之手,亦是我之荣幸。” 夏凡逗弄道:“哦?不再挣扎一番?据吾所知,汝尚有千余信徒散布长广县,卷土重来未可知也!” 黄县乱局中的几方势力,事后一查便能知晓,并不算隐秘之事。 管承摇头道:“我非汝敌手,今次多方联合犹不能取胜,日后汝站稳脚跟,我便更无机会。” 夏凡道:“管首领,欲活否?” 管承瞪大双眼,不可思议道:“汝愿放某一条生路?不可能,汝断无此好心,定有条件!” 夏凡也不兜圈子,大方承认:“那是自然。若想活命,须钱百万,粮十万石!破财免灾,管首领以为然否?” “汝怎不去抢!如此金额,管氏底蕴势必消耗一空!我虽生犹死也!”管承闻言怒斥。 夏凡面色一冷:“看来管首领欲舍生取财喽?来人,成全他!将管承丢入海中喂鱼!” 话音落下,便有两名小兵走出,架着管承,作势欲走。 “慢!且慢!夏公子,吾错矣!依,都依公子!” 管承着急大喊,生死之间,他遵从了本能,瞬间服软。 夏凡做个手势止住二人:“恭喜管首领,尚可见明朝之日升也!” 至此,守岛之战全面落幕。 此役,公平岛歼灭海贼五百余人,俘虏六百余人,夏凡方则死伤近三百,一场大胜无疑! 按惯例,大胜自有大宴,大宴则有大赏。 夏凡也不拖拉,当即拉来财物,现场开始封赏—— “升蒋钦为水军校尉,统五百人,统辖原陆万仇部北方诸小岛。” “周泰统辖公平岛,及原杨三娘麾下黑山岛、庙岛等西方诸小岛。” “甘宁守长兴岛,此次击毙史阿狗部有功,暂且计入功劳簿,来日一并封赏。” “余者有功之人,皆有钱粮赏赐!” “自此,渤海群岛一统,我等大业自此而始!” 夏凡入渤海月余,终于全取渤海群岛之地,又得一良臣相佐,可谓天胡开局! …… 一连宴饮三日后,夏凡终于从兴奋中醒来。 “我记得昨天宴会上喝高了,说自己是‘海贼王’了?哈哈,真是搞笑。” “传令众文武,议事!” 如今渤海群岛已无外患,终于可以安心发展了。 片刻后,众人入厅坐定。 看那武将一侧有:黄忠、甘宁、周泰、蒋钦、张任、臧霸、糜芳,威风凛凛,颇有气势; 文臣一侧则是:满宠、孙邵、钟毓、秦仪、吕佑、张幻,几人亦是各有特点,身负才华。 再加上夏凡身侧时刻护佑的典韦、尚在青囊馆的老医师,如此便是夏凡历时一年、不惜辗转万里打造的班底! “不错不错,有文有武,内外兼修。”夏凡打量着厅中众人,心中颇为满意。 众人来齐后,夏凡先是给孙邵介绍一番,然后对满宠道:“伯宁,几方势力所搜刮财物皆汇于汝处,好生管理。” 满宠难得的开起了玩笑:“史阿狗、陆万仇、杨三娘盘踞渤海日久,三方势力搜刮积攒之珍宝财物价值约三百万钱,如今全入公子囊中,若管承再奉上百万,共计约五百万钱,夏公子不惧吾新生贪念,携款潜逃?” 夏凡心道:“要不是对你了解,知道你历史上清廉,否则这管钱的活自然不敢交给你。” 当然嘴上不可能这么说,也已玩笑回应:“若真如此,我当损失一千五百万钱也!” 众人不解,夏凡洒然一笑:“独满伯宁一人,价值千万钱也!” 众皆大笑不止。 秦仪知夏凡心思,于是冲满宠道:“在吾宣传之下,世人当知‘满千万’之称号也!” 满宠闻言尴尬脸红,心头却是一热,嗫嚅道:“宠,愧不敢当!” 众人再次哄笑起来,独有周泰保持沉默。 夏凡自然看在眼中,问道:“幼平,何事闷闷不乐?” 周泰起身抱拳道:“主公,管承此人真不可杀?我率麾下与此贼鏖战,损失颇大,眼见旧时九江伙伴,此役身死,我……不杀此人,难消心头之恨!”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以管承换赎金,这是夏凡此前众目睽睽之下宣布的决定。 此时质疑主公的决定,挑战夏凡的权威,这事可不小。 蒋钦闻言赶忙给周泰使眼色,他二人最为相熟,自不愿周泰自毁前途。 甘宁也出来打圆场道:“周泰心忧同袍,非欲顶撞主公,还请主公勿要……” “无妨!”夏凡直接打断道,站起解释道:“幼平心有不忿,我岂会不知?然,战争总要死人,人死不能复生,若杀管承,固然可以泄愤,于死者何益?留其性命,得其实惠。吾意所得金钱今后专款专用,不做其他,皆用以抚恤战死、战伤之人!此番大战,战死者,其家属可领五百钱!重伤退伍之人,可领三百钱!且,战死之人登记造册,待天下太平之人,赐其家属以荣耀。幼平以为,此举相较杀管承而图一快,孰优孰劣?” 厅中众人,无不瞬间震惊! 第29章 意外之喜 孙邵失声道:“五百钱!如此抚恤简直天价!” 孙邵曾在北海郡任职过,自然知道朝廷的抚恤标准。夏凡的手笔,远超正规“编内”人员,这等魄力格局,令人心折! 周泰闻言,瞬间热泪盈眶,当即单膝跪地道:“某替众兵士,叩谢主公!” 夏凡抬手虚浮,笑道:“放管承归去,尚有一用,乃祸水东引也。” 满宠闻言点头:“我等强占渤海群岛,官兵将心怀忌惮。有管承此贼在前为非作歹,吸引官兵,我等可得喘息之机也。” 周泰闻言脸红道:“主公深谋,属下浅薄之见,犯上冒犯,还请责罚!” 夏凡笑道:“责罚大可不必!我且问你,今次可擒得管承,来日尚能擒否?” “必能擒之!”周泰大吼回应。 “善!既如此,放他归去又有何妨?” 君臣之间一段小插曲就此结束,夏凡重新坐定,做出规划—— “如今渤海已平,黄巾起义距今不足三月,当全力备战。甘宁、周泰、蒋钦!” 三人应声而出:“主公!” “汝等于各自辖区,寻适宜之地,开辟为盐池,以晒盐法制取凡盐。糜芳则负责运往东海糜家,换取粮草铁器。此乃头等大事也!” “喏!” 夏凡接着说道:“自此之后,渤海之上再有商船来往,不得打劫。需上前与之公平交易,以我等所出盐、酒兑换。此乃第二桩要事。” 发展需要钱,装备需要钱,养人口需要钱,抢劫可解一时之忧,但绝非长远之计。构建稳定商业形态,细水流长,方为上策。 “秦仪!” “属下在!” 夏凡看着秦仪,考较一般道:“我等全据渤海,周边县城不识此等变故,为遭误解,汝需做些什么?” 秦仪眼珠一转道:“先前与已故郡守苏林交流之时,曾以报父仇为名征讨海贼,既如此,当广而告之:夏流萤,孝义无双,胆略过人,率自家部曲,横扫渤海群贼,全歼之!今后商人过境,再无盘剥;渔民出海,安心捕捞;海边居民,再无贼掠!” “好!此言大善!” “说得好!” “如此,主公名望再上一层!” 众人闻言纷纷叫好。 夏凡也是练出来了,不再脸红,点头道:“妥,汝可放手施为。此即第三事也。” 秦仪:“主公放心,某必将此事做得圆满!” 夏凡又看向黄忠,说道:“汉升,先前承诺为黄叙治病,此时诸事已毕,我欲假扮商贾,往辽东大山走一遭,寻那滋补神物人参,令黄叙服之,当有效果。汉升可愿同往?” 黄忠眼睛一红,当即拜倒:“主公,此乃吾之家事,忠自当亲往!主公当为大计谋算,怎可耗费时日于此小事之上?” 夏凡摆手道:“汝等不识人参,吾不亲去,汝必空手而返。此事就此敲定,不必再议。况且,此去辽东吾也存了心思,碰碰运气,若能寻得东莱太史慈,乃泼天幸事也!” “忠,拜谢主公!” 黄忠施礼退下后,对面的孙邵立时站起问道:“主公,与太史慈相熟耶?” 夏凡摇头道:“不曾,然吾知其乃世间罕有之猛将,欲亲见说之,共谋大业。奈何其人流亡辽东,我曾于黄县城内,挨家挨户寻其老母,可叹未有线索。” 孙邵试探道:“主公寻其老母,欲以之要挟太史慈?” “呔!主公岂是那种小人!”夏凡尚未开口,一旁的典韦便抢先呵斥,“那日俺随主公寻访一日,人未寻到,反而救下一老妇,安置其人,主公仁善,不可冤枉!” 典韦也有母亲,夏凡招揽典韦时,侍奉典母极其孝顺,自然知道夏凡为人。 孙邵闻言愈加激动:“主公所救老妇有何特征?” 夏凡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身着粗布黄裳,两鬓斑白,圆脸,左颊有一黑痣,黄豆大小;面有饥色,能辨识得药材……” “哎呀呀,主公大喜啊!”孙邵不待夏凡说完,激动得离席而出。 夏凡一头雾水道:“长绪何喜之有?” 孙邵赶紧解释道:“主公所救之人,便是太史慈之母也!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主公心善,则有此回报也!”说罢,便把自己与太史慈相交,受其托照顾其母,然后为史阿狗胁迫,掳走其母,不得不委身于贼的过程和盘托出。 一旁的典韦恍然大悟,对夏凡道:“主公,对上了!那日老妇人也曾言,其知晓太史慈此人,原来如此!” 孙邵突然伏地道:“先前有所隐瞒,实乃庇护友人之举,还望主公恕罪!” 夏凡“哈哈”大笑,快步上前,扶起孙邵:“长绪何罪之有,此乃大功也!若得太史慈一人,胜却千军万马也!” 甘宁闻言不甘道:“主公,其人真个如此厉害?” 夏凡道:“论箭术,其也了得;论武力,以吾观之,稍逊黄典二人也!” 众武将顿时一惊:黄典二人已是超品武将,太史慈能略逊一筹,那必然也是一流武将! 甘宁等人齐声贺道:“恭喜主公,再添猛将!” 夏凡一路招揽,遭拒颇多,早就形成条件反射了,于是摇头道:“此事言之尚早。我等虽知其踪迹,太史慈亦是心高气傲之辈,未必愿与吾同行。待吾备好礼物,亲往一见,再图招揽。” 孙邵笑道:“主公无忧!太史慈乃吾友,吾对其知之甚详。主公有大志,有胸怀,更兼孝义无双,有救其母之恩,乃其夙夜以待之明主也!待吾休书一封,太史慈见信必来相投!” “不可!” 孙邵不解道:“主公?” 夏凡解释道:“长绪之意,我已知之。然如此大才,以信相招,不显尊重。我意携长绪书信,亲往辽东迎之,如此方显诚意!” 孙邵心服,长揖道:“传闻主公爱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吾替子义拜谢!” 夏凡心痒,道:“不知长绪何时可写完书信?” 孙邵朗声笑道:“主公心急,吾岂可怠慢?这便写来!” 夏凡喜道:“如此甚好!汉升,汝从麾下领五十人,明日我等便前往辽东!” …… 第30章 起义前夕 巨鹿县,一处大宅中。 一众太平道高层,正在聚会。 张角端居正位,高声道:“诸位,如今我太平道已有教徒信众数十万,遍布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更设有三十六方渠帅,指挥地方。我等已有颠覆乾坤之力,吾意明年三月,便揭竿而起,反了这天下!” 场中众人皆下跪口呼:“谨遵大贤良师圣令!” 张角满意得点点头,暗道:这一日终于来了。 东汉末年政局不稳,外戚专政,宦官专权,对西羌战争持续数十年,花费巨大,徭役兵役繁重。加之土地兼并现象严重,民不聊生。 灵帝时期,更加困难,人们已经”寒不敢衣,饥不敢食。民有斯厄,而莫之恤“,活不下去,为何不反?盖缺一带头大哥也! 于是巨鹿人张角趁此机会,以自身的医术结合奇书《太平要术》上的内容,救助人民,笼络人心,在贫苦农民中树立了坚实的威望! “只是为今之计,尚缺兵甲武器,如之奈何啊?”张角不由叹道。 这是厅中一人走出,双手抱拳道:“大贤良师,马元义愿分此忧!” 张角眉毛一动,面带喜色:“汝有何应对之策?” 马元义不慌不忙道:“某曾于洛阳待过,偶然结识当朝宦官封胥、徐奉。此二人乃世家扶持之傀儡,然某愿通过其二人,许以重利,从世家豪族处购得装备。” 张角不住点头,又问道:“许之以何物?我等若有巨财,焉能求助世家?” 马元义笑道:“此时穷困,待起义后,攻陷府衙,何愁无财?” 张角闻言拊掌而叹:“好一个寅吃卯粮!既如此,辛苦元义往那洛阳走一遭,汝可全权负责此事!” “喏!” …… 话说马元义带着几名随从,赶路数日,顺利抵达京都洛阳。 经过几日的不停送礼,各级打点之后,成功跟封胥、徐奉搭上线。 此时,三人正在密宅相会。 马元义当先敬酒:“二位大人,小的先干为敬!” 徐奉跟封胥对望一眼,开口道:“此地隐蔽,并无外人,马兄弟诚意十足,大可直言!” 马元义:“如此,某便不绕弯子了。某愿采购二十万人之兵器铠甲,还请二位大人指点门路!” 徐奉当即吓得站起:“汝欲谋反乎?” 马元义淡定说道:“不知狗皇帝给大人多少俸禄?值得为之一怒乎?这天下姓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若应下此事,大人手中钱财将只增不减。” 这时另一名宦官封胥娇笑道:“哎呀,坐下坐下!马兄弟所言有理,只不过嘛,武器可是违禁之物,若要大量购之,所费……相当不菲呀!” 马元义道:“若以八州之财富,何物不可购得?” 徐奉恍然:“马兄弟,欲行赊账之举乎?” 马元义心知不透点底不行了,低声道:“我等教众有五十万之巨,遍布大汉八州,如今各地官府失察,若我等突然起事,以雷霆之势占据各地府衙,踏平大户豪门,收获钱财,当难以估量!” 封胥点头:“兹事体大,需慎重对待,马兄弟且等上三日,必有回复!” “如此,某便恭送两位大人!” …… 袁宅。 “拜见叔父大人!” 厅中,有两名青年正在请安,其中一人面容俊秀,身形挺拔,另一人衣着华丽,神情倨傲。 “哦,是本初、公路啊,起来吧!” 端坐之人,不是旁人,乃是名满天下之司徒袁隗! 袁家,乃当之无愧的大汉第一豪门,四世三公,士族楷模,而袁隗更是袁家的话事人。 袁隗缓饮茶水,淡淡道:“本初,近来闻又有诸多士人前来相投,与汝结交,可有此事?” 这话明明语气平平,但却自有一股慑人的威势。 那俊秀青年顿时惶恐,连忙解释道:“叔父息怒,侄儿只是倾慕对方才华,并无他意!” 另一华丽青年闻言回道:“大兄虽非嫡子,但也是袁门所出。如此折节下交,有辱门庭不说,亦有结党营私之嫌。” 袁绍怒道:“袁公路,休要污蔑于我!” 袁术冷笑道:“袁本初,莫非被吾言中心虚乎?” “够了!” 见袁隗说话,二人顿时缄默不语。 袁隗看着二人有些头疼,袁绍为长子,袁术为嫡子,皆是袁氏未来的中流砥柱,可偏偏这二人争斗不已,不能兄友弟恭。 “本初啊,叔父今日上朝。闻听中常侍赵忠曰:‘袁本初坐作声价,好养死士,不知此儿终欲何为’,此后汝之行事需慎之又慎。” 见袁隗敲打自己,袁绍只得应付道:“谨遵叔父教诲!”心中却不以为然:清流党人皆有才有德之人,若蒙追捕绞杀,实在不该;我若见之,当助其逃亡、好生庇佑! 袁隗一眼看破袁绍心思,就要劝解:“本初啊,汝可知……” 恰此时,管家叩门而入:“家主,京师诸多世家豪门有要事相商。”说罢,递上信简。 袁隗接过信简,只是草草读了几句,瞳孔就变了数变。 “好,老夫依约而往!” 同一天内,洛阳内司马家、杨家、王家也都收到了相同的邀约。 而返回的左丰正在滔滔不绝的汇报这趟黄县之旅。 “夏凡敢不应诏?”刘宏说这话时,早已面色铁青。 左丰赶忙回答:“夏流萤此人,孝名黄县皆知,曾叹曰‘忠孝不能两全’,其欲先养祖母,再报效陛下。以吾观之,其祖母已时日无多,最多三五年,便会归天,届时夏流萤将亲往陛下面前请罪。另,此人附上《陈情表》一文,还请陛下圣阅!” “念!”刘宏闻言气色稍缓。 左丰清清嗓子,开始念读:“臣以险衅,夙遭闵凶……” 随着左丰的声音,刘宏戾气全消,心中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在继位大统之前,他是世袭的解渎亭侯。虽有爵位在身,但生活并不宽裕,毕竟刘姓子孙太过庞大,不是所有人都权势滔天。 第31章 河内司马 年少的自己,也是苦过、穷过,但也被祖母爱过的。承继天子位后,自己可以锦衣玉食,骄奢淫逸,但身边之人无不权欲熏天,狼子野心,再无那单纯的爱护之意了。 “乌鸟私情,愿乞终养……臣生当陨首,死当结草……谨拜表以闻。” 左丰读完,皇宫中却无动静,抬头见刘宏沉思不语,只得小心翼翼提醒道:“陛下?” “哦?结束了?”刘宏回过神来。 “奴已念毕!” “那就再念一遍!” …… 仅仅一日后,洛阳大街小巷中凡是有读书人的地方,都在讨论这篇《陈情表》。 “夏流萤此人,至才至孝,当为我辈楷模!” “这位仁兄说得对,只恨山高路远,不得亲见,无法结交一番。” “颍川着有《短歌行》《阿房宫赋》,足见其求贤之意,亦显其洞见局势之能,襄阳留有《文澜阁序》,其文采可见一斑,而黄县着此《陈情表》,孝感动天!” “可怕之处在于,其人年仅一十三岁,未来尚有无数年华,不知能有何种成就!” “其预言大汉将亡,如此妖孽,降临世间,不知是福是祸……” 众人的讨论,恰好也落入了街边正在同行一位老者和青年的耳中。 “父亲,竟不想东莱之地亦有如此才子!”青年感叹道。 老者笑道:“益恩,此番游学,汝当知天下之大,有才华者不知凡几。不瞒你说,老夫也对夏凡此人颇为好奇,左右都是老家附近,不妨见他一见。” 青年连声称好,“既如此,孩儿便去打点归程行装等事宜。” …… 河内郡。 “唰啦!” 一卷竹简被狠狠摔落在地,伴随着一声阴沉的咆哮:“好一个夏凡!虽然吾腾不出手去对付汝,也不可让你如此舒服。吾要让汝记住,成也名声,败也名声!” “慧儿!” 少年猛然起身,对着迈步而来的中年人行礼:“拜见父亲!” “起身!黄巾起事在即,我等已达成合作。我等需提供装备,换取利益。汝素来聪慧,为父想听听汝之意见。”中年人刚坐定,便说出了这个重磅消息! 谁曾想,未来浩浩荡荡的黄巾农民起义,竟真有世家豪族背后的推波助澜! 少年思考片刻,先问道:“其他世家有何诉求?” 中年人回道:“黄巾起事,可致吏治崩坏;然我等观之,黄巾乃乌合之众,难以为继,终将败亡。大乱之后,利益洗牌,司马家能否趁势而起,便在此时。袁氏欲掌沦陷郡县官员举荐任免之权,王氏欲借机解除党锢,拉拢清流提升名气,依你之见,我司马家该如何决断?” 这少年,竟是河内大族司马家之人,名唤司马慧者也。而这中年人,则是家主司马防,亦是朝堂重臣! 司马防一生有八个儿子,依次为司马朗、司马懿、司马孚、司马馗、司马恂、司马进、司马通、司马敏,俱知名,因每人的字中都有“达”字,故时号“八达”。他对待儿子很严格,即使儿子弱冠成人后,也要求“不命曰进不敢进,不命曰坐不敢坐,不指有所问不敢言”。 而这司马慧,竟是史载八达之外的私生子! 司马慧沉思道:“乱世将至,改朝换代之时,袁欲图权,王欲图名,而我司马家当图利。乱局非一时可平,各方世家诸侯混战,我等当保存实力,隐忍不发,发则必中!是故,当攫取钱财,充实家族实力,暗中拉拢邦交。” 司马防笑道:“慧儿此言,深得我心!这些年,将汝秘密养在别处,对外以‘叔侄’相称,可曾委屈?” 司马慧摇头道:“欲成大事,须忍常人所不能。潜藏之毒蛇,远比张嘴之猛虎更为可怕。” 司马防闻言更加满意,“汝已得司马家风之精粹。虚名,华而不实;权势,乃实力膨胀之结果。实力,方为王道也!” “父亲英明!” 司马防又道:“只是,若黄巾势大,不可遏制,我等资助之举,便犹如抱薪救火,如之奈何?” 司马慧轻笑道:“黄巾贼众,届时只知抢杀,并无耕种之心;所占之城,也无治理之能,是故并不能持久。缺粮,便是其命门!且,孩儿尚有一计,可令其愈加混乱。” 司马防来了兴趣:“速速道来!” “张角欲明年三月起义,若泄其密,二月时告知朝廷,如何?” 司马防应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张角必然匆忙提前起事,物资调度,人员协调,必然有瑕。吾儿果真麒麟也!” “谢父亲夸赞!” 此事议定,司马防起身欲走,突然想起一事,转身问道:“汝可知夏凡之《陈情表》乎?” 司马慧面色瞬间变得阴狠:“孩儿所知,远超父亲。” 夏凡可是首个令他吃瘪的对手,关于他的消息,历来是司马慧关注的重点。 “哦?且说说看!” “喏!”司马慧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其人亦有远见,知大汉将亡。据我所知,其身侧追随者日渐增多,且皆实力高强之辈,由《兵器谱》可见一斑。如此有才华之人,当趋利避害,既知乱世将至,却不庇荫于一方,反而高调行事,扬名颍川、襄阳、黄县,所图者何也?” 一旁的司马防抚须不语。司马家行事,历来谨慎求稳,夏凡的反常,他并不会像一般人简单理解为少年意气用事、喜好显摆张扬。 “父亲,孩儿观之,夏凡此子种种行径,欲扬名宇内,待天下乱时,再登高一挥,招贤纳士也。此人定有那不臣之心!”司马慧一锤定音,给出结论。 “有理!可查明其出身?” 司马慧摇头道:“孩儿多番查验,其出身不明,料想非世家之人。如此毫无底蕴,难成大器,实不入我司马氏之眼,吾本可以袖手旁观,只恨其……” 看自家孩子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司马防心中了然。 同为天才,夏凡可以高调行事,引得众人追捧,而司马慧只能藏拙,所做之事人所不闻。 第32章 天机 少年人,谁不渴望鲜花、掌声、名气? 如此年纪,便要求其学会隐忍,实在是有强人所难。 可是,他的智慧惊人,十几岁便可为家族决策,那就必须承继起司马家风! 所以,司马慧要忍,而司马防也欺骗外人,称其为侄,让人不知司马家有此奇才。 “慧儿,成大事者,须有静气,不为情绪役使,汝可明白?” “父亲放心,孩儿省得,并不会花精力对付此人。只是,顺手送其小小麻烦亦无不可。” “汝有分寸即可。”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暂时先不提司马家之事。话说淮阴城内,不知何时来了师徒二人。 二人一副苦行僧打扮,衣着朴素,用膳简单,若不是身有佩剑,定会让人误解乃是好欺之人。 “师傅,那船真乃墨门之物?”一旁的弟子问道。 师傅闻言,放下手中粟饼,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断然不会有错!想当年,墨门有叛徒,偷盗珍藏,趁夜色掩护,沿水路出逃,是故难觅其踪。为师带汝游历天下,一来是增见闻,二来便是寻叛徒、追回要物。墨门所造之船,与寻常船只外观无二,但皆有独特暗记。” “那船家口中所说,乃城中购之。可我等于城中逡巡日久,未得有关售卖之人线索。” “哎,时也命也!” 就在师徒二人沉默之际,隔壁桌上二人相谈的内容恰好落入耳中—— “汝可知那兵器谱第一人?” “陈留典韦乎?” “错!新旧易主也,新榜首乃南阳黄忠!” “黄忠?莫不是前些日子,义助县尉大人剿匪之勇士?” “正是此人!此人与典韦,黄县一战,可谓是惊天动地!而且听闻,尚有藏宝图现世……” “真假?” “应该为真。据闻黄县城内厮杀三日,各方势力齐出,藏宝图几易其手,最后下落不明。就连那盛放藏宝图之木匣也引人争夺。” “木匣有何特别之处?” “据传木匣之上,敷有金箔。” …… 听到这时,只见这师傅忽然想起什么,豁然站起,一把抓住徒弟胳膊:“走!去那黄县!” 就这样,师徒二人一路北上,途中偶遇几次不长眼的毛贼,“唰唰”几剑就能摆平。 “这些蟊贼,竟当不得吾一剑,好生无趣!”徒弟语气虽然失望,眼中却是傲气不减。 师傅笑道:“纵然你手中剑再快,尚有两剑更快!” “什么剑?” “口蜜腹剑,明枪暗箭。” “师傅,徒儿不懂。” “剑因何而快?” “心无旁骛,故而快!” “好!你出手之前,早已晓得此人该杀,是也不是?” “是!” “若方才是贫苦饥民,你杀不杀?” “不杀!” “若饥民乃蟊贼伪饰,你瞧不破,故剑不出,危矣!” “师傅,我悟了。” “哦?” “挥手中剑,易;掌心中剑,难!” “孺子可教也!天下间,蝇营狗苟,真假难辨,上至皇宫贵胄,下至贩夫走卒,皆不似明面上简单。唯有心中剑堪破虚妄,手中剑才能快!” “嘿嘿,师傅不妨再细讲那皇宫旧事?” “滚!” 月余后,黄县城中。 “两位英雄,当日场面混乱,小的命好,抢到此物残片,可是汝等所需之物?” 一农家汉,正战战兢兢手捧几块木条站在院中,而他对面,正是那对师徒二人。 虽说当日这木盒被苏林手下暴力砸坏,但是还是有很多人视作珍宝,抢了一些回家,妄想能参透什么,好一飞冲天。 这农户已是第五家了。 “这些钱便归汝了,这木条我要带走,可有意见?”说罢,徒弟双手抱剑于胸。 底层之人,是惯会察言观色的。 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钱面也要看剑面啊! 于是,农汉慌不迭点头应下,交出木条,送走两尊大神。 “走!” 师傅的语气干脆,果断,不容置疑! 从五家收集来的木盒残片,已经足可以拼成连续的大部分了。 几案之上,如今正是木盒拼好的模样。 “师傅,可有发现?” 自家师傅对这木盒瞧了半晌,一言不发,这徒弟终究忍不住了。 “不错,此乃吾墨家之物也!” 徒弟闻言大喜:“恭喜师傅,夙愿得偿!徒儿此后便追寻失物,只是不知木匣所藏之物……” “天机!” “啊?” 师傅长叹一声:“罢了,百年之期将至,此事终得揭开!汝多年伴我身侧,为师知汝心性,便告之此等密辛……” 先秦战国时,有诸子百家。 百家乃虚数,流传较广的有:儒家、法家、道家、墨家、阴阳家、名家、杂家、农家、小说家、纵横家、兵家、医家。 百家争鸣,蔚为大观。思想文化激烈碰撞,引出无数豪杰人物,即“诸子”。 诸子乃各家学派代表性人物,有管子、老子、孔子、晏子、孙子、范蠡、扁鹊、尹文、列子、庄子、田骈、黄老、杨子、邓析、公孙龙子、惠子、鬼谷子、张仪、苏秦、孙膑、庞涓、孟子、墨子、告子、商鞅、申不害、慎子、许行、邹衍、荀子、韩非子、吕不韦、尸子。 秦统六国,有焚书坑儒;及至汉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自此诸子百家的着作观念逐渐流传式微。 所幸,墨家依然有传承。 王莽创立新朝时,重视科技人才,曾跟当时墨家矩子(即墨家首脑)交往甚密。可新朝灭亡后,墨家再次集体归隐,同时,有四个宝盒流传于世,分别交由四方势力保存。 而墨家便保存其中一个宝盒。 盒中有一图,该图指向藏宝之地。非集齐四盒,便无法拼出完整地图。 徒弟兴致高昂,急切问道:“舆图有何用处?” 师傅笑道:“舆图中,有一藏宝地。此地有诸多宝物,更有天机!” “天机?” “是的!” “天机不可泄露?” “所以藏宝之地机关重重,常人无法近之。” “师傅,徒儿心中有些痒!” “此事易也,去院中,挥剑三千次!” “啊呀,师傅,何至于此?” “滚!速去练剑!” 第33章 寻参 青囊馆中,老医师正对着夏凡留下的竹简,不断琢磨。 “取大蒜若干,剥皮洗净,以杵捣碎,室内晾干,加入高度烈酒,密封静置,月余后可得上册液体,即为大蒜素。大蒜素服之,可治肺咳、肠炎等疾……” “好小子,又是老夫未曾听闻之法。如今大蒜几经辛苦终于购得,便试试此法。只是,大蒜用量几何?烈酒用量几何?得大蒜素后,病患用量又该几何?需几个疗程方可治愈?皆未言明!粗知其法,却不知全貌,夏凡枉费医道天赋,真令人气愤!罢了,就让老夫一一尝试吧!” 按照夏凡判断,黄叙应该是自幼体虚,再加上落水后肺部真菌细菌感染,所以得病。 而大蒜素具有广谱的抗菌性能,对待黄叙的病,应有奇效。 好在张骞出使西域,带回了大蒜,要不然夏凡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 时光一晃而过。 辽东郡。 一座无名山头,来了一群精壮之人,这伙人一连七日,不停在山上搜寻着什么。 “主公,看看此物可是人参?” 黄忠一脸欣喜的拿着一根植物,问向夏凡。 为自家儿子治病,黄忠有着无尽的热情和动力,也寻得最为仔细。只要是自己未见过的植株,都被他毫不犹豫拔起,跑来问夏凡。 夏凡看了看,摇头道:“不是。” 黄忠闻言有些丧气,他们这一行五十人,找了这么多天,仍一无所获。 如果仅仅是自己寻找,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搭上了主公的时间,为了寻参,连招揽太史慈这等要事都暂时搁置了。 如何不心中愧疚? 夏凡见黄忠如此,赶紧鼓励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也怪我不学无术,不知人参生存条件,只能用此笨法,慢慢搜山。” 黄忠心中愈加感激,忙道:“主公切勿如此!黄叙本无救治之法,全赖主公得一丝生机,忠早已知足。此番若不能寻得人参,亦是命数使然……” 夏凡伸手打断道:“汉升,汝可信守承诺否?” 黄忠面色一肃:“忠平素为人,恪守信,必不为那毁诺之举!” 夏凡笑道:“甚好,吾亦是如此。” 几个月前,二人初相识之时,夏凡便承诺为黄叙治病,如今在渤海群岛站稳脚跟后,终于能腾出手践行诺言了。 黄忠再想言谢时,夏凡早已走开,继续拨拉野草。 …… 所谓无巧不成书,平时人迹罕至的小山,今日竟来了两拨客人。 山的另一侧。 一伙人手持武器,时走时停,正于山中狩猎。 “主公快看,好一只肥鹿!”一名家奴低声说道。 这被称作主公的人,是一中年人,留着八字胡,方脸大眼。虽称不上英俊,但亦不失一股豪气。 只见他抬头看了一眼方向,旋即弯弓搭箭,力道给足,一箭迅疾射出! 箭如流星,奈何距离过远,无力的垂在野鹿身前。 “呦呦!” 野鹿大惊,急忙站起,几个跳跃,拔腿就跑。 “追!” 于是一行人紧追不舍,不时放箭,却被这野鹿一一躲开。 众人此时早已气喘吁吁,此时已有了放弃心思,“主公,此鹿过于狡猾,追之难及啊!” 中年人叹道:“哎,可恶野畜,竟立于远处回望我等,挑衅乎?吾麾下若有善射之人,焉能让其……” “嗖!” 话音未落,横斜出突然射出一箭,势大力沉,不偏不倚,一箭射穿野鹿脖颈! “呜……”野鹿倒地,低声叫唤,就此死去。 中年人往那弓箭来处一看,只见有一好汉,身姿挺拔,弓弦犹自嗡嗡颤动作响。 “相距近乎百丈,尚可一箭穿颈!好准度,好力度!此人万万不能错过!”中年人心中暗道。 待两伙人靠近,中年人便迫不及待自报家门:“英雄,好射术也!吾乃辽东公孙度,忝居襄平县尉一职。不知英雄如何称呼?” 这射箭汉子,此时已收起弓箭,走到自己战利品前,双臂用力一举,便把这头肥鹿扛在身上,脸不红,气不喘,好一个力气过人的壮汉! 壮汉先是警惕的打量了公孙度一番,又观察了他的几名随从,暗忖道:“若是此人欲擒拿我,亦可从容胜之”。 于是也不伪装,直接道:“东莱太史慈!” 公孙度见太史慈面有警惕之色,当即笑道:“太史兄,我等并无歹意。唯见方才神射,不胜心向往之。不知太史兄家住何处?又任何职?” 太史慈避开籍贯不谈,回道:“无官无职,草民一个。” 公孙度也不深究,又客套几句后,开门见山道:“太史兄如此武艺,怎可荒废?不若入我麾下,杀敌报国,度必以上宾待之,自此衣食无忧,胜过在此山林终老,不知太史兄意下如何?” 太史慈正待回答,冷不丁又有一个声音传来。 “私以为并不妥!” 公孙度大喝道:“何方来人,如此无礼?” 妈的,老子正在招贤纳士的紧要关头,被人打断不说,还唱反调,如何不让人火大? 林中很快走出数人,为首者乃一少年和一背弓猛士。 少年并不回应,而是径直走到太史慈身前,高声道:“大丈夫生于乱世,当代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子义,以为然否?” 太史慈闻言一惊:“汝如何知晓吾字?” 心下却觉得这句话颇为顺耳。 少年淡淡一笑:“吾仰慕子义,久矣!曾遍访黄县,未能得见,故而北上辽东,以图相见。不想上苍垂怜,于此无名山中相遇,真乃命数也!”说罢,就要上前摸手。 太史慈后退半步,警惕道:“未知公子如何称呼?慈未曾见过,还望恕罪!” 少年尴尬,心中吐槽:为什么刘备屡试不爽的摸手杀,到了自己这边就频繁失效呢? “哈哈,原来如此!”公孙度大笑一声,走上前来,为太史慈解惑道:“面具虽掩面,才气仍照人,此不为流萤才子夏凡乎?” 见身份揭破,夏凡正式施礼道:“夏凡,见过太史兄、公孙兄!吾与随从偶然路过,听得二位谈话,还望见谅!” 第34章 抢人 太史慈闻言更加不解:“流萤才子?为何听得耳熟?” 公孙度笑道:“相请不如偶遇,不如二位移步至我营帐,一边痛饮一边畅聊,岂不快哉?” 夏凡眼含深意得看了公孙度一眼,不动声色道:“不可!打断二位谈话,实属不该,此宴当由凡做东,为二位赔罪!” 公孙度大方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吾身为县尉,略有俸禄,备有美酒佳肴,苦于无人同饮,今日巧遇太史子义与夏流萤,合该我请!” 县尉相邀,怎能不给面子? 太史慈正要应下,却被夏凡抢先道:“美酒?巧了!我前些时日新酿一酒,与大汉已有酒水截然不同,新酒出世,正需有人品鉴。还请二位移步我处,好生品评一番!”说完,夏凡赶紧再次冲两人分别施礼。 见夏凡久久弯腰不起,太史慈只好上前扶起,这便算应下了夏凡所请。 公孙度见事已定局,也不再争,跟随从招呼一声,便往夏凡驻地而去。 只是擦肩而过时,二人对望一眼,会心一笑,心底涌出同样的一句话—— “呸!贱人!” …… 公孙度乃原史记载的辽东王,野心极大!所以此番从襄平跑到半岛,必定是为了拉拢招揽将领,发展势力。 只是巧了,太史慈亦是我夏凡得必得之人,如何能轻易拱手相送? “不过,真是奇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五年后灵帝身死董卓掌政时,公孙度才成为辽东太守,开始经略势力。怎么会现在就开始布局了?” 夏凡心中苦思良久也没得到结论。 三人成席。 因为是在山上,不缺野味。黄忠典韦便去负责烧烤,夏凡则拿出“英雄醉”,给太史慈和公孙度倒满。 “好香!” 且不管烈酒的口味能不能接受,但是单单酒香这一块,英雄醉绝对称得上“酒中吕布”! 太史慈豪饮一碗,猝不及防下,憋得面色通红,良久才缓过来:“呼呼,果然够烈,霸道!” 公孙度见太史慈出丑在先,存了小心,轻尝一口:“不错!此酒醇香,辣喉,入腹后犹如火烧一般,非英雄不得饮呐!” 夏凡见状,再次斟满,先是夸赞了风景优美,再就是表示了对结识二位的喜悦。 嗯,总之就是很经典的酒席开场白。 如此,推杯换盏几轮后,夏凡一边殷勤地给太史慈、公孙度敬酒,同时也不露痕迹的开始套话—— “素闻公孙兄,少有大志,义父乃玄菟郡守,为何不子承父业,却来辽东郡任职?” 公孙度闻言放下酒杯,针锋相对道:“夏公子不也年纪轻轻,满天下乱跑?如今至辽东,所为何来?如需帮助,吾可尽绵薄之力。” 夏凡闻言,立即大喜起身:“公孙大人之好意,夏凡愧领了!吾来此地,只为一事:汉室倾颓,不日将天下大乱,正是大好男儿建功立业之时,凡虽不才,亦有济世为民之志!太史慈武艺无双,还请助我!哦,对了,公孙大人方才所言欲助我,还请帮忙劝劝太史兄?” 公孙度暗骂:无耻! 太史慈于此时出声:“恕我冒昧,如今天下承平,何来大乱?夏公子言语之间,对朝廷无甚敬畏,实属不该!” 夏凡看着太史慈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好笑:想来这便是太史慈的试探了!历史上的你可不是愚忠之辈,休想吓我! 刚巧公孙度目光投来,夏凡便借机说道:“公孙大人,不知对夏凡所言有何感想?” 公孙度毕竟没有夏凡先知的优势,拿不准太史慈心思,不知道是该申斥夏凡好,还是赞扬好。 如果太史慈是心怀野心、不甘平庸之人,自己此时露出一副忠君爱国的守旧模样,势必跟其理念不合,难以招揽; 但如太史慈是感念汉室之人,自己若附议夏凡所言,定会失其好感。 “不愧是流萤才子,倒是出了道难题。” 公孙度佯装思索,缓缓道来:“夏公子所言不错!吾曾任那冀州刺史,深知官商勾结,黎民苦不堪言。如今回归故土,任职一县,非为贪图权利,实乃欲为民谋福也!若有一日,天下烽烟四起,吾亦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以身护佑玄菟、辽东二郡,还乞子义助我!” 看着夏凡和太史慈一脸震惊的模样,公孙度暗中舒爽。 就跟赌博一样,你夏凡上了筹码,我也跟上。 要么我俩都被太史慈淘汰,要么就都还有第二轮的机会。 太史慈脑中嗡嗡作响:这两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谋反,这他娘的是谋反的言论啊!你们都不用隐晦一下吗?不怕对方告密吗? 夏凡自然不怕告密,因为类似的话颍川已经说过,当时皇帝没有处置,现在也掀不起波澜。 公孙度也不怕告密,所谓山高皇帝远,襄平城内自己收买了不少关系,风水草动皆在掌握之中。 夏凡跟公孙度对望一眼,彼此毫不退让。 夏凡:“公孙大人食汉禄,却侵占汉土,如此做派不甚好吧?” 公孙度笑道:“夏公子开口闭口皆是为民,然,汝为民做过何事?若是虚言之辈,倒叫吾有些失望了。” 夏凡:“吾亲身入渤海,剿灭五方海贼,使沿海之民,无惧匪患,此可称得为民之举否?” 太史慈眼前一亮:“当真如此?” 公孙度:“吾与义父,身先士卒,每每与北方鲜卑厮杀,屡次退之,庇护一郡之民,如此勉强称得‘为民’二字。区区海贼,不值一提。” 太史慈转向公孙度,口出称赞:“沙场决战,真英雄也!” 夏凡笑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汝等身担一郡要职,本就有守土职责;何时份内之事,亦可夸耀?相较之下,凡一介草民,人微言轻,犹能自费钱财,甘冒奇险,剿贼海上,分外之事,我亦担之!私以为配得起‘为民’二字。” 太史慈闻言点头:“夏公子所言有理!” 公孙度并不动怒,显示出良好的气度:“你我自卖自夸、争执不下,倒让太史兄见笑了。眼下你我各有随从,恰我所知,翻过此山,有两伙高句丽匪人,不时来辽东劫掠,殊为可恨!” 第35章 剿匪(上) 太史慈闻言点头:“是有高句丽贼人,某原以为只有一伙,不想竟是两伙。” 夏凡已经心有猜测,静待下文。 公孙度笑道:“两伙贼人,各有百人。不若你我各领随从,灭其贼巢,以安此地之民。届时以贼首之数定输赢,唯有胜者,方可值得太史兄投效,夏公子以为然否?” 太史慈忙道:“不妥不妥,性命相关之事,如何能草率?且吾尚未有归附之意……” “吾应下了!” 一声大喝,截断了太史慈未完之语。接下来,公孙度便将匪巢位置和大致情况说明,约定十日后见分晓。 当太史慈表示也要参与剿匪时,公孙度非常大度的把太史慈让给了夏凡一伙。 此后宴席如旧,欢声笑语,再无硝烟味弥漫。 席散,人去,各自布置。 公孙度麾下头号战将,乃一名唤柳毅者也。 此时他单膝跪地,正在请命出战:“此番剿匪,末将愿往,主公可静等喜报!” 公孙度笑道:“剿匪?何处有匪?” 柳毅讶道:“主公方才所言,两伙高句丽匪……” “只有一伙!” “恕属下愚昧……” “无妨,汝依令而行即可。夏凡此行有多少随从?” “五十人!” “五十人战百人,若其胜,则有真才,当死;其不胜,沽名钓誉之徒,亦死!” 窗外,风起,树叶声哗哗不绝于耳。 公孙度喃喃道:“树大招风啊……辽东,只可在吾手中!” …… 夏凡将众人召集,很快言明剿匪一事。 黄忠不解道:“主公,我等持有孙邵书信,为何不与那太史慈直言相告,反而应下此危险之事?须知,我等兵寡将微,也无地利,此战并不轻松。” 夏凡道:“只因吾瞧不上那高句丽之人,数典忘祖之辈,当给些教训。如是而已!” 黄忠还是觉得这个决定太过儿戏,目光望向典韦,希冀他能劝劝夏凡。 典韦摇头,并不言语。 他作为护卫,日夜守在夏凡身边,自然知晓夏凡对某些国家的喜恶。 劝,也是白劝。 少年人,总有些意气用事的时候,总有些露出棱角的时候,如果连这都要剥离,那么少年,不再是鲜活的人生阶段,只是平庸时光的延伸! “喏!此役如何部署,还请主公示下!”黄忠也不再劝解,应下此事。 五十人打百人,嗯……凭借装备优势,以及阵型的优势,人数的劣势可以堪堪抹平。 但是,终究是人生地不熟,匪巢内毕竟有明岗暗哨,还有陷阱,防御工事……应付起来还是有些棘手的。 “如此看来,得上些手段了……” …… 高句丽人,在中国历史上是被各个王朝刷业绩般的存在。每逢中原王朝大一统,必有远征高丽之事。 而高句丽人也是底线极其灵活之辈,中原王朝强盛,则附属进贡;中原内乱,则趁机劫掠。 月上中天,万籁俱静。 有山,有寨,有人。 “阿巴阿巴……” “叽里咕噜……” “巴拉巴拉……” “穆哈穆哈……” 典韦隐身于黑暗中,对刚刚过去的巡逻喽啰很是无语,心中腹诽道:“舌头捋不直,说甚鸟语,真是难听!” 当然,若是有高句丽人在侧,定然能听懂一切—— 一名喽啰垂涎道:“听说首领前日带人往辽东,收获满满,还有两个美妞,那叫一个水灵!” 另一名喽啰哂笑道:“汉人真个软弱,不堪一击!” “下次劫掠,我定要前去!” “休要乱想,汉女岂会轮到你我?” “嘿嘿,轮不到,摸两把也是极好!” 见二人走远,典韦迅速跑到另一处阴影处,悄无声息翻墙入院,“嘿嘿,就是此处!”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 翌日。 炊烟袅袅,寨中正由安静转为热闹,一伙匪徒正在用膳。 而不远处的夏凡等人早已吃了半饱,穿好兵甲,此刻正精神饱满。 “诸位,待其用膳完毕,有人发觉异样时,再行突袭。三人一组,成简易鸳鸯阵推进。典韦,黄忠,汝等二人为开路先锋,定要先杀得贼人胆寒!”夏凡此刻亦手持小弩,顶盔掼甲。 太史慈焦急道:“夏公子,有何任务交付于某?” 夏凡笑道:“我知子义箭术了得,不如便专司射杀敌方弓手,如何?” 太史慈双手抱拳:“交给在下!”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颍川南下逃亡之旅,夏凡依然记忆犹新。 虽然此行来辽东只是为了寻参,但是为防不测,众人依然暗暗备好了武器兵甲,于是此时正巧派上了大用。 山寨中。 伙夫们正将自己煮好的粥一勺勺分给众匪,冷不丁却有一人叫嚷道:“今日之粥,怎得味道奇怪?” 伙夫不屑道:“哦?怀疑老夫厨艺?汝行,汝上?” 小喽啰立马老实:“不敢,不敢!” “哼!” 众人不再言语,安静排队等着打饭。 “啊啊啊,坏了!我腹中巨疼!” “诶呦,我亦是如此!” “不好,粥中有毒!” “快吐,莫要下咽!” 一时间,那些早早打到饭已经开吃的寨匪,突然开始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翻滚不停。 剩下排队的人惊恐声四起,慌忙扔掉手中饭碗。 远处,夏凡见状微微一叹:“人算不如天算,到底是应付蛇鼠虫蚁之药,用于人身发病也过于迅速了。纵使如此,能放倒三分之一贼人,亦能大大减轻阻力。” “众将士,出击!速战速决!” 夏凡一声大喊,黄忠和典韦率先冲出,身后五十名甲士紧跟其后。 “啊,有敌袭,快……”匪寨高处,一哨兵刚要示警,便被一箭穿喉! 夏凡赞道:“太史子义,果然神射!” 太史慈不慌不忙,迅速搭箭瞄准,“嗖嗖嗖”,箭无虚发,又将三个方向的哨兵射落。 “轰!” 此时典韦和黄忠早已摸至寨门,二人对望一眼,同时蓄力,挥出一刀、双戟,两根碗口粗的立柱刹那间被拦腰砍断,寨门轰然倒地! 院内众匪此时已经反应过来,“抄家伙,灭此二人!” 还能站起身者,纷纷就近抄起兵器和石头,杀奔黄忠、典韦。 二将怡然不惧,“便让汝等尝尝汉家爷爷的厉害!” 第36章 剿匪(中) “去!” 典韦天女散花般,六把小戟激射而出。 “噗噗噗噗噗噗!” 戟戟入肉,对方尚来不及痛呼一声,便魂飞天外,来世是否入那畜生道,不得而知。 第一排围上的贼人,就此倒地。 露出的第二排贼人,明显受惊,动作一滞。 “喝,吃吾一刀!” 黄忠见此机会,手中赤血红云刀先是围着腰身转动一圈,蓄足劲力,然后单手抓住刀柄末端,抡圆斩去,恰是一招“横扫千军”。 刀锋划过之处,层层肉断。 六朵血花,顿时在敌方腰部。 飞溅在空中的,是血,是美,是命! 匪寨乃是依山所建。 有下寨和上寨之分。下寨在山底,乃众贼日常起居之所;上寨在山腰,乃首领议事居住之地。 黄忠典韦以雷霆之势,破入寨门,早已杀得下院众匪肝胆俱丧,随后的五十甲士鱼贯而入,毫不费力收割敌首。 被这一拖延,山寨中贼人得以集结。 “何妨狂徒,竟敢闯我山寨?” 半山腰处,有一身穿金甲的莽汉排众而出,正是此寨首领。 夏凡虽然听不懂,但也猜个大概,闻言对太史慈道:“贼子安敢辱我?子义,可否射杀此僚?” 太史慈信心满满,“相距百步,正是吾弓之所及也!贼酋,看箭!” “首领,小心!” 金甲莽汉身前,一亲卫高呼一声,挡上前去。 “噗!” 果不其然,这亲卫喜提“忠心护主”称号。只见箭矢穿胸而过,冲力尚且不止,直把他尸身带动跌往后方。 金甲莽汉猝不及防下,被压倒在地,周边护卫一阵手忙脚乱,甚是狼狈! 趁这间隙,黄忠典韦与那五十甲士,已经将下寨贼人斩尽杀绝,正在爬山上攻! “滚木礌石,放!弓手,射!” 金甲莽汉此时恢复了冷静,开始指挥起来上寨仅剩的三十名护卫,哦不,是二十九名! “闪避!”黄忠大喝一声,跳往上山小路一侧。 典韦也身姿矫健,避开滚乱山石和巨木。 但那五十甲士却无如此急智,猝不及防下,顿时有几人被山石击中头部胸部,当场毙命! 更有几人遭巨木横扫,滚落山下,生死不知。 夏凡眼看自己兵士伤亡,心痛不已,立时大呼:“分散开!投枪,射弩,压制敌方,速攻!” 此刻众兵士距离上面贼人仅仅十几丈距离,闻令,皆大力投掷。 一时间长枪、弩箭纷飞,贼人忙着闪躲,再也无暇放出山石。 太史慈此时收起弓箭,掏出双戟,趁无人注意,从另一个方向拾级而上,冲上前去。 “东莱太史慈在此!速速投降!” 太史慈一声暴喝,震慑全场。 黄忠、典韦亦奔跑几步,一个跳跃,来到战场中。 “陈留典韦在此!安敢不降!” “南阳黄忠在此!给吾受死!” 仿佛武将之间的默契一般,三人各自报上名号,喊的一个比一个声大,气势那是一个比一个足! 金甲莽汉懂一些汉语,但是不多,结结巴巴道:“诸位……雄……英,我愿……” 典韦闻言怒喝:“呔!竟敢将吾三人比作飞天鸟畜,给俺死来!” 竟直接将一只重戟抡飞出去! 金甲莽汉闻言张大嘴巴解释道:“我不是此意啊!” 只是,迟了! 此戟空中旋着转,待飞至金甲莽汉身前时,好巧不巧,戟柄正好捅入他嘴中! “啊……呜呜……!” 瞬间,满嘴牙齿被打落,鲜血于口中狂喷,可怜金甲莽汉被塞着长戟,说话不得,真真一个“有苦说不出”! “杀!” 黄忠与太史慈同时暴起,如砍瓜切菜般破入贼群,无人是他们一合之敌。 很快便断肢横飞,血花四溅,各种“求饶思密达”响起。 三将哪懂得这些,还当对方嘴硬叫嚣,于是下手再无保留,一时间修罗地狱闪现! 山贼面露绝望,于是发起恨来,拼命扑上前来。 可他们不知,眼前三人皆是三国顶级武将,岂是他们暴怒就能压制的?注定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而已! 只见黄忠赤血刀,刀刀割首,山贼刚刚聚满的蓝色怒气值,不及释放,只见红色血槽一空,颓然倒地! 而典韦的打法更加狂暴,双戟如鼓槌一般,“咣咣”得敲在贼人胸膛,发出一声声沉闷的“砰砰”声。 此番剿匪,太史慈亦是持了双戟。他的打法倒是刚柔并济,攻防兼备,效率上没有黄、典二人高,但是却是最稳妥的打法。 剩余甲士此时也尽数赶到,就要杀入其中。 “且慢!三人杀得兴起,权当让其舒展筋骨。汝等贸然加入,反而不美。” 夏凡制止众人,此时他也看出三武将亦存了比较的心思,各自于一个方向缠斗,竟是默契的比拼武力起来! “哈哈哈,将勇无畏,万敌辟易,天下有何惧哉?” 几十个呼吸后,战事结束。 三将身上、兵器上,尽是血污,浓重的血腥之气犹如实质。 血,自然不是他们的。 “痛快!” “过瘾!” “舒坦!” 三人哈哈一笑,尽显豪迈。 英雄惜英雄,好汉惜好汉! 夏凡也被感染,闻言道:“翌日,沙场征伐,破阵斩将,全靠三位了!” “主公,此乃末将之荣幸!” 夏凡惊喜道:“子义,汝愿助我?” 太史慈朗声笑道:“流萤之名,天下尽知,慈如何不晓?此前不识公子,原以为乃一腐儒尔,今朝方知公子有宏图大志,求贤若渴,不惧危难,麾下更有猛将相佐,行事暗合某家心意,故而,若公子不弃,慈愿拜为主公,自此为主公决战天下,成就无双霸业!” 夏凡更是激动的声音发颤:“好,好!子义助我成就霸业,我亦让子义名垂青史!” 典韦黄忠二人上前贺道:“恭喜主公又获绝世猛将!” 太史慈闻言羞赧道:“当不起绝世一词!以吾观之,二位想必已入超品武将,慈区区一品,不值一提!” 黄忠道:“汝所缺者,唯历练尔。主公麾下,有才能者不缺机会,想必日后定能入超品之流。” 第37章 剿匪(下) 能得黄忠认可,太史慈也是舒服。 “对了,子义,此处有两封信简予汝,一封乃孙邵所书,一封乃令堂所书。”夏凡此时才拿出信简,递给太史慈。 太史慈接过信简,读罢仰天长叹:“主公若早拿出此信,慈必当效忠,又何至冒险剿匪?” 孙邵的信中,详细说了夏凡横扫渤海众盗的过程,虽未言及让太史慈归附之类的话,但是话里话外都在说夏凡是一位值得追随的明主; 太史慈母亲的信中,则是先说了被掳后夏凡解救她一事,再叙说自己日常在青囊馆中对夏凡的观感,要求太史慈进行报答。 夏凡笑道:“我与子义相交相知,无关其他,纯属志同道合、意气相投也。” 此役,夏凡军死亡五人,重伤六人,轻伤三人。 此役,高句丽匪寨一百余人,尽皆处死,唯有一人存活。 此人正是那伙夫! “念汝通晓汉语与高句丽语,暂且留汝一命。日后负责通译,可有怨言?” 虽说异族该杀,但是为了将来可以攫取更大的战果,夏凡还是决定留下此人。 “小人万无此念!此后必老老实实,忠心不二!”伙夫喜极而泣,忙不迭磕头。 妈妈呀,感谢你教我做饭啊! 要不是我经常下山采买菜肉,与汉人多有接触,从而习得汉语,今日就小命不保了呀! 眼前这个少年,看似人畜无害,可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啊! 一百多条人命,全不接受投降,就是嘎嘎乱杀啊! 伙夫心中感激涕零,决定今天过后一定给老母亲再上几炷香。 夏凡见伙夫还算识相,继续问道:“汝可有汉名?” 伙夫摇头:“不曾取得。” “既如此……”夏凡嘴角露出一丝邪恶,“从此之后,汝便唤作‘高丽棒’,如何?” 伙夫大喜道:“谢主公赐名!” 一番厮杀后,众人皆有疲累,且有伤员需要照顾,于是当日便驻扎在匪寨当中。 战争永远是一门最耗钱,同时也是最赚钱的生意。 有高丽棒的引路,夏凡一行人很快找到了这伙山贼的“小金库”。 “哎,只有两箱珠宝……不愧是辽东这般贫瘠之地,连贼们都富不起来啊!”夏凡看着从金甲莽汉床底下拉出来的两个箱子,一时哭笑不得。 “咦,这屋里竟然有……人参!” 夏凡顿时眼前一亮:“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高丽棒,汝可知此物从何处采来?” 高丽棒不解道:“此山南侧,便生有此物……” “有多少株?” “甚多。” “哈哈,天助我也!” 发财了,发财了啊! 满山的人参,这还了得! 治病用,做药膳,泡酒,送礼,售卖……我有一千种办法让人参发挥作用! 传闻有一种参 “传令,所有甲士集合!” 片刻后,高丽棒带路,夏凡和三将以及二十名兵士,一同来到山南侧,疯狂的挖起人参来。 “汉升,有如此多人参,定可让嫂夫人与黄叙身体健壮起来。”这一连十几日的寻找,终于有了结果,夏凡不由的长舒了一口气。 “噗通!” 黄忠跪倒在地:“多谢主公,救治吾妻子!” 夏凡佯怒道:“起身!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怎可动辄行此大礼?” 黄忠道:“主公便是我等之天!” 夏凡:“……好你个黄汉升,几时学得如此谄媚之言?” 黄忠脸红道:“此乃吾肺腑之言也!” 夏凡正色道:“汉升,人皆有擅长之事。战场杀敌,我不如你;杂学经营,你不如我。如此互补,方得圆满。故而,你若真心感激,只需做好本职即可。” 原来如此!自家主公是一个看重实干的人! 得到沟通密码的黄忠,恢复往日清冷,抱拳应道:“属下遵命!” “报!……” 恰在此时,一声长音响彻山坡。 见传信兵在山坡上疾跑,甚至还被绊倒摔了个圈,夏凡知道事情紧急,赶紧迎上前去:“何事?” “主公,山外有大量官兵,约莫再有一刻钟便摸到寨门。” 夏凡犹在思考,一旁的太史慈却道:“想必是那公孙县尉,业已剿灭另一伙匪徒,适才前来帮扶一二。” “公孙度……糟了,中计矣!所有人速速回返寨中,快,快!” 夏凡的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 黄忠等人知道事态紧急,也不发问,坚决得执行命令。 几个呼吸后,一群人便列队在山中奔跑起来……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公孙度会想历史上一样,董卓掌权后才夺取辽东,所以大意了……” “我的到来,言论,行为,势必引起了他的危机感,那充满野心的眼睛,绝对错不了……” “他要干掉我,一个辽东容不下两尊大佛!所以他的行动提前了……” “我tm真是蠢,居然还迷信历史上的时间节点!” “这个剿匪,应该也是他设得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好一个阴险的公孙度!” …… 就在夏凡率人往回急赶时,公孙度跟柳毅正骑着马,身后蜿蜒前行着三百披甲执锐的军士。 “主公,这三百人皆从玄菟郡调来,俱是心腹。过境之时,以剿匪旗号遮掩,料想不会引得诸县起疑。” 公孙度满意笑道:“汝办事,吾放心!” 见自家主公心情不错,柳毅也胆大起来,问道:“主公,属下有一事不解……” “可是问为何非杀夏凡不可?” 柳毅被叫破心事,尴尬道:“主公慧眼!属下只是觉得,擅杀名士,恐对主公声名不利。” 公孙度的眼中慧光闪过,语带失落道:“吾知汝有大才,若肯归顺于吾,荣华富贵、声名权势皆可享之不尽。奈何,你我是同道之人,注定不会屈居人下,要么你死,要么……还是你死!” 柳毅没有开口,他知道公孙度最终的“汝”并不是指自己。 公孙度心情很好,此刻分享欲爆棚。 自古以来,反派死于话多。 这句话实际上是不全面的。 不管反派正派,在自己苦心布局成功之时,都有一种强烈的分享欲,不揭开面纱、不解释技巧便心中不畅快的那种。 恰如此时的公孙度。 第38章 论羊肉的正确吃法 “夏流萤莫不是独以为其为智者乎?天真!吾看穿其真面目,久矣!” “其有不臣之心,颍川论战时可知一二。” “其后来布局渤海,灭诸方海贼,便是谋求一畅通海路。” “海路既通,便得陇望蜀,北上谋我辽东!” “好大胆子!夏凡托辞为太史慈而来,真真可笑!区区一武夫,纵有勇力,又如何?值得大费周章乎?夏凡之真实意图,必为勘察地形,布局攻打事宜!若某猜错,吾敢倒立食屎!” 柳毅闻言大骇:“使不得,使不得!” 公孙度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注定不曾实现之事,又何惧哉?夏流萤一番举动,唯有一事值得夸赞!” 柳毅很上道,赶紧配合:“主公,是何事?” 公孙度洋洋得意道:“那日宴会,夏凡对吾知之甚详,想必早就调查过了。辽东有太守大人,尚有十县县令,更有大小豪强百家……堪其敌手者,唯我公孙度是也!” 柳毅也恍然大悟:“夏凡必是怕了主公,才事情花大力气调查一番!” “不得不说,夏流萤之眼光,甚是不错。” 柳毅也笑道:“属下自忖也眼光不错,故而投效主公!” 公孙度笑得更加放肆:“阿谀谄媚之徒!不过,吾喜欢!哈哈哈哈哈……” 二人闲聊间,已至寨门。 高句丽贼人的一众尸身,夏凡早就命人焚烧,成为此山养料。 鲜血也令人洒水冲刷,饶是如此,山寨中仍然可以明显的闻到血腥之气。 公孙度单手一举,止住身后军队。 却见此时寨门洞开,无一人把守。放眼望去,院中有一四方木桌,桌上有一只烤熟小羊,小羊周围摆放两碗两碟。 碗中有液体,清澈无匹; 碟中有白沙,晶莹如雪。 木桌对面,坐着一人,少年身姿挺拔,眼神清明,就是不知那面具下面的表情,是哭,是笑? 公孙度语带戏谑道:“夏流萤,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呐!” 夏凡也笑道:“区区五日,便让公孙大人等得心焦,想必亡我之心甚是迫切啊!” 公孙度翻身下马,抖抖双臂,自顾自的舒展了一番身体,然后说道:“然也!不装了,吾就是要汝死!” “死”字刚落,公孙度身后军队,瞬间人人张弓搭箭,引而不发。 夏凡拊掌赞叹:“军纪严明,素质一流,不愧是公孙兄麾下之精锐!” 公孙度“哈哈”大笑:“夏流萤,比起汝之诗文佳作,吾尤喜汝之眼光!” 夏凡故作惊讶:“哦?既然公孙兄喜欢,我可否再多言几句?” 公孙度大手一挥:“贤弟尽可直言,毕竟今日过后,汝再也无法口吐人言,该学鬼话矣!” 夏凡也不生气,笑道:“不若边饮边谈,可好?” 公孙度闻言,心中被夏凡的态度弄得七上八下起来。 “莫非夏凡此子,尚有后手?” “伏兵在何处?他身边怎可一人皆无?不怕吾一刀斩之么?” “该死!想不通!” 看着公孙度警惕得打量着四周,夏凡笑道:“公孙兄,汝若为乱世强者,须有过人胆魄;我身后空无一人,此非鸿门宴尔,有何惧哉?莫非此番凡之眼光有误,公孙兄当不得‘强者’一词?” “这……”公孙度有点想骂娘了。 自己前脚夸夏凡眼光好,夏凡这就用眼光说事了,要是自己不敢去,岂不是打自己脸了? 要不,不跟他口舌之争,直接砍了他? 可自己刚刚也说可以让夏凡畅所欲言,现在恼羞成怒,那指定就是打自己脸了! “柳毅,挑十名武艺高强之辈,不得离我两步之外。” 呵呵,男人,终究是面子占了上风啊! 见公孙度在对面坐下,夏凡画风一转,开始介绍起桌上的美食:“此为烤全羊,肉虽香,若无好盐佐之,久食则腻。如小弟这般,切下羊肉,粘上细盐,再取一紫苏嫩叶,包裹羊肉,一同送入嘴中咀嚼,肉香而不寡淡,还有紫苏别样香气……那等滋味,简直妙不可言呐!食肉间隙,再饮英雄醉,何等写意痛快!” 公孙度顿时摸不着头脑:“夏公子此话何意,不妨明言!” 夏凡轻拍脑门,恍然大悟道:“这便是弟弟的不是了。想必公孙兄忌惮酒肉有毒,不敢食用吧?无妨,此乃人之常情!” 说罢,夏凡如他描述的那般,挥动小刀,切下一块羊腿肉,沾了沾碟中精盐,然后包在一片紫苏叶子上,送入嘴中一脸满意的咀嚼起来! “呼,美味!” 夏凡咽下去,自顾自的评价一番,然后又端起自己这边的酒碗,喝了一口。 “若是天更冷些,知心好友围炉夜话,分食羊肉,共饮美酒,人生一大乐事也!” 夏凡的陶醉模样,终究是打动了公孙度。 于是他一个眼神悄悄给到柳毅。 柳毅会意,上前按照夏凡的做法,也切了一块肉吃。只见他口中刚嚼两下,顿时眼睛一亮,一边嚼一边低声在公孙度耳边汇报:“主公,甚是美味!” 公孙度放下心来,于是亲自操弄起来。果然,那美味的感觉令他如乘龙一般,在云中徜徉。(此处应配上《中华小当家》bgm) “不愧是夏流萤,眼光独到之外,饮食一道也令人钦佩!”放下酒碗的公孙度,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称赞起来。 夏凡笑道:“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如若令公孙兄付费的话,不知应付多少五铢钱?” 公孙度奇道:“汝顷刻间便要殒命,图些许钱财又有何用?” 夏凡执意问道:“还请公孙兄回复!” 公孙度思索道:“羊肉可按市价……酒乃好酒,盐是好盐,俱是如今市面不曾有之物,难以定价。此盐质量上佳,若卖于异族,十倍市价不止;这酒,味烈而暖身,好酒之人可出千钱不止;若是卖于北方异族,亦能巨赚……等等!吾明白矣!” 夏凡没有打断,定定望着公孙度。 “汝欲以此二物,往那北方行商,贩卖赚钱,是也不是?” 第39章 辽东联盟 公孙度觉得终于这次没有被夏凡牵着走了, 他识破了夏凡的意图,因此格外激动。 夏凡笑道:“非也!我以成本价卖于公孙兄,公孙兄可卖于异族,抑或世家豪族。吾不赚钱,唯公孙兄可赚。” 公孙度已经彻底明白过来了。 夏凡不想死,故而以利换命。 “哼,区区蝇头微利,妄图打动我,笑话!”公孙度故作不屑。 夏凡不紧不慢,抛出数据:“每月予汝五百斤盐,一百坛酒,粗略计算,月入百万钱!不知何方之蝇,有此巨头?” 公孙度闻言不语。 计划中占领辽东,少不得大量钱财。无论是贿赂各级官员,还是招兵买马、打造兵器甲具,都是一只只巨大的吞金兽! 辽东终究贫瘠,让他想一条快速便捷暴利的敛财途径,还真没有。 所以,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将那些富家豪强全部以雷霆之势灭掉,吞其家产,一夜暴富! 历史上的公孙度就是这样干的。 只是现在,情况已经有了不同…… 当你没得选择时,你会自觉的美化这个决定,说服自己这样做没有问题。 可当另一个选择出现时,原本的选择中那些故意遗忘的细节,就会被无限放大! 直接屠戮豪强敛财,来钱虽快,但是没有后果吗? 如此行径吃相难看,自此之后,试问谁愿在辽东经商? 世家根深蒂固,如果铲草除根不净,一定会招致他们疯狂的报复! 而且这种蛮横无理的做法,破坏了一直以来皇帝和臣子互相制约的政治生态,日后怎会有贤臣名士来投? …… 公孙度想了很多,夏凡也没有催促,面上平静,手心却一片汗湿。 这是他最后的手段了,如果这都无法打动公孙度,那么这本书就只能今天完结,各位读者姥爷们下本书再见了! 自己虽然布了一个“空城计”,哦不,“空寨计”,但自己毕竟不是诸葛亮,而公孙度也不是那司马懿。 是以,这个空寨计实际上是无比脆弱的。 绝对成不了夏凡保命的底牌。 唯有利益! 公孙度为什么要杀夏凡?为的就是利益。 那么同样为了利益,公孙度也可以放走夏凡。 无非,是利益的权衡罢了。 良久之后,公孙度重新抬起了头,冷笑道:“汝之提议甚好,你我联盟,汝得以苟活,我得以巨利。只是……” 夏凡强装镇定:“只是如何?” “吾所虑者,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呐!”此话一出,公孙度周围空气一冷,他眼中的杀意如锐利的刀光劈向夏凡。 “两年!”夏凡突然伸出两根手指,“你我联盟仅维系两年!两年时间,不至令吾做大,构不成隐患;两年时间,却可令汝兵精粮足,实力脱胎换骨!如何?” 一言毕,冰冷的空气迅速退散,锐利的眼神慢慢变得和煦起来。 公孙度嘴角慢慢拉起弧度,吐出一个字:“可!” 当听到这个字的时候,夏凡那一直故作挺拔的身体,瞬间如抽出脊柱一般,就要无力得瘫软在地。 “不,还不可以放松!”夏凡猛然警醒,暗咬舌尖,恢复清明。 好在对面的公孙度,没有捕捉到夏凡这一瞬间的失神。 “此事已定,他却无半分异样,想必早已料定,只是不知其底气何在?莫非是吾一直未曾发觉之神秘后手?” 公孙度心中也是一阵焦虑,毕竟他还没有听过“空城计”,所以走不出自己的思维定势。 于是场面有些诡异,达成合意的两人竟在接下来几十息中尽皆沉默! 夏凡也是如坐针毡,恨不得赶紧端茶送客,然后自己转身跑路。 只是,现在这个情形,绝不可露出一丝怯弱。 细节,决定的不仅是成败,更是生死啊! “咳咳!”夏凡干咳两声,“公孙兄,既然赞同此议,不妨你我就此焚香祷告,言明上天,就结盟一事起誓,如何?” 公孙度却摇了摇头。 夏凡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妈蛋的,这货不会要反悔吧? 面上犹波澜不惊,皱眉道:“公孙兄,莫非欲毁诺否?” 快说“非”、快说“非”、一定要说“非”啊! 仿佛听到了夏凡心声一般,公孙度回答道:“非也!只是你我结盟,全靠起誓,未免有些儿戏。” 夏凡闻言,心中大定:“依公孙兄之见,该当如何立此盟约?” 公孙度站起身来,身体不住前倾,距离夏凡的脸还有一掌距离时,慢慢吐出两个字:“把——柄——” “唯有互授把柄,方能使联盟稳固,不虞遭背刺,夏公子以为然否?” 好一个公孙度,不愧是历史上统领一方的枭雄,做事就是透彻! 夏凡有些犹豫:“这……是否不妥?君子行事,当坦坦荡荡、情真意切,怎可行小人之举,要挟彼此?你我各有麾下众人追随,传将出去,无颜见人也!” 妈的,谁愿意在自己身边埋一颗定时炸弹?即使这颗炸弹是两年后爆炸也不行! 可以预见的是,联盟到期时,这个把柄一定会被公孙度拿来做文章! 自己给自己挖坑的事,坚决不能干! 公孙度啊公孙度,要点脸皮吧!我话都说的这么婊里婊气了,你还好意思舔着脸当小人不当君子吗? 乖,快撤回这个决定,两分钟还没有到,你可以的! …… 一时间,夏凡心中万千思绪丛生,只是这次的心声,却没有被公孙度采纳。 只见公孙度冷冷笑道:“看来,夏公子已决意赴死喽?” 夏凡恨的心中大骂,仍旧一脸平静道:“那倒不是,只是如此做法,闻所未闻,一时无法接受罢了。” 公孙度没从夏凡眼中瞧出别的,于是撤回身子,叹道:“若你常年与异族交战,汝便会放弃那般天真想法。盟约,从来便是用来撕毁之物;虚伪之道理,于辽东,于玄菟,皆是自欺欺人之举,如是而已。异族从不遵守,我等汉人却持那盟约说服自己,何其可笑!” 第40章 公孙度的谋划 公孙度的话,夏凡觉得很有道理。 只是如果不是在这个场合说出,那就更好了。 夏凡心中哀叹一声,说道:“汝需何种把柄?” “造反!” “造反?汝疯乎?” “夏流萤,当心汝之用词!” 夏凡无奈道:“好好!我方才讲话,声音过大,还请见谅!然,如今四海升平,大汉犹有余力镇压叛乱,此时造反,何其不智!” 公孙度不置可否,说出了自己计划:“如今吾仅在襄平城内,有些许势力,于其他各县并无根系!” 夏凡此时已经有些跟不上公孙度的思路了,下意识问道:“所以?” “吾需汝攻打占领辽东郡最南端之沓氏县!” “甚么?” “沓氏以北,吾可为汝遮掩一二;沓氏以南,便是汪洋渤海,短时内,无人可走露消息!如此,你我可安心联盟!同在一郡,车马运输愈加便宜。且汝白得一县之地,两全之美,岂不妙哉?” 看着公孙度一脸真诚的模样,夏凡心中泛起阵阵恶寒! 毒! 真毒! 太tm毒了! 夏凡如果真干了这事,那么是造反无异;而公孙度是有官身的,襄平县尉。襄平可是辽东郡的治所所在,只要公孙度届时迷惑太守两句,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南下沓氏,领兵平叛! 到时候,辽东之地还是归公孙度所有。 而夏凡则将顶着反贼的名号,自此为天下人所知,自此为各方攻打,成为刷忠心的经验包! 大义啊,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重要到,即使四世三公的袁本初,雄才大略的魏武帝,一无所有的刘玄德,都要乖乖顶着汉臣的名号行事,死守不放,不敢僭越。 虽然干得都是反事,但名头一定得是伟光正的! 历史上第一个挑战这个默认规则的,是袁术,所以他很快被群殴灭掉了。 所以,一旦夏凡的反贼名号坐实了,那么他的大业距离夭折也就不远了…… 在夏凡的战略计划中,待三个月黄巾起义之后,烽火遍布大汉之时,他可以派兵乔庄黄巾,北上占领沓氏,自己再以剿贼为名出现,打败“黄巾”。再之后花钱贿赂宫中宦官,用功绩和钱财,让他们运作一下,寻个县令之类的官职,就此在沓氏县扎根下来。 想来,一个辽东不毛之地下的一个破旧小县城,皇帝和诸位大臣们也不会在意的。 多么完美的计划,可还没实施便宣告破产。人世间最无奈的事情,莫过于此…… 回归现实。 “此计虽好,然吾麾下势单力薄,怎可攻占一县之地?依我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得好!”拒绝不了,夏凡便想用一个“拖”字诀。 公孙度伸手往后一指:“三百精锐之士,再加汝数十随从,以有心算无心,攻占一承平多年之破旧县城,岂非小菜一碟乎?” 夏凡还欲挣扎:“纵然三百多人,攻城之战,守方占有地利,至少五倍兵力,方能攻克。沓氏虽陈旧,想来县兵定超过一百之数。恕我直言,我等胜算微乎其微也。” 公孙度笑道:“攻城?吾何时说过攻城?