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榜》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楔子
人生南北多歧路,将相神仙,也要凡人做。百代兴亡朝复暮,江风吹倒前朝树。功名富贵无凭据,费尽心情,总把流光误。浊酒三杯沈醉去,水流花谢知何处?
——《三国志》
大元朝,东胜神洲四分天下,东南省。
民谣: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一日打三遍,不反待如何?由是黄岩方谷珍因而肇乱江淮,红巾徧四方矣。
滂沱大雨,山间的官道,地面震动,马蹄飞扬。这是大名鼎鼎的蒙古铁骑,小小三百人就能够造成如此骇人动静,铁骑延绵成一条黑线,仿佛没有尽头,浩浩荡荡,气势如虹,向着京州城奔去。
他们善于游击野战,背上的蒙古弓更是让人闻风丧胆,当年就这小小的三百人轻易灭杀过上千的普通骑兵队,就算是不敌当年之勇,面见一般的邪祟也不成问题。
军中领头一男子是皇宫禁卫总管燕七圣,年在三旬许间,满扎胡子,身形肥胖,神色内敛,一对眼睛深邃莫测,予人冷血无情的印象,由内而外都是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
官道沿边的有一条大运河,可蒙古铁骑向来不喜好水性,不然顺流而下行程减半会快很多。
前朝皇帝不治泛滥的黄河,发动十多万民众修筑大运河,说是加强经济改善民生,现在看来是尸横遍野,劳民伤财,加强镇压南方力度要明显些。
燕七圣的心腹名为钟士礼,冒雨策马上侧恭敬道:“天亮前便可抵京州,总管今趟怎么还亲自来取《青牛经》?”
燕七圣逸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淡淡道:“前朝皇上纵容妖僧的炼药术和房中术,可纵观瓦刺高僧扎堆扎堆火化,不就是寻些舍利子去卖钱?现在新帝天下,妖邪横行,又秘寻《青牛经》欲要修仙得道,阿布还要我亲自去,不知怎么想的。”
钟士礼陪笑道:“先帝明察暗访十多年,始知那《青牛经》能修仙,落在京州第一高手‘覆海掌’牛老道手中,那厮仙没修成,离成鬼倒不远了。”
燕七圣低声念了牛老道的名字,身上的血液隐隐沸腾。这些年来,为了巩固地位他也苦练武功,现在已经大有所成,很久没有试过手了。
......
徐州王莽头陀芝麻李的摩下大将倪云龙,沿着长江冒雨催马疾驰,踏飞官道上的积水泥浆,踏碎了江岸旁的宁静。
芝麻李乃是想与元帝争皇位的,一股起义民军的首领,声势颇大。
自元顺帝引入妖僧炼药不顾百姓生死,黄河暴溢,先是水旱灾害,又有瘟疫袭击。权臣自重,滥征苛税,皇帝被架空。市井百姓苦不堪言,盗贼四起。前有“死者已满路,生者与鬼邻”后有“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谣言出世,红巾军点燃起义之火,白莲教风助火势,大元朝已无复开国时的威望了。
黎明朦胧,东南省九江部的京州城,矗立大江上游处,城外的江边码头,泊满大小船舶,点点灯火,有种即将迎来繁华的宁静味道!
倪云龙身披蓑衣,手持雁翎刀,腰配骷髅碗,这是世间帝师“八思和尚”的东西。
昔日燕铁木儿毒死元明宗,在诏书上作妖,诸多忠臣受牵连冤死,又加重赋税,抄帝师家的正是燕铁木儿的狗腿子。
燕铁木儿是朝中封的太平王,又为右丞相,独掌朝野,独秉大权,贪腐无度,其子燕七圣曾扬言“天下即我家”,可知其猖獗。
其沉迷酒色,疯狂敛财,查到瓦刺僧人八思巴,也是逃走的帝师,曾有徒弟杨琏真迦,盗取数代帝王陵墓获得财富无双,但后面得尸毒惨死,其后人杨家满地找也找不着,燕家心中也生窥视之意。
自此又有山河阁的风声:“八思宝藏,必藏帝运。神符降生,乾坤变更。”天下英豪望风而动。
三天前,这只奇怪的碗在押店典当出世,徐贞元闻讯,立即发散人追查百里,寻得目标人物。可这典当者若得宝藏,怎么还用当这破碗呢?这是一个哲学问题。
密集得雨滴砸落,忽然倪云龙生出警觉,朝大江连接的运河对岸望去,刚好看见冲刺般奔跑的人马,黑压压一片,驱马声和马蹄声如雷贯耳。
倪云龙心中一懔,忙抬手,带着手下没进岸旁的密林里。
此时,马到城外北郊一处密林,他们展开身法,来到山腰,可见山上的一座破落的庙宇。两名黑衣人现身出来,低声在倪云龙耳边道:“探子在庙外盯了一夜,没人出门,似乎在歇脚呢!”
倪云龙当即发下命令,众手下散了开去,潜往破庙四方,形成包围之势。众人到位后,他才飞掠落在门口,途中朗声道:“天完王座下‘断头刀’倪云龙,奉天王之命,请法师跟我们走一趟!”
半响没有动静,他狐疑,刚想进门。
那破烂的庙门轰然炸开,化成碎片,激溅开去,同时一位灰袍尼姑掠身冲出。
倪云龙心中大懔,手按到曾助自己屡屡断敌首级的刀柄上。
女尼身穿大众尼姑服,头戴一顶灰帽子,却能看出丰姿卓约,嘴角处点漆般的一颗小痣,引人瞩目,已经可以列为罕有美人的榜单了。
又见此女身形颇高,纤侬合度,体态美至难以形容,简称“词穷美女”。
倪云龙擦干脸上的水,回过神来,比佛音仙籁还好听的声音,又从那尼姑的樱唇吐出来:“你们怎么才来啊?”
倪云龙错认为其有暗送秋波之意,暂时忘了八思宝藏的事,笑道:“原来不是法师,仙姑是在等我们来给你爽一爽吗?”
众人的欢笑声中,灰衣女子嘴角掀起无比动人的笑意,柔声道:“本姑娘想要渡你去极乐呢!”
“轰!”
女子手掌虚握,森寒真气,席卷而出,雨滴仿若敲打在滚烫的钢板上,纷纷蒸发。
倪云龙当了大半生绿林好汉,见识甚广,只从对方运气的速度,便知遇上了生平所遇最可怕的对手。狂喝一声,退步抽刀,同时发出指令,让属下围攻。
心中愣是不懂,不说朝中女尼都是淫媾吗,怎么还没交欢,就要杀人了?
此时众手下纷纷赶来助阵,倪云龙不敢让她占据先机,人随刀进,化作滚滚刀影,如水中猛虎,领人向对方猛冲砍去。
灰袍女子娇咤一声,斜掠而起,飞临倪云龙头顶之上,掌刀闪电下劈,真气刀芒飞出。
“砰!”
气刃相击,一股巨力透刀而入,倪云龙胸口如被雷击,吃不住势子,跄踉跌退。
难以想象在起义战争中刀刀断敌人头的倪云龙,竟然会吃这种亏。
女子翻身腾空,落至两名大汉中间,人飞掌旋,那两人惨叫一声飞跌开去,再爬不起来。
众大汉均是刀头舔血,好勇斗狠之辈,反激起不甘,飞扑上去。
灰袍女子开始面无表情,化出百千掌印,鬼魅般在众大汉间穿梭,掌印所到处,空间炸裂,雨水飞溅,总有人倒跌丧命。
受力者无论伤在何处,都是触之丧命,五脏给真气震碎而亡。
最后掠至倪云龙身前,双方继续绞击。
倪云龙使出浑身解数,刚到第五刀,精钢打成的雁翎刀,竟给对方硬生生震断飞开。大骇下,把只能把刀柄当作暗器投射出去,提气急掠。
可那女子一个旋身,不但避过激射过来的刀柄,好抓住刀柄甩手回去。
倪云龙都还未转身,明明白白看着雪亮的刀柄飞来,脑子里闪过种种闪躲的动作,但身体营养跟不上一般动作缓慢,直到断刀透体,死不瞑目。
女子拿回那骷髅碗,像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飘然去了。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一章 京州双雄
京州城,城南。
一个枯藤蔓生的废弃龙王庙,大都因年久失修,风侵雨蚀、蚁蛀虫啮下而颓败倾塌,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模样了,一间小石屋孤零零瑟缩一角,穿了洞的瓦顶被木板封住,勉强可作栖身之作。
天才蒙亮,屋内还尽是暗黑,忽响一声呻呤,接着又有身体转动摩擦的响声,
一把带有稚嫩的声音响起,低唤道:“幼云!还痛吗?”
此时他跟被鬼压床似的难以动弹,在一声呻呤后,另一把少年的声音应道:“驴草的魏老大,拳拳都是打在骨头上。唉!下趟若有正货,再不去‘算死草’那处换钱了,既刻薄又压价,添个零头都不行,还要告我们状。不就藏起半个子吗?也要吃尽拳打脚踢的苦头。”
那幼云苦道:“嗨!你他娘的要在价钱后面加个零,老王头虽是出了名的抠,但又不是傻子。”
说话的是住在这“豪宅”的两名小混混,他们的家人均在洪水中死去,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
后来在矿山牢狱中相遇,意气相投,凑巧碰上动_乱,一起跑了出来,就此相依为命,情逾兄弟。
大的叫宋池今年十六岁,小的一个叫王幼云,刚过十五岁。两人左臂上都纹了一条小龙,这是魏老大小弟的标志。
黑暗中宋池在草席上爬到王幼云旁,轻道:“虽然本少爷跟你来这破京州净是挨打了,但只要没被打得手足残废就不怕。任他魏老大奇奸似鬼,迟早也要喝我们京州双雄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抓多两把银子,就够盘缠去弃暗投明,参加义军了。”
王幼云颓然躺下,感受着身上辛辣般的疼痛,又想起当年吹的牛皮,说这里是他的地盘,结果呢?两人在这天天被吊打,还拜了个缺心眼的老大,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问道:“究竟还差多少呢?我真不想再见到魏老贼的那副奸样了。”
宋池摸摸头道:“嘿!还差三百文。”
王幼云愕然坐了起来,失声道:“你不是说过还差两百吗?为何突然变成三百?”
宋池赶紧道:“嘿嘿,这件事以后再说。最重要的是刘苗一下子就被官兵抓去了,我们要想出另一条法子捞钱。”
接着又兴奋地揽紧王幼云肩头道:“不用担心,我昨晚到春风楼偷东西吃时,听到人说,现在起义力度最大的是韩林儿,他手下猛将如云,其中孟海马和布王三都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最近还在大肆矿大地盘,连连得胜,声势浩大,我们还有机会。”
王幼云狐疑道:“你以前不是说‘世要大乱,弥佛降生’最厉害的是刘福通,接着才轮到那韩山童吗?为何突然又钻了个韩林儿出来。难道这他娘一村子人都当了起义军?”
宋池支支吾吾一番后,赔笑道:“好兄弟,你以为我会骗你吗?就算你骗我来到这吃苦,我也不会指黑路给你的。以本少爷的眼光,定可拣得最有前途的起义军,到时候我就学那猪什么亮搞个丞相当当,你小云子学那什么信也能当个无双大将军。”
王幼云惨笑道;“只是个魏老大,就把你池少打得吐胆水了,何来德能才干当大将军呢?还是想想怎么弄口饭吧!”
宋池奋然道:“所以我才迫你去偷听私塾的夫子讲学,我到牛老道的习武馆旁的大树下偷学功夫。德才不都是都是培养出来的?到时出人头地,就回京州当个州官,那魏老大还不是乖乖喝我们的洗脚水了?”
王幼云顿时眉头大皱道:“我现在伤得太重了,明日不去听夫子那闷出鸟蛋来的早课了吧?”
宋池咕噤两声后,让步道;“明天放你一马,早晨得你去赊账,好久没吃潘寡妇那对秀手捏出来的猪肉包子了。”
王幼云怪叫了一声,躺回破草席上去。
由于官府滥加赋税,贼盗四起,人人自危,京州城内兴起十多间武馆和道场。
若论规模威望,首推京州第一高手“覆海掌”牛老道亲自创办的青牛武场。
不过近十年来,牛老道已罕有到场馆治事,一切业务全交由弟子打理,因武场挂的是他的名字,远近慕名而来者,仍是络绎于途。
牛老道的内外功双练的一流高手,否则他的武馆也不可能十数年来盛名不衰。此人本为出家道士,独身不娶。独居城郊一所山涧,足不出户,终日埋首研究骑牛仙人的《青牛经》。
据历代口口相传,此书来自千古一神人骑牛老道,文字点点圈圈,深奥难解。先贤曾阅此书者,不乏智能通天之辈,也从没有人能融会贯通,破译全书。就连全书有几个字都说不清楚。
那里面布满了先贤的注译,看了这些往往会更使人模不着头脑。
书内因有九幅青牛图得名,姿态千奇百怪,并以各项各样点圈标记,似在述说某种修炼的法门,但不谙其意者不敢练,那些强行练的,当时就会气血翻腾,随着更会走火入魔,全身发热,变成废人。
牛老道得此书很久了,本是觉得有缘收下,现在知道了,看着反倒练不出来,感觉跟x了狗差不多。
这天打坐,门外传来一声干咳。
牛老道忙把宝典纳入怀里,狐疑间整理衣裳,轻道:“贵客光临贱地,请进来喝壶靓茶吧!”
对方来至门外,自己才有所感觉,可知来者已是一流高手,拿一把铅壶,撮了一把苦丁茶叶,倒满了水,在火上烧得滚热。
“达则不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牛哥打的好大一算盘,这副对联妙得很啊,燕七圣佩服之致。”
牛老道知对方念出挂在门口处的题字,试探自己。他修养甚深,毫不动气,仍安坐椅内,淡淡道:“原来是当今五姓世家中的燕家高手,燕兄不忙于侍候圣上吗?竟有闲情逸来访我等庄稼人?”
燕七圣负手背后,摆弄大肚子缓步进入厅堂,左右闲逛,最后走到牛老道身边叹道:“牛哥好一个庄稼人,得一仙术,寻仙问道无所不能,我这受人俸禄的惟有做个小跑腿,替皇上恭请!”
牛老道心叫厉害,他还是首次接触五大世家的人。
燕家是五大世家之一,以燕铁木儿名声最盛,之下据说还有三大高手,其中又以其义子这燕七圣最为最为江湖人士所熟知。据说他自练一手“火麟决”,武功深不可测,想不到外貌如此年青。
自春秋战国以来,有一个特色,由世代权重武高的家族发展出来的士族,有士族或世家之称,与一般人民的庶族泾渭分明。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无论在经济上,政治上,士族均享有极大的特权,尤以盛唐最为严重。即使是有了科举制度,门阀垄断一切的局面还是没法打破。名震江湖的五姓世家,指的就是燕姓,郭姓,南宫姓,杨姓和秦姓五大强权世家,在政治,经济至乎武林中都有庞大的影响力。
其中,郭姓世家属南方望族,坚持汉人血统正宗,其实人数不多,他们不与外族婚配。其它四姓,因地处北方,受蒙古源渊颇深。燕七圣本身就是蒙古人,但已融和在中土的文化里。
牛老道悠然道:“牛某吃惯了粗茶淡饭,怕是睡不惯那富丽皇宫,更无什么仙术,燕大人恐怕要失望而归了。”
两人喝了了一杯茶,来了一炮唇枪舌战,不肯善了,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燕七圣笑道:“牛哥能毁去那宝经,那岂不是比那骑牛仙人更胜了,那就最好不过了,可这你这态度,公然违抗圣旨。说不定还祸及京州一城人的性命,你们这些修佛论道人不讲积德行善吗?”
牛老道听他威胁的语气,知他所言不假,屠城不是他们蒙古军最擅长的事?终于脸色微变,就在心神松切的刹那,望了胸口了一眼。燕七圣立时出手,隔空探手击来。
大暑时节,虽是未天亮,但天气炎热。当他出手,厅内的空气立即变得炽热,若非牛老道内功深厚,恐怕要成烤猪了。
牛老道仍安坐竹椅上,浑身衣衫鼓涨。
两道气劲轰然交击,一冷一热,以两人为中心,附近桌椅,狂风扫落叶般翻腾破裂,化作齑粉,最后只剩两人两椅子。
燕七圣收起探手哈哈笑道:“不愧京州第一人,竟纯凭水性护体真气,便挡我一拳。念你修行不易,快快交出《青牛经》吧,这是好意而非恶意,生荣死辱,牛哥一言可决。”
牛老道心中涌起无比荒谬,未知道这《青牛经》前,功力每日渐进。反倒知道这宝书,心境受损,日夜研究难以前进半步。现在又开罪了庙堂世家,还有可能害死一馆子徒儿,让京州城血染城墙,这就是“怀璧其罪”?
他深知后悔已经没有半点用处,刚才与燕七圣交手一招,清楚对方的“火麟决”是一种奔雷般的猛攻手段,速度看来也极快,一时没有破解之法。
可他终究是江湖上有名堂的人物,狠下心来,这书要给了他,燕家成了残暴的武林至尊,到时候再次“死者满路,生者邻鬼”,他牛老道就成了千古罪人了?他还是决定凭借自己的实力拼一把。
牛老道仰天大笑:“此书远非常人能看,我等看了一年,功力未进反退,燕老弟若是拿回去把皇帝看死,那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一边说话,一边运聚全身真气。
耳朵立即受到方圆十丈的大小响音,屋外有十多道柔微细长的呼吸声,显然包围着屋子的均是内家的好手。
燕七圣仰首望往厅堂正中的“武”字,叹道:“牛哥食古不化,弟弟就算有惜才之心,也无力回天了。念在江湖同道,我定出尽全力,让牛哥死个痛快的。”
他见牛老道不受威胁,现在基本断定那《青牛经》就在他的身上了。忽然牛老道飞身而起,脚不沽地的掠过两丈有余的空间,就近向窗户冲去。
不曾想燕七圣的轻身功夫更了得,瞬间出现在窗口处,单拳抡出,狂暴劲气吹出,狠狠砸去,牛老道立即伸掌,暴潮般往敌手涌去。
拳掌交加,屋内顿时冰火两重天。
燕七圣正感诧异,对方若要逃走,明知内力不如,怎么还跟他对碰内力?