吾乃县尉,正经官职,有证件可验明,自然可堂堂正正领兵入城。入得城中后,略施小计,再夺城门,杀入县衙,将反抗之人屠戮一空,夏县令自此高枕无忧矣!” 夏凡:“……” 神tm夏县令!这就给安排上了?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难道只能这么干了? 抓狂了! “夏县令?夏县令?” 公孙度的两声贴脸呼唤,瞬间将夏凡拉回现实。 那笑意盈盈的眼眸中,潜藏着一丝狠厉,夏凡如何不知? “且慢!” 公孙度闻言笑容一僵,脸色转冷:“哦?汝莫非欲求死乎?” 夏凡笑道:“公孙兄可知,吾曾断言,大汉五年将亡?” 公孙度点头道:“听闻一二。” “吾为何有此预言?” “这倒不知。” “皆因吾有一道法,可推演天机,故而预知未来!” “甚么?”公孙度不由失声惊呼! 然而仅仅过了一瞬间,这枭雄又恢复了往来面目,笑道:“既如此,贤弟不妨展示一二?” 夏流萤啊夏流萤,事到如今,却弄些不入流的伎俩,乱我心智,真叫我失望! 公孙度的嘲弄之色,不加掩饰,夏凡怎会看不出? 但他并不在意,只是退后两步,盘膝而坐,摆弄了几个电视剧中的仙侠结印手法,然后口中念道:“good good up,day day up,来是e去是go,点头yes摇头no……” 公孙度心中狐疑起来:“此人口中念念有词,吾虽不懂,却字节分明,莫非真是仙家真言?” 装腔作势一阵后,夏凡终于起身,一脸颓丧道:“罢了,天命既不在我,何苦挣扎?攻打沓氏之举,吾应下了!” 公孙度不免好奇道:“贤弟可否将推演内容,告知一二?” 夏凡佯装生气道:“公孙兄,事到如今,还遮遮掩掩,未免小觑在下了吧?” 公孙度双眼微眯,心中狐疑:这夏凡怎生换了个气势?莫非真得知什么?不行,须得试探一番。 “贤弟何出此言?你我联盟,断然不会害汝!” 夏凡直接叹道:“原本吾以为有一拼之力,却不想方才演算下,未来此地,哦不,全据幽州之人,乃公孙瓒也!公孙兄,汝尚有何话可说?” 公孙度愣神,喃喃道:“公孙瓒……” “不错!汝等皆姓公孙,必是同族之人,一明一暗,共谋幽州!”夏凡说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公孙度下意识道:“非也……” “哼,公孙兄,莫非想说此为巧合乎?夏凡虽年小,亦非好欺之人!” 公孙度:“……” 眼见夏凡挺胸抬头,不可一世的模样,公孙度甚至自己解释不清,也就不再纠缠此事。但是“公孙瓒”的名字,却被狠狠记在心底。 很好,能与吾一较高下之人,又多了“公孙瓒”,须好生戒备! 等等,若夏凡真有推演之能,便不可杀之,他日禁锢身侧,定有大用。 如其说谎,那一年之后,便是其死期! 想毕,公孙度对身后的柳毅低声说道:“细查幽州名人,看是否有名唤公孙瓒者……” 第41章 夺城 公孙度与公孙瓒有关系吗? 有! 这关系就好比“雷锋”和“雷峰塔”之间的关系——只是单纯有汉字相同而已! 但夏凡为何明知故犯? “很好,公孙老贼,我就是要在你心里种下一根刺,想轻松拿捏我,没那么容易!” 这就是夏凡的应对策略:搅局! 三角形才有稳定性,物理老师诚不欺我。 如今是汉朝,神鬼之说还是有很多人信奉的。 纵使公孙度心中怀疑,但只要有一丝相信,那就足矣! …… 此事议定,双方便轻松起来,你来我往,将几案上的酒肉吃得七七八八。 公孙度:“夏县令,请满饮此杯!” 夏凡也强行挤出一丝微笑,拱手道:“多谢公孙太守提携!” 公孙度顿时“哈哈”大笑:“谢你吉言!” 公孙度称夏凡为县令,夏凡称公孙度为太守;两个反贼,或者好听点,两个野心家,就在这朗朗白日下,做起了大梦! 只是,他们这梦不仅敢做,还想照进现实! 于是,当天下午,一群人便浩浩荡荡上路了,直奔沓氏县城而去。 行至半路,在山道一狭窄处,黄忠等人才出现,惊得公孙度后怕不已:“我若将夏凡杀之,归路必志得意满,思虑疏忽之下,被伏击于此,危矣!” …… 沓氏,位于辽东半岛最南端,毗邻渤海,是一座县城。按照县城的规模标准,一般人口约莫在五万人左右。 可这里是辽东,人烟稀少,所以沓氏城内人口不足两万之数。 县衙。 “大人,今日欲在堂内处理公务,抑或外出体察民情?”一旁的主簿贴心问道。 管广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道:“本县令爱民如子,今日当深入民间,探察疾苦。” 主簿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闻言躬身退下,就去安排。 不多时,管广便跟主簿一身便服,从后门而出;县衙大堂上,便有一替身身穿官服装模作样的坐着。 沓氏县令,竟大胆如此! 所谓天高皇帝远,这话一点都不假。 …… 夏凡也是见识过很多县城了,可论残破,当属眼前的沓氏城。 城墙不高,也就五丈左右;而且也没有护城河之类的部署。 墙垛后,三三两两的站着守城兵士,四门合计约莫也就百人左右。 北侧城墙还有一段黄土堆积而成,显然是城墙坍塌后,用黄土敷衍了事修补而成。 一番景象,直让夏凡心中长叹:“哎,无怪乎公孙度可以放心让我占下这个城池啊!就这条件,他日来五千精锐官兵,几个冲锋就足以攻下啊!” 公孙度和柳毅并没有露头,指派一名百夫长跟随夏凡领军入城。 “哼,倒是谨慎,想把自己撇身事外!” 但知道归知道,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夏凡也只能“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二人带头走到城门,不出意外引起一阵骚乱。 夏凡和公孙度麾下,都是披甲执器的兵士,眼神锐利,行走霸气,三百多人的队伍以两个纵列排开,蜿蜒排开近百米,倒是气势十足。 “来……来来者何人!”城门守兵一个紧张,口舌不由打架起来。 百夫长拍马上前,大喝道:“吾乃襄平县尉公孙度麾下,奉旨讨贼,今日暂歇本城,还不速速让道!” 守兵硬着头皮问道:“可……可有凭证?” 百夫长将公孙度的官印等拿出,没好气道:“拿去!速速通知县令,备好酒水,腾扫地方,让我等兄弟休憩一晚,明日我等便离开此城!” 守兵不敢怠慢,匆匆往县衙而去。 县衙内。 “糟了,管县令今日出城寻那小娘子去了,若叫上官得知,如何是好?”替身听闻守兵奏报后,顿如热锅之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一旁的小吏道:“这襄平县尉据闻乃新进之人,今番首次前来,必不识得管县令……” 替身眼睛一亮,“然也,然也!待吾好生表演一番,定不叫他识破!” 片刻后,替身带着几名衙役,匆匆来到城门,查验过凭证后,慌忙冲着百夫长行礼:“下官拜见大人!” 百夫长嘴边冷笑,低喝道:“还不大开城门,放我弟兄们入城?” 替身点头哈腰应道:“这就办,这就办!” 于是一个眼神示意,守门士兵便打开城门。 夏凡看得直摇头:“唉,这倒是个经验,日后自己麾下守城时,断不能如此轻易被敌军赚开城门啊!” 很快,三百多人鱼贯入城后,便在城内列好阵型,枪在手、刀出鞘,杀意森然。 替身大骇,上前疑惑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百夫长大喝道:“沓氏县令,昏庸无能,鱼肉百姓,今日我等随流萤才子夏凡,便反了这狗官!今后,沓氏当尊夏大人!” 不愧是公孙度特意安排的人,嗓门够大,气势够足! 夏凡闭眼苦笑,也不说话开脱。 城门附近,本就人多,众人闻听此言,如同平地起惊雷,顿时议论纷纷。 “流萤才子是何人?” “杀县令?这是造反啊!” “哼,那狗官,做不得人事,换了也好!” “汝等蠢货,此处即刻开战,还不速速离去!” …… 围观之人听到最后这人的话,恍然惊悟,赶紧四散离去。 替身也明白过来,转身欲走。 “锵!” 一声清脆的金属音,落入他的耳中,然后脖间凉意一闪,一蓬鲜血洒落地上。 “呜呜,错了,我不是……” 百夫长不耐烦道:“杀得就是汝,不用再怀疑!”说罢,又是一刀补上,穿胸而过。 可怜的替身,终于用生命唤来了一个书中名字——“替死鬼”。 “给吾杀!夺城门,入县衙!冲!”百夫长振臂一呼,三百人立即按照计划分兵,一部分去夺门,一部分杀奔县衙。 眼看战事起,黄忠典韦等人迅速围成两圈,将夏凡护在中间。 “主公,我等该如何行动?” 夏凡冷笑道:“不须做甚么,观戏即可。” 公孙度的这一系列计划,并没有事先跟夏凡通气,潜台词自然就是——“路,我会给你铺平;你,只需要配合听话就好。” 第42章 夏县令上任 有心算无心,并且还是精锐战平庸,这场战事来的快,去得也快。 城头守兵还没来得及集结,箭才放了几支,便被公孙度麾下杀上城墙,斩尽杀绝。 城下的守兵更是痛快,死了十几人后,便逃得逃,降得降。 “汉升,他日若令你守城,万不可如今日沓氏县兵一般不堪一击啊!”一旁的夏凡感慨道。 黄忠眼前一亮:主公,这是要我守一城么?当即应道:“属下定不负主公重托,人在城在!” 夏凡眉头一皱:“说干货!” 干货,这是主公自家方言,黄忠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他沉吟片刻后说道:“一者,加强密语或校验,二者,守城之人时刻以备万全,不可如此松散,三者,纵猝不及防,战意要坚!” “如何培养战意?” “属下以为,善待兵士,钱粮给足,赏罚分明,便可。” 夏凡闻言摇头不语。 如果一支军队的战斗意志,是靠物质条件堆起的,那后世那支转战两万五千里的无敌之师又该怎么说? 军队要有信仰! 但,现在的社会,民生凋敝,温饱尚不可求,谈信仰是不是有点奢侈? “不急,步子要稳,我才十三岁,时间是站在我这边的。”夏凡自我安慰道。 改革,不会一蹴而就,更不能急于求成! 黄忠说的养兵之法,是最符合当前实际的。 不远处喊杀声起,夏凡瞥了一眼道:“去县衙!” …… 县衙内早已血流成河,衙役、仆从、小吏们的尸体横七竖八散乱地上。 他们的为人,可能善,可能恶;他们可能有想做的事,也可能是无所事事;只是这都不重要了。 没有人会去聆听,没有人为他们停留。 死亡,来的就是如此猝不及防。 也许他们错就错在,自己不够强大,所以才把这个世道下的选择权拱手相让。 而这,也包括了生死的选择! 夏凡虽已见过了生死,见状仍不免悲从心来:“哎,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如之奈何啊!” 黄忠见夏凡感叹,只得安慰道:“此非主公之过也!” 夏凡摇头道:“可城中之人,今日之后,皆知此番屠戮乃我之手笔!” 太史慈语气转冷:“好一个公孙贼子!枉我先前对其略有好感。待我等从渤海群岛召集兵士,必绞杀此人!” 夏凡也恢复了冷静,制止道:“不可!我等兵力微薄,一旦出兵,整个辽东郡皆知,不可力拼,当静待天时也。” 典韦愤声说道:“本以为有了安身之所,便再也不受制于人,如今主公受此委屈,真叫人……唉!” 夏凡此时洒然一笑道:“吾既选此路,便早知晓此行多艰。庄子曰:君子应有龙蛇之变,成蛇之时,俯身草莽,待时而动,败而不怨。成龙之时,傲游九霄,骄而不燥。今日,吾便为蛇。” 庄子这段话,翻译成现代汉语,意思就是说:君子应有龙蛇之变。条件不足时,落地为蛇俯身草莽,与蝼蚁为伍,住泥泞之穴食肮脏之物,以图安身。条件具备时,上天为龙飞腾万里,能呼风唤雨、吞云吐雾、普降甘露,尽显才华。当蛇时,不因曾经为龙,而沉沦灰心;为龙后,也不因曾经当蛇,而自卑心虚。 三将闻言一肃,齐齐拱手道:“谨遵主公训谕!” …… 一炷香后。 公孙度的百夫长指挥着众兵士将县衙中搜刮的钱财抬出,不多不少,刚好两箱。 百夫长走上前来,弯腰拱手道:“夏公子,哦不,夏县令,县衙已清扫完毕,自此汝可安心住下。”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人是夏凡麾下,正在复命交差。 夏凡心知对方演戏,也懒得戳破,淡淡应道:“吾知矣,汝等自行离去,好走不送!” 百夫长也知夏凡心中有气,也不计较,继续说道:“不急,尚有一事未办!” “何事?” “游街示众!” “示谁?” “自然是新任县令夏公子你!而且,还请夏公子摘下面具,好叫县内民众一睹名士风采!” 典韦顿时大怒:“好胆!欺我主公,该死!”同时,一拳毫无花哨的打出,结结实实印在百夫长胸口。 “砰!” 这拳实在是太快,太重,太霸道! 百夫长被这一拳之力,冲击之下连退五步。 “噗!”一口鲜血喷出,竟已受了不小内伤。 “夏公子,莫非并无同盟诚意,欲毁约乎?”百夫长怒喝道。 夏凡冷冷道:“你我两家虽同盟,然,吾并不是汝一小小头目可欺辱之人!” 百夫长据理力争道:“此非小人本意,乃公孙大人之命令,不得不从。” 不愧是公孙度,做事很周密。只要城中所有人见了夏凡的真面目,便坐实了造反夺城的罪名,就不怕他溜走了之了。 夏凡略一沉吟,便道:“游街费时费力,吾不屑为之!除非汝可拿出万钱,一路走,一路撒。” 百夫长面现难色:“这……小人做不得主,需请示我家大人!” 夏凡也不再留脸面,直接吼道:“那便快滚!” 城外的公孙度,很快知晓了这事。 “夏流萤欲以此法收买人心尔,无妨,便依他。况且,此番钱财源自沓氏县衙,我等亦无损失。” 柳毅皱眉道:“若是民心归附,日后倒不好驱逐夏凡。” 公孙度笑道:“得庶民之心,失豪族之心,孰重孰轻,未可知也!夏凡欲稳坐县令一职,便需平衡各方势力,此绝非一年之功也!” 柳毅会意:“一年之后,主公根基扎实,便可南下驱逐此人。” “他要民心,我便予他,且吾还要送他一程!哈哈哈哈……” 不久之后,沓氏县内一阵锣鼓喧天。夏凡身着官服,骑着高头大马,在公孙度军队的前呼后拥下,缓缓走遍城内各个街道。每至一处,便有五铢钱洒下,引起路人疯狂抢夺。 而百夫长则派人趁机喊话:“此乃新任县令夏凡,夏大人也。夏大人治下,主打一个公平!若有世家豪族,作奸犯科,欺辱民众,汝等可向夏大人伸冤,夏大人铁面无私,必严惩不贷!” 第43章 沓氏有坑 “真有此事?这夏县令有如此魄力?” “敢与我等大族为敌,以吾观之,这县令仕途不远矣!” “好官,好官啊!上任第一日便撒钱,我等小民有福了!” “呸,什么官?分明是匪!县衙被屠戮,俺可亲眼看见!” “噤声!这等言论,怎可轻说?小心汝之脑袋!” “哎呦!汝等速看,这小县令面上有刀疤,必非良家子!” …… 沿路众人窃窃私语,不一而足。辽东之人,说话口音颇重,但是好歹也是汉语,夏凡只需听个只言片语,也能推测个大差不差。 公孙度的招很简单,很朴实,但是很有用! 自己不露面,却让兵士声称夏凡麾下,夺城杀官,目的就是为了撇开干系,为日后讨贼光复埋下伏笔。 同时,让夏凡以真面目游街示众,闹得人尽皆知,不仅是为了坐实造反之事,更是为了激化当地世家豪族跟夏凡的矛盾,不给夏凡消化这座县城的时间。 公孙度时时紧握这个把柄,就不怕夏凡耍小聪明。 “哎,遇到了一个不小的危机呢!真让人头疼!”夏凡骑在高头大马上,不由心中一叹。 自古危机二字,便是危险伴随机遇之意。 若能化解危险,那今日之后夏凡便可以无损的代价管辖一城,这绝对是一个天降的诱人馅饼! “只是这口馅饼,该怎么咽下去呢?” 夏凡一路思索,全然没有注意到这时街角处投来的一抹阴狠目光! “好贼子,侵吾管氏之城,杀吾宗族亲人,此仇不共戴天!主簿,联络三大家族与吾堂哥,这沓氏城,他夏凡,入得,出不得!” 这咬牙切齿之人,正是慰问孤寡女性回来却惊闻县令易主的管广! …… 一番游街结束之后,是夜,公孙度将三百兵士悉数撤出城内,北奔襄平而去,留下一封竹信,解释道:“既为同盟,自不可为鸠占鹊巢之举;今沓氏诸事已毕,我等全数撤离,以示坦荡!” 夏凡冷笑一声,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公孙度城中必然留下了无数探子。 “公孙度搜刮走县衙积蓄,灭杀官吏,又带走守兵,眼下沓氏城要兵无兵,要钱无钱,明有牢中众多俘虏心生怨念,暗有世家豪族心有不甘虎视眈眈……这个窟窿皆须我等自填,当真无耻!” 空荡的大堂中,只有夏凡和典韦、黄忠、太史慈三人,其余部下都被安排去了城门和监狱。 黄忠上前一步,请罪道:“若非为救治犬子,主公便不会亲至辽东,便无此祸端……” “黄兄,此乃慈之过也!若非吾遇那公孙贼人,便无赌斗一事……” 夏凡打断道:“二位勿要自责,今日遭遇非汝等之过,此乃宿命也!” “宿命?”太史慈不解。 夏凡冲典韦点头,于是典韦说道:“吾等之主公,可预知天命,公孙度当为辽东之王。主公欲逆天改命,以辽东为基成就霸业,便与那公孙度注定势如水火。” 太史慈刚刚归顺没几日,典韦自是心中警惕,没有把夏凡穿越者的身份道明,而是换了个说辞。 黄忠也心领神会,没有纠正。 对此,夏凡倒是哭笑不得:别家穿越者,都是往自己脸上贴伪装;自己这边,却是属下替主公分忧了! “你们啊……罢了,都是好意,也不能揭破让他俩下不来台,等时机到了再说吧!” 太史慈叹道:“只是这局,该如何破解?” 夏凡笑道:“不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坏者,我等造反之事天下皆知,届时我等退守海岛,静等天下大乱之时再出手即是,无非是损些声望罢了!” 这一点,夏凡还是看得很透。 乱世,手中有兵才是王道! 至于声望、名气,说到底只是锦上添花之物,却不是不可或缺的。 地痞流氓脾性的刘邦,乞丐起家的朱重八,不一样可以成就帝业? 夏凡话锋一转,问向一名亲卫:“信可送出?” “禀主公,早在夺城之时,水猴便趁混乱离去,料想此时已送至。” 夏凡点头道:“不错!俟明日黄昏时分,我等渤海健儿至此,守城固县,再无担心。只是今夜似乎有些不太平……” …… 渤海群岛,北方岛屿。 孙邵不愧是内政干臣,十余日便建章建制,理出了一些适用于渤海群岛的各项民生政策。 “编户齐民所用之夏氏数字,吾已习得,只是主公所说编码规则又是何意?” “还有这六部二十四司,权责划分还得主公最终定夺……” “主公临走之时,令吾设立军校,只是这先生该请何人?” 孙邵苦笑一声:“旧时常因有才难施而心中怨怼,今日方知万般诸事毫无头绪,无计可施,何其……” “报!” 一声急促的呼喊声突然传来,硬生生逼退了孙邵话到嘴边的“讽刺”二字。 “孙县令,主公有信至,令你明早即刻启程,不得有误!”水猴交代完,便不顾形象得躺在地上,呼呼喘着大气。 这一路奔驰,水陆交替,着实把他累坏了。 “县令?” 孙邵一头雾水,接过绢帛,很快读完,顿时哭笑不得道:“主公,这……事态竟如此诡异演变,真不知是福是祸!” 水猴此时起身笑道:“自然是福!孙大人如今乃主公亲封首位县令,可见主公何等重视!” 孙邵摇头道:“这沓氏县,我军毫无根基,治理起来,谈何容易?况且,主公师出无名,得之不正,纵使我等费尽心血治理得当,若此事曝开,恐徒为他人做嫁衣也!” 水猴见孙邵一副推三阻四的模样,顿时不屑道:“枉主公信重于你,言汝或可为丞相,区区一县之地,尚不及天下之万一,却令汝心生退却,倒是让人好生失望!” 孙邵自动忽略掉话中的嘲讽之意,惊喜问道:“主公说,吾有丞相之才?” “哼,定是主公玩笑之语,汝可不必当真!”水猴没好气得回道。 “哈哈哈哈,好!蒙主公如此看重,邵又岂能畏难藏拙?沓氏县,纵然千难万险,吾必将其治理为一块福地,成主公龙起之地!” 第44章 夜袭县衙 沓氏县衙。 夜色掩护下,二十名黑衣蒙面人手持兵刃,在管广和主簿的带领之下,驾轻就熟得来到后院。 “汝可看清楚了?” “没错,大人!小的瞧得仔细,屋内仅有四人!” 管广心头狂喜,强行压下激动道:“这贼人,得意忘形竟疏忽至此!竟无护卫庇佑,合该死也!” 主簿皱眉道:“小人看到,屋内之人体型彪悍,恐非易与之辈!” 管广自信满满道:“聒噪!二十对四,优势在我!再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当心汝之狗命!” 说罢,管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屋门前,抬起右脚,猛然发力! “砰!” 屋门被踹开,紧接着二十名黑衣杀手迅速入屋,以半弧形,将夏凡四人包围住。 夏凡抬头看了一眼,淡淡说道:“你来了!” 管广一愣,还是下意识回道:“我来了。” “你本不该来的。” “可我已经来了。” “你来干什么。” “我来杀人。” “杀什么人。” “杀该杀的人。” “什么人该杀。” “你该杀。” 夏凡笑了,他终于等到了破局的突破口! 管广被夏凡的冷静惊得疑神疑鬼,他也知道夜长梦多的道理,于是不再说话,冷声道:“杀!” 与此同时,太史慈站在中间,手持两把匕首,眼神炽热,早已跃跃欲试! 主公当面,这些黑衣人头便是最佳之表功之物! 典韦双手持戟,护住夏凡左侧,黄忠长刀伫立,守在夏凡右方。 三人有攻有守,瞬间便达成了默契。 屋内空间本就有限,更有兵器谱排名前二武将护持,所以太史慈并不担忧夏凡安危。 只见他—— 一个箭步迈入黑衣人中,双匕挥舞,犹如穿花蝴蝶般,忽上忽下,协作无间;又似猛虎下山入羊群,怎么杀怎么有,无人敢撄其锋!一时间场中鲜血飙飞,疼呼声此起彼伏! “啊!痛痛痛!” “小心,其在汝身后!” “看好人,打我作甚?” …… 一品武将的胆气和武艺,岂是寻常人能比? 黑衣人们被太史慈一人就冲击散乱,毫无配合,本该群殴的局面,竟变成了太史慈一一上前单挑! “不妙!贼人凶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管广见状,就要转身逃走。 “嗖!” 就在这时,一支小戟擦耳飞过! “若不想死,便好生站立不动!”典韦发出一声狞笑,在管广耳中却如恶鬼咆哮一般,瞬间吓得怔立当场。 黄忠、典韦二人即使站立不出手,可那无形的气势,睥睨一切的威压,仍叫人心中寒意丛生。 一番心理建设后,终于有两人上前冲杀! “噗!” “砰!” 一刀,身体两断; 一戟,脑浆迸裂! 两名黑衣人不分先后,竟同时殒命!虽未有同年同月同日生之巧合,却有同年同月同日死之事实! “啊!跑呀!非人哉!” 其他还站着的黑衣人,哪见过如此残暴的打法,当即吓得三魂六魄出窍,再也兴不起杀心,就要夺路狂奔! 夏凡当即下令道:“汉升,典韦,除恶务尽!” 二将领命,跳入战圈,跟太史慈一起绞杀。 二十余人,很快便无生息…… “管县令,如今你我,能否好生相谈一番?”夏凡蹲在瘫坐在地的管广面前,很有礼貌的问道。 …… 翌日,清晨。 当初升的太阳光晖倾泻在这古老的小城,劳作的人们开始陆续走出家门。 “咦?这是……啊!死人啦!” 县衙门口,赫然整齐排列着二十具黑衣尸体! 于此同时,城内四门处各有百人守兵,县衙内也列有众多兵士。 “主公,邵来迟矣!” 夏凡睁开朦胧睡眼,便看到行礼的孙邵。 原来孙邵接到消息后,并没有等到天亮,而是连夜启程,带着五百人疾行军,天亮时分刚好抵达沓氏城。 然后他便下令城门加强守卫,县衙重新布防,先把安全问题解决后,才来找夏凡复命。 “长绪,急召汝来,实乃迫不得已……”夏凡没有当官的经验,这一县之地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让他来治理,还真就搞不定。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乃邵之所愿尔!主公勿忧!”说完,孙邵先是跟夏凡汇报了自己在北方岛的试点政策,然后又将自己的疑惑抛出,待夏凡一一解答后,二人自然转移到对沓氏的经营上来。 “长绪且慢!吾先让汝见一人。” 夏凡轻拍手掌,便有手下将一五花大绑之人带入房中。 “此乃何人也?”孙邵不解。 “沓氏县令,管广!” 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夏凡都想不到,那人公孙度百夫长斩杀的,居然只是县令的替身! 孙邵大喜道:“天幸啊!管氏未死,主公便有了转圜余地!” 夏凡点点头,“我亦有此意,只是计将安出?” 孙邵笑道:“此事易尔!主公依我之意,稍稍运作即可。若那公孙度不识好歹,定叫其吃个暗亏!” 夏凡暗道:这就是属下有能人的好处啊,很多事,自己只需开个头就行,剩下的就不用操心了。 “零零六,此番汝探听情报,做得极好!” 一旁的亲卫原来是早先夏凡派往沓氏的锦衣卫! 所以夏凡才知道管广没死的消息,并且识破其夜袭县衙的计划。 “主公,盐酒一事,便如此便宜了那公孙度?” 夏凡冷哼道:“管广在我手,怎能轻易任公孙老贼摆布?长绪,可闻一词‘一物二卖’?” “哦?莫非是主公新词?还请示下!”孙邵顿时来了兴趣。 二人声音压低,此间种种,不为外人知也。 …… 时间匆匆,一晃而过。 青囊馆。 “小友果欲如此?此番手术需受得切肤之痛,然,痊愈之机不过十之一二。”老医师拿着夏凡为他量身定制的“手术刀”,扔到了沸水中执行消毒。 一番操作看得夏凡颇为得意:谁说古人冥顽不灵来着?这老丈对现代医学的理念就接受的很快嘛! 夏凡想了想,还是坚定道:“老丈无需再劝,我意已决!非吾爱美,只因识我真面目者愈多,不利今后行事。如能消除疤痕,摇身一变,可将诸多过往劣迹推作不知,不失为一条退路。” “那老夫动刀了。” “来!刀斧加身,英雄亦不皱眉……啊啊啊,疼疼疼!轻点,轻点!” 第45章 闷头发展 晒盐法很快便被摸索成功了。 凭借开辟的盐区,和潮涨潮落的自然之力,海盐的提取更加量大高效。而有了“科研院”这个机密部门后,夏凡也不担心工艺泄露,蒸馏提纯酒的技术也交给了这些工匠们。 正因为有此底气,夏凡才敢在与公孙度谈判时,开出了这些条件。 渤海群岛,和沓氏县城,都在闷头发展。 一月匆匆而过。 长兴岛,议政厅。 “拜见主公!” “拜见主公!” “拜见主公!” 伴随着一声声见礼,夏凡麾下文武再次齐聚。 “诸位,我等相聚至此,以图再造山河,成就无上伟业!然,此路尚远且艰,须步步为营。今番议事,便盘点一下我方家底,以便再行谋划。” 夏凡话音刚落,武将一列先走出一人,神情激动道:“禀主公,步兵已扩充至五百人,弩兵两百人,炮兵五十人,皆悍勇精锐之士。” 正是黄忠! 黄忠的积极态度,是夏凡乐于见到的。辽东寻参归来不久,也恰逢老医师提炼出大蒜素。给黄叙服用之后,效果非常显着,如今已经白日不咳,完全治愈指日可待!而黄夫人也在精心调养之下,身体状况大为好转,面色红润,再无死气。 妻子无忧,黄忠自然心怀甚慰,那事业心也怦然而起! 夏凡闻言点头:“不错,待过些时日,朝廷下诏可自募兵马时,须扩编一倍。切记,兵贵在精,不在于多。” 黄忠拱手道:“属下明白!” 满眼都是昂扬战意! 见黄忠退下,甘宁上前一步说道:“海军计有一千五百人,于沓氏城中五百人,其余千人散布于渤海群岛;巨型海船一艘,其余战船百艘……” 一条小船平均可运十余人,若百艘齐出,一次便可运载万人! 但,只有一艘巨型海船还太少!做运输用,便不能做战船用。 所以夏凡问道:“寻求船匠之事,可有眉目?” 周泰回道:“黄县沿海渔村,吾已悉数排查,并无能造海船之人。” 没有?这不应该啊! 总不能北方的船都得南方建造好,再运来吧? 人才,会在哪里呢? 夏凡闭上眼睛,心中不停思 “有了!秦皇岛!”夏凡突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 众人闻言不解,周泰更是直接问道:“秦皇岛?此为何地?” 夏凡兴奋道:“取舆图来!旧时,始皇帝为求长生不老药,着方士徐福造巨型海船,载三千童男童女与诸多珍宝玩物,一并东渡。其出发之地,便为此处!” 说罢,夏凡用手在地图上一指,正是现代秦皇岛市的方位。 “周幼平,汝可带人于此地寻找,或有所获!”夏凡自信满满道。 “泰,必不辱使命!” 甘宁之后,便是满宠上前汇报:“如今钱粮充足,纵使无进项,足可够麾下全员吃得一年半载,甲胄兵器已有一千两百套……” 夏凡却于此时打断道:“糜芳,汝兄所言三十万石粮,缘何迟迟不至?” 糜芳出列回道:“家兄此人最为重诺,断无食言之举!料想应为他事所累,吾愿亲往东海一行,以做催促!” 夏凡沉吟道:“也好,吾将修书一封于糜子仲。兴霸,此行汝与糜芳同行,驾海船,载凡盐与英雄醉,回返时,也好购得粮草铁料。” 二人齐声应喏。 “沓氏城中,如今状况如何?”夏凡问这话的时候,是有点脸红的,毕竟自己可是完完全全做了甩手掌柜。 孙邵起身应道:“居民安定,秩序恢复;世家大族暂无异动,那夜刺杀后,主公并无追究之意,想必其亦可放心。” 夏凡冷哼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公孙度可有消息?” 身为锦衣卫头头的吕佑赶紧奏报:“听闻鲜卑似有南下迹象,公孙度便以协防为由,趁机谋得襄平县统兵之权,北上玄菟了。” 夏凡手敲几案,淡淡道:“既然公孙度不在,便趁机给其上点眼药。锦衣卫中挑选几人,于襄平城中散播流言,就说其独揽军权,意图不轨!” 不求辽东太守能幡然醒悟拿下公孙度,只要能给公孙度造成点麻烦,让他精力别放在自己身上,那就万事大吉了。 “对了,这段时日,可曾碰到渤海往来商船?” 在还没有占据辽东之地,发展农业之前,商业贸易便是夏凡军唯一依赖的物资获取途径。 “禀主公,有两家南方商船过吾辖区,江东陆氏与鲁氏。钦,俱已按主公吩咐,不曾劫掠半分,而与其正常交易。” 说话的,正是驻守北方诸岛的蒋钦。 北方诸岛,原是陆万仇的势力范围,想不到跟远在江东的陆氏有关联。 “如此甚好!须知细水流长,不可杀鸡取卵。” 末了,夏凡起身道:“为今之计,唯有二件要事:一者,当练兵备战,黄忠、甘宁分辖陆军、海军,好生操练,演练阵型。二者,备好物资,做好后勤接应,孙邵、满宠分辖沓氏、群岛事宜。” 就在夏凡要宣布散会之际,却见一兵士急匆匆进入厅内,单膝跪地道:“报!黄县急信!” 夏凡上前一把拿起竹简,展开一看,读罢顿觉天旋地转,双眼一黑,良久默默吐出二字:“好狠!” 众人着急上前关切,夏凡手指竹简,语气虚弱道:“无碍!只是有人见不得我等好,施此毒计……” 孙邵捡起竹简,只见上面写道:“流萤才子夏凡,实乃自私自利之人、欺世盗名之徒,手握精盐之法,不思上报国家,亦不普惠庶民,反以高价售卖,与民夺利,非君子所为!” “这……” “够狠!” “何人如此卑鄙?” 武将们听着孙邵读完,瞬间七嘴八舌骂开了锅。 无他,这是典型的见不得别人好的做法。 道德绑架,竟无耻至此! 臧霸义愤填膺道:“主公,些许流言,管它作甚?我等机密之事,怎可轻易示人?” 一旁的孙邵和满宠皆沉默不语。 钟毓轻叹道:“此乃阳谋也!” 第46章 道德绑架 见众人望向自己,钟毓苦笑道:“主公名气盖世,一举一动皆受人瞩目。可成也名气,败也名气,但凡攸关主公之消息,较之寻常时,扩散愈快愈广。黄县之消息,事发突然,定是有心人为之!若处置不慎,后果不可估量啊!” “大可否认之!精盐并非主公所创,谁奈我何?”太史慈脱口而出道。 典韦叹道:“若非为了俺,主公也不至于在己吾县暴露制盐手段。” 夏凡恢复了冷静:“好一招道德绑架啊!” 道德,众人皆懂。 绑架,众人亦懂。 四字合一,意思不难想象,即以道德相威胁,使之妥协退步,让出利益。 说来简单,对付道德绑架,最简单的破解之法就是:不要道德! 可是夏凡能这么做吗? 当然不能!无论是颖川舌战群儒,襄阳作千古一序,黄县孝感动天,为得就是塑造人设! 而这人设,恰恰就是道德范畴内的诸多褒义词所成就! “若全了敌人心意,我等公布秘法,便失去这一财源,日后兵粮武器,岂不无钱可购?主公断然不可为之!”秦仪上前劝道。 夏凡不置可否,目光望向孙邵。 孙邵会意,起身道:“主公,若矢口否认,倒不利于培养名望;倒不如顺水推舟,借此机会好生宣传一波,日后招抚流民,广纳贤才,亦有助益!” 吕佑反驳道:“黄巾起义在即,按照我等谋划,当趁势而起,少不得大量钱财,若断此财路,不利眼前,遑论未来!” 甘宁此时也帮腔道:“主公奇思妙想,后续制得新物,也要为人‘道德绑架’否?” 满宠解释道:“盐涉及民生,凡人皆须用盐,庶民皆受利,故而最能得民望,抑或民愤;然其余之物,如酒,乃贵族所用,故而不可复制此计。” …… 众人七嘴八舌,莫衷一是。 夏凡却在心中盘算起来:是谁要搞我? 己吾县内的富商?应该不是,他们拉拢巴结还不够呢!怎会与我为敌? 东海糜家?那更不可能!凡盐日后皆由其销售,公布制法后糜家利益受损极大。 那还能有谁会对我有此深仇大恨呢? 一个很久不曾忆起的词浮上心头:河内故人! “很好很好,我不报复你,你竟然还惹到我头上来了!不过,这波你送来的流量,我夏凡接下了!” 不就是一个危机公关吗?让你看看现代社会的流量为王! 夏凡心中大定,高喝道:“肃静!” 一众文武当即悄然。 夏凡智珠在握,缓缓道:“诸位莫急,吾有一计,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 却说糜芳甘宁二人,乘船南下,船借风势,一路畅通无阻,不几日便到达朐县。 糜二公子回家,自然接风宴很是隆重。 宴会之上,甘宁猛夸夏凡对糜家的感激之意;糜竺则强调夏凡等人对糜芳教导有方,导致其武艺进步。 推杯换盏,不醉不归,一夜就此安过。 翌日清晨,糜芳便被早早叫起唤入书房。 “大兄,何事如此着急?”糜芳被惊扰好梦,语气中带有三分抱怨。 糜竺冷喝道:“跪下!” 糜芳冷不丁吓了一跳,来自兄长的血脉压制让他下意识选择服从,“扑通”跪倒在地。 “汝为糜家人,当思糜家事!汝归家后,竟不早来汇报,反倒吾亲自唤你前来,汝可知错?” 糜芳反应过来,惭愧道:“小弟知错,任凭大哥责罚!” 糜竺倒不是真要惩罚,只是借机敲打一番,于是也不再追究此事,话题一转道:“汝此来所为何事?” “催粮!”糜芳说完,又补充道:“哦,还有送信!” 糜竺接过信简,面色平静读完,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不想夏流萤竟有如此魄力!” 夏凡的信中说了三件事:第一件,借用糜家的全国销售渠道,宣扬一件事; 第二件,告知黄巾起义之事,让糜家早作准备; 第三件,才是催粮之事。而这催粮之事,说的也是委婉得很—— “子仲兄,凡已据渤海群岛并辽东沓氏一城,时日迁移,当全取辽东之地,届时辖区愈大,人口愈盛,急需粮草周转,还望出手相助!” 这话,是催促,但却催了两层意思。 一是催粮,二是催人。 “我方稳步发展,战略清晰,糜竺何不早早投效?” 地上的糜芳见糜竺不语,以为有大事发生,急切问道:“如何?” 糜竺回过神,摆摆手道:“无妨,粮草已备齐。盖因糜家聚拢外地资产,因此耗费了时日。后日,汝可乘船满载而归!” “二兄,两月不见,可曾想念环儿?” 环佩声响,一妙龄少女推门而入,正是糜环! 糜芳笑道:“吾是否想念并不打紧,环儿所问,意在他人吧?” 糜环顿时俏脸一红,佯怒道:“二兄惯会取笑人家!” 糜芳“哈哈”一笑,起身开始说着这两个月的见闻。从兵器谱之争,到夺岛立身,再说横扫群贼,以及辽东奇遇……直把糜环听得眸中异彩闪动,惊叫连连。 “这夏流萤,是个做大事之人!”糜竺暗自叹道。 只是如此,尚不值得糜家倾力投效。 无他,夏凡还是很弱! 纵使有几个海岛和一县之地,可夏凡麾下不足三千人,充其量也就是地方上一个中型或大型家族罢了! 大汉养士四百余年,诞生了多少世家豪族? 明面上大家安分守己,私底下那些家奴、部曲、佃户,召集起来轻易就能达到三千人。 而且夏凡才刚刚起家多久,底蕴差得远呢! “夏流萤,莫怪吾缺那胆气,汝若能乘势而起,糜家必附骥尾!” 糜竺心中思量,不为外人道。 这边糜环欲言又止道:“二兄,夏公子日常起居……嗯,可有婢女……侍奉左右?” 糜芳讶道:“三妹何出此言?军中不比家中,并无婢女。哦……为兄明了!哈哈!” 糜环羞红了脸,低头弄着衣角,小声道:“二兄,明白何事?” 糜芳笑道:“据吾所知,夏凡并无婚约,亦无娶亲之意。小妹,汝若有心,当……” “啊!” 糜环尖叫一声,不让糜芳将话说完,迅速逃离。 第47章 司马出手 糜竺见状,苦笑不语。 “小妹这心思,明明白白写于脸上了!” 两日后,糜芳拜别。 黄巾起义在即,夏凡处正是用人之际,甘宁和糜芳不敢耽搁。 二人走后,糜竺等人正要回城,不想远处尘土飞扬,好似一商队。 双方靠近,一问之下,巧了! 对方正是为糜家而来。 于是,糜府迎来了新的一伙远道客人。 此一行人马车有数十辆,护卫近乎百人,一看就知道来自大势力。 只是这主事之人,令人有些意想不到,居然是一名未及冠的少年人! 少年人一身黑衣装扮,头戴笠帽,帽沿四周垂下黑纱,令人看不清面容,透露出种种神秘。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公子还请移步府上!”远来是客,糜竺友好的发出邀请。 少年人的语调虽稚嫩,但说话却非常老练:“竟得糜家主亲迎,小子何其有幸!” 糜府。 糜竺端坐主位,糜大陪在身侧,黑衣少年单设一案。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茶过三巡后,糜竺开口问道。 少年人嘴角微笑不减,淡淡说出五个字:“河内,司马氏!” “甚么?” 糜竺心中一惊,今个怎么自家又有贵人亲至? 经商出身的糜竺,消息最为灵通,河内司马氏,他又岂能不知?! “不知司马防大人,与汝是何关系?” 少年对糜竺的反应很满意,点头道:“吾之叔父也!吾名司马慧也,未取表字。”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愉快。 糜竺赶紧起身作揖:“司马公子亲来,蓬荜生辉啊!还恕竺招待不周,见谅见谅!” 士农工商,司马家是士族,地位远在商贾出身的糜竺之上。纵然糜竺是徐州首富,也无法改变身份上的鸿沟! 司马慧虽然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但一直以来的家风,还是让他赶紧起身回礼:“糜家主愧煞小子了!实不相瞒,吾此行欲求糜家主之助!” 糜竺不动声色道:“公子请说!若糜家力有所逮,定不吝惜!” 这句话的精髓在于一个“若”字。看似慷慨激昂,实则水分很深。 司马慧不再寒暄,亮明来意:“吾愿以市价上浮一成,购粮三十万石,不知糜家主意下如何?” 糜竺心中咯噔一声:“又是购粮?莫非天下真要大变?” 只是嘴上应道:“非吾不愿,实乃……” “三成!” “公子且听我一言……” “五成!” “哎,此事无关价格,实乃糜家无如此多存粮……” “两倍!” 司马慧的语气斩钉截铁。 糜竺听出了言外之意,再不给面子就会交恶司马氏,只得退步:“司马公子,糜家先行给付十万石,后续需得从各地周转……” 司马慧笑道:“如此也好!” 毕竟第一次打交道,不宜闹得太僵,所以也不能逼迫太甚。 此事已定,宾主尽欢,觥筹交错,互捧互敬,自不必说。 入夜。 “糜家有些反常,三十万石存粮应不在话下,商人逐利,两倍价格怎会不动心?莫非其亦知未来动乱,粮价飙涨,欲行囤积居奇之术?若是如此,可见糜竺之远见。” 司马慧并没有着急睡下,而是在思考白日糜竺的反应。 恰在此时,手下来报。 “进!” 随行的司马家管事上前低声道:“少主,据闻近几日糜家聚拢一批粮草,今早以船运往他处。” 司马慧眼中厉色一闪:“有粮与他人,无粮卖与我,呵呵!有意思。” “看来糜家下注了!” 管事不解道:“少主,以何知之?” 司马慧道:“尚在猜测之间,明日汝可这般这般,一试便知!” 管事附耳倾听,不住点头。 …… 糜芳走了,带着满满的粮草走了,只是一同带去的,还有一颗心。 糜环的心。 “夏大才子,不知此时正做何事?”在秋千上晃荡的糜环,眼望白云,神思已飘飞至千里之外。 那个才华横溢的少年,那个胸怀大志的少年,那个好不正经的少年…… 无论如何,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心里。 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谁又不是如此呢?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而这,不就是青春吗? “大事不好,小姐小姐……”突然间,一声疾呼由远及近传来。只见糜环的婢女跑进院里,面色慌里慌张。 糜环讶道:“何事如此惊慌?” 婢女上气不接下气道:“婚约!小姐,是司马家……此次来人司马公子,欲与小姐定下婚约!” “甚么?” 糜环瞬间小脸煞白! …… 正厅中,糜竺也不知司马慧这是何意,还处在震惊之中! 司马氏根基在河内,如何突然欲跟自己亲近? 先是高价买粮,又是缔结婚约,接连示好,所图者何也? “莫非真如司马公子所言,对糜家颇有欣赏之意?” 这个念头只在糜竺脑中存在了千分之一瞬,便狠狠抹掉了:开玩笑,世家行事全在一个“利”字!怎么会纯凭感官左右? “若非如此,定是糜家家业遭人觊觎了啊!夏公子所言,乱世将至,商贾变为鱼肉,果成真乎?” 糜竺心中一片冰凉。 留给自己观望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司马公子何在?” 一声娇喝在厅中响起。 司马慧起身拱手道:“司马慧见过糜三小姐?” 糜环打量着这位黑衣神秘少年,下意识问道:“汝识得我?” 话一出口,便觉后悔:原本一鼓作气下的气势汹汹,这一问便泄了三分。 司马慧笑道:“若非糜三小姐,吾实难想象朐县之内,谁人有此绝色?” 这话,原本是无往不利的,很是能取悦女子。 只是,糜环闻言却愈加不屑:“司马公子,若仅有口舌之能,倒令我颇为失望……” “三妹!”糜竺先是一声高喝制止,继而转头道歉道:“司马公子,家妹年少无知,出言无状,还请见谅!” 司马慧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这句夸人的话怎就触了霉头?只得尴尬道:“无妨,无妨!” 任他智慧绝顶,也自然想不到,同样的套路,早有夏某人用过一遍了! 第48章 纵论天骄 糜竺的大喝,也让糜环恢复了冷静。 终究是商贾中人,自己哪来的脸面训斥世家出身的公子? 可是她如果什么也不做,那自己的幸福便永远遥不可及了! 所以,她要争取! 糜环娇笑道:“久闻司马家,家风严谨,以礼传世,今日一见,司马公子果然彬彬有礼,谦逊正直,令人赞叹!” 司马慧心道:“原来如此,刚刚是这女子试验而已。” 于是心中大定,恢复往昔风采道:“此乃为人本分也!” 糜环继续捧道:“公子非但有礼,更是智谋似海。” 司马慧虽心中得意,却不表露,装傻道:“小姐此言,委实抬举了!” 糜环毫不相让:“公子莫要谦虚,百人商队,一人为首,公子才智可见一斑也!” 一旁的糜竺也好奇自家妹子的态度转变:“哎,小妹也不知有何盘算,且看看再说!” 司马慧也觉察到了不对,于是说道:“糜小姐,还请直言!” 糜环此时终于图穷匕见:“司马公子,实不相瞒,窃以为婚约一事,过于突然,糜环一时难以相从。然,糜环自幼倾慕强者,若公子可证明才华冠绝同龄,糜家便可欣然应下此约,如何?” 司马慧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却不表露,口称道:“倾国之色,配绝世才华,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不知糜三小姐,心念谁人?” “我……我并无……” 突然的反问,令糜环下意识的想否认,可心中那个身影闪过,竟让她迟疑住了。 糜竺见状,只得打个哈哈道:“小妹之言,实则异想天开了。想我华夏大地,人杰地灵,名人辈出。且不说那些名声在外的大儒、才子,单说与公子同辈之人,便是天骄云集。欲称少年英雄,何其难也?罢了,不提不提,公子只当玩笑耳!” 说完,糜竺故作低叹,低头饮茶不语。 司马慧被此话一激,心中顿时起了比较心思,脱口而出道:“不知糜家主可否明示一番?我辈当中,谁可称得天骄?” 糜竺故作推辞道:“司马公子,权当在下一时失言!吾父母业已不在人世,小妹之婚姻大事,吾一言可决!甚么‘冠绝同龄’之约,公子万勿放在心上。女子嘛,出嫁之前,心怀良人,实属正常;既为人妇之后,纵心有不甘,亦需伏低做小,公子何须苛求完美?” 一旁的糜环也明白过来,帮腔道:“大兄所言极是。闺阁女子,本就命运凄惨,自家夫君秉性才智如何,全凭世人吹捧,未可知,名不副实之辈大有人在。事到如今,糜环亦不作他想,冠绝同辈,乃我痴心妄想罢了。只求公子非是庸才,如此便好!” 司马慧闻言,纵然养气功夫再好,亦面现愠色。 先前有“冠绝同龄”之约,且不提能不能做到,至少说明自己有这个资格竞争这个位子; 而如今降低要求为“非是庸才”即可,我若答应,岂非自贬身价、自甘堕落? “且慢!” 司马慧猝然起身,糜家兄妹心中同时一喜。 只见他先是转向糜环,笑道:“小姐之约,不妨以五年为期!届时吾若不能誉满天下,自然无颜再提婚约一事。” 然后话锋一转,问向糜竺:“糜家主,汝所言天骄,未知何人?” “这……”糜竺故作难色,但也知道事不过三,于是叹道:“也罢,公子面前岂敢隐瞒?糜家行商天下,自然晓得一些奇人神童。水镜先生新收一弟子,为其赞不绝口,待学成出世,必为贤才良臣!” 司马慧来了兴趣,追问道:“不知此人姓甚名谁?” 糜竺摇头道:“不知也。” 司马慧有些失望道:“以水镜先生之眼力,料想不收无名之辈。此人当为天骄!” 糜竺笑道:“临淮鲁氏,有一麒麟子,年方十二,已有掌家之才,此子胸怀锦绣,有大格局,待其长成,必可惊艳于世!” 司马慧点头道:“吾亦知鲁氏为一方商贾巨富,想必糜家主与之有所往来,能得如此称赞,必非虚言,当得天骄称之!” 糜竺继续道:“洛阳令周异有一子,年约十岁,天资聪颖,有谋略之才,世所罕见。周家乃士族大家,名士众多,远了不说,周异之从父周景、从兄周忠皆历位三公。如此家族,倾力培养,周氏子当一飞冲天矣!” 司马慧点头应是。 “还有弘农杨氏,太尉大人杨彪之子,小小年纪,已露峥嵘,文采斐然,博学有才,假以时日,前途自不可限量!” 同朝为官,司马慧自然从父亲处听说过此人。“杨修么,有意思!” 糜竺继续说道:“月旦评之主许劭,公子必不陌生。近半年来,其人评下有‘流萤’才子夏凡,名动一时,可曾入得公子之眼?” 听到夏凡二字时,司马慧不禁双手紧握,眼中一丝阴狠闪现。 糜竺自然看不到,依旧滔滔不绝道:“此人颍川一战成名,又于襄阳书写千古骈文,蔡大家赞不绝口;月余之前,更有《陈情表》感动陛下,当真才华盖世!” 见司马慧不语,以为其默认了。糜竺自顾自道:“除此之外,名士法真之孙,虽只八岁,亦于当地声名在外,口齿伶俐,思维跳脱,若不夭折,必成大器!” “以上之人,皆有名有姓,或师出名门。然则,民间亦有大智慧之人。去岁之时,吾于洛阳行商,曾遇一徐姓少年,年纪与公子相仿,好学笃志,谈吐不凡,为人至孝,私以为其有大才!” 司马慧此时也回过神来,讶道:“竟不想世间天骄如此之多,糜家主今日一番话,令吾大开眼界,受教了!” 说完,起身端正行了一礼。 糜竺摆了摆手道:“公子岂能妄自菲薄?传言,司马家有一神秘少主,管得商事,谋得人事,年纪轻轻,便于尘世间历练,此绝非上述楼中才子可比!乃真正之天骄!” 司马慧嘴角微笑,不置可否,只是起身敬酒:“以此杯,敬天下!” 第49章 为将之道 “少主,婚约之事是否过于儿戏?” 关上房门后,司马慧身侧的亲随不解问道。 司马慧笑道:“吾从未想过娶妻,何来婚约?” “可今日宴会之上……” “试探!” 司马慧给出两个字后,便不再细说。 当糜环提出条件的那个瞬间,就已经说明问题了,那就是——“糜家不愿”! 至于条件或理由是什么,重要吗? 不重要! 重要的是,糜家似有了暗中投效之人,所以才拒绝司马家的示好。 想到这,司马慧眼中寒芒一闪,冷声道:“查!三日内,吾要看到糜家月内交往细节!” “喏!” 亲随领命而去。 烛火跳动,屋内复归沉寂。 司马慧一人静坐桌前,又认真复盘了今日见闻。 “虽无证据,吾却心中有感,那些天骄之中,必有糜氏心仪之人。若不能为吾所用,焉能资吾之敌?” 司马慧心念急转,于是取出绢帛,伏案书信一封。 …… 洛阳。 校场之上,旌旗飘扬,一群群兵士正列阵操练,喊声阵阵。 “孟德贤侄,以汝观之,此北军五校堪称精兵否?”一白须老将身披甲胄,手指不远处正在弯弓射箭的兵士们。 一旁的黑短青年点头道:“不愧为射声校尉麾下,弓弩手箭术了得,可称精锐!” 皇甫嵩摇头道:“北军五校,常驻洛阳,有京畿防卫之责,设立之初,分屯骑校尉(骑兵)、越骑校尉(精锐骑兵)、步兵校尉(步兵)、长水校尉(水军与胡骑)、射声校尉(弓弩手),每校千人。然,从设立至今,早已腐败不堪,兵力不足,粮钱不够,其真实战力,至多仅有六成。” 曹操讶道:“竟有如此不堪?” 皇甫嵩长叹一声:“皇城守卫尚且如此,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州郡兵、边防军愈加不堪!异族扣关益见频繁,威势见长,大汉外表锦簇,内中隐患已生。” 曹操不以为意,目光飘向远方,自语道:“若有动乱,吾欲为国家讨贼立功,欲望封侯作征西将军!” 皇甫嵩一捋短髯,笑道:“好志向!汝可知为将者,最重何者?” 曹操沉思道:“赏罚分明?” 皇甫嵩摇头。 “身先士卒?” “非也!” “运筹帷幄?” “非也!” “令行禁止?爱兵如子?信任有加?” …… 一连回答多次,皇甫嵩皆是摇头。 曹操只得放弃,拱手行礼道:“还望将军教我!” 皇甫嵩哈哈大笑:“无他,唯有一字:‘胜’!” “胜?” “然也!唯有胜,方可凝聚无敌之势,方可士卒闻战不惧!唯有胜,方可上报朝廷支持,方可下抚黎民期盼。胜者,无常理,无定规,无限制,胜者为王!如那煌煌战阵正面冲杀,伏兵袭杀,反间,劫粮断水,火攻,地道掘进,坚壁清野,激励士气……皆为取胜之手段!为取胜,甚至,屠城亦可!” 曹操一惊,失声道:“屠城?此举是否有伤天和?” 皇甫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反问道:“历朝历代,名将甚多,孟德贤侄可知吾最喜何人?” 曹操眼珠一转,灵光一闪,回道:“莫非武安君白起乎?” “哈哈!贤侄好生聪慧!正是此君!汝可知其中缘故?” 此时的曹操作为热血青年,一直有报效国家之志,平时也读了不少史书兵书,思忖片刻回道:“回将军:白起者,秦之良将也,其用兵如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其任秦军主将三十余年,攻城七十余座,威震六国,于秦之一统大业功不可没!” 皇甫嵩点头道:“然也!白起为将,所战皆胜!有此‘胜’之一字,便可傲视天下,名垂千古。” 曹操犹豫道:“可……其人手段过于残暴,为士族清流所不耻!其于伊阙之战大破魏韩联军,斩首二十四万;于?鄢郢之战,水淹城民数十万;华阳之战,斩首魏赵联军十五万;最可怖者,长平之战,坑杀赵军四十万!人屠之名,实至名归!” 皇甫嵩转过脸,正视曹操,一脸严肃道:“吾喜白起,非惟其战功,乃在其担当骂名,亦要彻底达成拱为国家之目的。昔者,长平之战,白起坑杀赵卒四十万,世人皆以其为残忍,然白起之心,实为秦国计也。彼知赵国强盛,若不彻底削弱之,秦终难安。故虽蒙骂名,亦在所不惜。” “贤侄切记:夫为将者,当以国家为重,个人之名誉为轻。白起之行事,虽遭非议,然其忠心为国,实可钦仰。后世之人,当明其心志,不可徒以成败论英雄也。” “白起之用兵,讲究速战速决,以雷霆之势击溃敌军,使其无喘息之机。此乃兵法之上乘,亦为吾辈所当效法者。然白起之成功,非惟其勇猛善战,更在其深谋远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汝若能以白起为镜,时刻不忘国家之安危,则他日必成大器。然切记,用兵之道,贵在灵活应变,不可拘泥于一格。白起之成功,亦在于其善于审时度势,随机应变。” …… 皇甫嵩一席话,令曹操心神俱震,内心当中似乎有种不可描述的东西脱笼而出。 “将军大义,操,受教了!”说罢,曹操竟然跪地行礼。 皇甫嵩坦然受下。 之前曹嵩使钱搭上关系,将其子送到自己麾下。原本以为是镀金来的,想不到这年青人真有领兵天赋,且谦虚好学,皇甫嵩见猎心喜,慢慢得全无保留,倾心教授,于是便有了今日的一幕。 “报!将军!宫中侍卫有急召!” 皇甫嵩眉头一皱,一股不安涌上心头:“走,速带吾前往!” 皇宫。 刘宏高踞宝座,没有了玩乐心思,面色铁青。 眼见一众文武到齐,刘宏也没有说场面话的心思,直截了当道:“带上来人!” 不一会儿,一人身穿囚服,血色斑斑,锒铛被带入厅内。 刘宏问道:“用过刑了?情况如何?” 何进挺身而出:“回禀陛下,此人言行一致,当是实情。” 第50章 泄密 刘宏点了点头,摆手道:“逆贼,将汝所知实情一一道来,可免夷三族之罪!” 血衣犯人,闻言叩首道:“草民唐周,有天大之密报呈于陛下!太平道将反!” “太平道?谁人晓得此教?”刘宏厉声问道。 众文武顿时小声交谈起来,不一会儿,何进则出列禀道:“陛下,太平道乃张角所创,其人自称“大贤良师”,以符水治病吸引信众。竟不曾想,有此隐患!” 刘宏怒道:“唐周,汝身为太平道徒,将太平道之虚实速速道来!” 唐周闻言,也不犹豫,一五一十道:“张角乃巨鹿人士,有兄弟张宝、张梁二人。据传,其人偶遇南华仙人,被授以奇书《太平经》,张角习得此书后,创立太平道。十余年间,信徒遍布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规模达数十万人。太平道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为口号,定于本年三月起事,届时京城洛阳并地方州郡一同响应,誓要掀翻天下!” “大胆!煌煌大汉,岂是汝等黔首和宵小之辈所能觊觎?”司徒袁隗闻言呵斥。 表忠心的机会,自然无人愿意错过,一时间大殿内骂声四起。 皇甫嵩排众而出,朗声道:“陛下,当务之急乃是摸清反贼京城之布置,先发制人,不给敌方可乘之机!” 刘宏点头道:“有理!洛阳令何在?” 周异应声而出:“禀陛下,吾已申明详情。唐周乃张角弟子,此番入京城,为辅佐马元义而来。马元义者,乃太平道渠帅之一。反贼张角,信徒遍布八州之地,为方便管辖,划分为三十六方;大方万多人,小方六七千人;各方设立渠帅,为其首领。马元义所辖一方,恰是都城洛阳!此番便是为联络信徒,以求里应外合,攻陷洛阳!” 轰! 殿内众人尽皆如遭雷亟,战栗失声! 承平已久的洛阳,竟然不知不觉陷入如此危机之中! 大方万余人,强攻洛阳,自然乏力;可若内应早早潜入,赚开城门,禁军城卫失察之下,一时措手不及,被万人攻下都城,绝非不可能! 而一旦皇城失陷,万民信心崩溃,反贼八州共举,真有可能改天换日! 呼呼! 众人喘着大气,无形中经历了一场生死关。 刘宏更是面色苍白,瘫坐龙椅之上。 恰在这时,张让谄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天命在汉,故而逆贼唐周弃暗投明,化大危于无形,太平道弹指可破!” “哈哈哈,让父所言极是!”刘宏回复过来,心神大定,然后命令道:“周异,速速擒拿反贼马元义,翘其嘴,令其吐露全部内应,既而……车裂于市!” “喏!” 同一时间。 洛阳城内一处不起眼的民居当中。 “渠帅,大事不妙!”一汉子顾不上敲门,直接闯入屋内。 马元义眉头微皱,不满道:“锦衣,何故慌里慌张、不告而入?” 这叫“锦衣”的汉子喘着粗气道:“跑!……渠帅速撤!……呼呼,小人凑巧望见唐周那厮,入洛阳县衙告密去了!!!” “甚么!?彼其娘之!叛教杂碎!无耻败类!……” 马元义怒气爆发,顾不得风度,破口大骂起来! 锦衣无语道:“渠帅,骂之无益,当速速撤走,再做谋划啊!” “好好,汝说得对!撤,收拾行囊,速撤!”马元义终于反应过来,赶紧在屋内翻找起来。 锦衣上前拉着马元义胳膊,就要向外走去:“渠帅,钱财乃身外之物,要他作甚?还不快走!” 马元义起身,就要挣脱,却不想看到几案上墨水晃动起来,顿时瘫坐在地。 “晚矣,晚矣!此必是军队列阵行至附近,如此齐整有力,大地震动,必为精锐,我等又有何幸理?” 锦衣却满不在乎,速速装好衣物和干粮,简单遮掩了面容,笑道:“吾曾听闻一句——‘任尔狂澜卷地起,我命由我不由天!’” 马元义讶道:“好诗!好气魄!不知是何人所作?” 锦衣气笑道:“记不清了,此人外号叫甚么萤来着。但此事重要乎?逃命要紧啊!吾已收拾完毕,渠帅既不行动,恕在下不能陪同赴死!” 马元义喃喃道:“好诗啊!临死之前闻得此诗,甚是欣慰啊!萤?且慢,莫非是流萤才子夏凡!?” 锦衣此时已经一条腿迈出屋外,闻言回头敷衍道:“大概是此人!” 说完正要走之时,马元义突然跑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里面鼓鼓囊囊不知包着何物。 “锦衣,汝既称此名则必有大志!然马某命止于此,不能予汝前程,便送汝一场机缘,以全你我之情谊!” “锦帕内有一玉佩,一方印玺。此乃吾之信物!汝携玉佩往嵩山脚下,寻一马家村,内有两千私兵,皆披甲执坚之精锐,乃吾多年积蓄养之。若汝有机会,可率其共谋前程!至于印玺,则为吾之渠帅印玺,还请汝往巨鹿一行,交还大贤良师。” 锦衣点了点头,将锦帕揣在怀中,留下一句“吾尽量而为”,便迅速跑远。 “锦衣荣归,光耀故里,谁少年穷困时不曾有此痴想?罢了,吾虽将死,也可助汝一臂之力!”马元义说完,径直从窗户跳到街上,大吼道:“马元义在此,谁敢杀我!” …… 历史中总有一些遗憾,仿佛只差一个小小的“如果”,便可有另一个崭新的结果。 黄巾起义,便是以这样一个戏剧性的开门黑,拉开了序幕。 而这似乎也暗示了这场波澜壮阔的起义最终的结局。 马元义,毫无悬念的被捕了。 经他之口,供出了洛阳城内的宦官、禁军以及一些富商贵族,而这其中就包括了中常侍封谞和徐奉。 刘宏震怒,令何进统领洛阳查贼之事。 于是,洛阳城内杀声突起,惨叫连连,越来越多人被牵连其内,至于有罪还是无辜,不得而知。落日余晖,伴着血腥气,染出了一幅压抑却又壮阔的画面…… 第51章 种子 阴湿的狱中,马元义手足皆系铁链,身体微动间,便有镣铐摩擦声,不时惊起墙缝中的蜈蚣等虫子。 一阵脚步声响起。 马元义依旧头也不回,以手沾血,在墙壁上写道—— 周天星斗作行帷,九州山河列玉杯。 苏秦佩印过函谷,张仪舌战破楚围。 半卷残简藏虎豹,三尺焦尾隐风雷。 口含天星动紫微,笔走龙蛇断是非。 朝辞燕台暮入魏,素衣轻骑踏霜归。 百国舆图收袖底,万乘君王掌中推。 可令江河悬北斗,能教日月换东陲。 洛阳铜驼今犹在,不见帛书带血飞。 …… 直待最后一字写完,才有一声低叹传来:“卿本佳人,奈何从贼?此为新兴之七言诗罢?如此文采,委身张角贼人,宛如名玉陷泥沼,殊为可惜!” 不得不说,马元义这诗还是有些东西的。全诗以乐府古风手法,通过\"山河为樽、星斗为帐\"的意象群展现纵横家吞吐天地的气魄。中段\"半卷残简\"与\"三尺焦尾\"形成器物隐喻,既指代纵横家的竹简文书与琴剑随身,又暗含\"文能伏虎、武可惊雷\"的双重特质。尾联\"带血帛书\"呼应史实——张仪曾遭楚相笞打吐血仍坚持游说,最终用染血的帛书完成连横大计,展现谋士以命搏天的壮烈风采。 马元义回头望去,却是洛阳令周异跟唐周来了。 马元义笑道:“本就佳人,如今亦然。成王败寇,向来不由人。” 周异不再争辩,指向身边的唐周道:“马元义,汝欲见此人一面,本官全汝心愿,汝等有一刻钟可尽情相谈。”说罢,走出牢门,径直而去。 二人面对面,不知如何开口,一时竟陷入了沉默。 终于,马元义惨然笑道:“本有万般怨怼与愤恨,如今真个相见,竟觉毫无意义。” 唐周皱眉道:“此话何意?” 马元义手指周围:“偌大狱室,唯余二人,却无人监听,何也?盖因汝已全心全意委身朝廷,你我交谈内容自不会隐瞒。故无需多此一举罢了!” 唐周也笑了:“渠帅大人睿智!” 马元义摇头叹息:“吾若真有智慧,怎能不辨忠奸?锦衣乃吾三月前相遇,虽舍身救吾一命,然吾对其来历却依旧存疑;而汝乃大贤良师弟子,数年情谊,吾却笃信。终知,人心与那时间,并无瓜葛。” 唐周没有回答,而是踱步来到壁前,口中轻吟整诗。 “此诗典故,与先秦战国诸子百家中纵横家相关,马渠帅于教中,亦是行勾连说盟之事,莫非汝乃纵横弟子乎?” 唐周突然冒出了一个大的猜想! 早在太平道“卧底”之时,他就知道马元义此人读书识字,谈吐不凡,对张角忠心耿耿,却又不贪财图名,这使得马元义在一众泥腿子出身的太平道中很是扎眼。 若是其人乃纵横家一脉,专为搅动风云而存在,便可说得通了。 唐周越想越兴奋,竟不自觉得紧握马元义双肩,面目狰狞,用力摇晃催促:“是耶非耶?汝定乃纵横后人!” 看着失态的唐周,马元义满意笑道:“若吾非纵横门徒呢?” “断无可能!汝口供洛阳三百世家,吾知半数为真,半数为假!汝所求者,便是搅动风云,令人心离背,以图后续。汝以为这等伎俩可瞒得他人?朝廷诸公,腌臜阉人,乃至贪财陛下,皆默许此事,欲借机搜刮一番尔!可笑汝之遗谋,徒为他人做嫁衣也!哈哈哈哈……” 唐周笑得很大声,很猖狂,一边笑一边将马元义的疑惑、不甘、愤怒尽收眼底。 出乎意料得,马元义并未歇斯底里,而是冷静问道:“汝背后乃何人也?外戚、宦官、世家,抑或皇帝?” 唐周定定地看向对方,他实在没有必要跟对方吐露秘密。 可他卧底太久了,强压心中的秘密,越是压就越有一股抗力。 这是妄图突破一切阻拦也要揭露谜底的欲望! 良久之后,他伸出头,凑到马元义耳边低语道:“好叫汝做个明白鬼!吾乃河内司马氏门客也,奉命潜入太平道多年,从无名小卒逐步成为张角心腹。太平道非张角之太平道,乃世家豪族之太平道也!若无世家资助钱粮兵甲,且于朝中遮掩多年,太平道焉能存活至今!” 马元义点头道:“多谢唐兄坦言相告!你我终不是一路之人。太平道与世家合作,乃与虎谋皮之举,树根已烂,焉能长成大树?然,吾亦有一言劝之!” 唐周问道:“请说!” “世家资敌,当心玩火自焚,大贤良师又怎能不知其弊端?太平道为先驱,自为后来人铺路。后来人,便是世家大族之掘墓人。” 唐周蔑笑道:“后来人乃后来事,汝终究看不到了。” 马元义却一脸欣慰道:“吾已留下种子,此身虽死,亦不枉世间走过一遭!” 是啊,他学过,努力过,实践过,纵然失败了,可是却从未后悔过! 唐周讶道:“甚么种子?汝竟藏有后手?” 马元义咧嘴笑道:“既为种子,未出芽之前,又怎能为汝等所觉知?” “汝不惧大刑伺候乎?” “吾主动相告者,汝等可知;吾不言者,万般刑罚亦是无可奈何!” 唐周知道,马元义早已心存死志。 肉体的疼痛,早已无法束缚这汉子。 唐周拱手拜别道:“马兄,好走!” …… 一日后,黄巾渠帅马元义如史载一般,车裂。 历史的笔墨向来对这些小人物极为吝啬,无人去了解他的生平,他的志向,只是在结果时,寥寥几笔。 洛阳,何府。 “诏曰:大将军何进,镇压太平道洛阳密谋有功,特封慎侯,食邑三千户,赐‘剑履上殿’之殊荣。责其全揽各州郡太平道剿贼事宜,钦此!” 一名小黄门宣诏完毕,何进也懒得客套,不作挽留。 “明公,如此重大旨意,当由中常侍之流前来宣诏,而今却遣低一级别之小黄门前来,如此羞辱,当真可恶!韩约恳请明公早早诛杀之,如此大权在握,明公当再进一步!”何进府中,一韩姓幕僚如此说道。 第52章 争权 何进性格大大咧咧,不以为意道:“无妨!吾等与宦官有隙,非止一日。竟想不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哈哈哈哈……” 幕僚眼色一黯,心中暗道:“竖子不足与谋,吾当早寻借口,回归故土。” 在一旁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何进得意的将今早朝会的情形娓娓道来—— 洛阳密谋虽被瓦解,但大汉乱象将起,各方势力都欲趁此扩张。 士族集团敏锐地抓住封谞、徐奉暗通黄巾军太平道的铁证,率先发难,故而太尉杨赐之子杨彪在朝会上痛陈:\"中常侍蒙蔽圣听,竟与贼寇同谋,此乃动摇国本之祸!\" “臣附议,请陛下重则十常侍!”另一名袁氏故吏也下场发声。 “我等附议!!!” 见弘农杨氏、汝南袁氏为首,出身世家大族的朝廷官员纷纷下场,对宦官们好一顿口诛笔伐。 刘宏头疼的捏了捏额头,只得秉公斥道:“张让,汝等有何话要说?” 身为十常侍之首,自己手下出了这档子事,张让自然责无旁贷。 张让先是跪地请罪道:“陛下,臣御下不严,有失察之罪!愿受罚!然,吾欲检举一事:封、徐二人乃太常张奂、光禄勋高望所荐,士族举荐之人尚且通贼,何谈清流?请陛下斥责两位大人,且彻查士族举荐之人,去除腐肉,还天下有才之士一个朗朗乾坤!\" 袁隗心叫不好!朝廷上下,凡士族举荐之人约十之七八,如此数目上下,必有手脚不干净之辈。若被查出,陛下必会趁机放大,不会当做个案,以此争夺权柄。而这,也恰是刘宏扶持宦官的初衷之一。 果然,刘宏闻言脸色铁青道:“张奂、高望汝可知罪?” 听听,偏袒!赤裸裸的偏袒! 同样是有嫌疑,弹劾张让时,皇帝允张让分辩;而弹劾张高二人时,皇帝直接默认有罪! 果然是司马昭(虽然他还没出生)之心,路人皆知! 张让自然是清楚刘宏心中的天平,所以才有了这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辩驳,而这也折射出桓灵以来\"党锢之祸\"的延续——士族借\"清议\"掌控舆论,宦官则通过皇帝近侍的身份把持权柄,双方在举荐制度上的攻讦实为争夺官僚体系控制权的生死战。 张高二人当即跪地,高呼冤枉:“陛下,我等虽有举荐,然,古语有云:‘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保不齐此二贼因宦官而失却本心,做下滔天祸事!故而,十常侍乃首要之责,不重惩之何以堵天下悠悠众口?” 张让怒斥道:“如此说来,举荐前未出祸事,便是尔等之功;举荐后出事,便是他人之过?张高二位大人,推脱倒也干净!举荐人才,本就有担保之意,汝等若不能慎重待之,为国选优,这举荐之权不如放弃如何?” “阉竖,焉能如此猖狂?” “虚伪之极,我等十常侍且敢作敢当,呸!” 眼见双方骂战升级,刘宏瞥了一眼台下的大舅子。 何进会意,这是让自己做和事佬来了,当即走出道:“启禀陛下,臣有一言,不吐不快!” 刘宏配合道:“肃静!爱卿且直言!” 何进道:“洛阳反贼虽已拔除,然罪魁张氏三兄弟尚未枭首,各地贼寇亦未打散,当此之时,朝廷怎可内讧?臣请陛下暂且搁置追责一事,全力剿贼方为正计!” 刘宏满意道:“爱卿所言,甚合朕意!剿贼之事,谁可担之?” 袁隗闻言,当即冲皇甫嵩使个眼神。 皇甫嵩会意,可不待他开口,便有一尖细声音传来—— “臣蹇硕,愿为陛下扫清叛贼!” 刘宏闻言喜道:“爱卿身体壮健,又有武略,确是好人选!” “陛下不可!” 蓦然,厅内三人异口同声喊道,正是皇甫嵩、卢植、朱儁三人! 刘宏不悦道:“皇甫义真,汝有何高见?” 皇甫嵩苦笑道:“太平道勾连甚广,剿贼事宜涉及军备、钱粮、兵员、各州协同,牵一发而动全身,若非军营出身之统帅,猝然受命,恐难胜任!” 见刘宏并不言语,袁隗只得亲自下场道:“陛下,老臣以为皇甫将军所言极是,臣以为当以皇甫将军总揽剿贼事宜!” 张让阴恻恻一笑,不阴不阳说道:“太平道乃小贼,怎堪比塞外异族?皇甫将军若因区区小贼而调离众任,未免小题大做了!蹇硕忠心之诚,陛下尽知,不若允其机会,令其报效国家!” “皇甫将军乃实至名归!” “杀鸡焉用牛刀!” …… 刘宏见状,只得祭出拖字诀,“此事容后再议,朕自有决断!” 一来二去,这馅饼就落到了何进头上。 至少现在的大汉朝廷,是没有人真个重视太平道了。 粉碎洛阳图谋,又循着名单剪除各地核心人员,这太平道想来便如一盘散沙、无头苍蝇,谁去镇压都能轻松镀金,是以各方都在争取。 只是,他们低估了人民的力量…… 话说那日,锦衣仓皇逃出马元义宅院,用夏凡所说的变装手段,边走边易容,终究顺利脱离监视,赶在封城之前离开了洛阳。 打马狂奔半日后,眼见四下无人,锦衣才放心的停了下来,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富贵险中求,合该俺零零七立此大功!” 原来,当日零零七请命前往西凉时,行至一江水时,见一人浮于水面,生死不知。于是救下此人,竟不想是黄巾渠帅马元义! 马元义感念零零七救命之恩,又见他身无分文,也无去处,便留下他在身边做事,但是也心存提防,重要信息皆会支出他。 “幸好主公明鉴,曰‘患难见真情’,如非陪其坚守至最后一刻,断无法得其信任!虽然险些将自己搭进去,但此行值了!” 说罢,零零七摸了下怀中物事,再次精神焕发,打马而去,只是观其方向,并非北上巨鹿,而是东进! “待俺平安归巢,必可身穿锦衣,招摇过市!” 想想夏凡吩咐的接下来的任务,零零七面上的激动便再也退不下去! 第53章 黄巾起义 半月前,黄县。 辽东沓氏目前有绝对武力镇压,再加上孙邵这位治政能臣全力施为,夏凡很是放心。而且退一万步来讲,沓氏县城得来太过容易,夏凡心中一直隐有不安。 所有免费的,其实都是暗中标好了价格。 夏凡于沓氏毫无底蕴,百姓、官僚、地主之间的错综关系,与其进行修补修复,倒不如从零开始重建来得彻底。 这也就是中国封建王朝改革总是伴随失败,但造反改朝换代却频繁奏效的原因。 而且,文人还为此推崇了一个词“不破不立”。 “将军!你输了!” 钟毓得意一笑。 夏凡回过神来,望向棋盘,可不是嘛!沉底炮闷杀老将,已是死局,于是苦笑道:“呵呵,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想不到数月光景,汝等棋艺已后来居上,你我之间胜负已是五五之数。” 钟毓笑道:“我等本就精通围棋,早已练就心性沉稳,围棋需打谱,象棋亦然,一通百通……”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夏凡最见不得别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凡尔赛,当即掩耳叫嚷。 钟毓推开棋盘,问道:“可有心事?” 夏凡点头道:“终瞒你不得,吾心中所虑一事:这沓氏,是留,是弃?” “此时天下未大乱,仓促被迫接手,未得天时;沓氏小城,城不坚粮不丰,未有地利;更无奈者,我等初来乍到,亦不得人心。” “若留,苦心劳力,投入资源,未见其好;若弃,又不舍这落脚之地。此真鸡肋乎!” 钟毓讶道:“鸡肋?何解?” 夏凡想起来这典故还没发明呢,当即笑道:“鸡肋者,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钟毓闻言点头,赞道:“当真恰切!” 二人正愁闷间,吕佑前来。 通传后,吕佑在夏凡旁边耳语几句,然后递上一封帛书。 夏凡先是惊讶,继而沉思,最后拍案而起,兴奋道:“此乃天赐良机也!” 起身走了两圈后,夏凡来到钟毓身前,问道:“稚叔,此帛书乃拓印原本而来,虽有些地方略显模糊,但轮廓可辩,若由汝执笔,仿其笔迹,可得几成真?” 钟毓接过帛书,细细看过,笑而回道:“既是仿写,终究为假,再真也假。” 夏凡喜道:“有汝此言,足矣!”然后转向吕佑吩咐道:“传信零零七,西凉任务取消,全力卧底太平道!” 原来的计划中,攻略西凉那位人精,本就是不可能之事,仅仅是报个侥幸下的尝试而已,相比眼前的太平道,这才是摸得着看得见的利益! “速传甘宁校尉,备好物资,大事将临!” …… 洛阳内的腥风血雨,自然瞒不住有心人,事发第二天,便有无数消息散往大汉各地。 纵然没有锦衣的报信,在巨鹿的张角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可恶!未曾起事,已失半数骨干,当奈何?”张角高踞主位,双眼眸中通红,宛如噬人猛兽般可怖! 几位大平道大小首领对望一眼,皆跪地道:“大贤良师,先下手为强,朝廷既已知晓,当趁大军未至之前,速速起事!犹可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是啊!起兵吧!” “杀汉廷走狗!” “抢钱、抢粮、抢兵器!” …… 见众人意见统一,张角也不犹豫,大喝道:“苍天已死,黄巾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即日起,我张角,反了!” 众首领齐声道:“我等誓死追随大贤良师!” 公元184年2月,张角自封天公将军,封张宝地公将军、张梁为人公将军。令信徒头戴黄巾,并在官府土豪门上写有“甲子”二字为记认,比原计划提前一月,发动起义,史称黄巾起义。 是日,冀州大地如往日一般风和日丽,却在下一刻乾坤撼动!张角站在高坡之上,望着那密密麻麻、斗志昂扬的黄巾军,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数万黄巾军身着用厚厚的黄布裹扎的臂膀和衣角,头戴黄巾,在阳光的照耀下,金黄一片,犹如一片涌动的金色海洋。他们手持简陋却坚毅的武器,有长矛、大刀,还有自制的长戟、铁叉。每个人的身上都洋溢着对朝廷腐败的愤怒和对变革的渴望,那眼中燃烧的怒火仿佛要将这腐朽的世道焚烧殆尽。 张角身着道袍,心潮澎湃,朗声道: “诸君且听吾所言! 吾观当今之世,苍天昏聩,不佑苍生。朝廷之上有奸佞专权,佞臣蠹虫,结党营私,罔顾黎庶之苦。朝纲不振,政令乖戾,致使山河破碎,黎民涂炭。 而那地方之官吏,尽皆贪婪无耻,如蝗虫般搜刮民脂民膏,使得百姓辛勤劳作一年,却仍难以温饱。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而那些豪强大族,又与官府勾结,巧取豪夺百姓田产,致使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苦不堪言。 吾等身为这广袤大地之上的农夫、工匠、市井之徒,每日为生计而奔波劳碌,却备受欺压,生活于水火之中。吾等为何而如此困苦?皆因这腐朽之朝廷,未能施恩泽于吾等,未能护吾等之安宁。 然吾等岂能就此忍受?吾等乃堂堂华夏之民,身负骨气,心怀正义!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亦苦。吾等不能坐视这世道糜烂,坐以待毙! 吾等今有太平道,在吾引领之下,已凝聚数十万众。吾等皆为一心向正义、求变革之热血儿郎。吾有信,吾等能改天换地,能让这苍天换过,让正义之光普照大地。 今日,吾等站在此处,便是要为这天下苍生而战!为能过上温饱之生活而战!为能得公平公正之秩序而战!为能护吾等子孙后代之安宁而战! 吾等手中的器械,虽非精良,然吾等心中之信念,坚如磐石!吾等之热血,可使这山河皆为之沸腾!吾等之呐喊,当能震破那腐朽朝廷之耳膜! 吾等当齐心协力,勇往直前,推翻那暴虐之朝廷,惩治那奸佞之官吏,让天下百姓得以翻身,让公平正义得以重归世间! 吾等黄巾军,定当所向披靡,必成大事!诸君,可愿随吾一同前行,共创这一番伟大功业!” 第54章 广宗城,陷! “愿!愿!愿!” “杀!杀!杀!” 一波又一波音浪袭来,恰是多年的怨气从内心深处苏醒涌动! 吃不饱,穿不暖,活不下去了! 走投无路之下,张角的太平道彻底点燃了诸人心中的火,那生存意志所幻化之火! 见军心可用,张角长剑一挥,怒喝道:“出发!” 黄巾军如同一支汹涌的洪流,浩浩荡荡地向着广宗城进发。众人口中呼喊“苍天已死,黄巾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这声势连大地仿佛也在微微颤抖。 不多时,一座繁华的州城在望。 高耸的城墙之上,早已布满了惊恐的官兵。 一名守兵额头冒汗,失神道:“完了完了,蛾贼近万人,我等守兵不过千人,这如何战得?” 身旁一人亦是惊恐万分,慌张道:“不若……若事不可为,我们趁乱溜之大吉?” 又一人忙接话道:“猫儿,好主意!待会我等三人一起逃走,彼此也好有照应!” …… 终于,黄巾军的队伍来到城脚下,张角站在前方,举起手中的一面黄巾大旗,用力挥舞,同时大喊道:“杀入城,吃热饭,穿暖衣!” 北方的二月,冷冽依然。旷野行军而来的众黄巾们,早已受冻多时了。 所以,张角的口号虽简单却有效。 刹那间,黄巾军齐声高呼:“杀!杀!杀!”这口号声如同雷霆,一波接着一波,震耳欲聋,顿时让天地都为之变色。 官兵们站在城墙上,望着这如潮水般涌来的黄巾军,面露惧色。但依旧强装镇定,准备抵御黄巾军的进攻。 黄巾军开始攻城。他们架起了简易的云梯,一群壮汉身穿简陋皮甲,毫不犹豫地踏着云梯向着城墙攀爬。面对头顶射来的弓箭和扔来的石头,他们没有丝毫的退缩,依然脚步坚定而有力。 这便是黄巾精锐! 是马元义从世家手中交易而来的武器铠甲装备而成的精锐! 除却开头的紧张外,城墙之上守兵渐渐回归状态,弓箭也慢慢有了准头。 “啊啊啊!” 一声声惨叫开始增多,不少黄巾精锐纷纷从云梯上坠落而亡。 张角面色阴沉:“再上一拨人!” 张宝大惊道:“大哥,不可!精锐难得,怎可损失,可换寻常流民攻城!” 张角摇头道:“首战必胜,且当速胜!唯有打破官军威严,令朝廷跌落神坛,如此方能鼓舞士气,才能引爆大汉八州,成燎原之势!为此,精锐纵使损伤殆尽,亦务必一战克敌!” 见张宝依旧面有不舍,张角宽慰道:“待攻破城池,城中兵器库自可再武装一支精锐,黄巾人多势众,择其精壮成军,并非难事。吾弟勿忧也!” 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箭矢不断飞出。不少黄巾军锐士被箭射中,鲜血直流,但反而激起了血性,“狗日的丘八,俺临死也要拖上尔等!”只见他们咬着牙,继续向上攀,纵身一跃,扯着守军一同坠落。 “疯子,疯子!” “汝等不要命,我等还要啊!” 猫儿三人见状不妙,暗通眼神,悄悄转身撤出。 其他人见状有样学样,边射边退,留下头铁的那部分守军依然坚守岗位。 但黄巾军这波血勇反扑,终究见效了,趁着守军减少,有几名黄巾军成功爬上了城墙,继而展开了激烈的肉搏! 一方得过且过,一方却是实实在在拼命! 装备相差不大下,登上城头的黄巾军精锐们如同虎入羊群,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将官兵打得节节败退。 “好!” 张角见状,大喝道:“破城!” 失去弓箭压制后,黄巾军的主力大军也纷纷涌进城门洞,巨木撞击数下,城门轰然洞开!紧接着,黄巾军鱼贯入城,迅速占领城楼和城门。 眼见大势已去,守卫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冲!杀豪绅,救百姓!”率先冲入城中的黄巾头领,喊出张角事前交代的口号。不得不说,张角身为宗教领袖,是懂得笼络人心的。 原本人心惶惶的城内穷苦居民,闻听此言,不少人纷纷打开家门,夹道欢迎。 他们手中拿着锄头、铁叉等农具,也加入到黄巾军的队伍中。 有些人早已被官兵的横征暴敛逼得走投无路,他们对朝廷的腐败恨之入骨,而有些人则……仅仅是想浑水摸鱼,趁机捞些好处! 但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一时间城内皆反! 有老乡指路,黄巾军驾轻就熟般穿街过巷,将一众豪绅屠杀殆尽,然后开仓放粮。 “呜呜,黄巾必胜!” “大贤良师,果真救苦救难!” “老子也要加入黄巾!” …… 一众穷苦百姓手捧粮食,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跪在地上,感谢张角和他的黄巾军。 黄巾头领们也趁机抛出橄榄枝:“愿入黄巾者,自此衣食无忧!否则黄巾一去,豪绅死灰复燃,汝等便重新受冻挨饿!” “俺要加入!” “将军,如何报名?算俺一个!” “同去同去,这苦日子再也不想过了!” 半日后,黄巾军彻底肃清城内豪绅和官府力量。张角见诸事已定,当即令人在城内张贴告示,其告谕众民曰:\"黄巾之至,乃为拯民于水火,立公平正直之世。\" 遂延揽贤才,共理城事,解民之困。黄巾士卒军纪严明,秋毫无犯,迥异于昔时虐民之官兵。 一时间,民心归附,越来越多民众加入黄巾军! 中华人民是最为任劳任怨的,但凡能活下去,他们绝不生事。 可犹如弹簧一样,压得越狠,反弹越高,当民众求生无望时,团结在一起爆发出的潜力和决心足以推翻一切! 我们的伟人曾经便用这一思想,在后世一场堪称灭国战争中,将侵略者牢牢拖入人民战争的汪洋里,历时八年终获胜利! 张角,亦深知此点。 独立广宗城头,正眺望西方洛阳方向的张角,嘴角露出一抹轻笑:“狗皇帝,可曾想到集小民之力,亦可掀翻天地!世家大族,吾知黄巾之中必有汝等眼线,那又如何?黄巾起,天下反!煌煌大势,纵使我张角亡,亦不可逆转!” “汝等且等着瞧吧!” 第55章 各方震动 事实证明,不要轻易得罪一个学医人,即使他的名字不是张角,周树人,孙文…… 黄巾起义掀起的连锁反应,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如一点星火,落入满油的湖面,刹那间,烈火熊熊,映红天际! 史载:旬日之间,天下响应,京师震动! 全国七州二十八郡都发生战事,黄巾军势如破竹,州郡失守、吏士逃亡、世家豪族战战兢兢。 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翳:四百年之大汉,气数将近乎? 颍川郡,阳翟。 钟繇坐卧不宁,口中喃喃:“竟被夏凡言中,黄巾起事了!这该如何是好?” 一旁管家不以为然道:“些许贼寇罢了,这些年偶有反贼,朝廷兵至贼平,又有何惧?” 钟繇怒斥道:“无知匹夫!此次黄巾波及之广,危害之深,非汝可想象!传令,趁战事未至,举家迁移至山中,备好三月之口粮!” 为何是三月? 自然是夏凡借钟毓之口,告知黄巾起义的大致时间脉络:三月之后,皇甫嵩等率朝廷兵至,与黄巾军对峙,颍川之围方解。 管家领命道:“喏!小人这就安排!” 荀家。 荀彧亦是刚刚苦劝完家族之人避祸,纵然没有夏凡开挂,但架不住人家有智慧,在分析出洛阳图谋的种种不寻常后,他便力排众议。 “公达,可还记得夏流萤于颍川所留谶言?” 荀攸面上古井不波,回道:“可是那句‘大汉王朝,五年之内,名存实亡’?” 荀彧摇头道:“非也,乃是‘天命在北’此句!” 荀攸点头道:“其人颍川一去,南下襄阳,继而一路北上,据闻已至渤海诸岛,莫非夏流萤自诩那天命之人?叔父亦有此感?” 荀彧苦笑道:“吾非神人,焉能预知此事。只是日后需多多留意此人。” …… 有人忧,自然也有人欢喜。 黑山,张牛角部。 “时机已至,下山!” 黑山军出,周遭村庄县城历时如蝗虫过境一般,钱粮被抢、房屋遭焚,且女子遭辱之事亦时有发生。 张牛角毕竟不是张角,张角有大局观,懂得收拢人心,可张牛角内心极度愤世嫉俗,对手下众人并不加以约束。 于是城中世家豪族更是遭受了灭顶之灾! 所有人无一生还,蚯蚓都被竖劈两半,母鸡体内蛋也被摇散,端得是一个恐怖至极! “哈哈哈,烧光、杀光、抢光,不想死者,可入我黑山军!” 张牛角气喘如牛,面色潮红,一边杀一边吼。 张燕看在眼里,心中黯然:义父自患疾后,性子愈发暴虐,这可如何是好? …… 东海朐县。 糜家之中,糜竺和糜环相对而坐,二人皆后怕不已。 “若非夏公子提醒,糜家在外产业恐血本无归矣。”糜竺长叹一声,语气中尽是唏嘘。 糜环闻言宽慰道:“据二兄传来消息,黄巾战事集中于巨鹿、颍川、南阳等地,徐州纵然偶有敌寇响应,料想规模不大,糜府部曲武器早置备多时,应可自保!” 糜竺点头应道:“想来如此便好。” …… 广阳郡,西山根村。 “仙人诚不欺我!张角缉文已现城中,各家各户,带足粮食,速速随老朽躲入深山,哦,对了,仙植也务必带上!” 一老者,正敲着锣挨家挨户通知。 “村长安心,幸亏早半年低价屯粮,仙人预言果然成真!”李大狗一脸崇拜道。 村长长叹道:“想到仙人后面所言之事,尚有张纯造反,诸侯乱战,何处可安啊!若再见仙师一面,定要求其指条明路!” …… 洛阳,皇宫。 一众文臣武将被紧急宣召议事。 刘宏匆匆忙忙从自己后宫创设的“市场”中,来到大殿,人甫一坐下,宦官尚未走流程,便直接开口骂道:“汝等皆言,黄巾乃疥癣小疾,如今半数大汉之地烽火连天,尔等罪无可赦!” “若朕乃亡国之君,汝等便为亡国佞臣、愚臣!气煞吾也!” “呼呼!汝等耳聋乎?口舌生疮乎?怎生不发一言!” “往日汝等争权夺利,狺狺狂吠,精神抖擞,如今怎个耷拉着头?是头乎?夜壶吧!” “满朝文武,尽皆蠢货!” …… 刘宏一通发泄,无人敢应声抬头,整个大厅中落针可闻。 良久,刘宏恢复了冷静,无力说道:“且抬起头来,好生议一下此事!” 殿内众人闻言皆松了一口气。 皇甫嵩率先建言道:“臣请陛下解除党禁,开皇宫私库,以钱财犒赏兵士,取西园良马,供给骑兵,如此士气军心可用!” 刘宏不悦道:“剿贼与党禁何干?吕卿,汝意下如何?” 皇甫嵩属于世家派系,吕强则属中常侍派系。刘宏问计于吕强,便存了制衡的心思。 吕强跪地道:“党锢久积,人情怨愤,若不赦宥,轻与张角合谋,为变滋大,悔之无救。今请先诛左右贪浊者,大赦党人,料简刺史、二千石能否,则盗无不平矣。” (翻译:党锢之祸积怨日久,若果与黄巾合谋,恐怕已经无救了。请陛下先诛杀那些贪污不作为的官吏,严格考察各地刺史、郡守的能力,借助他们可以平叛各地盗贼。 备注:党锢之祸,简单来说,是指宦官将士人标记为“党人”后,这个罪名禁锢士人终身而得名,使其不得为官;甚至有一段时期,士人的亲戚朋友也终身不能为官。所以这本质上是宦官派系和士人们的一次权利交锋) 难得两派观点一致,至于私下收受了多少好处,刘宏也懒得追究,沉声道:“准!” 卢植也谏言道:“陛下,娥贼势大,需早作准备,拱卫京都!” 刘宏点头,问向何进道:“爱卿可有计策?” 何进显然事先做好了功课(从幕僚处抄好了作业),朗声道:“臣身为大将军,自率左右羽林五营士屯于都亭,整点武器,镇守京师;函谷关、大谷、广城、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等各京都关口,宜设置都尉驻防!” 刘宏见洛阳周边防备周密,开口赞道:“爱卿此言大善!” 朱儁闻言扑出,出声道:“陛下,如此洛阳兵力虽无虞,然各地剿贼却捉襟见肘。还请明察!” 第56章 英杰出场 刘宏皱眉道:“诸位,可有妙计?” 张让眼珠一转,献言道:“陛下为激励三军,不惜皇家私库打开,为人臣者,自当分忧!臣以为,世家豪族、公卿大臣,皆应捐钱捐马,共济时艰!另,有才子弟可往公车署擢拔面试,若通过,可有任用。” 张让的“才”音咬得很重,不知道说的是“才”还是“财”。 刘宏闻言嘴角上扬,赶在其余朝臣表态前一锤定音:“大善!就依此法,十常侍于城中设点,统计钱粮物资捐献详情。”说罢,给了张让一个眼神。 张让自然心知肚明,这些年替陛下揽财无数,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刘宏心中得意:嘿嘿,你们要动我私库,我便借十常侍之手捞回一部分。 这时,司马防出列道:“陛下,天下之大,洛阳权贵捐献乃九牛一毛,于事无补。当诏令各地,可自募兵马,自募粮饷,自行抗贼!” 静! 司马防的建议,明眼人都知道利弊。 利者,剿贼实力大大增加,且不用朝廷大量军费支出; 弊者,此举之后势必各地心思难测,有拥兵自重之嫌。 刘宏眼中眸光一闪,死死扫视群臣。 “汝等,皆是此意?” 众大臣显然事先通气过了,并无人跳出反对。 此令一下,地方拥有了部分军权,对他们这些权贵来说,自然是好处多多。 刘宏闭上双眼,无力道:“准!” 如果大汉注定将亡,至少不能亡于此时,至少不能亡于吾手! 接着,又宣布一系列任命—— 拜尚书卢植为北中郎将,领副将宗员率北军五校督战北方,与张角主力对峙周旋; 拜北地太守皇甫嵩为左中郎将、拜谏议大夫朱儁为右中郎将,各领一军,统三河骑士及所募新军共四万多人,讨伐颍川黄巾。 朝廷诏令出,天下再为之一振! 洛阳,曹宅。 曹操一脸兴奋道:“阿父,皇甫将军不日领兵讨黄巾,儿亦有此意!终日研学兵法,今朝势必一展所学!只是儿身为议郎,专司顾问应对,不涉军政……” 一边喝茶的老人,笑呵呵道:“我儿之志,为父岂能不知?无须忧虑,吾已上下打点,料想明日,便有委任汝为骑都尉之诏令至。” 曹操闻言先是一喜,继而手指握拳,怒道:“孩儿不孝,让父亲破费了!想吾空有才学,仍不得不仰仗父亲人脉与钱财开路,这大汉当真病得不轻!” 曹嵩面色一肃道:“噤声!朝廷大事,岂能诋毁?汝先前任官,历来莽撞,今后不可不慎!” 曹操拱手道:“父亲训谕的是!” 曹嵩摆手道:“速去收拾行装,吾那宝剑‘倚天’,汝挂在身侧,以策万全!切记,战场之上,不可冲锋在前,身处中军即可。” 曹操笑道:“孩儿晓得!此去必功成而归,令那些瞧不起曹府之人,好生瞧瞧!” “休得胡言!汝之性命,重于任何军功!” 下邳,县衙。 “哈哈,吾之前途来矣!孙叔,速速散尽家财,贴榜招募兵士,随吾一同远征黄巾!” 说话者,乃一雄壮中年人,浓眉大眼,自有一股威势。 管家闻言为难道:“文台,此举是否过于弄险?黄巾据闻数十万之众,汝虽武勇,然……” 孙坚抬手止住对方,道:“怕就不是吾孙文台!想吾十七岁时,便敢一人追杀海盗胡玉等人;会稽郡人许昌称帝作乱,聚众万人,吾亦招募壮士千人,击而溃之!黄巾虽有数十万,以吾观之,乃乌合之众居多,朝廷精兵数万,足以破之!朱儁与吾有旧,此去助他剿贼,乃稳赚不赔之功劳,吾必得之!” 管家拱手应喏,正待离去之际,孙坚又嘱咐道:“孙叔,此番招募,乡里少年要得,商旅亦要得,淮水、泗水处亦有壮士,皆可要得。” 管家笑道:“吾知文台心意,越是底层出身,越有冲劲,此事包在老夫身上!” 涿郡,涿县。 一大耳青年人头戴笠帽,正望着村头桑树发怔:“幼时曾发愿——‘吾必当乘此羽葆盖车’,如今看来,徒增笑耳!”说罢,起身带着编好的草鞋来到县城。 至城门时,见众人围堵在城墙下读一告示,当即放下行当,跻身靠前,自有人念出声道:“幽州太守刘焉布告四方百姓,今黄巾欺君罔上,聚众造反,近又犯我幽州边界,残害生命,荼毒百姓,为防州府郡守备之不周密,奉天子明诏,招募四方精壮之士,从军守土,保境安民……” “甚么?黄巾叛乱!”青年听罢,大吃一惊! 想自己少时游学,兵法武艺也皆习得,本该有好前程,可如此立功扬名的机会在前,自己却孑然一身,无财无人,只能眼睁睁看它溜走。 一念到此,青年不由长叹出声道:“唉!” 却不想,另一声音炸雷般响起:“大丈夫不为国家出力,反在此长叹,何为大丈夫?” 说话之人,豹头环眼,肤色黝黑,身壮如牛。 大耳青年不置可否,摇头进城。 黑肤壮汉还在生气时,却见一小厮慌张前来:“东家,不好了!有一红脸长须大汉移开了磨盘,取出了肉!” 黑肤壮汉笑道:“喜事至矣!速带俺去!” 辽东郡,襄平县。 虽地处大汉末端,据洛阳山高水长,可也敌不过有心人的布局。 譬如公孙度,譬如夏凡,皆在洛阳布置了自己的眼线,也各有各的消息传递渠道。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 “报!洛阳急报!” 公孙度脸色平静,尽显上位者威严,惜字如金道:“念!” 小兵急忙取出信件,一字一字念完。 公孙度听毕,再也高冷不起来,放声大笑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往日行事,尚需遮遮掩掩,今朝,不装啦!速传柳毅,我等有大事可为!” …… 一时间,风雷动,英雄出! 山河画卷已展开,试看各方如何谱写华丽篇章? 而夏凡,早就先人一步,率领五百人昼伏夜出,行军五百里,来至一处城郊。 抬眼望去,不远处的城池上写着二字——“东阿”! 第57章 狠人 黄巾战事,蔓延七州二十八郡。东郡便是其一。 东阿县。 县丞家宅里,王度正跟一黑衣蒙面人相对而立。 “圣女,可是渠帅处有新指令?” 黑衣人没有回话,而是冷声道:“王县丞可舍得这一官身?” 王度当即三两下脱下外衫,怒摔在地:“若非八年前大贤良师以符水救吾性命,又以钱财贿赂买得此官,王度早为枯骨矣!度之一切,皆太平道所赐,须臾不敢忘却!” 黑衣人点头道:“好!不忘本,乃最大诚信!今夜三更,风起时,汝带人焚烧城中仓库,携汝心腹之人,打开城门,我黄巾勇士将杀入城中,劫富济贫!” “谨遵圣谕!” …… 夜。 东阿城外,两里地。 黄巾军的营地便在此处。 简陋的营帐,杂乱无序,五万黄巾军正成片躺在林中歇息。 虽然疲累,虽然受冻,但是他们眼中却有神,宛如一头头择人而噬的饿狼! “吾之帅令可曾传遍诸人?” 帅帐之中,黄巾渠帅之一的卜已正在一遍遍擦拭着自己的大刀。 跪地的传令兵回道:“属下已下达!只待渠帅下令攻城!” “不急,盯紧城内情形,见得火光时,速速来报!” 说完,卜已挥动兵器,挽了个刀花,颤动的刀尖也反映出他内心的激动。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稠,四周寂静得只能听见风声与偶尔传来的呼噜声。 时间便在这平静之中不紧不慢走着,三更至,城内如约火起。 “禀渠帅,城中亦有信号现!” 卜已笑道:“好,吹号!全军出击!” 很快,一声低沉而雄浑的号角打破沉寂,似从大地深处传来的咆哮,瞬间划破夜空,传向远方。 随着号角声,黄巾军营地中人流攒动,潮水一般冲向东阿城。 城门守军见状,大骇道:“快!速速示警!黄巾……啊!” 言犹未尽,便被人从后方一剑刺穿。 王度冷声道:“去,开城门!” …… 黄巾军筹谋已久,人多势众,更有内应,毫无悬念顺利拿下东阿城,大肆抢粮抢钱,屠杀富商。 县衙,卜已大马金刀坐在几案之上,粗声问道:“可曾捉住狗县令与一并小吏?” 王度遗憾道:“可恨!据闻,有人见县令与一众吏民,负老携幼出东门逃至渠丘山。” “渠丘山?” 王度解释道:“渠帅不知,此山险峻,易守难攻,若派遣大军剿之,得不偿失啊!” 卜已点头,转而问道:“此次俘获钱粮如何?” 一旁亲信回道:“渠帅,东阿小县,钱粮不丰,我等五万大军,若尽屯于此城,则月余之后,粮尽矣!” 卜已眉头一紧,望向王度道:“此次破城,城中大户官吏一空,料想再无人组织反抗。吾意留五千黄巾在此,由汝掌控;其余大军,本渠帅自带其攻他城就食,汝意下如何?” 王度思忖道:“可!五千之数,足矣!” …… 渠丘山顶。 夏凡和黄忠站在一起,俯瞰周遭景色。 “这大汉天下,真如主公所言,说分也快。”黄忠感慨道。 夏凡叹道:“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纵观历朝历代更迭,总是起于微末之草民,掀翻一众权贵,可纵然人人皆知此理,却对民间疾苦视若无睹,汉升,汝言此举怪乎?” 黄忠思考片刻,回道:“初心难守,终归为利益遮住了眼。” “此言大善!世间欲望纷杂,而人心最是易变,能于巅峰时急流勇退之人,方是智者、贤者。” “譬如主公守株待兔之人?” 夏凡笑道:“此人可称智者,但非贤者。” 黄忠奇道:“此人声名不佳?” 夏凡似是而非道:“此乃狠人也。” …… 很快,东阿城内逃出的官员和百姓,陆陆续续进入了渠丘山。 “县令大人何在?谁可曾瞧见?”一人突然发问道。 “俺未见到!” “俺也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皆言不知。 “哎,想来一路惶恐,黑夜行路难免不慎走错,一时走失了罢!”这人以此试图安慰众人。 可大家都知道,走失只是一种希冀,更大可能是人已经没了。 “薛房,眼下我等避祸于此,汝有何打算?”一小吏问向最开始发言的那人。 薛房乃东阿县一大户,在这群逃难人员中有些名望。 见众人把希冀的眼光都投向了自己,薛房叹道:“为今之计,当固守山中,以待援军。或黄巾贼人劫掠之后,自离城郭,也未可知。” 一小吏不甘道:“若其占城不走,难道我等便困死山中?” “是啊是啊!” “此行粮食仅够十余人,为之奈何!” “可恶蛾贼,如此嚣张!” …… 众人又七嘴八舌吵闹起来,薛房赶紧解释道:“诸位莫急!吾有一友,素有谋略,黄巾破城时他恰巧回乡,不在城中。吾已遣人去信,邀其前来共商此事,必不叫诸位失望!” 有希望总比无头苍蝇要好,一群人于是也不再嚷嚷,自行散开收拾行李,休息起来。 如此过了一日。 “禀主公,斥候来报,山之东侧二里处,有一人骑马仗剑而来。” 夏凡本来正在跟黄忠讨论此行计划,闻言惊喜得跳将起来:“可有瞧准此人容貌?” 小兵回道:“据闻,此人身高八尺有余,有美须髯,其余不知。” 夏凡心中失望:身高八尺,约莫后世的一米八几,山东速来出大汉,有这身高不足为奇;至于胡须这事,除非是关羽那种级别,否则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审美在线打扮,也看不出什么。 于是摆手道:“勿须打草惊蛇,再探再报!” …… 却说薛房这侧,骑马来了一人,此人一身文士装扮,身高八尺三寸,肩膀腰圆,身强体壮,腰挎宝剑,自有一番英武之气,正是夏凡斥候口中之人! “呼呼……”来人翻身下马,先大喘了两口气,然后拱手一礼道:“在下迟来,各位乡亲受苦了!” 薛房赶紧上前扶起来人,见其一脸风尘之色,料其一路疾行,不曾歇息;又见其衣衫染血,顾不上客套,关切问道:“贤弟,受伤乎?” 来人淡然一笑,从马背行囊中扔出几物,坠地后纷纷滚了几圈。 众人见状大骇:那圆形之物,分明是三颗人头! 第58章 应梦贤臣 三颗头颅切口齐整,想来便是被一刀枭首所致,而且血迹未干,料想应是不久之前发生。 “呀,黄巾!” 围观众人终于反应过来,这三颗头颅上,不都缠着黄色布条吗? 战国时期,有齐人邹衍创“五德终始说”,由此秦朝自称得“水”德,刘邦立汉,自称得“火”德。 而张角自称得“土”德,以克汉朝,而土德对应的颜色便是黄色,所以便有了“黄”巾起义而不是“绿”巾起义。 (邹衍和五德终始说,还真不是查资料知道的,而是以前看黄易《寻秦记》时记住的片段,怀念那时候的青春啊) 来人云淡风轻道:“来此道上,恰有七八小贼拦路劫掠,吾斩杀三人,其余人一哄而逃。若非吾心中焦急,赶路为重,贼子焉有命逃?” 嘶! 周围人群纷纷倒吸凉气! 你可是一个手握书卷,勾勾画画的文人啊,杀气怎么如此之重? “仲德,汝一向勇猛,倒叫我等白担心了!”说完,薛房拉着来人,就要往自己帐篷中走,却不想被一阵拍手声打断—— “啪!啪!啪!” 二人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走来一少年和一背弓大汉。 少年笑道:“如此方乃真文人风采!山东乃孔孟之乡,孔夫子身高九尺六寸,周游列国遇不平之事,是以理服人乎?或以‘力’服人罢!这位仁兄之举,尽得孔圣之精髓矣!” 黄忠虽然跟着夏凡,早就不知道听到多少新奇之语了,但首次听到夏凡如此解读孔子,还是忍不住“噗嗤”一笑。 那文士并未动怒,而是反问道:“还未请教阁下何人?至此所为何事?” 夏凡拱手道:“蒙名士许子将错爱,侥幸得一‘流萤’名号,不知先生可曾入耳?” 文士闻言一松,卸下紧张,抚须笑道:“久闻夏凡才气斐然,更气度不凡,今日一见,当真如此!” 薛房大喜道:“大才子当面,吾竟不识!该死,该死!” 夏凡笑道:“竟不想区区微末之名,商人亦知?” 薛房见状,更是拍马赞道:“公子莫怪吾言语粗鄙!坊间戏言,千金易得,夏诗难求!夏公子诗才无双,谁人不知?且不提《短歌行》这等名篇,单那荀宅外所作《针》与襄阳所作《小松》,以及淮阴流传《咏黄忠》,早已是家喻户晓,脍炙人口!” 说到这,薛房搓着双手,一脸谄媚道:“只是……只是不知今日,能否见识下公子新作?” 商人本性逐利,向来是无孔不入创造机会,所以没有抹不开面子一说。 文士本欲出言阻止,又转念一想:“且以此试他一试,瞧一下此人是否真才!” 夏凡也存了露一手、立个下马威的心思,于是指着文士腰中剑道:“《述剑》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好诗好诗啊!夏公子才思敏捷,出口成诗,佩服佩服!”夏凡刚吟罢,薛房的赞美声无缝衔接而来。 而文士却心中一震:十年磨剑,磨得虽是剑,未尝不是磨得心中所学?剑出饮血,锋芒毕露,莫非吾亦至出鞘之时? 见夏凡望着自己,文士自知失态,赶忙道:“公子诗才,叹为观止!此地风大,还请夏公子帐中一叙!”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锦衣自取得信物后,一路疾行,打马赶往嵩山脚下。 围绕山脉,绕行半日,路过三个村庄,皆不是马家村,就连这三个字都没有听过。 “奇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马元义必不可能诓骗于我!只是这马家庄究竟何在?” 锦衣一边坐在地上,嘴里嚼着干粮,一边望着高高的嵩山,无意道:“山下不曾寻到,莫非搬至山上了?” 嘿,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马元义的私兵,无论是兵器铠甲还是人,自然不能见光,山上比山下更能藏匿。 而且两千人,数量庞大,日常食物仅仅靠马元义输送的话,必定不会很及时,那么便只有靠自己谋生了! 要说吃的,山高林密,野味繁多,对普通人来说,是个危险的禁区,可对这些精锐来说,岂不是天然的畜牧场? 想到这,锦衣望向嵩山的目光愈发坚定了起来! …… “应梦贤臣?” 文士惊叫失声! 无他,夏凡所说,跟自己的梦太像了! 数年前,他偶然入梦:梦中自己一步步登上五岳之首的泰山,然后于山巅双手高举,恰好成捧起太阳之状! 这梦太过奇怪,而且寓意说不得有大逆不道之嫌疑,所以自己从未对人说过。 只是无人之时,自己经常会想到那一幕:双手捧日,是托举新君之兆吗? 可那天命之人又在何处? 夏凡故意对此人失态视而不见,而是看了眼黄忠。 黄忠会意,配合道:“我家主公求贤若渴,思才如狂。为求志同道合者,竟至夜不能寐之境地!幸天可怜见,有一夜,主公梦中望见一人双手捧日,故醒来后,带我等自辽东打马狂奔,欲至泰山周遭寻此贤臣!” 文士语带颤抖道:“夏公子梦中,可知此人名讳、容貌?” 夏凡叹息道:“不知。然吾心有所感,日下立一人,凑巧为一‘昱’字,兴许此人与此字有关。” 一旁的薛房打趣道:“哎呀,如此我跟程老弟便无福缘喽!” 文士被薛房点醒,当即起身道:“吾乃东阿本地人士,姓程名立,字仲德。今遭黄巾覆城之祸,又遇流萤才子当面,一时失却礼数,不曾报上姓名,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夏凡心道:程立啊程立,哼哼,别以为你还没穿马甲我就认不出你! 历史上,程立因为做了这个梦之后,此后才改名为“程昱”。 说起程昱,遇曹操之前名声不显,辅佐曹操后忠心竭力、献谋献策,成为曹操所倚重的五大谋士之一。 在此之前,他如一藏锋之剑,自晦锋芒,不为人知。 所以夏凡的那句“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恰好击中在程昱,哦不,程立的心痒处! 第59章 程立 程昱的能力,毋庸置疑—— 加入曹营后,他先是在曹操东征徐州,而吕布陈宫趁机兖州叛乱时,保住三城,给曹操留下翻盘的希望,忠心和能力可见一斑; 刘备归附曹操期间,程昱慧眼识人,力劝曹操诛杀刘备,可惜曹操不从,否则三国历史可能彻底改写! 程昱率精兵数千,以北渡河破高蕃的妙计,大破袁谭、袁尚,被封为奋武将军,一个文人谋士被封将军,这跨界的复合型人才,你就说厉不厉害吧?! 更可贵的,他能知足不辱。中原大地平定,曹操势力大涨,赤壁前夕,程昱便主动上交兵权,急流勇退,阖门不出。 但,为后世人津津乐道的,并非程昱的上述战绩,而是他的另一壮举——“吃人!” 据野史记载:公元194年,曹操与吕布争夺兖州期间,当地遭遇蝗灾,粮食极度短缺。据野史描述,程昱为筹集军粮,曾以人肉制成肉干供应军队,帮助曹操渡过难关。 野史真不真不用管,够野就行了。 真实史料中,并无记载程昱吃人的相关内容。 但他能以少胜多,勇力卓着,不得不说,是对自己的“狠”! …… 帐中双方互通姓名之后,也就聊到正事之上。 薛房叹道:“吾虽略有家资,然蛾贼若久居城中,亦无计可施。” 夏凡笑道:“薛家主先前赞程兄,有勇有谋,不若为我等指点一二?” 程立眼珠一转,叹道:“今黄巾势大,我等避祸一隅,已是万幸,莫敢与之争锋,只须静待天命即可。夏公子以为然否?” 夏凡心中鄙视道:不愧是古人,这般不动声色的本事当真了得!要不是我知道历史你是主战派,险些被你骗了! 不过,既然你不愿暴露身份,那也休怪我贴脸开大了! 夏凡拂袖而起,声音渐冷道:“等?先生此言,好生令人失望!天命在我,事在人为!” “先生久居一县之地,未知天下之广,英雄之能!英雄者,首要胆气过人,思人所不敢想,为常人不敢为也!” “黄巾虽人多势众,然,受过军事训练者几何?亲自杀人见血者几何?本是一群顺民,不曾蜕变为铁血战士。顺风仗尚可,若遇逆境,不肖太多,杀其千人,黄巾必一哄而散,兵败如山倒,有何惧哉?” “东阿无能人,仲德有此偏安之举,实属正常。黄巾不事生产,以劫掠为主,必然难以为继。仲德,想必思及于此,故而有坐等之谋。眼光独到,夏凡佩服之至!” 说到这,夏凡偷眼看了一下程立,只见他双手握拳,青筋毕露,面色已是非常难看。 夏凡心中得意:“让你装,让你不说实话,让你试探我,那这窝囊气,就老实给小爷我受着!” 薛房见气氛尴尬,连忙打个哈哈道:“夏公子,少年英雄,自然了得!不知夏公子有何高见?还请夏公子不吝赐教,救我等于水火之中!” 夏凡点头道:“这是自然,吾既至此地,当有不同!”说罢,手指黄忠道:“此乃兵器谱第一,南阳黄忠是也!有其在,必可破敌,驱除黄巾,使东阿幽而复明也!” 薛房面色复杂道:“黄将军大名,我等自是如雷贯耳……只是,仅仅一人,似乎有些托大……” 程立此时打断道:“非止一人,山中尚有夏公子精锐护卫,人数不少。” 夏凡这时真的惊讶了,下意识问道:“仲德何以知之?” 要知道程立可是刚刚拍马来到此地,尚未打听情况,怎么知道山中有自己的兵士? 这下连黄忠也来了兴趣,毕竟他是吩咐过五百步兵好生隐匿,连起锅做饭都避免明火的。这位主公的应梦贤臣是如何发现的? 见众人望向自己,程立也不卖关子,当即回答道:“吾来此地时,为躲贼人眼线,且绕行了一段路,于此山另一侧窥见数次反光,观其区域,可藏三四百人,故而知之!” 夏凡恍然大悟:光的反射! 自己的步兵必然聚集在一起,看反光的范围,便知道隐藏的区域。 为了参与这次黄巾战事,同时兼顾自家渤海大本营的安全,夏凡只能出动五百步兵。 按照他的一贯理念,兵力不够,武器来凑。所以这五百人的武器盔甲,都擦拭得锃光瓦亮,却不想因此露出破绽。 如果没有发现此点,日后行军埋伏时,被人识破,轻则计谋失效,重则为人所趁,反埋伏! 后果不堪设想呐! 想到这,夏凡端正向程立一礼:“谢先生指点!” 程立手抚短须,不住点头。眼前少年,虽比自己年轻了三十多岁,但是有大志、有才气、能礼贤下士、又有胆气热血,如今看来更有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机智和稳重,如此少年已有明君之风矣! 若此子非是那赵括之流,又有那冥冥中梦中指引,吾当拜为主公! 恰于此时,帐外传来一声鸟鸣。 黄忠登时脸色一变,夏凡直接道:“无须担忧,直接将人带至此处。” 黄忠看向薛、程二人,欲言又止道:“可……” 夏凡大气摆手道:“无妨,吾信二位乃忠义之人,且如今破敌,尚需彼此勠力同心,不该怀疑!汝放心且去。” 黄忠就此离去,程立闻言,好感又增几分。 未几,斥候带到。 “有何消息?” 斥候跪地禀报:“王度携黄巾军,举城搜刮劫掠,富商遭屠戮,贫民得以保命;如是三日后,率众离城,于西城门里许处,设屯养兵。” 夏凡心中思忖了一会,又问道:“兵力几何?” 斥候回道:“据我方内应所传情报,原东郡战事,乃黄巾渠帅卜已反叛而起,其人有五万之众,劫掠东阿后,转奔仓亭一带而去,留五千人予王度掌控。” 夏凡此时转向薛程二人问道:“王度此人性情如何?可通兵略?有甚喜好?” 程立眼中露出一抹赞赏: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好一个少年了得! 第60章 再回东阿 薛房唤来一名小吏,二人一同回忆道: “王度此人嫉恶如仇,暴躁!” “能力平平,乃买官而来。” “无甚喜好,此人素来低调。” “吾忆起一事,此人笃信鬼神之说!” …… 随着二人不断言语,夏凡心中已有定计。 一旁的黄忠见夏凡频繁皱眉,不由道:“主公,倒不如吾率兵趁夜突袭,擒杀敌首,如此敌必溃散!” 薛程二人眼前一亮:简单粗暴,但不失可行性! 夏凡却坚决摇头道:“此计过于弄险,若不成,少不得损兵众多。吾之麾下皆精锐也,非黄巾乌合之众,不可轻损。” 程立虽心中有谋,却因存了试探的心思,所以也不言语。 良久,夏凡缓缓道:“吾有一计……” 接下来,夏凡令薛房召集山中逃民,待众人到齐后,才说出自己的计划:“诸位,黄巾军已兵分两路,大部队已奔向苍亭一带,徒留五千人,屯兵县城外西侧。城内已无黄巾,我等何不返回城内,仰仗城墙之坚据敌?薛家主亦会联络众商贾,分发粮草,使我等皆心无旁骛、守城杀敌可也!” 不料,夏凡一番动员下来,众人却不响应。 有小吏道:“蛾贼既在西侧,我等愈往东愈是安全,安可返回城中置身险地?” 众人齐齐点头。 程立心中喟叹:夏凡之计,确是上策;有精兵,有粮,更有地利,守城多日,静待敌疲之时,便是转机之时。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啊! 人性本就是只顾眼前利,懦弱求稳。 这计谋……大概率行不通了。 夏凡见状,亦不再劝说,只是说了一句:“既然众人不愿,吾自不必强求,此事就此作罢!” 说完,竟转身离去。 很快暮色四合,山中因林木覆盖,更加视物难辨。 “杀啊!” “杀!” “狗官莫要逃跑!” 突然一阵喊杀声起,薛房等东阿逃民,本就神经紧绷,闻声吓得赶紧聚集在一起。 “何事?”程立也走出帐外问道。 一旁的吏员吓得六神无主,喃喃道:“旗!好多旗!呐喊声!定是……定是黄巾贼穷追而来!” 百姓也一脸焦急道:“薛家主,连渠丘山尚且难以幸免,周遭平地更无一处可避啊!” “是啊是啊,这可如何是好?” 一群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之际,程立突然抬头,隐约在山顶处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夏凡和黄忠居高临下,望着山腰众人。 见众人还在商讨,夏凡冷笑道:“须再添一把火!” 于是,五百步兵接令,纷纷用力掷出手中石块。 石块自然是不致命的,一来距离远,二来树木阻挡,但好在动静够大,声势骇人,而这就够了! 一时间,石头滚落,山上“轰隆”碰撞声起,连着树木折断的“咔嚓”声,扬起的尘土,奔走的鸟兽,令场面愈加混乱起来。 山腰众人愈加胆战心惊,最早反对夏凡的吏员突然福至心灵道:“不可再等了!对了,夏公子之计!守在此处死路一条,不如我等返回城中,尚有一线生机!” “啊,对对对!夏公子英雄了得,此计定万无一失!” “速速收拾行李,返回城中!” “死也要死在城内,好过曝尸荒野!” 薛房见状,心中大喜,忙道:“吾率家丁开路,诸位乡亲随吾杀回东阿!” 瞬间,山腰众人开始往山下奔去。 黄忠见状,笑道:“主公妙计,以此威吓,由不得这帮愚民不从!” 夏凡还未答话,只听一个声音道:“尚且不够!” 正是程立。 “还未请教……”夏凡话说一半,面色巨变! 却见程立拿来一名小兵的弓箭,拈弓搭箭,对着下方逃民一支又一支的射箭! “啊!吾中箭矣!” “速走速走,贼人至矣!” “快快快!” …… 夏凡懂了,黄忠也懂了,出口的问题已不必再问。 杀人见血,才逼真! 唯有逼真,才真正让人心慌! 心慌之时,才绝对有心思怀疑! 既不怀疑,才会坚定抓住唯一的稻草——返回东阿! 程立射完一波,淡定的将弓扔在地上,转身而去。 “嘶!果然是狠人呐!” 谋命我程哥,人狠话不多! …… 残月如钩,东阿城依稀在望。 黄巾军虽说放弃了守城,但也还是象征性得在城墙上留了一百人队巡逻。 东门外,夏凡和黄忠等人早已埋伏到位。 “东南西北四门,各有一百人队,杀黄巾破城后,首要控制城门;西门毗邻黄巾屯兵之处,最是凶险,务必快速破城!汉升,西门由汝亲率,震慑敌方!” “薛家主,程先生,汝等谙熟地形,领众人冲入城内后,可引吾余下百名兵卒,清缴城内黄巾。” “为防城外黄巾反扑,入城后可先堵住城门,争取时间……” “炮兵,入城后紧急重组襄阳炮!吾有大用!” 夏凡一一作出安排,命令简洁清晰,条理清晰,指挥若定,尽显统帅风范。 “可有不解之处?” 四名百夫长、黄忠、薛程二人皆无异议。 夏凡便果断下令:“动!” …… 月隐入云层,四面寂静。 张闿正拎着酒坛往嘴里倒最后几滴浊酒。青铜护腕磕在城墙青砖上叮当作响,他乜斜着眼看向蜷在箭楼阴影里打盹的哨兵,\"王老三,你他娘的眼皮比娘们裙带还松!\" 唾沫星子混着酒气喷在守军脸上,王老三睁开眼道:\"朝廷军还在百里外啃土呢!\" 话音未落,东南角马面墙突然传来陶罐碎裂声。五个黑影狸猫般窜上城垛,寒光闪过,哨兵捂着喷血的喉咙栽下城墙。张闿的酒坛\"啪\"地炸碎在箭跺上,浑浊酒液顺着砖缝流淌,\"敌袭!\" 黄巾军毕竟不是正规军,没有经受专业的训练。闻听示警之声,第一时间互相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傻子!速速拿起兵器,捅死来袭之人!”张闿瞬间酒醒,大声喝骂。 第61章 嵩山武林 一经提醒,几名黄巾赶忙低头找起兵器来。 只是,恰在此时,眼前突然一黑,附近火把诡异熄灭。 黑夜中,只听“噗呲”、“噗呲”几声,这些一头雾水的黄巾守兵,便化作了糊涂鬼。 东门外,夏凡感叹道:“不愧为神射!汉升一箭灭一火把,令人赞叹!” 黄忠也学坏了,闻言道:“基操尔!倒是主公令科研院所创攀城装备,此次大放异彩!” 夏凡笑而不语。 废话,好歹是穿越人士,飞机电脑造不出也就罢了,连一些攀岩设备都做不出,那就太丢人了! 未几,东城门上,守城之人没有掀起半点波澜就被逐一消灭。 程立讶道:“城头火灭,夏公子麾下如何能视物无碍?” 夏凡笑笑:“盖因此乃精兵也!” 挑选在深夜出手,夏凡自有考量。 一来人困,可攻其不备;二来便是夜盲症! 缺少肉食的贫苦百姓,夜间视力不佳,这也是古人早早就上床睡觉的原因之一。更何况黄巾军本就是贫苦百姓中的贫苦百姓,当失去火把照明后,一时间便如瞎子无异! 夏凡的“精兵”二字,看似轻巧,黄忠可是感受颇深。 穿着最好的铠甲,拿着最利的兵器;吃着饱餐有鱼肉,训练起来最玩命! 夏凡虽然不是军人,但军事题材的影视剧倒是看了不少,一些练兵的理念还是有的。 步兵,决不能仅仅呆板的列阵冲杀,更要适合多种类型的场地作战! 山林,攀岩,渡水,潜伏…… 该学的,一样也不能落下! 虽然苦,但是如今便显现出了卓越的效果。 终于,厚重的城门“吱呀”一声响,宣告了这场闪电夺城战的落幕。 夏凡打了个哈欠,慵懒道:“入城!” 好似取胜乃意料之中、不屑一提一般! …… 嵩山之上,锦衣正擦着汗吃力爬着。 此处已近山顶,有一平缓地带,树木稀疏林立。 “这位兄台,可是欲入这‘武林’?” 不知何时,一魁梧壮汉来到了锦衣近前。 “何谓‘武林’?”锦衣问道。 大汉哈哈一笑,手指近处那片树林,解释道:“我等常于此林中练武,以武会友,故称‘武林’。” 锦衣点头,不再纠结,而是敏锐问道:“汝等长居此地?” 大汉也不怀疑,坦率道:“是也!” 锦衣眼睛一亮,当即问道:“汝可识‘马家村’否?” 大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锦衣心叫糟糕,默默退后两步。 良久,大汉长叹道:“该来者,终至也。汝可有信物?” 锦衣掏出一玉佩,大汉亦从怀中掏出一玉佩,两相靠近,确是严丝合缝。 大汉再不怀疑,当即跪倒在地:“小人有罪,请大人责罚!” 锦衣慌忙拉起对方:“吾乃受故人所托……” 大汉打断道:“大人无须解释,我等见持玉之人,便当听命!” 锦衣也不再劝,“汝且说说,何罪之有?” 大汉长叹一声道:“吾有毁诺之举……” 大汉原姓郭,祖上起便为铸剑师,练就一手“铁剑”,索性便自称“郭铁剑”。 东汉末年,天灾连连,冰雹、旱灾、蝗灾纷至沓来,百姓苦不堪言!郭铁剑所在村庄无奈迁移至嵩山脚下。 本想靠山吃山,却不想引来原地土着们一致对外,几番械斗,各有伤亡,却也不想锤炼了武艺。 郭铁剑为首的一伙人,终究艰难立足,划定区域,暂时跟其他村落达成和解。 忽有一日,有一包裹甚严的神秘远行客至此,在郭铁剑村落歇脚。他见郭铁剑等人,身强体健,负有武艺,便有了招揽之心,提出“若举村效命,则衣食无忧!” 郭铁剑等人迫于生计,便应下了。来人亦信守诺言,不仅定期送来衣食,后来更连兵器盔甲也送来了。 郭铁剑等人本就好武,有兵器后更按捺不住内心激动,别偷摸相约上山较量。 毕竟当时私藏兵器甲胄是重罪,所以谁也不敢光明正大拿出来。而这嵩山“武林”便是一个好去处! 再后来,村落壮大,郭铁剑等人为了保密,便合计搬到山上,是故,山下便再无“马家村”。 “如今,我等笑傲山林,自搭屋舍,盘桓多年,已有感情。衣食纵无接济,亦可自足。实不愿再过那离乡背井、刀剑舔血之日子,还请持玉人见谅……” 说完,郭铁剑“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锦衣长叹道:“本欲率汝等出世,随明主荡涤天下,再造河山,封侯拜将,青史留名,怎奈汝等已有抉择,罢了罢了!” 锦衣作势转身欲走。 “且慢!” 意料之中的声音响起,但却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锦衣转身,却见一半大小子,约莫十五六岁,头戴一白色鸟羽,斜插耳侧,正一手提枪而来。 那枪头,居然还吊着一只雉鸡,犹在不时扑腾。 锦衣望向郭铁剑,问道:“这位少年……” 郭铁剑见到这少年,也是头疼,答道:“此子乃吾村之人,年幼,性子跳脱,山野之人不识尊卑,大人莫要见怪!小陈子,速来叩拜大人!” 这少年却鼻头一皱道:“此人有何本领?需得我叩拜?嘿,来人,汝可胜得过吾手中之枪否?” 说罢,他枪头一颤,雉鸡脱落升空欲逃,却不想下一秒长枪突刺,牢牢将此鸡贯穿脖子钉在地上! 郭铁剑无语:这混小子,又想秀武力,要来个下马威! 锦衣面色不变,淡然道:“不错!” “仅仅不错而已?”少年语气中带着不解和失望。 若是换做他人,必会惊讶不语,狠狠夸赞一番,可锦衣是谁? 夏凡麾下锦衣卫啊! 见惯了黄忠、典韦、甘宁、张任这些高手的武艺,等闲武人便难入眼。 锦衣笑道:“天下之大,英雄之多,非汝等困守山中可知。汝可知有一兵器谱?可知黄县巅峰一战?” 少年好奇道:“那是甚么?” 锦衣索性盘膝坐地,娓娓道来:“兵器谱第一,乃南阳黄忠也。其人有赤血刀、八宝弓,刀可万人之中夺敌将首级,弓可瞬杀盘旋高空之雄鹰……” 少年在一旁不时点头,“嗯嗯”不停,听得如痴如醉。 第62章 破敌 夜尽天明。 王度怒道:“甚么?那帮逃民竟敢去而复返?何时发生之事,为何此时才报?” 一旁跪地的黄巾小兵,瑟瑟发抖道:“小的亦不知,乃是……乃是今早换岗时,却见城头旗帜砍断,原本守城之黄巾同袍……首级悬于各门!” “砰!” 王度一脚踹翻眼前几案,怒道:“气煞我也!擂鼓!传吾命令,全军攻城,务必将城内之民斩尽杀绝!” “咚咚咚!” 鼓声震荡,声闻数里。 一身仙人打扮的夏凡,早早站在城墙之上,望着不远处如麦浪一般冲来的一波波黄巾军,毫无章法可言,于是嘴角噙笑道:“怒而兴兵,何其不智!” 黄忠闻言眼角一跳,心中吐槽道:莫说这王度性情暴躁,便是冷静之人,望见自己士卒被枭首后穿成了一个“巾”字挂于城门前,谁人不急?谁人不怒?谁不报仇? 程立却微笑点头:此子类我! 薛房和一众城内居民,也已经抬着滚烫的金汁和石块,分散在城墙四处。 夏凡的步兵,或弓或枪,正面对地;老幼则负责趁机泼金汤,青壮则负责飞石砸人,妇女负责做饭等后勤。 很快,王度的黄巾军已经来到城墙下,煞有介事的来了一拨箭雨,趁势掩护撞车。 城墙之上,黄忠突然伸出右手,恰好握住一枝飞矢,笑道:“这弓箭,徒有唬人之势,箭至城垛之时,劲力已泄。” 夏凡看了一眼箭矢,叹道:“史载黄巾起义前期,气势骇人,如今观其箭矢,方知必有世家撺掇!” 这箭镞,箭杆,一看就是制式,并不是自发粗制滥造的。更像是官府武库泄露之物! 在这个时期的汉朝,有这个能量私卖兵器的,也就只有那群世家了。 黄巾起义轰轰烈烈,但是历时一年就被扑杀殆尽,纵然有诸多原因,但也肯定离不开世家“断供”这点! …… “第几拨了?” “四拨!” “好,反击!” 黄忠一声令下,城墙之上,弓箭、巨石、金汤轮番飞下,黄巾军哇哇大叫,顿时乱糟起来。 城墙之下,黄巾尸首也慢慢增多起来。 “可恶,怎得还未撞开城门?”王度见状,愈发急躁起来。 他自然不知,城门另一侧,夏凡早已用沙土彻底封住! 正在王度想再催促一波黄巾攻城时,城墙上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鼓点声。 众人皆抬头望去,只见夏凡身穿道袍,手持桃木剑,身前摆一案桌,香烟袅袅。 很快,夏凡动了!他手持木剑前后上下乱刺一通,嘴角微动,不知说的什么。一通做法后,他大喝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尔等黄巾且听好,东阿城有吾夏凡仙人庇佑,莫要自讨苦吃,触怒仙颜!仙家手段,落石术,着!” 夏凡话音刚落,便有三颗巨石腾空而起,伴随着呼啸声,破空而去! 而循着那轨迹望去,降落之地,便是王度屯兵大营! “轰!轰!轰!” 三声巨响几乎不分先后,同时落到黄巾大营之中,巨石去势未歇,地上翻滚之时,依然撞飞了四五名黄巾军,几人来不及闷哼一声,筋骨尽断,生机皆无! 一时间,战场内外皆鸦雀无声! 夏凡趁机道:“早日退兵,免受仙家雷霆之怒!” 城墙之上,顿时齐声喊道:“仙家庇佑!仙家庇佑!仙家庇佑!” 黄巾军心神巨震! 张角能以鬼神之说笼络住他们,夏凡一样可以装神弄鬼震慑住他们! 王度更是大骇,赶紧喊道:“鸣金!速速鸣金!” 凡人之躯,岂敢直面仙人法术!? 这仗,是一秒也不能打下去了,赶快逃命去啊! 于是,黄巾军来的快,退的更快! 东阿城,暂时是守住了! 直到入暮时分,也不见黄巾前来城墙下搬尸体。 县衙中,已经成为了临时作战的指挥所。 夏凡笑道:“黄巾一战便不再来,显然已吓破了胆,今夜其人心惶惶之际,正是破营之时!诸君,谁敢成此壮举?” 黄忠当即跪地请命:“愿领精兵五百,夜闯敌营,手刃王度!” 夏凡点头应道:“好!就依汉升所请,切记,我等来意!不可妄杀,以逼降为准! 黄忠应喏而去。 程立此时发问道:“夏公子,白日飞石,这是何故?” 夏凡对众人道:“此乃我军中机密,非我麾下不得知也,还请见谅!” 程立虽心痒难耐,但也知自己尚未投效,夏凡所言无可厚非,只得遗憾退下。 入夜。 黄忠一骑绝尘,身后带着五百精锐,直奔黄巾大营杀去。 人虽未至,便嗖嗖嗖,三箭瞬发,挑落火把! 黄巾大营顿时乱做一团,众人摸黑拿到兵器,不辩敌我,遇人便砍。 黄忠麾下便杀便喊:“天兵下凡,何不早降?” 杀疯了的黄巾军众人闻言恢复一丝清明,纷纷丢下兵器,大喊道:“我等愿降!” 一夜乱局,至此停息。 此役,黄巾军攻城时伤亡约五百人,夜袭时自相残杀致死致伤者约有千人,趁乱逃窜者千人,最终束手就缚者两千余人! “兵无战心,方有此惨败!”黄忠叹道。 早一日突袭跟今日突袭,所不同者,便是给黄巾军种下了一个“天神不可敌”的印象! 当内心无法破除恐怖,即使手持兵器,也是瑟瑟发抖的弱者。 莫说黄巾,便是军人亦是如此! …… “禀主公,黄巾已破,俘虏亦整编完毕,未发现有技艺、才能卓着者。” “汉升辛苦了,且去歇息罢!余事且交由吾来处理!” 黄忠:“是!” 夏凡起身来到城外施粥处,望见黄巾俘虏们心情大好:这可都是自己的人口、自己的兵源啊! 一旁陪同的薛程二人,自然也是心情极好,东阿回归和平,自家基业也守住了,全靠眼前这位少年的谋划和胆气! 三人前后脚走在一起,夏凡突然回头问道:“听闻,城中对我施粥于黄巾军此举,颇有议论,可有此事?” 第63章 夏凡论黄巾 嵩山。 “小陈子,你可想好了?”陈姓少年闻言停下正在收拾包裹的双手,一脸坚毅道:“郭叔,我意已决!你喜那江湖淡泊,我欲求驰骋天下,纵使持玉人不至,再过几年,吾亦下山闯荡天下,博此生无憾!” 郭铁剑笑道:“臭小子,其志不小!村中你已集结近五百余人,相约同行,以为我等长辈不知?” 陈姓少年不好意思笑道:“嘿嘿,终究瞒不过大叔慧眼!还请大叔见谅,我等少年,不甘一生沉寂于此,愿闯……” “得了得了!汝之言语,我等二十年前早已说过!且宽心,吾并无不允之意!切记一点,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陈姓少年疑惑道:“郭叔,此话何意?” 郭铁剑从身后取出一身盔甲,笑道:“意思是汝等闯荡天下,需有铠甲护身!我等人至中年,亦无锐气,村中两千甲胄和兵器,还有战马,汝等此行一并带上!” “此话当真?那些宝贝战马也归我等?” 郭铁剑没好气道:“兵甲武器皆交于你手,我等徒留马匹无益。” “谢郭叔,我等便不与你客气啦!” 陈姓少年喜滋滋接过盔甲,不停抚摸。 战马,在这个时代那可是一等一的稀罕物。吕布为了一匹赤兔马,就足以做出背主跳槽的决定,由此可见一斑! 纵使普通战马,若非边陲之地,可偶尔贩卖得到,寻常地方要养一支骑兵,可不容易! 在原本的计划中,黄巾三月起义,马元义届时会在洛阳内应之下,率这五百骑兵马踏皇城,何等意气风发! 只奈何,提前泄密,身陨牢狱…… 好在自己的一番布置,并未便宜朝廷官兵,而是辗转落入夏凡之手,也算命运对它灵魂的一丝安慰。 次日初晓,锦衣面前已有五百名着甲骑马的精锐少年列阵等待。 锦衣大喝道:“尔等欲随我家主公一起逐鹿天下?” 少年们吼声震天:“愿随明公,转战天下!” 锦衣满意道:“出发!” 一群人就此下山,开始谱写人生华章。 郭铁剑等人挥手作别,身旁一人感慨道:“少年郎,终究志比天高!” “是啊!我等不该禁锢他们!” “都给了?” “给了,盔甲、兵器、战马,还有……那木盒!” “……也好,终该出世之物!唯望其能闯出一番名声,不枉我等教导之恩!” “一定能!他们自有嵩山上下攀爬,打熬一副好身躯,又有山林凶兽供其磨练,再加上我等武艺指导……焉有不扬名之理?” “嘿嘿,你说他们会创出何等名声?” 郭铁剑笑道:“不是已经起名了吗?” “什么?” “白羽在耳,遇难成祥,白毦兵是也!” “陈到这臭小子,饶是他鬼点子最多!” …… 见夏凡问起,薛房顾不得惊讶夏凡的情报能力,老实答道:“是有一些不解之处……” 程立性情刚直,直接问道:“夏公子,黄巾贼或称蛾贼,倒反天罡,烧杀劫掠,天理不容!尔却称之为‘黄巾军’,且以‘起义’称之,这是为何?” 夏凡笑道:“且容我先回答薛家主。黄巾劫掠东阿,汝等钱财为其所夺,钱粮归其所有,是也不是?” 薛房道:“是,可这……” 夏凡摆手制止道:“我率麾下击破黄巾,得其钱粮,如此钱粮归我所有,是也不是?” 薛房知道夏凡的意思,只得应道:“是。” 夏凡笑道:“既如此,我用自家钱粮,喂养自家士卒,何须他人置喙?” 薛房不语,心中腹诽道:“你有兵,自然你说什么都算!” 夏凡叹道:“我非迂腐君子。他人高风亮节,舍己为人,不求回报。吾却做不到。吾更信奉‘有舍有得’四字。东阿城民失却钱粮,然县中大户被屠戮殆尽,其所遗留田产、房产、产业,汝等可分而享之,有舍有得,岂非公平得很?” 薛房眼前一亮:对啊,如今那些俱是无主之地,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呀! 当即谄笑道:“多谢夏公子指点!” 不远处,一名百夫长正带着三名黄巾军俘虏前来。 “禀主公,此三人皆是读书识字之人。” 夏凡点头表示知道,转而问向三人:“既读圣贤书,当知礼仪。叛逆之罪,礼法可容乎?” 其中一人答道:“礼虽不容,生命更重。” 夏凡拍手笑道:“仲德兄,此乃汝所求之答案也!” 夏凡此时眼神变得深邃,沉声道:“成王败寇,史书乃胜利者书写,称之为贼,或称之为军,并无区别。” 程立急道:“可黄巾若行不义之举,实为破坏和平……” 夏凡摆手道:“格局!仲德,汝之格局小了!” 程立闻言一脸懵逼,只好静等夏凡解释。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周有国祚一统华夏八百年,末了春秋之时五霸争雄,战国之时,七国分争,而后纷争百年,并入于秦。秦统天下,惜乎二世而亡。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有国运四百年,当此时,合该合久必分之局!” 嘶! 嘶! 嘶! 夏凡一番言语,惊得周遭人不住得倒吸凉气。 薛房当即找个蹩脚借口离去,一边小跑一边心中惴惴不安:这么劲爆的言论,怎是我这无名小卒可听的? 程立身为顶级谋士,自然能分辨出夏凡这番话的真伪。 但饶是如此,他也被夏凡的大胆吓了一跳,干咳一声道:“公子,慎言!”可他眼中那兴奋的神采却是收敛不去! 对对对,这就是我期盼已久的主公啊! 大胸怀,大格局,不拘泥礼仪,不愚忠汉室……如此,大业可成矣! 黄巾三书生更是面面相觑:“怎么此人,比我等黄巾更有反心?” 夏凡不以为意,继续自己石破天惊的言论:“如今黎民,朝不保夕,饥寒交迫,然大汉朝廷犹歌舞升平。黄巾起义若成,必改朝换代,天下均富,百姓丰衣足食不敢说,至少有地有房,生活可期。汝等以为然否?” 黄巾三书生闻言点头如捣蒜:“明公所言极是,此乃吾黄巾起事之所求也!” 第64章 归心 夏凡望向程立,神情郑重:“从原始野人,至方今人类,当知晓:吃饱穿暖,人之自然需求也!亦是历史发展之必然大势也!你若坚持视黄巾贼,便存了拱卫大汉王朝之心思,虽可维护汉朝统治,但令新朝更迟出现,便延长黎民苦难,便逆时代潮流!” “一言以蔽之:护大汉,则逆大势;旧朝之忠臣,历史之罪人!” “仲德兄,汝作何选择?!” 咔嚓! 轰隆! 宛如一道闪电,劈开无尽黑暗;又似一声惊雷,轰破尘封大地! 小小的家国情怀,偌大的历史洪流…… 一时的忠臣,长久的罪人…… 旧,新…… 程立惊得嘴巴张开又合上,几次三番,依旧发不出一个声音! 他身形趔趄,退后两步,脸上色彩不住变换,精彩至极! 连程立都被震惊到这种程度,旁听的黄巾三书生更好不到哪去,当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磕头道:“圣人圣言呐,朝闻道,夕死可矣!” “我等并非谋逆之人,乃是顺应时势也!” “有明公此语,黄巾无数冤魂可安矣!” 这三人,竟不知不觉间,将夏凡拜为了主公! 可见这番说辞之厉害! 夏凡作为穿越之人,拥有远超时代1800多年的历史观,王朝兴替,社会改进……这些最朴实不过的言论,若在后世,是人尽皆知的。 君不见初中政治课本上就说过: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反作用于生产力;当落后的生产关系束缚了生产力发展时,社会就需要改变! 只是这改变绝不是和和气气的,它一定是伴随着腥风血雨、改朝换代! 好一会安静后,程立才艰难的从心神激动中回过神来,问道:“若公子为这天下之主,遇此黄巾反叛,又当如何?” 程立这话问的很有水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你说黄巾无罪,有情可原;若你是当朝皇帝,你还能这么轻易饶恕黄巾? 人都是自私的! 不仅程立关心答案,黄巾三书生也目光灼灼望向夏凡,连不远处一个潜藏的身影也瞧瞧竖起了耳朵…… 夏凡洒脱一笑:“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泱泱华夏传承千年,却仍逃脱不掉王朝兴亡之周期律,无人可更改!纵然他日我为帝,王朝没落之时,亦该顺势退位让贤。” 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春秋和战国,一统秦两汉,三分魏蜀吴,两晋前后延…… 各朝各代,皆不乏雄才大略之人:秦皇汉武,唐宗宋祖…… 可那又如何? 总有新朝换旧朝! 且不说夏凡一个穿越者,能不能做到皇帝这一步;纵然他已经是皇帝了,谁能保证王朝可以一直传承下去? 无人! 社会在发展,无人可预测,因为唯一不变的就是变! 既然王朝终归没落,那还有什么执念? 宛如既然知道人不可能长生,那么死亡来临之际,你还会胡乱折腾吗? 大概是不会的。 所以皇朝末年,叛乱四起之时,那你还会孤注一掷,残暴镇压吗? 别人不知道,至少夏凡是不会的。 因为夏凡是穿越者,有些现代人的思想意识,是终归改变不了的! “好诗!好一个豁达之语!程立拜服!” 程立说完,心甘情愿的对着夏凡行了一礼。 “我等拜见明公!” 黄巾三书生早已泪眼婆娑,口呼“明公”不止。 看着不远处已经拆掉“黄巾”标识,用过粥食,整齐排好的众黄巾俘虏们,夏凡对三书生说道:“请汝三人来,是有一事相托!” 其中一人赶紧回话:“我等自此唯明公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夏凡笑道:“不至于此。尔等待会回到黄巾之中,宣讲吾之心意:尔等此后,不复为黄巾,还归良民。明后日,便有舟船至,载汝等去一地。此处有地有粮,分与汝等,日后汝等勤劳有手,自可有屋有衣,生活富足。” 三人再此跪地泣道:“明公所为,实乃再世父母也!吾等必说服众人,从此归为明公治下顺民,生生世世不敢有违逆之举!” 夏凡叹道:“本就是顺民,奈何朝廷相逼?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呐!” 程立却从夏凡语气中听出了别样的意味,遂趁机问道:“夏公子,似乎言语中有未竟之意?”(翻译:话中还有别的意思?) 夏凡指着那些老老实实排队的黄巾俘虏们,说道:“华夏百姓,本是最安分守己之人。但凡朝堂之人做事不过分,黎民万不敢有反心!人性本善,人性本恶,皆不重要!” “那何者为重要?”一旁的程立如好奇宝宝般,对夏凡的言行充满了兴趣。 夏凡笑道:“勿要考验人性!