但高手过招,胜败只系于一线之间,不可多想,他虽自信可稳胜石龙,可骄兵必败,丝毫不敢放松,身上的内力一涌而出。
劲气交击,轰然炸开,牛老道竟把劲道往身上引,登时倒飞出去,门窗也被冲得炸裂,屋顶掀翻开来,瓦砖四飞。
燕七圣那掌劲被迫退了两步,化解那惊人的压力。但双眼里满是疑惑,眼看牛老道向着墙角抛飞去。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当即踏出,闪电追至,凝空一掌,直冲牛老道虎口,角度之妙,速度之快,教人叹为观止。
牛老道眼看挡不住,却露出神秘的微笑,一道血箭疾射飘空,喷了燕七圣一脸。
身体想一个熟虾般弓起,全身剧震,护体真气破碎,数十股炽热无比的火麟劲,由虎口入侵体内,身子直接砸向屋子的墙角处。
燕七圣倍感不对劲,此时已知这血里竟然有毒,抽身退后,当即出手封住自己心脉。
牛老道身子砰的一声砸落在地后,那墙角四分五裂,出现一个活门通道,一端已经崩塌,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燕七圣当即又扑在地上,耳贴地面,暗中运气,地道中的大小声音,尽数传入他的耳内去,随即盘旋在地,大喝:“封城,搜!”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二章 阴差阳错
卯时,京州城慢慢热闹起来。
元帝的庸乱用货币政策造成物价年荒米贵,朝中文武百官横征暴敛,百姓如同狗一样活着。
城外河边的码头停了许多车马,上面都是在码头上卸下来的货物,闹哄哄的。
平时这里都是城门大开,车水马龙的,今天却出现了意外,大批的官兵设卡搜身检查,见到稍有姿色的婆娘,那是摸胸脯摸臀,商旅贸易的也争相进城,搞得城外排长龙。
人群中有挑著锅的,也有箩担内挑著孩子的,一个个面黄饥瘦,衣裳褴褛,更有甚者坐在地下化钱,他们这些是来逃难的荒民。
九江部京州城是东南省的都城,有一个大码头,又临近长江口,出去的商船很多,内到各省州,外置瀛洲倭国,繁忙得很,因此有时候也能碰见一些肥得流油的水鱼。
城外的脚夫们都是跑惯了江湖的,心急如焚,可也不敢多说半句怨言,这些人个个穿衣带甲,而且掺和着禁卫军,就算烽烟四起,这些人也不是市井人能得罪的,说多半句怕都是要人头落地。
城中有驮夫用马鞭把驮队驱赶疾走,两个人早早混了进来,青布酒馆边上,一排档口摊位,能闻到那让五脏庙绞痛的肉包子香味,这就是南门著名的“寡妇包子”了。
南城门的膳口当铺中,管买包子的叫潘寡妇,生得花容月貌,前凸后翘,因此生意最为兴旺。被潘寡妇引来的这些人都是伸脖子垫脚,看起来个个都想把头埋进那日思夜想的风情中。
人堆之中,忽然钻出来一个少年,望着香汗淋漓的潘寡妇,灿烂地笑道:“来八个肉包子!”
这个少年是王幼云,他们梦想着有一天能够发财,所以买什么都是买八个。但不是吹,虽然衣衫褴褛,他的相貌在这条街算得上出众的了,双目发精,凤眼悬鼻实在讨人喜欢。
潘寡妇瞥了他一眼,一边娇嗔道:“没钱的小鬼学什么人买包子咧?”另外一边还是拿起纸袋快速地抓了八个包子,转眼看到他那张被魏老大打肿的脸,又多抓了两个,将纸袋塞到他手上,骂道:“又跟人打架了?”
王幼云笑道:“皮外伤,马上去找钱还你。”旋即欢呼一声,小心拿出两个包子放了回去,退出包围圈,腰杆挺直,神气了不少。
王幼云是唯一一个能够在这赊账的人,关系很熟络了,每次都是第二天还钱的。
宋池擦了擦手,抓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面塞。两人并肩走着,却都因为营养不良,瘦得跟脱了毛的猴子差不多。他比王幼云要矮出半寸,不过幸好两人都过了七尺。
宋池虽然没有王幼云那般相貌,但轮廓分明,眉宇间透着英气。那些街边混得不比他们好多少的算命神棍,还说这是福相,那时候他高兴半天,后来过了半个月才知道,对方因为骗人被打死了。
两人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可谓衣衫褴褛,两边裤脚一高一低,行走在街道上,经常会被某帮的成员认错。宋池含糊道:“小云啊,是否要本少爷找条路子,你带着潘寡妇找个村子把好事做了?”
王幼云已经吃着第四个包子,随手将纸袋丢给宋池,皱眉道:“我们不说潘寡妇的长短好吗?她也是个命苦的人,从小被武老头买回去当了儿媳,他那儿子又早死,还要让她养老,这么好心肠的人,老天爷定是瞎了眼的。”
宋池也不在说了,抓出最后一包子,把袋子随手一扔,走出市集,来到大街上,挤在出城的人流中走去,他们怎么说也是有工作的人。
半响过后。
宋池搭着王幼云的肩头低声道:“今天城外出了变故,个个走得火急,水鱼特别多,看那些肚皮大大的,衣服华贵些的下手,最好能够遇到那些走路看天的糊涂虫。”
王幼云忍不住道:“就你这混账家伙,摸人家瞎子老翁的钱,后来看人家在街上哭晕过去,又把钱塞回去,尽干些丧尽天良的事!”
宋池道:“别忘了,我是准备全数归还的,你小子还偷偷拿出来一半,硬生生说是捡到就这样了,还跟那老翁当街吵了半天。”
王幼云干咳一声道:“搞到钱之后不还给他了吗,我们京州双雄是要做大侠的,那叫有拖无欠,我怎么能做这糊涂事......”
他话还没说完,宋池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快看!”
王幼云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刚好见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华服男子,长得膀大圆粗,肥头大耳,走路时很急,鼻孔朝着天,关键是那钱袋晃悠晃悠着极为诱人,符合糊涂虫的一切标准。
宋池喜道:“老王头就说我这月会交大运,这次大好运来了。”
王幼云急道:“我今天就要还了潘寡妇那笔帐!”
两人急步追去,可半路却见一队官兵迎面而来,两人大吃一惊,掉头转身,躲进横巷,急忙换路,不知道走了多远,换了几次路,才颓然挨墙坐了下来。
宋池骂了一阵老王后,喘着气又道:“不若我们兄弟试着考举人?我们的才学虽然都是在墙角偷听的,但夫子总愿意打开一扇窗,让我们听得清楚,我们学到的东西,比那些净会打瞌睡流口水的公子少爷强多了!”
王幼云骂道:“一夜十场屎,说得跟偷看春风院的姑娘洗澡那般简单,要是跟他学能行,那夫子怎么就没考上?”
宋池顿时给了他一巴掌,随即挤眉弄眼。
王幼云循着巷子望出,又看见那糊涂虫了,喜不自胜,跳了起来,往外追去。
那糊涂虫匆匆赶路,茫然不知腰间只剩下光秃秃的两根绳子。
两人得手之后,也不管不顾,一路狂奔,在一处巷口的拐角处迎面装上了一个中年,他们开心得厉害,匆匆将他扶起,抓起地面的袋子接着赶紧跑。
男子原本就极为慌张,也捡起地下的袋子塞进怀里,丝毫没有感觉到重量和形状的变化,但站起来时就被官兵挟持着,动弹不得。
这些人是禁卫兵,都是燕七圣带来的。
领头那人问道:“这不是牛师傅的首席大弟子沈虎吗,据说你是负责修密道的,是吧?这为何牛师傅惨死密道口,你又这么惊慌呢?”
沈虎胆子都被吓破了,赶紧吧怀里的袋子拿了出来,喊道:“官爷,我,我正准备给你们送去呢!”
此时路边已有不少人围看,可看此做派,都是敢怒不敢言。
钟士礼亲自出手,命令手下搜身,他打开那袋子,里面全是大宝钞,色变道:
“这就是你的孝敬?”
沈虎脸色再变,惶恐跪地道:“不,不是的,这明明......肯定是他,肯定是刚刚那两个小伙弄错了......”随即又拉着钟士礼的腿,醒悟过来。
燕七圣此时脸上多了些斑点,沉声道:“王城主?”
一直欺行霸市的王城主还没上前,当即跪下,颤声道:“我知道有个人能找到他们!”
宋池和王幼云肩并肩喘大气,挨坐在一条幽静的横巷内,看着那本废物般的书籍,心都碎了。
王幼云失望道:“现在肥头大耳的都喜欢带本书出门了?而且还跟鬼画符似的,这点点圈圈,神仙来了都看不懂吧?你不是要考举人的吗?读两句来听听?”
宋池认真道:“肯定是刚刚那冤大头弄错了,这指不定是本养牛的秘籍,你看看这上面画着的青牛,生活作息样样都有。”
王幼云失笑道:“还真像,不过这牛拉尿怎么跟城东的那些黄狗动作相似?”
宋池老气横秋,两眼放光道:“这就是青牛,跟我们见到的寻常黑牛哪能一样咧?等我们发了财,买一群牛,就让魏老大他们养!”
王幼云颓然道:“你当自己是京州城主?又去义军,又考科举,现在还养牛,我们京州双雄都快要成狗熊了,连下一餐都有问题,还是回去拿点盘缠还了潘寡妇的账先吧!”
宋池站了起来,将书本插进裤口,伸个懒腰:“别着急,现在是回去不得了,那钱说好了明天还的。我们先回去把这‘养牛大法’收好,千万不能让魏老大发现了,本少爷再带你去码头,狠狠捞他两把,解决我们伟大的午餐。”
王幼云想起昨天那顿狠揍,犹有余悸,快速跟上,随宋池偷偷摸摸地潜回“家”。
大元朝,分为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省,其中东南省主修武道,其余三省分别为佛,儒,蒙古三种文化影响;虽说发源地分开,几百年的生活让这四道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省中又分六位部长分管,通称“四省六部”。
东南省,省长府。
燕七圣和省长慕容明鉴同坐,两人的关系看起来非同寻常。
其实当初燕铁木儿作妖立铁锅皇帝的时候,慕容赤就是顶力支持的一方,而慕容赤就是这慕容明鉴的老爹,双方的存在各种利益权柄牵连,故而两人说起密话,一点顾忌都没有。
燕七圣叹了一口气道:“这事我本不想揽上身的,就是阿布非要让我接过来,我准备把这破书做手脚,让那铁锅皇帝练死,那大事就能成一半了。”
慕容明鉴知道他的阿布就是燕铁木儿,冷哼道:“他们家的皇帝日子确实快到头了,要不是叔父称帝得时机不熟,他哪能坐得稳那个位置啊?只要我们能够找到‘八思宝藏’收拢民心,定可改号立国,名扬千史。”
燕七圣双眼爆出炽芒,沉声道:“现在虽然三路军北伐,但形同散沙,韩山童他们注定难成大气候,但他们带动起来的这些残余势力,倒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听说其余四大世家也在招兵买马了,跟他们对上恐怕还有一场硬仗个要打啊。”
顿了顿又续道:“现在的楼兰和瓦刺国各得一武林大宗师,他们手下又高手无数,光是想想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慕容明鉴道:“我以为七圣你无须太顾虑四大世家,他们虽然结纳豪杰,但也绝对会内斗。燕宰相拢揽大权,到时候只要我们引起他们的内火,让他们争个你死我活,我们便可坐收渔人之利。”
燕七圣大笑点头称是,随即见钟士礼进来报告,道:“人找到了!”
燕七圣和慕容明鉴大喜。
钟士礼续道:“这两人是京州出了名的三只手,一为宋池,一为王幼云,偷了一商贩的钱逃跑时撞倒了沈虎,弄混了钱包。他们都属于地头蛇魏正的小弟,现在正带人去他们的住处。”
慕容明鉴大笑道:“好,只要还没出城,插了翅膀都飞不去!”
燕七圣靠到椅背去,喝了一口茶,仿佛看见一切美好事物铺在成功的大路上。
而此时,宋池尚未来得及把藏了一丈深的三百文钱起出来,望风的王幼云就看见他们那半死不活的魏老大,被十多名大汉拖着朝他们“家”走来。
倍感吃惊,悄悄赶去知会宋池,一起躲在准备好的另一间破屋下的地洞里,周围都伪装得很好,铺满落青沙石的木板盖着,只留下一小缝隙透气。
“砰砰磅磅”
那些烂得不能再烂的东西,全部又被狠狠地砸了一遍。还时不时听到魏老大的哀嚎声,显是在被毒打。
他们心中解气得很,想起对方的惨状,害怕又多于高兴,更加不敢出去了。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那垃圾书惹的祸?
魏老大在京州算有点脸面的人物,手下有三十多名兄弟,又拜了海沙帮的舵主孙大头作阿公,平时也算上牛气哄哄的角儿了,可在这批大汉跟前,却连猪狗也不如。
这时候的京州双雄立即成了冬眠的臭狗熊,蜷缩一堆,大气都不敢喘半口。
魏老大哭腔颤抖的声音道:“各位大爷,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定可把书取回来,我可以用人头保证……呀!”
显然不是给抡了一拳,就是给飞了一脚,惨叫声刚好将人踩在踏板上的声音掩盖,吓得两人差点把裤子弄湿,接者有人问:“还找不到人?”
魏老大沙哑痛苦的声音依然在求饶:“求你多给我一个机会,这两个天杀的小子定是到了青牛武馆偷看人练功夫,呀......”
那阴恻恻的声音道:“那武馆早被抄了满门,现在估计连根人毛都找不到了,还练功?这小子定在撒雷,继续给我打!”
接着又是一顿杀猪般的喊叫,那人又道:“你们两个在这守着,你们把他拖上,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脚步声逐渐远去,地穴内的宋池和王幼云脸脸相觑,均见到对方被吓到面无人色。
想起之前这洞穴下面发现的暗河,那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了。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三章 生死难料
河边,衣服被洗干净,挂在河边的树丛上,让毒辣的阳光晒晾,那《青牛经》则放在一块石上。
宋王二人脱个精光,怪叫一声,两人跳入水畅游,胜似游鱼般逍遥。
两人终是少年心性,亡命游出来,进入这条大河,不知道什么地方,以为躲过一劫,心情转佳。
嬉闹过后,浮出水面,乍吃一惊,一名身穿灰袍的尼姑俏立岸旁,俏目盯在石头上摊开的《青牛经》上。
王幼云似乎想起什么不得了的事,变色急道:“大婶,我俩年纪还小,而且年少多病肾又虚,一无是处,请大婶高提裤子,饶了我们吧!”
宋池当即捂住他的嘴,嚷道:“这书是本宝书,你要就快快拿去吧,费用我们兄弟也不收了,但求娘娘不要脱我裤子!”
灰袍女尼转头,嘴角逸出微微笑意,轻轻道:“你们裤子不是脱掉了吗?”
伸出春葱般的玉手,漫不经意地指着树丛晾着的衣物,谈谈续道:“本姑娘问你一句,你们答我一句,要说假话,那皮裤都给你们脱掉。”
两人游到远离女尼的靠岸处,又不敢光着身子爬上岸去,下意识捂住重要部位,进退难定,苦不堪言!
宋池学得见风使帆,陪笑道:“小生上晓天文,下知历史,只要娘娘对我们做那荒唐事,一切都好办!”
灰袍女尼见他扮得文诌诌,又不伦不类,笑道:“小鬼讨打!”
王幼云大吃一惊道:“打不得,打不得,这里方圆百里全是恶鬼,你打了我们没人回答你的问题了!”
女尼知道他在撒谎,目无表情冷道:“你们住在这附近?”
一个点头,一个摇头。
“卜卜”两声,弹指真气飞出,河水倏起,击打在他们的身上,两人天花乱坠般沉下,又狼狈不堪游起,靠在岸上。
女尼继续笑道:“你们说一句假话,我便弹你一指,看看你们骨头有多硬!”
两人本对那在魏老大面前听到的,女尼专门与男童淫媾的传闻深信不疑,心中巧计横生。
宋池陪笑道:“娘娘你误会了,我摇头呢,是因为怕娘娘去找那恶鬼拼命,其实我们是官妇包养的小白脸,早就没了童子身,也是被她们弄到身子很虚,真不符合娘娘的胃口了!”
王幼云听得失声而笑,忙又掩着大口,怕触怒了这尊妖尼。
灰袍女尼却一点不为所动,冷道:“若再贫嘴,我就要你们变成太监,你为何唤我娘娘?”
王幼云忙道:“自然是因为你是尼姑,又长得像那普度众生的观音娘娘。”
此时此景实在怪异,一位神秘莫测的俏女尼,冷然对着两个把裸体隐藏在溪水里,既尴尬又狼狈的小子,若给旁人看到,肯定会觉得又有两个男童被祸害了。
女尼的目光落在河岸的石头上,道:“那是什么东西?”
宋池不漏心意,毕恭毕敬道:“那是绝世宝书,送给娘娘的!”
灰袍女没有看书,而是将目光落到两人身上,沉声道:“哼!口花花,这明明就是道家的江湖骗术,你们还当宝了?”
见她拿起他们的宝书,他们暗里抹了把汗,同时假装苦道:“啊?怎么可能难道又被师傅骗了?我们可是花了半年的积蓄买的啊......”
女尼不管他们,将书面翻到正面,心神一怔,把书收进了怀里又道:“京州城怎么戒严了?”
宋池故作惊奇,边哭边道:“啊!不可能,我们大早出来摸鱼时还好好的,肯定没事!”
王幼云明知他在说谎,但见他面部的认真,也差点相信了他的鬼话,骇然道:“完了,我今天还没回去给夫人洗脚呢!”忽然又感觉被宋池在水下踢一脚,悟道:“我们得赶紧回城,不然官兵会杀我全家的,嘿!娘娘能否放过我们?”
灰袍女尼也不见有什么表情,只是伸手拿开那带着的灰布圆帽,三千青丝失去束缚飘洒而落,展现出她娇美脱俗的形象。
可也只听她一声:“我不是什么娘娘!”随即没入最近的一片林子里面。
两人身子一软,浮在水面上,像条快死的鱼咕咕地打着泡沫,忽然抬起头宋池骂道:“这臭婆娘居然也敢打老子,老子说送你你就真拿啊,不知道咱们中原人都说的逆来顺受吗?日后若练成盖世神功,定要她脱个精光,看她娘的一个饱。”
他们自小被魏老大锤打没感觉什么耻辱,现知道对方不是妖尼,而是一个俏婆娘,心中极小的自尊被重创,顿时感觉大大的丢面子,原以为耍耍小聪明,自己先送出,对方在来个不屑的拒绝,那宝书还是会留在他们的手中。
王幼云推了他一把,环视一周,生怕对方折返,苦笑道:“他那婆娘又不是中原人,而且这等美人还能轮得到你?快穿裤子跑吧!”
两人爬上岸穿好衣服,眉头大皱道:“就算有牛老道那身子武功都没有用,还是狗命要紧,快滚吧!要是被打魏老大的那帮人抓到,想死都没那地去了。”
宋池狂笑一声,道:“胡说,功夫又怎么会没用呢,看本少爷的飞上草!啊~”不曾想刚冲了两步,拌着块石头,跌了一脸泥。
王幼云笑得站都站不直了,直拍大腿:“听过草上飞,没想到你池少爷弄出个飞上草来,现在倒好,直接吃泥巴了!”
没走出多远,上了一小山,伏在小丘上的树丛中,忽然看着长江下游近城处的五牙大舰和数十的快艇,正在检查离开的船只。
宋池倒抽一口凉气道:“肥婆奶奶的!那娘说那本不是骗术吗?这些人都在找那本破书?”
王幼云伏到他耳边,轻声道:“她一个拜佛祖的,不识拜老爷的货很正常,倒是你,再说大声点就将他们引过来了,我们虽然没了书,但却是跟那妖婆见过也要被抓去蹲大狱,响起魏老大的惨样我就起疙瘩,我们还是快跑吧!”