勿要坠入考验人性之深渊!” 一国之民,心怀善念或恶念,在和平时候,大家自然都看不出来。 非要判断出结果,那一定是非常时期,比如战争,比如生死! 可是,你非得把民众逼到生死境地,看到他们的反应吗? 为了求这个答案,造成代价不菲,值得吗? 这群黄巾俘虏,带到辽东之后,会不会有一天再降而复叛? 夏凡表示不探求结果! 只要自己给他们创造出适宜生活的环境,不把他们逼入生死选择的境地,不去考验人性,那么他们将一直是良民! 这就够了! 程立已过而立之年,人生阅历何其丰富,自然是理解了夏凡的意思。 “这少年,年纪轻轻,却不偏执,令人出乎意料!” 不由心中评价又增一分。 黄巾三书生见夏凡此后再无“圣言”,于是拜别,自去游说黄巾旧部。 夏凡负手而立,目光眺望远方,程立站在身后,低头不语。 一时间,竟和谐得陷入了沉默。 “报!东海糜家有急信!” 信使顾不上施礼,匆匆下马,奔向夏凡。 夏凡接过信简,匆匆看过,面色一变,竟是吐出一口鲜血! 程立一个箭步赶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夏凡,关切问道:“公子,勿要心急!若是有用得上在下的,吾必竭尽全力应之!” 第65章 糜家有难 夏凡苦笑道:“终是有缘无分呐!东海糜家遭黄巾围攻,势危,吾必亲携兵救之;然,吾之应梦贤臣犹在泰山一侧,一东一南,道不同也!” “天予昭示,却不得贤才,世间最遥远之距离莫过于此!吾恨也!” 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程立心中感动再也抑制不住,当即一撩衣摆,跪地道:“黄天在上,今程立,哦不,程昱,愿拜明公为主!” “昔者管仲遇桓公,乐毅逢昭王,皆风云际会,成就伟业。今观明公吞吐天地之志,包藏宇宙之机,实乃天命所归。某虽不才,愿效商君变法之诚,吴起治军之志,尽剖肝胆以佐明公。承蒙不弃,委以重任,虽肝脑涂地,不敢辞也。自今而后,当持三尺剑以卫辕门,秉七寸笔以谋帷幄。整顿军务如砥柱镇河,勤修农桑若甘霖润土。遇艰险则效豫让吞炭,逢良机当效范增举玦。日月可昭此心,山川可鉴此志。若存二意,当受雷霆殛顶之刑;倘有懈怠,甘领五马分尸之戮。惟愿明公垂信,使某得展平生所学,共襄大业,则虽九死其犹未悔!” 说罢,“砰砰砰”,额头触地发出三响。 夏凡睁开眼睛,震惊道:“昱字,莫非汝是那……是那……” 程昱抚须笑道:“哈哈,不才正是主公欲寻的应梦贤臣!此前因不甚了解,对主公多方试探,未敢实言相告,还请主公宽宥!” 夏凡精神大振,起身拉着程昱手道:“天可怜见!吾有仲德相佐,当有九分之一大汉落入吾手!” 程昱此时倒没纠结这“九分之一”何来,见夏凡如此重视自己,以一州之地相比,也是喜不自胜。 今日,渤海夏凡麾下,军师程昱,归位! …… “军情紧急,吾不可再待此地。此地黄巾旧部转移事宜,吾全权交于仲德!”说完,夏凡从身上掏出一张门禁卡递给程昱,“此为吾之独家令牌,持此物可同来人接洽。若事有变故,仲德可临机专断!” 程昱眼含热泪,拜别道:“主公放心,昱自当尽心竭力!” 很快,夏凡和黄忠带着五百步兵,离开东阿,南下奔东海朐县而去。 走出一段路,夏凡还在不停的漱口。黄忠心疼道:“为一程昱,主公何苦如此做派?若以穿越者之身份告之,岂怕他不来投?” 夏凡笑了笑,解释道:“愿信汝者,假话亦当真;不信汝者,真话亦为假。” 穿越者的身份,现在除了夏凡麾下的那些忠心将领,别人会相信吗? 没有。 回想一年多前,夏凡初来贵地,兵、粮、权、名……什么都没有,遇到心仪的名人武将,他有什么资格招揽?他凭什么招揽? 靠那张嘴吗?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天然就给人一个童言无忌的印象,你说的再好听,别人也顶多夸一句“神童也”,然后含笑走开。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神童是最不缺的,曹冲、周不疑、孔融……就连夏凡想招揽的那些颍川才俊,哪个小时候不是聪慧过人? 所以,佳人在前,当时的夏凡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含泪走开,期待以后声名鹊起、身怀实力时再来招揽!可时间紧张啊,他不是本地土着,没有原始积累,等他从零积攒好了,这些人还会等着他吗? 古代山高水长,一转身就是一辈子,谁会陪你异地恋? 不存在的! 二是孤注一掷,全力说服,不留遗憾!输了,没什么大不了;赢了,绝对血赚! 所以这又回到最初的问题了:他夏凡凭什么说服别人? 思来想去,唯有“穿越者”的身份值得说道! 所以不是夏凡逢人便讲“自己是穿越者”,显得自己天真少智,而是舍此之外再无他法啊! 一个穿越者,最大的秘密却被逼用来交易,这不无奈吗?不悲哀吗? 可是,这就是现实! 那现在呢?还需要用穿越者的身份摇尾乞怜吗? 自然不须如此! 如今,夏凡地盘有渤海群岛,外加辽东一县之地,并且此番若操作得好,少不得再添几城; 钱靠无本精盐,外加烈酒,此后更有源源不断新物产出,钱粮无忧; 文有孙邵、满宠等人、武有黄忠、甘宁等人; 步兵五百精锐,水军尚有三千! 这一切,自是夏凡的肌肉! 再招揽人时,简单,秀肌肉即可! “阿嚏!”正在马上意气风发的夏凡突然冷不丁来了个喷嚏。 与此同时,东阿县城内—— “呀,哪个杀千刀的,偷杀俺家大公鸡,割掉脖子,取血抽干,忒是残忍!” 一农家妇人望见自家公鸡尸首异处破口大骂。 “咦,这是……五铢钱!哼,算汝小贼识相!” (这里回应一下很多书评中读者的质疑。很多人,包括我自己,看到的穿越文都是主角竭力掩饰自己身份的,自曝身份的很少。本书主角这样做,看似不合理,其实你自己亲身代入他的境地,便会理解了!) 糜府。 喊杀声终于慢慢小了。 “哎,又撑过了一日。只是,今日犹可抵挡,来日又该如何?” 见过大风大浪的糜竺,此时也心神俱疲,语带凄凉。 糜环却眸中神采不减:“大兄且打起精神,虽不知为何黄巾改道攻击我糜府,但我等准备之充足,亦出乎其意料。一连七日,我等挫敌锋锐,料想他们已有放弃之心……” “若他们激起凶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又该如何?” 兄妹二人,就此沉默不语。 朐县城外,司马慧望着颓败的城墙,眼中森然:“走吧,此间大势已定,糜家覆灭,不可逆转!哼,不投靠我等,自取灭亡!” 一旁的管家及时接话道:“少主所言极是!能令少主说动一方渠帅,领兵攻打朐县,糜家也够面子了。” 司马慧摆手道:“早些上路,免遭战火波及!” 于是商队一行人,车轮滚滚,沉重前行。偶尔有零星货物从车厢之中掉落,若有人上前查看,必会大吃一惊! 那竟是五铢钱! 原来司马慧一行人,真为行商而来。 黄巾乱起前,他们借助司马家名号,半靠人情半靠威胁,在各地收购粮草;待黄巾起义后,随着人数规模增大,粮草开始不济时,再与黄巾交易,高价搜刮黄巾手中的钱币! 虽不是强抢,但与强盗无异! 第66章 巧遇 黄沙道中,一行骑兵绝尘而过。 为首的一青年突然手臂抬起,其身后的骑兵立刻勒马停下,显示出了良好的军纪。 “都尉大人,可有命令?” 曹操轻柔心口,疑惑道:“并无不妥,但为何我有一种重要之物离去之感?怪哉!” …… 却说夏凡等人离开东阿,一路南下,行至汶水附近。 “主公,顺水南下,再沿泗水漂流,加紧行军,三日之内可至朐县。” 夏凡点头,这确实是最快的行军路线。 只是茫茫大江,何来舟船?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 正待夏凡等人准备伐木造船之时,江面之上影影绰绰现出诸多舟船! 黄忠眼力极佳,大喝一声:“列阵,备敌!” 舟船之上,兵士林立,不知是敌是友? 又过了一会儿,舟船靠近,只见一大汉,头戴一红帻,腰挎一锋利宝刀,也不惧夏凡岸边兵士,大喝道:“汝乃何处兵马?速速报上名号,免伤和气!” “好胆气!”黄忠冷哼一声,便以更大声音回道:“阁下乃何人?岂不知自报家门乎?” 对面大汉微微一怔,旋即大笑道:“某乃江东孙坚是也!自下邳而来,自募乡勇,欲至颍川与朱儁将军共同讨贼!” 贼,自然是黄巾贼! 黄忠退下,问向夏凡:“主公……” 孙坚!孙文台!江东猛虎! 是他,居然是他! 虽然夏凡已经见过很多历史名人,但听闻孙坚之名时,还是忍不住鸡皮疙瘩起来了! 那可是孙坚啊!开创江东基业的猛虎孙坚!东汉末年有名更有实力的诸侯! 后代基因也不错,孙策勇,孙权谋。 于是,夏凡强行压下心头的激动,上前一步,拱手道:“文台兄,夏凡有礼了!” 孙坚见状,揶揄笑道:“呦呦呦,你一黄毛小儿,焉敢与我称兄道弟?我观你年纪与我儿孙策仿佛,合该称我一声‘叔父’才对。哈哈哈哈!” 众人亦随他哄笑起来。 “找死!” 主辱臣死!黄忠大怒,迅速摘下八宝麒麟弓,抽出一支羽箭,瞄也不瞄,对准孙坚就是一射! “甚么?不好!” 孙坚虽然尚在大笑中,但是武将的直觉还在,千钧一发之际堪堪避开来箭,却苦了站在他身后的一名乡勇。 “啊!”后者痛呼一声,跌落水中。 “贼子敢尔!某家面前行凶,全然不给吾面子,该死!”孙坚勃然大怒,一边开口骂人,一边安排救人。 黄忠收回弓箭,冷声道:“方才你出言侮辱我家主公,又何曾给我面子?哼!” 孙坚虽知理亏,但也蛮横惯了,强词夺理道:“那小子只是言语上受些委屈,我麾下却差点失去了是一条命!” 跟在夏凡身边久了,黄忠也嘴上功夫见长,闻言怼道:“那也全因你这首领不积口德,才令属下招致报应!” “你!”孙坚气的直跳。 夏凡苦笑,历史上的孙坚勇则勇矣,过刚易折,现在看他脾气暴躁,就能初见端倪。 不过,这不恰好是个机会吗? 夏凡上前两步,朗声道:“谁人不爱面子?面子非口舌之争,乃实力所致!孙坚,你若自认豪杰,便与我麾下爱将斗上一番!你若赢,莫说赔礼致歉,便是偿命我也应了!若你输,便把汝麾下舟船悉数交由我等,敢否?” 黄忠眼睛一亮:对啊,如此就不用自家兵士伐木造船了!主公果然机智! 当即配合道:“我倒无妨,只恐对面那厮装腔作势,不敢应战!” “休得胡言!这场比试,我孙文台接下了!”孙坚性如烈火,被这一激,早就按耐不住,当即应下! “好!痛快!全体都有,退后百步,让文台兄登岸!”夏凡一声令下,麾下众人迅速腾出一片空间。 孙坚等人上岸之际,夏凡则趁机来到黄忠跟前,面授机宜:“汉升,可有把握?” 黄忠眯着眼,看向孙坚,淡声道:“此人虽有武勇,但不多!属下定能拿下!” 夏凡点头。毕竟历史上对孙坚的描述更多着墨是从统帅角色来的,没有说过他武艺有多高。 “吾不担忧取胜一事。以我记忆,孙坚约莫勉强一流武将,更可能是二流武将顶端!然其人悍勇,不畏死,若他处于劣势,热血冲脑,拼死反扑之下,令汉升受伤,反倒不美!” 夏凡这话说得委婉,简单来说:孙坚这人,可能玩恼了,愣头青了,要小心! 黄忠见主公贴心提醒,心下感动,当即应道:“属下晓得!” 另一旁的孙坚早就准备妥当,大声催道:“来将可敢通名?” 黄忠卸下弓箭,手拖大刀,边走边冷声道:“南阳,黄忠!” “黄忠?此人名字好生熟悉……南阳……弓刀双武器,呀!此乃兵器谱第一,南阳黄忠是也!文台不可轻敌啊!”一旁的管家接触诸多杂事,对于这等信息自然有耳闻。 孙坚点头,他虽莽但不蠢,盛名之下无虚士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于是他抽出宝刀,又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小坛酒,大喝几口后,猛地喷在刀身之上,一番操作是无比潇洒不羁! “此刀名为古锭刀,遇酒后更显锋利,我曾依仗它,一刀拿下三血,尔要小心了!” 不知道是不是高手对决的通病,孙坚出手之际,居然先替自家兵器来了段开场白! 黄忠黑线:“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刀能喝酒?三血?忽悠谁呢?” 夏凡却恍然大悟,笑不可支:“这这这这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古锭刀+酒杀?” 黄忠虽不解其意,但也知道不能平白弱了自己气势,当即回道:“此刀名九凤赤血刀,刀可饮血!饮血则变红,变红一分,锋利一分;变红十分,神佛难挡!” 对面孙坚闻言也是一惊,心道:这么邪性?兵器谱第一,果然非浪得虚名啊! 当下摆好姿势,积累气势。 黄忠也持刀拄地,身形巍峨不动。 两人就此对峙起来! 一旁的夏凡啧啧叹道:“汉升这小词整得,想来必是私下找秦仪开过小灶的!” 第67章 黄忠vs孙坚 这时,身后两名小兵的窃窃私语声传了过来—— “这两人怎得还不开打?” “你不懂了吧?高手对决,讲究一个蓄势,先动者输!” “不对啊!俺怎么听说,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这……与你讲不通,你且看着,黄忠将军至今未动,定是我说的那般道理!” “黄忠将军那是自恃身份,不便先砍第一刀!” …… 夏凡忍俊不禁,悄悄回头插话道:“你二人所辩,谁输谁赢,我也不知;但我一定知道,先动者,非孙坚莫属!” 两名小兵先是被吓了一个激灵,见夏凡没有责备之意,壮着胆子问道:“主公何以晓得?” 夏凡神秘一笑,并不解释。 笑话,我虽然不习武,但我学过物理! 黄忠握着刀柄,刀的重力和地面的支持力平衡,丝毫不消耗人的任何力气; 而孙坚呢,摆了个类似起跑的姿势,左手在身前,小臂弯曲,身体前倾45°,下半身呈弓步压腿状,右手朝斜后方伸直,跟古锭刀成笔直的一条线! 看似很帅,看似很有爆发力,但…… 右手单手举刀,时间久了,岂会不累? 你不先动,谁先动? …… 果然,又过了数十个呼吸,孙坚终于不坚,跑向黄忠,率先出手! 两位小兵对夏凡敬若神明:“主公真乃神人也!” 江涛拍岸,气氛到位,两道寒光便在烈日下交织。 黄忠赤血刀划破长空,刀锋未至,罡风已掀起孙坚战袍下摆。江东猛虎暴喝一声,古锭刀自下而上斜撩,两柄神兵相撞时炸出七八点火星,震得江畔芦苇簌簌低伏。 \"好刀法!\"孙坚虎口发麻,却借势旋身卸力,短刀贴着沙地卷起三尺黄尘。古锭刀如毒蛇吐信,直取黄忠下盘。黄忠胡须飘动间,撤步回刀,赤血刀旋转,竟在身前织出半月光轮。金铁交鸣声里,古锭刀三次突刺尽数弹开,孙坚右腕微颤,靴底已在沙滩犁出深痕。 “痛快,痛快!”孙坚长呼不止。 黄忠也不客气,踏步上前,主动进攻:“吃我一刀!” 赤血刀劈落时忽作凤点头,刀尖三颤九变,竟将古锭刀困在七尺刀圈之内。 孙坚瞳仁骤缩,短刀突使\"吴钩倒挂\",刀背反磕对方刃口,借反震之力脱出桎梏,靴跟猛蹬身后礁石,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贴地疾射。 黄忠长啸声中刀势陡转,八尺大刀竟使出了短兵器的\"缠头裹脑\",刀光如银色巨蟒盘身三匝,将古锭刀十三记快攻尽数封在圈外。 二人越打越靠近岸边。不知是江风还是刀风,激得江面炸开串串水珠。 孙坚侧脸闪过飞溅的浪沫,忽使险招\"虎跳涧\",古锭刀自腋下反穿而出直取咽喉。 黄忠浓眉倒竖,赤血刀身紧贴,缠住古锭刀身,使了一个巧劲,猛力回扯,将此刀化解。 孙坚突遭变故,反应不及,踉跄半步尚未站稳之时,赤血刀本体已携风雷之势斜斩肩甲,逼得他不得不弃招后仰,铁护肩应声裂作两半坠入江中。 三十回合转瞬即逝,刀光映着残阳在江面投下血色涟漪。 孙坚前襟早被汗水浸透,古锭刀却愈发凶悍,刀刀皆取同归于尽的架势。 黄忠突然变招,八尺长刀化作青虹贯日,劈砍轨迹骤然缩短三分。孙坚横刀格挡时暗叫不妙——这看似雷霆万钧的竖劈竟是虚招,赤血刀中途诡异地划出弧线,刀背铜环重重砸在古锭刀护手处。 \"锵——!\" 古锭刀脱手飞出,斜插在五丈外的礁石缝中犹自震颤。 孙坚望着没入石隙三寸的刀柄,忽而放声大笑:\"痛快!这把古锭刀随某征战多年,今日方知何为天外有天。\" 黄忠收刀,也冲对方微微点头:\"你也不差,来日若……\" 话未说完,孙坚已抓起腰间酒囊仰头痛饮,琥珀色的酒液顺着虬髯滴落战甲,在沙滩上洇出点点深痕。 …… 大战毕,误会消,双方人马配合下,很快交接好了船只。 “小英雄,愿赌服输,此船,便是你的了!”孙坚哈哈大笑,看不出任何不悦。 眼前这小子,谈吐修养风度,皆如成人一般,令人生不出小觑之心。 夏凡拱手道:“待我领兵解了徐州黄巾之围,必会至冀州一带,助朝廷灭黄巾主力!” 孙坚再次朗声大笑:“好大的口气!不过,某家喜欢!少年当有志气,吾儿也似你一般……” 一旁的管家又怕闹出误会,赶紧打断道:“主公,时候不早了,当抓紧赶路才是!” 孙坚明悟过来,谄笑道:“既然如此,我等拜别……” “且慢!” 夏凡突然出声。 众人不解,夏凡笑道:“我与文台兄再打一赌如何?我赌你黄巾之役后,官职为别部司马!” 孙坚笑道:“这怎么可能……” 夏凡笑道:“何妨一赌?若我赢,将来相见时,输我一物便是!” 孙坚:“是何物?” 夏凡:“时机未至,届时自明!” …… 目送夏凡等人登船顺流远去后,孙坚问道:“孙叔,夏凡此子汝可知一二?” 管家来了精神:“此人文采盖世,不逊先贤大儒……” 孙坚没好气道:“某一阶武人,关心文章作甚!说点别的!” 管家笑道:“嗯……此人有一点与文台相似!” “何者?” “胆气!” 孙坚皱眉道:“胆气?此子身子单薄,不通武艺,何来胆气?” 管家解释道:“文台之胆气,在于对阵之时虽千万人吾往矣;夏凡之胆气,在于稚子也敢论兴衰!” 说完,就把夏凡在颍川的事迹说了一遍。 孙坚听后叹道:“伯符啊,汝之同辈,亦有能人也!” …… 且不提全力赶路的夏凡。 两日之前,泰山郡,钜平县,西太平村,突然来了一批人,自称招募勇士,共抗黄巾贼。 有一青年,报上名号后,就要签字画押之际,突然又现出十余人江湖豪客模样,竟一拥而上,将他擒住,然后不由分说,扔到马上,一口气奔离了钜平县。 第68章 臧霸在行动 半日后,一处林中。 被绑青年被放了下来,一行人暂时歇息。 “尔等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男,实在罪大恶极!”青年莫名其妙被绑了一路,又受路途颠簸之苦,早就怨气冲天。 要不是双拳难敌四,哦不,六、八、十、十二……嗯,总之就是很多手,他高低是要力拼一番的! 闻言,这伙“强人”中一个带头大哥模样的人走来,为他松绑,然后自我介绍起来:“想不到我泰山郡亦有如此豪杰,遭我家主公觊觎多时!我乃臧霸,字宣高,是也!久闻于兄大名,无缘得见,故而出此下策!” 青年面色通红:“我……我有甚名气!休要讽刺于我!他朝,若得遇明主,施展一身才能,必可名满一方!尔等休要小觑于我,识相的,速速放我归去。” 臧霸笑道:“何须他朝?我家主公便为明主,眼下正求贤若渴,你若早早投效,便可占据一席之地也!” 青年来了兴趣,问道:“你家主公姓甚名谁,官居何职?比乃招募乡勇之鲍信如何?” 臧霸摇头道:“我家主公非朝廷中人,亦不屑买官入朝。至于才能、胸怀、气质,远胜那鲍信十倍!” 青年面色顿时难看起来:“既非朝廷命官,莫非是一方草寇、占山为王?于某虽籍籍无名,亦不可屈身从贼!” 臧霸此时突然放声哈哈大笑,越笑越大声,笑到后来居然笑弯了腰。 青年脸色更红,斥道:“怎么?我说的如此好笑么?” 臧霸一边笑一边指着青年道:“我笑你,不识天下大势也!大好年华,竟愿与枯朽老人陪葬,笑煞我也!” 如果臧霸是后世之人,一定知道一个梗,那就是“49年投靠国军”。 青年讶道:“投效朝廷,保家卫国,岂非正理?何故哂笑于我?” 臧霸上前逼问道:“你可知大汉将亡?” 青年:“……” 臧霸:“你可知诸侯并起?” 青年:“……” 臧霸:“你可知天命在北?” 青年:“……” 臧霸得意笑道:“算我瞎了眼,你一问三不知,见看不懂未来大势,狗屁人才!速速归去,免在我等面前碍眼!” 说罢,翻身就要上马。 青年收到了极大侮辱,勇气上头,抢先一步拉住缰绳:“且慢!在下虽通读兵书,然久在穷乡僻壤之间,未知天下风云,还请诸位好汉教我!” 臧霸悄悄露出一抹得逞的阴笑,也不回答,而是冷声道:“上马来!且先随我等解一桩急事!” “好!” 青年目光坚定,殊不知,这一去就再也回不到原本的历史轨迹了。 朐县城外,徐州黄巾集聚于此,人数约有七千人。 徐州黄巾的领头人,却是两名渠帅:徐和、司马俱。 二人麾下兵力相当,往日也是兄友弟恭,和气的很。 只是自从前不久,司马俱一改常态,坚定南下攻打朐县,却时至今日未曾拿下,二人之间的气氛便有些微妙。 “司马兄,我等黄巾虽人多,但奈何人朐县守兵装备精良啊!再耗下去,人人吃不饱,还要拼命,队伍都散了!不如我等更改目标,趁周遭其他县城尚未备战妥当,奇袭之!届时钱粮大大得有……” 不待徐和说完,司马俱直接打断道:“半途而废,怎可如此?再坚持几天,攻破朐县,城内糜府乃徐州首富,钱粮足抵几个破县城之府库!” 笑话,自家少主可是下了死命令,要取糜家财富! 再说了,趁着黄巾未被剿灭自己手上还有几分权利时,不得好好使用一下? 徐和闻言,气冲冲道:“首富!首富!你就知道首富!莫要只盯人财富,人家亦有私兵部曲!逼急了对方,他若散尽家财,举城之民皆愿为兵,届时我等损兵折将,朐县固若金汤,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司马俱蔑笑道:“徐兄莫不是怕了?” 徐和冷静的摇了摇头:“激将法于我无用。今日若攻城无果,我便自领麾下改攻别处!” 司马俱闻言大惊:若攻城兵力少了一半,便再无可能完成任务了! 于是心下急转,换了语气:“徐兄,怪我失言了!今日便依徐兄,你我勠力同心,努力上这一遭,若不如人意,我自当摆酒设宴,为徐兄送行!” 徐和不虞有他,应道:“好!” …… 黄巾营地外,臧霸等十几人也已经赶到。 “于兄,可有破敌之策?” 这青年望着身旁十几人,一翻白眼,险些没晕过去。 十几人vs几千人,这是一个数量级吗? 见他不语,臧霸威吓道:“大道理,一路已同你讲过不少。黄巾之祸,致使各地自行募兵;黄巾之后,必是诸侯尾大不掉之局;汉廷示弱,诸侯异心起,则又一个春秋战国也!” “吾主乃天命之人,但主公麾下不养闲人,你若投效,必得纳投名状!” 青年问道:“何为投名状?” 臧霸挠挠头,支支吾吾道:“嗯,这个么……大抵就是需证明你之才能!” 青年明悟,抬头朝着不远处的营帐一努嘴道:“所以,破此黄巾,便为我之投名状?” 臧霸拍手笑道:“哈哈,于兄爽利!” 青年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既无法从外部击破,那便只能内部搞搞破坏。诸位,我有一策,纵不能退敌,亦可减缓黄巾攻势,令战事拖延,以待转机。” 臧霸眼前一亮:“计从何来?” …… 今日是黄巾攻城的第十日了,朐县虽多次陷入危机时刻,但诚如徐和所言,每当此时,糜竺便出面使出“钞”能力,屡屡提升守城官民的“潜力”,硬生生地扛下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望着那青灰色的城墙,宛如一吃人不吐骨头的怪兽一般,徐和愤怒的将头上黄巾扯下,狠狠的扔在地上:“撤!” 司马俱望着他的背影,恨声低语道:“心不在一块,那就把人永久留在一处吧!哼哼!” 傍晚时分,营帐中各处开始埋锅造饭。 “徐帅,我家渠帅有请!” 第69章 分裂 徐和摆手应道:“知道了,稍后便去。” 然后跟自己一众手下解释道:“此必为司马俱请罪挽留之宴也!然我意已决,明日带兄弟们往彭城一带试试运气,尔等吩咐下去,早作准备!” “渠帅英明!” “渠帅英明!” 众人也无多少战心,听了自家渠帅安排后,反倒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这就是黄巾军的弊端了:打打顺风仗还可以,利益面前一拥而上,短时间的爆发力的确无与伦比;但是遇到挫折时,便更加容易退缩。 司马俱帐中,果然摆好了精致饭菜。见徐和来到,便以眼神屏退属下,亲自为徐和斟酒。 “徐兄,你我兄弟一场,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你当真要走?” 徐和叹道:“若某孤身一人,留下助你一臂之力,又有何难?可你我皆一方渠帅,麾下百姓之生计,皆系于你我。不得不为之考虑啊!” 司马俱眸中隐去一丝狠厉,也不多言,只是劝酒布菜。 很快,徐和酒意上涌,司马俱便将其搀扶出帐。 二人走了一段路后,行至一小河边。 徐和虽醉眼朦胧,但还有几分清醒,纳闷道:“怪哉!怎么走了许久,仍未至我营帐?” 司马俱见四下无人,便从腿侧摸出一把匕首,一刀捅进徐和心窝! “徐和,下辈子招子放亮点!朐县不是你想走,想走就能走!” 可怜的徐和,都来不及哼一声,便在本书中彻底下线…… “砰!” 尸体坠入河中,隐没不见。 …… “呼呼呼!竟然有幸目睹此等大戏!” 刚刚从战场上偷扒拉下来黄巾破衣服,完成华丽,哦不,完成脏臭变身的臧霸等人,恰在河边窥见了全过程。 青年笑道:“天助我也!徐州黄巾,有两位渠帅,地位平等,则必有管理不明之祸事,此乃治兵大忌也!吾之计谋,原想我等众人,分别混入黄巾两方,故作矛盾,煽风点火,挑起两方势力不和,若能散伙乃至火拼一场,便是最佳!” 臧霸恍然大悟道:“如今徐和被杀,不需我等挑拨,徐和麾下必有人心有离意亦或怨怼之情,我等不妨加以利用。张兄,徐和之声音可曾入耳?” 张幻微笑点头。 臧霸大喜道:“论人才,锦衣卫中能人辈出啊!既能发掘人才,又能破局!佩服,佩服!如此,我亦有一计……” 一夜安眠。 对司马俱是如此,对徐和……额,也是如此。 “渠帅!我等准备完毕,还请示下!” 见账内无人回应,石密又重复了一遍。 依旧无声,却隐约有抽噎之声。 石密眉头一皱,只得鼓起勇气,掀帘而入。 帐内,徐和安眠在床,其上却不是被子,而是覆了一层白布! 床下,臧霸等人正跪在地上,面色悲痛,泪眼涟涟。 石密不敢置信道:“这这这……渠帅他……他怎么了?” 张幻他适时一个前扑倒地,拖着声音哭道:“徐帅啊,你怎么就去了呢!” 石密懵逼道:“去了?去哪?徐帅这不是在这吗?” 一旁的青年看不下去了,直接道:“徐帅昨夜为奸人所害,已经殒命!汝速速联系徐帅麾下忠心之士,选入帐中,我等自会言明一切!切忌保密,不可张扬!” “甚么!?徐帅死了!” 石密大眼珠子就要瞪出来了。昨夜还好好的,转眼就死了,这转变任谁都无法接受! 见石密还呆在原地,青年喝道:“还不速去!” 石密为这气势所慑,跌跌撞撞走出帐外,联系其他徐和心腹去了。 只是走了一段路才醒悟过来:我才是徐帅心腹,我凭什么听那群人的!算了,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量那些人也不敢针对徐帅被害一事妄言。 很快,徐和帐内济济一堂。 来人皆是先一脸不可置信,待接受事实后,便是一脸气愤! “是谁?敢害我家徐帅?” “俺一定生吞活剥了他!” “啊啊啊!徐帅昨日还安好,上天不公啊!” 见众人来齐,此时天色还未大亮,正是争分夺秒之际,臧霸也顾不得身份,大喝一声:“肃静!” 帐中众人闻言一愣,石密终于智商在线,问道:“你是何人?” 臧霸眼含悲痛,哭道:“我是何人?居然问我是何人?徐帅至死都未言明么!好吧,我乃徐帅亲侄,宣高是也!” 众黄巾头目顿时一阵私语,有人大胆道:“你有何证据?” 臧霸假惺惺抹了一把眼泪道:“叔父怕我恃宠而骄,故意隐瞒此信息,令我在其麾下为一普通黄巾兵卒。故,尔等不知也!今朝,为替叔父报仇雪恨,吾不装了!” 说完,臧霸右脚一抬,将地上一柄短刀踢起,然后右手闪电抓住,耍了一套刀法! 刀光闪闪,刀风凛冽,一看就极具威势! “此乃我家传刀法,非徐家男丁不可学,汝等还有何异议?” 黄巾多数出身农民,纵然成为小头目,也只不过仗着力气胆子大而已,要说有什么精湛武艺,那是几乎不可能的。 能自幼习武的,必是家境丰厚之人。 石密等人再次面面相觑,感觉臧霸一派说辞很有道理的样子,又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臧霸丝毫不给这群人反应的时间,再次佯装气恼,指着他们骂道:“好啊!叔父方去,汝等便要争权夺利,不听我这少主之言,是吧?好,好得很!” 这番言论下去,当即还真有几人低下了头。 臧霸也不敢拖太长时间,免生变故,当即话锋一转:“且不提此事!叔父之死因,汝等难道不想知道?” 石密等人闻言,立刻羞愧得齐声“嗯嗯”。 臧霸将短刀插在地上,双手按在刀柄上,再次哭道:“昨日,呜呜,对是昨夜,司马俱那狗贼,狗贼不是人啊,呜呜,叔父他死的窝囊啊……” 眼见臧霸泣不成声,一旁的于姓青年只得将昨夜的一幕添油加醋的讲了出来。 尤其是编排了司马俱杀人的动机。 “那司马老贼,觊觎叔父麾下兵将,欲拉拢众人,故行此卑鄙之事,我等应否报仇!” 于姓青年说完,臧霸也“恰好”在线,刚好把这最重要的一句话吼了出来! 第70章 黄巾内乱 “报仇!报仇!报仇!” 屋内之人都是徐和心腹,见状毫不犹豫的喊了起来。 “且慢!” 这时,有一人出声道:“截至目前,皆是你一人说辞,可有证据指证司马俱乃杀人凶手?” 众人高举的拳头缓缓放下,越来越多人琢磨过味来。 对啊!我们一大早被你叫过来,就说主帅被司马俱杀死了,证据呢? 张幻此时咳嗽一声,模仿徐和声线说道:“我若出声,司马老贼必惊惧万分,岂不是明证?” “啊!是大帅的声音!” “大帅没死,太好了!” “咦,不对,大帅还躺在那,声音似乎是此人发出!” 臧霸上前一步,将张幻介绍给众人:“此人身怀模仿之术,可模仿叔父之音。若司马老贼与此事无关,闻听叔父说话,必不会有异动。” “反之,若其惊惧不已,反应过激,则事实自明,昭然若揭!如何?” 石密点头道:“这是好计,虽简单但却真实!” 众人七嘴八舌也觉得这事靠谱。 臧霸见众人再次回到掌控之中,不由再次吼道:“我意率兵讨贼,灭此两面三刀、背叛黄巾之人,诸位可愿助我?若有不愿者,可转身离去,我自答应!” 这一次,再没有人有异议! “好!便依计而行!” …… 张幻和石密悄悄走到司马俱帐外。 司马俱已经起床,正在下人服侍下洗漱。 张幻略作调整,徐和的声音就出现了:“尔等速速传令下去,拔寨离开这鬼县城。” 帐内,司马俱闻声面色大变,一口漱口水狂喷而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厮明明被我……一定是吾幻听了!” 透过缝隙,石密将司马俱的变化尽收眼底。 于是一脸沉重得带着张幻快步返回。 …… “可证实了?” 见石密回来,众人一拥而上齐声问道。 石密咬牙道:“不错,正是老贼谋害大帅!” “那还等什么?抄家伙,灭了老贼!”独眼伙夫王九,最是一个暴脾气,闻言就要开干。 “慢!”于姓青年出口阻道,“当务之急,趁司马老贼未知我等已识破其奸计,应通知麾下,抢夺粮草,过河据守,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稳妥的计策,粮草在手,然后占据地利,先让自己处于优势,再图其他。 很稳,其用兵思路异常稳健。 只是,这是黄巾。 “杀!趁老贼没反应过来,直接杀奔其帐内!走!” “算我一个!” “俺也上!” “干他!” 一群徐和心腹,就这样达成了一致,纷纷出门拿兵器去了,留下臧霸等人面面相觑…… “哎,虽然不听我等之计,然内斗之事已成。静观其变即可!” 片刻后,黄巾营地上石密等人已经各率麾下杀奔司马俱营帐方向。 兵器交击声,呻吟痛苦声,咒骂声,充斥着整个野外。 “报!渠帅,徐和麾下将领石密等人,反了!” 司马俱怎么不知杀徐和一事已经泄露,也顾不上反思,冷声下令道:“传吾命令,全力阻击,杀无赦!” 两伙黄巾就此火拼! 司马俱穿戴整齐,骑着马,被手下亲卫拱卫其中,对着战场大喊道:“误会!兄弟们且停手罢!” “司马老狗!敢对着徐帅的神牌发誓吗!徐帅待我恩重如山,杀我恩人者,必死!”独眼的老伙夫王九抡着铁锅冲锋,锅底还粘着昨夜给徐帅熬的粟米粥。 “嗖嗖嗖!” 可惜他的叫骂声却引着三支弩箭钉入胸口。 司马俱冷笑道:“聒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滓!” 可,意料之中的倒下并未发生。 王九摸了摸嘴角溢出的鲜血,嘿嘿笑道:“若不是徐帅给俺这个肥差,养得俺有些力气,这几箭还真能要了命!兄弟们,跟着俺冲!” 说罢,王九推着板车,硬是顶着弓手和枪手的攻击,一路横冲直撞,杀出一个缺口,身后的黄巾军紧随其后,杀入进来战圈。 “杀!为徐帅报仇!” 徐和麾下的黄巾涌入司马俱部的营地,开始逢人便砍,也有部分黄巾趁机露出本性,趁乱抢劫一番。 他们踩着前面倒地的尸体,毫不停留,尤其是石密等略有勇力的小头领,更是战意爆棚,每杀一人便嘶吼着:“这一刀是徐帅的!”“这枪捅的是忘恩狗!” 徐和生前在时,最是体恤属下,否则也不会因为顾虑众人想法而不惜跟司马俱翻脸。人心换人心,此刻徐和旧部像楔子般凿进敌阵,他们猝然发难,很多人尚且不披甲胄,却在心口绑着写满咒文的黄麻布。有人肠子流出来还在往前爬,用牙齿咬断敌人的脚筋,给后来的同伴创造机会。 司马俱一众麾下,被这气势一连逼退了好几步。 “督战官何在?再有退者,斩!” 司马俱也是发了怒,连忙下令。 “对面那三人,甚是勇猛,若能阻止,则可伺机反攻!” 司马惧好歹是一方渠帅,看出了战场形势,于是问向身边的亲随。 “禀渠帅,那推车的胖子乃伙夫王九,一身肥肉之厚寻常弓箭难以伤其根本;那断臂上接了铁钩之人,名呼‘老沙’,为人最是阴险,铁钩之上,不是淬毒,便是有屎尿,是以知道之人纷纷避战;那双手各持铜锤之人,仗着体力好,发疯乱砸人,还美其名曰‘乱批疯锤法’。此三人乃徐和最忠心之麾下。” 听完亲随讲解,司马俱一脸懵逼道:“就这几个歪瓜裂枣,也能打得我麾下败退?” 亲随一脸不屑道:“这三人眼下虽勇,待力尽之时必死狗一条,哦不,三条!” 司马俱一手捏着小胡子,点头道:“有理!传令,盾牌兵列阵,抵住对方,不得退!” 嗯,这绝不是怂,而是战略性防守一波! 不过还是好气啊! 同为黄巾,为什么我麾下的黄巾就不是那死鬼徐和旧部的对手? 难道他们胸前那鬼画符一般的玩意,真的有用? 胊县黄巾,彻底内乱! 第71章 宋三的谋算 司马俱盾兵推前,搭配枪兵趁机捅杀,总算逆转了颓势。 王九等人,一时无法破开,慢慢被逼退出营地。 双方复归对峙局势。 司马俱心下大定,大喊道:“徐和乃一庸帅,纵使其生前对尔等多有恩惠,此时人死灯灭,尔等还要为未来打量!跟随于吾,攻城拔地,吃香喝辣,才是光明大道!” 不得不说,人就是这么现实。 司马俱的一番话,顿时引来徐和旧部们的一阵嘀咕。 纵使报了仇又怎么样?自己不还是黄巾一名,没有新的统帅,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司马俱虽然做事不地道,但人家好歹是统帅,能力是有的。 一时间,诸多黄巾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铛铛铛铛铛铛……” 鸣金声适时响起,石密见时机已失,只好恨声道:“撤!” 此时,徐和的帅帐中,众大小头目不约而同的聚集在此。 “为何鸣金?”石密气冲冲得吼道。 于姓青年道:“对方盾阵,非一时可破;且,尔等军心浮动,再拖下去,不仅进攻无功,还有被反破之虞!” “唉!只差一点!可惜啊可惜!” 老沙披着大袄,铁钩卸下来,扔到一旁,四仰八叉躺下,不住喘着粗气。 王九“哎呦”一声,在野生大夫的帮助下取出箭矢,然后断断续续道:“这位瘦汉所言不错,当时若不退兵,可能我等麾下便有人投敌了!” 于姓青年闻言一阵蛋疼:以你那肥肉,看谁不是瘦汉? 石密也恢复了冷静,叹道:“司马老贼蛊惑人心,可也有几分道理。当务之急,我等需选出一位头领,且能服众,唯有如此才能定住军心。” 可是,选谁呢? 众人齐声缄默,于是臧霸又“恰好”上线—— “叔父啊,汝死的忒惨啊!闪开,勿要拦我,今夜我必率人杀入老贼营地,焚其粮草,纵使攻不破其营地,饿也要饿死他!” 说罢,臧霸提起刀就要往外走去。 张幻哪能不知正在演戏,于是用力抱住臧霸的腰,苦劝道:“宣高息怒,此去有死无生啊!” 臧霸虎目一瞪,龇牙咧嘴道:“叔父之仇,不共戴天!虽千万人吾往矣,死有何惧!给吾闪开!” 张幻再次苦劝道:“此时白日,众目睽睽,不好成事。待到入夜,我等必追随宣高!” 臧霸手下闻言齐声道:“誓死追随!” 臧霸这才顺着台阶,佯装息怒,重新坐下,嘴里仍不休道:“便让老贼再多活半日,哼!” 臧霸等人的表演,显然落入了帐中诸多大小头目的眼中。 王九、老沙、石密三人对望一眼,彼此肯定了意思,便有石密出声道:“若汝能不顾生死,破其粮草,我等便奉你为新帅!” 臧霸此时也不装了:“俗话说得好,蛇无头不行!非某贪恋权势,乃为叔父旧部谋一前程也!今夜,我若得手,势必招致老贼疯狂反扑。文则兄,通晓兵阵之道,便由其暂领全军,训练半日,如何?” “这……” 石密等人还是心中有些怀疑的。 这伙人来的巧,又这么丝滑的拿到权利,是不是有些过于…… 奈何黄巾众人,心思绕不过这些上位者,“这”了半天也没说出完整话来,最后只能默认了。 接下来的半日,臧霸和十余名麾下,商讨夜间放火烧粮的细节,而黄巾这边则是开始了军事训练。 “这是旗语,懂否?” “临阵不乱,最重气势,懂否?” “持枪要稳,出手要快,懂否?” “锋矢阵,以精锐为箭头,两侧跟上,懂否?” …… 青年不遗余力,滔滔不绝说着心中所学,全然不管台下n脸懵逼的一众黄巾。 另一边。 司马俱也召集了麾下心腹,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尔等为我心腹,不需隐瞒:徐和为我所杀,如今黄巾分散,攻城必然无功不说,纵然跟徐和旧部火拼,亦是伤亡颇重,汝等有何妙计?” 司马俱简明扼要点明了当前状况。 黄巾分裂后,再经过今日血拼一场,如今单他的麾下,再去攻城,攻守双方人数1:1,必然拿不下朐县。 而且,近处还有另一伙报仇心切的黄巾,不得不防。 一众黄巾头领面面相觑,不理解自家渠帅为何行此背叛之举,但事已至此,双方已成水火之势,再无转圜余地。 于是,一名心腹道:“今日事发仓促,我等尚未准备,故而失了先手。待准备妥当,定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另一名心腹附和道:“早就瞧他们这帮淮北泥腿子不顺眼,甚么档次,也配跟我们吃同一种粟饼,还要求包送过去,欺人太甚!” “没得说,干翻他们!” “对!就是干!” 见众人表态后,司马俱放心的让他们离去,准备明日开战。 帐中唯有一幕僚仍未退下。 “渠帅,我有一句话,未知当讲不当讲?” 司马俱对这军师还是颇为信任的,大手一挥道:“军师直言即可!” “喏!” “眼下形势,进则攻城受阻,守则黄巾作乱,战则两败俱伤,无论何者,此事过后,渠帅势力都将大打折扣,宜早作打算!” 不得不说,这军师还是有几分眼光的。 司马俱显然理解了话中之意,问道:“军师,莫非另有他策?” 幕僚道:“投官!” 司马俱眼睛滴溜溜转了起来,思考半晌后,脱口道:“妙啊!” 入夜。 臧霸等人一身黑衣,悄悄潜入了粮仓附近。 他们出身本就是游侠,所以这等翻墙夜行之事,也算专业对口。 却不想,粮仓外,却有另一伙黑衣人在偷运粮草。 “快!偷偷搬光,留下明早一餐即可!” “禀宋军师,金银珠宝已装箱完毕。” 宋姓幕僚得意道:“吾这一招金蝉脱壳,留两伙黄巾傻傻火拼,渠帅带你我,此后从良为官,岂不美哉?” 莫非每一个造反的人,心中都有一个招安的梦? 别人不知道,至少宋三是这样的。 在他的谋算中,司马俱趁此时还有权利,抽空钱粮,交好官府,买个小官,从此实现阶层跃迁! 当然,除此之外,还得给官府备一份大礼——“剿贼大礼!” 第72章 戏剧反转 臧霸等人躲在暗处,自始至终不曾出来。 待宋三等人走远,才有人问道:“宣高,我等该去放火了。” 臧霸迎头便给其一个暴栗,强压声音道:“放火?愚蠢!那岂不是替那些人背锅了!” 那人委屈道:“何谓背锅?” 这当然是从夏凡处学的新词,臧霸此时没有心情解释。 此时张幻却笑道:“此事自然不可由我等背锅,该由他人背锅。不妨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臧霸越听,眼睛越亮,拱手道:“张兄大才也!” …… 一缕晨光破晓而来。 夏凡伸了伸懒腰,走出营帐,黄忠等人已经在埋锅造饭了。 “汉升,昨夜之人可有审问出消息?” 说来也巧,夏凡等人船行两日,恰好达到朐县城外。 见朐县尚未被破,且黄巾不知为何,未有攻城之举,夏凡放下心来,便命人安营扎寨,好生休息一晚。 却不想,半夜时,有一伙蒙面黑衣人,赶着马车,满载钱粮而来。 黄忠派出十余人,轻松拿下对方,缴获其所得。 “禀主公,此事之离奇,恐你也无法想象……”于是,黄忠便把拷问得到的信息详细导出,包括朐县战争的始末、当前内战的原因以及宋军师的妙计……直听得夏凡拍着大腿叫好。 “汉升,汝有何想法?”夏凡兴奋的摩挲着双手。 黄忠轻捋胡须,并不回答,而是问道:“主公,我等麾下可是朝廷制式盔甲?” “哈哈哈,知我者,汉升也!” …… 这边君臣相得,而几里外的司马俱却面容阴沉得仿佛滴水一般。 “怎么搞的?天甫亮,便有众军士吵闹?军纪涣散至此,成何体统!” 司马俱是被营地中的喧闹声吵醒的,脾气当然说不上好。 此时,宋三一脸惊恐闯入帐中,急道:“大事不妙!大事不妙!渠帅,我等所谋,不知为何,事发矣!” 片刻前。 身为下属,自然要机灵点,要比领导早点醒来,早点上岗。 宋三走出营帐,张口打着哈欠,走到营地一角,解开裤子,正要放水时,却听到两个兵卒在私语。 本着一颗八卦的心,他的耳朵如天线般竖了起来。 “别说哥哥不照顾你,今早勿要参与争斗!” “为啥嘞?” “昨夜我于帐中睡不着,恍惚间,听闻帐外有一人说:‘速速搬空粮草,只留明早一顿,令两伙黄巾傻子血拼后,饿死!’” “真假?老兄可知说话之人是谁?” “说出名来,吓汝一跳!说话之人,正是渠帅!” “渠帅,这不坑人吗?消息可真?” “自然是真!我是识得渠帅声音的!而且我又听到另一人话语,更加确信!” “另一人怎么说?” “他说:‘渠帅,好计策!’” “这人是谁?” “正是宋三!想不到他看起来人模人样,里子却是一肚子坏水!” 宋三听到这,已经骇然变色,顾不得擦一擦沾到手上的黄色液体,匆匆提裤就往司马俱帐中赶去。 于是便有了开头一幕。 正在二人讨论对策之时,突然号角声响起。 司马俱赶紧吩咐道:“着甲!召集护卫,出去看看!” 此刻,石密等人早已齐齐围在司马俱营地外。 出乎意料的,这些人并未攻击,而是大喊道:“司马老贼,偷运粮草,挑拨战争,意图饿死,黄巾兄弟,快快醒悟!” “黄巾兄弟,快快醒悟!” “快快醒悟!” …… 本来司马俱麾下便有很多人心生怀疑,此刻加上外部的石密等人的言论,此时仿佛坐实了一般,于是便有几个大胆的头目联合在一起,向着司马俱所在位置走去。 “我等拜见渠帅,敢问渠帅,粮仓之中是否仅有一餐之量?” 这帮黄巾自然不懂官场上的迂回,直接开口质问道。 司马俱虽然心中不悦,但是也知道一旦处理不好,这些刁民里应外合足以灭杀自己n遍,于是佯装镇定道:“哦?竟有此事?宋军师,汝可知晓?” 宋三心中骂娘:“糟了,这孙子不会把我踢出当替罪羊吧!” 口中当然撇得干净:“禀渠帅,小的不知!” 司马俱痛心疾首,叹道:“事关重大,诸位稍安勿躁,且让吾亲自探察一番,若有人贪墨军粮,定斩不饶!” 说完,便领着自己的百人亲卫队,从众人包围中,开出一道缝隙,往粮仓走去。 过了一炷香,并不见人回来。 司马俱一众麾下顿时不安起来,这时宋三笑道:“诸位,且听我一言!” 毕竟事情还没实锤,宋军师这个名号还是有几分威慑力的,于是众人安静下来,听他继续说道。 “以我观之,必是粮仓中粮草丰盈,数量众多,渠帅盘点起来,耗时颇多,且待我前往催上一催,再来回复各位!” 说罢,宋三朝众人一拱手,也从人群缝隙中走出,往粮仓方向小步疾行而去。 只是,初时还是疾走,走远一段距离后,便改为小跑,再之后就彻底撒丫子狂奔起来了! “糟了,我等上当了!这厮要逃!多半渠帅,啊呸,司马老贼也已逃亡!” “还等什么,杀了他们,追回粮食!” “外面的黄巾兄弟,快些罢战!黄巾人不打黄巾人,我等齐心灭杀老贼!” …… 石密等人面面相觑,不由满眼星星望向臧霸,啊不,是少帅! 昨夜臧霸等人回返后,便召集众人,言称明早可不费一兵一卒,便可灭了司马老贼。 当时的石密等人有多鄙视,如今的他们就有多崇敬! 臧霸亦是心花怒放:如此手段逼走司马俱,尽最大力度保全了这帮黄巾,待接到辽东,功莫大焉! 而这一切的谋划,却来自一个不起眼的技能:口技! “口技之威,竟恐怖如斯!主公识人用人,当真不拘一格!” …… 怒气冲冲的司马俱部,赶到粮仓时,哪见到一个人影? 不仅司马俱无影无踪,连那粮仓的一餐之量,也毛都不剩了! “可恶!老贼欺人太甚!有卵子的,随我杀!” “杀老贼,夺粮草!” “宁肯饿死,也不能被气死!冲冲!” 一夜之间,朐县黄巾竟然有此戏剧性的反转,当真让人大跌眼镜! 第73章 司马俱,卒! 黄沙滚滚中,司马俱和一众亲卫正在迅速逃离。 “哼,一帮愚民!纵然识破我之妙计,又有何妨?钱粮在手,再加世家出身,老子摇身一变,恢复官身,他日再来剿贼,弄不死尔等!” 司马俱愤声骂道。 少主要求的攻破糜家,自己办砸了; 预期的黄巾火拼,然后官兵前来收割人头也没有发生; 这一切变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司马俱正百思不得其解时,猛然抬头正前方却走来一支军队。 好一支精锐之军!有诗赞曰: “朐县城外风云变,步兵骁勇战旗翩。 旌旗招展迎风舞,铠甲铿锵映日边。 军阵如林列广野,矛戟森森闪冷寒。 兵卒坚毅志如铁,誓守疆土护民安。 步履沉稳山河动,战鼓声声震九天, 一时英豪齐奋勇,共赴沙场展豪贤。” 司马俱正待避开,却望见这支部队后面还有十几辆板车,定睛一看之下,不由狂喜! “此乃吾之钱粮珍宝!必是朝廷领兵支援来也!” 当即翻身下马,小跑至对面来人身前,整整衣服,跪地拜倒:“草民司马俱,拜见上官!” 夏凡跟黄忠对望一眼,已知发生了什么。 黄忠当即强忍笑意,呵斥道:“拜吾作甚,此乃我家主公!亦是此间诸县主事之人!” 司马俱也顾不上尴尬,赶紧换个方向,再磕一头。 夏凡绷住小脸,问道:“汝姓司马,可与河内司马氏有旧?” 司马俱心中暗喜,以为眼前这主也是看重关系脸面的,当即表态道:“正是!草民乃河内司马氏之门客,潜伏黄巾之中,意图协助朝廷剿贼!” 他趴伏在地,自然不知道夏凡的脸色变化。 只听夏凡那稚嫩却高冷的声音响起:“我知司马防大人有长子朗、次子懿、三子孚,可有此事?” 司马俱闻言身体一顿,老实回答:“大人应是记错了,大公子名唤司马朗,二公子司马孚,并无司马懿。” 没有司马懿? 这怎么可能! 虽说穿越会导致一定的蝴蝶效应,甚至更严重一点时空错乱,可也不会把活生生的司马懿给变没了啊! 夏凡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查看此前自己摘抄的信息—— 东汉末年司马防有八子,每子皆有不凡造诣,后世称之为“司马八达”。 司马八达的出生年月如下?: 司马朗?:171年~217年,字伯达,河内郡温县人,东汉末年政治家?; 司马懿?:179年~251年9月7日,字仲达,河内郡温县孝敬里人,三国时期曹魏大臣,西晋王朝的奠基人之一?; 司马孚?:180年-272年4月3日,字叔达,三国曹魏至西晋初年重臣?; 司马馗?:生卒年不详,字季达?; 司马恂?:生卒年不详,字显达?; 司马进?:生卒年不详,字惠达?; 司马通?:生卒年不详,字雅达?; 司马敏?:生卒年不详,字幼达?。 “奇怪,司马防那么能生,而且会生,为何司马朗和司马懿出生会相隔八年之久?” “难道古代也有改出生年月、改户口一说?” “没必要,也没有意义啊!” “可这消失不见的司马懿作何解释?” …… 司马俱自然不知道此刻的夏凡已经陷入了沉思,但是没有听到起身的命令,只好乖乖维持姿势。 百思不得其解的夏凡,终于跟自己妥协。 远处又是一股尘土飞扬,夏凡笑道:“司马俱,你且回头看看,那些是何人?” 司马俱扭头望去,身后一群人衣衫不整,口角狰狞,正是自家麾下黄巾! “还请上官救我!” 此刻的他,早已不是高高在上的渠帅,连说话声都带了几分哽咽。 夏凡对黄忠道:“司马俱麾下,既已投诚,合该被朝廷庇佑!但是这兵器铠甲就不需要了,毕竟尔等是民,还不是官,不得僭越。” 黄忠会意,打了个手势,就带着自己手下把司马俱的亲卫们扒了个干净。 司马俱虽然有几分疑惑,但是夏凡的说辞还是让他喜悦非常! 上岸了啊,同志们,终于上岸了啊! 热泪盈眶的司马俱,再也不复恐惧,于是依照夏凡的命令,站起身来,静静等待不远处的黄巾追兵临近。 片刻后,被欺骗的黄巾们终于赶到。 见司马俱在对面,当即有人喝道:“老贼,还俺粮草!” “亏俺为你出生入死,汝竟行那猪狗不如之事,呸!” 也有人心存侥幸,哭喊道:“渠帅,你定有苦衷,对否?勿要撇弃我等啊!” 夏凡冲司马俱使了个眼神,后者会意:这是要让自己跟过去做个切割了! 于是司马俱上前几步,春风得意的大喊道:“一帮蠢货,今日朝廷精锐大军在此,好让尔等死个明白!黄巾逆贼听好!吾今日复归朝廷,非再是贼!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莫再与我攀扯关系!” “啊啊啊!俺杀了你!” “临死也要拉你垫背!” “左右都是一死,乡亲们,杀啊!” 黄巾虽出身卑微,能力参差不齐,但他们也是人。 是有情绪有感情的人! 当仇恨和欺骗弥漫双眼,盖住内心,充斥大脑时,他们也可以化身人型凶兽! 于是,这波追上来的三四百人黄巾队伍,毫不犹豫的冲着司马俱和他的百人护卫队杀去。 司马俱转身冲夏凡拱手道:“上官,还请下令绞杀逆贼!” 夏凡闻言点头。 黄忠于是下令道:“听我口令,全体退后五十步!” 司马俱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操作?不是应该前冲吗?怎么退后了? 对对对,蓄力!一定是先拉出加速空间,好一举冲垮这帮逆贼! 呼呼,不慌不慌,等会就好了! 可怜的司马俱和他那卸下装备的百人队,至死都没有等到夏凡那群摧枯拉朽的“朝廷精兵”的冲锋。 黄巾暴民们一拥而上,借助绝对的人数优势,对这位旧日渠帅,拳打脚踢,更有深恨者,直接咬下司马俱身上的皮肉,口中咀嚼几下,方才吐出! 其他人有样学样,将内心的暴力全力释放! “啊啊啊!” “痛死我也!” “给我一个痛快,杀了我吧!” 第74章 于禁 人在这一刻,变成了只知道撕咬的野兽! 司马俱和一众护卫,被打倒在地后,便再也没有一个面相完好的。 血淋淋的头上,不是少了耳朵,就是少了眼睛和鼻子;裸露在外的脸上、手上、腿上的皮肤更是一缺一大片! 夏凡强忍着作呕的冲动,让自己看完了全过程。 这就是民意! 这就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若有一天,自己肆无忌惮行事,惹得天怒人怨,少不得也是如此结局。 上位者,不可不察也! 半晌之后,旷野之上惨叫呻吟声渐渐停息,只剩一具具惨绝的尸体。 黄巾们经过一场战斗,更确切的说,经过一场发泄,也已经精疲力竭,一个个人眼神空洞,望着不远处严阵以待的夏凡军队,一点逃跑或求饶的冲动也没有。 别忘记,这是一群连早饭还没吃,又一路追跑至此,还打了一场仗的黄巾! 夏凡自是看出了此点,对黄忠道:“维持秩序,埋锅造饭!另,此处距离黄巾营地不远,派一人前去通知。就说‘想活命、想吃饭者,便来此处’。” 收服名将谋士,也许需要一番波折,可收服这群黄巾,给他们食物,并且能让他们有“可持续”的食物,那么就足矣。 闻听夏凡命令,当即诸多黄巾泪流满面,跪地叩头,直呼“青天大老爷!” 一炷香后。 先是一伙乌泱泱的黄巾军涌来,略一询问,正是司马俱旧部。 夏凡来者不拒,令其排好队,逐一领粥吃饼。 又间隔了一会,却是又来了一伙黄巾。 这伙黄巾居然是呈一个方阵走来的! 虽然步伐没有后世国庆阅兵的那样整齐,但是好在整个方阵安静有序,并未有人磕绊摔倒,非常难得! “嘶!这伙黄巾,看似训练有素啊!”黄忠不由赞道。 跟黄巾交手过,不管是东阿黄巾,还是水路南下时的小股黄巾,还是刚刚碰到的朐县黄巾,一直以来都是一窝蜂冲,一窝蜂撤的状态,如此阵型严明的黄巾,当真少见! 夏凡点头道:“不错,统帅之人必是懂治兵之道。黄巾中,何人有此大才?” 出身黄巾的将领,徐晃算一个,可他不可能在徐州啊! 按理说,黄巾被灭后,白波军兴起时,才能有机会遇到徐晃。 “主公,主公!臧霸来也!” 二人正疑惑间,恰有一人打马飞奔过来,身着头盔,腰佩大刀,正是臧霸! 夏凡也是一喜:“宣高,缘何在此处?” 此前的部署中,臧霸被派往泰山郡一带,招募人手。 臧霸笑道:“主公莫急,容我先引荐一人,文则,还不过来!” 闻听臧霸大喊,骑马走在黄巾军阵的青年顿时打马狂奔,来到夏凡跟前,翻身下马,拱手拜道:“东郡于禁,见过夏公子!” 竟然是他! 自己之前随手布的闲棋,居然生效了! 熟悉三国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于禁,这是妥妥的将才啊!而且还是曹魏集团榜上有名的良将! 于禁,字文则,泰山钜平人。官至左将军,假节钺。讨黄巾,战张绣,伐袁术,天柱之战,平昌豨反叛……诸多战事,皆有其身影,后世将其与张辽、乐进、张合、徐晃并称为“五子良将”。 他治军最看重军纪,战斗缴获所得,从不私藏,为维护军纪,不惜杀掉自己的旧友,因此深得曹老板器重,是齐名的五人中唯一一个假节钺之人。 曹老板称赞他:“虽古名将,何以加之!” (翻译一下:即使是古代的名将,于禁也胜过他们!) 那么,何谓假节钺? 套用厂公那句话,“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假节钺?是古代中国的一种特殊权力标志,代表皇帝的出行,凡持节的使臣就代表着皇帝亲临,象征皇帝与国家,可行使相应的权力。武将持有“假节钺”在战时状态下可以直接斩杀军中触犯军令的士卒,而不需要请示汇报?。 于禁就获此殊荣。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下,于禁在黄巾起义期间投奔鲍信麾下,后来归曹操。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原本这样一个人物,应该是有一个光鲜体面的结局的。 只是,历史跟我们开了个玩笑—— 樊城一战,关羽封神,于禁抹黑。当时关羽围困樊城,于禁亲率七军前往救援,却不料全军覆没。 兵败之后,庞德选择宁死不降,而于禁却选择了……投降! 于禁做出选择的原因我们不得而知,只是这还没有结束:吕蒙白衣渡江,背刺盟友,偷袭江陵后,于禁于是被跟着转往了江东,孙权也多番示好,拉拢于禁。 再后来,曹丕即位,孙权称臣,为了缓和同魏国的关系,于禁便被当做礼物,又从孙权处送回了魏国。 曹丕毕竟不是曹操,对于禁恶语相向,最后于禁惭恚而死。 而死后,曹丕也给了一个不好的谥号:厉! …… 夏凡想着记忆中于禁的生平,不由得一时失神。 臧霸在一旁干着急:于禁还弯腰行礼呢,主公你不应该趁势夸赞几句,然后抛出橄榄枝吗? 黄忠亦是看出了此点,于是佯装轻咳一声。 夏凡回过神来,于是赶紧上前一步,亲自握住于禁双手,赞道:“文则快快请起!黄巾散漫,将军犹可训练成军,可见能力非凡。不知治军之要,将军可否教我?” 一声“将军”喊得于禁通体舒泰,闻言回道:“无他,以身作则,军纪严明尔。” 夏凡叹道:“言简意赅,知易行难,将军能身体力行,一以贯之,他日必为一代名将!” 于禁闻言心花怒放,再加上一路来臧霸的洗脑,也没了投效朝廷的心思,于是干脆的单膝跪地道:“公子才华盖世,眼界独到,心怀大志。禁虽驽钝,亦知良禽择木而栖——今蒙公子看重,愿拜为主公!此后执锐前驱,效尺寸之用,非图虚名,惟慕明主经纬之能耳!” 这番话,往常来说没有任何毛病。 可从于禁嘴中说出时,夏凡敏锐的发现:里面并无忠字! 没有提及尽忠,没有强调不背叛。 难道,历史轨迹改变后,他将来也会有投降他处的可能么? 第75章 忠心和能力 夏凡虽然念头纷繁,但是实际上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光景。 于禁拜主,岂有不收之理? “文则愿助我,乃泼天之幸事也!速速请起!”夏凡亦是饱含深情说道。 如今的夏凡,早已不是青涩的大学生,穿越了一年多,也练就了“逢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的能力。 于禁起身,看向身后不断靠近的黄巾,对夏凡道:“主公稍待,禁去去就来!” 说罢,一统发号施令后,将原徐和旧部黄巾有序的带往施粥处。 黄忠微笑不语。 于禁显然有心在主公面前展露实力,但他也非嫉妒之人,是以并无恶感。 “东阿收黄巾三千,朐县再收五千,剔除残老妇孺,选拔精壮,足可再建一支两千人步兵!主公大业,再进一步啊!” 看着此时顺服的一众黄巾,黄忠语气中颇有几分激动。 此前征服渤海群岛全域时,以及偶得沓氏县城后,不少武将都期待夏凡招募兵马。 纵使不可明面招募,亦可暗中操作。 可每次夏凡都以“时机未至”婉拒。 武将的愿望,从来都很单纯和直接,那就是统兵作战! 水军兵员有三千之数,甘宁、周泰、蒋钦,俱是实权校尉,可统兵作战; 但步兵只有五百之数,归黄忠统领; 那张任、臧霸、糜芳呢? 有将无兵,若长期赋闲在家,谁能心中好受? 若长期心有怨怼,那后果…… 好在,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夏凡收拢黄巾,以之为兵源,可谓是“抄底”之举! 募兵,是需要花钱的,兵是有价格的。 什么时候的兵价格最低?哪里的兵价格最低? 答案便在眼前——黄巾! 黄巾是一群活不下去的人形成的,他们的欲望极低,甚至都不配说“欲望”,他们要的只是原始求生的“本能需求!” 只要有粮,他们就敢卖命! 那么,主公有那么多粮吗? 一阵冷风吹来,黄忠不由得微微侧头,那灰败的城墙便映入眼帘。 “原来如此!这便是主公的粮!” 这是哪里? 是朐县! 是有糜家的朐县! 以徐州首富之财力,供养八千黄巾,有压力吗? 这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 很快,于禁整兵完毕,回来复命。 夏凡双眼微眯,笑道:“短短几日,便可统御黄巾,文则治军能力,值得夸赞!” 于禁赶紧谦让,口称“不敢”。 夏凡正色道:“非吾自夸!我平生最得意之事,非是那些锦绣文章,而是幸有一双识人之眼!我之麾下,不论文武,皆当世顶尖大才!文则,亦是其一!” 于禁已是眼含热泪,拱手道:“主公……” 夏凡伸手打断道:“我欲收纳一众黄巾,充为战兵,文则可愿任校尉否?” 果然,一旁的臧霸闻言,眼中射出精光,旋又黯淡敛去。 “不可!” 出乎众人意料,于禁拒绝的很干脆。 “哦,这是为何?莫非文则瞧不起这伙黄巾?”夏凡讶道。 见夏凡误会,于禁赶忙解释道:“非也!禁信奉一言:‘猛将必起于卒伍,?宰相必发于?州郡’。眼下我身无寸功,如何能升职?同僚如何看我,下属如何待我?我于禁,必定以军功累迁!” 好一派凛然正气! 黄忠、臧霸、张幻皆闻言一震,对于禁愈加看重。 夏凡也赞道:“好,好,好!不愧为当世名将于文则!此事就此作罢!此间招揽迁徙之事,便由臧霸、张幻二人负责。” 臧霸可是顶着“少帅”的名头,由他出面组织动员,想必会更加顺利。 于禁的能力放在哪,不用绝对是损失。 可他的忠心如果不能保证,又怎敢放心委以重任? 忠心跟能力,当成为一个选择题时,可如何选? 如果这是游戏就好了! 三国志11中,准时发放俸禄,不时对忠诚度较低的人才进行褒赏操作,便可维持忠心。 这点手段,夏凡也在做,而且还用了兵器谱,助其成名。 “哎,如果是后世,作为一个企业管理者,该如何平衡员工忠心和能力的问题吗?” 夏凡苦思冥想,也不得其所。 终归有些感悟,得到一定年纪、拥有一定阅历后才能触发。 毕竟他一个大一学生,还是不能太苛求夏凡了。 一个上午,便是重新坚固营寨,安顿黄巾,宣传迁徙政策,并无大的波澜。 所以,夏凡便领着黄忠,通传之后,进入朐县。 …… “夏公子活命之恩,糜竺代全县父老叩谢!” 二人甫一入城,便有糜竺领着大批人塞满长街,跪地相迎。 夏凡自然疾步上前,托起糜竺道:“糜家主何故如此大礼?你我交情,不需如此!” 糜竺显然被多日来的黄巾攻势打怕了,试探问道:“城外黄巾,可是为夏公子所降服?” 夏凡点头道:“是也,朐县之危已解。” 糜竺大喜,也心知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一路笑脸引着夏凡黄忠二人来到府上。 烹羊宰牛,觥筹交错,自不必在话下。 酒过三巡,糜竺一挥手,挥退屋中下人,来到夏凡面前道:“己吾县时,夏公子言及黔首揭竿而起,今果应验;夏公子又言,糜家遭人惦记,已成鱼肉,今又应验;夏公子颍川高论,言大汉将亡,天命在北,糜竺不才,愿附骥尾,还请夏公子明示:天命应在何人身上?” 朐县险些被攻破,糜家差点家破人亡,糜竺再也无法淡定地保持观望了! 夏凡不置可否,而是问道:“纵然知晓天命,然过程曲折,若心不坚,志不强,亦未见有好结果。” 糜竺会意道:“糜竺做事,向来买定离手,绝不拖拖拉拉!烦请夏公子示下,糜家必有回报!” 这是糜竺的风格,原来历史中,徐州下注刘备后,便一路不离不弃,跨越半个大汉,来到巴蜀,修成正果。 对糜竺的忠诚,夏凡是放心的。 原本以为需要慢慢熟悉、培养、拉拢,不曾想,一番计划之外的黄巾围城,竟然起到了意料之外的效果? 当真是,“喜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第76章 糜竺投诚 第76章 糜竺投诚 若是司马慧知道,自己一番操作,不仅没有得到糜家的诸多财富,反而将糜家推到了夏凡怀抱,估计会吐血三升! 当然,夏凡虽然不知道司马慧的谋划,却不影响此时摘果子。 见糜竺语气坚定,夏凡也不再试探,朗声道:“大汉气数将尽,经此黄巾一役,更是日薄西山,无力回天。有识之士皆心知肚明也!诸侯趁势而起,割据一方,未来必然汰弱留强,战至最后者,方有称霸之资。” 糜竺闻言不住点头。 黄巾起义最大的功能,便是撕开了外强中干的大汉朝遮羞布。 一群农民造反,兵甲武器不利的泥腿子,在一群神神叨叨的道士忽悠下,就能险些掀翻大汉!这让那些背地里存了心思的野心家,清楚的看到了当前大汉朝的实力。 以此对标,会有更多野心家粉墨登场,彻底将大汉仅存的威严撕碎! 夏凡叹道:“所谓天命在北,只是我于颍川之时抛出之饵,欲将来壮大之时,四方贤才来投。真天命之人,不战至最后,无人可知,子仲可懂我之意?” 黄忠大急:主公怎可如此老实?此时标榜一下自己,岂不是顺势就能拿下糜竺? 夏凡却知道,对待糜竺,不需用这种手段。 你当糜竺在问“天命之人”之前,心中就没有判断吗? 对待智慧远不及自己的人,善意的欺骗可能简单而有效; 对待同等层次的人,装神弄鬼可能获得短时利益,可对方一旦醒悟,长期来看反而不美。 简单点说,真诚才是必杀技! 糜竺释怀道:“是我贪心了!若是真天命之人,则是无风险之买卖;世间安有此等好事?不冒风险,难有收益。经商如此,天下大势亦如此!” 夏凡道:“我有大志,欲趁黄巾之乱,攻略并割据辽东一郡。此处偏远,非膏腴之地,纵使朝廷或日后诸侯察觉,亦不作重视。正好我等安稳发育,以待天时。待中原乱成一锅粥时,诸方实力大损,我便出兵南下,席卷寰宇,再造新国新朝!子仲,明人不说暗话,糜家之财力于我助益甚大,此番救援,有你我交情,更有利益心思。若你愿入我麾下,我必以国士待之,他日一国之钱粮,皆由子仲掌管!开国功臣中,必有子仲一席之地!史书之中,糜家当有一篇!糜家后世子孙,若无劣迹,必将同享国祚!子仲百年之后,配享太庙……” 夏凡还要再说,糜竺却已经激动地阻止道:“够了!够了!糜竺何德何能,为公子如此看重!” 然后,糜竺略整衣冠,长揖及地道:“主公在上,属下糜竺顿首再拜。昔陶朱公货殖天下,终弃千金而求大道。今竺虽商贾之流,亦能察人心明盛衰。主公龙骧虎视,有吞吐寰宇之志,糜竺愿效犬马之劳,虽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不待夏凡回应,糜竺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印,呈给夏凡:“糜氏累世积财,金帛如山,粟米似海,竺今日悉数奉于帐下。非但资军需,充府库,更将糜家阖族三百余口性命尽托明公。自今而后,糜家钱粮即主公钱粮,糜家子弟即主公鹰犬。若有二心,当使泰山崩于前而糜氏灭门,江河倒流而糜姓绝嗣!” “此心昭昭,可比日月;此志坚坚,可贯金石。纵使风云变色,天地翻覆,糜竺必执鞭坠镫,生死相随。若违此誓,九族当受五雷殛顶之刑,魂魄永堕无间地狱!惟愿主公早正大位,使糜竺得见太平盛世,虽九死其犹未悔!” 糜竺一番话,掷地有声,豪气纵横,回荡在屋内久久不散。 夏凡上前一步,握住糜竺双手,大笑道:“子仲真国士也!昔管仲分金助桓公,范蠡散财兴勾践,然卿之慷慨解囊,更胜前贤!千金一诺,九死不悔,此等肝胆,虽古之烈士不能过也!” 说到此时,夏凡激动不减,随手端起案上的酒杯,高喊道:“今得糜氏如得十万雄兵!昔萧何输粮,韩信拜将,吾今有子仲,何愁大业不成?自当与卿共富贵,待寰宇澄清日,必使糜氏门楣光耀千秋!若负此约,当如此觞!” “咚!” 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青铜酒杯在地上滚了几圈,毫发无损。 夏凡面上尴尬,心道:“电视剧里的酒杯不都是一摔都能碎吗?是这酒杯质量太好,还是我力量太小?” 糜竺不愧是高端商人,赶忙圆场道:“主公之意,我已晓之!糜竺亦是如此。日后定当竭力辅佐主公,成为主公捧在手心之酒觞;若有二心,便为滚落尘土之酒觞!” “哈哈哈!” “哈哈哈!” 君臣二人手握手,眼对眼,皆长笑不止。 是夜,糜竺兴奋,一夜未眠:糜家从此走上从龙之路,糜氏发扬光大指日可待! 是夜,黄忠欣慰,彻夜未眠:今日之后,主公兵、将、城、钱齐备,大事更进一步! 是夜,夏凡……什么感觉都没有,因为他已经沉沉睡去,呼噜声绵延不绝。 少年的身躯,终归是承受不了连日的奔波,甫一碰到柔软暖和的被褥,那困意便瞬间如洪水猛兽般袭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东阿城外,济水之上,这一日忽然来了许多舟船,每船之上皆有几名甲士护佑。 中间一大船上竖着旗帜,上书一字“夏”。旁边站着一将,浓须疤脸,身着明晃晃铠甲,手握长刀,单单往那船头一站,便有好大威势。 “禀校尉,我等已至东阿县内,是否移船靠岸?” 周泰看了看四周,见无异常,于是冲传令兵道:“传令,全体上岸!” 