宋池探头观望这,摸了摸饿得发痛的肚子,还没有发出呻吟,忽然看到靠岸的官兵牵出来三条黑狗似的动物。
“是黑将军!”
两人知道这狗是专门追踪用的,因为跟索魂鬼相当,而得名。都打了个寒噤,一声发喊,亡命往深山老林里逃了去。但不知怎的,跑下一山坡时,王幼云踩中一个草坑,摔出一丈多远,又连滚带爬摔到地下,站都站不起来了。
宋池当即停下,一把将他扶起,道:“赶紧走!”
王幼云痛到面容扭曲,惨然道:“池少,我估计要交代了,这么跑迟早被狗腿子追上的,我留下来引开他们,你先走,到时候当上丞相,练成神功记得帮兄弟报仇!”
宋池骂道:“谁爱当谁当去,快走啊,不然只能到阴间当饿死鬼兄弟了!”
马蹄声和追魂狗奇特的叫声已清楚可闻了,王幼云骇然道:“好兄弟不然我们抱石头跳江吧,像那很骚的人,死得也壮烈些!”
宋池回望一眼山头,又望长江天埑,无楫无舟,忽然诡异地骂道:“壮烈个屁,人家是名人,咱们谁认识啊?不过还有生机,生死就看龙王爷保不保佑了!”
想起毒打魏老大的那群恶汉,还有平时在破败龙王庙中烧的高香,怎么的老王爷也不收自己人的小命吧?
拼了!
宋池狂叫一声,拉着王幼云,奋然叫道:“尽管用尽全力一跳,落水后我们要拼命游,不要找龙王爷喝茶去!”
腾空瞬间,江水滚流的声音,在崖岸下传来,令他们心寒。
“龙王爷,救救孩子吧!”
狂嘶声中,两人跃离高崖,往数丈高崖下的滚滚长江堕去。
耳际风生。
“咚咚”
两人先后掉进浪花翻腾的江水里,沉入水中。
尽管二人深晓水性,但下水之后,顿时还是呛鼻子呛口,在这个江面拼死挣扎,也都难以伸出头来,又加上之前把力气用尽,只能勉强地伸出一双手。心中都是暗骂那高香烧到龙王爷的屁股去了。
眼看要被臭鱼烂虾伺候余生,江面忽然有快艇飞出来,同时飞出长索,准确无误地卷在宋池的脖子处。
宋池被江水又猛朝鼻口灌进去,又感觉龙王被勒紧咽喉,暗叫去你娘的龙王爷,耳边忽然响起了好听的女声道:“小鬼,要不要命了?”
两人瞬间大喜,宋池抓住绳子,王幼云胡乱抓住宋池的裤子,一股大力传来,空中脱裤节目上演,两人竟被奇迹的扯得离开江水,斜斜飞到小舟上,滚地葫芦般的伏到甲板上去,只剩下半条人命。
女子一手扯起小帆,油然坐在小舟上,没好气的瞪着江面:“裤子穿上!”
宋池先滚起来,一拳打在王幼云肋下,骂道:“你小子居然脱我裤子,保存十几年的处子身都被人看光了。”
女子冷笑道:“感情这些官兵是追你们这些小鬼的,当真是救了贼人上船!”
宋池以为她要将两人丢下江,惨叫道:“姑奶奶,你拿了我们的宝书,又看了我的秘密,我都不用你给我看回来了,你要对我负责,赶紧开船吧!”
女子冷眼斜视,操动风帆,往上游驶去。
王幼云飙射出一条水柱,慌张道:“你不是说那本是破书!”
只见宋池哭道:“唉,书也没了,人也回不了家,老娘要在家被乱刀砍死咯!”
女子怒哼道:“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若不是拿了你们的书,心里不安看我不把你两个小鬼丢回江里?”寇仲大吃一惊,还以为被发现,哭得更猛了,道:“我不管,那是我们的一生的积蓄了,就算不能还书,也要给我们一大笔银两,不然我们纠缠着你。”
女子不管他的撒泼冷道:“你们不是说要回城吗?为何愈走愈远?”
两人正苦无言以对时,江岸处传来喝骂声,只见十多骑沿江追来,有人拔箭拉弓,有人大喝“停船!”
宋池和王幼云看着飞来的箭雨射程不够,同时做了一个鬼脸:“傻子才听你们的话。”转眼一看岸上一道身影猛然跃起,那轻身功夫叫一个了得,吓得两人差点掉下江了:“娘娘救命,有一只猪飞了过来。”
女子瞥了一眼,冷道:“没想到他竟然也追来了!”
两人骇然望着上方,只见一道影子,由小而大,像一枚陨落的火球飞砸下来,差点盖过太阳的锋芒,声势惊人之极。
女子倏然起身,拿起一杆船桨,啪的一声拍打在江面上,狂奔的江水宛如停滞了一般,嗖嗖地冲起九条黄色水柱。
火球慢慢逼近,已经能够看出那是一个被红火包围的人了,空气变得炽热难忍,江面升起一阵白雾,在人的皮肤上形成水珠,宋池王幼云牙关打颤,烫得在船上打滚。
灰袍女子再无对付倪云龙那般挥洒自如,全身衣趹瓢飞,抬头朝那火神降临般落下的燕七圣望去。
风帆失去了控制,又被江水冲击,加上双方对峙,空气只能拿小鱼船撒气,小船被冲得东摇西摆,有覆舟之厄。
“吼!”
女子扔下船桨,五指成掌,周身真气滚滚,凌空流转,九条水柱瞬间旋转,化作腾飞的黄龙模样,狂啸一声冲天而起,迎着燕七圣攻去。
江面虚空中,热气瞬间消退,仿佛江面世界被一分为二,本来热的想跳江,现在又凉得直哆嗦,真的是疯狂折磨,两大高手已正面交锋。
燕七圣知道若一击不中,风帆立即远去,到时候真是鲤鱼入江,麻烦得很,因此也使出吃奶的力量。
他身为五姓世家之一燕家三位义子中最出类把萃的高手,连名震京州的牛老道都丧身在他手底下,这般全力出手,自是非同小可。
天际都被映得火红,不知像什么的一声狂叫。
水火注定难容,拳掌交击。
电光火石间,女子向他拍了九掌,他亦回了三拳六掌,两人乍合倏分,江面响起九声爆炸,水花四溅,空中被萦绕的白色水蒸气覆盖,外面再难看到里面的变化。
燕七圣一声力啸,借力横栘,往岸旁的泥埠飞去。
女子落回船上,差点没有站住。
两人只是感到小船下沉半截,又猛地浮起,可见这些人应该比那龙王爷还要强上几分。
此时江岸上停了十数人,宋池两人这才感觉小渔舟被急流带往江岸靠去,齐声怪叫,抢往船舵处,手忙脚乱地控制渔舟。
渔舟忽然回复平衡,适巧一阵强风吹来,渔舟斜斜横过江面,往对岸驶去。宋王两人再次欢呼怪叫,得意洋洋。燕七圣稳住身体,挥下大手狐疑道:“如此掌力,世所罕见,这人与的瓦刺的‘狗肉和尚空智’究竟是何关系?”
宋池一摆船舵,渔舟吃风,箭般逆流而上,不再出现在岸上人的眼中。
燕七圣的冲天的声音再次传来道:“姑娘护住这两个小子,便是直接对抗朝廷了,燕七圣虽然不才,但也绝对会追查到底的!”
渔舟愈驶愈快,依稀还能够听到声音,不片晌把敌人远远拋在后方处。
女子对那燕七圣的讯问一言不发,予人莫测高深的感觉。
宋王二人对她仰慕得飞起,正所谓菜鸟见大师,只能哭唧唧,差点要对她下跪膜拜了。
就在此时,女子卓立船头处,终于是撑不住了,脸色一白,娇吟一声,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颓然坠入水中。
两小子大吃一惊,齐齐往她扑去。
宋池大喝道:“你开船!我救人!”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宋池将她捞上来,坐在船边上,检查了鼻息脉搏,很微弱,两人相互呆看一眼对方,又都同时盯着灰袍女,才知道对方为迫退燕七圣,也受了重伤,他们又不懂医术,不能靠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回望岸边,小渔舟已经离京州城愈来愈远,他们不知是逃出了生天,还是陷入了死亡的前奏。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四章 骗吃骗喝
漫天星斗,月华斜照。
大江两岸沐浴在在黯淡的月色下,为了救她,王幼云刚刚给灰袍女做完人工呼吸,这对相依为命的好兄弟挨作一团,忍着饥饿和江风的交侵,机械地掌着舵,拉着帆。
她的帽子掉到了江里,头发给风吹散了,盘坐如僧,黑云般的秀发自由写意地随风飘拂。
宋池凑到王幼云耳旁低声道:“这婆娘吃什么长大的,竟然比春风院的柳花魁都还要美?”
王幼云正呆盯着女子宝相庄严的秀美玉容,闻言点头同意时,靠坐着的女子倏地张开眼睛,朝他们怒目而视。
两人快速撞头,假装什么都没干过,专注开船。
女子舒出一口气道:“这是什么地方?”
两人煞有其事地环视江河两岸,终于是统一了动作,一齐摇头。
宋池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再次用力摇头应道:“也不知道!”
女子秀眸寒芒闪过,狠狠盯了两人一会后,发现他们也在直勾勾看着她,忽然噗哧笑道:“两个小鬼给我立即跳下江水去!”
两人早饿得手足发软,闻言大惊失色,手忙脚乱,急道:“我,我们还要开船呢!”
这番话似乎奏效了,女子冷道:“你们最好把船开好。”随即转身背着他们,面向船首,静坐疗伤,有若一尊玉石雕观音。
宋池歪头压低声音沙哑道:“我们接下来怎么脱身?”
王幼云神识恍惚,一时听不清楚,嚷道:“啊!什么脱身?”
气得宋池差点又抡他一拳,可又瞄见女子毫无动静,道:“看来这婆……嘿,恶婆娘睡着了。”
王幼云又望了那优美的背影一眼,问:“跟着她不是挺好的吗?脱身后你能打得到那燕七圣?”
宋池疑惑道:“那本书到底是真是假啊?这女子说没用,那燕秤砣怎么就这么上心?”
那秤砣上窄下宽,与燕七圣那种大肚皮的五短身材有惊人的契合度。
王幼云若有所思道:“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都成了悬赏名单上的人了。不过你这名字倒是取得精辟。”
宋池刚想发笑,忽然肚子立时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又叹道:“你这恶婆娘肯不肯带我们开饭医肚,毕竟她的眼睛占了我最大的便宜。”
同时他双目发亮,寻到渔舟的小包袱上,与王幼云交换了个眼色,便悄悄往包袱爬去。
王幼云深知他要做那偷鸡摸狗的贼勾当,一把抓着他的足踝,大力摇头,神情坚决:“别忘了我们年少英豪,要携手飞黄腾达,公侯将相之康庄坦途,这样向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出手,不是毁了我们的名声吗?何况她总算救了我们。”
宋池向天举手,失声道:“你管这叫弱质纤纤?天呐救救我吧!我就是想拿回我们的秘籍。”
王幼云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不好意思地爬了过去,将包袱中的书拿了出来,丢回宋池的怀中:“这件事是我不对。,快收好了。”
他仰头苦笑时,刚想检查这本不知是不是秘籍的秘籍,一滴雨忽然砸在他的脸上。
天气说变就变,乌云漫空而至,星月失色,几息间,便已大雨狂打而来。
汹涌的江水变成了狂暴的湍流,大江黑压压一片。
小鱼舟摆荡得厉害,两人本就初次掌舵,加上手脚发软,差点飞甩飞出去,但还是咬牙在操舟。
他们可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沉在这了,雨箭射来,湿透的衣衫,使两人既寒冷又难受,手忙脚乱时,天也不佑他们。轰的一声,渔舟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倾侧翻沉。
江水铺天盖地猛扑而至,两人惊叫出声,同时扑往白衣女去,三人搂作一团,摔入怒江里去。
在这风横雨暴、波急浪涌的湍流里,又正值饥寒交迫,给浪水迎头拍来,才挣扎出水面,下一刻又己堕进水内去。
起始他们是要救这灰袍女子,但到后来变成宋池搂着她的脖子王幼云则扯着她的脚。她似乎不受环境影响,始终是仰浮江上,反成了他们俩的救命稻草。
他们在阎王殿门口不知徘徊了多久,再撑不下去,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这一片,四周群山环绕,太阳早升过山顶,大江自西流来,要汇进大海。
原来这段河道水深流急,险滩相接,礁石林立,难怪会突然间弄得连船都沉掉了。
宋池狂喷一口江水,呛着醒了过来,环视一眼,全是陌生,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王幼云仍熟睡如死。
天!
为何那恶婆娘不见了?
宋池一阵慌乱,又疑神疑鬼,怕她自己跑去阎王爷那报道去了,以一贯手法抽王幼云的脸庞道:“快醒醒,那恶婆娘失踪了。”
王幼云艰难地睁开眼睛,又抵受不住刺目的阳光,立即闭上,咕哝道:“唉!我刚梦到潘寡妇讨肉包子钱呢!怎么?那婆娘溜掉了?”忽然感觉不对劲,猛地坐了起来,左顾右盼,一脸失望的神色。
宋池啧啧笑道:“小云子,你吃着嘴里的惦记着锅里的,那婆娘都快能当你娘了,还想脚踏两只船,照我看!
嘿!
哈哈哈!
噢!
唉!空着肚子实不宜笑。”
王幼云脸颊灼痛,发火道:“我,我是怕她夹带你的秘籍私逃了!”
宋池愕然摸向腰间,猛地变色,一拳捶地道:“直娘贼的臭婆娘,别再让老子碰见她。”
王幼云还以为他是说笑,探手摸往他腰背处,惨叫一声,躺了下来,摊开手脚以哭泣般的声调道:“完了!秘籍没了,钱也没了,婆娘还跑了,又成了逃犯,老天啊!什么都完了。”
宋池站了起来,握拳朝天狂叫道:“恶婆娘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呀……”
又躺了一会,他们快饿了一天一夜,早已手脚乏力,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王幼云的脚上还有阴伤,宋池将他的手臂挎在自己的肩膀上,两人意兴索然地带着因失去了对将来的梦想而破碎了的心,如同行尸走肉般顺着宽大的官道走去。
现在正值庄家收割后的时节,路上的一片荒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已经是慢慢变红了。他们环目四顾,竟看到了一座市镇入口处,隐约可见那街道上熙来攘往的热闹场面。
宋池轻轻放开王幼云道:“马上就有东西吃了,怎么样?能跑了吗?”
王幼云当即精神地站稳,笑道:“先他娘吃顿饱的,再去寻那恶婆娘,定要将那秘籍抢回来!”可当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苦道:“我们现在哪来银子啊?”
“嘿!本少爷有办法。”
宋池在地上胡乱抓起了一把大小相仿的石头,塞进衣服的大口袋里,诡异地笑了笑,一拍胸口,摆出昂然之状,举步走出山野,来到通往镇口的古道上,领先往墟镇走去。
王幼云一愣,不知他什么时候又学到新技法,但也知道他平时就鬼主意多,赶紧小跑跟了上去,见到镇门入口的大牌扁上书有“河坡县”三个大字,谨慎道:“小心点,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燕秤砣的人呢!”
宋池没好气道:“就算是死,老子也要做个饱死鬼,管他娘的了,反正那秘籍也不在我们的身上了。”
此时,两人步入镇内的大街,两旁屋舍林立,还有旅舍食店。街上行人密集,但行人见到他们衣衫褴褛,头发蓬松,均为之侧目,投以鄙夷的目光。
他们从小在京州早已受惯了这种冷眼,并不以为意。
在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他们路过一个巷口,里面炊烟袅袅升起,不知那个人家正在生火造饭,王幼云闻到一阵饭香味,不由自主就想要往那边走。
忽然被宋池一把抓住,将他拉到一个角落,用着习惯的动作低声道:“看见那个呆头呆脑的草包没有?”
王幼云寻着他的眼光望去,见到挂着“醉八仙”的灯红酒楼前,站着两位健硕的大汉,还长得凶神恶煞的,狐疑道:“怎么了?”
宋池在他的耳边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完事后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隐隐地在激动。
说着就要去实施自己伟大的计划。
两人走到那酒楼门口附近的时候,忽然装出一副勃然大怒的样子,大骂道:“都他娘说了不要走水路,现在好了舟覆人亡,几百的随从当了水鬼,走十多天路,又迷失了路途,这破地方穷不垃圾的,一大把的银子都花不出去,搞成这模样,你舒服了?”
王幼云见机道:“少爷到了这镇上就不怕了,我们是否先进这酒楼吃点东西,打点一下,再去找县老爷知会老爷发兵,打死那不长眼的义军?”
两名大汉听到大把的银子和县老爷,先是面面相觑,随后四目尽在两个那身只像乞儿,而绝不像贵家公子的两人处张望。
宋池继续骂道:“就这这破地方,像样的青楼都没有,但也只能先这样了。”
那年纪稍大的大汉见他们要往店里走,怀疑道:“你们干什么的?”
宋池怒目斜视,指着那人低沉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本少爷?”
王幼云赶紧放低一点姿态道:“二位大叔,我等游船下京,江上突遇叛军,为了躲避贼子,走了多日才到见到一个乡镇,我们家少爷正生气呢。不知二位高姓大名,若能知会一下,我等见了县老爷也能他多多关照你们,说不定还能给你们谋个一官半职呢!”
年纪稍轻的大汉加他说话文绉绉的,差点没听懂,干咳一声,对那王幼云低声下气道:“我叫王麻子,他叫张三六,你家老爷是谁?”
王幼云努力将自己装成一个家奴的模样,面容不改道:“我家老爷乃慕容明鉴,这是我家公子慕容八圣,唉!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志猫儿雄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啊。”
这两人确实是草包,这下听他出口成文,虽不大明白,但又被那生吃活人,裤子裆内蓄养声妓的省长慕容明鉴镇慑,疑心尽去,慌忙拜倒地上,高呼失敬。
两人大乐,宋池举起抓紧衣袋口的鼓鼓口袋,拍打在手上,响起银两碰撞的声音,笑道:“算了,算了,你们给本少爷上几碟好菜,叫几个美女,本少爷有的是金子。”
这时年,通货膨胀,银子确实要比大宝钞好用些,两人看着眼睛都有点发光。
王麻子恭敬道:“这是自然的,少爷里边请吧!”说完连呼了两声老鸨,转身又向张三六道:“还不去请县老爷来?”
王幼云才走出几步吓了一跳,道:“这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吧,我们到时候自己去就行了。”
王麻子又道:“要的,要的,兄弟跟少爷先吃着,跑腿的活让我们来就行!”
他们之前串供时并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不过肚子正咕咕狂叫呢,又看见那带着几个俏娘子一扭一扭走来的,徐娘半老的鸨婆,县老爷?让他见鬼去吧!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五章 虚妄鬼阵
醉八仙楼里,红阿姑全部娇笑地退了房间,里面宋王二人伏案大爵结束,此时正泡在两个大浴盆里,一身的疲惫仿佛尽数散去。
两澡盆外围着一层薄纱,盆中冒着细烟,这是他们人生中见过最大的洗澡场面了。只因他们觉得自己的童子身,交代在青楼里要谨慎些,将所有的人知会开,从长计议。
宋池击水溅飞到王幼云的身上,笑道:“嘿!你在想什么呢?一世人两兄弟,老实说小云你不会爱上那婆娘了吧?”
王幼云似乎在想什么被他打断,应付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宋池叹了口气,续道:“你看吧!在京州城我们是乞儿流氓,现在脱衣洗澡都有小美人儿侍候,嘿!给那小红姑的小手摸到身上,我感觉自己已经当上丞相了,快说你小子看上了哪个?”
两人舌粲莲花,加上人生第一次喝了小半壶,那魂牵梦绕的小酒,此时正是酒酣耳热,得意至极的时候。
王幼云因为有点惦念那见过几次面的恶婆娘,所以并没有宋池那么放得开,就喝了小几杯,接着在浴盆里顺手捧起热水,泼了把脸,抹去水渍后,瞬间恢复了平日的聪颖,脸色剧变道:“池少坏了,我们可能被发现了,你是否记得那汉子回来之后说的话?”
宋池随口道:“当然,那县老爷很快......”忽然间他脸色也快速变化,吓出一身的冷汗,急道:“那汉子回来多长时间了?”
王幼云道:“一个多时辰了,但是他来回两趟都用不了一个时辰,难道是皇帝小儿来了,让那糊涂县老爷放着省长的儿子不管?”
宋池一拳击入盆中,水花四溅,当即跳将起来,慌道:“快穿衣服,我们趁他们放松警惕,赶紧跑!”
另一边的王幼云也不敢再犹豫了,用最快的速度将衣服穿好,皱眉问道:“我们现在要想不到脱身的办法,揣着你兜里那些石头去结账,岂不是送货上门?”
宋池低笑道:“你可还记得吃饭的时候,我有尿遁过几次?”接着又挨到他的肩头上道:“我去看了这的后院,这里有后门的!”
王幼云知道他诡计多端,却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想得这么长远,松了一口气道:“你小子多半是睡了这里的姑娘,半夜逃跑吧?”
奸计被戳穿,两人忽然间捧腹大笑。
接近三更天,两人偷偷摸摸地在窗口爬出去,大摇大摆地走到后院,一路上竟然没有人发现他们。
夜深了,今晚是圆月,似乎亮得有点出奇。
他们急于逃命,自然也没有心思赏月。
宋池捏了捏身上酸痛的身子骨,低声道:“我们待会出去,弄几匹快马,顺着江边追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千万不能累着大将军和丞相的贵腿了。”
王幼云苦笑道:“你他娘的懂骑马?”
宋池神气道:“这有什么的难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到时候我们爬到马鞍上,拉住马缰,再在马屁股上抽他娘的几下,不就完了吗?”
在京州城,平日里见马夫骑马都是这样的,他也没话可说。
打开木门,他们先是打开一点点,瞄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发现没有什么动静,两人赶紧在里面窜了出来,不去管两位躺在地下,脸上毫无血色的公差服侍男子,一溜烟地跑到大街上。
霎时间,他们发现,这一切出奇的诡异。
街道上寂静得可怕,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跑到一个十字路口,王幼云望了一眼街头和街尾,终于重重地喘了一口气道:“池少,这情况是否不太对?”
忽然他们感觉被阴冷的目光凝视,像由仙界掉进了十八层地狱,顿时手足冰冷,魂不守舍。抬头一望两侧的瓦顶,都是半人半鬼身穿黑色长袍的身影,在明亮斜照着,都看不清楚他们的容貌,唯一的感觉就是他们的身上极为阴森,死气沉沉的。
“完了,完了,不就嫖了一次霸王妓,这么大阵仗?”
两人背靠背站着,说不怕是假的,脸色惨白双腿都在发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这些人的头目冷笑道:“你终究还是藏不住了,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吧!”
半响没人回应,王幼云踢了他一脚,两人一起急喊:“那本破书已经被那恶婆娘偷走了,你们找她去吧,跟我们兄弟没关系!”
他们话音刚下,街边上一间关门的客栈里有狂笑传出:“明月当空照,虚妄恶鬼出。天魔门十八大护法就想拿住我元崖子?”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早把那人祖宗骂了个遍,同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稳住颤抖的双腿。
那头目续道:“若是当初的你,我们自然不是对手,但你中了魔主的天魔掌,现在还能发挥出多少实力?”
“就算是发挥不到半数实力,杀你们十个八个也不成问题。”
嘣的一声,那客栈的门口炸飞开,但依然不见有人影出现。王幼云吓得一颤,赶紧低声道:“不是找我们的,我们赶紧走吧,不然我们京州双雄的伟大的前途和宝贵的小生命,都要宣告完蛋了。”
宋池会意,两人瞬间朝着那客栈的反方向慢步走,几步后猛地加速,他们便听到后面响起一阵狂风的呼啸声。
瓦顶上八人在怀了掏出来一管笛子,一阵诡异的曲声缭绕,配合那冷清的月色,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危险。
街道上狂奔的两人听到这曲子,脑子里一阵嗡嗡响,心魂异动,随即抱头倒地,头痛欲裂,哀嚎不已。
同一时间里,瓦顶剩余十人通通踏步跃下,在一瞬间飞出十多丈,露出阴森的弯刀向着客栈中冲出的飞影攻去。
“你们这阵法跟那臭屁莫的相比就差远了。”那在客栈中飞出来的男子五十间许,两鬓斑白,却没有衰老的面容,浑身的真气震荡不已,仿若一阵飓风卷席虚空。
他手中没有拿任何的武器,仅仅是一掌就顶住了他们十人的合击,那掌中真气凝聚而成的掌印布满蚯蚓一般的符文,叫人看得眼花缭乱,双方就此僵住。
那黑衣人的头目再道:“这就是你的五成实力?传说中的‘伏魔八卦’不过如此,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话音落下,他们瞬间消失,交战数个回合,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忽然间,地面一阵剧烈的震动,宋王二人抱头打滚,在他们对此生无望之时,充血的眼睛勉强看见远处奔袭而来的数十铁骑,他们在距离战场还有数十丈的位置拉缰停下,动作一致,全部取下背后的弓弩。
“咻咻......”
下一刻,虚空中百十箭影如同雨点般洒落下来,隐遁虚空之中的黑袍身影被迫现身,长刀砍落数道弩箭,攻势被迫迟缓了几分。
这种曾经射杀过无数的江湖人士,闻名海内外,震慑整片大地的箭阵,会让人天然产生恐惧感。
可半百老者见状去却狂气大发,由下而上,呼啸一声,双手挥动,右臂甩出,手中动作似慢实快,宋王二人忽然感觉那催命般的痛苦消失,随即身体飘忽起来,竟然是随着那老人的掌气托起爆飞出去。
绝命逢生之后,两人还来不及喝彩叫好,便迎面看见剩余的半波箭雨,像是满天的雨点,直冲他们的身体袭来,眨眼间毒蛇般的弩箭已经距离他们的额头只有短短的半尺距离。
砰!
旋即,老人左手再是一掌推出,掌力却是比之前对掌时强上了许多,十人瞬间被击退,连带后面八个吹箫的也受到波及,曲声也然而止,弩箭也似乎撞到了钢板上上,尽数反弹落下。
短短一顺,宋王二人二度体验劫后余生的快感,以为又要落地砸死,忽然感觉什么拉住了他们的腰带,两人像是两只被抓住翅膀的小鸡,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只感觉自己两耳风生,在窜房越脊,瞬息闲远离北坡县,在山野闲全速飞驰。
屋顶上只留下了一串残影,和刚刚稳住身体的十八道黑袍身影。
那头目道:“这两个是什么人?难道元贼是在接应他们?”又是转头瞥了一眼准备发动第二波攻击的铁骑部队,冷冷地说了一声:“追!”
片刻之后,来到郊外的一座山神庙,二人在地下摔了个底朝天,地掷得挥身疼痛,哼哼唧唧坐起来,你眼望我眼,见那人满脸苍白,那敢说话,气氛骇人之极。
良久老人也没有出声,宋池勉强鼓起勇气,试探道:“老爷爷,你是否大限将至,要不把你一身的功夫传授给我们,不日我们定会找到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人,帮你报仇雪恨的。”
半百老者噗的一声,几乎喷出几升的血,把他们吓退了好几步,那老人勉强睁开眼睛,低声道:“你们看样子已有十五六,练功的运道已经丢失,继承老夫的功力你们是无望了,凡想成为出类拔萃的高手者,必要由孩提时练起。十二岁岁之前要是不筑好基,那就终生难以成为高手,就像学语言,过了这段时间才学,思考方式早已成了定性,怎也语音不正。苦练武功若只是做个跑腿的庸才,迟早给人宰了,那就不若不学的好。”
两人呆了起来,只觉手足冰冷,天地似若失去了所有生机和意义,宋池终究还是不甘心,嚷嚷道:“你他娘的净放些狗屁,我俩天姿卓越,你要是怜惜你那点内力我们兄弟不要就是了。”
“啪!”
宋池被抽了一巴掌,摔倒在地上,却满眼瞪得滚圆,不肯认输,又挣扎站了起来。
那老者见此状况叹息一声,不知在什么地方拿出来两颗绿色扁圆的物体,在月色的映照下还发出淡淡的绿光,沧桑道:“过来拿着,这两颗东西给你们了。”
却见两人谁也没有要过去的意思,王幼云勉强笑道:“这估计就是那什么狗屁舍利吧,你就是因为这东西被追杀,现在又要给我们两个,你以为我们是傻子?我才不要呢!”
说完之后对上他那不善的眼神,两人当即用手用手捂住脸颊,王幼云现出愤慨神色,坚决道:“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
宋池吓了一跳道:“小云!有事可以慢慢商量。”
转向半百老人道:“我的变态老头,是否掌嘴后大家就可各行各路,此后恩清义绝,两不相干呢?”
老者透出诡异的笑容,笑道:“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我只能传功给你们一个人,另一个人杀死,你们快些决定吧!”
两人对望一眼,齐叫道:“传给他吧!”
“轰!”
半百老人诡笑抬手,两道掌印飞出。
两人再交换个眼色,同声发喊,掉头往门口奔去。
才走不了两步,背心一紧,竟被在小腹上拍了两掌。
“砰砰!”
两人小腹吃痛,那两颗舍利飞进他们的肚子里,人则是跌得七荤八素,四脚朝天。
站起后来不及骂人,而是两人同时抠喉咙,在墙角吐了半天,几乎是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半响之后,两人扶着墙,走到另外一边,像往常那样靠墙坐下,庙宇里早已经没了那老人的身影。
宋池有气无力道:“完了,小云!你吐出来了吗?”
王幼云苦笑道:“吐不出来了,你呢?”
宋池道:“哎,没想到我们京州双雄一世英名,却要落到一个被毒药毒死的下场,好不甘心啊!”
王幼云继续苦笑道:“要不我们去寻他要解药?他那个样子应该也走不远的。”
宋池道:“现在出去只会便宜那些元贼,嘿!小云我的毒药发作了,我想好好睡一觉。”
王幼云破天荒露出一个笑容:“好,就让我们这两位少年英雄,安乐死在这庙宇里面吧!”
两人依偎一角,一阵疲倦卷席全身,他们欣然接受这‘壮烈’的死亡。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六章 心猿意马
翌日清晨,温煦的阳光透过破败的瓦顶,射在庙宇角落的两个人身上。
王幼云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细缝,又受不住光线刺激,急忙伸出衣袖当了挡,忽然又感觉肩膀上凉飕飕的,转头一看,当即耸肩将还未睡醒的宋池推开,骂道:“现在还能流口水,你池少爷当真会生活啊!”
宋池在地下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边伸懒腰边说道:“怎么都他娘的要见鬼了,还不能让本少爷舒坦一回啊!”
王幼云抖索这肩上的打水印,丧气道:“好不容易弄了一件新衣裳,又给你糟蹋了。哈!想到那醉八仙的鸨婆,见到你那一袋子的石头,你说会不会悔到磕墙?”
两人此时感觉已将到了黄泉路上,不再那般患得患失,反而能够谈笑风生,仿佛能够在地下也能闯出一片伟业来。
宋王二人捧腹大笑,东拉西扯走出了好一段距离,还没有等到牛鬼蛇神来接他们,忽然宋池大叫一声,高嚷道:“我们现在还没死,看来这毒药是慢性的。”
王幼云欢喜道:“我们也没有被那些铁鞑子发现,多半是他们追远了。”
官道上还遗留着一些破鞋,锄头,箩筐什么的,可知这些地方的已经是人心惶惶,大多的人都在往南边逃窜。
宋池道:“我们这样子下去必死无疑,何况我们兄弟还未建功立业呢,这样子死去也就当个小鬼头,必定难以甘心!”
王幼云顿时又跟一个泄气的皮球似的,点头道:“可我们这估计正被全国通缉呢,你有什么计划?”
宋池胸有成竹道:“本来最好的还是往东走,回到京州城附近那里应该最安全,可我又怕遇上赶来的鞑子,不如我们索性就往南边走,遇到什么成县乡镇就设法留下来,寻个工作,再把我们体内的毒解了,置办一身装备,再继续我们的投军大计?”
王幼云觉得有理,两人捡起地下的破衣服烂鞋,给自己换了一身装扮,再把好不容易弄来的新衣裳用麻布包好,绑在背上,往南边走去。
一连走了三天,遇上了一个小村落,像是十多户的猎户山村,刚刚入夜,各门各户都已经不敢亮灯了,可知这战乱苛政之下,百姓都是过着心惊胆战的生活。
二人终于感觉到自己所在的世界还是人间,朝着村落走去,蓦地村口犬吠之声大作,栓着的一群巨型恶犬争相朝他们发狂。
两人暗暗心惊,一时进退难定,顿时感觉沮丧,人家村口栓几条狗就比自己强了,刚想离开。不过幸好村中还有及时出来把他们留住,看他们年纪不大,穿着破烂,长得还算不赖,热情招待,让他们留宿了一晚。
他们也是盛情难却,半推半就,就答应了。翌日清晨,他们问了大县镇的方向,拒绝了那村长的传艺和招婿,又偷偷上路去了。
两种终究少年心性,走着走着就把那毒药忘得干净,还有说有笑。再走了十三日,鞋子都烂掉了好几双,来到了丹凤府淮水中游定远县南边,一个叫阴陵的大镇上,估摸着有那么千多户人家位于潘阳湖东北部,人丁兴旺,石桥瓦屋鳞次栉比,是一个依水而建的典型江南城镇。
规模虽然只有定远的四分之一,没有什么高大的城墙,但他们一看见这环境就中了心意。
主要还是被那镇上的妇女婆娘穿衣讲究,把她们身上的玲珑和汹涌都展现淋漓尽致。踩着绣花鞋,走到大街上妖娆多姿,还是成群结队地招摇过市,看得他们心里痒痒的很。
但囊里找不出几个子儿来,让他们无比沮丧,腰杆弯曲,他们还是两个饭都吃不饱的小混混。
镇上的店铺都是前店后坊的做派,充分利用了河道水流的便捷运输货物,他们在街道上寻了好几遍,心想要是见到他们玉貌的通缉令,那立即逃之夭夭,可寻了半天,悬赏令的屁影都没见着。
反而见到了一大堆标着“驱除胡虏,恢复中华”的红巾军征兵募卒的告示,字虽然写得中规中矩,但勉强乃能辨认,两人大感前途有望,欢呼一声,沿街游赏,引来一大串异样的目光。
找了个隐晦的地方换上他们珍藏半月有余的衣裳,大模厮样谈笑风生,让那河道边上的年轻女子笑脸相迎,见他们两个各具奇相,相貌不凡,却又骨瘦如猴,眉挑目语间尽是调笑的意味,宋池把这当作赏识,惹得他们两个差点心花怒放。
自出生以来,他们哪有受过这种赏识,顿时信心大增,暗忖在这娶妻生子,也是不错,再不去投什么红头义军了。
当时还在京州,他们不满现状,整天被打个半死,因此就想着发达学武,讨回公道。到了这里,如出世外桃源之境,美丽女子遍地走,那里还有什么不满,立即改变了心意,决定要学书考功名,在讨她几个俏娘子,岂不是风流快活一辈子?
宋池瞥见街道上多间青楼,搂着王幼云挤眉弄眼道:“嘿!当初京州城的人家,多数十三四就有定亲,娶小媳妇的了,你我都这般年纪了,还是童子身,是否练童子功练到老?”
王幼云道:“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想用之前那一招?别到时候又被人家喂药吃,我们当务之急还是要找份像样点的工作,安定下来,再寻个靠得住的大夫,把身上的毒解了,到时候才能真正逍遥快活呢!”
宋池喜道:“是是是,先让我们大吃一顿霸王餐,给他洗个半天的碗,再打探打探消息。”
忽然他们看见一位风一般的大汉,从街边的一间酒馆含泪猛冲出来,背着包袱,身后跟着走出来一个圆肚老汉,悲切地大喊站住,但那风一般的大汉,头也没回,冲进了人群之中。
老汉啪的一声靠门坐下,差点把门槛坐烂,一边狠毒咒骂,一边又拉长着脸,神色颓然。
两人满头都是雾水,刚想去询问一番,那肥老汉解下满是油渍的围布,也弥漫着酒香,直扔他们身上,大声道:“这铺不开了,这辈子都不开了!”
宋池见他像个厨子,狐疑问道:“肥佬......嘿,老板,这是干什么了,有生意也不做了?”
肥老汉瞪大着铜铃般大大眼,闷声道:“唉,人老了,老婆跟人家跑了,现在儿子也要去当大头兵了,我还不如回老家等死算了!”
呻吟一声,又叹气道:“可惜了老钱群我这一手造菜造酒的手艺,尚且比皇帝老儿的御厨还要秀气几分,什么手抓饭,蚂蚁上树,红烧肥羊,女儿红还不是样样拿手,那不孝子不传承家业,非要去当什么红头兵,迟早被人家把头打裂,那时候才够红呢。哼,到时候行乞回来,我要让他天天给我洗脚,不然绝不养活他。”
两人眼神交流之后,当即蹲下。
宋池道:“那太可惜了,万一到时候家那不孝子功成名就回来,找不到你老人家孝敬那怎么办?”
王幼云也点头道:“对啊,那时候你一手天高厨艺丢失不止,还孤独终老,岂不是人间惨案?不如你老钱收我俩做学徒,不就一举两得了?也给你和那儿子一个机会?”
经他们两个这么一番胡诌,老钱把眼睛眯起来,上下打量他们一遍,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个自然不能告诉他,宋池又是一顿戏剧般表演胡诌,老钱问道:“是否两人只开五百文工资?”
二人看他谈价钱的时候毫无颓废姿态,顿时有点进坑的感觉,现在都差点被活埋了,但他们只想学他一手厨艺,将来若是不能衣锦还乡,也好有个手艺营生,咬牙道:“那就要包吃包住包学会了!”