一时间,百余艘船慢慢靠拢,系成一排排,密密麻麻遍布两岸,场面甚是壮观。 周泰踏上岸,点了十余名亲随,正要往东阿县走去,却不想已有一渔人迎面而来。 “敢问英雄可是夏凡公子麾下?” 周泰存了个小心,并不回答,而是反问道:“汝是何人?缘何在此?” 第77章 运输队 第77章 运输队 渔人见状,摘下笠帽,拱手道:“英雄莫慌,老夫乃东阿城内程昱家奴。我家主人已被夏公子请为军师,我奉命在此接应诸位。” 周泰大喜道:“此言当真?主公果然拿下,啊呸,礼请军师出山!老丈,还请速速带路,让我等一瞻军师风采!” 渔人也不多言,便引着周泰和其亲随往城内走去。 周泰为何在这里? 原来一切自是夏凡的谋划! 黄巾起义,对大汉朝廷以及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仓促无备的。但这绝不包括夏凡! 早在黄巾起义两个多月前,夏凡便下令全力打造舟船,以作运输之用。 辽东缺人,缺兵,这事不假; 所以这次黄巾起义,趁乱收拢大批流民,充作未来发展的基石,这就是夏凡军的最高战略! 在此战略指导下,夏凡便做出了三点安排—— 其一、夏凡与黄忠,领五百步兵精锐,入中原战场,趁乱降服黄巾; 其二、甘宁、周泰、蒋钦,各率麾下水军,分别在洛水、济水、魏郡一带的黄河支流上逡巡,随时运送黄巾降军; 其三、孙邵和太史慈二人本是旧友,此次互为搭档,一文一武驻守沓氏;张任、满宠二人留守大本营渤海群岛,以练兵建设为主。 命令当下达时,周泰忍不住低声嘟囔道:“此番不得战场厮杀,真是无趣!” 夏凡笑道:“幼平莫以为出战取胜是头等大功,非也非也!此次黄巾之乱,我有言在先:谁人说服、降服、运送黄巾数量最多,谁便为头功!日后黄巾之中,愿从军者,优先编入有功之人麾下。” 此言一出,甘宁、周泰、蒋钦皆面露喜色。 不只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哪个将帅会嫌弃自己手下的兵少? 水军三将齐声应道:“谨遵主公将令!” 夏凡见三人一脸轻松之意,不由皱眉道:“此事事关重大,尔等怎敢轻忽?船只对应人数,如何调度?往返天数及粮草,如何准备?沿途如有朝廷或贼寇拦阻,如何应对?降军如何安抚?人员如何清查?诸多细节,不一而足,皆需费心。” 周泰闻言顿时头大如斗,满脸羞红道:“主公恕罪,是属下失言了。某笨鸟先飞也,这便下去仔细研究一番!” 甘宁、蒋钦亦是联袂而去。 孙邵亦要请辞,却被夏凡拦下:“长绪,沓氏新得,暗流涌动,汝一人在城内周旋,我心不安。便将典韦临时拨给你,护持左右,如此你行事也不惧意外。” 孙邵大惊,谁不知道典韦是主公贴身保镖?这般礼遇是何等殊荣。于是当即推辞道:“主公不可!主公安危何等重要,怎可令典护卫离开?邵虽孤身,有太史子义协助,必无危险。” 夏凡摇头道:“太史慈统兵,自然不会时时在你身侧,若有歹人突袭,伤及于你,乃我莫大损失也!此事无需再议,典韦何在?” 典韦虽不情愿,亦知夏凡主意已定,不可违逆,当即闻声上前拱手道:“在!” 夏凡见典韦有情绪,耐心解释道:“孙邵有事,则沓氏陷落;沓氏已失,我军再攻辽东,便耗费多多。此乃举足轻重之事,唯有典哥可胜任!” 典韦顿时心中一软,虽然此前有约定“工作时候称典韦”,可夏凡此时称“典哥”,便有几分恳求意味。 当即一拍胸脯道:“主公且放一百个心,孙邵若损了一根毫毛,俺赔他一头!” 孙邵哑然失笑。 诸番筹谋大计,便于此时定下。 …… 不久之后,周泰一行人入得城内,见到了一番文弱,啊呸,肌肉发达的程昱。 “可是程军师当面?”周泰有些不敢相信。 眼前的中年人虽着文士衫,可乃身高、那肩宽、那高耸的胸肌、那伸出的大手……无一不颠覆着他对“军师”二字的固有印象。 程昱颔首微笑道:“正是在下!来人可是身创十箭、威风不减的周幼平乎?” 周泰顿时放下心来:这军师毫无文人架子,能处! 当即哈哈大笑道:“正是鄙人!我等军中之人,苦候军师久矣!今日一见,果真道貌岸然也!” 程昱拈须的手顿时一滞:好嘛,这成语是这么用的吗?由此可知,主公麾下将领,勇则勇矣,这文化提升之路,倒是前景广阔! 既如此,合该我程昱大显身手哇! 二人相见,各自开怀大笑。 与此同时,洛水之上。 甘宁望着岸边黑压压的,哦不,黄灿灿的人头,一脸懵逼。 “这这这……” 饶是见过了真正“大风大浪”的他,也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主公不是说,锦衣卫可能鼓动千余名黄巾军来投,眼前这些人头何止千人,简直万人也!” 见甘宁吃惊的喃喃自语,一旁的锦衣不好意思道:“甘校尉,只因有了些许变故,原马元义麾下之大方,悉数来投!” 甘宁蹙眉道:“可是诓骗其人?若被识破,这万人恼羞成怒,我等便饮恨在此了!” 锦衣连忙摆手道:“不会不会,我自是以li服人。” 说罢,他手指不远处的五百白毦兵,正欲解释,却被甘宁的惊呼声打断—— “骑兵!竟然是骑兵!” “这数量,俨然有四五百骑!” “好小子!汝一己之力,便让主公麾下再添一兵种!” “哈哈哈哈,黄巾起义,合该我等一飞冲天啊!” 甘宁每说一句,便双手按耐不住的摇着锦衣双肩。 直把锦衣摇得下方鸟儿晕吐,险些蛋黄摇散。 (据传,东汉末年还是没有内裤一说的,大家都是真空上阵的) 趁甘宁哈哈大笑,他退后一步,解释道:“战马虽难得,然最为可贵者,乃白毦兵也!” “哦?” 甘宁来了兴趣,不由伸长了耳朵。 锦衣却回望远处,满脸担忧道:“甘校尉,此事不急,万人齐聚于此,不可久待,否则为人探知,官府必出兵来剿。还是速速上船要紧!” 甘宁一脸郁闷道:“此次随我来者,唯有八十余艘寻常船只。满载之时,可一次运送两千余人。眼下这万人,少不得往返多次,颇费一番时日。” 锦衣失色道:“这可如何是好?” 第78章 军粮危机 第78章 军粮危机 这一点,坦白来说,不是甘宁的失误。 在夏凡先前的谋算中,锦衣的卧底行动,最坏是无法取得马元义真正信任,从而无功而返; 最好便是,得到马元义死前托付,凭其遗物可召集其死忠者归附夏凡。 堂堂一方渠帅,而且还是大方,忠心手下拥有千人之数,不过分吧? 很合理。 但是若说整个大方的万人,都会遵从马元义指令远赴辽东,这个大梦,夏凡可是不敢做的。 所以,此前的计算中,甘宁率八十余艘船运送千多人黄巾,已是绰绰有余的。 怎奈锦衣这事办得……太漂亮了! 近乎完整的一个大方,而且还有珍贵的五百骑兵! 眼下虽有困扰,也必须拿下此事! “附近可有村庄?”甘宁问道。 锦衣略作回忆,答道:“东南方向,三里外有一村庄。” “最近县城据此多远?城中约有多少兵力?” “荥阳县,约有千人守军。” 甘宁略一思索,果断道:“洛阳事发,此处想必很快便被知晓。锦衣,你且带领八千人,往村庄躲避几日,今日我先送两千人往东阿。以主公之谋算,料想此城已被实际拿下。如此我往返便可缩短些时日。” 锦衣为难道:“小小村庄,突然涌入八千多人,定会生出是非……” 甘宁笑道:“你是如何降服万人黄巾?如法炮制即可。此行,你先挑两千刺头,我先行运走。” 锦衣明悟:“懂了!” 说来也巧,马元义被捕之前,将两样信物托付给锦衣。一是玉佩,用以号令自己私兵;而是印信,用来统领黄巾军。 锦衣逃出洛阳后,行至岔路,也曾犹豫过先用哪件物事。 许是运气好,他冥冥中感到嵩山更有机缘,便先持玉佩找到了马元义多年来的私藏。 不仅得到了甲胄武器,更得到了五百骑兵! 当他带领骑兵来到马元义麾下大方时,掏出印信和钟毓仿写的书信,敕令道:“马渠帅遗命,全体黄巾转往辽东蛰伏!即日起,由吾暂代渠帅之职。” 权利动人心,当即便有十几名大汉不满嚷嚷起来。 锦衣此时给出一个眼神,陈姓少年便纵马一跃而出,枪出如龙,冲那最嚣张的大汉一枪穿喉而过。 “从今往后,我为新渠帅,谁赞成,谁反对?” 锦衣的声音透露着无比的嚣张,可即便如此,也再无人敢有异议。 “很好!顺我者昌,发钱、发盔甲!” 白毦兵闻言,便将自嵩山一路携带而来的钱箱和盔甲分给了最先表示臣服的黄巾们。 如此一来,打压一批,拉拢一批,观望一批,形成了简易的平衡。 所以这万人才能一路上听从锦衣的指挥,来到了洛水附近。 “以力服人,比什么道理都强,呵呵。” 望着首批远去的黄巾,锦衣的声音也自信了起来。 …… 周泰和程昱从白天聊到晚上,又从晚上聊到白天。 倒不是二人相见多么恨晚,聊得多么投机,而是架不住程昱想进步的热情:初入夏凡麾下,岂能对自家势力一无所知? 于是拉着周泰,从夏凡麾下的文武开始,先是对每人的性格、能力、职位细细了解了一番;然后对麾下的兵力、钱粮、地盘,短期规划,长期战略一一询问。 这可苦了周泰:他一介武人,也就对诸位同僚有了解,其他的内容,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真的记不住太多内容,只能捡一些自己知道的内容告知。 不过程昱不愧为顶级谋士,凭着只言片语,便拼凑出了全貌。 “嘶!想不到主公一年之前便在布局,眼光之深邃,非常人可及啊!红日将升,合该我程昱全力捧之!” 翌日,周泰率众人有秩序得将三千黄巾运输上船。 这伙黄巾,经由三书生不遗余力的洗脑,哦不,教化,已经奉夏凡为“圣人”,此次辽东之行,在他们眼中便是通往“圣地”,所以人人翘首以盼,毫无抵触情绪。 周泰卓立船头,望着飘扬的“周”字旗,心中豪情顿生。 “此次主公交代的任务,定要完成!” 一旁的程昱跳上船来,二人并肩而立。 周泰对着身旁精神奕奕的程昱说道:“程军师,再看一眼此城吧!此一去,不知何年方能归得故里。” 程昱洒脱一笑:“主公尚不把一朝一代置于眼中,我若对方寸之地恋恋不舍,岂不丢了主公脸面?启程吧!” 周泰点头,正要发令,却不想上流飘来一急速小船,船上一人正竭力嘶喊。 “且住!”周泰眼尖,一眼望见此人。 水猴上前道:“待我先去交涉一番。” 未几,两船相接,交换消息后,众人也震惊了。 “万……万人?”周泰的嘴瞬间撑成了一个圆润的o。 程昱也是一惊,旋即笑道:“此乃好事也!人口愈多,底蕴愈厚。” 周泰苦笑道:“甘兴霸之意,我亦知也。舟船调度倒是小事,料想他定联系蒋钦,借调船只,增大运力。唯可虑者,乃粮草不济也!” 没错,甘宁此行接人,也就备了千人份粮草。 可这眼下万人,如何能分食得够? 若粮草不济,黄巾哗变,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将人先行运到东阿,便是为了借夏凡的智慧来“筹粮”。 或者说将这个难题抛给夏凡。 只是甘宁也没有想到,此时的夏凡并不在东阿。 周泰将这其中的利害跟程昱讲明,程昱听后笑道:“此事何须劳烦主公?且看某之手段!” 周泰大喜道:“军师,粮从何来?” 程昱右手一指尚在视线内的东阿城,阴笑道:“我观此城,便是粮草!” 周泰顿时打了个激灵,似是想起什么,嗫嚅道:“这这这……军师,不至于此吧?要不,我等再合计一下,是否另有他法?” 程昱疑惑道:“莫非幼平亦知吾之计谋?” 周泰硬着头皮道:“军师之计,可是将人做成肉饼,充当军粮乎?” 程昱闻言先是一惊,继而反应过来,击掌赞道:“妙呀,竟有如此好计!” 第79章 胆大的程昱 第79章 胆大的程昱 周泰双手死死握住程昱,高呼:“使不得啊!此计有伤天和啊!” 程昱哑然道:“我岂不知?若入绝境,可用此计。眼下尚不至此!” 周泰于是放下心来:“军师,有何安排,还请示下?” 程昱于是附耳过去,交待一番。 周泰听完,倒吸凉气道:“军师,好胆气!” …… 济南国。 此国非彼国。 东汉末年,中国的行政区划主要分为州、郡(国)、县三级。此时,全国共设十三州,这些州作为一级地方行政区,拥有相对独立的行政管理权。各州设刺史或州牧一人,负责巡察所属郡、国,督察郡、县官吏和地方豪强,纠举不法,弹劾污吏。并且随着刘宏诏书一下,各地有了募兵权,刺史军政总揽,更是当之无愧的地方第一人。 郡是东汉末年的二级行政区划,直接归中央管辖的称为郡,而各诸侯王的封地则称为“国”。其实质上相当于郡,但“国”的长官(国相)由中央任命,诸侯王只享有封国的产出,并无行政权力。郡的长官则由中央直接任命的太守担任。 县是东汉末年的三级行政区划,是地方行政管理的基层单位。各县设县令或县长,负责一县的行政事务。 “刘公安好!小人近来新制得一批上好阿胶,欲往济南一带售卖。三日后正午,小松山,届时还请刘公派人亲自点检一番。一切如旧!” 刘化读完信简,嘴角不屑道:“如旧?哼!方今黄巾四起,吾身负剿贼之责,又分出精力照顾其生意,管家你说,这察捡费用该不该涨上一涨?” 一旁留着八字胡的管家,闻声称赞道:“明公所言极是!弟兄们剿贼,风险甚大,合该涨些俸禄!” 刘化挪动了一下肥胖的身躯,摆手道:“汝去安排就好!若有贪墨,仔细你的狗头!” 八字胡连忙指天指地赌咒一番,悻悻退下。 刘化,不是别人,正是现在的济南相,亦是薛房在济南国经商的最大依仗。 东阿产阿胶,这点不假,可最好的销售市场,并不是本地。 行商,行商,要义中有一个“行”字。 于是薛房的路,便“行”到了济南国。 再以“察检费”为名义,贿赂了济南相刘化后,薛房的生意得以在济南壮大,这也是为什么东阿被黄巾洗劫一空时,他却基本未受波及的原因。 身为汉室宗亲,怎会纡尊降贵跟身为商贾的薛房眉来眼去? 岂不是自甘堕落、自降身份? 盖因汉室宗亲过于庞杂,刘姓之人繁多,朝廷亦是无力俸养。君不见汉室宗亲刘备织席贩履,君不见汉室宗亲刘晔屈身从贼充当军师? …… 小松山。 薛房将载有珍宝黄金的十大宝箱,置于板车上,静待来人。 他的目光不时流连在木箱之间,又不时望向程昱,满眼都是恳求的意味。 毕竟这可是他全部的身家啊! 事成,依程昱这认主弃友的尿性,势必也会缩水一些; 事不成,那就辛苦几十年,一夜返赤贫啊! 要不是周泰和护卫们,动不动突兀来一句“某之大刀有些钝了”,薛房是绝对不会配合此计的。 程昱笑道:“薛大户,为何吝惜些许身外之物?” 薛房没好气道:“财不是出自汝手,自然大方得很!” 程昱道:“若要诱其上钩,务必下重饵!” 寻常行贿,薛房顶多一小箱财宝,今日却是十大箱! 未几,八字胡领着五六人大摇大摆而来。 “你便是那个那个薛什么……咦?” 八字胡一脸倨傲,仰着鼻孔,正要作威作福一番,却猛然瞳孔放大,眼珠几欲迸出! “嘶!一二三……竟是十箱!” “哈哈,薛家主,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八字胡三步并做两步,急忙甩开护卫,来到薛房身前。 薛房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拱手道:“承蒙明公往日多番照顾,今时黄巾猖獗,东阿小县惨遭屠戮,在下无依无靠,便想来明公麾下鞍前马后,些许浮财聊表诚意!” 八字胡心中恍然,难怪薛房这次出手阔绰,感情是投奔来了! “来人,开箱!让老管家查验一番!” 薛房一声令下,顿时木箱开盖,金光闪闪逼人掩目! 八字胡嘴上说着“贤弟办事,我放心”,脚却不由自主的移到木箱前,逐一伸手下探。 见八字胡一脸陶醉之色,薛房趁势问道:“老管家,我欲落户济南,此事你看……” 已经被幸福淹没头脑的八字胡,闻言当即笑哈哈道:“此事包在为兄身上,来来来,同入府中饮酒!” 薛房故作为难道:“老管家,我等商贾出身,一行有十辆板车,每车一大箱。若就如此施施然进入明公府上,众目睽睽之下,恐对明公清名不利呀!” “咦?有理啊!” 刘化正谋求通过剿贼混点名声,好向朝廷报功请赏,当此关头,若是传出受贿的腌臜事,自是不美。 “贤弟此言既出,定有下文,无须客套,直言便可。”八字胡对这爱送财、低姿态的薛房是愈加喜爱,如今已经口称贤弟不止了。 薛房道:“不若明公与城门处打个招呼,令我等天黑时入城,直趋府中,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岂非干净得很?” 八字胡不虞有他,回应道:“好!此事易尔,便劳烦贤弟此处稍待,老哥先行回府,置办酒宴,天黑时你我再见!告辞!留步!” 薛房面露不舍,挥手作别。 …… 入夜,薛房等人以商队为名,跟城门守卫打了招呼,彼此心照不宣顺利进入济南,只是没有人发现,小松山初见时的五十余人家奴,不知为何此时已经膨胀为了两百人! 一行人进入刘府,刘化大喜,亲自将薛房引入宴席,彼此客套话、马屁话、画大饼不要钱似的的满嘴乱喷,场面煞是热闹非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刘化眼有醉意,半睁半闭,冲着薛房身后二人道:“薛家主,此乃汝之亲信乎?” 薛房笑道:“此乃周幼平也,武艺了得,至于此人嘛,明公不妨近前仔细瞧瞧?” 第80章 劫掠济南 第80章 劫掠济南 刘化于是离席上前,走近后望向程昱。 “奇哉!此人面容我好生熟悉,可偏偏记不得名字?”刘化正大呼小叫,这时一个人影慌不迭撞开门,哭丧道:“明公有诈!有诈啊!木箱中并无珠宝,尽是燃火之物也!”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八字胡管家。 本来他也陪着宴饮,方才中途出去小解,一时按耐不住心痒,便绕道往库房处,想趁未登记入册之前淘一两件宝贝私藏。 可他掀开箱盖时,哪里有什么珠宝?尽是松脂、蜡油之类! “不好,引狼入室矣!”八字胡瞬间酒醒,一身冷意袭遍全身。 于是他慌不迭的闯入宴会厅,想着当堂揭露薛房等人歹心,以便在刘化面前邀功。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闻听提醒后,刘化也仿佛有如神助般,手指程昱道:“是你!程立,程仲德!好哇,十余年前一桩小事,汝竟念念不忘,今朝报仇来也!” 见计谋被拆穿,程昱也不慌张,“锵啷”一声拔出腰间宝剑,单手持剑毫不手抖,稳稳架在刘化肩脖处,冷笑道:“要钱粮,还是要命?” 这变故起的突然,刘化尚来不及回答,周泰也已经暴起,露出贴身大刀,如猛虎出柙般,扑前而去,“噗噗”两刀,便结果了场中刘化唯二的护卫。 本来这个宴席,除了接风之外,便是要密谈一些行贿受贿,哦不,正经生意上的事,所以不宜太多人在场。 薛房这边就他、程昱、周泰三人,刘化这边,除了他跟八字胡管家外,还叫了两个健壮护卫。 可温室中的护卫,怎敌风雨中搏杀的猛虎? 这两人被程昱宝剑出鞘声吸引,齐齐望向刘化,根本没想到周泰的暴起刀劈! “砰砰!”两具尸体沉闷倒地。 八字胡终于分清了形式,认识了场中谁是大小王,赶紧一个滑跪,拜倒在薛房跟前:“贤弟,哦不,老哥,求饶在下一命啊!” 程昱冷笑道:“汝有何用?值得我等留你狗命?” 八字胡见状,连忙抓住救命稻草,一脸谄媚道:“几位英雄,刘化搜刮民脂民膏,巧取豪夺,索贿受贿,我早已心中不忿!是以,其藏钱粮之地,共计三处,小的现在便可为英雄们领路!” 薛房大喜,原本还想要逼供拷问刘化一番,想不到一个管家便全部吐了出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程昱“哈哈”一笑道:“刘化啊刘化,汝看人的眼光,依旧让人难以苟同啊!事到如今,你已无价值,安心赴死吧!” “慢慢慢!程兄且住!” 眼见程昱手腕一转,剑光映入眼里,刘化索性闭上眼睛大叫起来。 程昱本意也只是吓他一下,闻言顺势收手:“死到临头,还有何话要说?” 刘化额头汗流如瀑,结巴道:“不,不止三处!尚有两处!这贱奴平素手脚不干净,我岂不知?故而尚有两处库房,未叫其得知!我愿悉数献出,愿乞一命!” 程昱还没答话,八字胡倒是义愤填膺道:“好你一个刘化!我为你做了那么多脏活累活,忠心耿耿,你竟瞒我!” 刘化更是气愤道:“忠心?上来便供出三处府库,我恨不得早些看清你之面目,剜你心肝下酒!” “你你你!黑心至此,我不叛你谁叛你!” “恶奴,找死!” 二人愈骂愈烈。竟撕扯扭打起来。 程昱也不管场中二人“狗咬狗”,吩咐薛房道:“汝领一百五十人,去这五处,起出钱粮,装好马车,待城中火起时,赶至城门。” 又冲周泰道:“周校尉,汝带二十人,将我等箱中引火之物散布城内,选取五六处,半个时辰后一同点火,务必调动城内卫兵,使其自顾不暇!” “至于此处,我携三十人坐阵,诸事无忧矣!” 周泰拱手称是,正欲离开,又恐程昱一人力薄,便欲开口,却瞥见程昱眼中寒芒一闪,当即收起心思,快步出屋。 “军师,真乃狠人也!” …… 是夜,济南城内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皆有大火起,火势烈烈,城内兵民齐出,乱做一团,街上到处都是跑动的人影的。 有救火的,也有不明就里看热闹的。而混在人群之中,则有一伙商队,神不知鬼不觉来到城门下。 “来人止步!” 城门守兵亦是存了小心,城中这么乱,还有商队趁黑出城,这不正常! “王三,谁给你的狗胆,敢拦吾之车队?” 刘化一声叱责传来。只见他身披斗篷,遮掩住了脸上的淤青,可那臃肿的身材是没有人可以假冒的。 这叫王三的守兵顿时苦笑,收起武器,让出道来。 刘化在济南国的特权,又非止一例,趁黑出城又算得了什么? “哼,算你识相!” 刘化鼻孔哼出大气,率众走出城门,只是行至城门洞时,光线昏暗。却有一物从衣袖中不慎滑落…… 济水畔。 众人出城后并未停歇,一直赶到济水边,装运上船。 “哈哈,军师,天降横财也!”周泰咧开的嘴就没有停下过。 抄了刘化五处府库,满满当当二十船!钱粮一时无算,保守估计,足可以瞬间拉起一支五千人的队伍,供养半年之久! 这本是贪生怕死的刘化,为应对黄巾之乱的后手准备。却不想拱手让给了程昱等人! 周泰犹自咋舌:“想不到一个济南相,有偌大财富。怪不得人人花钱也要谋官!” 程昱道:“此乃大厦将倾,朝纲崩落之兆也!财富过于集中,不管正当与否,便已种下祸根。” 二人闲聊之际,薛房哭丧着脸道:“我之十箱家当,怎得生生变为八箱?” 程昱立马翻脸,勃然怒道:“周校尉,汝敢行贪墨之事?” 周泰会意,委屈道:“禀军师,实不敢也!盖因天黑路滑,装运之时又匆匆忙忙,想必散落他处也,还请军师责罚!” 程昱斥道:“且记下此过,待安然回返东阿,再罚不迟!” 薛房看着二人,纵知二人演戏,但给的这个台阶还是得下,只得默默咽下委屈,大度道:“哎,罢了,权当为程兄积德了!” 第81章 回辽东 第81章 回辽东 这“积德”二字咬得极重,周泰险些笑出声来。 程昱不以为意,而是走到五花大绑的刘化面前,阴恻恻道:“时候到了,刘兄也该上路了。来世切记,祸从口出!” 刘化大急:“汝怎可出尔反尔!我已供出财物,你该放我一条生路!” 程昱笑道:“此言乃汝之建议,我并未应承,是也不是?” 刘化略作回忆,貌似当时程昱的确没有给出承诺啊! “噗呲!” 一剑穿胸,再肥的脂肪,也阻止不了汩汩流出的血液。 济南相刘化,卒! 周泰见状眉眼一跳,不自然道:“军师留他一命何妨?” 虽然程昱的确没有开口承诺,但是这不是潜规则吗?得了人家钱财,还要人一条命,是有些不地道了。 程昱一脸玩味道:“非也!刘化之死,方显大用!” 说罢,也不理周泰一脸不解,径直入船舱休息去了。 周泰一拉身侧的薛房,低声道:“军师莫非与那刘化有旧仇?某观此二人似有交往,还有军师先前那句‘祸从口出’是何意?” 薛房伸了伸脖子,见程昱已躺下,估摸也听不到,才小声回道:“十余年前,仲德因才名有被举荐入朝之机遇,却被刘化一句‘胸肌发达,身材健硕,必无脑之辈’而作罢!” 周泰顿时“嘶”了一声,喃喃道:“真一个‘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也!” …… 当甘宁运送最后一批黄巾抵达东阿城外时,只见几个营寨相连,众人操练武艺阵型,秩序井然。 “咦?怎可如此光明正大?此地县令不敢剿贼么?” 夏凡出发时,只是告诉诸人他要去东阿寻一军师,并没有告知东阿城已经被黄巾彻底洗劫,县令消失不见,城兵也已逃亡。 是以,甘宁才有此疑惑。 周泰已经运送三千黄巾往辽东去了,东阿城外的万人黄巾,俱是从嵩洛地区运送而来。 程昱不缺粮草,又有周泰留下的精锐战兵,所以运至此处的黄巾也不敢有心思,彻底归心。 甘宁四处寻望,视线中一壮汉书生疾步而来。 单论个头,竟比甘宁还要高出一线! 此人身份呼之欲出! “甘宁,拜见军师!” 程昱拉起甘宁,“甘校尉此次为主公谋取万人,可谓大功一件啊!” 甘宁赶紧摆手:“非是我一人之功,此事原委乃是……” 甘宁将前后因果详细道出,程昱眸中异彩连连,论智慧,他自是比甘宁等人强出不少,所以他听完之后,而是问道:“若非对天下大事、天下之人熟稔于心,怎可能先手布局?主公,是如何做到此点?” 甘宁一听,便知道自家主公并未坦白穿越者身份,于是也不多言,口中推称不知,心中却对程昱的敏锐佩服不已。 程昱也不再计较,迅速进入工作状态,跟甘宁讨论了接下来的往辽东之路的安排。 当甘宁知道程昱周泰仅仅两百人便敢直入一国相府,掳人夺财时,再次震惊! 这份胆气谋略绝非一般谋士能做到! 运筹帷幄型的军师不少见,冲锋陷阵型的军师还真是头一遭! “军师大才,智勇超卓,甘宁拜服!” 程昱微笑不语,心中也是如释重负。 能取得武将的认可,未来用计便可事半功倍! 不止是甘宁往蒋钦处借调了船只,同时也在村庄中做船,程昱亦是在东阿大肆采购船只。 二人又再东阿准备了十日,终将全部船只凑齐,一行人就此浩浩荡荡,顺流东行而去。 行至济南国境内段时,甘宁原以为会有一番恶战,毕竟程昱等人先前在此处大闹了一番,却不想两岸安静如常,船队顺利通过。 “这是为何?”甘宁不由问向程昱。 程昱笑道:“我笑那刘化大腹便便,脑小缺智!他暗于城门洞内抛出求救之信,我岂不知?” 原来那夜,刘化前脚扔出绢帛,后脚便被程昱收起,而且程昱还顺手把自己写好的另一个布条扔出,来了个偷梁换柱。 甘宁来了兴趣:“哦?不知军师之布条上又写了什么?” 程昱拈须道:“‘城内五家富商,勾连黄巾,谋我性命,务必诛之!’” 甘宁也不是笨人,略一思索便反应过来:这是祸水东引啊! 城内官兵和富商相斗,岂不就无暇出城拦截? 唯有刘化死,这事闹大,官兵才不得不出动;富商也以为官兵伪造借口谋取家财,定率私兵相抗;如此,计成! “嘶!不愧是军师,随手为之便是好计!” 程昱摆手道:“小道尔!辽东之地,方是吾大显身手之地!” “定是如此!” 此后二人控制船队,顺流而下,遇官兵盘查,则亮明沓氏县令的一众印鉴;遇黄巾袭扰,则亮明马元义部黄巾身份,如此身份转换,黑白通吃,一路无惊无险,直奔辽东。 …… 话说夏凡奔驰朐县,救援糜家,入城后欢饮,一夜酣眠。 只是半睡半醒间,夏凡迷迷糊糊望见床头坐着一黄衣女子,身上有着一股奇异的香味,似是郁金香花的味道一般。 女子手执匕首,声音婉转动听:“你我本是敌人,照理我该取汝性命。然,我观你对待黄巾多有体恤,行事宽宥又有规划,便饶你一次,他日你若毁诺,我定杀你!” 夏凡想要挣扎起身,却浑身无力,只得看那女子远去,然后眼皮一合,再次睡去。 翌日,夏凡醒来将此事告知黄忠。 黄忠笑道:“主公必是多日劳累,坠入梦境!少年春情,我懂,我懂的!” 夏凡没好气道:“那花香如此真实……” 黄忠挤眉弄眼道:“花香?该是体香吧?哈哈!” 夏凡白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言,毕竟只是自己猜测,兴许还真是梦呢! 黄忠这厮,自从归顺来到辽东后,先是得老医师出手,调养好了黄夫人身体,再是大蒜素和人参搭配,一猛药一温补,黄叙病情已然根治的七七八八,彻底痊愈只是时间问题。 于是,赶在此次出征之前,黄忠夫妇一阵缠绵,居然再度有孕!所以黄忠人逢喜事精神爽,说话也活泛了起来。 第82章 糜竺的用法 第82章 糜竺的用法 夏凡正要取笑黄忠,却不想屋外传来一女声:“哼!登徒子!流氓!” 紧接着便是一阵跑远的脚步声。 这声音,夏凡自然记得,是糜家三小姐糜环! 夏凡可是哑巴吃黄连,苦笑道:“汉升啊,你一句体香可害苦了我!” 黄忠并不背锅,回道:“兴许昨夜之人,便是糜三小姐?” 二人又嬉闹一番,随后洗漱完毕,用过早膳,来到正厅。 糜竺将糜家账册交出,又将糜家的主要生意、各州各地的销售网络一一道明。 谁知夏凡一摆手,毫不在意道:“子仲入我麾下,依旧掌管此商事,我并不会假手他人,只需月月汇报收支结余即可。” 糜竺闻言感动,语带哽咽:“主公……” 夏凡正色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此乃我行事风格,子仲习惯就好!我有一安排,需征求你意。” 糜竺惶恐道:“不敢不敢!主公乾纲独断即可!” 夏凡也无奈,这就是古代的礼数吗? 于是直接道:“你弟糜芳,实话实说,非将才亦非帅才,若将其置于军中厮杀,实非良策。糜家销售网络,乃绝好之情报渠道,我意将其改造,使之明为商队,暗为锦衣卫谍探。此间首领,便为糜芳,你意下如何?” 糜竺闻言,大喜扑地:“吾替愚弟,拜谢主公!必不负主公厚望!” 自家弟弟什么德行,糜竺岂会不知?沙场厮杀,就他那二把刀水平,与其让全家人提心吊胆,还不如待在身边的好。 锦衣卫首领,更多的是搜集汇总下属信息的工作,危险并不大,这是对糜芳最好的安排。 其实夏凡也存了类似心思。 历史上的糜芳作为外派的守城将领,被吕蒙包围后投降,这一世,夏凡可不敢把他作为将领培养了,还是老老实实在糜竺身边的好。 此事已定,夏凡又问道:“如今大汉天下,如子仲一般的豪商巨富,尚有谁人?” 糜竺略一思忖,答道:“陈留卫兹,曾举孝廉,富甲一方。” 夏凡点头,历史上卫兹以家财资助曹操招募兵马,帮助曹操在兖州立足。 “中山郡有张世平、苏双二人,以贩马为业,虽名气不显,然我知亦是富庶之辈。” 这两人可谓是刘备最早的天使投资人,战马何等昂贵?这二人眼都不眨,送钱、送粮、送马,而且不求回报,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妥妥土豪无疑! “中山无极有甄氏,甄氏‘富擅北土’,有大量田产、物资,实乃豪商也!” 这个夏凡自然不陌生,甄家富得连袁绍都撕破脸面吞下了。 “临淮东城,有一鲁氏,仗义疏财,土地丰盈,钱粮无算,为人称道。” 鲁氏?没听过,这就是夏凡的盲区了。 夏凡也不在意,问道:“先前散布那消息,务必通知四家豪商。” 糜竺笑道:“此事易尔!” 夏凡满意的点点头,起身道:“此间事了,我意后日启程返回辽东。子仲可同我一起,辽东之地正待你我大展拳脚哇!” 不料,糜竺却脸色一变,跪地道:“主公,关于此事,竺另有看法!” …… 闺房中,糜环正气呼呼得独坐床头,眼底有泪花涌动。 “伪君子,臭才子,讨厌啊!” 正在这时,传来了叩门声:“小姐,奴婢已探听清楚啦!” 糜环赶紧擦掉眼泪,打开房门,却见贴身女婢喜滋滋道:“错了!错了!” 糜环没好气道:“什么错了?休与我打哑谜,我没兴致!” 女婢赶忙解释道:“我等误会夏公子了!奴婢已问得清楚,昨日宴会后,夏公子被扶入房中,此后便再无人入内。家主亦未安排侍女进入!” 糜环这才破涕为笑,“哼!若非我事前警告大兄,说不得还真有陪侍此事。既然是一场误会,我便原谅他吧!” 女婢捂嘴笑道:“是是!夏公子乃一等一的好人呐!” 糜环拉开房门,临走时不忘叮嘱道:“今日之事,不得泄露半个字,哼!” …… 糜竺的反应的确出乎夏凡的意料,以糜竺的性格,当不会拒绝才是。 “子仲起身!你可是有何顾虑?”夏凡耐着性子问道。 糜竺反问道:“敢问主公,一个在辽东的糜竺,与一个在徐州的糜竺,何者更能助力于主公?” 夏凡闻言沉思了起来。 糜竺若在辽东,自然可以理解和贯彻自己的经济发展理念,能以最快的速度重塑辽东的商事,打好基础。 可扪心自问,辽东发展非得糜竺人在吗? 糜家的钱粮到位,销售渠道也能使用,只需派手下糜大到糜十等几位管事负责,亦可卓有成效。 而糜竺去了辽东,便是昭告投效,此后失去了独立的商人地位,今后很多事情会受到阻力。 如果糜竺明面留在徐州,甚至与夏凡不和,背地却效忠辽东,那又是何等光景? 徐州的商业基础远远远好于辽东,以糜竺的吸金能力,在徐州绝对是利润最大化的安排! 并且,糜竺在徐州,便可以有机会沿袭历史轨迹,重新进入徐州牧陶谦麾下…… 若是运作一番,也许将来救徐州的不一定非得是他刘玄德,也可以是夏流萤啊! 若是再想得美一下,陶谦把徐州牧让给夏凡,那这开局岂非美妙得很? 再说,只有糜竺保持明面上的独立,糜家商队才会更无人怀疑锦衣卫身份! 想到这,夏凡瞬间清醒,长呼一口气道:“若非子仲提醒,吾险些自误啊!子仲当受我一拜!” 糜竺心下感动,推辞不受。 “主公能容人,善纳谏,明主之风也!” 夏凡也是雷厉风行之人,于是重新作出计划:“既如此,糜家物资不可猝然大规模转运,易被有心人探知;当如蚂蚁搬家,徐徐运往辽东。” 糜竺赞道:“此言得之!” (翻译一下:这话说的对!) 夏凡又道:“辽东百废待举,我有诸多想法,需得力之人助之!子仲可遣精通商事者,又能善纳新物者,随我前往辽东,主持经济大局。” 第83章 进击的黄巾 第83章 进击的黄巾 糜竺笑道:“此人我已为主公物色好了。” 夏凡面色一喜:“可是糜大诸人?” 糜竺却摇头道:“这些管事皆老人,守成可也,开拓不足。且不能总揽全局,非是最佳人选!” 夏凡心痒,起身走到糜竺跟前,激动道:“想不到管事之上,尚有高人,子仲何不速速引荐于我?” 糜竺“哈哈”一笑,一指门缝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夏凡犹在纳闷,只听糜竺突然一声大喝:“偷听者何人?还不给为兄滚进来!”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绝色少女浅笑盈盈,走了进来。 “哎呀,大兄夏公子勿怪!环儿适才纯属碰巧,啊哈,碰巧!” 来人明眸皓齿,说话如出谷黄莺,不是旁人,正是糜环! 夏凡恍然道:“子仲所言之人,莫非就是令妹?” 糜环听到夏凡质疑,径直走到夏凡面前,面现怒容:“正是小女子!莫非夏公子瞧不得女子行商贾之事?” 夏凡退后两步,解释道:“非是如此,只是三小姐年纪轻轻,如何能驾驭……” “哼,有志不在年高,夏公子不也年纪轻轻?” 夏凡斗不过嘴,转头望向糜竺。 糜竺捋须道:“主公勿怪!俗话说,举贤不避亲。糜环自幼乃我亲授,于商事一道也算天赋异禀。且其性子跳脱,最喜新鲜事物,若主公不弃,可留之于身边听用。至于糜大等人,我亦会择优派几人前往辅助。” 糜竺说完,心中默默补了一句:“小妹啊,为兄只能帮你至此了!” 出于对专业人士的信任,夏凡点头应下。 两日后拂晓,朐县海岸附近,一艘巨大海船率领诸多小船悄悄驶离。 糜家的钱粮、五千黄巾、连同黄忠麾下的五百精锐,就这样撤出了中原大地。 东阿请程昱、南下救糜竺、锦衣降黄巾、程昱杀刘化…… 别看发生了这么多故事,可仔细算来,从张角二月提前起义,实际也只是过了一个多月而已。 夏凡领着麾下,在黄巾起义的初期,以最不起眼的代价,浑水摸鱼,赚取了近两万黄巾人口。 更获得一文一武:程昱和于禁。 还有他不知道的白毦骑兵正在赶赴辽东的路上…… 简而言之,此行收获颇丰! 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夏凡闪电出手,攫取了一份不大但可观的利益! 正是这份利益,增强了夏凡军的底蕴,为他打下了坚实基础,才能在后续的辽东内战中步步为营,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时间来到光和七年,三月。 朝廷军集结完毕,以黄河为界,开赴南北两个战场。 黄巾军也是大肆汇聚在冀州南部和颍川一带。 两大集团即将开始投入几十万人,进行血腥的对抗厮杀。 以夏凡的微末实力,在这滔天巨浪之下,不仅难以取得好处,甚至还可能被无情碾轧。 风险跟收益严重不符,是以,夏凡前期的各种布局皆迅速收尾,众人回归辽东沓氏,笑看风云。 而黄巾起义也迈入了历史该有的轨迹。 一开始黄巾军以“行事迅速官军无备+人数众多兵源充足”的优势,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巨鹿郡,安平王刘续和甘陵王刘忠,被起义军俘虏; 南阳郡,自称“神上使”的张曼成,在起兵后,连攻二十余日,终于击杀南阳郡长褚贡,占据宛城; 汝南郡,汝南太守赵谦于邵陵被黄巾击败; 广阳郡,幽州刺史郭勋及太守刘卫被黄巾斩杀…… 总而言之,黄巾形势一片大好! 越来越多人终于从许久以来的“强汉”梦中清醒,惊恐的发现,社稷有变,或有倾覆之危! 一时人心惶惶。 …… 颍川。 避居山中的水镜先生,望着眼前正读书沉思的得意弟子,面有微笑。 “奉孝啊,黄巾猖獗,大汉或亡,你如何看?” 一年的苦学不辍,此时的郭嘉已然从那个机灵的书童,正在转变为一个深沉的智者。 见司马徽考较,郭嘉恭敬起身,先是回礼,继而答道:“恩师在上,依弟子之见,黄巾必败!” 少年的声音虽然稚嫩,但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司马徽满意道:“哦?试分析之!” 郭嘉抬头答道:“奉孝谨言:一曰天命所归,人心未离。汉室虽衰,然四百载基业犹存,忠臣义士尚存砥柱之心。张角辈以妖妄惑众,言";苍天已死";,然百姓但见太平道符水祝由之术,未见经国济世之略。朝廷虽暗弱,仍有皇甫嵩、朱儁等宿将持节讨逆,州郡豪杰多应王师,此民心未可尽夺也。 (翻译一下:第一,汉室根基尚存,民心未彻底背离。汉朝虽然衰弱,但四百年积累的统治根基仍在,仍有忠臣良将支撑朝局。张角用";苍天已死";的迷信口号煽动百姓,但太平道仅靠符水治病、咒语驱邪等手段,缺乏治国安邦的实际策略。朝廷虽腐败,仍有皇甫嵩、朱儁等名将领兵镇压,各地豪强也支持朝廷平叛,可见民心并未完全倒向黄巾军。) 二曰军略失序,乌合难恃。黄巾聚啸三十六方,号称百万,然部曲不习战阵,攻城略地如蝗过境,终不能据州连郡以成犄角之势。如张角兄弟早殁,余者韩忠、波才辈各拥部曲,号令不通,进退失据。譬如散沙覆水,虽滔天一时,终溃于堤岸。 (翻译一下:第二,军事组织混乱,缺乏战略体系。黄巾军号称百万之众,但队伍没有经过正规训练,作战如同蝗虫过境般掠夺,始终无法建立稳固的根据地。如张角三兄弟战死,韩忠、波才等残余势力各自为战,指挥系统瘫痪。这种乌合之众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一击即溃。) 三曰粮秣无继,困兽难久。彼等起于草莽,劫掠为资,初时裹挟流民如滚雪,然中原久经战乱,仓廪本虚。及至朝廷坚壁清野,绝其粮道,百万之众顿成饥虎。昔钜鹿之围,人竞啖尸;广宗困守,马骨为炊,此非天数乎?兵法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黄巾昧于此道,焉能久持? (翻译一下:第三,后勤保障崩溃,难以持久作战。起义军靠抢劫维持补给,前期裹挟流民迅速扩张,但中原地区本就因战乱物资匮乏。当朝廷采取";坚壁清野";策略切断粮道后,百万黄巾军陷入饥饿绝境。巨鹿被围时出现人吃人惨剧,广宗守军甚至煮马骨充饥,这正是后勤崩溃的恶果。兵法强调";粮草先行";,而黄巾军忽视这一点,注定失败。)” 第84章 公孙度在谋划 第84章 公孙度在谋划 司马徽不由击掌赞叹:“好好!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造诣,才智恐怖,可称‘鬼才’也!” 郭嘉摇头道:“天下之大,智者云集,弟子不敢当此称呼!” 司马徽点头道:“好好!谦虚清明,务实稳健,方有远图!” 郭嘉起身,无言望向东北,心道:“吾决计不输于你!” …… 同一时空下,远在辽东的公孙度似乎心有所感,也是抬头对望虚空,“有人觊觎我等?” “召集心腹,议事!” 虽然按照官职,公孙度仅是襄平城的县尉,但是怎奈何人家有一个好义父,不仅帮他打点好了跟辽东郡守的关系,还给他置办了一所大宅院。 而这也成为了公孙度集团议事的核心场所。 片刻后,柳毅、阳仪等一众文武齐聚。 公孙度高踞正座,望着厅内众人,亦是一番得意。 自从实施“架空计划”以来,自己一方面挖掘人才,另一方面也对各县官僚拉拢分化,已有初步成效。 武将层面,头号心腹大将柳毅,忠心耿耿,亦有勇略;除此之外,尚有郭昕、柳浦、公孙模等部将。 文官这块,阳仪擅长内政,首席文官;名士凉茂虽有被胁迫之因,但也承诺加入麾下,也是好事一件。 而且还有“一龙”之龙腹正避居 兵权这块,暂且不提玄菟郡义父处的兵力,至少辽东郡治所襄平的三千兵力自己手拿把掐,而且后续自己架空各县后,便能也调动各县守兵。 因此,全取辽东就差一个契机! 契机何在? 黄巾之乱! 公孙度按剑而立,目扫帐下文武,慨然道: “诸君且听!方今海内崩析,黄巾四起,汉室气数将尽,英雄豪杰将起!度虽边鄙之臣,亦有鸿鹄之志!辽东虽僻,然北扼胡马,南窥齐鲁,东据沧海,山川之险,足以为基。更兼诸君皆世之英杰,或怀萧何之智,或具韩信之勇,岂愿终身蜷伏,俯首于庸碌汉臣之流耶?” “昔齐桓以莒、邾兴霸,晋文以蒲、屈成业,皆起于微末,而终慑诸侯。今中原疲敝,百姓思治,若我等内修耕战,外联乌桓,广纳流民,严整甲兵,则辽东千里,何异金汤?他日铁骑南向,清君侧,扶汉鼎,诸君皆可裂土封侯,名垂竹帛!!” 言至此处,公孙度举觞向天,声震屋瓦: “丈夫处世,当带吴钩,取万户侯!诸君可愿与度共执槊,辟天地,成此辽东王业乎?!” (翻译一下:“大家听我说几句!现在天下分崩离析,黄巾贼寇到处起义,汉朝的气运就要结束啦,未来各方豪杰都会起事。我虽出身边陲小吏,但是也有大志向!辽东虽偏居一隅,但北可遏制胡人铁骑,南能俯瞰齐鲁大地,东据汪洋之险,山川形胜足以成就根基!更何况在座诸位皆是当世英杰——有人智谋堪比萧何,有人勇武不输韩信,难道甘心一生屈居人下,向现在的朝廷无能之流俯首称臣吗?” “历史上齐桓公凭借莒、邾小地成就霸业,晋文公依托蒲、屈边地开创大业,他俩都是从微末崛起,最终威震天下!如今中原混乱,百姓渴望安定。只要我们对内发展农耕、整顿军备,对外联合乌桓、收容流民、强化军队,辽东千里山河便是铁壁铜墙!待他日大军南下,肃清奸佞、匡扶汉室,诸位都能裂土封侯,名垂青史!” 说完,公孙度高举酒盏,声震营帐: “大丈夫在世,就该手持利刃,博取功名!诸位可愿与我共执长枪,开疆拓土,在这辽东之地闯出一番惊天伟业?!”) 不得不说,自古以来,古今之外,凡是上位者皆有一番好口才! 公孙度话音刚落,柳毅便高举拳头拥护道:“愿随主公,成此王业!” 众人齐声跟上:“愿随主公,成此王业!” “愿随主公,成此王业!” …… 开场白之后,公孙度也不含糊,开始议事:“如今辽东郡下辖襄平、新昌、安市、辽队、无虑、平郭、西安平、沓氏、汶县、北丰,共计十县。诸县官僚愿与吾共进退者几何?” 柳毅上前禀道:“襄平、新昌、安市,三县官僚自县令以下皆愿对主公效忠,北丰、平郭、西安平三县则不愿臣服;沓氏情况特殊,暂时为盟友;其余三县则态度暧昧,观望为主。” 公孙度阴笑道:“县令?不服?观望?那就一并解决之!中原有黄巾,辽东亦可有黄巾!柳毅,按计划行事!” 柳毅应声退下。 “阳仪何在?” 头戴四方帽的文官之首阳仪拱手而出。 “招揽人才之事可有难处?” 阳仪面色尴尬道:“主公,有两事容禀。一来钱财捉襟见肘,难以重金许之;二来,李敏口出恶言,不愿出仕,携家属渡海逃亡,下落不明!” “甚么?”公孙度闻言勃然变色! 李敏(生卒年不详),辽东襄平人,东汉官员,曾任河内太守,后去官回乡。能任职太守,足见其能力卓着。所以公孙度格外看重此人,亲自携重礼上门聘请,结果被拒,公孙度便想着对其施加压力,逼其就范。 不成想,人家直接跑路! 临跑路前还骂你一顿,你回嘴都找不到人! “气煞我也!” 公孙度佩剑出鞘,一剑斩破帷幔:“世家出身,便如此傲慢吗?哼,该死!人虽去,坟犹在!传吾命令,掘其父亲坟墓,焚烧骸骨,灭其宗族!” 柳毅作为头号死忠,也拔剑吼道:“吾王不可侮!杀!”说罢,转身出厅,点齐人马,径直杀奔李家。 一旁的凉茂心中大骇:这公孙度也太过独断霸道!如此不能容人容事,若在其帐下,有不慎顶撞,岂非性命不保? 此地并非良谋啊! “世家皆是自命清高,霸占钱地之辈,纵他日我全据辽东,留之亦是祸患,不若一并解决!郭昕、柳浦,此事交由汝二人!” 二将齐声道:“喏!” “至于沓氏么,”公孙度眼中寒光一闪,“上月盐酒之事,不管真相如何,亦要给其一个教训!” 第85章 一物二卖 第85章 一物二卖 话说公孙度缘何气愤? 此事还得从“盟约”谈起。 当时夏凡误中公孙度计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逼入生死关头,不得已“以利相诱”,暂时稳住对方。 但却约好每月低价卖给公孙度五百斤精盐、一百坛烈酒。 说是低价贸易,本质跟“纳贡”无疑。 从盟约签订后,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但是实际上却还没有进行过一次“纳贡”。 第一个月时,公孙度来信相催—— “贤弟安好!时限已至,货物未达,心甚忧之,盼速决断!” 夏凡则回复—— “吾兄在上!甫任县令,公务缠身,偶有疏遗。即速理之,万望海涵!” 再过一月,夏凡处依然没有动静,公孙度再次来信催促,语气中已见狠厉—— “夏凡贤弟!迁延经月,岂怀贰心?速发货物,莫待反目!” (翻译:姓夏的!你他妈又拖了一个月,是不是有二心了?快快发货,否则别怪我翻脸!) 这次回信的是孙邵—— “尊意急迫,小人已悉。然此事非某所能专,主公赴中原未归。急讯以达,得允即发,望稍待之!” (翻译: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你先别急,这事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们主公有事去中原了,我会尽快书信联络他,只要主公点头我就立即返货,您老人家还是再等等吧!) 如此,再过一月。 第三月,公孙度再度致信,这次直接是通知了—— “三日为期,货备沓氏城外。逾期不至,名裂身毁,慎之!” (翻译:三天后,沓氏城外准备好货物;如果没有完成,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哼!) 孙邵苦笑道:“好一个霸道之敌!”当即吩咐亲信,安排了下去。 当夜,孙邵以联络感情为由,召集了沓氏城中几位豪商宴饮。席间,孙邵特意屏退左右以及屋外耳目,密谈甚久,外人不得知也。 唯有偶尔的零星争吵声传出。 三日一晃而过。 这一日清晨,太史慈携一十人小队,推着满载精盐和烈酒的马车,行至城外一树林,便早有一伙人等待接应。 “二位管事,货已带到,还请查验!”太史慈一身盔甲在身,英武逼人。 对面二位管事,赶紧点头哈腰回礼,上前清点数目。 片刻后,二人回复道:“太史将军,数目无误。来人!” 不一会儿,他们身后便出现了几辆马车,“此乃我等支付之粮草!” 太史慈一挥手,手下便前去接过马车,略作检验,便拉回己方。 “交易事了,我等这便回城。未免我等同时入城,惹人怀疑,影响我家大人为官清名,还请两位管事在此地逗留半个时辰,再返程,如何?”太史慈话中虽是询问,但那语气却冰冷至极,全然不给一丝商量的余地。 王家管事虽觉奇怪,但也合理:自古官商勾结,最坏名声。只能说这新县令,做事好生谨慎! 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倒不如卖个人情,于是拱手道:“太史将军所言极是,我等必守此约!” 一旁的杜管事显然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傲慢出声道:“慢着!我有一问:为何夏县令只要粮草、不要现钱?” 太史慈心中哂笑:黄巾之乱后,粮比钱贵,我会告诉你? 当下冷声道:“不知!” 说罢,领兵运着粮草而去。 “这这这……粗鲁武人,便是管县令在时,亦不敢怠慢我等!这新县令下面的一条狗,还真是摆谱!” 见太史慈等人走远,杜管事忍不住骂出声来。 又过了一阵子,却见北方尘土飞扬,又有一伙人来至林中。 这伙人有五十几人,虽作平民装扮,但蜂腰猿臂,体型魁梧,难掩军伍之气。 为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扬起马鞭,指向杜、王二人道:“货物留下,这箱铜钱拿去,便跟汝等主人复命去吧!” 说罢,身后大汉上前就要接管装满盐酒的平板车。 王管事大惊道:“诸位且慢动手!我等出来之时,并未收到转卖指令。诸位此举,可有家主信简为凭?” 公孙孚骑在马上,闻言怒道:“好哇,是不是我今日拿不出凭证,汝等便又拖一月?一月又一月,当真无耻!今日这货,你交了便交,不交也得交!!” 公孙孚乃公孙度族弟,这门生意本就交由他负责,但却不曾想一连拖了多月,他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所以这次便带手下亲自出马,誓要成功! 话音方落,一众伪装成平民的军士纷纷掣出武器,就要强攻! “呀呀呀,误会,误会啊!”这时候一旁的杜管事赶紧走上前来,谄媚道:“王管事许是糊涂了,可老夫没有!我家家主有言,便是无偿献给将军又有何妨?诸位军爷,还请拿去!”说罢,冲王管事挤了个眼神。 王管事不明就里,索性也不发话。 公孙孚得意道:“算他识相!来人,上前拉走!” 哼,险些就能借题发飙了,被这夏凡下属给圆了回去,算他命好! 公孙孚虽心中腹诽,见事情办妥,也不犹豫,号令一声,缓缓离去。 …… 王管事一脸心痛道:“杜管事,你是老眼昏花了吗?那伙人,分明是强抢的贼人!” 杜管事鄙夷道:“你不瞎,但是蠢!既知是贼人,又知敌方人数武力皆胜于我等,还要力拼蛮干,岂非蠢材一个?” 王管事突然明悟! 好一个杜管事! 太史慈面前装大爷,公孙孚面前装孙子,这底线可是丝滑的很! 这么嚣张的人,还能活得好好的,果然有两把刷子! “那依杜管事之言,尚有后手?” 杜管事双眼微眯:“虽不知何方蟊贼,既然来了,那便让他们长长教训!好叫贼子知晓,沓氏城内做主的乃是杜王两家!” 说罢,唤来心腹:“速速抄近道回返家中,调集精锐部曲,绕道前方土坡,截杀贼人!” “杜兄,好计!”王管事亦有样学样,冲自家小厮传令。 …… 话说公孙孚等人因为携带板车,担心行路太快,颠簸之下损坏酒坛,所以并不用力赶路。 中午时分,一行人行至一缓坡之时,忽然一声吼声传来,两侧涌出百人来。 公孙孚大惊:“汝乃何人?” 第86章 以黄巾之名 第86章 以黄巾之名 “哈哈,好贼子!死到临头,也让尔等做个明白鬼!沓氏王家、杜家在此,速速放下货物,早早投降!” 两家部曲合兵一处,共推武艺高强的赵备为尊。 赵备肩扛大刀,神情得意:自己一百人对五十人,优势在我! 公孙孚冷笑道:“好一个自以为是的世家!大兄为世家刁难,不得已退出冀州;如今重振大志,又被李敏之流侮辱;世家之毒瘤,当从今日根除!众军士,听我命名,冲杀!一个不留!” 赵备一愣,自己就通了个名,怎么还惹恼了对方? 见对方冲上前来,赵备也下令道:“杀!” 辽东的三月,冷风威力不减。 两伙人哈着白气,在这旷野上杀将起来。 公孙孚大喝道:“勿慌!列阵,举枪捅刺!” 毕竟是官兵,纪律严明,当即组成阵型,稳步推进,世家私兵们当即便有一排人倒下。 赵备喝道:“怕个鸟!我等人多,扔石头,射箭,先不靠近,耗死他们!” 私兵们闻言,瞬间找好位置,圈住官兵,各种石头弓箭飞向官兵。 “啊!” “砰!” “呜呜!” 官兵们何曾受过这种打法,委屈巴巴望向公孙孚。 四散冲杀吧,就破坏阵型了;可维持阵型吧,不就是活靶子么? 这石头、木箭虽不能顷刻要命,但是打在身上也是很疼的。 公孙孚也有点懵:这这这……不应该双方对撞,捉对厮杀吗?怎么有这么不科学的战斗场面? 就在公孙孚愣神之际,赵备却大喝一声,领着十几名好手,瞅准缝隙,杀入官兵一角。 “来得好!”官兵们也是憋了火气,就要拿赵备祭天。 却不料,赵备等人纷纷扬手,洒出沙土。 “啊啊啊!我的眼!” “卑鄙!” 赵备等人不理骂声,“噗噗”几刀就是逢人便捅! 生死关头,哪管得狗屁阵型?官兵们霎时间四散开来,各自为战。 于是场面便乱了起来! 赵备等人虽然武艺平均水平略低,但二换一还是做得到的,再加上之前各种手段,双方人数锐减之下,依然保存着优势。 公孙孚心叫不妙,再也顾不得盐酒,点了十名亲卫,杀出包围圈,直奔襄平逃命去了…… 襄平。 “甚么?又是无功而返?” 饶是对着自己弟弟,公孙度也抑制不住火气,一个砚台狠狠砸在公孙孚胸前。 公孙孚不敢闪避,老实回道:“倒也不全是。那夏凡手下虽有滑头,但在我等威势之下,乖乖交出了盐酒,怎奈何返程途中,遭到沓氏世家觊觎,劫杀掳走……” 公孙度眼珠滚动,低声道:“竟有如此巧事?” 直觉告诉公孙度,这事与夏凡一方脱不了干系,奈何明面上没有证据。 眼下还没有到翻脸的时候,还有正事要做。 “此事暂且搁置,传我命令,开杀!”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中,辽东官员人心惶惶—— 北丰县令、县尉、小吏等,遭黄巾攻入县衙,尽遭屠戮; 平郭县令于回家途中,遭黄巾刺杀,重伤不治而亡; 西安平各级官员的妻小一夜之间被黄巾掳走,生死不知; 各县大户,时有遭黄巾围攻,家宅财富被席卷一空之事发生……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 沓氏县衙。 “哎呀呀,痛煞我也,轻些!轻些!” 正在换药的孙邵,对着典韦吼道。 典韦一脸不屑道:“手臂擦了条口子而已,值得大呼小叫?尔等儒生,真是娇气!” 孙邵也来了脾气,站起身来指着典韦骂道:“好你个黑厮!主公派你保护于我,如今我好歹也是受伤,你竟犹幸灾乐祸,岂有此理!” 两日前,孙邵和典韦在城内巡行时,突遭黄巾袭击,典韦武力超群,一人独战十余人不落下风,只是可怜被典韦不停拽来拽去的孙邵,一个脚步不稳,摔倒在地,手上便被以贼人的长刀吻了一下。 典韦不好意思道:“孙县令,嘿嘿,此事是俺得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孙邵也并不是真得跟典韦计较,闻言只是摆摆手,示意此事揭过,自顾自的问道:“此事是谁主使呢?” 典韦奇怪道:“不是黄巾吗?那伙人头缠黄巾,嘴里喊着‘黄天已死’杀奔过来,俺可是记得清楚!” 孙邵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无奈道:“脸色!脸色不对!” 典韦挠挠头,更加不解:“脸色?难道应该涂满黄色才是真黄巾?” 孙邵无语,只得把话说明白了:“黄巾乃穷苦出身,饥寒难耐,活不下去才反叛!那日袭击之辈,皆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并无菜色,怎可能是黄巾一伙?” 典韦恍然大悟:“有人假扮黄巾故意为之!” 孙邵点头,“只是这背后之人……是世家,亦或另有他人?” “长绪无须再猜,必是公孙度也!” 突兀间,一稚嫩声音传来,孙邵典韦二人大喜,赶紧起身相迎。 正是夏凡来到! “长绪,且看看锦衣卫所报,各县官吏之变,当有所明悟!” 夏凡将手中汇总的锦衣卫情报递给孙邵,便在一旁闭目养神。 外出的三支队伍中,夏凡是最先返回的。 他先是将船队的物资一部分在渤海群岛卸下,听闻孙邵遇袭,便急急地赶到沓氏城,沿途顺便阅读了吕佑汇总的锦衣卫情报。 孙邵接过信简,细细读过,叹道:“好大的胆子!好霸道的手段!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真是够狠!主公,哎主公……” 此时的夏凡竟已经睡了过去,袖中两根人参不知何时滑落了出来。 孙邵感动万分:“主公劳累万分,犹亲至此地关怀属下,邵何德何能!!” 当即对着夏凡拜了两拜,披上衣服,出屋而去。 “哎哎,汝要去哪啊?”典韦摸不着头脑,赶忙出声问道。 孙邵头也不回道:“主公勤劳,臣下岂可懒惰?吾去前厅处理公事也!” 鲁迅说:“有一个卷的主公,那就定有一批卷的下属。” 诚如斯言哉!(翻译一下:事实真的像这话一样啊!) 第87章 公孙昭 第87章 公孙昭 夏凡这次带来了诸多人口,渤海群岛无法养活这些人,索性都运到沓氏城,丢给孙邵头疼了。 孙邵又是搭建临时房舍,又是登记造册,同时调拨人手施粥,维护秩序,一天下来跑来跑去,这双脚仿佛就悬在空中一般,一刻也不得停歇。 “如此大规模人口涌入,普通民众倒无妨,那些世家大族料想又有微词了,须得安抚一番呢!” 忙活大半日,刚端起饭碗的孙邵蓦然又想起了此点,于是放下饭碗再度离开县衙。 …… 襄平城。 现任的辽东太守名叫阳终,此刻的他正面对一摞求助的信简,眉头紧锁:“怎得各地皆有黄巾暴起杀官事件?这可如何是好?” (注:可能对阳终这人,大家有不同看法。实际上公孙度之前的辽东太守,史书上也是没有明确记载的。我是根据这段史料判断的——“《后汉书卷八孝灵帝纪第八》:渔阳人张纯与同郡张举举兵叛,攻杀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杨终、护乌桓校尉公綦稠等。”不过这人只是一个工具人,大家不用深究即可) 一旁的公孙度闻言,立刻起身道:“大人请给属下一诏令,统御各县兵马,我愿领兵讨贼,各县城逐一清扫,定要彻底毁掉黄巾恶贼!” 阳终大喜,就要答应:“好!就依……” “且慢!” 公孙度循声望去,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说话之人,乃襄平县令公孙昭是也! 二人虽都冠以公孙之姓,却并无守望相助之情谊。 公孙昭令公孙度之子公孙康,担任一名小小伍长,公孙度以之为耻,心里早已将公孙昭列入了必死清单。 只是眼下兵权尚未尽握,还需隐忍。 “哦?公孙县令,有何不同看法?”阳终不解道。“升济(注:公孙度,字升济)曾于玄菟郡,领兵对抗胡人,通晓兵略,如今他又主动请缨,何不令其一展所长?” 公孙昭其实也没有想通此中关节,只是单纯的凭直觉认为:公孙度想做的,自己就该反对! 政治斗争向来如此,不分对错,只看站位! 一年之前,自己在襄平县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呼风唤雨般的存在;却在公孙度任襄平县尉之后,很多事情上自己再也没有平素便利了。 “此子野心甚大,断不可留!”公孙昭敏锐的发觉了这点,所以故意让公孙康任职伍长,想着公孙度一怒之下或是犯上或是行贿,如此公孙昭便可以抓住其痛处,狠狠拿捏。 竟不想,这公孙度也是个沉住气的,一直不曾发声。 见太守问话,公孙昭心念急转,另辟蹊径道:“县尉或可剿贼,然城内粮草不足,又要备用接济流民,安能全数供给大军?” “这……”阳终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无奈的转头望向公孙度。 这意思很明显了:我要去你给我讨贼,但是我又不想出粮草,你看着办吧! 公孙度猛地咬牙,跪地道:“粮草之事,度自可筹措!还请太守授我权柄!” 阳终一拍几案,果断道:“好!便依升济!公孙县令,相关符文印鉴,通传各县之事,便交由你来负责,如何?” 公孙昭见大局已定,只得应道:“喏!” 却说公孙昭心中有气,待回到自家府邸后,先是一通大骂发泄,然后唤来管家,令其寻几名机灵家奴,通知各县。 不一会儿,管家和家奴们前来,公孙昭简单交代一番道:“……便是此事了。尔等负责将太守大人之令,通知全郡。” 众人齐声答应,就要退去时,有一声音响起:“不知家主,此事要速办,还是缓办?” 管家当即呵斥道:“小锦,你皮痒了不是?!家主吩咐之事,乃天大要事,自是愈快愈好!” 不料,方才泄气的公孙昭闻言却眼睛一亮:“嗯?不急,你且细细说来!” 这名叫小锦的家奴也是大胆,上前几步,到公孙昭耳侧低语:“此事若成,乃公孙度之功劳;若败,则显家主远见卓识、劝谏有方。小人以为,宜缓不宜快!” 公孙昭点头道:“话虽如此,须得寻一合适藉口。” 小锦再次蛊惑道:“眼下黄巾猖獗,大人派出通知之人,或被截杀,是以大人不得不再次派人,是以时日便耽搁了。” “哈哈哈哈!”公孙昭听后,大笑起来。 小锦正要退下,身后一声冷喝:“来人!将此人重杖二十,以儆效尤!太守要事,岂能拖延?此子乱我道心,必须严惩!左右,将此人拖出去!” “啊!大人饶命!小人知错,小人知错啊!” 公孙昭伸手招来管家,耳语道:“你去监督用刑,意思意思即可!” 管家明悟,快步离去。 片刻后,府中便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声,据说场面异常惨烈,真是闻着伤心,见着流泪。 …… “阿嚏!嘶,好冷!这便是辽东么?” 刚上岸的程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望着远处比东阿城还不如的沓氏,心中冷热难知。 甘宁笑道:“如此起步,改换新颜,方显我等价值!” 程昱知道甘宁是误会自己心情低落,出言安慰自己,笑道:“我并非此意!辽东天寒,用兵时机尤为重要。” 二人边走边谈,不多时便来到城外临时搭建的简易棚屋处。 孙邵正在同太史慈感叹:“仅仅五千黄巾,安置起来便诸多困难,眼下木料、地盘、施粥、布衣,还有主公所言药物,县衙仓库已是告罄。倘若再来三千之数,如之奈何?” 太史慈乃武将,自然对内政之事不甚了解,正待出言安慰时,却见一魁梧文士笑道:“何止三千之数?若是一万又三千,该当如何?” 文士瞧着面生,但他身侧的甘宁二人却是熟悉。 于是互相见礼:“兴霸!别来无恙!” “子义、长绪,托福托福!” 孙邵侧脸一旁,问道:“这位仁兄是?” 甘宁赶紧介绍道:“险些忘记正是!此乃主公新得军师,程昱,字仲德!二位速速拜见军师大人!” 孙邵、太史慈闻言大喜,就要躬身施礼,却被程昱一手一个抬起。 第88章 应对 第88章 应对 “二位分属同僚,各司其职而已,勿须多礼!” 孙邵暗叫此人力气好大,太史慈则觉得此人宜相处。 按下两人感受不表,孙邵问道:“军师此前之言,何意?” 程昱哈哈一笑,手指身后:“一万三千余名黄巾,尽在此处也!” 俗话说得好,人一过万,无边无际。 孙邵望见黑压压的人群,险些透不过气来,惊喜交加道:“这这这……哎呀,这可如何是好?若不能妥当安排,闹出哗变,后果不堪设想也!” 程昱依旧云淡风轻,不经意间开始安排起了工作:“太史子义、兴霸,还请二位安排兵卒,于城外先立起营寨,放粮施粥,缓上两日。两日之后,定有妙计!” 太史慈喜道:“军师此言当真?” 程昱微笑不语,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 黄巾流民增多,无非最大的困难便是粮草;粮草问题么,他又不是没有面对过。 而且,经过周泰那一点拨,他现在已经达到了“万物皆可为食”的顶级境界,心中更添自信。 几人入得城门,未走几步,便见一华丽马车停在街旁,车下正立着一高一矮两人。 正是昔日糜竺赠与夏凡之豪华座驾。 “仲德、长绪,速速上车!” 二人齐声拜道:“见过主公!” 夏凡指着典韦道:“若非这厮渎职,不肯早些时候叫醒我,否则我当至城外亲迎军师!” 程昱大叫感动,连忙出声道:“主公何须如此?我闻辽东亦有黄巾袭击,主公不可亲身犯险。” 夏凡笑道:“此乃公孙度之谋也!军师,长绪,一会入府详谈。” …… 消化了这段时日的辽东讯息,程昱心中已有了大致想法。 “公孙度以黄巾为名,行刺杀之举,意欲使得各县瘫痪。依吾看来,其下一步定会独揽兵权,血洗诸县,排除异己后,再安插心腹,自上而下掌控辽东!” 到底是顶级谋士,只是片刻便揣度出了公孙度方的部署。 夏凡闻言点头道:“我知公孙度此人有大野心,欲称王于辽东。原以为他会春风化雨,逐步侵蚀,用三至四年掌控权利,届时再讨一辽东太守的旨意,便可名正言顺的生杀予夺。却不想,其行动如此之快!” 不错,夏凡说的正是原本历史上公孙度的发家轨迹:黄巾之乱时,史书并未记载他有任何动作,想必是蛰伏为主,直待公元189年董卓干政后,他拖同乡好友徐荣的关系,得到辽东太守的旨意,从此才登上历史的舞台。 现在黄巾刚起,才是184年,有5年的缓冲期,夏凡才敢饮鸩止渴,用利益行拖延之计,与公孙度形成所谓的“同盟”。 但是现在,历史的走向改变了,再想苟着发育是不可能了。 公孙度掌控辽东的速度加快,说不准一年之内便要爆发与夏凡的决战了。 “若此时交战,我等可有胜算?” 难得的,这次开口的居然是典韦。 孙邵心中讶异:“这夯货一向不通军政,今日怎么深沉起来了?” 夏凡的一路起家,典韦是亲自见证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基业,却又遇危机,他怎能不急? 夏凡没有回答,而是对孙邵道:“长绪,你且说说沓氏情形。” “喏!” “沓氏乃小城,城内人口有两万余人,此次主公带来两万黄巾,若安置妥当,便有四万人口。” “原城中守兵,经挑选,八成愿入我军,其余则遣散回乡。是以,此时城内有兵士九百余人。若遇战事,渤海群岛可输送三千战兵,此乃最后招数!” “至于粮草等物资,主公虽从糜家带来甚多,然坐吃山空,若不能安排生产,获取税赋,半年后则府库空空如也!” “且,城内尚有隐患,即人心不齐!我等投机取巧得沓氏一城,并无当地世家大族支持,此时安置黄巾已露端倪。若遇战事,恐有反叛之祸!” “再说公孙度一方。辽东十县,除却沓氏,若其掌控其余九县,则兵力近两万,乃我方五倍!” “且其手握大义名分,后勤供给等并无滞碍,更得人心支持。” “更何况其背后尚有玄菟郡太守相助,若叫此人成了气候,当为大患!” …… 不得不说,孙邵的内政能力和分析能力也是一流水准,本来一团乱象的敌我态势,经他寥寥几句,便瞬间让所有人抓住了重点。 甘宁和太史慈进来时,夏凡三人正在沉思,二人静静施了一礼,坐在一旁。 夏凡心中此时异常苦闷:公孙度这就要开始崛起了?明明我才是本书主角好么! 当初选择辽东起家,就因为此处前期没有厉害的诸侯。 可是,如今冥冥中老天又给自己上了难度。 “哼,很好!越难,才越好玩!” 忽然间,诸多丧气一扫而空,夏凡睁开双眼,神采奕奕望向程昱:“军师,可有计策?” 程昱抚须道:“禀主公,昱有三策!” 来了,来了,它来了! 谋士标准应对话术! 众人闻言,亦是齐齐抬起头来,目光灼灼望向程昱。 “可是上中下三策?”夏凡心中大乐,这就是有军师的好处啊! 程昱一愣,摆手道:“只是三策,并无高下之分,各有优劣而已!” 夏凡尴尬道:“无妨无妨,仲德且一一说来!” 马得,程昱你不应该给我点面子,就坡下驴,临时排个序也好呀! 不过这也的确是史书上描述那样:程昱,性刚直。 程昱沉思道:“一计乃勾连北方胡人,鲜卑或乌桓,滋扰辽东,公孙度后方不稳,不可全心南下攻取诸郡。” 嘶! 这计可行啊,届时南北夹攻,攻守易形也! “不可!” 正在此时,一声断喝打破了众人的畅想。 “异族胡人,我誓要灭之!此计引狼入室,或成千古罪人,我可以败,但汉土绝不容异族践踏分毫!” 夏凡语气坚决,莫大的敌意任谁也能感受得到。 “好!俺也一样!”典韦第一个发声支持。 