老钱顿时阴阳怪气道:“三包也可以,但你们要把馆子里外的一切杂活干了。”
宋池心中暗骂,怪不得你老婆儿子都要跑,如此刻薄,还懒得像头猪似的,迟早胖死在家里,表面上却笑嘻嘻道:“成交!”
就这样,也不知道是谁设计了谁,他们就在老钱的饭馆里住下,两人睡一张床。每天拂晓起床,买货提货,扫地刷碗,摸黑上床,店铺声名在外,来往商旅络绎不绝,别说青楼破身的事情了,整天累得像条狗似的,一睡下就不想起床。
他们有心偷师,逐渐地就把老钱一身的手艺学了去,身子骨也因为这些时日营养过剩,健硕了不少,容貌更显不凡。
两个月下来,他们已经信心满满,自认为能够在做饭界和造酒界中闯出一片天地来。
这一日晚上,宋池在楼上床铺躺着,他左臂托着脑门,低声道:“我们是否不去投义军,又或者不去找秘籍了?”
王幼云将床上的被子一脚踢开,叹了口气道:“唉,我们整天为了几个臭钱,累得像条狗似的,一点空闲的时间都没有,太无趣了,怪不得老钱的儿子都要走呢!”
宋池道:“虽然有点舍不得,不过所谓男儿志在四方,我们明日先去孙大夫那解了毒,再去找铁匠锻两把钢刀,若是有义军路过,也能拿刀入伍。”
王幼云响起那晚在破庙里老头的话,叹气道:“我们要做天下第一高手的梦完了,看来只好专心读书,那你做右丞相时,我便当左丞相好了。”
宋池苦笑道:“不要这么容易放弃好么?乱世中最没出息的就是怪书生,不过我仍不信他娘的怪老头说得就这么准,若是能够寻回来那本宝书,我们肯定有翻身的机会。”
王幼云也转过身来,抓住他的肩膀,四目相对道:“就按你这个决定来吧,到时候若是有义军路过,那我们就参加,若是没有我们就自己去寻,我们京州双雄志比天高,绝对不能当一辈子的下手。”
宋池道:“为何你此时的觉悟,突然变得如此高?”
王幼云愕了片刻,沉吟道:“嘿,总感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我的身体,我不会是马上就要毒发身亡了吧?”
宋池浑身哆嗦一下,紧张道:“快快睡觉,我们明天就去看大夫!”
第二天午膳过后,他们像往常一样出门说是提货,但却悄悄溜到了河道下游的一间药馆里,那孙大夫是个长着山羊般须子的老人,听闻两人中毒已两个月有余,用稀奇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们半天。
终于在宋池啪的一声一串钱摆在桌子上后,开始为他们探脉搏。这人就是他们专门寻觅的,据说有钱什么病都能医治。
医馆里全是一股浓郁的药材问道。
半柱香的时间,他为两人一一把过脉,检查了眼耳鼻舌,脸色平静地拿过那串钱,收回他的袖子里面,故作深沉道:“你们走吧!”
王幼云惊道:“我们是否没救了?不用开他娘的两幅药?”
宋池也骂道:“是啊,不是说你什么病都能治好的吗?”
那见钱眼开的孙大夫看他们年纪不大,却满口卑劣之语,顿时变得怪里怪气,笑嘻嘻道:“两位少爷,你们的身体就跟那发情......哈,发育中的公牛般健壮,半点问题都没有,要说实在要挑些毛病出来,那就是邪火有点高,嘿!只要出门右拐五十丈远,那间留梦楼只要睡上一晚就能解决,记住千万不能服用任何的药物。”
两人自然能够听懂他的话,相视苦笑,其中还有道不尽的复杂。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七章 厚颜拜师
宋池王幼云走在街道上,竟然没有中毒!他们左思右想都想不通,那老头给他们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鬼使神差中,两人竟然真的是走到了留梦楼的门口,但这时候尚早,只有几名睡眼惺忪的,容貌普通至极的妓女,还有那更加普通的老鸨,向他们抛眉弄眼。
两人相视苦笑,宋池耸肩推了一下王幼云,低声道:“这推荐的都是什么地方啊?去不去?”
王幼云还来不及回答,城门方向忽然蹄声骤响,连带着人群的叫喊声由远而近。
宋池、王幼云二人没有想到他们还会顶着起义军搜到这里来,终究江湖经验有限,第一个生出的念头就是想跑,不过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头顶出现一阵劲风,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百姓闪躲关门的时间,他们两人已经消失在原地,宽腰带再次被家人抓住,踏瓦越顶,瞬间就跃出了阴陵县,似乎不费吹灰之力。
两人再次被这不认识的男子像只小鸡般提着,心中自然不爽,但也生怕直接被扔下去,不敢出声。
不知道过了过久,直到白衣男子提着他们来到城外九江边上,看见渡口有大小两只渔船,才强登其一,把两人一掷,手刀断系索,掌劲拍岸。顿时水花四溅,小渔船翻江龙般飞射出去,浑然不顾那些大怒骂娘的渔夫们,随手丢出一袋银子,潇洒去了。
此君确实长得潇洒英俊、风度翩翩,比王幼云都要高了半个头,却丝亳没有文弱之态,脊直肩张,虽是文士打扮,却予人深谙武功的感觉。
宋王二人唧唧哇哇地挣扎起来,你眼望我眼,好一会,王幼云泄气道:“兄弟,那条路子上的?可否报上名来?”
白衣男子拿起腰间插着的折扇,还轻轻拜了一礼,缓缓道:“在下闽西杨家杨青山,不知两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宋池一愣,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疑惑道:“我们是海沙帮的人,你不认识我们那你救......抓我们干嘛?”
两人边说,边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左边肩膀的两条龙的标志。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道:“说来惭愧,青山就是为了博美人一笑。”
王幼云恭敬道:“感谢大哥的救命之恩,我们有机会定会报答,只是这次估计是搞错了,我们两人相依为命,一来无亲,二来无友,定不会是大哥要找的人。”
宋池这时用肩头撞了撞王幼云,后者会意续道:“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分道扬镳吧?”
此时,男子才唰的一声开扇轻摇,扇面上画着的是一面山水布局图,下垂的两道发丝被清风撩动,缓缓道:“错不了,有一位美人和一队元鞑子,一直在寻找你们,这次要不是在下循着元鞑子的动向,先一步赶到,你们早该被他们拿下了。”
两人顿时感到手足冰冷,那美人不用看就知道是那恶婆娘了,自己还没去找她,反而她还要来找自己?这其中的韵味他们一概不知。
不管怎么样他们算是逃过一劫,就算是多次蒙难也没能要他们的命,宋池搂着王幼云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们倒不用去找老钱辞行了,你说他要知道我们不但没给他养老,还把他提货的钱骗走,会不会气得再胖几斤?”
王幼云阴阳怪气道:“他应该还会在门口坐着,等着糊涂虫上门。”
王幼云望着宋池扮出老钱那样,五官堆在一起的搞怪表情,两人都在小船上捧腹大笑。
金陵府是东南省除了京州城外又一个大城市,城内也是河道纵横,煞有一番水城的风光,地理位置也与京州城同样重要,是贯通南北交通运输的枢纽。
他们在江面上报团睡了一晚,翌日早早就进了城。
沿着两旁尽是前店后宅的店铺,店面开阔,有天窗采光,摆满各种货物和工艺制品,非常兴旺,光顾的人亦不少,可谓客似云来。
白衣男似乎也是首次来到这里,浏目四顾,兴致盎然。他的所到之处,因着他的儒雅之气和俊美的容貌,男男女女都对她行注目礼,而他毫不在乎,似是见怪不怪,也像是习以为常了。
宋池和王幼云心情大坏,满脸失望与自卑伴行,斗不过肚子的空虚感觉,而白衣男子对食馆酒楼又视如不见,直行直过,宋池忍不住上前轻咳一声道:“大哥能否让我们兄弟做东,请大哥治治肚子?”
白衣男停在一座粉墙黛瓦的大楼处,笑道:“我们到了!”
另一边的王幼云赔笑道:“这,这样吧,大哥我们换到对面,我们兄弟吃不惯这种地方的东西,这楼这么高,走上去都费劲咧。”
宋池瞥了一眼那青布飘扬的小酒馆,当即向他投去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
白衣男子依然是保持微笑,道:“还是由本少爷做东,请你们两位兄弟大吃一顿怎么样?”
两人面面相觑,怪叫一声,就冲进那名为“凤来客栈”的高楼,这种地方以前他们都是看着人家鼓着钱袋进去,扁着钱包出来的,这趟他们还不得好好“报答”一下恩情。
进去之后并没有立即上楼,而是由那杨青山约见了什么人,他们则负责站着等结果。
一边王幼云兴奋起来,旋即又叹道:“你说那婆娘还肯不肯把宝书还给我们?”
宋池道:“哈,虽说若不是我们把船给翻了,她长得那般花容月貌,早就被那秤砣怪抓回去当小娘子了,不过她也有可能会把秘籍拿回去,自己练那青牛撒尿,不肯还给我们了,唉!”
说道最后,他们自知没有任何的控制权,只能勉强的说服一下自己。
同一时间,灰袍女子正神采飞扬地站在他们身后,她换了一身装束,用一根古簪子插在盘起的长发上,别有一番风情,让人难以不情谜。
两人被吓了一跳,她低沉道:“你这两个小鬼听着,若再给我婆娘长婆娘短的乱叫,我便生刽了你这两只小狗。”
宋王二人还以为她要发难,分向两旁逃开去。
灰袍女子微感愕然,看到两人犹有余悸的表情,又想起那宋池那些经典语录,破天荒首次露出真正的笑意,看得两人和其余客人生出惊艳的神色时,才收起笑容道:
“两个小鬼跟我上来吃饭吧!”
两人跑到一半,才大感尴尬,唯唯诺诺地应着。
三人登上客栈的二楼,其中十多张台子,一半坐满了人,他们坐了临窗的一张桌子,点了菜肴。
一位衣饰华贵,一看便知是有身分地位的年青贵介公子,遮遮掩掩的,频频朝灰袍女子望来,显是被她的美色吸引。
两人心中暗喜,却不敢表示出来,干咳一声道,“敢问菩萨娘娘高姓大名,我们也好请你吃个饭,再谈谈重要事情?”
灰袍女子手托巧俏的下颔,奇道,“你两个小鬼不过是京州城里的小流氓,为何说起话来总是老气横秋,装出文诌诌的一副穷酸样儿?”
宋池傲然道:“这叫人穷志不短,终有一日我们会出人头地,你还敢当我们是小混混吗?要不我们这两大天才便拜你为师如何?”
灰袍女子出奇地好脾气,随口道:“我看你们就是想要回你们那破秘籍吧?”
宋王两人计划被拆穿,叹了一口气,颓然趴在桌子上,待到菜肴捧了上来,他们才伏桌大吃,狼吞虎咽,食相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灰袍女子吃了两个馒头,便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别头瞧往窗外,默然不语。两人到吃不下时,桌上菜肴早被扫得一点不剩,两人搓搓肚子,吊着跟竹签,自然而然地望她道:“你那小子,找抓我们干什么?”
灰袍女子泠冷道:“你们莫要想岔了,我只是怕燕七圣赶来,取了你们的《青牛经》心感愧疚,才回来把你们再送远一程,这是为了对付你们那糊涂的元帝,而不是对你两个小鬼有什么特别好感,也不会收什么徒弟。”
王幼云似乎特别受不住她的话,愤然道:“既是如此,就不用劳烦娘娘了。我们手中又没有那秘籍,就算是给那燕秤砣杀了也与你无关。你的饭我们也不吃了。宋池,我们走!”
宋池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探手入怀,想要跟上。
灰袍女子“噗哧”一笑,探手抓住两人膀子,硬把两人拉得飞回原来的位置,良久道:“原来你个小鬼脾气最大,我一生孤僻未曾交过朋友,更不懂聊天说话,算我小看你们了。”
王幼云见她破天二荒肯低声下气,他生性细腻,反倒不好意恩,嫩脸微红道:“我也不是没给人小看过,只是给你小觊我,却觉得分外愤怨不平而已。”
宋池趁机凑到灰袍女子的耳旁低声道:“这小子爱上了你哩!那事还是考虑考虑吧?如此好的一个夫君和徒弟可不能放过了。”灰袍女子一掌打在寇仲胁下,痛得他跪倒在地,嗔道:“你若再对本姑娘说这种话,我就,我就打烂你的嘴。”
王幼云满脸疑问道:“他说了些什么哩?”
灰袍女子就只是怒瞪他一眼,没有说话。取出那被一开香布包着的什么东西,放在桌上两人眼前,冷声道:“念在患难一场,你们的宝书和还给你们了,里面的内容我都看过,我也见识过道教的本事,而这多半是道教中的骗人术。现在天下烽烟四起,南方诸多起义军,不宜久留,西去会安全些,你们好自为之。”
不理两人正双目放光,狠狠盯着桌上的《青牛经》,宋池快速接过来看了一眼,对王幼云做了个一切稳妥的眼神,随即兴奋地藏好。女子招手叫伙计过来结账。
那伙计恭敬地道:“姑娘的账,早给楼下的公子结妥,他们还刚刚走了呢。”
宋池暗叫:“这杨青山使得好一手欲擒故纵的妙招。”
“啪!”
灰袍女子掏出一贯五铢钱,掷在台上,泠然道,“哼!快拿去!”
接着长身而起,径自下楼去了。
两人见她头也不回的决绝,既卑微又失落,交换了个眼神后,宋池颓然道:“我们也走吧!”随手把伙计的脏手排开,自己把桌上的银两拿起放入兜里,伙计看得直咬牙。
王幼云亦恨不得可早些离开这伤心地,宋池急步下楼,来到街上,只见阳光漫天,人来人往,但两人心中却没有半丝温暖。
以前在京州城,生活虽然艰苦,又不时遭人打骂,但对未来总是充满希望。
可现在虽然自由自在,袋里亦有一笔小财一本宝书,但却像虚虚荡荡,似是天地虽大,但却全无着落处。
两人肩头横碰一下,怅然若失地跟着灰袍女子两侧,朝城门外的方向走去。
灰袍女嘴角掀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迷人表情,继续走着并没有回头。
来到了江边渡口的码头上,两人定神一看,均觉有异。
码头上聚满等船的人,正议论纷纷。
可当灰袍女也宋王二人到来时,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姑娘和两位小兄弟,船早已经准备好了。”
宋池与王幼云向来人望去,正是那就他们,而且还在楼上乔装给灰袍女子行注目礼,后来又给他们结了账的杨青山。
灰袍女子转过身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
杨青山见佳人没有反对,欣喜万分道:“东海方国珍的义军劫夺海运漕粮,大破元军,俘虏行省参政,却摇摆不定,掌徽州路,长江上下水路交通势被截断。现在人人都采观望态度,西去的船清晨就走了,而且我们早就约好了的,姑娘请放心,我们杨家一向以信誉立家。”
听到这里,可见他们早就有了准备,而且杨青山任何一方面看来都比他们强胜,连宋王两人都不得不赞这家伙说话得体,不亢不卑,两人大感不是滋味。
两人顿时感到被骗了,宋池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小云,看来我们是斗他不过了,你的美人要跟别人走咯!”
杨青山讶道:“请问姑娘,这两位小兄弟究……”
灰袍女冷声转柔道:“与你不相干,你的船在那里?”
杨青山一愣后,又大喜指点,王幼云变色,一扯宋池道:“她就是看不上我们,我们自己走,什么师也不拜了。”
宋池适时显出他的气概,哈哈一笑,搂着王幼云的肩膀,赞道:“好小子!”推着王幼云望西而去。
灰袍女子怒喝道:“你们给我站着。”
宋池头也不回挥手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就此别过,老死不相往来。再见!”
灰袍女子显然不是讲道理的主,猛一跺足,闪身来到了两人背后,抓住他们的衣领两人,一跃上船。
杨青山也是迷迷糊糊地跟着上去了。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八章 惺惺相惜
现今江湖上,声名最著者莫过于五大世家,但若论神秘程度,则要数五姓中的杨姓世家。
杨家乃近些年崛起的家族,家主“死神”杨伏,有中原第一用剑高手之称。
当年元朝十世元顺帝上位当政,黄河泛滥,灾害四起,请了西域梵僧八思,为当朝帝师,说是以佛治灾,后来却集中名女横练妖丹。
杨家前代家主刚好是其座下弟子,善用盗墓技术,盗取古今帝皇陵墓,囤积了一笔宝藏,江湖人称“八思宝藏”,杨家二爷杨真儒知道后暗通一气诈作向元俯首称臣,以保家族。
五家之中,其它四家均有正经的生意,而这硕果仅存,保持声威的神秘大族,则一直以盗墓夺宝为生,严禁族人与外界泄露信息,故在江湖上被视为败类,又被多数人忌惮。
前朝皇帝在位时,以杨伏的雄材大略,仍不敢轻举妄动,还韬光养晦,潜心修隐,免招大祸。
直到元顺帝即位,内乱外忧,朝政败坏,叛乱四起,杨家才再次活跃起来。
杨伏之弟“地龙手”杨真儒,乃天下有数的拳脚高手,亦以儒家智计名著江湖,知道元朝气势绵长,若过早举兵称王,必成首先被攻击的目标,故劝乃兄暂缓反元,重要关头还是把“八思宝藏”寻到方能十拿九稳。
其中最赚钱的一项,就是四海各州寻觅权贵宝墓,把值钱的东西捞出来,转手道市面上,狠捞一笔。
这个行业在江湖中造成的影响力不可谓不大,据说这段时间以来,权贵入葬多数不敢要陪葬品,墓碑也不敢立。
自墨家和共输家面世以来,墓穴中机关横行,因此他们也需要多数的帮手工具,杨青山这两条船,正是运送工具的私枭船。
此时朝政败坏,杨家凭其在南方的人面威慑,轻易打通所有关节,公然开墓盗宝。若有官吏和江湖势力敢查缉,便以种种威吓手段应付,至乎秘密刺杀,以遂目的。
这几年杨家势力暗里不停增长,甚至以财力支持一些有关系的义军,即使各地义军,见到杨家的旗帜,亦不敢冒犯免致树此强敌。
杨伏有二子两女,杨青山乃长子,专责探穴,因此修学文化较多,甚得乃父爱宠。两女一名静眉、一名静姝,均有闭月羞花的容貌,分别排第二和第四。
杨静眉于三年前嫁与川蜀之地武林大侠黄观之子黄文龙。
黄观外号“青城老仙”,是几乎与杨伏齐名的顶级高手,重建道教青城派,为五大世家外异军突起的新兴江湖势力之一,几乎能与武当齐名。
杨黄两家的婚姻充满了财权交易的味道,代表两大势力的结盟,是他们的实力更加的牢固。
今趟走船,就是要沿江入蜀,由青城派引领下墓。
两艘艨艟启碇起航,逆流西上。
其中一条巨舶二层一间宽敞的船舱内,宋池光着脚摊卧在床上,捧着《青牛经》,埋头埋脑研究其中一幅怪牛图形。
床上没有王幼云,他正背贴着舱壁坐在甲板上,双手环抱屈起的双膝,神色复杂。
为何他心中总是想着潘寡妇和灰袍尼姑?正如宋池说的,对方都能当他娘了,但想起有人跟她们说话,自己还横生嫉妒之心,虽然经常跟着宋池谈起男女之事,但那都是出于好奇,从未有过奢侈的妄想。
现在这种情况又很微妙,相较于之前在春风院偷看姑娘洗澡,生出的想要上去搂搂抱抱的冲劲不一样,反倒是心中多出一丝温暖,亲切,难道自己这是得病了?
慌张地问道:“池少,我好像得病了,专门喜欢那些年纪大一节的女人怎么办?”
宋池没有回答,他再问了一句。
船舱中忽然陷入一阵死寂中。
半响过后,宋池醒悟过来,来到王幼云的身边,也学他那般坐下,搭上他的肩膀道:“哎,对不起,我心里烦得很,这不是武功的宝书估计连字祖仓颉再生也看不懂,当真愈看愈发像是骗术了,你刚才说了什么?”
王幼云又如他刚刚那般不说话,把头埋进双膝之间。
宋池忙道:“那婆......女人轮不到我们的了,那什么臭屁山绑住一只手我们都打不过,唉!再说了大丈夫何患无妻,我们还是留着一手精气神,研究宝书,到了神功炼成又怎么会少得了女人......”
王幼云略微抬起点头,茫然道:“可我会莫名妒忌?”
双眼一转,宋池坦然道:“唉,我们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男儿身,看着自己身边的婆娘跟那口气大过天,却只够资格当我们小弟的臭屁山亲密当然会妒忌。嘿,那老头起名的功夫跟你都有得比,臭屁两字加上去,比那燕秤砣更有味道了。”
王幼云瞬间迟缓了那僵硬的表情,旋即倒在地上捧腹大笑,把眼泪水都给笑出来了。
舱门倏然被推开。
两人放眼望去,正是灰袍女子神色蓦然,走进来关上门,在椅子上坐下,冷道:“莫以为你们很隐晦,什么这个女人,那个女人,你们两个毛都没长齐的死小鬼臭小鬼,说的每一句臭话都会落入我的耳朵里。”
宋池战战兢兢道:“你为何偷听我们讲话,还要来找我们晦气?”
王幼云见她不去找臭屁山,反而是来找他们,心中窃喜道:“我们还未尝知道师傅的名讳呢?”
灰袍女子沉声道:“那你们哪个是宋池,哪个又是王幼云?”
宋池见她没有拒绝,恍然介绍道:“小徒左宋右池,人称‘小丞相’,他是王幼云,人称‘大将军’,我们就是京州双雄。敢为师傅老人家究竟是何方神圣,外号是什么,有了夫家没有?”
灰袍女子脸上的寒霜瞬间融化,“噗嗤”一下低骂一声“小鬼”,那种娇艳绝伦的神态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差点把两人的眼珠子给看得掉下来。接下来又道:“有没有夫家管你们屁事,若是再给我听到你们在背后议论我,我就......”
宋池看她一时想不出来词,自觉道:“我们都唤你当师傅了,就不用再打烂嘴了吧,换成打屁股吧?再说了,没有夫家,我这小兄弟就给你养着当夫家了,他可是对你魂牵梦绕很久了呢!”
王幼云见宋池给他抛眼,两人赶紧跪地诚恳地叫了一声师傅。
灰袍女子拿他们没办法,气道:“到时候我打断你们的腿,我收你们这么两个不俏弟子,岂不是自找苦吃?”
宋池见他没有当时拒绝,神态还前所未有的迷人,立即打蛇随棍上道:“好师傅啊,徒儿看你武功不错,我俩又是骨骼惊奇,要不让我俩传承你的衣钵,光大门楣,让师傅光宗耀祖?”
笑是就像是毒物,会上瘾,就算你是冰山,只要笑开了头,就很难停下来了。现在的灰袍女子明知宋池是在逗笑她,却也忍不住掩嘴笑骂:“去你的大头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王小子就比你老实多了。”
宋池像是蒙了天大的冤情,抱头失声道:“我的天呐!你居然说小云老实,第一次去青楼就是他提出来的,他平时最老实了,只因为爱上了你,才不敢说话的。”
王幼云掩住他的嘴巴,怒道:“我怎样狡猾?所有鬼主意都是你出的,而我这笨人则负责出手,还要生安白造些罪名加到我头上?”
灰袍女子这时却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落日的天空乌云滚滚,似乎忘记了要打烂宋池的嘴的诚若,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待到舱内安静时,叹道:“你们已经错过了武道练功的运道,寻常武功已经难有建树了,修道或则修佛倒还有一线生机,明知机会不大,我也算是半个修佛者,还是传你们一门佛家的法决吧!真不是到上辈子早了什么孽,竟然遇上你们这么两个冤家。”
从小,她跟着那不像父亲的父亲长大,娘亲也是被瓦刺的梵僧害死的,在佛宗跟着“狗肉和尚”修学武艺。到现在她已经三十来岁,学艺有成,要为娘报仇,这次入中原也是为了这件事情。也因此她的生性孤僻,不知为何见到他们两个可怜的小鬼头后,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竟然会生出怜爱的感觉。
两人听完这话,都顿时拉长着脸,王幼云叹气道:“池少,师傅跟那老头都这么说,我们估计是废了。”
灰袍女子沉声道:“还有人对你们这么说过?”
两人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从上岸到看病结束,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灰袍女愕然丰晌,急道:“我帮你们检查一下!”心中不知为何也为他们紧张了一下。
走到他们的身前,单膝下跪,双掌搭在他们的肩膀上,美眸闭上,两股气流从肩上窜入,卷席全身。
王幼云顿时涌起想哭的冲动,双眼微红,嘴唇在无意颤抖。
好一会,灰袍女子强忍心中的情绪,露出一个平静的眼神。
宋池和王幼云同声道:“师傅啊,怎么样?”
灰袍女子恢复了冷色,道:“没什么事,好了,现在开始传授你们基本的炼气法决。”
宋池苦笑道:“师傅我们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呢?而且我们也不愿意练梵僧的武功。”
灰袍女子屈指在宋池的大头上敲了一记,嗔道:“还想讨打是不是?不懂就不要乱说,梵僧早就被踢出了西域佛宗,他们大部分聚集在西南省,受‘佛剑仙’段孤山的庇护,早就不属于正统佛系了,就你们那昏庸皇帝还相信他们。而且我要传你这套法决也是一个吃肉喝酒的破戒和尚练的,不需要你们诵经拜佛。
我叫白玉蟾,这法决的创始人曾经还是一个武痴,他曾言‘身体就像一个宝库,谁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财富,真有人不断地探寻他’,虽然比不上四大宗师,但也跟道家北斗‘六祖隐仙’张君宝,轻功第一‘龙行炼虚’北元坤探讨过武艺,够你们学一辈子了。”
白玉蟾见他们没有说话,直接道:“就看你们两个小鬼有没有悟性,佛门和道门也不缺那种,几十上百岁才得道的老头,你们也不用灰心。”
宋池望了王幼云一眼,苦笑道:“那岂不是我得丞相梦,你的将军梦都要破碎了?”
白玉蟾道:“你们虽然才思敏捷,但耍小聪明终究是练武得大忌,摒弃杂念才是佛门的法决的核心,天灵为源,丹田为核,法决为辅,依法淬炼经脉,增强气血,便能强身健体,产生气机便能汇于丹田,气随招出便是武功了。”
王幼云沉吟半天终于道:“那些老头只因参悟得太慢了所以才大器晚成,并不是说一定要练成老头模样才能成器,以我们兄弟的异禀天赋,想必不需要多久就能成功了。”
两人都如从新认识般,盯着王幼云看。白玉蟾笑道:“没想到王小鬼觉悟竟然如此高,是块好材料。”
宋池怪叫一声,道:“师傅,不带你这么夸赞你夫家的,小云从小就跟在跟在小徒身边,耳濡目染自然也得我一分真传,别看他现在像只呆头鹅,这叫大智若蠢,专门装成猪吃大老虎的,都是得了我得教导,师傅快快夸赞我一句,开始练功吧?”
白玉蟾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击,没那么好的口才与他胡诌,坐在他们的对面,轻道:“教你们的这种法决叫做《九江黄龙经》,一共就是六重天,一重一世界,除了那老头以外,为师...噢,本姑娘也只是练到了第四重。”
宋池痛得抱头挣扎,他们正面对面坐着,见到白玉蟾自称师傅时,羞得小脸通红,美艳到不可方物的程度,相视一眼,掩嘴偷笑,白玉蟾见此状况,嗔道:“教你们真累人,再笑不教了,还有以后不准再讲污言秽语了。”
宋王两人当即闭嘴,更是连连点头。
白玉蟾皱眉凝目,恢复正常,认真道:“精近无基,初学难解。夺体之基,不离其空,此空非常空,乃空之不空,空机若成,能隐能显,串金透石,脱髓圆通。虚灵长活,聚成形散为江,玄之所致不可一蹴而就。静脉易开,气机难存,其效易臻,堪为筑基之初起。这便是《九江黄龙经》的初境。”
她见到,这时像是有了大彻大悟,都在哪摇头晃脑,看起来像个听学生读书的夫子,又想起宋池那个“呆头鹅”作为形容,忍不住笑道:“你有听懂我说什么吗?”
宋池如梦初醒,随口道:“这么简单,不就是洒洒水吗?有什么不懂的?”
白玉蟾苦练十多年才有了这么点成果,以为宋池还是不认真,气不打一处出,指着他嗔道:“你给我解释一边听听,若是错了将你丢下船。”
宋池学着那讲学的夫子,伸手抚了抚还没有长出须子来的下巴,干咳两声道:“这话说得倒像是大师的手柄,没头没尾的,无覅额就是说,这功夫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不难,需要用恒心把握住空冥的气机,用巧劲云它淬炼经脉,轻巧引动,再汇聚到丹田,真气就他娘...哦不,真气就成了。”
“我的天,我感觉我马上就要成高手了。”
王幼云迟迟才停下来,苦笑道:“池少爷若这么着急练功,乃是求不空之空,估计很难成事,所谓虚灵长活,聚成形散为江,玄之所致不可一蹴而就。”
白玉蟾听他们说的时候头皮直发麻,身上起了一层疙瘩,这两人的天赋比自己高太多了,像是两块浑然天成的绝世宝玉,只要少加雕作修饰,他便能散发出万丈光芒来。
忽然,她真有了两个小徒弟的温馨画面,
渐入佳境之时,门外响起敲门叫吃饭的声音,他们的状态被打断。
宋池怒道:“啊——臭屁山,我要跟你拼了!”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九章 酒馆趣事
大江上风雨骤起,打着杨家旗号的两家巨船,就近寻了一个渡口靠岸下锚。
他们对这里的路很熟悉,杨青山在岸上的酒馆大设宴席,请了白玉蟾三人入席。
酒馆中寥寥几桌人,白玉蟾左边坐的是宋王二人,右边做的是杨青山,对面桌上还有一队男女,典型的老夫少妻形象,男的五旬左右,发须花白,相貌英伟,虽然淡发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但也有大家的风范和气度。
女的应是二十间许,正是花容月貌,妖娆妩媚的年华,敞胸漏肩,与那半百老人眉来眼去,行为举止甚是撩人,扑在男人身上指不定就会让人硬邦邦,这也让宋王二人想起了春风院的花魁,不过要比起来,她也要更胜一筹。
落座之后,杨青山开始介绍。
这半百老人名为杨山,杨青山称其为大伯,也是杨家的核心人物,自创一种“开山手”,在江湖中颇具威名。女子是杨山的小妾,叫什么赵艳。
宋王二人对声明在外的杨山佩服得打紧,赶紧自报姓名,说话老气横秋,不甘示弱,惹得桌上的赵艳花姿乱颤,让他们二人不知该仰慕好汉,还是该观赏美人。
杨山见此仰慕神色,又见爱妾被逗得畅心,顿时对他们大生好感,笑道:“杨某看姑娘浑身空灵,真气内敛,不知姑娘是否来自西域佛宗?”
所谓盛名之下少弱鸡,这杨山眼力劲够毒辣的,一眼就看出来了白玉蟾身上的端倪。
不过这也与她的江湖经验不足和性格有关,若是也打扮成赵艳那般模样也不会有人认得出她的身份。
白玉蟾平静道:“玉蟾虽修佛宗武学,但非佛宗之人,就是初涉江湖的小人物而已。”
赵艳掩嘴问道:“两位小兄弟如此轩昂气质也是佛门中人?”
宋池看着镇定自若的杨青山气不打一处出,挺胸抓了抓衣领,干咳一声道:“杨夫人虽说长得好看,但看岔了眼,我们兄弟就是俗家弟子,跟着玉娘学一手破戒的功夫。”
听他说话时,赵艳自然笑得更加妖媚,可杨青山则慌了,目光落到古典形象的白玉蟾娇躯上,疑惑道:“玉娘?”
白玉蟾小脸微红,狠狠地瞪了宋池一眼,却看见他正跟王幼云进行眼神交楼,急道:“我们还是快些动筷吧,莫要听两个小鬼的胡诌。”
王幼云会了宋池的意,苦着脸,拍了拍肚子嚷嚷道:“玉娘,我饿了,能给为夫夹个鸡腿吗?”
这次就连杨山都忍俊不禁笑出声,赵艳再次花枝乱颤,整个人伏到杨山身上,两人则是被赵艳胸前一荡一漾的汹涌景色吸引,白玉蟾看着他们那色咪咪的模样,心中横生妒忌,冷哼一声,“再敢乱说话,看我还,还要你们。”
本想说“还教你们武功”,现在一改更是迷影重重了,杨青山却只能先请他们动筷,杨山感觉今晚的大事要成,心中背加欢喜,在一边为他们介绍菜式,颇具大家之风。
尽管是有了之前的这些状况,那杨青山依然是对白玉蟾倍送殷勤,也同样对宋池他们礼遇相待,这倒是让他们对他的那种妒忌之意大减。
饭宴开始,宋王二人毕竟少年心性,当即伏首大爵,丝毫不顾什么江湖礼数。
一名大汉当起伙计之责,抬酒上前欲要斟酒,白玉蟾道:“佛宗门人一向不能沾酒,他们二人也入了门,还是杨公子三位自足就好。”
杨青山见她吃饭也只吃两个馒头,酒肉不沾,真有那些高僧的风格,心中已然凉了一半,渐渐相信杨山开始的判断,认为她是碍于规矩不能暴露身份。而正想伴着美人与酒,共度晚餐,听到这话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宋池一抹嘴角的油脂,盯着那壶酒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喝就不喝,来小云吃菜!”
白玉蟾顿时感到快意,终于抓到这两个见色起心小鬼的软肋了。
在场的人都是看破不说破,场中的环境依然是融洽的。
“伙计,来三斤女儿红!”
门外恰时冲进来了三个着蓑衣,带斗笠的雨客,当先一人身高九尺,声音粗矿,凶猛的叫酒声便是由他传出了。
三人进来就靠门口坐下,身在还是滴水,他们脱衣解笠,那高大的身影又续道:“他奶奶的,这鸟天气,看着就气人。”
宋池王幼云等人听此豪爽言辞,纷纷抬头观望。
说话那人身长铁脸,相貌粗矿,满脸黑须,面前摆着一板大斧,动作倒是大开大合,能够看出是个豪爽的人。他身边坐着的兄弟活像一头发育不良的野猪,黑不溜秋的,腰配一把佩刀。
可要论相貌,最丑的要数最后一个,身高六尺间许,长得那是一个七窍朝天,配上光秃秃的脑袋,要稍微看走眼,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变异的脱毛猴子,两手空空,衣衫褴褛,却背着一个书囊。
三人看模样都是二三十间许,丝毫不被自己惊世容颜左右,“老四,你背那一筐子书有啥意思呀,且不说哥哥在武当山上,那一击‘金鸡独立形’,嚯~”
那黑不溜秋的身影,以凳子为踏板,伸展双手,作出一个金鸡独立的动作,底盘纹丝不动,一看就是一个练家子的。不过这表演还没完,那粗矿男子双手抓住他的脚,喝的一声,在空中旋转了百十遍,“咤!老丁看我‘大鹏揽海式’。”随手将那“独立的金鸡”甩飞出门。
但那人轻身功夫不错,加上只是小打小闹,三两下又回到了位置坐上,场中众人纷纷喝彩,就连宋池都是忍不住拍手称是。
剩下的那一人,将东西摆弄好,对那正拱手称谢的二人道:“二哥老丁,小弟这身子骨这辈子都学不得武功了,只能看着二位哥哥过招时,过过眼瘾。”
可看清楚这些人的相貌时,掌声骤停,多数喝彩的人都拧头吃饭,生怕浪费食物般,三人也没有生气,那老二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发出雷鸣般的响声,把端酒菜过来的伙计下的猛退几步。
“可恶的元贼,终于他娘的干了一件好事,大设封王会,招能人异士共治天下,待我等兄弟回黑风山准备准备,定要前去讨他个一官半职,那时候兵权在握,再杀他个片甲不留,哈哈哈......”
这时候那端酒伙计才是慢慢地走过去,畏畏缩缩胆怯道:“英雄你的酒菜。”
那被称为老四的男子起身道歉,安抚,接酒行为举止却与另外二人大不相同,有一种独一无二的风韵,让人可以忽略那丑陋的相貌。
“二哥,我看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劲,我们是否通知其他兄弟再考虑考虑?”
在这官逼民反的时代,个个人都把元朝恨到咬牙切齿的地步,当街道论造反事宜的都比比皆是,因此也没有多少人在意他们的谈话。
“诶,老四,你就是太谨慎了,他元顺帝就是强弩之末了,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若是到时有机会见到他,我骑马射箭,定要取他项上狗头。”老丁也激动地说道。
看见两位兄弟都如此形态,他也不好再说反对的话,只是出言规劝少喝几杯,毕竟出门在外,不比山上了。
宋池在桌上顶了几下王幼云,低声道:“小云,这等机遇要不我们也去碰碰运气?”
白玉蟾满脸寒霜,狠狠盯着宋池道:“就凭你们两个小鬼头配吗?我绝容不得你们去京都,若是再生此贪念,修怪我打......你!”
想着在常人多,说出太恶毒的话不好,一时间没接上词,威力自然大减。
杨家人这时候更加弄不清他们的关系了,只能够感觉到白玉蟾言辞犀利,但心中应该是很关心这二位惹人喜欢的小伙子。
杨青山道:“此时确实蹊跷得很,元帝给四大十小反王送去了十四贴,于翌年中秋佳节在燕京封王台举行封王大会,二位兄弟去燕京福祸未知。不如去寻那周武王留下的神玉符呢,元朝气数已尽,山河阁传言神玉符合八思宝藏,二则得其一便可稳坐天下。”
还未待白玉蟾发问,那粗矿男子酒过三巡,哈哈大笑道:“二位小兄弟,伟大的志向怎能被婆娘家左右,你们若想去,哥哥带你去!”
杨青山兀然转头,有点不悦道:“在下杨家杨青山,兄台三人可是黑风三魁?”