众武将这才恍然大悟,齐声跪地道:“我等亦是如此!” 第89章 程昱三策 第89章 程昱三策 夏凡再次重申道:“我起兵自立,初心之一便是杜绝五胡乱华,怎可与其狼狈为奸,言行不一?此事尔等亦要时时铭记于心,待平定辽东之后,便要向异族开刀了!” 众人神情郑重,纷纷表态赞成。 夏凡脸色和缓不少,冲着程昱道:“军师此计并无不妥,只是我心有偏执,勿怪!” 程昱闻言感动:“主公无须解释,自古出谋乃军师本分,主公用与不用,皆可自决。” 夏凡摇头道:“在我帐下,凡议事皆有商有量,主臣尊卑反而其次。军师习惯就好。还请说一下第二策!” 程昱笑道:“凡事有利有弊,有舍有得。公孙度纵然短期内以权柄清洗诸县,然而若不巩固时日,岂非亦是沓氏今日之局面?” “哎呀!军师一语点醒梦中人!”孙邵拍着大腿道:“公孙度虽可扶植新人上位,诸县旧官吏与世家商贾岂会顺从配合?若暗中联络一二,趁机生事,便可令公孙度后院起火,自顾不暇。” 程昱点头道:“正是如此!然此计亦是拖延为主,待公孙度巩固后,便再无用处。得此一两年时间,主公需趁势更快一步发展壮大,方可有一争之机!” 夏凡思考一番,出声道:“若其急切行事,则可背后破坏;若其稳扎稳打,则只能比拼发展,实力硬撼!” 不得不说,这个计策中规中矩,两方面都兼顾。 唯一美中不足的,这事的主动权掌握在对方手里。 公孙度行事是急是缓,夏凡只能见招拆招,却不能先一步落子布局。 见夏凡犹豫不决,程昱笑道:“主公莫急,且听我这第三策!” “也好,两相对比,方能优中选优,军师且直言!” 程昱眼中射出精光:“引城外黄巾入城,屠尽城内世家大族,重分土地,安置农民,自此沓氏城再无掣肘!” “嘶!” 这军师好大的杀性! 孙邵和太史慈默默对望一眼,彼此收回了此前对军师的印象。 是个狠人! 夏凡听完一愣,下意识问道:“这是否太过……激进?” 众人在前,夏凡照顾程昱面子,便把到嘴边的“残忍”改为了“激进”。 程昱起身解释道:“公孙度有官身,挟大义,故而可行此从上至下清洗朝堂之举,目的是争取各县人心。” “我等无法仿其路数,但可从下往上,釜底抽薪,以暴力清洗,留忠心归附之人,亦可得民心。” “如此顺势抄家,土地、钱粮信手拈来,足以支撑过渡时期。” “黄巾从逆贼变为良民,主公免其罪,给其房地,若沓氏有难,他们必拼死扞卫既有生活,沓氏自此铁桶一块,尽归主公!” 好一招釜底抽薪! 我有兵权在手,住在城中的谁不听话,直接赶走杀光,让拥护我的住进来。 以前还要跟城内大户拉拉扯扯,寻求其帮助才能安置黄巾,如今,完全不需要了! 我的,是我的;你的,还是我的! 与其花长时间跟世家大族搞好关系,让他们认可自己,还不如一次血洗来的彻底,来的迅速! 不不不,怎么能叫血洗?这分明叫革命! “此计甚好,便……” 夏凡急不可耐,就要拍板,不料竟是程昱阻止:“主公,且慢!” 众人不解得望向程昱:计谋是你出的,怎么你自己却反对起自个来了? 程昱苦笑道:“此计虽可以最短时效,收拢民心,且日后便于主公施政,却于远处有天大弊端!” 夏凡脸上的热情消退,恢复冷静:“仲德细细说来。” 程昱面带忧虑,拱手道:“昱有三忧,诸君静听: 其一曰自毁砥柱。今海内板荡,郡县如飘絮浮萍,皆赖世家树桑梓之屏。琅琊王氏典青州农事,颍川荀氏掌豫州盐铁,若斩林焚山,仓廪何以充?兵甲何以缮?昔高祖定鼎,尚借萧何治粟;光武中兴,犹赖窦融输帛。今若尽诛衣冠,何处觅人才以治天下? (翻译一下:第一是自断支柱。如今天下动荡,各地州县如同飘摇的浮萍,全靠世家大族维系地方根基。像琅琊王氏掌管青州农事,颍川荀氏把控豫州盐铁,若将他们连根拔起,粮仓如何填满?兵器铠甲如何打造?当年汉高祖得天下尚需萧何管理钱粮,光武帝中兴还要依靠窦融输送物资。若杀尽这些名门望族,到哪里去寻找能治理天下的人才呢?) 其二曰促敌合纵。今屠刀既举,恐辽东豪强皆惶惶若惊弓之鸟,必投奔公孙度等其他诸侯。彼等携部曲僮仆,挟钱粮舆图,无异资敌百万。日后转战中原,攻略天下,必愈发艰难。 (翻译一下:第二是逼敌结盟。若您现在举起屠刀,辽东豪强必定像惊弓之鸟,纷纷投奔公孙度等其他诸侯势力。他们带着私兵仆从、钱粮地图投敌,等于给敌人送上百万资源。那么我们日后攻打中原时,就会更加困难。) 其三曰污损大义。昔汤武革命犹存三恪之祀,汉祖入关尚封雍齿为侯。今若尽戮簪缨,恐仁者裹足,义士寒心。更恐史笔如刀,书";屠城虐士";于竹帛,纵得九鼎,何以服膺兆民?昔项羽焚咸阳而失天下心,殷鉴未远,愿主公三思。 (翻译一下:第三是丧失大义。商汤周武王改朝换代尚且保留前朝贵族祭祀,汉高祖入关后还给仇敌雍齿封侯。若您现在屠杀名门,仁人志士将望而却步,忠义之士也会寒心。更可怕的是史书会记下";屠城虐士";的恶名,纵使夺得天下,又如何让百姓信服?项羽火烧咸阳失去民心,这教训就在眼前,请主公慎重考虑。)” 末了,程昱叹道:“此策当冒天下之大不韪,私以为主公实力尚未足够,不可采纳此计!” 程昱一番话有理有据,夏凡不禁闭眼思索起来。 说到底,这是一个短期和长期的取舍。 短期来看,屠杀异己,既可以打造自己坚实地盘,又能获得大量钱粮,有利于最快时间稳定基本盘,从此走上正轨:对外,齐心抗敌;对内,全力发展。 可长期来看,天下之大,世家氏族实力庞大,名声传出之后,将来的报复必然更加汹涌。 是先图眼下? 还是,立足长远? 第90章 好消息 第90章 好消息 “若是军师顾虑人才一事,大可不必,且来看看此物!” 不知何时,门外早已立着一人。 此人一身儒服,正手捧一物,走进屋内。 “稚叔!(钟毓的字)小心寒气入体,快快入屋!”夏凡窥见来人,大喜道。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他名义上的便宜师兄——钟毓! 钟毓来至厅中,拱手拜道:“主公,幸不辱命!且看此书如何?” 书!居然是书! 集造纸术和印刷术两大神术为一体的终极产物,这就是书! 书,可破世家垄断! 书,可控天下舆论! 书,可育麾下人才! 书,可引商贾追捧! 书,可诱书生相投! 有书在,便可开科举,纵然不能全面铺开,也可以在绝对掌握的沓氏新城试点进行。 即使辽东人才凋零,但天下寒门有多少?愿意读书上进的有多少? 只要消息传出,定能吸引擢拔有才之士任职。 如此,纵然无世家协助治理,这天,也塌不了! “好,好啊!稚叔此功,当可载入史册也!”夏凡兴奋的一跃,跨过几案,直接跑到钟毓面前。 钟毓面色尴尬道:“主公,我知你高兴,但是暂且尚不能高兴太早……” 夏凡早管钟毓说了什么,接过书翻了起来。 封面,写着“夏凡诗集”四个大字。 标准而雅致的隶书,隐隐还有墨香传来。 再翻一页,便是《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再翻一页,还是《春晓》; 再翻一页,《春晓》; 再翻一页,便无了。 再往后,皆是白纸。 而且,有字的封面和有诗的几页,晕染比较严重,个别字已经投过纸的背面,印到了下一张纸上。 夏凡不由叹了一口气。 不管是造纸术,还是印刷术,都不是一蹴而求的,一定是需要不断迭代升级的。几个月的时间,能做到眼下的雏形,老实说,已经很不错了。 钟毓见夏凡神情变换,打气道:“主公莫慌!科研院早已调整工艺配方,不日将有新纸出世!至于这印刷术,我亦有心得,欲重做一批活字!” 科研院,是夏凡麾下唯一一个涉密单位,日常运作众人也不知。 今日见到新物,纷纷靠拢,围着钟毓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这便是纸书?好轻!” “这几页怎么一模一样?” “这也是主公的诗作?” 夏凡冲钟毓微笑点头,钟毓会意,便给众人讲解了造纸术和印刷术的大用,以及以前跟夏凡闲聊时规划的科举取士。 除了工艺没说,其他的问题都有问必答。 孙邵申请激动,向夏凡拜了再拜:“主公开创此道,造福无数寒门学子,功莫大焉!” 程昱也感叹道:“竟不想主公有此远见!尚无地盘之时,便已布局建造天下之事,程昱佩服!” 众人感叹之际,又有一声大笑传来:“钟稚叔早我片刻入府,便是为邀功么!” 又是一大汉从外间走来,此人面目有些狰狞,颇具威严,不是他人,正是夏凡租借的满宠,满伯宁! “伯宁,快快入座!” 今日沓氏议事,夏凡心系孙邵伤势,所以是先行一步,其余文武皆随后而来。 钟毓笑道:“我若不早一步,岂不是被伯宁兄功劳稳压一头?” 夏凡喜道:“伯宁处,莫非亦有好消息?” 满宠先是与众人一一见礼,然后递上一竹简,闷声道:“此乃依夏公子之意,草拟的律法,含刑法篇与民法篇,废除‘士农工商’之阶层特权,而以‘罪、良、功’划分人群,罪指罪人,良乃良民,功是有功之人。功有军功、有治政之功、有教化之功、有造物之功、有奉献之功……以期激励众人无视出身、皆可立功。诸多细节,还请夏公子细阅!” “好一个新法!从军、从政、技术、经商……各行各业、各个阶层皆可立功受赏,如此施政,民心岂不归附?主公好规划,伯宁真大才也!”身为沓氏实质上的县令,孙邵稍一思索便理解了新法背后的深意。 夏凡提供的只是思路,基于后世的人人平等(别抬杠,否则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饶不了你)理念、激励奖惩理念,跟满宠闲时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答过几次,竟不想满宠真就整理成册,编成律法! 人才就是人才,缺的只是见识,绝不是天赋和能力! 不枉夏凡亲自一番周折,“租”来此人! “伯宁,当记一功!此法先在沓氏试行,以观后效!”夏凡笑得满脸都是褶子,在这瞬间,他终于有了爽文男主的快感。 “不急,若是如此,这功劳尚需再加一点。”满宠笑道。 “还有惊喜?”众人皆被调动起来,视线不自觉的飘向满宠。 满宠也不卖关子,坦然道:“原渤海群岛诸多俘虏,与沓氏旧守兵,经秦仪兄弟谆谆教导,外加在下棍棒教育,此时已尽数归顺,计有六百人愿入夏公子麾下从军!” 夏凡险些笑出声来:棍棒教育,严刑峻法,果然时空变换,人性不变啊!满宠,还是那个满宠! 太史慈、甘宁闻言则对望一眼,甘宁大喜道:“如此我军实力更添一分,可保守城无虞!” 程昱等人亦是点头。 守城可不是攻城,守城时人数多上1人,防御坚固程度可不仅仅是+1那么简单。 众人正待重新坐下,屋门再次被打开,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锦衣卫指挥使吕佑,拜见主公!见过诸位!” 夏凡闻言黑线,这货骚包的把职位说出,唯恐天下不知么? 已经被思维惯性了的众人,顿时齐刷刷望向吕佑。 直把吕佑看得心里发毛。 “可有喜讯?” 见夏凡开口,吕佑恭敬道:“幸得主公慧眼识人,挑选锦衣卫潜伏各方,方有奇效……” “废话少说,说重点!”夏凡无语,想也知道这货汇报工作前一定找秦仪取经了。 吕佑收起笑脸,郑重道:“有三则消息!其一,先前主公赠与左丰那二人,已入张让府邸,深受器重!” “甚么?” 在场之人闻言,尽皆失声站起! 张让何人? 那可是让皇帝刘宏都称为“父亲”的存在! 自家主公远在辽东一角,竟也能与张让搭上关系! “终究是我小瞧了啊!主公,你究竟还有多少布局?”程昱心中好一阵感叹。 第91章 骑兵至! 第91章 骑兵至! 张让、左丰,这可是上能取悦皇帝,下能诬陷官吏的人才! 纵使不能友好相处,也不可以轻易成为敌人。 “好!有此门路,日后送礼贿赂,便有了着落!” 乱世不分好人坏人,只有蠢人才会死,夏凡可是真正参悟了,所以也不避讳,堂而皇之的谈论起行贿这等清流士人不耻的事来。 孙邵不禁莞尔道:“主公倒也直接!” 夏凡摆摆手,表示这不重要,继续问向吕佑:“第二则消息,速速道来!” 吕佑笑道:“便由当事人来言说吧!”说完,双手“啪啪”两声,便有二人入门跪拜:“属下零零七、陈到,拜见我主!” 夏凡赶忙上前,亲自扶起二人,语气激动得都有些颤抖:“可是……可是骑兵至矣?” 零零七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道:“白毦骑兵,原有五百之数,自嵩山一路东行,击退几股蟊贼,倒也无损多少。只是行船时,有百余匹马水土不服,正在岛上休养。运抵沓氏城外的,只有四百之数!” 四百骑兵,那也是一笔不菲得财富啊! 不黑不吹,陆上最强兵种就是骑兵! 董卓有飞熊军,曹操有虎豹骑,吕布有并州铁骑,公孙瓒白马义从…… 一支精锐骑兵,俨然成为了评估诸侯实力的最佳名片!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说出,饶是能言善辩的夏凡今日也词穷了。 敢情今日成为了自己麾下班底的述职大会了! 不带点业绩,都不好意思入这个门啊! 骑兵,有着极高的机动性,可攻可守。 用于守,可骚扰对方,延缓敌方行军;可断绝粮草,逼敌方自乱阵脚; 用于攻,可正面破阵,可侧翼突袭,可分割包围,可抵近骑射…… 更别提,骑兵中的大杀器——重装骑兵! 想想那人马全身着甲的场面,那就是妥妥的人形,哦不,马形,嗯也不对,“人马形”坦克啊! 无视一切,横推就行了! 无怪乎,夏凡一时间意淫不止,只知道说“好”字了! “甚么?骑兵!主公,张任拜求,务必令我掌此军!” 话未到,便有一人身形如飞冲了屋内。 恰是张任、蒋钦联袂而来! 张任单膝跪地,眼中满是渴望:“若能统领骑兵,奔驰天下,纵使战败身亡,任亦可含笑九泉!” 武将当中,张任、臧霸、于禁皆手下无兵。 张任,忠心护主,想当年淯水河畔,面对包围,他敢单骑救主,便足见赤诚; 历史中,他统领刘璋属下兵马,都能射杀庞统,令刘备吃瘪,足见统兵能力。 是以,令他统领一部兵马,自无不可。 夏凡意动,正要开口,却见跪地的一人蓦地站起道:“我……我陈到亦可统领骑兵!” “甚么?汝叫何名?” “陈到!” 刚刚零零七二人拜见之时,夏凡的注意力全然放在骑兵之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如今再闻此名,夏凡强压心中狂喜,继续试探道:“可是字叔至,汝南籍?” 陈到虽然惊讶,但也回答道:“正是在下!” “大善!零零七,如此大功,怎能不报?叔至一人,可抵千骑、万骑!你啊你,可是名录未曾熟记?” 夏凡所说的名录,就是最初在颍川写给吕佑的那张遍布名人贤士的清单,核心的锦衣卫成员在出任务时,必须熟记,万一碰到了也好方便招揽。 化名“锦衣”的零零七苦笑道:“一路以来,属下与众人皆以‘小陈子’称呼,未曾正式询问名讳。属下有罪!” 夏凡“哈哈”大笑,“无妨!天意在我,送我名将,何愁大事不成!” 场中所有人,包括陈到在内,皆是一脸懵逼:这陈到年纪十六左右,骨肉匀称,双目有神,太阳穴高起,至多是一个武力过人的潜在人才,怎配夏凡这一顿狠夸? 便是陈到自己也不好意思,红着脸说道:“主公,谬赞,嗯,谬赞了!” 今个高兴,又都是自己心腹麾下,夏凡也不介意泄露“天机”,当即便把自己脑海中的资料向众人道出:“陈到,s级枪兵,统率力上佳,特技精妙。哦,说这些尔等也不懂。重新来过!” “陈到,字叔至,汝南人士。史载:其人擅长枪术,武艺高强,忠勇仅在赵子龙之下;又有练兵统兵之能,其所训练之白毦兵,为天下有名之精锐;曾任征西将军、永安都督,封亭侯,病逝任中(翻译:死在工作岗位上)。如此人才,自然亦有统领骑兵之资格!” 夏凡的一番话,懂得自然是懂了,典韦、甘宁、张任、蒋钦闻言,再看向陈到时,眼中再也没有了丝毫轻视:能让自家主公记在脑中且能脱口而出的人物,能是简单的? 陈到的脑子愈发迷糊:“史载?什么史?” 孙邵、太史慈、程昱各自低头思索,显然亦有此疑惑。 “主公为人,学识丰富,不曾糊涂,人尚在,何来史书中记载的履历?等等!” “颍川放言,大汉将亡!” “黄巾之乱前,种种先手布局,堪称神迹!” “应梦贤臣……” “啊哈!我悟了,老夫懂了!” 只是几个呼吸间,程昱忽然想通了全部关节,紧锁的眉头刹那间松开,脸上堆起远胜以往的笑容。 甘宁见程昱目光投来,还带着瘆人的笑容,心中狂跳,眼神流露着抱歉,似是在说:“军师莫怪!主公身份之谜,未得许可,不能轻传!” 程昱则挑眉,回复了一个眼神,好似在说:“我懂!主公必是得神人传授天书,方有预知未来之能!” 甘宁一惊,内心抓狂:“军师何意?如此自信模样,莫非推测出了实情?顶级谋士,实力竟恐怖如斯!” 程昱见甘宁这副表情,更是验证心中想法,微笑点头,若是甘宁能读懂这笑意,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程昱想说的是—— “哈哈哈哈!我程昱之主公,有此神术,天胡开局,试问怎么输?一个公孙度,不够,远远不够!吾要打十个!” …… 第92章 张任vs陈到 第92章 张任vs陈到 一阵短暂的惊愕之后,张任率先笑道:“能跟我师弟实力相差无几,陈兄弟,失敬失敬!既然你我皆属意这骑兵统属之职,不妨单挑决胜负,如何?” 陈到偷瞄了夏凡一眼,见他微笑默认,便也来了胆气:“有何不敢?锦衣夸你枪术了得,今日我便试上一试!” “请!” “请!” 二人出厅而去,夏凡也笑道:“如此妙事,我等岂可错过?诸位同去观看如何?” 典韦率先跳出:“哈哈,比斗好!武人合该如此!” 甘宁和蒋钦对望一眼,心中也想知道新人的实力,于是附和道:“主公言之有理!” 于是一行人,穿好衣袍,来到一处宽阔地。 “步战还是马战?”陈到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句话问得气势十足。 张任笑道:“你我竞争骑兵统领,自然考较马战!” 其实张任耍了个心机:自己的马可是师傅送的名马,纵然对方枪术跟自己相仿,以马的优势他也能胜出。 这骑兵统领一职,他势在必得! 二人各自取了兵器,皆是长枪,翻身上马,靠近后抱拳行礼。 “兵器谱排名第四,碧血青霜抢,请赐教!” 陈到疑惑道:“兵器谱是何物?如何排名?” 张任笑道:“赢了我,你便兵器谱上有名了!” …… 校场黄沙漫卷,两骑遥相对峙。张任长枪映日生寒,陈到银枪垂穗凝霜,忽闻鼓角裂云,双马并驰如电。 “看枪!” “我来也!” 两枪相击,毫无花哨,各自长枪被巨力弹开!这第一回合纯是力量上的试探,二人皆是技巧型选手,因此角力上倒是旗鼓相当。 错马而过,二人调转马头。 “再来!” “喝!” 第二回合,二人竟不约而同抖出一团枪花,趁隙突刺。 “叮!”枪尖对枪尖,竟又是不分轩轾! 甘宁曾跟张任交手过,自然知晓他的实力,见陈到亦是如此,不免赞叹:“主公慧眼,假以时日,此人必不弱于我等!” “主公,黄忠迟来了!”校场一边,再有二人闪现,却是黄忠与于禁赶到。 夏凡点头道:“无妨!汉升,你目力好,适才两回合可能瞧出二人优劣?” 黄忠抚须道,脸上有傲然之色:“以我观之,张任一个呼吸间刺出九枪,八虚一实;陈到同一时间刺出八枪,出手速度上,略逊一筹。” 同来的于禁则是目不转睛盯着场上交战的二人。 “这便是主公麾下武将的实力?” “兵器谱之上尚有更厉害之人?” “于禁啊于禁,你这不是做鸡头,而是做了凤尾啊!” 于禁首次加入夏凡集团,见到场上相斗的两人,心中那点瞧不起反贼的蔑视荡然无存! 第三回合,张任忽抖腕变招,枪尖颤作九点寒星,直取陈去病左肋三处大穴。陈到急扯缰绳侧挂鞍桥,银枪顺势反撩,竟以枪纂倒挑敌腕。";铮";然金铁交鸣,两杆枪杆相错迸出火星,青骢马与白雪马错蹬而过,鞍鞯皮革吱呀作响。 第七回合,陈到觑得张任回马稍迟,银枪骤化白虹贯日,直刺后心空门。岂料张任俯身贴鞍,清霜枪如毒蛇反噬,自腋下穿出直点陈到右腕。陈到急撒右手,左掌猛击枪杆,座下青骢马吃痛人立,险将主人掀落尘埃。 至廿五合,陈到额角已见细汗。张任忽引马绕场疾走,铁枪拖地划出丈余沟壑。待得陈到拍马来追,张任猛然勒马回身,百鸟朝凤枪泼出漫天寒芒。陈到咬牙连格十三记劈扫,银枪穗缨竟被削去半截。 最终三十合,陈到青骢马四蹄渐软。张任窥得西南角沙地松软,佯攻三枪逼其转辔。陈到座骑踏进浮沙刹那,张任铁枪如怒蛟出海,一式";铁骑踏浪";正挑陈到手中银枪。陈到身形未稳,猝不及防下银枪脱手,插地三颤。 “我输了!白毦兵是你的了!”陈到一脸颓丧,但也知愿赌服输。 张任抱拳道:";承让!你之败,非战之罪,马不如我也。"; 陈到心存感激,知道对方全了自己面子,二人翻身下马,来到夏凡跟前,单膝跪地道:“主公!” 夏凡拍手道:“好一番龙争虎斗!以我观之,陈到可暂列兵器谱第五,尔等意下如何?” 典韦黄忠齐声道:“合该如此!” 陈到拱手道:“谢主公抬爱!今日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白毦兵乃我多年挚友玩伴,还望张任统领善待!” 零零七见状,跪地出声道:“主公三思啊!” 陈到是带资进组,这刚入麾下,就被撸掉,吃相也太难看了吧?哪怕你日后寻找个错处,那拿掉对方,彼此面上也能过得去啊! 夏凡笑道:“且都起来说话!叔至,你可算错了一事。” 陈到惊讶道:“不是比武决胜负,看骑兵统领一职花落谁家么?” 夏凡道:“然也!骑兵统领,非白毦兵统领!” 莫说陈到,此时连张任也不明白了,出声道:“这不是一回事么?” “非也!主公之意,乃白毦兵并非骑兵最佳人选!陈到武艺了得,但骑术欠佳,想来得此马匹不久。骑兵组建,需寻善骑之人,另行组队!”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之人正是于禁! 夏凡点头赞道:“好一个知兵的于文则!我正是此意。白毦兵武艺了得,陆地、山地作战乃精锐也!却非骑兵最佳人选。白毦兵仍由陈到统领;所有马匹,则交由张任,由其于军中挑选擅骑之人,组建骑兵,名曰‘玄甲军’,日后好生操练,勿要堕了威名!” 张任陈到恍然大悟,齐声拜谢。 零零七也松了一口气,请罪道:“主公,属下妄加揣测,实属不该!还请责罚!” 夏凡笑道:“今日只有喜事,只有功绩,无有责罚,起身吧!” 此事落幕,一行人重回屋内入座。 吕佑再度走上前来,拱手道:“主公,这第三条消息,则是公孙度处的动向。” 见正事来了,所有人立刻凝神端坐。 “说!” 第93章 时机 第93章 时机 吕佑略作斟酌,缓声说道:“锦衣卫来报:先是公孙度主动请缨,逐一往各县清缴黄巾贼。太守阳终令其自筹粮草。襄平县令公孙昭与公孙度素来不和,故意拖延,是以剿贼公告尚未传至各县。” 程昱问道:“可知公孙度如何筹备粮草?” 吕佑笑道:“与军师所谋相同,以黄巾名义,劫掠世家!据闻,襄平城郊已有大户庄园遭血洗!” “哈哈哈,天助我也!”夏凡与程昱对望一眼,皆畅笑不止。 “公孙度手握大义,明明可稳扎稳打,缓缓图之,却行此杀鸡取卵之事,实在是急功近利了!” 程昱点头道:“主公所言不错!既如此,我等不妨多管齐下……” 话分两头。 新昌城外,由玄菟郡兵伪装成的黄巾军,凭借其专业的素养和过硬的身手,三千“黄巾”突袭县城,城门守兵“来不及”关闭城门,被黄巾杀入。继而城中大户遭屠戮,不少官吏亦被牵扯其中,不幸“战死”。 “阿兄,新昌已平。该杀的都杀了,收获海量啊!”公孙孚一脸兴奋得汇报战果。 公孙度也是松了一口气:玄菟郡从义父来借来三千精兵假扮黄巾,自己再从襄平抽调出四千官兵,已经将其全部家底拿出来了。若是任何一方有损失,对他而言都是不可接受的代价。 所以他必须精准的踏好节奏,让自己手下的两伙人在彼此不知情的情形下演好戏。 不能真个厮杀战斗,可也不能始终不打个照面。 最好的效果就是,黄巾破城劫掠而去后,官兵才姗姗来到,驱逐黄巾,虽不能杀掉黄巾,但也混个保境安民的名头。 至于黄巾不停流窜于各个县城,不断有世家富商遭受毒手,那与我公孙度何干? 你没看到我带领麾下一路转战,风尘仆仆,也是很辛苦的好吗? 什么?我们总是差一步? 胡说八道!我们要是不赶到,黄巾还不知道要在城中逗留多久呢! 只因我们要到了,黄巾才望风而逃,这才是正确的逻辑好么? 这便是公孙度的计划! 这个计划,或者说,这场戏,只有一个漏洞—— 那就是各县内的世家大族联合起来,将“黄巾”给剿灭了! 若是如此,公孙度率领官兵,既不能出手援助,也不能施加毒手,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 好在,新昌城一役,证明公孙度的担心是多余的。 “世家大户,终究是欺软怕硬的贪婪鬼罢了,刀斧加身时,一切都将原形毕露!我的辽东,唯吾独尊,不需要世家!” 公孙度望着黑烟火光交织的新昌城,目光坚定,白色的披风,在北方的冷风中不住翻腾飘扬,恰如那解除枷锁的野心一般…… “走吧!全军出击,驱逐蛾贼!” …… 襄平城内。 公孙昭满脸震惊:“甚么?他怎可不等各地钱粮支持到位,便直接出兵?不合常理,不合常理啊!” 自己原本想以此拖延时日,阻扰其出兵,竟不想直接落空。 “大人,府外有人留下信简,便不告而别!其人言明,事关重大,需县令大人亲启!” 一旁的管家匆匆而来,递上竹简。 公孙昭疑惑的接过,展开细读,不由大惊:“好一个养寇自重!公孙度贼胆包天!” 管家趁势道:“不如向太守大人陈明此事,将公孙度下狱之罪?” 公孙昭闻言给了他一个白痴的眼神。 管家见状,低头不语。 “一封信简,当不得证据;但人云亦云之时,民意就是证据。管家,附耳过来,将此事传至各县各世家,令其好自为之!” 公孙昭忽然又疑惑起来:“只是,这送信之人又是何人?” “罢了,只肖是公孙度之敌便可,无须深究!” …… “主公,于禁请战!” 沓氏县衙内,于禁一脸恳求,上进心爆棚。 自己的同僚无一不是人中龙凤,自己初来乍到,若不好生表现一番,如何服众? 所以那日议事之后,于禁第一时间找到夏凡,表示自己想进步。 夏凡和程昱对望一眼,默契一笑:“时机未至,再等两日。” 两日后,于禁再次来到县衙—— “主公,于禁请战!” 可夏凡的回复依然不变:“时机未至,再等两日。” 又是两日过后,于禁再次出现—— “主公,于禁请战!” “时机未至,再等两日。” 就这样,十日过后,突然不知何时,沓氏城内开始有了关于黄巾劫掠和官府讨贼的流言。 “哎呦,北方平郭县传来消息,黄巾贼要来了!” “那可如何是好?我等要避一避?” “切,无胆之辈!传闻黄巾贼恩怨分明,只杀官商,我等小民百姓,反倒安全!” “这黄巾贼还怪好得来!” 听闻两人对话,第三人忍不住插嘴道:“哼,无知!” “咦?这位兄弟,可是有些内幕消息?” “那是自然!我七大姑的三儿子的堂姐的丈夫就是襄平县令府上的家奴!知道的自然更多?” “厉害啊,兄弟!要不细说说?” 第三人略一迟疑,瞅瞅四周,低声道:“此乃秘密,汝等莫要张扬!” “懂,我懂!” “其实这黄巾啊,乃公孙度麾下军士假扮为之!” “这是为何?” “自然瞧上了辽东大户的财产呗!” “嚯,这事劲爆啊!” “嘘嘘,小声说话!” 一个秘密只有自己知道的时候,才叫秘密。 当你发现,身边有第二个人知道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有二必有三,有三必有五…… 所以很快沓氏城中,但凡消息灵通点的,都知道了辽东黄巾之乱的真相。 而沓氏是辽东郡最南端的县城,连沓氏都流传起了“内幕”,其他县城在沓氏北方自然更早一步得知。 消息传来,夏凡唤来于禁,笑道:“时机已至,今夜骑兵!” 没错,等了这么多天,就是要让公孙度将这锅给背实了! 于禁脸色大喜,拱手道:“定不负主公厚望!” 第94章 血色两日 第94章 血色两日 “主公,还要再冲一次否?” 柳毅一脸悲痛的望着前方城墙下,被不断射死的“黄巾”军,内心不住滴血。 那些可都是他以前的军中同胞啊! 没有光明正大的为保家卫国而牺牲,却以“黄巾贼”的身份窝囊倒下在辽东的城墙下。 公孙昭的计策,不,准确说是程昱的流言终于生效了! 公孙度驱赶的黄巾以半月时间,闪电连破三城后,消息终于发酵,守城的人不再是城中的官兵,各大世家商贾的私兵家奴也纷纷走上城墙,颇有“众志成城”的味道。 于是,一路所向披靡的“黄巾”终于遇到了硬茬,丢下了四五百具尸体,强攻半日,依然未能拿下辽队县。 公孙度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传密令,暂歇战事,回玄菟休养!柳毅,给我查!狠狠查!究竟谁人搬弄是非,坏吾好事!?” 辽队已有防备,其他六城想必亦是如此。 用“黄巾”强攻,已经不现实了。 只有等时间经过,待各县放松警惕之时,再突袭偷城了。 “可恶!” 伴随着一声不甘后,柳毅再次咬牙吼道:“众人随我杀!驱逐黄巾!” …… 沓氏城内,杜家门外大街上,几名流民宛如乞丐般,正在苦苦哀求—— “行行好,给些吃的罢!” 门房一脸不耐烦道:“去去去,休污染了杜府大门!” 一名饥汉抱住门房的腿,继续纠缠道:“若没吃的,给些钱也是极好的!” 门房大怒:“想得甚美!给我滚!” 说罢,腿上发力,就要把饥汉踢飞。 “咦,居然有几分气力!别看了,一起上,揍他!” 见饥汉牢牢抱着自己腿不松手,这门房也是一奇。毕竟他们当门房的,除了机灵外,有把子力气也是必须的。居然甩不掉这饥汉! 另一旁的门房“哈哈”一笑,上前道:“虚了吧?看俺这一脚!” 说完,他助跑两步,一脚狠狠踢在饥汉的肚子上。 “啊!” 这一踢居然直接将饥汉踢出丈外! 饥汉发出一声惨叫,继而地上翻滚几圈,便不再动弹,仿若没了生息。 两门房面面相觑—— “你何时力气这么大了?” “我也不知……啊呸,当然是我学武有成!” “哼,少蒙人!” 二人闲聊间,却突然发现其他饥民已经将他们围成一圈,个个义愤填膺:“不吃吃食便罢了,竟打死了人!欺俺黄巾,偿命来吧!” 紧接着便是拳打脚踢的声音响起。 两门房一个劲的哭爹喊娘,不一时便惊动了杜家护院,领着器械出门驱赶。 “好哇,比人多是吧!兄弟们,随吾一起喊:‘苍天已死、黄巾当立’!” “苍天已死,黄巾当立!” “苍天已死,黄巾当立!” “苍天已死,黄巾当立!” 几声呼喊过后,一条街上的原黄巾流民汇聚杜家门前,不约而同冲护院们发起攻击。 杜管事出门瞧见此事,问清前因后果,怒道:“反了反了!那公孙度好歹有县尉之名,强抢我家货物倒也忍了,汝等贱民安敢堵我门楣,打我门房?来人,府内男丁尽出,驱散这群泼皮,打死勿论!” 一时间大量家奴手持木棍等从府内冲出,来到街上,参与群架。 黄巾流民也不怂,一边抵抗一边四散派人招呼同伴。 片刻后,整条街上人满为患,冲突进一步升级! “啊!死人了!” “不要停,闯进杜府,杀光、抢光!” “公孙大人……啊不,大贤良师会庇佑我等!冲冲冲!” 黄巾流民不断涌入,前排为首的几人更是大胆,直接喊出口号。 杜管事人老成精,见势不妙之际,猛然听到“公孙大人”几字,旋即联想到城内流言,顿时惊恐万分:“完了,完了,公孙度那杀神屠戮劫掠来了!大事不妙啊,当速速通知家主!” 府内,因为盐酒转卖,赚了一波利润的杜仲和王山正在惬意饮酒,以作庆功。 杜仲正在讲话:“王家主,此次你我小试身手,探探这市场反应,竟不想获利不少。不若我等扩大规模,多些进货……” “不好了!家主速速逃也!” 杜管事全无礼仪,闯入宴会,杜仲勃然大怒,就要训话,不料杜管事下一句便让他如坠冰窟,动弹不得—— “公孙度驱使伪黄巾,杀入宅内了!” …… 沓氏城外,随甘宁而来的一万黄巾,在于禁的指挥下,也暴动起来,杀奔城内。 “杀土豪,分田地!冲呀!” 这口号瞬间击中所有黄巾心扉! 都是泥腿子出身,谁能抵挡住土地的诱惑? 再加上有人故意带头怂恿,于是人流被鼓动,浩浩荡荡冲入城中。 城门守兵象征性抵抗一下,便一哄而散。 “平民不抢,都是苦命人!” “对!平民不伤平民!” “这家有标记,乃是富户,杀呀!” 城内外黄巾里应外合,彻底反客为主,富商大户家虽有部曲私兵,但在绝对人数的劣势下,哪有丝毫抵挡的勇气和心思? 于是纷纷紧急收拾细软,寻小道,各自逃命去了! 整整两日一夜,沓氏世家遭屠戮一空,血流成溪,四千人命丧于此,男女老幼皆涉其中,史称“血色两日”。 第三日,“非官方确认”的沓氏县令夏凡领兵从城外杀入城中,降服黄巾,平息了叛乱。 随后,夏凡领着孙邵、太史慈等在沓氏露面的官员,在城内搭建高台,公布了被屠世家的罪行,诸如强占土地、草菅人命等,昭告其死有余辜; 并将“带头”作乱的黄巾当众杖责,流放渤海群岛做工五年以赎罪孽; 最后将两百余名黄巾当众斩首,以平民愤! 这些人本就品性低劣,入城后故态复萌,借机奸淫掳掠,不听于禁“军令”,故而被趁机钓出。 “自此之后,汝等再非黄巾,皆乃沓氏城民,当守沓氏新律,好生耕作,老实过活!筑家于此,当爱城守城,能也不能!?” 最后一句,夏凡大吼而出。 周遭黄巾闻言,无不跪伏于地,齐声高呼:“谢县令活命之恩!” 声音宏大,久久未歇…… 第95章 转变 第95章 转变 接下来,孙邵领一众小吏将原黄巾流民悉数登记造册,同时丈量土地,有序分田。 而满宠则带领一批人不断宣传新律,凡是入城之人必先集体静听小吏诵读一遍律法,方可进入。 山阳郡那伙精通农事的老农,则组成了指导团,传授种地经验,虽然短时间内看不到效果,但聊胜于无。 于禁跟太史慈全权负责招兵、练兵事宜,同时坚固城防。 张任精力旺盛,天天琢磨骑兵的组建。 糜家各位管事则接手了城内各世家大户的产业,恢复经营。 公孙度率军将“黄巾”一路追逐,最终黄巾北逃,离开辽东郡,给这场戏画上了一个结尾。 一时间,沓氏城内百废待兴,建设热情高涨,进入了难得的发展期。 …… 这一日,夏凡正与程昱谋划接下来的部署时,糜二前来。 夏凡对糜二还是相熟的,毕竟二人最早在己吾城就相识了。 “主公,还请劝劝我家小姐!” 不待夏凡开口,糜二便道明了来意。 夏凡纳闷:这小妮子,莫非是我多日以来不曾探望故而生气? 二人走到糜环的宅院,出乎意料的,糜环很是平静,正在翻看账本。 “你来了?” 这语气很是冷淡。 夏凡弱弱回道:“我……不该来么?” 糜环点头道:“的确不该。” 夏凡无奈的转头,想冲糜二摊手,此时哪见到他半点人影? 唉,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接话了。因为女人在生气时,男人要是沉默,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 “为何不该?” “夏大才子,为人主公,不该心系军国大事么?” “比如呢?” “再杀一批商贾,再拢一堆财富!” 话说到这,夏凡是彻底明白了:前些日子,沓氏的“血洗”引发了这位小姑奶奶的不快了。 夏凡解释道:“非吾滥杀,实乃世家大户罪有应得也,桩桩件件皆有人证,若不信,你可翻阅卷宗……”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糜环的眼中正露出一抹不屑。 一抹看穿真相的蔑视! “我只问一句:若是城中世家大族、商贾富户皆纯良之辈,并无恶行,但是不愿献出土地粮草,你会不会屠戮?” 糜环问出这话后,眼睛直直盯着夏凡。 对视! 夏凡沉默,糜环倔强,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击,毫不相让! “夏才子,素有雄辩之能,为何不答?” 望着那澄澈的目光,夏凡心中不忍,幽幽一叹:“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你这算是答案么?” 避而不答,岂非也是一种回答? 夏凡再叹:“你又何苦明知故问呢?” 糜环上前两步,大声道:“我偏要如此!我只是想清楚一件事:我所倾慕之人,是赤诚之英雄,还是虚伪之小人?!” 滚滚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瞬间划过香腮,滴落地上。 少女心思,在这一刻全然揭开。 许是她暗暗幻想过许多,才有此刻的委屈和痛苦。 谁不想求一个完美?谁不思慕英雄? 少年才子、心怀大志、风趣幽默……却偏偏如此辣手吗? 之前的仁孝,都是作伪吗? 夏凡没有解释,转身欲走。 “若是……” 身后的抽泣声突然停顿,一如此前的冷静话音传来:“若是糜家不曾归附于你,他日你兵临徐州,会举起屠刀么?” 是了,她也是商贾之家!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所以她才会如此介怀,如此反感清洗的做法。 呼! 呼! 呼! 夏凡从没想过,有时开个口都需要莫大的力气。 只是,这次他没有逃避,深呼吸过后,他坚定得说道:“会!” 糜环闻言,一个趔趄瘫坐在地,口中犹自喃喃不止:“为何如此?我等商贾何错之有……” 夏凡也恼道:“为何?这贼老天,你且回答为何!” “我本和平年代一青年,无忧无虑,学业充实,却不想一朝来此浊世!” “我以为凭借我之才华远见,足可游戏人间,笑看风云,故而兴起出游!” “唱着歌,骑着马,吹着牛,却不想突遭山匪劫杀,教我做人!” “才华品行,扭转不了生死,改变不了乱世!” “力量,唯有力量可以!” “对错并不重要,弱小便是原罪!” “我因力弱,故而四处乞求贤良;又因力弱,遭司马氏千里追杀,属下生死未卜,千钧一发!” “我又有何错?错得是世道!” 糜环不甘道:“世道如此,你更当激浊扬清才是!” 夏凡苦笑道:“天真!曾几何时,我也如此天真,对诸多豪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以期得到助力,却并无卵用!” “改变世道,需要先融入世道!唯有我有崛起之姿,方可聚拢人气,做大做强!” “我非一人,如今麾下文武十数人,兵力四千,人口两万。其生死存亡,我一肩担之!岂可因我个人感情而做那不利之事?” “我若不杀沓氏世家,则根基不稳,则人口无粮,则将士难安!” “我非圣人,做不到一视同仁!近我者,我护之;远我者,我诛之!” “对敌人仁慈,则是对自己残忍!秦仪之断掌,公孙度之威胁,司马氏之挑拨,时刻令我警醒——变强,变强,变强!” “唯有强大,才可改造乾坤,扭转世道!” “唯有强大,才可遵从本心,定义规则!” “资本的原始积累,想来是残酷的,血淋淋的,是吃人的!” “沓氏城内,或有冤死之人,无辜之人,对此我很抱歉!有朝一日,我局势稳定,并不再行如此残酷之举!当赏罚分明,一切按律而行。只是眼下,其适逢我方崛起之需,不得不遭此厄运……” “我本心是好的,将来结果亦是好的,唯有这中间过程,我无力承诺。” 糜环凄然一笑:“无关对错,只看实力,我瞧着有些不懂了:何时恃强凌弱,亦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此行追随辽东,来时兴高采烈,至此索然无味,兴许我该四处走走看看,还请主公勿要相阻!” 一声“主公”,道出的不是尊敬,而是深深的隔阂。 夏凡喟然长叹道:“且再留半年罢!半年之后,黄巾之乱平息,中原大地亦是安全些,并且……” “并且沓氏经济之道运转如常,糜环届时也无大用,自可归去,是吧?主公!” 夏凡心中再是一痛。 第96章 再次出发 第96章 再次出发 夏凡不再解释,而是想起仓央嘉措的那首诗,信口道来:“曾虑多情损道行,又恐入山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天下不负卿?” 说罢,洒然而去。 这一去或许再也跟此女无缘了。 可,那又怎样? 如果女人的存在只会影响统一天下的进度,那弃之何妨? 豁然间,夏凡念头通达了! “是了!原本历史中,糜环心仪比他大十多岁的刘备,甚至愿意为不拖累刘备而跳井自尽,足见这是真爱!也许就因为刘备的赤诚爱民么?” “也许刘备是个真君子,可我却不愿三分天下的格局!” “纵然输掉身后名声,我也要一统天下!” “一定!” …… 夏凡将沓氏城的建设全权委托给孙邵、满宠等人,自己则返回渤海群岛,一头扎入科研院中。 时间跟不要钱似的,转眼过去了两月。 这一日,夏凡召集一众文武议事,抛出一个重量级消息—— “诸位,我欲再次入中原,救黄巾,迁往辽东!” 消息一出,众人哗然。 孙邵首先出列劝阻:“主公不可!沓氏城中新定,正需主公坐镇指导建设之时;更何况,公孙度虽为流言逼退,但其终将卷土重来,不可不防!” 满宠亦是不看好此行,直接道:“夏公子先前所言,冀州将有大会战!沓氏新稳,需重兵防守,无法拨与你许多兵马,既如此,夏公子何必孤身犯险?” 哎,这就叫计划不如变化,人算不如天算了! 如果把黄巾起义中的黄巾军比作一条肥美的鱼儿,开端如鱼头,趁无人下筷时,夏凡吃到了两万人; 如今朱儁、皇甫嵩、卢植已经跟黄巾接战,这最肥美的鱼肚部分,夏凡本来是不打算碰得。 一来是风险极大,二来是没有必要:因为黄巾主力被击败后,各地的黄巾残余,即鱼尾,就足够他吃饱的了。 可恨,公孙度不给他时间啊! 原本跟公孙度盟约一年,那时候黄巾尾声,他可以从容收割、吸纳、充实己方实力。 但现在公孙度居然也趁着黄巾乱局,意图清扫辽东,夏凡感到了深深的危机! 在辽东募兵?不可能,也不划算。 所以,这主意还得打在黄巾军身上。 所以形势所迫之下,这鱼肚子,虽然有刺,我夏凡也想试试,能不能分一杯羹!? …… “伯宁好意,我心知之,然为长远计,此事势在必行也!” 然后夏凡又拿出几张纸,递给孙邵:“城市规划一道,我已在纸上言明,汝可依此施为即可。至于公孙度,程昱为军师,坐镇城内,黄忠、臧霸、于禁听从指挥,可能守住城池?” 程昱闻言“哈哈”一笑。 黄忠腰杆挺直,眼神倨傲。 臧霸兴奋握拳,于禁跃跃欲试。 夏凡见状,欣慰道:“有诸位协力,沓氏无忧矣!” 水军三将闻言急道:“主公,我等亦可陆战,为何不用我等?” 夏凡笑道:“此番运送黄巾,非尔等不可!将来不缺战事,定有汝大展身手之时!” “遵命!” 吕佑皱眉道:“主公,皇甫嵩此人难以相与,清廉刚直,愚忠汉室,从其手下救人,何其难也!稍有不慎,暴露我等谋划,得不偿失啊!” 夏凡叹道:“卿所言,我亦知之。辽东之地,唯我与公孙度争雄。眼下其有三县之地,我止一地,不能久持!需更多人口,再谋地盘。不得不冒险为之!此事我已思量多时,无需再劝!” 对此,狠人程昱心中表示支持:“主公有神书护体,干就是了!” 接下来,夏凡又对沓氏的防卫、建设、农事、经济、宣传等工作做了一系列部署和强调后,便带着典韦、张任,以及新训练的三百骑兵,再次南下入中原。 辽东,襄平,公孙度府邸。 这两个月,沓氏在发展,公孙度则在调动全部资源只为查清一事:谁在给他拖后腿? 今日终于有了答案! “他肯招了?” “是,主公!据说是有人将信简送至公孙昭府,故而公孙昭再秘密派人往各个县城中散布。” 柳毅一阵汗颜。 公孙度让他查消息源头,他从各个县中明察暗访,得知消息源头是襄平;回到襄平后,最有嫌疑的便是公孙昭。 于是趁夜黑风高,绑了公孙昭管家,一阵严刑拷打再加妻小威胁,终于令其招供。 可是得到这个结论后,又好似没有查到什么:传递信简者,到底是何方敌人? “罢了!公孙昭我必杀之!眼下当稳固新昌、安市、无虑,三县地域相接,连成一片。然后招募兵勇,好生训练。” 对着自己的头号心腹,公孙度还是很宽仁的。 “对了,主公,尚有一怪事!沓氏遭黄巾屠城,世家大族悉数被戮!”顿了顿,柳毅面色凝重的补充道:“属下推断,夏凡或以工坊遭破坏为借口,不再供给盐酒!” 公孙度狭长的双眼紧眯,手指有韵律的轻敲几案。 “为何是沓氏呢?” “辽东之地,亦有真黄巾乎?” 公孙度想不通,只得下令:“再探,再报!” 柳毅正待转身离去,公孙度忽又想起一事,问道:“黄巾起义之前,东莱附近有声音宣称夏凡沽名钓誉,私藏精盐秘方,可有此事?” 柳毅想了想,答道:“确有此事!此后夏凡宣称三月之后公布秘方,届时喜迎各路商贾齐聚黄县。如今黄巾风烟四起,料想此事定然推后,甚至不了了之。” 公孙度“哼”了一声:“夏凡此子,当真运气绝佳!诸般借口,皆浑然天成。莫非其有先知之能?咦?不好!” 有人盯上了精盐配方!所以借大义名分逼压他! 夏凡这厮,居然还答应了! 若公布出去,自己固然也能得利,可…… 远不如自己独享! “既如此,夏老弟啊,休怪老哥不念旧情了!” 再过几日,柳毅再报:“沓氏黄巾,实乃夏凡船运而来!” 沓氏城中有两万多民众自黄巾转换而来,彻底保密是不可能的,所以柳毅派往沓氏的探子,很容易就得知了实情。 公孙度豁然起身,喜怒交加:“夏凡此子,已有取死之道!厉兵秣马,集结三县新兵,再从玄菟调集三千精锐,一月后攻沓氏!” 第97章 黄巾战局 第97章 黄巾战局 夏凡在辽东战略性回避(苟着)的这两个月,中原大地上烽烟不减。 原以为朝廷派出大军后,便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反而黄巾军依旧延续了爆发初期的对朝廷的恨意、对富家的狠辣,在局部战场上依然很活跃。 颍川战场。 朱儁望着周遭灰头土脸、丧气无比的官兵,大叫惭愧:“老夫一世英名,竟毁于黄巾之手,唉!” 原来朝廷三月开始备战后,卢植领兵往北,皇甫嵩、朱儁二人则领兵往南。 只不过皇甫嵩和朱儁二人合计后认为,兵贵神速,故并未合兵一处,而是朱儁领兵先行接战。 却不想官兵自视朝廷精锐,轻敌冒进,被波才领衔的黄巾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大败! 朱儁不得不领兵退守阳翟,等待后续皇甫嵩的援军。 此战,作为官兵与黄巾正式交手的首战,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战果。 朝廷败,黄巾胜,于是各路黄巾胆气被激发,愈发有恃无恐,频频主动出击袭扰。 正在朱儁苦闷之际,一声朗笑传来:“小小失利,何足道哉?孙文台来也!” 朱儁大喜:“文台肯来助我,我无忧矣!” 朱儁和孙坚原本就是江东旧识,孙坚勇猛善战之名他是有目共睹的,此时兵败,正是用人之际,见孙坚这头“猛虎”相助,自然大喜过望。 二人入得营帐,分析了战局,恰好皇甫嵩亦闻得战报,赶来汇合,三大将领至此齐聚。 三人也不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皇甫嵩问道:“公伟(注:朱儁的字),此战损失几何?” 朱儁满脸通红,不敢直视道:“战死三千,重伤一千,轻伤与溃散逃亡者约有一千,如今阳翟尚有一万兵力。” 皇甫嵩道:“阳翟乃颍川治所,不可沦陷。我拨与你一万兵,公伟与文台牵制住黄巾即可。我率余下一万五千人进驻长社县,绕行贼后。届时两面夹击,贼破矣!” 朱儁显然有了教训,想法更加谨慎,建言道:“皇甫兄,一万五千人,是否少了些?蛾贼虽兵甲不利,然人数众多,不可轻视啊!” 皇甫嵩“哈哈”笑道:“无妨,我手下儿郎远道而来,士气正盛,必可一战克之!公伟无须多虑!” 朱儁自觉败军之将,无颜多劝,便默认了这个作战计划。 于是皇甫嵩分兵后,率领一万五千精锐进驻长社县,意图侧面进攻。 可惜,一代名将终归是人,也有被情绪左右的时候。 皇甫嵩也犯了轻敌的毛病,他没有想到黄巾军在阳翟对峙后,还有余力,还不等他主动出击,波才便引重兵大军围城。 一时间,皇甫嵩军中哗然,恐怖情绪蔓延。 “害,老夫轻敌矣!” 皇甫嵩猛地发力,拍向几案,宣泄心中苦闷。 见老大发火,屋内各军中首领,亦默默低头不语。 “城外蛾贼有五六万人,黄巾如此势大?看来,欲平黄巾,需先灭人啊!” 皇甫嵩在自言自语,一旁的下属忍不住插嘴道:“将军,城内兵卒已有零星逃亡,莫说将来之事,眼下若应对不当,恐遭败绩啊!” 已经有兵卒逃亡了吗? 皇甫嵩心中一惊:士气竟低落至此! 不行,必须要寻到破敌之策。 可是,计将安出? 正思虑间,又有小兵禀报:“将军,城外有人自称夏凡,率三百骑兵,称有破敌之策,前来协助!” 皇甫嵩忖道:“夏凡?倒是耳熟……莫非是那流萤才子?不对,军争之事,一介文人岂会参与,大抵重名者也!” 虽然心中已有计较,皇甫嵩依然保有一丝侥幸,问向小兵:“可有名刺、印绶之类?” 小兵摇头,递上一竹筒:“那人只说,将军看过此物便知真伪!” 皇甫嵩打开竹筒,取出一洁白物件。 “咦?竟是左伯纸!不对,此纸洁净光滑,相较左伯纸犹有过之!纸上有字……嗯……嘶!好!好!好,妙!妙!妙!知我者,唯夏凡也!速速请此人入城!” 皇甫嵩满脸激动,热泪盈眶,登时在屋内来回走动起来。 见一众手下投来不解的目光,皇甫嵩哑然失笑:“来来来,尔等上前观瞻一番,便知老夫为何失态!” 众人好奇,凑上前去,只见纸上写道—— “《破阵子·赠皇甫义真》(注:义真是皇甫嵩的字)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读完开头几句,众人反应就是一惊:自古文人清流,少有歌颂武将兵士的,这首大作,可说大气而又创举,正对他们这些武人脾气! 再到结尾几句,众人便又转而一叹:一生为国尽忠,欲征伐成名,可惜时光不再,白发丛生! 读罢全文,再回味时,便只剩下无尽的赞叹! 如诗如画,当如此! 后世读者,自然知道这首词出自辛弃疾之手。 辛弃疾作为豪放派代表,词篇甚多,而这首却被评为“稼轩词中第一壮词!” 这首词结构奇崛!打破传统词作上片写景、下片抒情的模式,通篇九句皆写“壮词”,末句急转直下,如“高楼坠石”,以反差强化悲剧力量; 这首词虚实交织!前八句极写梦境中的战场豪情(虚),末句跌落现实(实),虚实碰撞中迸发出震撼人心的艺术张力; 这首词意象雄浑!“剑”“角”“马”“弓”等军事意象密集铺陈,辅以“霹雳”“的卢”等典故,熔铸成金石般的铿锵气韵。 自古名将如美人,怕的就是时光。 皇甫嵩从戎一生,为国戍边,有过沙场决战的快意恩仇;亦有朝堂斗争的失意和无力。 这首词简直戳到了他的气管,对上了他的胃,捅进了他的心窝! 可以想象,这首词定为千古流芳之佳作!而他皇甫嵩之名,也将随着题名,光耀万世! 第98章 献计 第98章 献计 另一部将突然发现道:“此篇大作,并未署名……“ 皇甫嵩“哈哈”一笑,解释道:”何须署名?有如此才华者,唯有夏凡我一人!夏流萤当真好气魄,好自信!哈哈哈!” 此刻的他满脸笑意,围城的苦闷早已抛诸脑后。 少年豪气干云,偏又如此懂他,无论是哪一方面,都足以让皇甫嵩对夏凡的好感度瞬间拉满! 不多时,夏凡和典韦被引入屋内。 “小子夏凡,拜见皇甫战神!” 刚一见面,夏凡便送上一顶高帽。 “哈哈,能得誉满天下的夏流萤褒赞,老夫愧不敢当啊!”皇甫嵩抚须长笑,那一脸舒服的表情根本看不出半个“愧”字。 一旁的下属看愣了:自家将军不是一向瞧不起溜须拍马之言吗?怎么今日倒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人人皆爱赞美,男女老幼,各行各业,概莫能外。 皮囊好的,喜欢别人赞一句帅、美; 皮囊差的,喜欢别人赞性格好、能力强; 有钱的,喜欢别人赞一句财源亨通; 没钱的,喜欢别人赞一句未来可期; 当君主的,喜欢别人赞美“圣明”; 当奴才的,喜欢领导赞美“办的漂亮”…… 如果你的赞美,别人并不领情,那么只说明一件事——你不够格! 唯有等级相似,能力相仿之人,才更容易接受同级别的赞美! 比如你一个初学者,赞美林丹一句“你的杀球很不错”,林丹听到会开心吗? 不会,不是同一个段位,连拍马屁的资格都没有啊! 再比如你一个业余选手,赞美中国男足“防守的很不错”,国足听了……哦,抱歉,这个例子举的不好,因为你还真有资格! 所以皇甫嵩对下属的马屁不屑一顾,却对夏凡的赞美欣然接受,背后原因便是如此。 …… 皇甫嵩请夏凡入坐,众人恢复此前议事。 “夏公子,听闻你有破敌之策,还请不吝赐教!”皇甫嵩语气极为客气,在他看来,夏凡才华卓越,名气盖世,用不了多久,就能崛起,成为他们世家清流中的一员。 夏凡起身先冲众人行礼,然后说道:“诸位皆能征善战之将军,见识卓绝,小子妄言,若有不妥之处,还望见谅!” 众将虽口称不敢,心底却也存疑了几分心思。 文采斐然,跟行军作战并无任何关系,你一个未上过战场的稚子,怎敢称妙计? 夏凡趋前揖礼,目灼声昂:“将军容禀!今贼众聚如蚁附,然观其营垒,散漫无章,旌旗参差——此非精兵,实草寇也!彼以妖言惑众,胁从者多非死士,胜则蜂拥,败则互噬。若以常法击之,虽可退敌,难竟全功。” 皇甫嵩和众将默默点头,认可了这番分析。 夏凡一个转身,手指城外枯草丛,声带激切:“彼辈依草结营,骄而无备。倘夜半乘风纵火,其营必乱。火起则贼惊,惊则失序;失序则自践,自践则溃。届时将军以精兵掩杀,如虎驱羊,贼首尾难顾,纵有百万,亦为齑粉矣!” 皇甫嵩闻言眼前一亮!之前自己脑中或有或无的灵感碎片,在这一刹那连珠成线,彻底相通。 夏凡顿首再拜:“昔田单火牛破燕,项羽破釜沉舟,皆以奇正相生。今黄天不佑妖人,野燎助我王师,此天赐良机,惟将军断之!” (翻译一下:夏凡快步上前行礼,目光灼灼声音洪亮:将军请听!眼下贼军虽然人数众多像蚂蚁般聚集,但观察他们的营寨布置,散乱毫无章法,军旗杂乱不整——这根本不是精锐部队,只是群乌合之众!他们用邪教言论蛊惑百姓,裹挟的大多不是敢死之人,打胜仗就一拥而上,打败仗就会互相残杀。如果用常规战术对抗,虽然能击退,却难以彻底歼灭。 然后他手指城外茂密草丛,语气愈发激昂:这群人靠着草丛扎营,骄横毫无防备。如果半夜趁着风势放火,他们的营地必定大乱。火焰一起敌军必惊慌,惊慌就会失去秩序;秩序一乱就会自相践踏,自相践踏就会崩溃。到时候将军率领精锐骑兵趁机冲杀,就像猛虎驱赶羊群,敌军首尾不能相顾,就算有百万之众,也会被碾成粉末! 最后夏凡郑重叩首再次行礼:当年田单用火牛阵大破燕军,项羽破釜沉舟绝地反击,都是出奇制胜的典范。如今上天不庇佑这些妖人,野火相助朝廷大军,这是老天赐予的机会,全凭将军决断啊!) “哈哈哈哈!此计妙哉,深得我心!”皇甫嵩长身而起,一扫颓然之气。 夏凡心中好笑:这火攻破敌之计,原本历史上就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自然能得你心。 皇甫嵩也不拖泥带水,接下来便吩咐众将士完善了火攻和奇袭的诸多细节。 众人亦倍感兴奋,各个领命而去。 末了,皇甫嵩叹道:“夏公子,不畏风尘跋涉之苦,特来献计,此情此恩,必有回报!” 来了,来了! 我要的就是这句话! 夏凡心中激动不表,面上凛然道:“将军何出此言?你我皆是为国为民,谈何回报?如此过于势利也!” 皇甫嵩大笑道:“夏流萤,汝年纪尚轻,不通世间之事。你我虽为国,是大义;然,大义并不排斥私情。今日老夫遇困,你来助我;他日你有所求,我必相帮!” 夏凡见推辞不过,只得应下:“既如此,小子恭敬不如从命!” …… 黑夜,残月,闷热。 长社城外,黄巾大营里鼾声此起彼伏。 渠帅波才刚享受过一名抢来的世家贵女不久,正在酣睡中。全然不知三里外的蒿草丛中,三百骑兵马裹蹄、人衔枚,正在疾走而来。 不错,这放火的重任便由夏凡主动请缨揽下了。 “主公,我等已准备就绪,还请下令!” 张任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放着光的,毕竟这是他率领的玄甲军的第一战! 当然,此时的玄甲军,尚未马匹着甲,名不副实,顶多称得上一支骑兵。 可,精锐不是一天练成的,血与火的锤炼自今日始! 第99章 破敌斩将 第99章 破敌斩将 夏凡叮嘱道:“切记!我等任务,乃是放火,引动骚乱,并非杀敌!张任以骑兵之速,迅速射出火箭后,可大呼‘官军杀来,速速逃命!’,如见黄巾有反击之势,则迅速退回,不可恋战!” 张任虽觉这样不能尽兴,也知夏凡定有考量,也不多言,领命布置去了。 “典哥,汝一人可敢趁乱闯入黄巾帅帐,擒杀波才?” 典韦问道:“那波才有三头六臂、刀枪不入否?” 夏凡笑道:“自是没有。” 典韦便道:“既如此,便看俺一炷香内摘了其狗头!”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夏凡骂道:“典哥,如此水字数,读者会有怨怼滴!罢了,汝早去早回,留意安全!” “得令!” 当第一支火箭划破夜空时,巡夜的黄巾士卒还揉着眼睛嘟囔:";哪来的萤虫......"; 霎时间狂风骤起,火舌顺着半人高的枯草疯狂窜动,眨眼间便连成数十道火墙。沾着松脂的箭雨倾泻而下,黄巾军牛皮帐篷遇火即燃,数万裹着黄巾的身影从睡梦中惊醒,赤着脚在烈焰中乱撞。一匹惊马拖着燃烧的粮车冲进人堆,碾碎的头颅与断肢在火光中飞溅,浓烟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苍天降罚了!"; ";不许乱!给老子列阵!";波才提着裤子冲出营帐,却见亲卫早被溃兵冲散。东南角突然炸响震天鼓声,皇甫嵩亲率精兵破烟而出,马槊所指处血浪翻涌,惨叫连天。 “妈的!到处都是人!都听不懂人话!黄巾力士何在?随俺杀!”波才怒骂一声,提刀上马。 黄巾力士便是黄巾军中的精锐,闻言便有百多人迅速聚拢在波才身边。 “冲!” 西北方朱儁的步卒方阵踏着鼓点推进,长矛如林收割着逃窜的败兵,满地黄巾浸在血泊里,竟把护城河染成赤红。 波才调转战马欲向西狂奔,却突然惊觉大地有规律的跳动。 不远处,一队骑兵正呼啸而来,队形严整,气势骇人! “曹字旗!是他!” 骑都尉曹操,杀至! 冷兵器时代的最强兵种,骑兵!波才慌不迭下令道:“黄巾力士,挡住,挡住!” 数十名黄巾力士闻言,盾牌放下,形成人墙。 可,依然不够看! “提速,冲,撞!”曹操大喝一声。 黄巾力士转眼被连环铁骑撞得筋骨尽断。 波才又欲掉头东逃,却见队伍后方有一骑将杀来。 这将手持双戟,就如杀猪刀一般,挡在他前面的黄巾乱兵便如猪肉一般,遇他则被丝滑分开两边。 而后,纷纷倒下! 波才吓得大气不敢出:这将好生凶煞! 仿佛气机感应一般,隔着几十步的典韦抬头望向波才,嘿然一笑:“汝之头,俺便笑纳了!” 波才一个慌神,险些跌落马下。 便是这片刻愣神,典韦已经驱马赶到:“喝!吃我一戟!” 戟未至,声先震! 波才慌忙举刀格挡,“duang!”金铁交鸣间虎口瞬间迸裂。 “乾坤一掷!” 典韦连招一出,波才正要再战之时,胯下坐骑却是一声嘶鸣,将他重重摔进尸堆。 原来典韦一小戟正中马眼! “哎呦,不好!” 波才惊骇欲起时,却见自己已经飞上高空,脑中最后一个念头便是:“咦?为何身子还在地上?” 典韦接住抛飞的头颅,一夹马腹,乱军从中提头返回。 “真壮士也!” 另一侧的曹操,目睹了典韦一个照面灭杀波才的全过程,赞叹不已。 天明时分,长社城外焦土犹冒青烟,黄巾军伏尸遍野。 这一战,官军大获全胜! “将军,这些黄巾降贼,该如何处置?”传令兵正在等待军令。 皇甫嵩立马高坡,望着跪在地上的黄巾俘虏,想也不想道:“杀!” 一旁的曹操早知皇甫嵩风格,也不惊讶。 夏凡欲言又止。 这可是四万多黄巾啊,如果运到人烟稀少的辽东,足以充实两个县城! 说不眼馋,那是假的。 但夏凡也清楚,此时此刻,绝不能轻动! 跟皇甫嵩的拉扯,才刚刚埋下种子,远没有到收获的时候。 忍! 要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 …… 黄巾俘虏被绑在一起,又无兵器,毫无反抗余地,被皇甫嵩麾下兵士一一屠戮。 四四方方的大坑中,尸身和头颅密密麻麻,血腥之气浓厚的犹如实质。 纵然经历过了多次厮杀,夏凡依然本能的接受不了。 厮杀,是双向的,是彼此为了活下去而纷争,虽然残酷,但却有生机希望在内,是一幅能让人血脉贲张的画面; 但眼下的杀俘,却是一方彻底放弃下的绝望赴死,是一幅让人恻隐无力的场景。 “夏公子,可是动了恻隐之心?”皇甫嵩笑着走来,眼下惨相竟对他毫无影响。 夏凡坚定的摇头,道:“谋反大罪,依律当斩,只是小子年少,首次见到行刑场面,身体有些不适罢了,让将军见笑了!” 皇甫嵩身后众人闻言哄笑了起来。 “无妨,人之常情!如今战事已毕,且随我入城暂歇,今夜庆功饮宴,我与你引荐几位英豪!” 皇甫嵩说完,拍了夏凡肩膀两下,转身而去,没有给夏凡出言婉拒的机会。 “夏流萤,幸会幸会!” 夏凡正欲离开时,却被一人远远出声叫住。 来人身形不高,但行则虎步龙骧,极有气势。双目如隼目含电,眉宇间隐现风雷色。 “好一个英雄之姿啊!”夏凡低声赞道。 典韦讶道:“主公也懂相人之术?” 夏凡白了他一眼:“非也!” 典韦追问道:“俺怎么瞧不出此人有英雄气?五短身材不说,面色也不白净,走路空有架子,实乃脚步虚浮,必被酒色掏空。哪里英雄了得了?” 夏凡装博艺失败,只得解释道:“因为后世历史中,我知其人!” 典韦“哦”了一声,“那他是谁?” “曹孟德!” 曹操,曹孟德,雄才大略的魏武帝! 不用介绍,光曹操二字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曹操二字是立体的,刘备二字是平面的,孙权二字则是条线。 第100章 南阳之战 第100章 南阳之战 为什么这么说呢? 说起曹操,你会记起他有雄才大略的一面;有才华盖世的一面;有怒斥“竖子不足与谋”的忠心面,也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野心面;有疑心好色的一面,更有宽待降将的一面…… 有好有坏,有人爱,有人恨,人性立体而真实。 反观刘备,千般表现唯有一面——仁德! 为大汉皇帝哭,为百姓流民哭,为二弟三弟哭……种种情景皆为了彰显他有仁德一面。 除此之外,再难让人记得刘备的其他特点。 至于孙权么…… 在鼠辈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一条路可不就是一条线吗? 说多了,回归正题。 曹操生怕错过夏凡,快步跑道跟前,激动得紧紧握住夏凡的手:“夏流萤,我……咦?” 话未说完,曹操竟觉得夏凡比他还激动,手劲竟比他还大! 夏凡亲眼见到活着的魏武帝,如脑残粉见到自家爱豆一样,激动得忘乎所以。 二人初次相见,有万般话语涌上嘴边。 “短歌行……” “人妻……”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一愣,各自止住话题。 曹操想问夏凡是怎么创作出短歌行来的,而夏凡则竟然想问“人妻真有那么香吗?”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典韦只好轻咳一声,转移二人注意力。 不想曹操见到典韦,立即认出这是昨夜单人匹马瞬斩波才之人,登时夸道:“壮士武力超卓,胆气过人,可否告知名讳?家住何方?若想报效朝廷,操,可代为引荐!” 典韦想到眼前被自己言语贬低之人,竟然就是历史上自己的主公,又想到“一炮害三贤”的场景,顿时没好气道:“俺乃兵器谱排名第二,夏凡公子贴身护卫,陈留典韦是也!” 当面挖人,曹操也觉得尴尬,干笑几声掩饰过去后,便拉着夏凡往城内走去。 二人聊文学,聊兵法,谈兴不减,相约晚宴之后,明日再约。 见曹操走远,夏凡唤来张任,叮嘱道:“曹操任骑都尉,麾下乃大汉骑兵。关于骑兵训练、战法、给养等事宜,可与其麾下将领交流经验,化为己用。” 张任笑道:“晓得!且看吾偷师一番!” 魏武帝又如何? 跟我接触,那就一定沾点油水才行! “典哥何在?” 典韦嘟哝道:“一直便在主公身侧……” 夏凡面色一红道:“今夜晚宴,许你饮酒,务必灌醉皇甫嵩及其一众麾下。” 一听这话,典韦来了精神,猛拍胸脯道:“包在俺身上!惯饮咱家烈酒,再饮军中寻常之酒,如饮水耳!定然不醉!这就叫降……降什么来着?” 夏凡没好气道:“降维打击!” “对对,就是这词!主公且宽心,俺定完成此任务!” …… 长社县衙。 皇甫嵩正座,然后朱儁、孙坚、曹操前排坐下,再往后便是皇甫嵩麾下的将领。 唯有首座空置。 “夏凡到!” 随着下人引路,夏凡进入厅中,拱手道:“小子贪睡迟来,还望诸位莫要见怪!” 皇甫嵩笑道:“你可是大功臣,谁敢见责?快快入席!” 夏凡一看给自己安排了首席,大吃一惊,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小子何德何能,岂能居首席?不可,决计不可!” 众人劝道:“若非夏公子妙计,我等安能取胜,当得此座!” 夏凡再辞,众人再劝。 如是三番后,夏凡只得应下:“诸位盛情,小子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待会敬酒之时,必让我敬诸位,不可诸位敬我!” “好好好!谦恭有礼,夏流萤名不虚传。便依你之意!”皇甫嵩定调后,诸人又是一阵吹捧。 酒过三巡,众人自觉一静。皇甫嵩唤来亲随,朗声道:“此战,全赖众将同心协力,如今大破黄巾,颍川境内黄巾唯有散兵游勇,料想不日便可平定。此乃今日老夫所写战报,当为众人轻功。念罢!” 一旁亲随得令,便向场中诸人大声朗读。抛开战斗的细节不谈,众人最为关心的便是最后部分—— 夏凡献计,又放火搅乱,麾下更是斩将割首,定为头功; 皇甫嵩主力掩杀,斩首最多,麾下部将逐一有功; 曹操率骑兵杀至,堵住溃兵,一番斩杀,亦是大功; 朱儁、孙坚防守反击,趁乱歼灭黄巾,亦是一功…… 皇甫嵩这番报功,无人不服,于是众人气氛更高,推杯问盏,你来我往。 孙坚醉醺醺念叨着:“好小子,文武全才啊!来来来,与老哥再碰一个!” 夏凡半醉半醒道:“我随意,你满饮!” 曹操亦是脚步不稳,摇摇晃晃冲着典韦道:“安得猛将兮守四方!典壮士不瞒你说,我心中与你似有牵绊,不知汝可有同感?” 典韦则不客气道:“喝你的吧!” 一个时辰后。 宴会众人无不酩酊大醉,逐一躺倒,不省人事。饶是如此,席间众人仍有二事记得清晰:一,自己立功了;二,这夏凡是真的能处,不停敬酒,态度好的不要不要…… 一切,自然是夏凡有心为之! 所以散席后,一待回到屋内,夏凡眼神瞬间恢复明亮,道出了下一步安排:“来人,通知洛阳那二人,可施吾计也!” …… 次日之后,朱儁同孙坚领兵,奔赴南阳地界。 南阳地界,这次自称“神上使”的张曼成,似是气运用尽,与前来剿贼的南阳太守秦颉在城外野战时,因冲锋在前、过于冒进,结果被官兵的一通匆忙箭雨,不慎射中,魂归神界去了。 张曼成死后,南阳黄巾推赵弘为新渠帅,同时继续招揽流民加入队伍,势力很快恢复,人数发展到10余万人。 “官兵兵甲齐备,不可正面决战,当据城以守。” 赵弘,身为三流武将,比张曼成低了一档,上任渠帅后,很有自知之明的改变了张曼成此前“主动出击”的战略,改打防守反击。 “诸位,议一议吧!如何击破宛城?” 军帐之中,朱儁的目光扫过荆州刺史徐璆、南阳太守秦颉,最后落在同行的孙坚身上。 孙坚表态道:“愿挑敢死者千人,明日我亲领攻城,取那先登之功!” 朱儁、徐璆、秦颉合兵,有1.8万人。从中挑选千人组成敢死队,倒是不难。 “壮哉,孙文台!我荆州全力提供此次大军征伐所需钱粮,使诸位后方无忧!”徐璆当即表态。 南阳郡虽然不属于荆州境内,但是毗邻。如果不能围杀这伙黄巾,他们流窜进入荆州大地,破坏不可估量! 是以,荆州各方豪强如此“无私”献出钱粮,供给南阳讨贼官兵。 秦颉,新任南阳太守,闻言点头道:“我等麾下军士,皆听朱公调遣!” 朱儁见状,立马拍板道:“军心可用,明日攻城!” 第101章 悍勇孙坚 第101章 悍勇孙坚 六月,宛城外。 热浪蒸腾之下,人只是站立片刻,盔甲之内便汗涔涔的。 一万两千名汉军甲士已列阵完毕,三十架云梯车吱呀作响,冲车包铁的木槌正泛着寒光。 朱儁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水,望着城头密密麻麻的黄巾旌旗,再也没有丝毫轻视之意。 ";擂鼓!"; 朱儁拔出佩剑直指城楼:";众将听令,今日必破此城!"; 战鼓声震得护城河泛起涟漪,首波三千步卒扛着云梯开始冲锋。 待到官兵距离城墙三四十步时,宛城城头突然竖起数百张粗制木弩,裹着麻布的箭矢浸满松脂,赵弘的狞笑穿透烟尘:";放箭!"; 漫天火箭如蝗虫扑落,汉军大盾瞬间燃成火墙。冲在最前的伍长被三支火箭贯穿胸甲,兀自举着燃烧的云梯嘶吼:";搭上去!给老子搭......";话音未落便被滚石砸成肉泥。 …… ";将军,第三队折了!"; 传令兵满脸烟灰跪报之时,孙坚正用牙咬着绷带,自个包扎手臂。 黄巾箭雨准头不行,可乱箭射死老师傅,孙坚一时不察,也被划了一道口子。 闻传令兵所报,江东猛虎忽地扯开半幅盔甲,露出遍布疤痕的胸膛吼道:";儿郎们可还认得天台山的虎?"; 千余名头裹赤巾的敢死队士齐声应和:“是!是!是!” 他们多是追随孙坚平定会稽的老兵,战场经验和胆气非比寻常。 见证了孙坚的一次次胜利,他们自然也有信心这次可以攻城拔寨。 孙坚将古锭刀插进焦土,抓起两丈长的钩索:";今日这云梯搭不上城头,便用某家的脊梁当梯子!"; ";文台不可莽撞!";朱儁急忙阻拦,却见孙坚已如猿猴般窜出。敢死队顶着沸油泼洒,硬是在箭雨中架起七架云梯。城头黄巾贼探出身子要推梯,孙坚凌空甩出钩索缠住女墙,竟踩着垂直的城墙疾奔而上! ";拦住那红头巾的!";赵弘抡起狼牙棒砸碎了一名逃兵的天灵盖。 五六个黄巾力士得令,立刻抱着磨盘大的石块冲向孙坚立足处。“唰!只见寒光一闪而过,古锭刀劈落石块,连同四只手臂齐齐斩断。 孙坚单脚勾住垛口,反手劈翻三名贼兵,朝城下怒吼:";登城!"; 话音未落,背后突然撞来个浑身着火的黄巾贼,“救救俺啊!”,一边哭喊一边死死抱住孙坚,就此滚下城头。 两人瞬间坠落! 千钧一发之际,孙坚刀柄猛击城墙借力翻身,竟踩着那具燃烧的尸体跃回云梯之上! ";将军接枪!";城下老兵奋力抛来铁脊蛇矛。孙坚左手持矛右手挥刀,在丈许宽的城垛间杀出血路,身后敢死队终于占据半段城墙。赵弘见状目眦欲裂,亲自率着两百头缠白带的黄巾力士压上,这些狂徒竟不拿兵刃,张开獠牙便扑上来撕咬! “这是什么人!?”孙坚以及敢死队皆是大骇。 赵弘笑道:“黄巾底蕴岂能为尔等尽知?嗜血狂人们,上!” 张角是否有驱雷掣电之能,无人可知。 但是他的符水以及其他的一些旁门手段,倒还真得有。 这“嗜血狂人”,便是以药粉控制麻痹激怒人体,使之无视疼痛,只知杀戮的“人形机器”。 自古以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纵使敢死队,不怕死,但还是怕疼啊! 双方甫一交手,敢死队便被冲乱,每个人都跟扑向自己的一头野兽各自肉搏开来。 “啊!痛!” “妈了个巴子,给吾死!” “这群人疯了了,被砍了还笑!” “妖怪啊!” 敢死队胆气被剥夺,实力就弱了几分,再加上鏖战越久,退意萌生。 孙坚心知今日再难建功,只得愤声吼道:";撤!"; 奋力挥出一刀,砍断咬住自己左肩的疯汉脖颈,孙坚突然惊觉——十二架云梯已全被焚毁,护城河里漂浮着数百具赤巾尸体! “主公,小心!” 三名亲卫用身体替他挡下五支标枪,城头汉军黑旗终究被黄潮淹没。 “可惜,未能偷袭到那朝廷军官!”赵弘见孙坚顺着云梯跃下城墙,心中那是一个不甘。 “禀渠帅,这批药人仅余百人,恐无法再有大用……”一旁的心腹则是满脸愁容。 赵弘则不以为意道:“城中十万人,抓些人,强制喂药即可!” 心腹一个寒颤,不再多言。 …… 残阳如血。 朱儁在尸堆里寻到昏迷的孙坚。此刻的孙坚身有三支断箭,盔甲七零八落,可他的右手仍死死攥着半截黄巾旗。 医师忙上前救治,刚拔出一箭,孙坚便猛然惊醒,一拳砸裂担架木梁:";给某备马!某要......"; ";文台!";朱儁按住他迸裂的伤口,望着暮色中宛如巨兽的宛城叹道:";且留此身,他日必以十万黄巾血祭今日亡魂。"; 城头忽然传来赵弘的狂笑,夜风卷着嘶吼飘过战场:";什么江东猛虎?分明是瘸腿猫!"; “啊!气煞我也!” 孙坚口吐血沫,折断肩头箭杆冷笑道:";且让这狗贼多吠几日。"; 他染血的指尖划过古锭刀上新增的缺口,宛如猛虎磨爪! 孙坚受伤,接下来一段时间暂时退出战斗,全力休养。 可朱儁等官兵却没闲着,围城之际,也组织了几次攻城。 只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孙坚领衔的第一波攻城如此凶猛都没拿下城池,后面官兵的攻城便更加不成气候,一次不如一次。 宛城本就粮草充裕,黄巾军不担心被围困,反而养精蓄锐之下,稳稳在对峙中占据上风。 从六月到八月,一连三个月,官兵未立寸功! …… 洛阳。 “听闻,汝二人有秘事告知于我?” 张让放下了筷子,满足的剔了剔牙。 不得不说,新来的两位大厨,有其他人不会的烹饪手段,做的饭菜甚合他的口味,小半年来,他的体重又上升了一个小台阶。 平常时候,大厨做好饭菜后,自有专人端送过来,是以臧大、臧二并无机会亲见张让。 今日,二人钱财开道,令“传菜工”趁张让心情大好之际,递上消息。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跪地道:“请主人暂饶我等背主之罪!” 第102章 稳健的卢植 “背主?呵呵,既知大罪,偏又为之?”张让阴柔的声音,缥缈难测,自有一股特别的威严。 臧大抬头道:“禀主人,奴虽低贱,亦知忠义之事。我二人乃孤儿,故主抚养才有如今际遇,得入张府,人人艳羡。” 这句朴实的马屁,拍的不露痕迹。 张让顿觉舒服:“悦耳,继续!” 臧大又道:“故主之恩,奴不得不报!前几日,故主托人奉上一封信简,欲让小人呈给大人。自此之后,奴便与过去了断,结清恩怨,一心侍奉家主您,再无二心!” 说罢,臧二跪行上前,奉上一卷竹简。 二人砰砰砰叩首之后,竟齐齐拿出匕首,将自己舌头割掉一截! “哎呦!何至于此?速速传医者,救治二人!”张让失色,佯装关心道。 臧大臧二被抬下医治,生死不知。 一旁的小宦官不解道:“二人心念旧主,吃里扒外,何故救治?” 张让笑道:“此二人乃他人相送,我本不敢大用,如今一桩买卖摆在明面之后,我之疑虑可尽去也。” 诸位看官想必早已记起,这两人就是黄县之时,夏凡送给左丰,又被辗转送到张让处的臧霸亲卫。 为潜伏计,二人学会了夏凡的炒菜,以此作为掩护。 可,左丰、张让难道就不怀疑这二人也是细作? 都是人精,没有蠢货。 但是,今日二人主动暴露,此后便不再是合格的细作,褪去了这个身份,变成单纯的厨子,所以张让才有此感叹! “不惜割舌明志,以示再无泄露消息之举。也好!呈上来罢!” 小宦官赶紧将地上的竹简拿起,递给张让。 随着竹简展开,张让的表情也逐渐多彩起来。 “既可打压世家,又能趁机捞财……夏流萤啊,你这请求算准了吾之喜好啊!只是,尔如此算计,又是何等居心?” “算了,汉朝又非我有,想恁得多又有何益?” “有钱,便给办了!” …… 还是六月。 还是官兵和黄巾军对峙。 只是这次没有皇甫嵩的长社危局,也没有朱儁的南阳干熬。 而是牢牢取得了优势! 卢植大营。 “大哥,为何不与那蛾贼堂堂一战?如此围而不战,好生无趣!” 说这话的,乃是一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大汉。其声若巨雷,其势如奔马。 不错,正是传说中的猛张飞! “唉,你我兄弟心意相通,三弟所思,为兄岂能不知?料想卢公必有定计!我等静待军令便可。” 刘备虽然出言安慰张飞,但是说到最后,自己也没底了。 关羽长须一捋到底,轻轻一叹。什么话也没有说,却好似什么都说了。 三兄弟自涿郡相遇,不打不相识,意气相投之下,桃园结义,拜为异姓兄弟。 怀揣卫国建业之心,张飞变卖家产,招募精壮,一同来到了卢植麾下,欲借着讨伐黄巾立下赫赫战功。 只是…… 卢植领北军五校,乃是朝廷精锐之师,唯有最初截断张角粮道时,双方来了一场激战。此役官兵胜利,可自此之后,卢植便下令围城,却从未进攻。 三兄弟空有一身武艺,可如今闲置此身,空耗时日,如何不急? 刘备终究是耳根子软的,思忖片刻起身道:“罢了,我再去探探口风!” 卢植军帐之外,刘备脚步踟蹰,犹豫再三,终究一咬牙道:“刘备拜见卢师!” “进!” 刘备硬着头皮,进入帐中。 帐内唯有一人端坐。其人高冠束发,胡须整洁,面容清瘦而目光锐利,正在手持一卷竹简,读得津津有味。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海内大儒、文武兼资的一代儒将卢植! 卢植出身涿郡名门,师从大儒马融,身高七尺,常着宽袍儒服,举止合乎礼法,是典型的士大夫风范。 近水楼台之下,同在涿郡的刘备曾在卢植门下学习,拜为师傅。 “玄德啊,可是有事?” 卢植放下竹简,语气和蔼。 对这弟子,他是一言难尽:刘备逗狗遛鸟,身穿华服,走街串巷,跟公孙瓒一起胡打狗干,自己的儒学经学并没有学到几分,是个妥妥的坏学生;可国家有难,他又心系国事,自行募兵前来支援,这份拳拳心意,殊为难得! 刘备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措辞,躬身施礼道:“恩师在上,弟子不才,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 卢植眼睛微眯,似是看穿刘备想法,也不揭破:“说吧!” 刘备起身,踱步道:“如今黄巾猖獗,声势浩大,恩师携朝廷精锐,若不能以雷霆之势破贼,震慑宵小,恐让贼寇愈发得意,朝廷威望一再贬低。恩师,不可不慎啊!” “所以,你意欲何为?” 刘备精神一振,当即跪地请命:“备麾下有两位结义兄弟,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我欲领五千精兵,先登破城!” “砰!” 一个竹简狠狠摔在刘备身上,惊得他一个激灵,赶紧伏在地上:“恩师息怒!” 卢植怒极反笑:“匹夫之勇,你啊你!……不好生研习兵法,不知敌我优劣,贸然用兵,谁人给汝胆气?” 刘备不敢抬杠,静静不动。 卢植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来得快,去得也快。 果然,十数个呼吸后,卢植语气缓和,解释道:“黄巾势大,此为优势,亦为劣势。优势在于,人多势众,益于守城!何也?冲锋之时尚且要求阵型纪律等,官兵虽少,然武器精良,训练得当,可以相抗;若是守城呢?守城之人,不须要求太多,有把子力气即可!更兼黄巾人多,官兵若依常规法子,强攻破城,必损失惨重,何其不智也!” 刘备闻言先是点头,继而一喜:“恩师,可是有奇计了?” 卢植冷笑道:“哪有甚奇计?奇计,乃凑巧为之,可遇不可求也!休要打岔,且听我把话说完。” “人多势众,亦有劣势!便是粮草!城中黄巾人数众多,每日粮草负担颇重,围城两月多,无粮运入,想必城中不日便有乱象。” “乱,则可趁之!” 第103章 不甘的张角 接下来的一个月,卢植筑围凿堑、制造云梯,断绝粮道,围而不攻。 卢植稳得住,可广宗城内的张角可坐不住了。 “咳咳!卢植老贼好生了得!” 一袭道袍装扮的张角,面色蜡黄,不住咳嗽,全然没有了半年前占据广宗的意气风发。 他跟卢植正面交过手,数战皆败,黄巾军被斩首万余,不得已下才退守广宗。 原以为借助城池之力,可以耗掉官兵精锐,却不想卢植异常稳重,围而不攻,任由时间流逝,坐等胜负的天平倾斜。 “父亲大人,莫要动气!小心身体才是!”懂事的张宁手端一碗汤药,扶着张角坐起,喂其喝完。 恰在此时,一名黄巾力士叩门而入。 “禀大贤良师,下毒之人已查清:此人受司马家指派,混入后厨,共计下毒三次。” 张宁杏目一瞪,叱责道:“贼子竟可一而再投毒,汝等亲卫要来何用?” 眼下不是问责的时候,城外官兵正做着周密准备,随时可以发起攻城大战,内部再人心不齐,如何能抵抗得了? 所以张角压下胸中怒火,冷静问道:“是何毒?可曾拷问出解药?” 黄巾力士头压得更低,惶恐道:“是噬……噬心毒。” “啊!怎是这种奇毒?我不信!”张宁失声大叫,却无人回应,两行泪水就此流下,如夏日的雨线,再也剪不断。 噬心毒,当世奇毒,无药可解。 张角闻言,只是稍稍眼神一变,很快便恢复平静。 “世家资助我等起事,为得便是趁乱攫取利益,如今天下已足够混乱,该复归平静了!”张角悠悠叹道。 既然决定灭杀张角,又怎么可能用寻常毒药? 一击致命! 张宁绝望道:“莫非天要亡我黄巾?” 张角双拳紧握,默默闭上了双眼。 半年之前,黄巾起事,烽火燎原,大半个大汉响应,何等威风! 眼下虽战事不谐,可尚有一拼之力,胜负犹未可知。 但若自己猝然毒发身死,偌大黄巾势力将瞬间化为散沙,再也无人领导。 各自为战,必被各个击破! “吾不甘心呐!”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那些高高在上者,无一不是饱饮人肉之徒,不该被掀翻么?” “天既授我太平道术,缘何不予我多些寿数?” “哪怕……续命月余,解了广宗之围也好啊!” 一滴浊泪,无声坠落。 英雄有泪,此心不甘! 恰在此时,街外一声嘹亮的吆喝声传入屋内几人耳中—— “续命神药,补身佳品,辽东人参,居家必备……” 张角闻言眉头一皱:“世上真有如此巧事?我方有此念,便有良方?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机缘?” 见张角表情不悦,黄巾力士便道:“属下立刻驱离此人,免遭聒噪!” “且慢!” 黄巾力士与张宁一惊,不敢置信望向张角。 “此等市井骗子之话术,父亲怎能轻信?”张宁不忍心劝道。 张角笑道:“将此人请进来,为父自有计较!” 第104章 锦五 很快,一名商人模样的汉子被引入屋内。 “小人锦五,见过大贤良师!” 锦五面色平静,冲床上的张角施了一礼。 “官兵围城,城内人人自危,尔却如平日一般沿街叫卖,胆大得很呐!” 张角虽然话中带着调笑,可一双狭目,却紧盯不放。 锦五显然是有备而来,对这试探不置可否,而是直接答道:“将军不必质疑我之来意,若我有敌意,不来即可,将军有死而已,我又何苦多此一举?” “放肆!大贤良师法力通天,怎会……” 一旁的黄巾力士就要阻止锦五,张角却摆了摆手:“此人言之有理,无须动怒!” 害一个必死之人,实在是多此一举。 可自己中毒的消息,掌控严密,知道之人无几,对方又是哪路神仙知之甚详? 莫非自己的黄巾已经漏风到这种程度了吗? 张角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朝廷欲灭我,世家正害我,我实不知,何方人士欲救我?这位先生,可愿透露一二?” 锦五双手负后,挺直身躯,目光闪过傲然之色,淡淡(装b)道:“将军,可还记得淯水河畔、公子无双?” 张角怼道:“我无龙阳之好,无此印象!” 锦五差点闪腰,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转身郑重道:“吾主夏凡,淯水河畔曾蒙将军救助之恩,并以一卡片相赠,如今派在下前来,特来为将军续命、为黄巾谋生,以报旧日之恩!” 是他? 张宁一阵恍惚:那个少年居然跟父亲还有过一面之缘? 张角低头回忆起来,为了起事,他准备多年,救治之人难以尽数,又岂会一一认得? 但,这卡片,他是随身带着的! 因为这卡片的材质、做功、图案、字体……都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直以来他都当成奇物,常常把玩。 “可是此物?”张角手上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一张图书卡。 锦五瞧上一眼,便知定是出自自家主公之手无疑,微笑点头。 张角终于忆起,那河畔血战之后的场面:一个面具少年被两位高手前后拱卫,还有三人重伤在地,剩下的便是横七竖八的另一伙势力的尸体。 “竟是此子?其有何本领,妄言续命、图存?”张角话音转冷,语气中尽是怀疑。 锦五“哈哈”一笑,朗声道:“我主夏凡,才华盖颍川,孝义满天下。其虽年少,却有大志,已有不世武将相随、绝顶谋士相佐;为生民计,我等愿再造乾坤,改天换日!黄巾虽众,然渠帅资质平平,难有大作为,唯有归附我主,方可存续!” 张角也笑了:“空口白牙,妄想掘我黄巾民众,倒是胆子不小!来人,推出去,斩……” “父亲大人,不急!” 一般的黄巾力士闻言将掣出一半的长剑,再次缓缓插入剑鞘。 张宁向张角解释道:“夏凡此人,女儿亦略知一二。其人善待黄巾,也有黠慧。然,凭此成就大业,犹显不足。先生可还有话要说?莫再藏着掖着,否则再无道明之机,岂非可惜?” 第105章 左丰进谏 锦五点头道:“此言有理!不瞒将军,我主于辽东郡已有一城,城内民众倾心相随;麾下水军、步兵、骑兵等精锐之士,不下五千之数。此乃人和;辽东远离中原,进可攻幽并二州,退可入汪洋大海,进退有度,攻守相宜,此乃地利;如今天下大乱,未来几年起义不断,朝廷自顾不暇,无力平定辽东,此乃天时也!” “天时地利人和齐备,我主崛起已是必然!” “我主有言,存地失人,则人地皆失;存人失地,而人地皆存!广宗县已被朝廷盯上,已无生机。唯有将军令麾下黄巾归附,方可避免无辜牺牲,留存火种,还望三思!” 锦五的一番话自然是夏凡所授,虽然有一定夸张美化成分在内,但是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还是有着一定的吸引力的。 果然,张宁闻言不语,开始默默沉思:“存人失地……好大格局!” 而张角则是眸光一闪,面露难色道:“如今卢植围城,准备齐全,纵我有心转移黄巾,或是突围不得,或死伤惨重……当奈何!唉!” “此事易尔!将军且静看我家主公之手段!”锦五笑着从怀中掏出一盒人参,“此物名唤人参,乃辽东特产,有补气血之妙用。将军食用此物,虽不能祛毒,亦可保两月之内无恙也……” “两月?”张宁神采再次转为黯淡。 锦五点头道:“是也,此举只可续命……还望天公将军早些做好筹谋!” 这话即是说:你死局已定,趁着还有时间早点安排好身后事吧! 说罢,锦五拱手拜别,退出屋外。 当然,再回到城内自己住处是不可能了,因为引路的黄巾力士已经替他安排好了“新居”。 “父亲,您是应下此事了?” 屋内只剩下二人,张宁问话也不再顾忌。 锦五的话,张角没有拒绝,反而抛出了一个条件,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 张角大笑起来:“此乃缓兵之计也!若围兵已解,我等缘何要走?!” “那父亲岂非食言?”张宁的眉头紧皱,显然不喜欢张角如此做派。 “非也!若朝廷兵退却,广宗城内必有人外出逃命,这些人别予他夏凡好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张角此刻神情很是得意。 “这……父亲怎可……” 张宁还要争辩之时,张角不满的声音传来:“好了!汝怎处处为外人说话?” 张宁无奈,跺脚而去。 “这丫头,今日如此反常。莫非……罢了,尚余两月寿命,我得好生谋划一番……” “夏凡,辽东……这天下愈发有意思了……” 光和七年,九月。 卢植和张角还在对峙,卢植稳稳占据上风,张角的广宗城内已经开始出现乱象。 恰在此时,汉灵帝刘宏派遣的监军到了。 军帐中。 左丰一脸笑意道:“听闻将军与张角贼子交手数次,皆大胜之,缴获不菲,可有此事哇?” 卢植摇头道:“些许小胜而已,张角主力犹在。至于缴获,黄巾贼子,有何家当?破铜烂铁而已。” 左丰笑意敛去,心中暗骂:“老登,装听不懂是吧!?” 于是,他又在帐中环绕一圈,拿起一个砚台道:“玉石砚台,卢将军好雅致!如此惬意,倒让我羡慕得紧啊!” 说罢,一遍又一遍用秀手抚摸,满眼都是不舍的模样。 卢植也不惯着,直接道:“此乃吾之弟子相赠,一番心意比诸物之自身更显珍贵,恕老夫无能为力!” 左丰强忍怒气,换了个话题道:“从洛阳至此地,山水迢迢,舟车劳顿,半条命似是折腾没了,看来得花费一番功夫调养调养。” 这“花费”二字,左丰咬字极重。 卢植佯作恍然大悟,起身关怀道:“既是如此,左大人还等什么?速速去歇息,好梦最是能温养人。来人呐,送左大人!” “你……哼!” 见旁人在场,左丰不好发作,拂袖而去。 “腌臜阉货,也敢向老夫索贿,呸!” 尚未走远的左丰,向来耳尖,闻言更是面色如血色一般通红,拳头紧握,连指甲都扎进了肉中…… 几日后。 一匹快马驶入洛阳,一封军报也呈到了刘宏案前。 “让父,你且处理吧!”刘宏语气很是慵懒,此刻的他刚刚进入贤者时间,一切都处于放空状态。 张让接过信简,念道:“黄门左丰启禀陛下:奴受监军之职后,不敢耽搁时日,夜以继日,奔赴广宗。所幸,卢植大军无恙,张角贼子亦是安稳。奴于军中待了半月,仍无战事。奴虽不通军事,可军中有乱象,奴秉直进谏——” “其一,将士懈怠,围而不攻,整日闲坐,全无进取之心;” “其二,卢植为帅,不思破敌,帐中练字,不知有何部署;” “其三,广宗城破,以奴观之,强攻几日,定可一网成擒;” “其四,……” 第106章 卢植 好一个秉直进谏! 句句看似中性,实则恶意满满! 兵将无心,卢帅无意,纵然破城容易,双方还是默契对峙。 这叫什么? 养寇自重! 果然,刘宏听罢,怒火升腾:“卢植他意欲何为!朱儁兵败,皇甫嵩被围,卢植亦无作为!这就是大汉的忠臣、能臣吗?废物!蠢材!” 一旁的张让识趣得退往一旁,并不搭话。 煽风点火可以,但如今火起了,唯一要做的就是什么也别做,免得惹火烧身。 刘宏顿了顿,冷声说道:“传朕诏令:卢植统兵不利,战事拖沓,辜负圣恩!褫夺一切名号,北军五校改由董卓统帅,诏令至时,即囚卢植,车载入宫!” “喏!” …… “卢大人,好走不送呦!” 望着左丰一脸贱笑,眼神中闪烁着报复的畅快,卢植怒斥道:“阉竖误国!汝为一己之私,蒙蔽圣听,该受千刀万剐之刑……” 左丰不理卢植一连串的骂声,冷笑道:“几位还不上路?眼下正午,烈日炎炎,与卢大人之火气甚是相配,莫误了吉时哦!” 一行押送人员自然也是捧高踩低之辈,见卢植失势,纷纷投向左丰:“左大人所言极是!我等这就启程!” 更有一名兵士,上前低声道:“大人放心,路上水源珍贵,我等定不会轻易饮之!” 左丰笑道:“不错,不错!” 一行人押解囚车,就此离开军营,奔向洛阳。 车行不远,便有三人拦道。 “且慢!” 一人黑脸环眼,一人长须绿袍,一人大耳长手。 “贼人劫囚,戒备!”众军士瞬间拔出兵刃,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误会,误会!这位军爷,且借一步说话……”刘备赶忙上前解释。 为首的军官本欲呵斥拒绝,可瞥见刘备欲从袖中掏出的黄白之物,便缓和了几分:“有话可速说!” 刘备向车上的卢植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卢师将远行,我身为弟子,自当相送,还望阁下通融片刻,容我等师徒浅谈两句!” 说话间,一块金饼被悄然塞到了这军士怀中。 “好吧,莫要耽搁太久!” 望着前来相送的刘备,卢植也是感慨丛生。 麾下众将,闻诏变色,纷纷同自己划清界限,如今唯有这不成器的弟子前来相送。 刘备也是苦闷:自己投军,本是为了想抱卢植大腿,好捞军功,挣一份前途。如今他们三兄弟与黄巾接战几次,上阵杀敌,勇猛无匹,但没有卢植表功,自己到头来无非像其他大头兵一样,当个小头目? 这可跟他的期望相去甚远啊! “恩师不必忧虑,此行到了洛阳,必可澄清误会……”刘备上前劝慰道。 卢植道:“我并不担心,国家用人之际,陛下不会将吾怎样。只是玄德你须切记:左丰当面,勿要争辩,勿要与吾牵连,否则恐你前途不利!” 刘备叹道:“时局糜烂,朝堂诸公却不能齐心协力,大汉危矣!” 卢植本来还想就战事部署指点刘备几句,闻言也是心灰意冷:“罢了,你我有缘再见吧!” 刘备挥泪作别。 一代儒将卢植,就此退出黄巾战事。 第107章 张宁改观 “大哥,今后有何打算?”张飞不忍刘备颓丧,借机问道。 刘备思考一番道:“依陛下之意,当速攻取胜,料想不日便有战事。董卓此人,愚兄虽不甚了解,然交好一番定有助力。这样,我与云长冲锋厮杀,三弟紧随董卓左右,如能救驾,胜却诸多军功。” 张飞虽本意爱冲杀在前,可大哥的话他还是听的,闻言拱手道:“大哥放心,包在俺身上!” …… “报!城头守军传讯,官兵似有异变!” “甚么?” 张角猛地一惊,猝然起身。 得参汤相助,这十几天来,他能明显感到身体好转,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何事?快细细报来!” 这名黄巾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道:“今日起,对面朝廷军卢字旗遭撤换,如今已竖起董字大旗!” “这是换帅了?可官兵处于优势,如此换帅,来不及磨合,岂非影响军心,何其不智!莫非是有阴谋?”张角明显被卢植打出了阴影,不自觉的往抬高对方的角度想去。 “再探再报!” 又过了两日,细作终于传来信息——“卢植获罪,押解入宫;官军易帜,董卓为帅;操练三日,后日攻城!” 张角叹道:“好哇!天不绝我黄巾之路!前几日错过突袭之机,这次当好生谋划,一战定胜负!” 锦五的笑声恰在此时传来:“天公将军此言差矣!此乃我家主公手段,非是天意!” 张角一惊:“此子竟有如此通天手段?” 锦五也是满脸自豪! 早在几个月前,主公便能预见战事演变,至如今竟丝毫不差! 而且此次解围,自己虽对张角夸下海口,但是却完全不知主公计谋,直到现在真相揭开,他才知道夏凡竟来了一个超级大手笔:阵前换帅! “我家主公,真乃神人也!” 张宁听到消息时,整个人也是懵了好久! 她能想到的破局之策,便是调兵突袭官军后方,打开缺口,前后夹击,却没想到夏凡未动一兵一卒,就将整个战场形势逆转! “反间计么……我收回先前所言,你家主公确有深谋!”张宁也忍不住赞道。 总之,屋内几人陷入了一阵愉快的沉默中。 “来人,传我命令,请诸位渠帅议事,再传一句:此番定能击败官军!哈哈哈哈……”张角心情大好,再次恢复了起事之初的豪情。 张宁则美目飘往远方,心中暗道:“不管汝有何目的,此次,便是承你恩情了。” 若是夏凡在此,定会被臊得面红耳赤,挖地三万尺也要躲了进去! 为何? 因为在三人口中神乎其神的“手段”,完全不是夏凡之谋! 如果真是计谋,这个计谋涉及左丰的爱财特点、卢植刚正的性格、汉灵帝刘宏的决断……牵扯的方面太大,变数也是最多! 任何一个细节有变,结果就实现不了。 夏凡自认没有这种操弄手段。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做,却是做出了最佳的应对。 因为他操弄不了,但是历史能! 真实历史上,本就是卢植得罪了左丰,被含冤下狱,继而朝廷换董卓为帅,继续围攻张角! 夏凡没有接触左丰,没有接触卢植,就为了不改变历史走向! 所幸,在这一节骨眼上,历史如期发生! 第108章 董卓 城外军营。 “主公,此时进攻殊为不智啊!周遭地形未知,将领能力未知,贸然攻伐,胜负五五之数啊!”李儒正急得团团转,绕着一大头肥硕男子走个不停。 此人正是新帅,董卓! 董卓笑道:“文优不必如此!区区黄巾,菜民尔!北方彪悍胡人,吾尚且不惧,今来广宗,岂有畏惧之理?” 李儒还要再劝,董卓举手制止道:“我意已决!文优啊,陛下因何调我至此处?盖因卢植围而不攻,我若无动作,岂非跟他同样下场?” “纵然如此,主公仍不可大意!” 董卓知李儒亦是好心,便出言安慰道:“我知文优忠心,明日之战,若有不利苗头,我必鸣金收兵,转攻为守。好了,我乏了!” “唉!”李儒心中暗叹,告辞离去。 要说这董卓,驻守边境时也是悍勇,对待手下之人向来不吝赏赐。 可这武人的莽和犟,也是一脉相承了。 “罢了,兴许我杞人忧天,对阵黄巾未必有败!”李儒苦笑一声,自我安慰一番就此离去。 翌日。 鼓角阵阵,旌旗飘飘。 董卓披挂金甲,手持马鞭,大吼道:“众将士,击破广宗,人人有赏,钱粮官职,皆可得也!杀!” 这就是他的带兵风格,简单粗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冲啊!” 官兵们闻言精神振奋,喊杀声充盈整个旷野,一波波披甲精锐冲往广宗城。 张角亦是披挂整齐,卓立城头,冷声道:“不管用何种手段,须坚守城墙一刻钟不陷落!如此,我便可用计歼灭官军!” 众人闻言亦是信心大增,齐呼:“天公将军威武!” 不久后,飞石箭矢漫天,不断有人倒地,也不断有人补位。 董卓朝身后大军咆哮:“云梯再推三丈!撞木顶上去!” “咚!咚!咚!” 城门发出沉闷的声响,似是呻吟,又像挑衅。 “金汁,火球,放!” 张角一声令下,大量滚烫的屎尿挥洒长空,云梯之上不断有官兵坠落,而城门洞下大火一起,火舌瞬间吞噬了撞木小队! …… “这董卓统兵之能也不怎样啊!这波攻城还不是未能拿下?”张飞一脸不屑的嘟囔道。 刘备摇头道:“非也!此乃守城之利,任谁统兵亦是如此战况!” “大哥,这是何道理?俺可不信!” 关羽道:“守方物资充足,第一波攻击纯属消耗;攻城之战,必有无可避免之死伤。” 说白了,第一波攻城的,基本都是炮灰! “三弟,切记汝之要职!” 刘备再次提醒道。 张飞瞥了一眼肥头大马的董卓,没好气道:“那董卓身居中军,怕死得很,自有护卫,应是无碍……” 话未说完,却见战场形势一变! 广宗城大门洞开,黄巾锐士竟领着千人冲杀出来。 董卓“哈哈”一笑:“贼子无脑尔!舍城墙之利,与我等野战,真当朝廷官兵泥捏的不成!传令,先锋暂缓攻城,与中军一同绞杀了这伙出城黄巾!” 第109章 引诱 见主帅下令,早已憋了很久的官兵如狼似虎冲着黄巾撕咬上去。 刘备掣出双股剑,冲关羽一笑:“二弟,你我且比比看谁杀敌更多!” 关羽一夹马腹,舞起青龙偃月刀,长须无比飘逸:“好!” 二人一个招呼,带领自募兵士也加入了撕咬阵营。 张飞见状,只得叹道:“唉唉唉,真个憋屈!” 黄巾与官兵相抗厮杀,无论是兵器装备,还是单兵素质,都略逊一筹,几个照面下来,已经有了颓势。 张角大呼一声:“官兵凶猛,不可力敌,且随天公将军我暂避锋芒!” 说罢,转身策马朝城外另一方向奔驰而去。 “什么?贼首张角!” 那是大喊,董卓听的真切,心中想立功、想进步的心思再也按捺不住! 如今黄巾兵逃,败局已定,稳稳的胜利果实在望,再怕死得人也知道该梭哈了! “众亲卫,随我策马擒杀贼首!驾!”董卓一马当先,冲了冲去。 骑兵在各个时代都是稀罕物,纵然是朝廷官兵也做不到人人着马。 如今除了董卓亲卫以及各个将领外,都是步卒。 “来了!”张飞兴奋大喊一声,跟着董卓一伙,策马追去。 沿途遇见落在后方的黄巾兵,董卓一刀结果一个,宛如生死主宰一般,快意丛生,杀的那是一个兴起,全无顾忌,一心穷追不舍。 却说张角领着一伙黄巾溃兵,越走越偏,不多时来到一处山坳。 众人气喘吁吁,疲累不堪,再也逃不动了。 “哎,却了可惜了尔等!”张角叹道。 望着出城之时的三千精锐,如今只剩区区几百人, “随天公将军赴死,我等并无怨言!”这群黄巾力士全然不知自己已成诱饵,犹在表露忠心。 此时董卓追到,大笑道:“平黄巾者,唯我董卓也!骑兵冲杀!” “哒哒哒!” 整齐的韵律,如敲鼓一般在大地上震荡。 再加上山谷回声,格外清晰得回荡在每人耳边。 董卓狞笑道:“贼首,纳命来!” 黄巾力士将张角围成一圈,形成两层人墙,竟欲以血肉之躯硬抗骑兵冲击。 张角脸上并无惊恐,玩味道:“鹿死谁手,未可知也!” 随着董卓一伙接近,地面上猛地拉起了几道绳索,黄土的地面上竟突然爬起了十多名“土人”。 “不好!有埋伏!撤!” 可是,太迟了! 先头冲锋的几人连人带马摔飞出去,几人头部着地,当场无了。 后续骑兵紧急刹车,可有一个算一个,纷纷被后面同伴撞上,一个个摔落马下。 被这一甩,轻者痛呼不止,重则被马蹄践踏至死! 董卓大急,死命拉起缰绳,纵使如此,也无法勒停狂奔的宝马,健马一个不慎,失去平衡,将董卓狠狠抛下。 “放箭!”张角高喝道。 身前黄巾力士面面相觑:“我等手持长刀,何来弓箭?” 张角话音刚落,两侧山上齐齐出现众多弓手,对着官兵就是一通乱杀。 “大兄,张梁来也!” 一人头系飘带,身着盔甲,颇有几分佛教菩萨模样的男子,手持长槊,一路杀奔而来。 正是黄巾三兄弟的张梁! 第110章 中伏 原来,这便是张角的计谋! 他猜中了董卓立功的心思,诱敌深入,也笃定对方会轻视冒进,所以设下埋伏。 这本是为卢植准备的后手:早在卢植围城期间,他便派人出广宗,与张梁取得了联系,关键时刻便由张梁率兵突袭卢植后方。 只是卢植并不进攻,军营稳得一批,所以此计无法施展。 好在,朝廷换帅,董卓来了! “哎呀!”董卓惨呼一声,原来一支箭矢正中他的手臂。 “悔不听文优之言,方有今日兵败身死之局!我恨啊!若能重来,此生必对文优言听计从!”董卓一声悲叹,仰天吐出遗言。 “将军莫慌!燕人张翼德来也!” 忽然一声咆哮,响彻整个山坳! 一骑飞驰而来,只见其上有一黑脸壮汉,双眼圆瞪,口张春雷,手持长矛,左当右避,弹开箭矢,一溜烟来到董卓身前,单手一提,竟将一百五六十斤的董卓提到马上,置于身后。 “好神力!” 在场之人不分阵营,见此一幕皆心神一颤! 张飞得意笑道:“抓稳了!俺要加速了!” “啪!” “啊!” 两个声响一同传来。 张飞诧异道:“手感不对……怎么回事?” 董卓愤声道:“壮士何故击我臀部?” 张飞回头一看,不由“噗呲”一笑:原来刚才救人心急,把董卓当成沙袋抓起横放,刚才抽打马时,直接抽到了董卓的屁股上! 真·拍马屁! 张飞嘿嘿笑道:“俺不是故意的,将军莫怪!” 董卓见他两次笑出声,面色羞红,也不言语,只催促道:“此地危险,当速回大营,合众人之力,方可自保!” 事到如今,他可再也没有破敌强攻的想法了,满脑子就是自保! “好!交给俺吧!” 张飞再次一夹马腹,杀出重围,原路逃走。 一众黄巾也反应过来,张角大喝道:“抢马,杀奔回去!” 有了张梁的伏兵援军,如今攻守之势,易也! 官兵见主帅奔逃,敌方来援,早已失去战心,亦纷纷掉头,从来时路溃逃。 张角张梁合兵一处,不紧不慢驱赶着溃兵。 …… 广宗城下,李儒望着董卓追去的方向,正在出神之际,不想城门二次洞开,涌出大量黄巾! “杀呀!” 这伙黄巾一看就不是精锐,手里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乱糟糟的冲杀出来,毫无阵型可言。 可这无穷无尽的黄巾,形成人海之时,没有人能再小觑! “这是倾巢而出了么?”李儒思忖道。 “只是,这不合常理啊?” 弃城而出,正面决战,谁给的勇气?梁……哦,这时代还查无此人。 疑问归疑问,李儒还是手中令旗挥舞不停,指挥官军列阵抵挡。 战场沙土飞扬,黄巾军有手持木棒的,有持有镰刀的,还有拿着石头乱扔的……宛如过江之鲫,张牙舞爪奔向官军。 “起盾!” 李儒面色平静,不曾有过半分慌乱。 铁甲盾阵瞬间收拢,长枪从缝隙间毒蛇般窜出,黄巾军前锋撞上枪林,“噗呲”声伴着鲜血飞溅,瞬间倒下一批。 “啊,当家的!俺来陪你了!” “该杀的官军,拼了!” 第111章 结怨 一声凄厉惨叫从黄巾中传出。 黄巾先锋之后,忽然窜出数百布衣妇孺。她们眼中怒火升腾,双手不停将陶罐掷向盾阵。 “啪啪啪!” 陶罐碎裂,酸腐的粪水顿时泼溅在铁甲上,刺鼻的辛辣臭味充斥着战场。 “呕!” 粪水溅到口鼻之内,不少官军一时适应不了,纷纷弯腰欲吐。 “官军阵型已乱,闯进去啊!” 披着道袍的黄巾力士从人群中纷纷跃出,铁叉捅穿盾牌缝隙,生生撬开缺口。 见盾阵即将告破,李儒再次挥动令旗。 都尉会意,大吼道:“弓兵上前,放箭!” 弓箭三轮齐射,果然卓有成效,黄巾军中顿时再次倒下一批。 可贱命一条,谁会在乎? 倒下的黄巾,无人搭理,自有后来的黄巾继续冲上前。 一时战场便焦灼起来! “军师,不好了!将军,他败了!” “什么?”李儒闻言一个趔趄,险些从战车上跌落下来。 董卓追出时,他担心情况有变,便让传令兵紧跟其后,及时传递消息。 却不想,等来了噩耗! “将军……他可有受伤?”李儒此时已经语带颤抖。 战败不可怕,人还在那就尚有翻盘的机会! “文优,文优救我啊!” 恰在此时,张飞带着董卓策马而来。 “呀!将军中毒了!速去唤医师前来!”李儒望着在马上口吐白沫不止的董卓,当即大惊失色。 说话间,张飞已到跟前,将董卓放下后,便道:“将军已经安全,那俺去杀穿黄巾!” 说罢,循着刘备关羽二人所在之处,一路冲杀而去。 “主公,无恙否?”李儒一边拍打着董卓后背,一边关心的问道。 董卓呕吐了一阵,摇头道:“无妨,只是有些晕车,哦不,晕马而已。” “无事便好!” 面对李儒的安慰,董卓心中感激,当即紧握李儒双手,发誓道:“卓不听军师之言,有此一败,险些丧命!今后,我定不敢相负,军师之言,我必奉若圭臬!” 李儒叹道:“主公有此明悟,此战不亏!如今当断尾,鸣金收兵!” 董卓讶道:“为何如此?” 不待李儒回复,战场之中又是一阵骚乱! 原来被张角张梁驱赶的官军溃兵,也于此时来到广宗城外,这伙人从侧翼冲入官兵阵营,登时引起混乱,而两个方向的黄巾则声势大振,瞬间战场形势逆转! 兵败如山倒,溃兵冲阵,贻害无穷! 董卓明白过来,当即大喝道:“撤!退兵,速速退兵!” 悠扬的鸣金声远播开来,后面的官军迅速撤退,中间的官兵和前排的官兵早已跟黄巾交战,撤不出来了。 “都是好儿郎,可惜了!”董卓回望一眼,内心纵然不舍,也只得率众退去。 人群中,有一黑汉犹在杀得兴起,一边挥舞蛇矛,一边咆哮不止。 董卓早已问清张飞来历,知晓他是一介白身,此时再无顾忌,恶狠狠道:“这黑屠夫,早晚给他好看!” 正是—— 丈八矛卷烽烟起, 单骑救人破敌威, 桀骜难驯拍股笑, 枭雄怨结暗生微。 第112章 三救 “哈哈哈,痛快!痛快啊!” 张角望着城外满地的官兵尸体,毫无保留的狂笑起来。 这一战,他利用了董卓轻敌的心理、利用了溃兵的败势,再加上张梁的援军,一举扭转了局势! 官兵死伤大半,董卓率领不到两万人,如丧家之犬,惊慌退后五十里,再也不敢兵围广宗。 广宗危机已解,再也不是一座孤城,之后的粮草便可以从其他城池运输而来。 死棋,盘活了! 当日,广宗城府衙内一片欢腾,张角大宴城内渠帅头目。 “官兵有何惧哉!我等杀之如屠狗!” “就是,就是!此次大胜,真想看一下皇帝小儿气成何样!” “黄巾大业,全靠天公将军,我等共同举杯,如何?” 张角也是笑意盈盈,频频灌酒。 恰在此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在宴会厅中响起—— “将军固然妙计精彩,可无卢植撤换之事,又该如何?” 张角顿时面色一凝,眼中杀意闪现,半睁半闭盯着锦五,缓声说道:“先生之言,似有不满之意。你我之约,业已践行,今日放先生自由,该当珍惜才是。”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锦五眉头一皱,拱手道:“既然张将军如此行事,不听我主迁移之策,他日广宗城破之日,十万民众被屠之时,还请勿要后悔,告辞!” 说完,转身离去。 张梁怒道:“竖子安敢狂言!谁与我斩杀此僚?” 话音刚落,便有黄巾力士拔刀出鞘。 “慢!刀下留人!”张宁一声娇喝,止住动手的黄巾。 “父亲,食言已是不该,如今再杀使者,更是恩将仇报,女儿不愿父亲承此恶名!还请予这位锦先生金钱,礼送出城!” 张角面色不悦:张宁身为自家女儿,却当众拂逆自己颜面,置自己威信于何地? 就要强行下令时,锦五开口道:“我主仁慈,欲三救黄巾性命。今番乃第一次,日后尚有两次。” “什么?”一言既出,在场之人无不心内巨震! 三救? 言下之意,今日过后,我等还有两次危机? 若真是如此,此人不可杀!断不可与夏凡交恶! 一代枭雄,行事自是利益为先,个人情绪主打一个收放自如,闻言张角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误会!为父岂是那种样人!非是我等不愿迁移,乃是城内诸人思念故土,难舍难离啊!”说罢,张角还故作叹息状。 “五百人,此次我愿!”锦五对张角的作态心知肚明,可也心知只能就坡下驴,不能撕破脸面。 “什么?”张角怀疑自己听错了。 广宗城内有十万余人,五百之数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原来如此!这锦五也知我不可能率众归附,又不愿失了气势,所以给出了一个台阶?”张角自以为明悟,于是豪气道:“准!” 锦五却又补充道:“五百人,须得人人工匠出身。” 既然前面已经应下,此时自然不能反悔。 而且,士农工商,工匠地位不高,所以张角依然笑道:“无妨,依你之意,可自行挑选。” 纵然张角是一方领袖,可他也无法破开时代的局限性,不知道大学教材中对华夏农民起义失败的评价—— “农民阶级并不能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发展方向,所以注定失败。” 第113章 行贿 翌日,锦五亲自把关,从广宗城中挑选出五百名工匠,趁着董卓军退守之际,连忙出城,与蒋钦联络好,按照预定路线退往辽东。 不曾想,这次“人才引进”中,竟真有几名大才,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张角一方,则趁机修复城池,准备物资,填平城外沟堑,安抚城中民心。 …… “哎呀呀,董将军,祸事临头,犹能安眠,这份养气功夫,当真了得!” 一阵尖细的声音响起。 董卓睁开眼,侧头看向来人。 “原来是左监军!请恕卓有伤在身,不能起身相迎。”董卓面色阴翳,不知在想些什么。 昨日他手臂受了箭伤,好在只是皮肉之苦,并未见骨,算不得重伤。 可一个男人真正受伤的,往往不是表面能看得到的任何地方。 左丰叹气道:“将军可知,陛下闻听广宗大败之后,当场扬言要斩杀了你,若非让公苦苦相劝,将军恐永久长眠矣!” 董卓皱眉道:“陛下当真如此表态?” 左丰讶道:“自然是真!朱儁兵败、皇甫嵩被围、卢植养寇自重……陛下早就积怨颇深,再加将军战败,可不就天子一怒乎?” 董卓冷笑道:“当今陛下,可是好记性!羌族叛乱,我率众一力镇压;并州胡人,因我驻守而不敢作乱……往时件件战功,竟抵不过今日一场败仗乎?” 左丰干咳两声:“董将军,慎言!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为人臣者,岂能……” “人臣?便注定生死难料吗?若有朝一日……哼!” 董卓虽未做声,心中却有个念头就此扎根。 “呵呵,闲话休叙,丰有一言,还请将军姑且听之!”左丰也不含糊,径直奔入主题。 “请说!” 左丰边走边道:“将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或撸掉官身贬为庶民,或深陷牢狱家族流放。不知将军可有应对?” “多少钱?”董卓冷声道。 左丰“嘿嘿”一笑:“将军,懂我!一口价,九千万钱!” “甚么?张让怕不是饕餮转世,竟有如此大的胃口!”董卓身体猛然坐直,一脸的不可思议。 “哎呀呀,将军此言差矣!朝堂势力复杂,又岂是让公一言可决?让公得此钱财,还要与洛阳贵胄们分润。唯有如此,朝堂之上,为将军说话者一多,将军才可免去罪责。”左丰不愧是捞钱圣手,本着为客户服务之心,耐心解释。 “不!”董卓吹胡子瞪眼,当即拒绝道。 “对,不差钱!!”还不待左丰反应,突兀得又是一个声音响起。 屋内再入一人,正是军师李儒! 董卓一脸不解的看向李儒:咱们家有多少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儒报以一个微笑,示意他先别说话。 然后对一旁的左丰说道:“左监军,明日此时,必将如数奉上!陛下那里,还请尽量争取,免职即可,不能下狱。可否?” 左丰掂量了一下,应道:“该是无妨。” “既如此,我与主公尚有要事相商,恕不远送!”此事已定,李儒果断下了逐客令。 订单已经拿到的左丰也不介意,忙堆笑道:“好,好,留步!” 第114章 李儒 红日西坠。 李儒独自一人站在土坡之上,他的眼神深邃如渊,望向西北。 风起,吹动他脚边正在着火的纸钱。 旋转,飞腾,绚烂,灰烬…… “父亲、母亲、大兄、小妹、老管家……李家一百多口,血海深仇,李儒须臾不敢有忘。我已无家可归,便再也无人制约于我,覆了天下也罢!” 当夏日的风吹过李儒的面庞,也带走他最后一丝眼中的晶莹,李儒终究决然得转身,挥一挥手,同过往的二十五年善良彻底告别。 李儒,是个谜一样的男人。 没人知道他从何处来,也没人知道他去往何处。 他没有什么明显的欲望,自然也没有什么珍视的东西。 他孑然一身的出现在众人视野,平素少言寡语,也不与人交往。 但所有人却都能从他的眼底、从那一袭黑袍中感受到阴冷、狠毒、与残忍。 …… “酒来!” 李儒扔掉一个空酒瓶,便朝帐外守兵大喝道。 这守兵也是个机灵的,早就备好了一坛酒,闻言赶紧抱入帐中,谄笑道:“军师,这酒名叫醉生梦死,据闻可以让人忘掉些许不快!” 李儒醉醺醺道:“好名字,且让吾试上一试,是否真有奇效!” 守兵暗叹一声:男人么,每年总有几天不舒服…… 比起身体的不舒服,心里的不舒服才是最难发泄的。 是夜,李儒酩酊大醉,却偏偏天不遂人愿,让他再次梦魇…… 凉州,李家。 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吾家麒麟儿今日加冠,送你表字‘文优’二字。”李父拉着李儒双手,满眼慈爱。 一旁的宾客当即拊掌赞道:“好字!文者,衣裳花纹,华美也;优者,出类拔萃,美好也。文优二字,配得上公子!” 李母也上前,将一件衣衫展开:“我儿,此乃我亲绣的华袍,看合身否?” 李儒拱手道:“谢谢父亲赐字,谢谢母亲!” “还有我呢!”一个小女孩蹦跳而来,手里拿着一把木剑。 李儒弯腰,摸着小女孩的头,笑道:“这是何物?” “送于兄长防身之用!”女孩一脸天真道。 李儒笑道:“谢小妹赠剑!” 前来观礼的宾馆此时也一一上前,送上礼物和致辞。 “笃!”恰在此时,一支火箭射在门上。 “杀啊!” “不好,羌人打进去了!” “挡住!” 血与火瞬间交织,炼狱在刹那间成型。 李家上下,人头滚滚,钱粮被抢一空。 不止李家,整个小村,彻底被夷为平地,化为焦土! 唯有一人,沉溺于粪池之中,躲过一劫。 这便是李儒! “羌人与大汉本已罢战,为何去而复返?异族言而无信,害我至亲友人,不屠杀殆尽,我李儒枉为人!” 不久,陇西郡董卓被征召为羽林郎,后又在护匈奴中郎将张奂部下任军司马,受命讨伐汉阳羌人。 董卓有游侠之风,作战粗猛有谋,屡建战功,后被拜为郎中,历任广武县令、蜀郡北部都尉、西域戊己校尉…… 李儒便义无反顾投入其麾下,出谋划策。 第115章 灭绝 他不求功,不求名,甘愿隐身幕后,只是每逢破敌之后,他最爱聚集羌人俘虏、放火焚烧。 董卓也不知其故,觉此人过于阴狠,有疏远之意。 李儒觉察到董卓的态度变化,便主动求娶董卓之丑女,成为董卓女婿,令董卓安心。 此计果然立竿见影,自此之后,董卓愈加看重李儒,大事小事都会与其商量。 熹平年间,董卓被司徒袁隗征为掾吏,成功跟朝堂重臣搭上了关系…… 这一切变化,自然不是天上掉馅饼,虽然有董卓的武勇在内,但更多都是李儒的谋划。 (别认为董卓肥胖,就是废柴,能当武将的,没有实力太差的!有史记载:“汉桓帝末年,董卓担任羽林郎。董卓有武艺,力大无双,擅长佩戴两副箭囊,骑马飞驰时左右射击。”) 而随着董卓水涨船高,更接近权力中枢,有些隐秘的事情便浮出了水面……比如屠村之变! 话说朝廷出兵攻打羌人,虽有胜利,亦消耗军费不菲,最终还是边打仗边安抚压了下去。 而在安抚时,羌人便抱怨道:“我等生计维艰,资用匮乏,势不得已,乃举兵为变。若朝廷能施抚恤之策,自当解甲息戈,安分度日。” 可朝廷哪有钱粮呢? 明面上天灾不断,粮食减产;暗地里刘宏攒钱享受,只进不出,世家贵族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连军备都松弛了,哪会无偿给边境羌人? 于是羌人再次提出意见:“朝廷既无赈济,吾辈自取乡里,岂为过乎?(翻译一下:既然朝廷给不出钱粮,那我们自行劫掠几个村庄,这不算过分吧?)” 这个提议许是报送朝堂的速度慢了,也许是彼此默认,总之朝廷未有定论时,便有了羌人屠村。 可恨的是,朝廷边军尚未解散,可也未追击抵抗。 此事,竟不了了之。 “朝廷既不可救药,朽蠹丛生,瘴气充塞。既不能卫民,何用社稷为?莫若覆此社稷,重铸山河!儒今立誓,灭权贵、灭都城、灭朝堂,天地共鉴!” 一代“灭绝”,就此诞生! 翌日,李儒便将一封信简和一块玉佩交给前来“探望”的左丰:“左监军,汝可持此二者,前往董府,调动府内一切财物!朝堂之上,还需让公发力,力保我家主公!” 左丰娇笑道:“那是自然,我等做事,最重一个‘信’字。李军师和董将军,汝等瞧好吧!” 说完,也不拖泥带水,左丰便登上马车,往洛阳运作而去,端得是“雷厉风行”。 董卓起身,苦笑道:“文优,如此董府恐彻底搬空了吧?” 李儒笑道:“何至于此!顶多破费六千万钱。” “咦,那尚有三千万之缺口……莫非左丰那厮松口了?”董卓一脸诧异。 李儒不屑道:“阉竖之流,皆是短视之辈,到嘴肥肉岂可轻放?那三千万之数,来自主公麾下将领!” 董卓更是诧异:“这又是何道理?” 李儒眼珠一转,娓娓道来:“主公岂不知唇亡齿寒乎?主公若倒,麾下将领如李傕之辈,岂有再升职揽财之机?且诸多骄兵悍将,平素多有不法之事,若被揪出,岂能轻易罢休?主公好,才是真的好!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也!” 第116章 定计 董卓闻言明悟,发狠道:“洛阳城内那些道貌岸然的权贵,吃了我之钱财,有朝一日,吾必让其百倍千倍万倍吐出来!” 一旁的李儒闻言鼓动道:“主公好志向,合该如此!” 只是片刻后董卓又颓丧起来,叹道:“今番出征前,陛下授我为东中郎将,如今兵败,若不入狱,亦是免职。无兵无权在手,前路渺茫啊!” 见一旁的李儒微笑不语,董卓心知这军师早有定计,连忙道:“军师,可有妙计救我?” 李儒没有说话,转身取来毛笔,蘸着水在几案上写了一个字——“羌!” 董卓瞳孔放大,脑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总是差一点,又把握不住。几个呼吸后,干脆放弃了挣扎,问向李儒:“文优,这是何意?还请明言!” 李儒问道:“主公年青之时,因何成名?” 董卓骄傲道:“我为游侠,孔武有力,羌人敬佩,与我结交。” 李儒又问:“主公又因何掌兵?” 董卓想也不想:“羌人作乱,讨伐平叛!” 李儒再问:“如今边境承平,内有黄巾作乱,主公方被调至此处。是也不是?” 董卓点头道:“是!” 李儒笑道:“纵使主公遭免职也无妨,若边境羌人再次作乱,朝廷会用何人镇压?” “嘶!” 董卓倒吸凉气,终于明白过来! 眼下大汉朝廷,能征善战的就那么几人,卢植、皇甫嵩、朱儁都被卷在黄巾叛乱中脱不开身。 如果凉州羌人再作乱…… “哈哈,平叛武将,舍我其谁!”董卓大笑起来。 凭自己跟一些羌人部落的交情,再加上李儒的谋划,让羌人准时准地的“叛乱”并不难。 权力啊,兜了一圈,还得落到自己手中! 只是,边境战火重燃,为得只是一己之私,这似乎有点……毫无人性? 可,这很李儒! …… 洛阳,皇宫,朝议中。 刘宏面色不善,龙案之上种种物品被他扫落在地。 丹陛之下,诸位大臣皆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卢植无能,袁隗你推荐自家门生董卓,未曾想到董卓亦是废物一个吧?搬起石头砸自个的脚,蠢!啊!?说话啊!” 刘宏怒不可遏,毫不留情的点破了袁隗想为自家势力捞功绩的想法。 袁隗不敢解释,只是高呼:“臣有罪!” 一旁的张温站出来分担火力:“陛下,皇甫将军长社破贼,想来不日便可平定颍川,臣为陛下贺!” 说起这件事,刘宏倒是缓和了几分:“不错,一战杀敌六万人,大胜也!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只是黄巾未灭,不好大肆封赏,暂且记下便是。” 这时张让提醒道:“陛下,济南相被害,该国无人镇守,恐出乱象啊!” 刘宏想了想,便道:“骑都尉曹操,长社一战杀敌有功,迁济南相!” 张让伏地道:“陛下圣明!” 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曹嵩老爷子送的金钱,这下可以安稳吞下去了。 原来曹嵩见战局凶险,连朝廷三大将都能吃败仗,愈发担心儿子有什么不测,便趁着立功之际,悄悄疏通关系,将曹操调离了战场。 第117章 奖惩 “卢植、董卓二人,讨逆不利,免去一切官职,即刻下狱!” 刘宏的声音冷冷响起,所有人皆是心头一颤,伴君如伴虎,便是如此现实! 不管你此前有多大功劳,天子一怒,福祸难料! 何进率先劝谏道:“陛下,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二人罪不至此啊!” 司马防亦是附和:“如今蛾贼猖狂,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还请陛下饶恕二人,令其戴罪立功!” 刘宏气道:“怎么?打了败仗,严惩有错乎?朕念头不通达,定要出此恶气!来人,拟诏!” “陛下!” 刘宏见说话人是张让,怒容一敛,没好气道:“汝欲为二人说情?” 张让可是清楚刘宏的心理,于是气道:“非也!陛下乃天子,何须受气?依奴才看,当斩杀二人,全族上下亦连坐处死!如此方能祭奠死去兵士,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不可!” “大胆!” 张让话音刚落,便有朝臣怒斥。 刘宏也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不至于此!” 汉朝毕竟还不是明清,动不动诛九族、诛十族的。 张让对其他大臣择人欲噬的目光毫不在意,继续进言:“陛下,虽说黄巾贼十万对战朝廷四万,但朝廷乃精锐之士,一人可当百人,故而二人之罪,愈发不可赦!” 刘宏听完,反而一愣:是啊,对方人多势众,又有城池保护,占据了这么大优势,朝廷战败似乎也不是……不能原谅? 殿内众人早就开骂:张让领衔的十常侍力挺诛杀卢董二人;袁隗等朝臣则据理力争,认为不宜处罚。 一时间,气氛燥热,两方势同水火,剑拔弩张,毫不相让,大殿之内乱哄哄一片。 “够了!”刘宏大喝一声,“此乃朝议,非是市井街巷,吵吵嚷嚷,全无威仪,成何体统!” 见boss发火,所有人皆重新站好,低头不语,宛如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刘宏头疼的捏了捏鼻梁,摆手道:“朕意已决,将二人免职!此事无须再议!” 帝王心术在于一个制衡,在于一个折中。 底下两派人偏袒任何一方都不好,所以刘宏便有此决断。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反应完全在张让的预判之内! 作为贴身宦官,张让深知刘宏脾性,故而便早早安排好了这一出戏。 …… 话分两头。 皇甫嵩自长社火攻大破波才后,继续扫荡颍川一带的黄巾。 他本身便是能力非凡,再加上熟知历史的夏凡不时“泄露”或“点拨”两句,更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六月,皇甫嵩乘胜,镇压汝南、陈国黄巾,追波才余部于阳翟县,击彭脱(注:彭脱是汝南黄巾渠帅)于西华县,一并破之。黄巾军或投降或散逃,三郡叛乱皆被平定。 八月,皇甫嵩在仓亭击败黄巾渠帅卜已部,擒获卜已,斩首万余级。 而夏凡、张任二人则趁机和各个将领交好,一来拉拢感情,二来也偷师一下军队统领的技巧。 这一日,朝廷派宦官前来宣诏。 众人整好衣冠,列队迎接。 第118章 北上 小宦官阴柔的声音响起—— “朕承天命,抚临万方。逆贼张角,妄称黄天,聚蚁附膻,祸乱中原。幸赖社稷威灵,将士用命。今览颍川捷报,左中郎将皇甫嵩、骑都尉曹操,会师长社,合击妖贼。嵩以正兵当其锋,操用奇谋焚其垒,遂使黄巾溃散,丑类伏诛。斯役也,克彰天威,功在社稷。 嵩忠勇素着,谋略过人,特晋都乡侯,食邑八百户。操虽年少,胆识非常,可迁济南相,典察郡国。其余偏裨校尉,勋劳懋着者,令有司录名于册,俟荡平寇乱,当论功行赏。 方今贼氛未靖,兖豫犹炽。尔等宜体朕心,戮力同心,奋武鹰扬,早清寰宇。功成之日,岂惟裂土分茅?当图麟阁丹青,垂名竹帛。勉之哉!钦此。” 还不待众人欢呼,道贺,小宦官又拿出一道圣旨—— “朕膺天命,抚绥四海。逆酋张角,假托妖妄,啸聚蚁众,荼毒冀州。前遣中郎将董卓,提虎贲之师,往讨广宗。然其用兵乖方,师老兵疲,竟使贼势复张,此诚失机堕威,深负朕望。 左车骑将军、都乡侯皇甫嵩,昔破颍川之寇,勋冠诸将。今特加使持节,总河北诸军事,代董卓之任。限旬日之内,整饬部曲,星夜北驰。广宗城下,当悬节钺以励三军,破垒擒渠,必枭张角首级,雪国家之耻。 若黄巾余孽,敢抗王师者,准尔临机专断,先斩后奏。冀州牧守以下,悉听调遣。擒得妖首之日,朕不吝万户之封;若纵枭獍,亦当军法从事。 方今社稷之危,悬于北疆。将军素秉忠贞,鹰扬之师,岂容魑魅久踞?勉旃!勉旃!扫穴犁庭,在此一举。钦此。” 皇甫嵩眉头一皱,心中疑惑:“董卓大败?北方战事原本是卢植总管,缘何是董卓此人?” 天使在前,容不得疑问。当即接下诏书,宣告全军,不日将启程北上。 待宦官走后,夏凡和一众将领才围了过来。 “恭喜皇甫将军,一战封侯!”夏凡拱手道贺。 皇甫嵩哈哈一笑:“若无你这‘福将’在侧,战事岂能如此顺利?今番虽无汝之封赏,但莫要急切,再随老夫征战几场,累积功劳,必有回报!” 夏凡眼中流出一抹忧愁,脱口而出道:“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好!夏流萤此言,方显大丈夫之胸襟!”一旁的曹操赞道。 “当不得济南相如此盛赞!”夏凡突然福至心灵,竟鬼使神差道:“如今梅子尚在,不如我等煮酒相谈,权当为曹公饯行,如何?” 曹操一惊,心道:这夏流萤如此对我脾气?当即笑道:“如此妙事,曹某必不错过!” 眼前二人,皆是自己喜欢之人,皇甫嵩也乐得他们结交,便打趣道:“夏流萤未曾加冠,不可醉饮!孟德须得让上几分,免致吾之福将行军不得!” “遵将军令!” 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古往今来,人生有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 这三人虽年龄不同,出身不同,但共同经历几场战斗,也算一起扛过枪了,感情自比常人要深厚一些。 第119章 煮酒 夏日午后,虽炎热,山风吹拂之际,也自有一番难得的凉爽。 夏凡和典韦选了一个大树树荫之下,置办好物品,静待曹操。 至于这场邀约,看起来很突然,实则也的确不在计划之中。 完全就是夏凡那时脑海中冒出了一句话——“青梅煮酒论英雄!” 原本曹操试探刘备的场景,这番换我试探曹操如何? 怀着这种恶趣味,哦不,怀着对未来最强对手的重视,夏凡闭上眼睛,心中开始思量。 现在的曹操应该还是心系汉室的,没有自立的想法,所以一定要隐藏好自己的小心思(反心)。 那么该聊些什么才好呢? 想到自己以后的发展规划,夏凡终于会心一笑…… “夏流萤,久候多时了吧?”一声爽朗笑声传来,两人出现在眼前,正是曹操! “好酒不怕晚,请!”夏凡抬手虚引。 二人入席,夏凡举杯道:“祝孟德兄迁任国相!” 曹操谦虚道:“如非贤弟献计,怎能取胜?我也只是适逢其会罢了,此酒当谢谢贤弟!” 夏凡心中好笑:你当然得谢我,要不是程昱干掉了原济南相刘化,你哪来的机会就职呢? 两人不时举杯同饮。 夏凡突然轻叹一声。 曹操顺势关心道:“贤弟何事扰怀?” 夏凡苦笑道:“国家艰难,生民多苦,夏凡不才,竟不知问题出在何处,以致如此局面?孟德兄,可否为我解惑?” 曹操讶然:“原来贤弟如此忧国忧民!唉,为兄又何尝不是呢?” 亦是一声叹息!曹操并未回答,而是反过来问道:“贤弟虽年幼,可才华智慧绝顶,若有所思,不妨分享一二?” 不愧是谨慎多疑的魏武帝,看来得我先出招了! 夏凡起身走了两步,双手负后,缓缓说道:“夫国中之人,可分四类:曰民、士、官、帝。其中民者,被治之众也;余者,当权之属也。今黄巾起事,乃代民意,足见黔首与诸阶有隙矣。敢问此衅之生,咎在何方?当需何方屈节以和?敢问孟德兄何以教吾?” (翻译一下:国家可以分为四类人,民、士、官、帝;其中,这四类人可以分成两类,民是被统治阶级,其余则是统治阶级。如今黄巾造反,代表一部分民的意志,说明民和其他阶层产生了矛盾。而这个矛盾的产生,是哪一方的责任,又该需要一方妥协?孟德兄能否教我?) 曹操闻言大惊失色,一口酒喷了出来。 见夏凡看过来,曹操尴尬道:“此酒辛辣异常,为兄耐受不了,失态失态!” 夏凡心道:你就装吧!刘备会用雷声掩盖掉筷子,你会用辛辣掩饰喷酒,你们都是好样的! 嘴上也不点破,夏凡继续悠悠道:“常言道,行胜于言。孟德兄此前任职,严惩权贵为非作歹,想来是认为民无错……” 见糊弄不过,曹操只得正色道:“民生多艰,非惟天灾,亦有人祸。朝堂之上,贪腐成风,尤以宦官十常侍为最。自上而下,层层盘剥,加诸黔首之身,焉有生路?” 第120章 英雄 夏凡趁机问道:“若孟德当政,又该如何举措?” 曹操一下充满激情,眼睛发光,气势迸发出来:“对内,诛杀十常侍,严明律法,用世家亦制世家!对外,厉兵秣马,开疆扩土!” 这的确是曹操的真实回答。 在原本三国的历史上,曹操也是这样做的。 只是,这还是改良的思路,是缝缝补补的做法。 夏凡的思路是破而后立,然后当各方势力极度削弱后,再重整山河,建立新秩序。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明知历史进程,却不无脑阻止的原因。 当然更客观的是,他也阻止不了…… “夏公子,可有高见?”曹操眼睛一眯,笑着看向夏凡。 “唉,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夏凡故作欲言又止。 曹操心中暗骂,你都套了我实话了,轮到你却藏头藏尾,双标的能再明显点吗? 当然,世家贵族的气质还在,曹操并未生气,而是礼貌回道:“此间并无外人,但讲无妨。” 夏凡一拳撞在另一手掌心,仿佛下了大决心一般,说道:“我与孟德兄一见如故,再见交心!便就实话实说了。黄巾作乱,海内鼎沸。渠魁固其罪也,朝廷遣师讨之,固宜。然其间黔首多为妖言所惑,既已归降,皇甫将军尽戮之,不亦酷乎?莫若驱之南亩,令其力耕输粟,以赎前愆。如此则生民得全,仓廪可实,岂非两便之道?” (还是简单翻译一下吧,每个人看法不同,有人认为是水字,有人认为不是:黄巾造反,不该;朝廷讨伐,是对的。但是黄巾中头领该杀,农民无罪,皇甫嵩每战都杀俘,是不是太残忍?不如让农民回去种地产粮,用来赎罪,这样不是两全其美吗?) “哈哈哈哈!”曹操突然笑出声来。 “呸,奸雄!”夏凡心内吐槽。 过了一会,曹操正色道:“夏公子,可知何谓英雄?” 来了,来了,看我不恶心你一次! 夏凡好整以暇道:“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孟德兄以为然否?” 曹操一愣,刚要出口的话堵在喉咙间,两眼瞪大震惊。 知己! 此人懂我! “咦?莫非在下所言有误?”夏凡得寸进尺,定要曹操给出回应。 曹操尴尬一笑,只得临时改变思路:“嘿嘿,贤弟之言过于片面。夫英雄者,必怀仁义以孚众,亦须刑杀以立威。行事或循礼法,或破陈规,惟时势所驱耳。皇甫义真,戮黄巾一部而儆天下,虽小疵而存大义。此中权衡,岂腐儒能解?诸君且观之!\" 末了,他拊剑沉吟,补了一句:“贤弟年幼,不通世道险恶,临别之际,我有一言相赠,可保你一生安稳!” 哇擦,这可是顶级大佬的人生智慧啊!不可不听! 夏凡赶紧起身施礼:“还请孟德兄赐教!” 曹操转身走出几步,大喊道:“宁可道德有瑕疵,不可安全有威胁!” 随后摆手作别。 独留夏凡和典韦在风中凌乱。 “这话……这味,没错,这很曹操!” 第121章 各有分析 “主公,今日这宴怎么不明不白的。” 见曹操走远,典韦嘟囔道。 夏凡笑道:“该说的已经说了,目的已经达到,效果出奇不错!” “哈?什么目的?”典韦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主公不就是跟曹操聊了聊风景,碰了碰酒杯,谈了谈时事,讨论了英雄…… 这能有什么目的?还有效果? “若你是曹操,今日会谈之后,后续如何发展?”夏凡提醒了一句。 “自然是酒醉之后,回屋睡觉!” “……” 夏凡显然心情很好,又耐心提示道:“曹操回去之后,会与皇甫嵩相见,对吧?” “嗯!” “二人相谈,曹操会转达我之心思,对吧?” “嗯!” “曹操与我相谈,论及英雄之事,以及临别赠言,虽是好意,但有一番居高临下姿态,对吧?” “嗯!” “曹操评价我为‘腐儒’,大概会将此观点告知皇甫嵩,对吧?” “嗯!” “无论皇甫嵩,亦或曹操,皆认为我乃心怀小仁小义之辈,对吧?” “嗯!” “有此印象之后,若有一日,我出手拦阻杀俘,皇甫嵩只知我妇人之仁,出自一片赤子之心,并不怀疑我有其他盘算,对吧?” “嗯!” “你胯下鸟儿露出来了,对吧?” “嗯!”典韦刚应下,转而反应过来:“主公瞎说!” 夏凡摊手道:“典哥,凡事你也要多多思考不是?岂可作应声之虫?此间事了,走罢!” 典韦红着大脸,再次回答:“嗯!” 另一边。 打马回返的曹操,此刻眼神清明,平稳端坐,哪有半点离别时走路摇晃的模样? “夏流萤此人,值得玩味呐!” 一旁牵马的亲随接话道:“戴着面具,确有几分神秘感。” 曹操怒喝:“蠢货!” 亲随当即吓得跪地:“小人嘴拙,请国相大人恕罪!” 曹操笑道:“起来吧,此乃玩笑之语也!” 亲随颤颤巍巍起身,眼中惶恐不散。 “看吧!你的眼中对官有敬畏,此乃人之常情也!可夏流萤,十三岁稚子也,虽礼数周全,但见我、见皇甫将军、见传诏天使之时,眼神皆未有过惊慌,亦无艳羡。其人似有藐视一切的高傲。” 亲随忙拍马屁道:“国相眼中亦有高傲之色!” 曹操摇头道:“不同!我之出身,自有凭借。可夏凡此子,有何依仗?” “许是才华?” 曹操继续否定:“自古文人凡才华过人者,皆恃才傲物,夏凡却折节下交,与皇甫将军麾下大小兵将关系融洽,毫无傲气,你说怪也不怪?” 亲随作为一个优秀的捧哏,赶紧回话:“是有些怪。” 思索良久,曹操抛出了自己的结论:“若非圣人品质,必有惊人图谋!” 亲随虽然嘴上应“是”,心中却颇不以为然:国相大人哪里都好,这疑心之举,倒叫人不敢恭维! 且不说人家的眼神对不对,退一万步说,人家眼神高傲碍着你哪里了? 丁点的细节还被你分析出惊人图谋来? 切,要不是你是我上司,你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而且,你这样说良心不会觉得痛吗? 