那老四一听,当即站起来,深深拜了一礼,道:“见过杨公子,我们正是黑风三魁,他是大当家胡大海,这是二当家丁德兴,我是朱重八。”虽然他相貌让人不敢恭维,但说话做事都有一种亲和力,让人难以对他产生厌恶的感觉。
宋池王幼云见他如此威风,顿时酸得不行,心中只想着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如此威风,顿时化悲愤为力量,将桌上佳肴一扫而空。
杨山也跟着开口道:“三位这是上了武当打擂台了?不知今年的形势如何?”
这话一问,那豪气冲天的胡大海瞬间像个羞涩的姑娘家般,叹气道:“说起来真是羞人,唉!我们兄弟就打了一顿那嚣张至极的小毛贼,便被围攻,逃跑下了山,七兄弟都被冲得七零八落,结识了这位黑丁兄弟才决定去燕京碰碰运气。”
他们这个时候也寻了一张靠近的桌子坐下,双方交谈甚欢,酒过几盏,他们也将这时说清楚了武当山上的事情。
无非就是说有一雌雄眼的老儿,善使用一手双鞭功夫,把他说得那叫一个神通广大,衬托出自己也真他娘的不弱,这种伎俩宋池和王幼云一眼就能够看穿。
杨青山道:“这事倒是蹊跷了,如此猛人身在蒙古,江湖上竟然没有半点传闻,倒也件怪事。”
朱重八试探道:“此时不知是否与杨公子所说的那神玉符有关?”
王幼云犹如学生听讲般,举手插入一句道:“这神玉符不是说在武王伐纣后,神仙收回去了吗?”
宋池也举手道:“我也听夫子说过,就是那老周拿着神仙的玉符,号令神仙不直接去把那昏君杀了,反而才采用过关斩将的笨方法,幸好老纣比他还笨,从容应对,最后落得个国破家亡,婆娘被抓。这就是那贼娘厉害的神玉符了。”
众人为之莞尔,赵艳笑得最厉害,指着宋池道:“那后来又怎么样了?”
他们二人就是听了私塾的夫子说了这个神话故事,才能说出这么点话来,至于后面怎么样,继续问了同样问题的学生,那夫子毫不留情地在他头上敲了一尺,谁还敢问啊,他更不可能知道结果了,尴尬道:“这怕只有老天爷才晓得咧!”
这次就连清心寡欲的白玉蟾都没有忍住,赵艳已经是媚态横生了,杨山看得直痒痒,要不是现在不方便,估计都要扒裤子上马,上演一副万字难容的香艳图了。
他们杨家常年地下工作,对于这些神话传说最为拿手,杨山接上道:“传说中,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大战,造成天崩地裂,娲皇氏怜悯众生,炼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补天修地只用了三万六千五,余下一块便丢上了天。多年以后被元始天尊捡到,闲来手痒,又弄了那么一个神玉符,这块石头已经通了娲皇氏的慈善之气,在暴君横行的年代便会出现,据说汉高祖刘邦,太宗皇帝李世民等人都曾经得到过。”
朱重八惊奇问道:“太宗之后还有谁得到过这东西?”
杨青山道:“据说后来被赵光义捡到,但他不识宝物,残害了于他有情有义的大哥,后神符自己消失了,所以尽管宋朝文化大发展,有岳爷爷这样的英雄,其中的气运也难以保留。”
白玉蟾也忍不住道:“那这东西现在怎么又跑出来了?谁还认得?”
杨青山得意道:“这就牵扯道一个神秘的江湖势力了,名为山河阁,传承千年,无所谓正邪,据说普天之下每一处都遍布他们的弟子,威望极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放出一些让世人轰动的消息,这个消息就是他们传出来的了。”
喝了一口茶,续道:“千百年来,江湖中都没有少了他们的调查,但一直都没有消息,我们也是在一些地下文献中了解到了这种消息。据说山河阁中有一种《山河经》,武当山第一道“六祖隐仙”张君宝有缘看过那宝书,只是看一半吓得裤子都湿了,吐血半升,狼狈逃走。这事知道的人甚少,所以江湖上也没有流传。”
宋池叹了一口气,搭在王幼云的肩上,低声道:“哈,这才是真正的秘籍呢,我们这简直就是鬼画符。”
传说讲完,胡大海满脸神往,丁德兴半信半疑,朱重八沉默不言,外面的雨还未停歇,白玉蟾以需要早起为由,带着两个小鬼上楼休息,同行的还有不敢多喝酒的朱重八。
那一晚,小酒馆隔音效果差,两大天才修炼武功差点都走火入魔,雷雨的暴虐声被那老夫少妻的疯狂掩盖......(省略万字)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十章 武当来人
翌日清晨,与黑风三魁北上,两艘艨艟沿江西去。
三日的时光似乎过分平静了,江面开始慢慢地变窄,他们即将靠近一出湍急得峡口,此处名为索魂湾,没有过硬技术的船队是不敢从这里过的。
船舱中的寂静被白玉蟾的开门声打破,床上两人横七竖八地躺着。
白玉蟾走到床边,把被单一拉,两人像那滚地葫芦般摔倒在地,两人却都是怪叫一声,挣扎起身,宋池迷糊喝道:“燕秤砣,看掌!哈,是师傅啊,瞧给你这个整得,我刚刚差点就把燕秤砣干趴下了。”
看见满脸寒霜的白玉蟾之后,两人都像见到家长的孩子般温顺下来。事实也正如那老头子和白玉蟾判断的那般,他们修炼三天进度缓慢,若不是他们生性顽强,估计都已经放弃了。
白玉蟾霍然起身道:“赶紧穿好衣物,你们那燕秤砣追来了,我不想拖累别人。”
两人脸色剧变,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靴子,宋池慌张道:“他们这里都敢来,我们还能逃到哪去?”
三人一同走出门外,白玉蟾道:“带你们去找一个真正能教你们的东西的人。”尚未有机会拒绝,两人已给白玉蟾抓着腰带,踏水飘出,大鸟腾空般横过十数米的江面,落往右边江岸去。
一刻钟后,燕七圣的雄浑的声音在峡口左侧传来:“今趟走船的不知是杨家哪位大人,能否让燕某上船喝杯热茶?”
他话刚出,三人已没进山野里去。两人耳际风生,腾云驾雾般被提着在山野闻踪跃疾行。
两艘巨船当即减慢了行驶速度,船首上似乎早有准备的杨山负手而立,笑声冲天而起道:“在此见到燕总管倒是稀奇,杨山在此有礼了。”
忽然杨家船上上来一个人在杨山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杨家和燕家本都属于大元朝的势力,因此也算是有些瓜葛的,不过现在元君暴戾群雄演绎,各方势力各有心思,所有的人都急着跟蒙古人脱离关系呢,什么友情关系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燕七圣身边还跟着数道身影,他们都换上了汉人的服侍,拉缰控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笑着回应:“原来是一把龙须,配两只开山手的杨兄,小弟就是给圣上打工的苦命人,请杨兄让小弟上船一聚?”
杨山笑道:“若是平日燕兄有如此要求杨某自当满足,可如今小弟在下墓,家规可有定不能中途停船的,燕兄应该也非常清楚吧?”
燕七圣的城府很深,依然是狂笑道:“这个在下自然知道,不过杨兄也要体谅,皇命在身不得不谨慎些,若是证明了杨家的清白不也是一件好事?”
杨山依然没有推让,笑道:“若是实在要检查那也行,只要燕总管赔偿我们这次的损失,我们自然也会群里配合,其实我们杨家从干这个好耶以来,得罪权贵不少,还望燕兄回京禀圣,切莫听信奸佞谗言,伤了君臣的和气。”
两人隔空数十丈对话,这些话说得响亮,就算是远去的宋王二人都还能依稀听见,他们都没有想到两家同为五大世家之列,现在关系这么僵,相互一点面子都不给。
看来五家之名,已无五家之盟了。
燕七圣心中基本有了定论,仰天长笑道:“看来杨家确实不是反贼,是在下听信小人之言冒昧了,他日定会到你杨家亲自赔罪。”
杨山道:“如今大江南北十四邦崛地而起,朝堂之上还开设封王大会,燕总管还是替皇上想想怎么保住那气数将近的江山吧,杨某就不送了!”
下一刻,杨山走进了船舱,燕七圣也没了声音,双方似乎都有自己的打算。
不片刻宋王白三人已经奔出了十多里路,感到渐往上掠,地势愈趋峻硝,到白玉蟾放下两人时,才知道来到了一座大山上,山风吹来,冻得两人牙关打颤。
武当山深受前朝皇帝信仰,已经成为当年天师道龙虎山那般的武道圣地。
白玉蟾停下运功恢复真气的间隙,望着宋王微笑道:“师傅终是带你们逃出来了,一会为师看着你们上山,那狗皮道士是天下道行第一人。他还欠为师一个人情,应该能够助你们修炼那宝书。
若是成功修炼,你们只要躲过这阵子风头,便可下山找师傅。若是不能修炼便乖乖地找个安稳的地方娶妻生子,不要掺和这江湖事。”
宋池一愣,急道:“师傅你说什么呢,你还没有教会我们绝世武功呢?那燕秤砣还没有追上来,我们一起上山躲避一阵吧?”
王幼云也叫道:“是啊,既然那大宗师都欠你一个人情了,我们就躲一躲,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不了我们不要那宝书了。”
两人看见白玉蟾像是在交代后事,心中早已没有了什么秘籍,只有这得来不易的亲人。
白玉蟾骂道:“你们怎么能如此没志气,这种话也说的出口?”
宋池软声道:“小云也是为师傅着想吧!”
白玉蟾深吸一口气,又叹声道:“你们不要怪师傅,我习惯骂你们咧!人练武功越强,观感就会越发达,强若燕七圣这等境界,根据沿途气息便能追上我们了。我这辈子不可能上武当山的,造化终弄人,可怜为师从小受尽孤冷,两个乖徒儿也无法逃脱这种宿命,你们两个听着,以后要互帮互助,不知为师下次再见你们要是什么时候了。”
王幼云强忍泪水,悲叫道:“我不去,师傅怎么能就这么丢下徒儿呢?”
白玉蟾伸手摸着来两人的脸颊,又将他们搂入怀里,让他们枕在胸脯前,睁着腥红的双眼,怜爱道:“你们若是不听话,那便不再是我白玉蟾的徒儿了。”
两人兀然抬头,眼眶已经湿润,但说不出一句话来。
白玉蟾突然一怔,急道:“他来了,娘肯定能逃走的。你们拿着这个东西,以后一定要记住两句话:‘越美的女人越危险’‘武场雕塑下,天下归心处’。”
下一刻,宋池和王幼云只感觉身体一震,被白玉蟾拍飞送出十数丈开外,并且后者一再强调要他们快上山。
旋即,燕七圣的狂傲笑声自山下传来:“姑娘的佛行七步如此了得,不知与那刺圣的刺客有何关联?今趟为了一本破书,和两个毛头小子,竟然不惜暴露身份?”
白玉蟾冷道:“若不是那狗皇帝穿了一身金丝软甲,早该暴毙后宫了,你们燕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不怕我连你一起杀了?”
宋池王幼云在一块巨石后面爬起来,把怀中的骷髅碗塞进怀里,暗自震惊,原来师傅曾经差点杀了那狗皇帝,若不是当初在大江上救了他们,早该脱身了,心中越发愧疚。
两人都趴在岩石上观望,不肯离去。
燕七圣森森笑道:“论上轻功我不如你,可近了身姑娘心中都多少斤两燕某可是心知肚明呢,若不然姑娘也不用费尽心思往这武当山赶了。”
白玉蟾身上的灰袍无风自拱,淡淡道:“哼,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接着身形一闪,双方的真气硬撼在一起,空气之中发出惊人的爆鸣声,山中枯草树叶卷席飞起。
白玉蟾出手带着阴冷之气,身如鬼魅,残影满天,抬手间化作万千掌影,有四面八方向着燕七圣卷席而去,掌中的真气又如海边巨浪,延绵不绝向对方攻去,宋王二人看得心惊肉跳,又担心得恨不得自尽。
燕七圣手脚齐动,拳掌爪变换不止,短粗的大腿跃起便是飞踢过去,神色凶恶,一出手便是自如地应对白玉蟾拼命般的打法,虽说是防御,但隐隐占据上风的趋势。
白玉蟾修炼的功法本就无比的刚猛,出招收招都是大开大阖,与燕七圣的火麟劲碰撞更是发出绝伦的劲气,铺张式地散发出去,将趴在巨石上的宋池和王幼云掀翻在地,脸上留下刀割般的疼痛。
站起身来,再次观看时,形势又变。
两人已经飞跃到树巅之上,这时攻势已经由燕七圣主导,白玉蟾转攻为守,凭借着一身过人的轻身功夫,勉强应付。
燕七圣的攻击气势强悍,角度刁专狠毒,似乎生来就与那《九江黄龙决》的刚猛相互克制,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这张凶狠的面容,顶着强风眨几下眼,两人的眼睛发痛泪水直流,被迫缩了下去,揉了几下眼睛。
“啊!”
两道沉闷的喝声同时响起,好奇心作祟,两人顾不上疼痛同时抬头,只看见一冷一热两道真气一触即分,纷纷都是倒射下来,一道狂暴绝伦的劲风吹得他们发丝狂舞,几乎让他们窒息。
王幼云想要冲下去,被宋池按住,不甘道:“我们现在出去会成为师傅的累赘的。”
燕七圣连滚带爬飞出七八丈远,五短身材勉强站起稳住身体,披头散发,一抹鲜血在嘴角流出,使他更显狰狞,白玉蟾单脚落地,也划出一段距离,旋即站不稳,单手撑地,满脸苍白。
王幼云用力锤了一拳那巨石,颤抖着狠道:“师傅已能胜他一筹,若是我们学到师傅的一半功夫,现在就能出去把那秤砣怪杀了。”
宋池紧抓拳头的手也已经发白,他们学艺不久还以为是白玉蟾占据了上风,实质上白玉蟾化解不掉燕七圣的火麟劲,已经受了内伤,若不及时疗伤会留下祸根,反而是后者化解掉牵着的掌劲,吐出一口逆血,现在好受多了。
燕七圣明显不打算无功而返,重脚踏地,尘土树叶都被震得飞扬,怒喝一声,凝空一拳,打出千百拳影,向着被羽残裹挟飞去,两人几乎急得大叫。
说时迟那时快,山上忽然闪出来一道黑白相间的身影,仿若一把锋芒毕露的长剑,人随剑动,一瞬间也化作了千百剑影,与那拳影硬撼在一起。
砰......
林间连续响起几道轰鸣声,场面一阵混乱,随后烟雾散去,与之相伴的还有一句话:“仗剑千里当空去,一剑别我永不回。让那狗皮道士照顾好我两个乖徒儿。”
声音绵长,荡漾在山峦之间,她不怕别人知道,就是为宋池和王幼云铺好上山的路。
尘烟散尽,那片地方只留下一道身影,手中拿着剑柄,地下多了三截短剑。
此人武当四侠中的大侠马辰星,长得英气十足,在三十岁间许,身穿内白外黑的道袍,两撇美须为他平添英气。不过此时却蹙着眉头,显然对于刚刚白玉蟾留下的有所触动,但又不好解决,陷入为难境地。
半响过后,他一个跃身,飞到了宋池王幼云的身前,看着他们两个软声说道:“你们先跟我上山吧。”
两人齐声道:“你要派人帮我们找师傅,不然我们不跟你上去。”
马辰星轻叹一口气道:“你们先上山,那姑娘也走远了,上山之后我再让山上的弟子详细排查,那样会更加准确一些。”
宋王二人回头看了一眼,确实看不见任何人的身影了,两人对视一眼,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十一章 苟活武当
武当山,玉虚宫。
烟雾缭绕,气势非凡。
宋王两人跟着马辰星回到玉虚宫前,一路上看见众道士在后院练习剑阵,偶尔有几人路过,除了疑惑地瞧宋池和王幼云几眼,还会拜礼尊称马辰星一声“二师伯”。
马辰星想起山下的那句嘱咐,停步招来几名道士,安排了山下搜寻的事宜,再三嘱咐要注意元贼踪迹,随后又把那主持剑阵的儒雅男子叫来,对宋王俩人说道:“以后你们就先跟着学道吧。”
王幼云正色道:“我们有师傅,不再想拜师了。上山只想见你们的狗皮道人。”
他们二人见马辰星对付不了一个受伤的秤砣怪,心中认定这什么集大成的天下第一道派也是平平无奇。其实这也怪白玉蟾来不及跟他们说清楚,山上的这些人武功大多都还没学到家,“六祖隐仙”能够被山河阁封为四大宗师之一,世俗中大多人也愿意叫他一声狗皮道人,那就不可能是沽名钓誉之辈。
众人听闻脸色转阴,其实王幼云宋池不知道这“六祖隐仙”就是“狗皮道人”,毕竟他们终究江湖阅历浅,而且这两个名字差得也有点远了。
可众道士都没有给他脸好色看,反而一个个瞪大了眼珠,怒目盯着他们,敌意显而易见。
宋池察觉到不对劲,拉着王幼云勉强拜了一礼,道:“我们不学武艺了,希望贵派给我们一个藏身之处,待风头过了,我们自会下山,绝不多加叨扰。”
马辰星思索一番道:“也罢,那便由张远山负责你们的起居,他是山上三代弟子中武功最精的,你们若有什么武功上的问题也可以请教他。”当下给张远山令色交代几句话。
宋王二人本就没有上山的意愿,又怕白玉蟾当真不认他们做徒弟或者成了累赘,才勉强上了山,现在遭到这些冷眼,心中更是恚愤难遮,心中只想找到那什么狗皮道人问个清楚,若是学不成宝书,他们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玉虚宫有大小院落十数个,疏疏洒落山间各处,房间上百间,马辰星交待完事情之后便匆匆离去,有张远山带着他们去安居之地。
走在巷道中,半程无语。
张远山是三代弟子的大师兄,平时自然习惯了受人抬举,可这两人当众拒绝他的教导,于武林中,被两个身份武功差的人当众拒绝,就等于是在侮辱。况且还直呼祖师爷的秽名,让他浑身都不舒服,当下冷道:
“你们不说话,莫不是在为刚刚的事情后悔?若你们肯跪下,给我拜三个响头,说不定我还可指点你们几招。”
王幼云道:“有什么可后悔的,你们二师伯的功夫都抵不上我师傅一半。”
宋池也道:“就是,拜你为师,就算是学成与你一模一样的武功,还不是大脓包一个,顶个屁用,还自我感觉良好,哈!遇上秤砣怪一巴掌就被拍死了。”
两人本不想说话,可心中担心白玉蟾,加上对方一连出言挑衅,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张远山大怒,转身喝道:“你小废物竟敢诋毁我武当山的功夫?”
王幼云笑道:“什么天下第一道山门派,我看就是缩头乌龟派,元贼在山上出手都不敢下山,你们武当的功夫当真是天下第一呢。”
张远山见他阴阳怪气,还敢出言顶撞,当下怒气按耐不住,擒拿手探出,嗖的一声抓住两人的肩膀,如同两把铁钳般将他们抓得生痛,见宋王二人挣扎几下不得开,得意问道:“你们服也不服?”