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第122章 兵围 果然,曹操事后单独拜见了皇甫嵩,一来是赴任之前的辞别,二来也交流了对战事的看法。 当然也顺带着将同夏凡“青梅煮酒”的细节聊了下。 皇甫嵩笑道:“小小年纪,未曾见识杀戮,有此心思,实属正常。” 曹操识趣,情知此时皇甫嵩对夏凡印象极佳,自然不会枉做小人,将自己心中怀疑按下不表。 翌日,送别曹操后,皇甫嵩大军也开拔北上,大军浩浩荡荡往广宗城而去。 这一日,大军途径邺地,见县城之内,有一户房屋建造华丽异常,高耸矗立,众人不由驻足观赏。 夏凡还没去过皇都洛阳,不禁脱口而出道:“观一小城,竟有如此雄伟建筑,洛阳皇城又是何等伟大?” 夏凡对天发誓,这句话绝无婊里婊气,纯属一句写实的感叹而已! 不料,这话入了皇甫嵩耳后,他仔细瞧了几眼房舍门楣,勃然大怒道:“此宅僭制逾矩,雕甍画栋之奢竟敢比肩王侯!速命有司按律究治——若旬日无劾报,某当具疏直奏天听!(翻译一下:如果十天之内没有惩治这户人家,我就直接上书给陛下!)” 下面人很快便去落实此事,片刻之后,亲兵与当地县令一同赶来。 不待皇甫嵩斥责,县令当即和盘托出:“将军在上,此宅乃十常侍赵忠所属,我等人微言轻,苦劝不得……皇甫将军想必懂得!” “呵呵!” 皇甫嵩甩下两字,不冷不淡的说道:“无非留恋手中官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放心,此事老夫既已瞧见,必追究到底,你退下吧!” 他本就是精通战事,但疏忽政治,为人刚直,恰又在气头上,当即取来笔,写了谏书,差人送往京都洛阳。 这对皇甫嵩来说,似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大军依旧有条不紊的往冀北进发。 唯有夏凡知道这件“小事”的能量。 兵贵神速,皇甫嵩治军极严,仅用五日,大军便开赴到广宗城外,收拢董卓溃兵,再次兵围广宗…… “主公!沓氏急讯!” 刚刚安顿好住处,典韦便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夏凡接过信简,只见上面赫然写道:“公孙度发兵两万,以清剿黄巾为名,兵围沓氏!” “好快!” 不愧是公孙度,这整合能力够迅速的,手握三县之地的他,调集两万兵马,并非难事。 只是稍加训练,便急急攻打沓氏,这份果决、狠辣不得不服! 见典韦一脸关切,夏凡笑道:“无妨,公孙度攻打沓氏而已!” 典韦恍然大悟,轻松道:“还好,攻打……甚么!沓氏被攻!” 沓氏可是主公攻略辽东的唯一落脚之地,费了大力气建设了半年,如今刚迈入正轨,便有灭顶之灾,这叫……无妨? 主公,你是不是被吓糊涂了? 不敢面对现实了? 夏凡似是读懂了典韦的表情,笑道:“此信乃锦衣卫发出,而非程昱发出。” 典韦点了下头,继续眼巴巴等着夏凡的下文。 第123章 沓氏战起 对于典韦的不爱动脑,夏凡也免疫了,直接和盘托出:“锦衣卫掌情报,无分大小,皆须定时告知于我;然程昱掌全城军事,他未禀明于我,自是成竹在胸,以为些许小事,不足落于笔墨之间罢!” 典韦长哦了一声,这才释然:“如此俺就放心了,哈哈!” 说完,典韦离去,忙活他事去了。 夏凡脸上的云淡风轻,也慢慢消散,眉头开始微皱。 对下属,他要展示出绝对的自信和偌大的魄力;但对自己,一定要慎之又慎,保持时刻的清醒! 这战事,果真如此轻易吗? 从人数来讲,攻方两万,守方四千,这还是把全部兵力压上的最好结果; 城非坚城,略有地利,但不多; 抄家了富商豪族,城内粮草无缺,居民齐心,这点倒不用操心; 以程昱的计谋,再加黄忠于禁等人的勇猛,守城不破问题不大。只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此役过后,沓氏的兵源人口必定会大减,崛起发展之机又得延长了。 所以此次自己的行动,定要成功! …… 沓氏。 城外三里处,公孙度大军已经扎下营帐。 先前的剿贼行动,公孙度也是收获了大量财富。一边打造盔甲铁器,一边操练士卒。 并且他听从阳仪的建议,暂时压下心中不快,以重金向公孙昭示好,二人一同发力,说服太守,扫清了本次发兵攻打前的一切障碍。 所以原定一个月后出兵,硬生生拖到了三个月后。 “探子,可有消息传回?” 中军大帐内,公孙度开始了首次战前会议。 柳毅欲言又止,但职责在身,只好硬着头皮道:“属下先后派出三批暗桩,前两批皆全军覆没,为城内商贾擒获送至县令处……” 公孙度奇道:“为何如此?我知黄巾屠戮沓氏,商贾血流成河,幸存之人闻我王师前来,定喜不自胜,积极响应配合,怎会有此背刺之举?” 柳毅无奈道:“第三批暗桩传来消息,城中之人皆为一条消息所误,是以里应外合之计无法施展。” “甚么消息?” 柳毅苦笑道:“先前沓氏血案,乃主公假借黄巾之名,一手炮制,今遭再假借讨贼之名,再次屠戮……” “城中之人皆言:欺我一次,我认;骗我二次,不忍!” “如今,沓氏城民一心,箪食壶浆,以供守军!” 公孙度不听还好,听完直接两眼一黑,气晕过去。 众人一通手忙脚乱急救,方才醒转过来。 “此必夏凡小儿嫁祸之计,低端、卑劣、无耻!狗屁才子,无德小人!……” 公孙度先是一顿连珠炮的大骂,片刻后才稍微气平,问向左右:“为今之计,唯有强攻一途!传令:众军士好生休息,饱食一顿,黎明时分,攻城!” 多年的军伍生涯,公孙度虽然不是曹操那种足智多谋型统帅,但也是一个称职的将领。 把握战局的能力还是有的。 攻击方握有主动权,养精蓄锐之后,从容发起战斗。 就看你沓氏守军,在最困乏的黎明时分,能不能不露破绽了! 第124章 大胆的计谋 县令府衙。 “诸位,可准备妥当?” 程昱一脸微笑,丝毫没被战争的阴云所笼罩。 黄忠手抚麒麟弓,正要说话,却被臧霸一嗓子抢了先:“吾之大刀已饥渴难耐!” 陈到也不甘示弱:“我之长枪亦等候多时!” 其余诸人亦纷纷跟上:“俺也一样!” 唯有于禁,脸上阴晴不定。 “文则,可有顾虑?” 程昱眼神毒辣,自然看到于禁的不同神情。 主公有言,黄忠、臧霸、陈到,有武勇之力,可为先锋大将; 于禁武勇稍逊,却有统帅之才! 是以,于禁的态度想法,程昱还是很重视的。 果然,于禁开口提出了反对意见:“军师在上,于禁虽年轻,却也粗知兵法。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军师之部署,暗合此道。但全军押上,不留后手,孤注一掷,未免……未免有些儿戏!” “儿戏?”程昱眼神顿时一冷。 黄忠等人,也听出了程昱语气中的不快。 平心而论,纵然对军师的计谋有怀疑,但是用“儿戏”这样的词也实在是有些过了。 他们是武人,热血一上头,什么危险都靠边战,自然不会觉得程昱的计谋有什么不妥,反而这种快意恩仇很对他们的脾气。 但是于禁却想得比他们要远一些。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于禁也不藏着了,直接起身道:“此役胜则好,败则再无转机!” 程昱怼道:“不成功,便成仁!诸位将军可实情告知麾下将士,务必拿出十二分气力,首战即决战!” “军师!”于禁还想争辩,眼前却多了一张卡。 “此乃主公亲赐,于文则,汝欲抗命否?” 程昱一声厉喝,于禁色变,当即跪地道:“于禁遵令!” …… 子时。 公孙度营地中,士兵正在熟睡,为了不久后的大战,努力得恢复着体力。 一五人队正在巡逻周边。 为首的伍长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沓氏破城,人口不过两万,守军不过三千,我等大军压上,弹指可灭。柳将军忒小心了,还要安排我等巡夜,莫非沓氏之人敢劫营不成?” 一旁的小兵问道:“为何不敢?” 这伍长是名老兵,见状便欲显摆一番:“我等至此地之时,沓氏城头守军穿甲,严阵以待,汝可知有多少人?” “不知。莫非您有辩人之术?” 伍长嗤笑道:“我若有此本领,岂会任一小小伍长?” “那你怎知……” “蠢!鼻子下面就是嘴,不懂就问呗!” 伍长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笑道:“俺问过柳将军,他言守军人数在两三千之间。可如今此时入夜,城头至少留有半数守军,以备不测。” “那么,用于夜袭之人,至多千人。区区千人,敢入我等两万人之营地?” “我等一人一口唾沫,便可湮灭之!你说,是否此理?” 一小队人顿时嬉笑起来,众人愈发轻松。 也是,千人突袭两万,纵使引起骚乱,可一旦被偷袭方反应过来,这点人数绝对不够塞牙缝的! 只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夜袭的人数不是一千,而是全部沓氏守军,合计四千人! 第125章 夜袭(一) 公孙度的行军速度并不是秘密,早在前几天就被程昱等人探知。 自己出山第一战,务必要胜,而且要赢的漂亮! “主公基业方起,若寻常守城死战,纵然胜,亦是两败俱伤之局,不妥!” “须出奇招,一击致胜,不可将战事拖延多日!” “若按常理,攻城一方人数占优,定然想不到守方会主动出击!” “占优一方,难免人心骄浮,纵然有所警觉,亦不多。” “公孙度虽人多势大,但顶尖战力上却远不及我方。且不说兵器谱第一人黄忠将军足可阵斩敌将,单单臧霸将军、陈到将军遇上敌将也是绝对占优!” “既如此,我等将守军全数外放到城外,城头之上由城内居民假扮军兵,只要唬得对方我军依旧在城内,如此我计成矣!” 这边是程昱的谋划。 大胆,大胆,还是大胆! 但却考虑了人性,利用了思维上的误区,极具有战术欺骗性! 公孙度虽军旅生涯丰富,但多数时候是对异族征战,打得多数都是守城之战。 所以换他来主攻的时候,自然会带入自己守城之时的思维,想着养精蓄锐之后,再发起总攻。 这,没有任何问题! 劳师远征,到达沓氏城外时,别说士兵,连公孙度都有几分疲惫。 正常人会下令直接攻城吗?不会。 至少公孙度不会。而且他制定的黎明攻城计划,已经极大限度的践行了“兵贵神速”了。 正常人会把守军埋伏在城外吗?不会。 但是程昱不是正常人,是一个胆大心细的狠人! 正常人遇到不正常人,那么计谋便真有了可行性! 这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 巡逻的小队,沿着营地栅栏走了一圈,未发现异样,正要回返休息时,异变陡生! “这这这……这是天火?!” 几人抬头,只见空中几个硕大的火球,由远及近迅疾飞来,而且伴随着“嗖嗖”的破空声,威势骇人! 不等几人反应,“砰”“砰”“砰”,几声巨响,巨石纷纷落地,滚动不止,地面上瞬间被砸出了七八丈的尾痕,更有几块巨石穿过军帐,于无声无息间,收割了士兵的性命。 “伍长……这是天罚吗?” 一旁的小兵瑟瑟发抖之际,空中又是一波“火石”飞来! “罚你妈个头啊,敌袭,敌袭!” 伍长毕竟见多识广,当即领着众人大喊起来。 不远处的黄忠,见状非常满意,问道:“炮兵,尚能射几轮?” 在这个还没有系统知识培训的年代,炮兵的操作需要天赋,能实现精准打击的,沓氏城中仅有十人而已。 “禀将军,依据科研院数据,至多再有五轮,炮车便报废。” 巨石沾满火油,在敌营滚动间便可引燃数个营帐,实乃砸人放火之无上利器。 黄忠估摸了一下距离,果断下令道:“冲杀,劫营,一战定乾坤!炮兵掩护!” “得令!” 飞石流火,频繁在公孙度大营砸出巨大动静,连带着多处营帐着火,尚不知什么状况的兵卒从睡梦中惊醒,面面相觑。 第126章 夜袭(二) “敌袭!” 公孙度拉来的队伍,皆出自各县守军,妥妥的根正苗红的官军,基本的战斗素养还是有的。 听着一声声示警声,更多的人去寻找装备武器。 恰在这时,黄忠领兵杀到! “杀!” 黑夜,飞石,火光,喊杀…… 子时的平静,彻底被打破! “且慢,自家人怎可杀自家人!” “啊,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乱杀,尔等欲叛变否?” 营地之中,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诸多公孙度兵卒,便被刀枪夺取了性命。 究其根源,便在于公孙度轻敌。 面对夏凡,他虽知对方有才华有野心,但终究认为“文人造反就是个笑话”,远不及自己武人懂行; 所以,本次攻打沓氏,他单纯的以为城内是黄巾愚民,一群泥腿子,自己两万正规军足以雷霆之势粉碎之。 因此,公孙度全军上下,皆以为自己面对的是手无寸铁乌合之众,却不想这里竟然出现了统一制式的官军装备! 甚至于,他们都以为是自己人叛变了! 一时间,公孙军内,每个士卒眼中惊疑不定,看向身边同伴的眼神也不善起来,默契的各自拉开距离。 …… 时来运转,这个词或许有玄学成分在内,但夏凡到了辽东之后,的确一切顺利起来了。 不多说其他,光是手下军队的装备,便来得神奇:先是北上期间洗劫了秦寿的千人装备,黄巾前期又继承了东阿县的装备,再到救援糜竺,又获得了朐县的装备,外加这位超级大富豪的馈赠……所以黄忠等人虽然人数少,但是装备上却一点都不怵! 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此前有心也好无意也罢的布局,终于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公孙度不愧是军人出身,听得营地喧闹声起,便条件反射般一掀被子,跳下床来,一边穿戴盔甲,一边唤来帐外小兵:“外间发生了何事,速速道来!” 小兵急得要哭了,结结巴巴道:“小人,小人亦是不知啊!只是听见有人喊‘敌袭’,然后天上流火,地上巨震,就……就乱成一团了。” 天可怜见,他一直兢兢业业守在军帐外,事故起得突然,没人跟他禀报信息,他也不敢擅离职守,眼见军营就这样乱了。 公孙度无名火起,掣出宝剑,一剑搠往小兵心口,怒道:“无用废物,该杀!” “柳毅,柳毅!柳毅何在!” 公孙度连吼数声,暗红火光照亮了他扭曲的面容。 “主公,末将在!” 闻讯而来的柳毅,也是盔甲不整,一脸写满了“懵逼”二字,想来也是因为惊变刚刚起来不久。 “这……这是什么?” 公孙度手指之处,正是两杆相同制式的军旗。 “还有,沓氏城内出兵,为何斥候没发现!” 他们的军营驻扎在沓氏北门外三里处,纵使城内出兵偷袭,斥候也能在第一时间示警。 照理,这个距离足够公孙度军士做好应对准备。 可,今日无声无息被人杀到眼前,又是为何? 第127章 夜袭(三) 柳毅也搞不清状况,当即跪地道:“属下失职,甘受主公责罚。然,为今之计,当速速整军,还请主公早作决定!” 公孙度也心知此时不是问责之际,他观察了一阵,突然大喝一声:“贼人左臂绑有白条,无白条者,皆乃我等袍泽,速速就地聚拢结阵!贼子人少,不可久持,我等胜局已定!” 不愧是厮杀出来的武将,公孙度很快发现了黄忠军的门道,点明要害的同时,迅速做出部署,而且还能稳定军心,端得是应对得当! 营地外围纷乱不休,一时军令无法传达,但是靠近公孙度营帐的内圈已经快速响应,正在聚集队伍,整顿兵员。 正在突击的黄忠眼力绝佳,看到营地内部敌人正在聚集,从一侧的臧霸道:“宣高,可敢血拼一把?” 臧霸笑道:“公孙度手下,纵是头号大将柳毅,也徒一二流武将档次,有何惧哉?” 说着,臧霸双刀交错劈开栅栏,火星溅在虬髯上恍如恶鬼。 黄忠点头道:“好!” 一夹马腹,黄骠马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铁蹄踏碎拒马桩,大喝一声:\"儿郎们随某来!\" 但见黄忠倒提凤嘴刀,纵马疾驰,刀刃闪烁着三尺寒芒。迎面撞上此前公孙度的那支巡夜队,当头什长惊慌中尚未举枪,已被一刀连人带甲劈作两段。 \"鼠辈安敢挡道!\"黄忠须发皆张,刀势大开大合,如旋风扫落叶,又似大江在咆哮,马不降速,遇帐砍帐,遇人杀人,一时间沿途毡帐应声撕裂,断肢与旌旗齐飞,神威无匹! 臧霸等人看得热血沸腾,紧跟黄忠身后,“杀!” 将是兵的胆! 有黄忠这样的绝世猛将开路,沓氏军士气高涨,全然忘记自己是人少的一方,一路大喊大叫赶杀惊慌失措的公孙度军。 主打一个嚣张跋扈! …… \"报——!\" 公孙度正在紧急部署之时,一名传令兵跌撞而来,\"有贼将连破七道鹿角,正朝大帐杀来!\" 甚么?这么猛! 敌人是有备而来啊,我们能坚持下去吗? 传令兵的一通叫嚷,顿时让刚刚聚拢起来的将士心气弱了半分。 公孙度心叫不妙,大喝:\"柳毅何在?速带虎骑营截杀!\" “喏!” 却说黄忠正杀得兴起,忽见前方火把如龙。有一将单手持槊,身着银色铁甲,卓立在数十骑兵之前,正是柳毅。 这些骑兵可是公孙度军的核心精锐! 骑兵皆是跟鲜卑人常年作战的老兵,战马也是精选的高头大马。 兵有盔甲护身,马有铁片护要害,已经有了重装骑兵的雏形! 纵然公孙度筹谋多年,又有一个太守义父,有一定的原始积累,可只培养出三百之数! 原本以为是攻城战,骑兵用途不大,所以就带了五十骑前来。 眼下形势危急,不得已派出这宝贝骑兵,希望借此气势压住敌方。 公孙度站在高处,望着柳毅和虎骑营,亲自擂鼓激励士气:“虎骑营,必胜!” “必胜!” “必胜!” 一众亲卫也一同大喝起来。 第128章 夜袭(四) 月色下,铁甲反着光,森寒而诡异。 “匹夫找死!”柳毅长槊遥指,“可知玄菟铁骑......” 话音未落,黄忠突然勒马回旋。赤血刀借着回身之势横扫,竟将两匹战马前腿齐齐斩断! 马上骑兵瞬间失去平衡,一头栽进火堆,“啊……!” 不理凄厉惨叫声,黄忠朗声大笑道:“下盘不稳之徒,也配称铁骑?” 黄忠做了示范,臧霸瞬间明悟! “兄弟们,矮身,砍!” 一声令下,臧霸率先突入侧翼,双刀翻飞,专砍马腿,骑兵阵型霎时大乱。 公孙度在高地上看得真切,手中令旗险些捏断:“这...这怎是黄巾贼手段?“ 骑兵再也无法拦道,黄忠暴喝一声:“杀!” 接着,全身气势一展,一招横扫千军,逼退眼前敌兵后,纵马一跳,越出包围圈,再次往公孙度帅帐方向杀来。 “谁人可替吾斩杀此人?赏千金!”公孙度见状,心惊之下,狂画大饼。 财帛动人心,一众亲卫当即有人嘴巴微张,就要请命。可又瞄了一眼远处,乖乖!黄忠大刀舞得像花一样,圆轮一般旋转,触之必死! 凤嘴刀过处,枪折盾裂,生生撕开条丈宽通道。 只是短短几十个呼吸间,他竟在骑阵中犁出一条血路! 绝世猛将,不可敌也! 这是所有人脑中共同的想法。 那几名想要开口的亲卫,狠狠得闭上了嘴巴! 公孙度再三悬赏,竟无一人应声,不由破口大骂:“废物,一群无能之辈!” 黄忠在此时似乎心有所感,猛然抬头。 公孙度在高地上对着亲卫骂来骂去,指手画脚,再加上那一身金色盔甲,更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黄忠也不迟疑,左手持缰,右手反握刀柄猛掷而出,五十斤重刀竟如标枪般飞驰十多丈,径直贯穿三具“肉盾”,并将前方赶来阻挡的一小队人彻底吓尿。 当是时,黄忠猛拉缰绳,黄骠马吃痛,前蹄高高跃在空中,几乎成一条直线! 取箭,拉弓,瞄准,呼吸! “中!” 箭如流星,一往无前。 没有人能够形容这一箭的辉煌,但所有人皆知此箭决不负黄忠“神射”之名! 远处的公孙度突然感到身体一冷,一股生死直觉让他不由条件反射般缩了一下脖子。 “duang!”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众亲卫惊出冷汗,连忙望向公孙度。 所幸,险之又险的,箭矢命中头盔,脱飞出去,公孙度慌忙后仰倒地,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护驾,护驾!撤,快撤啊!”公孙度已经歇斯底里,连滚带爬急忙后退。 亲卫急忙拽来匹马,护送公孙度上马,簇拥着逃离营地去了。 黄忠见状,也无可奈何,毕竟箭可以横渡虚空,他可无法瞬移,只能大喝道:“南阳黄忠在此!谁人敢战?” 这一声吼,惊得原本慌张的公孙度军肝胆俱裂,竟无人敢上前拦阻。 黄忠单骑突至中军帐前,一枪挑翻大纛,那写有“公孙“字样的绣金帅旗就此坠入火海,化为灰烬。 …… 第129章 夜袭(五) 另一方面。 臧霸率领一队精锐,虽然成功砍马腿,搅乱公孙度的骑兵,但是落马的骑兵本身也是能力不俗,双方鏖战相持,竟谁也取不到好处。 “公孙度中箭已死,尔等何不早降!” 雷霆暴喝传来,正是黄忠杀奔回来。 只见他双腿控马,一手持刀,一手提着金盔,如履平地,置战场厮杀如无物。 柳毅瞬间失神,身旁众人不自觉望向中军大帐,可哪里还有公孙度的大旗? 不远处,竟真有人放下了武器。 柳毅暗骂一声“蠢货”,若真的主公身死,黄忠手里提着的就不会是头盔,而是人头了! 眼见外围喊杀声越来越大,战势已不可逆转。 “撤!” 来不及解释太多,柳毅招呼一声,迅速夹马奔逃,沿途冲着自家兵士大喊:“弃守营寨,随吾突围!” 黄忠臧霸等人,趁势追击一波,砍杀了落后敌兵,便见好就收,接管了营寨。 公孙度屯兵两万,自己亲率三千士卒夜袭,虽成功引起混乱,但是终究兵少,虽公孙度和柳毅突围而去的人数仍有近万人。 幸好于禁带着城内居民倾城而出,给公孙度方造成兵力上的错觉,如此对方才会果断弃守营寨。 是谋略,亦有巧合。 黄忠收刀而立,营寨中还有少数人顽抗,冷声下令道:“打扫战场!但有不服者,斩!” …… 沓氏城楼上。 孙邵借着火光,看到公孙度突围而去,心中巨石终于落地。 这一战,胜了! 夏凡军立足辽东的第一战,终究经受了住了压力,成功站稳了脚跟。 “军师,围三阙一,端是高明!公孙度将无战心、兵有惧意,这一逃,便再难回返而来了。”孙邵虽语气感叹,但谁都能听到他话中的那丝轻松之意。 程昱眼中狠厉一闪而过,恢复往日人畜无害的表情,笑道:“窃以为尚不够也,呵呵……” 孙邵闻言一惊,心中一个可怕的想法陡生:莫非,还有后招? …… 却说公孙度和柳毅领逃兵突围而出,一路北去。 奔出数里地后,才放缓了步伐。 “可恶,可恶啊!尚有几个时辰,吾便可发起总攻,一击多城,却被贼子抢先一步,天意弄人啊!” 公孙度一脸悲愤,仰头大吼道。 “尔等可知,为这一战,我耗费财粮无算,说服政敌,又特训两月,尚有虎骑投入……天道酬勤,却不佑我,何也?” “尚未见面啊!夏凡贼人未见,沓氏城墙未碰,战事便已了结?” “几百里行军,为求一败?啊!” “我辈如此努力,为何招致败绩?” “吾定然无错,定是这贼老天昏了头!” “哈哈哈哈……” “噗!” 公孙度越说越气,终于一口心血喷出,气晕过去。 “医师!医师!快些救治主公!”众亲卫慌忙大喊。 努力并不一定成功。 这句话说起来很简单,两片嘴唇一碰,一个呼吸间,便可说完。 只是,现实却厚重得多! 兵损,钱亏,粮耗……自家主公筹备半年的家底,经此一战便已折损大半。 多少心血,付之一炬,谁人不意难平? 柳毅心中一痛,望了望周遭地形,也只得强行忍下情绪,“传令:临时扎营,休憩两个时辰,再行赶路!” “这一战已经落幕,当不会再有变数了吧?” 第130章 夜袭(终) 尚未破晓,夜色还是浓墨一般。 公孙度等一众败军,又累又困,连番战斗逃命,神经一度紧绷,此时听得柳毅将令后,士卒三三两两倒地喘息,不一会儿便鼾声四起。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柳毅派出了三支斥候小队,朝沓氏城方向散去,谨防再有追兵突袭。 只是,柳毅没有想到的是,真正的伏兵并不是来自后方…… “兄弟们,白毦兵第一战,藉此成名矣!”陈到眼中精光闪闪,强压心头激动,低声做着战前动员。 “论马战,我等并无出彩之处,可这山战,我等可是行家!” 一旁的白毦兵也是自信笑道:“叔至勿须多言,干吧!” 陈到也不扭捏,当即下令道:“好!待会战起,依军师计,留五十人,专门摇旗呐喊,击鼓以壮声势。白毦兵随我冲锋,将敌军截断前后两部。任其前部逃离,我等围杀后部即可。” “喏!” …… 公孙度刚刚醒来,问向一旁的柳毅:“大军情况如何?” 他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关心自己,却是战事, 柳毅心中叹了口气:自家主公,有血勇,有谋划,有大志;做事雷厉风行,不贪慕虚荣,不沉溺酒色……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一位明主。 只是时运不济,遭此一败,令人惋惜! “主公,且宽心,如今我等临时歇息……” 话未说完,四面鼓声起,喊杀一片。 “冲啊!莫叫贼人走脱!” “杀了公孙度,可赏万金!” “兄弟们,只需缠住公孙度片刻,大军即刻赶来,杀啊!” …… 都不需要柳毅回答,公孙度也已听得真切。 “糟了!定是沓氏军卒追杀至此!可恶,欺人太甚,我与他们拼了!咳咳……咳!”公孙度强行起身,惊怒之下,牵动伤势,疼得他疯狂巨咳起来。 柳毅劝道:“主公不可!如今敌方有援军赶来,我等不可久战!当速速脱离此处,北返襄平,他日再来雪耻!” 说罢,不待公孙度回话,直接唤来亲卫:“护送主公,先行离去,传吾将领,不可恋战,退!” 旷野上,陈到领着白毦兵,枪出枪回,不是穿喉,便是刺头,戳脚,高效得收割着一条条敌军性命。尽管公孙度兵卒着甲,可又如何能顾及到这些外露之处? 若是寻常之人也就罢了,这些空档难以把握,可白毦兵何许人也? 山战特种兵,s级精锐枪兵,单兵武艺了得,常年与嵩山上皮糙肉厚的野兽对战,人人皆有一击必杀的可怖能力! 再加上领兵武将陈到的加持,将雄雄一窝! “柳将军有令,撤!” 眼见白毦兵一群杀神,突击而来,挡着必死。公孙度麾下小兵早已六神无主,两股战战,此时有了将令,无了后顾之忧,当即兵器一扔,撒丫子溃逃! 当即,公孙度军再次开启了乱糟糟的大逃亡。 若是柳毅等人能冷静下来,不难发现,陈到这股伏兵竟仅有千人! 一千人横插在近万人中间,这个举动委实大胆! 不仅是大胆,简直可谓是找死! 但程昱用计便是如此风格,对敌狠,对自己人亦是狠! 不是大胜,便是大亡! 第131章 于禁服了 柳毅护着公孙度,领着前军快速逃离。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杀回去的想法。 常人的思维也是如此:沓氏军前面已经突袭赢下一阵,眼下还敢再次劫杀,定然是做足了万全准备,以期扩大胜果! 他不信,有人会赌,而且是赌两次! …… 见柳毅率军撤退,陈到暗庆得计,大吼一声:“投降不杀!” 公孙度残部本就士气低落,又困又累,此时再次中伏,又见柳毅等人只顾逃命,终于意志彻底崩溃。 “哐啷!” “哐啷哐啷!” 有一人带头放下武器,更多人的便有样学样,彻底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沓氏防卫战,就此落下帷幕。 此战来得快,去得更快。 县衙。 众将领齐聚,诉说着各自的战果。 黄忠当先出列:“禀军师,忠率三千士卒夜袭,斩敌六千,俘虏五千,公孙度营寨物资,悉数拿下!” 程昱手捋胡须,笑言一句:“好!黄将军武勇过人,万人营中杀敌斗将如闲庭信步,当记首功!” 黄忠闻言推脱道:“忠任校尉,杀敌乃职责所在尔!臧宣高,勇战骑兵,悍不畏死,军师不可不赏。” 臧霸当即报以黄忠一个感激的目光。 无他,我太想进步辣! 程昱“哈哈”一笑:“那是自然!此次俘虏众多,择其无亲无故者,说服编入我方。臧霸,可任步军校尉,再领一军!” “甚么?军师此言当真!”臧霸眼珠子陡然变大,说话都因激动而破音。 程昱正色道:“军中无戏言!只是俘虏如何归心,须看你的本事!” 臧霸双手抱拳:“拜谢军师!定不辱没军师提拔之恩!” 正说话间,外头一阵喧嚷,却是陈到回来了。 “军师,大胜!” 陈到初入夏凡阵营,身上野性未除,还没入屋就叫嚷起来。 “我等一千人伏击,斩杀敌军七百余人,俘虏三千。这功劳不赖吧?嘻嘻!” 孙邵正要出言提醒陈到注意礼数,却被程昱劝下:“无妨!白毦兵当有少年锐气,方可无视一切,无坚不摧,无往不胜!” 然后转头看向陈到:“叔至有此功绩,可任校尉一职。今后继续统领白毦兵!然白毦兵贵在精不在多,今日可允你从军中再择五百人,扩充至千人,如何?” 陈到大喜道:“军师英明!” 这时,厅中又一人站起,正是于禁。 程昱道:“文则领全城居民冲击,壮我声势,此功暂且记下,日后一并封赏。” 于禁单膝跪地,心悦诚服道:“军师,于禁服了!禁不求功劳,但求军师解惑。” 程昱讶道:“但说无妨!” 众人也不由高看于禁一眼:不为功劳而喜,此人有大格局啊。 于禁扭捏道:“先前禁无知,质疑军师计谋,实乃杞人忧天,夏虫语冰,还望军师海涵!还请军师示下,此计因何而成?” 众人恍然大悟:于禁这是变相道歉来了! 程昱笑道:“公孙度自诩官军正统,以为沓氏军卒乃黄巾之众,不堪一击,故而轻敌,此乃其一!” 于禁略一思索,点头应下。 如果公孙度将沓氏视为同等实力的对手,应该会调动长期跟鲜卑交战的玄菟精兵,而不是临阵磨枪训练三县守兵了。 第132章 战果斐然 “其二,公孙度以为我等守兵于内,然则我散兵在外,趁其疲累,夜袭之,令其措手不及!” “其三,公孙度手下并无顶尖战力大将,无法抵住黄忠将军精锐,因此夜袭方可得手。” 这条原因看似不起眼,实则很重要! 再好的战术,都要落在执行上。 若是公孙度麾下有猛将,抵住黄忠,军心便不会散,营地之战会由初始慌张,演变为冷静僵持,再到全面反击,反败为胜! 只是,没有“若是”。 公孙度的实力,夏凡一伙早就通过锦衣卫调查好了:武将谋士勉强都是二流水准。所以程昱才敢笃定,以黄忠为“箭头”一定能凿穿公孙度营地! “其四,遇袭之后,逃出升天,常理度之,必可松一口气了,而吾便反其道而行之,令陈到再次突袭!” 末了,程昱又补充道:“吾坦言,此计有赌的成分,幸得一切顺利!然,经此一败,公孙度对我等必谨慎对待,日后交战便不可轻易弄险,切记切记!” 至此,众人皆回味过来。 程昱大胆的计谋,背后有着对人性的评估,对思维的认知,绝不是一味得“莽”! 又过了半日,详细的统计清单出炉。 此役,沓氏军参战四千人,阵亡三百,轻伤四百,重伤几十人,却杀敌近七千人,俘虏八千人,堪称巨胜! 缴获军粮,可供全城军民食用一月; 武器铠甲计一万七千套,撞车三辆,云梯十驾; 遗憾的是,马匹受损,纵使日后恢复,也不能充作战马,只能作为畜力使用。 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一战缴获之丰,可谓富得流油! …… 身为沓氏县令的孙邵,笑得合不拢嘴:“收拢这些降兵之后,沓氏总人数可达五万!” 人口是发展的基石。 这一点从夏凡不遗余力运送黄巾便可知晓。 但在夏凡的规划中,兵归兵,民归民。黄巾多为农民,各有所善,农民便回归土地,种地交税,提供粮草;军人则由职业的受训兵卒构成,如此才能各得其所。 城内人口越多,那么这个地盘则愈加稳固。 满宠此时面色惆怅道:“俘虏如何处置?” 按照夏凡一贯的俘虏政策,愿留则留,愿走则走,极恶必死。 但,如今已经跟公孙度撕破脸皮,明刀明枪杠上了,放归俘虏,增加对方实力,殊为不智! 可若一味囚禁,甚至杀俘,则对夏凡名声有损。 孙邵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不自觉的望向了程昱。 秦仪一张嘴皮子忽悠人倒是可以,但是出谋却是不行,也眼巴巴看向了这位一战立威的军师。 程昱也不矫情,见众人望向自己,笑道:“此事易尔!单身俘虏,施以教化,告之我方军卒待遇,想必皆愿投身主公;若有不愿者,可令其于沓氏做工五年,修路筑房乃至屯粮,皆可用之。” “至于五年后嘛……嘿嘿” 程昱故意停顿了一下,众人一惊,心道:“莫非榨干之后,坑杀?好狠!” 只是这样做,出尔反尔,有违道义啊! 第133章 再围广宗 见众人面色不善,程昱讶道:“诸位何故如此眼神看我?五年之后,我等还吞并不了区区辽东一郡之地吗?届时放归这些俘虏,也在主公治下,又有何妨?” 孙邵等人长舒一口气,不由汗颜:军师好计,我居然曲解,实属不该! 秦仪干咳一声,赞同道:“如此一来,既不令主公背负杀俘之名,又不会平白增添敌方实力;至于那些有家有口的俘虏,该如何处理?” 要说服这些人归降,难; 并且,纵使他们归降,也不敢全信。 毕竟他们的家人还在襄平等地,怎会安心留在沓氏效力?甚至很容易被公孙度以家人要挟拿捏,实施策反。 夏凡的地盘建设策略,重在人和,无论是城民还是军队,都力争保持最大的纯洁性。 所以,心思不属的俘虏强留无益,但是还是回到之前的问题,放归又太可惜。 一直没存在感的糜芳,恰于此时开口道:“不若令其家人缴纳赎钱,方可放归?” 自从夏凡跟糜竺谈过之后,令糜芳总管商事中情报一职,糜芳便对家族一直以来的经商手段上了心。 这世界他已看过,主公麾下任何一将武艺都远超自己,那个不切实际的武将梦终于醒了! “我虽无习武天赋,却有经商助力,此乃我所独擅,当扬长避短。”所以糜芳便收拾精力,转移到新情报网络的建立中去了。 正在思索的众人,闻言眼睛一亮,思路顿时被打开。 孙邵赞道:“如此大妙啊!收钱放人,废物利用,我等也有进项,而且放归之人,亦会宣扬我等强大,与我等有好处,哈哈!” 满宠皱眉道:“寻常人家,贫寒度日,哪有钱物赎人?” “若给不出钱财,又想家人团聚,那唯有之法,便让其亲人移居沓氏!”程昱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招好啊! 俘虏一人,拐带全家,如此何愁沓氏人丁不旺、发展不兴? 众人又补充了一些细节,就此敲定下来。 话说皇甫嵩率军北上,沿途遇见小股黄巾顺手抹杀,并未掀起多少波澜,顺利抵达广宗县境内。 “诸位,我等已与董卓残部会合,总兵力可达6万。虽较城内10万黄巾众尚有所不及,然我军气势如虹,正是一鼓作气之时。我意休整两日,便一举攻城,试那张角一试,如何?” “好!我等并无异议!” “一战破城!” 军帐之中,皇甫嵩正在商量如何攻取广宗。众将士气高昂,闻战则喜。 唯有夏凡心中冷笑。 哼,一战破城?想得倒美! 没有三个月,这个广宗城破不了! 谁说的? 当然是历史! “将军,诸位,凡有一言!以我观之,此战不易!” 夏凡的声音刚落,军帐中便瞬间安静下来。并不是夏凡的见解触怒了众人,而是在先前的几次大小战役中,夏凡的观点总是能被证明是对的。 无论皇甫嵩还是下面的各级将领,都不得不重视夏凡的发言。 而这正是下凡想要的结果! 他之所以不辞辛苦参与皇甫嵩的大小战事,借助对历史的先知,不时的泄露天机,为的就是树立个人的威信! “夏公子所言,必有道理!还请细细言说!” 第134章 病情 夏凡挤出一脸愁容,郑重道:“广宗城内,有张角、张梁二人。二人在,黄巾便信仰坚定,虽处逆境,亦有不屈之力,绝非一战可克之!” 皇甫嵩闻怀疑道:“区区妖道,能有如此奇效?” 夏凡见好就收,抱拳道:“小子一家之言,只是纯凭直觉尔,未有实际证据,一切自然以将军之令马首是瞻!” 皇甫嵩沉吟片刻,目光恢复坚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原计划不变,全力攻城试他一试!” 接着,一道道具体的指令下达,战争机器终于高速运转了起来。 城内,张角府上,大小黄巾头领也在议事。 “先前大破董卓,我等及时补充守城物资,又得二弟相助,兵精粮足,纵使皇甫嵩强攻,又有何惧?咳……咳咳!” 张角一句话说完,便迅速转头,在没人看到的阴影中擦掉嘴中的鲜血。 “我等无惧!” “必破官军!” “黄巾必胜!” 见众将士气可用,张角便道:“一应备战事宜,皆由人公将军张梁指挥,尔等务必好生辅佐!” “喏!” 说完这话,张角便离开了议事厅,转入后宅。 甫一进屋,便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 “父亲,父亲大人!”张宁大吃一惊,慌忙上前扶起张角,轻轻拍打后背,帮他顺气。 张角缓缓睁开双眼,疲惫的眼中流转着慈爱,强笑道:“吾儿莫急!按那锦五说法,为父尚有旬日光景,无妨无妨!” “可……若是父亲不在,女儿可怎生过活?”张宁顿时泣不成声。 当死亡已经注定,每一天的流逝,都是对生者的极致折磨。 张角笑道:“筹谋十载,今日亮剑,汉皇已知黔首之怒,纵不能改朝换代,亦可令其惊惧,足矣!” “父亲,为何不逃?非是硬拼不可吗?”张宁不解,明明击破董卓之后,这段时间可以从容转移。 “哎!天大地大,尽是官逼民反,焉有活命之地?贫民怨民,散之易,聚之难!我若下令转移,则黄巾顷刻崩溃,再无直面官军之力!” 张角无奈道,“再说夏凡之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岂可尽信?破董卓后,我已派黄巾力士亲往辽东,料想这两日当有回报。” “而且,我等未必全无机会!” “卢植斗得,董卓败得,这皇甫嵩又如何不能碰上一碰?” “就此转移,我不甘心!” “弓身屈膝多年,一日挺直站起,这脊梁便不可再弯!” “咳咳咳!” 张角越说越激动,再次咳血起来。 一旁的张宁心知改变不了张角心意,便也不再多言。 …… “咚咚咚!” 夏风吹,战鼓擂。 广宗城攻防大战正式打响! 没有计策,没有奇迹,就是简单的正面血拼。 皇甫嵩一挥手,云梯撞车上前,弓手压制,精锐官兵抢夺上前。 张梁也不含糊,早早在城门后堆积沙土,堵死大门,城墙之上箭矢如雨,金汤巨石层出不穷。 双方伤亡急剧扩大。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禀将军,我军登上城头了!”传令兵一脸喜色道。 皇甫嵩右拳紧握,高举道:“好,传令:全军突击!” 第135章 驱雷掣电 眼见城墙之上涌上的官兵越来越多,张梁大急,拽过身旁一名黄巾小兵,吼道:“速速通知我大兄,就说城门危急,唯有大兄可逆转局势!” 一直以来,黄巾军似乎都被一个错觉迷惑。 那就是:攻城战自己占据优势,官兵必定徒劳无功! 只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卢植围而不攻,是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并不是自己麾下不能攻城; 董卓被击败,是在平地上中计,并不是在攻城战上折损。 如今皇甫嵩来攻,才是真真正正的攻城战! 训练有素,器械齐备,士气高昂……终于一个上午鏖战后,胜负的天平终于开始倾斜。 皇甫嵩笑着拍了拍夏凡的肩膀:“我们料事如神的夏公子,此番可要失算了。” 夏凡心中冷笑:“半场开香槟,可是大忌。” 嘴上当然是另一番说辞:“皇甫将军连克黄巾,小子拜服!” 皇甫嵩正要象征性谦虚几句,却突然眼神一定。 夏凡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城墙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黄袍道人,正在持木剑做法! “这是……张角?” 虽然距离较远,看不清面目,但夏凡心中笃定:这就是张角! 黄巾守城不利,张角再不出来稳定军心,一切就晚了。 只见张角嘴中念念有词,脚下踏着玄奥步伐,手中木剑上下翻飞,黄纸在周遭飘落。 “风来!” 张角突然一声大喝,木剑指天。 说来也巧,慢慢地,城头竟真有风吹起。 张角继续施法:“云来!” 这一声大喊,令场中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停下手中动作,抬头望天。 只见天上不知何时开始,已经有了大片的云朵聚集。 “莫非这便是那传言中的仙神之力?!” “呼风唤雨啊,这怎么可能!” 官兵心中惊骇,可黄巾军则个个斗志昂扬! 就凭我家大贤良师道法无边,你就说,我!们!怎!么!输! 张角又等了一会,终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雨来!” “咔嚓!” 一道闪电劈过,紧接着雨丝落下,霎时间瓢泼大雨突兀而至! “啊!” 正在攀爬云梯的官军,被这雨泼湿,一个不慎,纷纷滑落,坠地惨呼。 好不容易先登上城墙的官兵,如今哪有厮杀的心思? 军法虽严,可那依然是人定的规则; 可这风雨雷电,可是天地神威! 太平道,张角,果真仙人乎? 张梁喜出望外,大喝:“杀!” 防守的黄巾军顿时反应过来,一阵嚎叫,枯竭的力量犹如新生般,源源不断传递到长枪之上、铁矛之中,无情的屠戮着那些惊惧的官兵。 “哈哈哈!皇甫老儿,可敢再战否?” 张角一口长笑,全场响动。 皇甫嵩心中惊疑不定,只得阴沉说道:“鸣金,收兵!” 这一战,官军阵亡八千,轻重伤破万,可谓伤亡惨重。 若是攻破城池,这点伤亡自是可以接受,可偏偏就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啊!” 军帐中,皇甫嵩仰天长叹,语气悲凉。 第136章 消息传来 事已至此,皇甫嵩也无可奈何。只得下令各级将领安抚手下众人,择日再战。 …… “主公,那张角果真有道术之能?” 攻城自然用不到骑兵,所以今日张任同夏凡一起目睹了战局的全过程。 那神奇的逆转,一直让张任啧啧称奇。 夏凡笑道:“夏日天气本就多变,恰逢落雨亦非不可能。” 张任犹难以置信:“可这也甚是巧合……” 夏凡摇了摇头,没再解释什么。 张角会法术? 若真的修道有成,他还能被凡间毒药弄死? 虽然不知道这场雨怎么产生,但小学课本教过“看云识天气”,所以张角真有辨别天气的能力,趁机装模作样表演一番,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管如何,今日是两败之局:张角堪堪守住城池,官兵精锐折损万余,短期内再次大战的机率渺茫。汝等瞧好……” 夏凡正在跟张任、典韦分析眼下局势,这时一名亲卫赶到:“禀主公,沓氏军报!” 这么快,便有结果了? 难道沓氏被公孙度强势攻陷了? 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基业难道就就此湮灭? 一时间,三人的心悬了起来。 眼前的竹筒虽在咫尺间,夏凡却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亲卫疑惑道:“主公……” “哦?对对!”夏凡回过神来,接过竹筒,取出里面的白纸。 妈的,老子开局一路不顺,不都挺过来了吗? 最坏的结果,大不了从头再来! 夏凡不再犹豫,迅速展开纸张。 白纸黑字,黑白分明。 “科研院这版新纸,倒是可堪使用。”夏凡心中一喜,再往下看,首先是程昱的笔迹:“贼至,大破之!” “好!”夏凡激动的猛拍一下案几,先前的担心一扫而空。 见状,张任和典韦也明白过来,凑上前来喜滋滋问道:“主公,可是胜了?” “哈哈哈哈!仲德无愧顶级谋士,汉升不愧是绝世猛将!来来来,我等共阅之!” 三人凑在纸前,张任边看边念,可算是帮了不识字的典韦大忙:“……四千人尽数遣往城外埋伏,留城民假扮守军……军师用计果然大胆!” “三千人夜袭两万人之营寨,破铁骑,射落头盔,迫敌仓皇北逃!……这场面,读之便让人热血沸腾啊!恨不能与汉升、宣高并肩作战尔!” “陈到率千人,二次夜袭,截断敌军……军师够狠!陈到够胆!” “俘虏……钱粮……” 张任每念一句,典韦的笑声就响亮一分,脸上的褶子笑得越来越多! “哈哈,主公赢了,主公慧眼啊!”典韦兴奋过头,直接抱起夏凡转了几圈。 夏凡也是激情忘我,大吼道:“我是对的!我是对的!” 一直以来,夏凡奉行的是精兵路线+装备党+深挖顶尖人才,如今看来,此前的一切辛苦,值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古人诚不欺我! “待沓氏消化完这群俘虏,兵力增加,可与之匹配的民却不足了,地盘也得扩一下了。手下给力,我这当主公的决不能掉链子!!”夏凡拳头紧握,双眼神光迸发! 第137章 出谋(一) 接下来的旬月,双方再无大规模的攻防战。 但是彼此间却手段尽出…… 皇甫嵩派敢死队,欲夜袭夺城,但被早已加强防守的黄巾军灭杀; 张角不甘被围,秘密遣黄巾力士,行至皇甫军寨,欲放火烧粮,却误入假粮仓,中伏而亡; 再之后,皇甫嵩一方每日佯攻一阵,掩护挖地道,七日之后地道挖通,却被张角等候多时,火烧烟熏,将士殒命…… 眼见战事毫无进展,皇甫嵩终于不得不再次召集众人议事。 “诸位,老夫便直言了:蛾贼顽固,若不能速速击破,震慑天下,我等有负圣恩,愧对百姓。各位如有计策,但讲无妨!” 皇甫嵩没有整虚礼,上来便道明了目的,显见他内心的焦躁。 “上次攻城,就差一点,不若再次集结全力,再攻一次!”一名猛汉下属率先谏言。 皇甫嵩摇头道:“上次失败,我等兵力大损;今番万一再败,则攻守易形;黄巾以人数碾压我等,万蚁可蚀象啊!” “不若围城,切断蛾贼一切补给,我等有朝廷供应,看谁耗死谁!”另一名将领献计道。 不待皇甫嵩回应,便有其他人驳斥道:“卢植将军因何下狱,诸位莫非忘了?围城非良策,休要再提!” “不如试试火攻、水攻?” “瞎扯!如今哪有条件用水火之计?” 很快众人吵成一团,谁也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案。 “够了!” 皇甫嵩一拍几案,大声喝止。 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心情颇为不爽。 战事无功只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是来自宦官的掣肘—— 张让明晃晃让左丰传话:若不奉上五千万钱,必向陛下进言攻伐不利之罪! “这阉竖为何横插一脚?” 很快皇甫嵩便想清楚此中关节:张让是替赵忠张目来了! “哼,腌臜之货,焉敢在老夫头上作威作福?此事断无可能!”皇甫嵩性直,当即不留情面,将左丰骂了出去。 但他也不是无脑之辈,为今之计,只有速速攻破贼巢,以战绩应对谗言。 只是,不想这战事也如此艰难 “唉……”皇甫嵩无声叹气,却不经意瞥见下首处有一人正端坐着,其人闭目养神,好似此间纷扰全然与他无关。 “我怎忘却了这位福将?” 皇甫嵩顿时眉眼一挑,出声道:“夏公子,可有妙计教我?” 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钉在了夏凡身上。 夏凡平静一笑,起身道:“小子有两策,一曰劝降,二曰约战。” “哦?说来听听!”皇甫嵩坐直了身体。 “恕小子不敬,将军每战必屠,想必广宗城内黄巾已尽知此事,故而守城抗战之心甚坚!若将军下令,只诛首恶,降者不杀,弃暗投明者,可既往不咎;城内必人心涣散,届时强攻胜算甚大。” 这是攻心计了。 官军围城,城内人心惶惶,以前没得选,怎么都是死路一条;现在不一样了,弃暗投明,便可重启一次,你说诱不诱人? 第138章 出谋(二) “不可!” 不待众人表态,皇甫嵩语气率先发声,竟是坚定的拒绝了。 “谋逆作乱,此乃大罪也!当施重典,岂可轻恕?此事休要再提!” 此时的他一脸威严,肃杀之意迸发,全无此前笑意模样。 夏凡心知如此,故作叹息后,说道:“如此便只有约战一途。小子愿以这三寸之舌,入城亲见张角,说服其出城与将军野战,来一场君子之争,一战定输赢,如何?” “这能行?野战我等官军岂会怕那泥腿子!” “张角能放弃城墙之利?夏公子此计未免太过天真……” “天真你个头!夏公子出言必中,你就瞧好了吧!” …… 皇甫嵩没有表态,而是问道:“如若城外野战,双方派出兵力几何?” 夏凡显然早有准备,径直答道:“我军一万,敌军两万!”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要让对方让出地利,必须给点甜头啊! 这甜头,便是人数上的倾斜! 皇甫嵩又问:“此行有几分把握?” “该有七成!” 皇甫嵩起身踱步,终于下定决心:“如此,便有劳夏公子了!老夫即刻手书一封,送尔入城后,大军做攻城状,好令贼人不敢轻动!” 夏凡自是明白,这是外部施压,以保障自己的安全,当即道谢后,领着典韦出帐准备去了。 …… 广宗城内,张角的临时府邸。 “哈哈,大兄,这夏凡有些意思啊!” 张梁兴致冲冲得拿着手里的情报,笑出声来。 “哦?容我一观!” 张角接过信简,里面详述了沓氏城内近期的诸多事迹:中原黄巾乘船北上,黄巾攻城屠戮豪绅,县令分田安民,公孙度引兵围城,沓氏守军夜袭大胜…… 一桩桩,一件件,无不透露出“诡异”二字。 谁会千里迢迢招募并运送黄巾至辽东? 谁会纵容黄巾攻击世家还不追究责任? 谁会跟朝廷军翻脸独自霸占一城? 这简直比张角还张角! “夏凡此子,果有反心……咳咳,如此,我便可放心了……咳!”话未说完,张角便是一顿长咳。 “大兄!” “父亲!” 张梁、张宁忧心上前,又是送水又是喂药。 恰在此时,城外战鼓声突兀响起一阵,旋又戛然而止。 屋内几人正疑惑不解,很快便有黄巾哨兵前来禀报:“二位将军,城外有两人,自称官兵使者,欲入城谈判!” \"哦?这倒是有趣,来人可通姓名?\"张梁眼神顿时锐利起来。 张角病重以来,一直是张梁总管战事,所以他很清楚皇甫嵩麾下的官军风格,那是一个又臭又硬。 如今竟然主动寻求妥协,如何不怪? 事出反常必有妖! 哨兵答道:“其人自称夏凡,旁边有一黑汉为其护卫。” 夏凡?!竟然是他! 张角恍然大悟,笑道:“好小子!先前锦五离去之时,言其主公亲至,如今竟成真,端是好手段啊!” 张宁没有言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大哥没有反对,张梁也就放心了:“放使者入城,且让老夫看看此子能掀起何等波澜?” 第139章 会见 夏凡和典韦乘吊篮入城,在一队甲士的监督下,走到府邸。 “典哥,勿忧!此行定安然无恙!” 看着拳头一直紧握的典韦,夏凡忍不住开口打趣。 典韦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可不时张望的眼睛并无瞬间懈怠。 夏凡也不再劝,轻松的跨过门槛,穿过院子,步入正厅。 嚯!阵仗还不小! 正厅之中,已有十几名头目模样的将领,披甲持兵,分列两侧。 居中一人,身着黄色道袍,面色虚白,可却坐姿挺拔,一双眼睛却精光熠熠,正是一年多前同夏凡有过一面之缘的黄巾最高统帅、大贤良师、天公将军——张角是也! “来者何人?见天公将军为何不跪?” 一声断喝,唤醒了正在打量周遭的夏凡。 “跪?一群将死之人,怕是承受不了吾之跪拜!”夏凡毫不惯着,开口就是一声回呛。 谈判常见手段嘛,先声夺人,好压一压对方气势,这点夏凡可是电视剧上见多了。 那人也是莽,闻言掣出佩剑,怒道:“臭小子,再敢胡言,小命不保!” “呔!敢伤俺主公,且问问天地双戟答应不答应!”典韦亦是毫不相让,背后双戟瞬间拔出,交握双手。 “哐啷啷”,又是一阵刀剑出鞘声。 眼见场面一触即发,夏凡犹不当回事地拱火道:“曾闻张角乃一儒生出身,知书识礼,却不想见到恩人,如此款待?难怪落第不中,不是失利,而是‘失礼’啊!” 张角下首的张梁也忍不住了,大喝道:“竖子敢尔!大兄救你属下在前,你报以破围之计,本已偿还一清,又何故舔脸自称‘恩人’?” “大兄?你是张梁,还是张宝?”夏凡敏锐问道。 此人身上有飘带环绕,倒似菩萨一般穿戴,能在张角前面抢话,应是张氏三兄弟之一了。 “听好了,吾乃人公将军张梁是也!” 张梁一脸倨傲,得意洋洋。 “自封将军,非实战功绩,有何值得夸口?好不知羞!”夏凡摇头怼道,讽刺意味直接拉满。 “你!”张梁一时竟为之气结! “夏公子,适可而止吧!”见一通下马威不好使,张角也不再啰嗦,直接出声中断闹剧。 夏凡这才对着张角躬身一礼:“此前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张角摆了摆手道:“无妨,吾且问一句:公子此行,是敌是友?” 一句话,全场黄巾头领顿时目光不善盯着夏凡二人。 只要夏凡嘴中吐出一个“敌”字,他们便敢暴起乱杀一通! 夏凡不紧不慢笑道:“非敌,亦非友!” “这……” 众人顿时不解。 张角轻蔑一笑:“公子莫非诓骗我等?汝为皇甫老二之使者,你我两军视同水火,焉有‘非敌’之说?” 夏凡此时正色道:“官军与黄巾军,皆无好坏,立场不同而已。我非心向官军,亦非黄巾之友。” 张角闻言顿时高看夏凡一眼:起义以来,这是唯一一个敢言黄巾无过之人! “那公子所为何来?”张角沉吟几息,终究忍不住问出所有人关心的这个问题。 “百姓!” 第140章 拿捏 居然是百姓!? 不是钱粮,不是兵甲,居然只是百姓? 一众黄巾首领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夏公子,莫非说笑乎?我黄巾,上应天命,下顺民心,汝若真为百姓计较,当入我阵营,痛击官军才是!”张角只是愣了一瞬,很快便思路清晰反驳道。 “非也!”夏凡声音不大,但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决:“黔首起义,无法成功,百姓跟随汝等,只能白白折损性命,不若归我麾下,留存火种,以待来时。” 没错,摊牌了! 先前锦五已经表露了计划,此时再遮掩也没有意义。 “狂妄!” “胡说八道!” “黄巾必胜!” “恁娘!” …… 果不其然,夏凡语落,便有无数谩骂声响起。 夏凡神色如常,身姿挺拔,只是望着张角。 张角并没有下属那般过激,而是反问道:“如此看来,夏公子认为眼下广宗之战,我军必败?” “是!孤城死地,久守必失,黄巾无后续补给,官军以逸待劳,高下立判!” 夏凡很干脆的给出了结论。 “谁说此地乃孤城?”张梁大喝一声,语气颇为不善,“我二兄占据下曲阳,可随时来援!” “哈哈哈哈!” 一阵猖狂至极的笑声,充斥在大厅之中。 夏凡轻蔑的看了张梁一眼,只是一眼,便让张梁破防:“竖子,敢尔!” 收起笑声,夏凡冷脸以对:“若不想皇甫嵩一战破两城,别熄了这求援心思!” 甚么?! 张角等人大骇! 这意思很明显了,皇甫嵩别有埋伏,若是张宝来援,定会吃个大亏,甚至于下曲阳不保! 厅中众人瞬间脸色巨变。 一直以来的退路、后手,就这样轻轻被识破、斩断,莫名的恐慌瞬间开始蔓延在所有人心头。 张角等人能想到的援兵,皇甫嵩这等名将又岂会疏漏? 若张宝真的派兵来援,皇甫嵩便会用实战给黄巾们上一堂课:“围点打援!” 援兵来的少了,那是送菜;来的多了,下曲阳防守空虚,皇甫嵩一战夺双城,并非全无可能。 消化完夏凡话中的信息,张角颓然叹道:“唉,竟不想局势危如斯!” 此时一众将领再也无初见面时的嚣张和高傲,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凝重。 见众人已被拿捏,夏凡“啪”得一声,打开自己的折扇。 诸葛亮用羽扇装逼,我就用折扇增添气质! 真·大汉首创折扇! 折扇的制作并不难,但这创意却是在唐宋朝出现和普及。夏凡为了人前显圣,出发之前特意让科研院的工匠们给赶制了一把。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只见夏凡缓慢摇扇,白色的扇面上有着四个漆黑墨字——“为民请命”! 夏凡一手在前轻摇折扇,一手背后,端得是一个风流少年。 为民请命? 黄巾不就是民吗? 那他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吧! 张角瞬间醒悟过来,赶忙拱手道:“还请夏公子不计前嫌,再为我等指一条明路!” 又是“啪”得一声,夏凡折扇收起,握在手中,缓缓问道:“攻则有一线生机,守则必死无疑。不知诸位以为然否?” 第141章 公事 张角闻言,下意识就要点头,可却猛然警醒:“不妥!” 夏凡并没有打断,静待他的下文。 “我等训练,不及官军;兵甲之利,不如官军;唯有人数和城墙,才堪堪相持!若弃守城池,出城浪战,十死无生!不若……” 张角话未说完,便被夏凡打断:“不若静待朝廷易将,等待变数?” “咳咳!”张角面色一红,尴尬至极。 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先前董卓替换卢植,官军大败;也许可能大概……这一次再有一次易帅之举呢? “别痴心妄想了!朝廷虽昏庸,但也不至于同一错连中两次!且,等待下去,先崩溃的未必是官军。天公将军,还需保重身体啊!” 说完,夏凡似笑非笑的悄悄用手指了指张角的身体。 张角面色突变,一颗心瞬间坠落深渊! 完了,我竟忘记了这茬! 千算万算,忘记了自己时日不多! 我一死,黄巾信仰崩塌,莫说守城应敌,只怕这些黄巾头领都要各自分家、内讧分裂! 届时,黄巾必败,广宗必破! 战机,唯有现在。 夏凡说的不错——犹豫,只会败北!梭哈,方有生机! 想通关节处,张角不再迟疑,起身道:“夏公子所言不错,我意亲率众人,出城杀敌!” “不可啊!” “天公将军三思啊!” “出城野战,胜少败多啊!” …… 众多反对声中,突兀一个声音压过众人:“一群没卵子的!我愿随大贤良师杀出一条血路!” 夏凡循声望去,见说话之人便是先前为难自己那人,不由心生好奇,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大汉粗声粗气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俺乃周仓是也!” 周仓?关二爷御用扛大刀的忠粉? 虽然武力上算二流水准,但是此人忠心不二,若能收服,也是助力! “好,壮士豪言豪语,激昂人心,令人好生钦佩,受在下一拜!”说完,夏凡不理众人眼光,竟真个躬身一拜。 这反而让周仓不好意思了,挠着头结巴解释道:“嘿,这个不用……俺就是觉得,憋在城里不爽利,不如出去大干一场!” 张角也不给别人发言的机会,直接一锤定音道:“好了,此事无需再议!” “可……” 见众人还有异议,张角勃然大怒道:“吾之将令,谁敢不从?啊?站出来!” 大厅中瞬间鸦雀无声。 对大贤良师坚不可摧的信仰,让所有人霎时间低下了头,莫敢对视。 “夏公子,还请继续言说。”张角此时态度端正,语气上非常柔和。 夏凡从袖中掏出书简,轻蔑笑道:“此乃皇甫嵩亲笔信,其上有时、地、人数,待我走后,张将军可自行谋划,免叫军机泄露。” 张角点头应道:“好!” 这夏凡,的确懂事,不似官军细作。 “如今公事已毕,可谈私事也!天公将军,还请屏退左右,此间之事不可外扬。” 私事? 两军交战,还能有什么私事? 一时间,众人都头脑迷糊了起来。 第142章 密谋 “说吧!” 众人退场后,张角、张梁、夏凡、典韦四人转入一个小书房中,开始聊“私事”。 夏凡扇了两下后,开口便问道:“广宗城内,有多少可战之兵?” 张角:“十万!” 夏凡嘴角上扬,回以一抹不屑。 张角只得叹气道:“唉,十万有些夸大,实际只有八万!” 夏凡表情不变。 张角咬牙道:“六万!” 夏凡笑道:“不瞒将军,皇甫嵩麾下伤亡过半,仅有三万余人;黄巾既然倍之,何须用谋?约战之事,想必黄巾必胜,我等告辞!” 说罢,转身欲走。 “哎哎哎,且慢!……咳咳!”张角赶紧出声挽留,一激动之下,牵动病体,又咳嗽了好一阵。 “三弟,你来说罢!无须保留!”今日议事,张角强行说了太多话,此时已经身体乏累之极。 张梁叹道:“城内可称精锐者,只有三万余!其余七万,皆老弱妇孺,战力忽略不计。” 夏凡暗忖,这跟自己估计的差不多。 于是话题一转,又问道:“若是此战败了,汝等有何计划?” 张梁目光决然:“纵使败了,一死而已,我等有何惧哉?” 张角也应和道:“不错!自起事以来,我等便知无回头之路,我等作为,便是为黔首发声尔!民不畏死,奈何朝廷见逼?今番起事,好叫天下知晓——匹夫之怒,可撼乾坤!” 要说张角三兄弟,是一群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为了自己而打江山当皇帝,夏凡并不反对; 但是这其中,有没有一些他们为民发声的理想主义情怀在内? 夏凡相信还是有的! 屠龙少年,在起事之初,都是有一颗赤诚之心的! 陈胜吴广起义,喊出“苟富贵,勿相忘”时,是真有一颗同舟共济之心的; 太平天国起义之时,也是有一颗救亡图存之心的; 黄巾起义此时,亦是如此。 “若约战之日,黄巾胜,我别无所求;若黄巾败,还望两位,哦不,天公、地公、人公将军三人能依我之计……” 房内,几人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日暮时分,夏凡跟典韦,携着张角的回信返回军营。 皇甫嵩看罢,啧啧称奇:“好哇,好!!如此难以想象之事,夏公子竟可玉成!若此战胜之,夏流萤当居首功,诸位谁有异议?” “将军所言极是!” “我就说,夏公子从不为无把握之事!” “贼人离开城池,管教他们好看!” “当居首功!” …… 皇甫嵩阵营中,除了夏凡,没有人知道张角命不久矣,自然对张角愿意弃城出战表示难以理解。 而越是难以理解,就对夏凡能说服敌方越能感到震惊! 夏凡赶紧惶恐起身,向周遭诸人一礼:“小子,无非嘴上功夫,杀敌还需诸位将军,怎可居首功?不妥不妥!” “哎呀呀,夏公子何须见外!” “就是就是,俺们服你!” “哈哈,夏公子羞红脸了!” 众人哄笑一堂,皇甫嵩亦是抚须微笑。 回想此前点滴——夏凡解长社之围,协助平定颍川贼乱,北上广宗约战…… 一件件,一桩桩,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夏凡早已征服了多数大小将领的内心,积累出了重重的好感。 “如今,终于到了该收割的时候了!” 第143章 战(一) 十月十五日,天清云淡,冷热适中。 是个征伐的好日子! 按照约定,皇甫嵩军队集体后退了两里地,张角、张梁两兄弟率黄巾精锐有条不紊的出城,摆好阵势。 官军这边,万人军阵也已成型。 双方相隔两里,彼此皆在视线范围之内。 “击鼓,吹角,进军!” 沉闷而有力的鼓点声响起,像是催命符一般,两方阵营不断靠近,广宗城下的这片空地早已张开了血盆大口,静等生命的凋零。 皇甫嵩仰天长叹:“六个月了,老夫征讨黄巾不知不觉已有半年,如今终于有望平定乱象了!” 这一战,他势在必得! 这两日他跟麾下将领,多次推演此战,每个细节都不放过,力图穷尽一切可能! ——黄巾一触即溃,该如何扩大战果? ——若遇战局僵持之时,怎生破局? ——如何追逃,合围,突袭? …… 种种可能里,唯有两件事他没有考虑:官军会不会败?俘虏该怎么处理? 纵使一万战两万,官军精锐,又岂是黔首草莽可比?官军必胜! 至于俘虏嘛,自然是——杀光,以儆效尤! 却说张角阵营,一众黄巾斗志高昂,战意澎湃。 “儿郎们,今遭天公将军我亲自披甲,带领尔等杀出一条血路!出城之前,尔等皆饮用了好酒,可知此酒功效?” “不妨告诉尔等,此酒绝非寻常壮行酒,而是升仙酒!” 张角身披铠甲,面色红润,不知使用了什么秘法,此时声音中气十足,全然无一丝病态虚弱之感。 “升仙酒?这是什么?” “难道,喝了能飞升成仙?” “嘘,别乱嚷嚷,听天公将军说下去!” 张角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大声说道:“不错,此酒确可助汝等成仙!” “只是仙门今日洞开,须以血气、精气为引。” “血精之气从何而来?” “且看对面!那些搜刮民脂民膏、敲骨吸髓之官兵,岂非上佳之祭品?” “杀敌之数愈多,方显心意至诚,升仙则有望!” “杀吧!战吧!以汝双手,开辟煌煌仙路!” “这人间,不值得留恋!” 若是夏凡在此,定会大吃一惊:好家伙,这文青骚年必备口头禅“人家不值得”竟被张角先一步说出! 好一段战前讲话! 皇甫嵩以封赏、忠义激励三军;而张角却以成仙鼓舞黄巾! 凡仙之别,能比得上官职钱财吗? 笑话!二者吸引力绝非一个量级! 那可是仙啊! 中国人骨子里从未放弃的执念啊! 下至贩夫走卒,上到王侯将相,甚至秦皇汉武,无人不渴望成仙! 如今机缘便在眼前,谁不动心? “杀啊!” “俺要成仙,俺要杀人!” “祭品,等着俺!” …… 不愧是宗教领袖! 一番讲话,黄巾士气暴增!!! “既如此,进军!” 鼓点声中,双方步伐坚定,不断接近。 百步…… 五十步…… 十步…… 接战! 高空之上,有飞鸟经过。 它偶然低头,却看见下方大地上甚是热闹:一方如黑甲洪流,一方似黄色流沙,狠狠撞击在一起! 那条黑黄分界线,虽不停扭动变形,却也一直钉在原地,不曾移动。 它“啾啾”鸣叫两声,继而不再观看,飞向远方。 那叫声似是在表达:“愚蠢的人类啊,又在同类相残了!” 第144章 战(二) 皇甫嵩站在战车之上,望着眼前的焦灼局面,平静如水的面庞上竟无半分波动。 “拼死反扑,当有此勇,此乃意料之中也!” 又过了一会,他一招手,便有传令兵打出旗语,官军开始变阵。 “杀!” 只见嘶吼声中,官军之中枪兵不断刺出收回,盾兵则趁机推进,妄图以此压制黄巾的锋线。 “这是……枪盾协同?黄巾危矣!”张任惊呼一声。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可以充分发挥官军装备优势的好战术。 同黄巾战斗多场,皇甫嵩自然清楚眼前这群“乌合之众”的弱点:一旦抵住对方攻势,陷入僵持或者反扑之势,黄巾便会慌张、惊惧、逃窜、溃败…… 所以此时交手初期,万万要压住敌军之势。 这一变化,果然立竿见影,黄巾军顿时被压制,慢慢退后开来。 张角眉头微皱,大喝一声:“黄巾符士何在?上前破那盾阵!” 符士,类似南阳之战时,赵弘手下的那批“药人”。不知张角以何法培育而成,使人可以不知疲倦、不知疼痛、嗜血狂暴。 区别在于赵弘的药人,丧失了自我意识;可张角这些符士,显然更加高级。 “桀桀桀,兄弟们,踩他们盾牌,跳将过去,反杀之!” 这名符士首领,显然头脑很灵活,一边指挥一边率先越过盾兵,闯入官军阵中,挥舞大刀砍杀起来。 其他黄巾亦有样学样,瞬间双方“盾兵”交织在一起。 鲜血四处飞溅,断肢不断掉落,冲天尘土之下,唯一淹没不住的,是那不曾减弱的喊杀之声。 官军用木盾,黄巾有肉盾! 如此双方又鏖战了半炷香时刻,双方“盾兵”以近乎两败俱伤之局,退出战事,然后其后便开始白刃战。 “怪哉,此股黄巾为何如此战意澎湃?”一旁的典韦也看出了今日之战有些不对劲。 张任也点头附和道:“官军之装备精锐,远超黄巾;如此观之,黄巾交战至此尚无败绩,值得夸赞!” 唯有夏凡沉默不语。 他恍惚中,竟然在黄巾身上看到了后世那支装备贫瘠的红色军队的影子! 心中的一句话,此刻便就脱口而出:“战事成败,不可唯装备论,不可唯兵力论,因为有一物,可颠覆诸多因素!” 典张二人当即问道:“主公,何物如此厉害?” 夏凡眼中神采奕奕,笑道:“此物便是‘信仰’二字。” 东汉末年尚未有“信仰”一词出现,见二人面现疑惑,夏凡便解释道:“信,乃指内心诚服;仰,乃指行为尊奉。信仰,便是那内心笃定且身体力行之物。” “信仰者,人间之北斗也—— 无信仰者如秋蓬转蓬,九万里风尘尽迷离;有信仰者若孤松立壑,三千仞雪崩犹擎天。 无信仰者似浮芥逐流,江海倒灌时骨化沉沙;有信仰者同精卫衔石,星斗摇落处血沃青冥。 无信仰者若败絮委地,烈火焚城际灰烬同尘;有信仰者犹燧木钻天,永夜无光时独燃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