宋池骂道:“狗道士,快放手,我就不要学你的狗屁武功,有种你就打死我。”
张远山更怒,横了心要教训他们两个一番,喝道:“今日定要让你们两个小杂种知道我的厉害。”双手一收,两人身体一轻,被一股劲道带着朝张原声背后跌出丈许。
趁着对方正得意之际,宋池王幼云在地下飞速爬起,一上一下,王幼云锁住他的腿,宋池保住他的右臂,挥拳狠狠地砸在他高挺的鼻子上。
宋王二人虽然修炼进展缓慢,可三日开窍,也有了一些根底,加上对方自视甚高,他们才有机可乘。张远山一时还挣扎不开,五官中就属鼻子他最自信,现在被宋池打了一拳,疼痛钻心,生怕毁了容,不再得到师妹的青睐,左手重拳打在宋池的背上。
发出敲大鼓般的响声,可宋池知道机会难得,就算雷公打雷他也不松开了,又再补上一拳,王幼云恰时来了一招“猴子砸核桃”,直攻他下阴。
张远山怪叫一声,再也忍不住,身上稀薄的真气涌出,先是左手成掌,劈在宋池的后颈处,又是大掌拍在王幼云的背上,真气一荡,手脚一甩,两人滚地葫芦般砸落在巷道里,昏了过去。
张远山的鼻孔鲜血直流,他摸也不是,不摸也不知,担心得要命。恼怒之余,又夹着腿,捂着裤裆,跳步上前飞踢两脚,将他们二人踢到墙边的角落处。
撕下他们身上的衣服,轻轻擦拭红血,稍微冷静下来,细心观察了一番,确定四下没人,心中又想若是这事在宫中传开,武当大师兄张远山被两个黄毛小子打得鼻青脸肿,那他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张远山痛后余想,要处理这两人倒也不难,这是二师伯交给他安排的任务,若是在他手中出了问题,那终究是在师叔伯面前留下不好印象,只能咬牙将他们拖着昏迷的两人,小心地向东巷院走了去。
只是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面目狰狞,也是有够好笑的。
暮色将近,山间烟雾缭绕。
二人躺在柴房中草堆中,看着乌黑的瓦顶。
宋池苦笑道:“小云,不要怪我贪生,我们若不上山学点本事,现在下山再碰上那秤砣怪,到时候师傅舍弃自己的生命也不会放弃我们的。”
王幼云此时双眼一红,缓缓道:“我知道,可我们现在得罪了那狗道士,恐怕他不会让我们好过。”
宋池将双手枕在后脑,喜道:“所以我们就要想尽办法,找到那狗皮道人的藏身之所,据我观察他就是那‘六祖道仙’,跟师傅的关系也非同一般,我们这等修炼速度只有靠那宝书才有机会出人头地了。”
王幼云点头应道:“那我们便住上几日,在观察山上弟子的动向,待找到那老道的道观,再去问个清楚,若是神功炼成,我一定要杀了那秤砣怪。”
“唉,不知道师傅怎么样了......”
“铛铛......”
玉虚宫中萦绕这一种古老的撞钟声,接着院道巷尾传来各人叫饿的声音,这些声音都距离他们没多远。
宋池顶着腹部的疼痛,挣扎站起了身,脸上在地下擦过时,也留下了一些淤青和伤口,伸手去拉王幼云道:“师傅辛辛苦苦保住我们,我们可不能再对自己不好了,先去治他娘的一下肚子吧,暂时放过那嚣张跋扈的狗道士。”
王幼云肚子咕噜地叫了一声,笑着抓住宋池的手,两人搂间走出柴房,向着院子外面走去。
宋池王幼云二人到宫前时,众道士已经是分排站好。老大秋月白,老二马辰星,老三陆画楼,老四宋明庭由左向右向外而坐。杜夜风摆弄手中拂尘,朗声道:“有可靠消息传来,元贼在我武当山活动,此事非常重要,本座需要挑出二十位弟子,下山搜寻,顺便找一个人。”
宫前众人议论纷纷,表情各有不同。
这片地区可算是红巾军一霸徐贞元的底盘,居然有元兵出没,这也的确是够稀奇的,可这消息不假,他们是知道的。
马辰星当即念出了二十人的名字,让他们饭后收拾好东西,明天就启程下山,其余的人则开始吃饭。
众道士散队,一些八卦人士才开始议论,“据说那神秘女子长得像仙女一样,可师叔伯们似乎并不欢喜她。”
“唉,那姑娘的武功比我们师傅都高,试问这又怎么能留在山上呢?”
“不就是个婆娘,真有那么厉害?”
“你别忘了,山河阁中就全是女人,你敢说她们不厉害?”
“诶可惜了,若是师祖出手,这一切都不在话下。”
同一时间,宋池和王幼云走来,刚好又碰见张远山,他正用一布条包着鼻子,脸上尽是窘态,可见到走来的师伯,急忙打眼色,让宋王二人说话注意些。
马辰星走到他们面前,怔然道:“你们这是什么了,跟谁打架了?”
其实他们二人早有准备,见那张远山惶恐的神色,又不想一下子说出来,顿时叽叽唔唔半天,一句话也没答。
张远山额头上都出了细汗,刚想开口,马辰星怒道:“快说!”
宋池道:“不,不是打架,是我和小云要去后山玩,结果忽然碰到一只大猎狗,上来就要咬人,我们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差点废了他,不过最后跌还了一跤,掉进山谷,差点成了狗腿子下的亡魂,幸亏远山兄及时赶到,才将我俩救了。”
这山上确实是有猎狗,这些他们都知道的,见他讲得如此顺溜,加上脸上的这些伤也是擦伤,马辰星将信将疑,转头眼望张远山问道:“真是这么回事?”
张远山又怕又怒,听人家骂自己是狗,心中早已是满腔怒火,可他还是装出一副尴尬的神色道:“都怪弟子学艺未精,被狗咬了鼻子不算,还累得两位小兄弟受伤。”
马辰星刚想放手不管,走出几步,张远山抬手就要抽宋王二人嘴巴子,忽然看见师伯回头,手停住在空手,收回撩动鬓边的发丝和耳边缠着的布带。
马辰星来回看了三人几次,最后对张远山冷道:“后山不能再去了,他们两个在山上的安全就交给你,若是他们再受伤我唯你是问。”
有此言语在先,张远山不敢再轻易动手,只能放任让宋池和王幼云大摇大摆地区吃饭。
远处院门一道甜美的女声传来:“大师兄,今天这么慢啊?”
女子正是十八年华,清纯靓丽的岁月,身着一身青裙,蹦跳走到张远山身边,看平日爱耍威风的大师兄,忽然躲躲闪闪,“噗嗤”一下娇笑出声,“大师兄你的鼻子怎么了?”
这是大侠秋月白的女儿秋婉芝,又是山上为数不多的美女小师妹,非常的受欢迎,也是张远山要讨好的对象。
张远山知道被发现,顿时挺直腰杆道:“我与那蒙古恶贼拼杀之时......”
霎时间,宋池回头道:“嘿,不是被狗咬着了吗?”
“哈哈......”
王幼云忍不住哈哈大笑,张远山的谎言编不下去,像是看着杀父仇人般,盯着宋池和王幼云。
他们俩不知这一出言便取得了秋婉芝的注意,只是搭肩捧腹笑得眼泪水直流。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十二章 再入江湖
饭后,宋王二人被安排到厨房帮忙。
原本以为这么大一个厨房交给他们两个肯定是会出问题的,那时候便有的是借口可以教训他们,可他们没想到他们在老钱家学了一身厨房中的功夫,而且做出来的饭菜让众人赞不绝口。
尤其是秋婉芝,虽说长相出众,也有大家之风,不过被山上的这群“禽兽”宠着,自然也带了一身的大小姐病。
宋王二人的厨艺加美食对她的冲击不可谓不大,加上宋池说话做事自带幽默,把她逗得那叫一个芳心乱颤。
张远山气得那叫一个七窍生烟,隔三差五就来教训一顿他们,又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掏粪的活,总之他吩咐底下师弟,有什么麻烦的破事就来找宋王二人。
时间飞逝,冬去春来,夏日炎炎。
他们像一只蛰伏的狼,一边躲着狗道士用毒计害他们,另一边还要提防秋婉芝的为难,在山上躲了大半年。
这一晚,山上的温度还有点低,他们长高了几寸,没有衣物可换,已经穿上了山上的道服,此时正在一处角落观察外面的情况。
一间大道观中,最后一支蜡烛被吹灭,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在慢慢地远去。
宋池低声道:“这处已经是最后一栋道观了,若是再没有,我们立即就下山,逃跑的路线准备好了没有。”
王幼云点头道:“根据那刁蛮小妞的消息,我已经规划出一条万无一失的路线。”
想起那武当大小姐,他们身上直发毛,从未见过一人会如此难缠的,若不是他们学得两手过人的厨艺,征服了她的胃,现在估计都死三次了。
宋池摆了摆头,将脑中阴影挥掉,两人手法娴熟地打开道观的门,一溜烟藏进道观中。
里面像是一个空旷的练功房,进门之后一片乌黑,宋池负责望风,王幼云负责检查,因为这间房子经常要有人守夜,今天正是那狗道士张远山负责,他每次都会迟到,时间也不会准确,这些空闲的时间里,他们必须完成这里的搜寻。
王幼云用娴熟的手法,敲敲磕磕,房间里的收获不大,他已经把注意力放到隐藏的机关上。
半刻钟的时间过去,王幼云低声叫道:“池少,快来看,这里应该有密室。”
王幼云敲墙的时候发出一阵轻微的空洞声,隐藏得很好,不过对于他们这种常年偷鸡摸狗练就一手好耳力的人来说,这都不算什么。
宋池快步从门口走向里面的一面大墙,可刚刚走到一个剑架子边上,门外传来一阵胡乱的咒骂声:“呸,两个狗杂种,还敢勾搭小师妹,我张远山迟早废了你们。”
随后又有一两道符附和的声音,宋池心中一紧,转身急了些,啪的一声撞倒了一个人影般高大的剑架,剑架摔落的时候有时户碰到了什么东西,忽然间房子里响起一阵机关运作的声音。
王幼云敲打的那面墙咔嚓一声,向两边飞开,里面还有一道大铁门也随之打开了,两人差点急得湿裤裆,外面的人大叫一声正要冲进来。
宋池小跑过去,拉着王幼云没入另外一片黑暗中,同一时间里还学着猫叫。
外面的人推门而入,点着红蜡烛后,那两扇密门已经合上了,他们四下检查了一番,看着只是倒了一个剑架,也没有少什么东西,才安稳地松了一口气:“看来就是只怪猫,不碍事。”
宋池和王幼云刚走进这房间就后悔了,里面有着蒙蒙的亮光,是一个一眼能够看尽的空间,四周都是冰墙,中央一张桌子,钻心的寒意袭来,让他们打了好几个哆嗦。
细心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出口的机关,两人嘴唇已经发白,头发结霜,肩并肩蜷缩着走到桌前,开始看上面画着的一张经脉运气图,与底下绘画着的黑白两条鱼组成的图案相互相乘,下面署名“太极阴阳鱼”。
换作以前看时,由于不知奇经八脉的关系,便像看一些毫无意义的东酉,今次得了白玉蟾的教导和两人的研究再看,立时明白多了,竟跟《青牛经》上的图有异曲同工之妙,深探被吸引着。
宋池赶紧把随身携带的宝书拿了出来,一一对照。
良久,宋池翻开第一第二幅图时,嚷道:“我看第一副,你看第二幅,若有成果相互交换,这样子快一些,不然我们迟早被冻成冰雕。”
也不知是否面临死亡,两人变得心无挂碍,没有心法,就用师傅教的《九江黄龙决》,引气冲刷那些早已刻在脑海的经脉,有意无意间,切合了佛心通明的状态。
宋池看得第一幅图,与王幼云看的第二幅,无论在运气,储气都是完全相反的,似乎这本书本来就不该让一人修炼的,也不知道那骑牛仙人怎么想的。上面箭头标志的脉络穴位,也有不少是白玉蟾没有教过他们的,但他们依然如鱼得水,毫无阻碍。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都物我两忘,进入似睡非睡,将醒未醒的奇异境界,宋池手脚落地,学着那疯牛般狂奔,四面寒意刺骨的围墙也无法阻碍得了他,王幼云则是学着牛卧地般躺着。
整个空间都充斥着虚无缥缈的真气,甚是奇妙。
慢慢地宋池开始浑身发热,没错就是在冰窖里发热,浑身宛如火灼,经脉也都焚烧,那种感觉,只会让人了结生命去减缓痛苦,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开始疯狂地脱衣服。
他的身上惊人地出现了乱窜的真气,他们以为修炼的是《九江黄龙决》,不知如何运转真气经周天循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胡乱运转,反其道而行,这在武者来说是最为致命的走火入魔之道。
曾有千百得到《青牛经》的人,就是死在这一步上面的,宋池以身体为鼎炉,真气为养料,熔炼周身,竟得了骑牛仙人养生之道的精髓,加上气定神闲,又佛心通明,真气快速被炼出,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地下的王幼云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一身结霜的情况越发严重,根据图案,情况与宋池的是截然相反的,浑身发僵哆嗦,但也有一身真气吊住他的性命,室内的寒气还在涌进他的体内。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两人都筋疲力尽了,一冷一热真如同两条鱼般,蜷缩拥抱在一起颤抖。
到了第二天天明后。
两人早就没有了知觉,不省人事。
此时存在于王幼云眉心部位的绿光舍利,被他身上的寒劲真气,结合四面万年玄冰的寒气裹挟镇压,绿光慢慢褪去,那舍利也成了王幼云身体的养料,反倒是宋池眉心处的舍利,受到真火护佑滋润,越发得势。
直到那天的晚上,王幼云先醒来,只感觉睡了这辈子最舒服的一觉,心神通明,神仙般怯意。
一看周围的环境,毫不畏惧那要命的寒气,扫视冰墙上的情况时,由小入微,一一有感于心,心中大喜,首先想起宋池,却感觉对方只穿了一条小裤,抱在自己的身上,还有一种暖洋洋感觉。
最为关键的是,王幼云心中生出一种舒服和不舍,竟然想一直抱下去,忽然心中咯噔一下,一把推开宋池,却又推开了丈许距离,对于的身体极为陌生。
站起来又感觉身体很轻,轻跳两下,居然连翻好几个跟斗。
高声向宋池嚷道:“池少,我炼成了神功了。”
事实上,就算是天底下最集众家所长的大宗师张君宝,也不知道他们这炼的是什么神功,恐怕骑牛仙人亲自来看,也会惊得在牛背上掉下来。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这就是身体感观素质被改善,不再受什么狗屁运道限制,寻常的那些普通练家子的,倒也能够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了,至于神功,现在还真算不上。
宋池听到他的声音,在地下慢慢地站了起来,也不顾身上的异状,只感觉浑身暖洋洋的,流目四望,惊得跪倒在地,难以置信的视觉体验,和感观体验。
眼睛能够观察入微,耳朵能听道八方。
两人都感觉是神功炼成,宋池回过神后,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道:“我们快些再找找有没有出口,当京州双熊的日子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王幼云点头称道:“不知道师傅现在怎么样了,我们下山之后要怎么办?”
宋池笑道:“我们先把《青牛经》放到秘密基地,肯定没有人想得到我们会将这么宝贵的东西藏到别人的眼皮子底下的,到时候再用你准备好的秘密通道下山,第一时间自然是要去找师傅的,但也可以沿途西去,打探一下义军的消息,毕竟我们很久没有了解过山下的状况了。”
王幼云同意了宋池的想法,两人再细查一次,在桌子底下发现了开暗道的机关,两人收好宝书,就走进了那暗道。
暗道的出口在后山,他们很清楚一件事情,作为厨子的两人,消失了一天一夜,整个玉虚宫的人都在寻找他们,想到不好解释去处,和身上的变化容易被人看出,两人干脆直接实行逃跑计划。
两人眼耳发力,黑夜中不用照明也行走自如,也成功避开不少人的探视寻找,成功到达了后山山腰的一出悬崖处,把《青牛经》藏入崖边早已挖好的洞里,用一块石头塞住,在外面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将找一准备好的弹性长绳和藤条绑住腰间,可由于过度兴奋的原因,两人都忘了遮掩,行踪被十数名武当弟子发现,其中也包括杜小曼和张远山。
数把火把的映照之下,秋婉芝怒道:“你们两个想干什么?”
张远山平静道:“我亲眼看见他们两个闯进祖师爷的练功房,一定不能够放过他们。”
宋池笑道:“哈,狗道士,今天我们兄弟先放过你们,总有一日,我们的账目要算清楚的。”
两人手拉着手,后退了几步,来到了悬崖边上。
秋婉芝急道:“本姑娘知道你们是被冤枉的,只要跟我回去解释清楚,本姑娘能保你们周全。”其实她自己都不清楚,几个月的生活,面对两位英姿伟岸的青年,已经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情愫。
王幼云也开心笑道:“不了,不了,我们兄弟还是习惯自由自在,不愿做大小姐的奴仆,哈,京州双雄去也!”
短暂的交流体现了他们毫无留恋之心,两人怪叫一声,将心中压抑数月的苦水吐在山间,猛地向悬崖落去,绳子绑在悬崖下方的巨石上,黑夜中难以寻觅,所以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悬崖上的杜小曼目光呆滞,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个宁死也不愿讨好自己。
他们两人也不知道,这一跳会让江湖水更混,天下发生大变动。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十三章 死者满路
绳子足够长,落山后,他们就用绳子缓冲了一下力量,掉入江中。
江水湍急汹涌,使得他们有些口鼻呼吸不继,却又有一种内息支撑他们,上岸后,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在山间田野飞驰,沿着江边往西北走去。
他们现在是无依无靠,前途一片茫然,不过心情异常愉悦,回到之前在京州出来时那种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的欢快状态。
时而在巨石上凌空翻转,又因为不熟悉力量,落地不稳摔得七零八落,身上的衣物也经常被林间树枝划得破裂,瞎搞事像两个童心未泯的小孩,在感受着自己身上发生的新奇变化,站起来后,两人又搂在一起哈哈大笑。
半个多月过去,一路上出了风尘之外,还见到不少人们逃走时顾不上的器皿,就算是白骨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时隔大半年,北伐不知道开始没,战前战后的造成的恐慌则是越发严重了。
他们找了一个山村,换了两身衣裳,一路上见到人都问,可就是没有半点白玉蟾的消息。倒是看见不少分不清好坏的逃兵。
傍晚。
终于是让他们找到了一处安稳点的小镇,他们住进一间人多眼杂的小酒馆,这段时间的经验告诉他们,这些地方不用钱也容易听到一些重要的消息。
都说酒是好东西,这些豪放的英雄豪杰喝多了,当街脱衣服,亲吻母猪,抱狗睡觉都做得出来,透露点知道的内情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了。
两人住在酒馆的二层,耳朵贴着木板睡觉,好听得楼下的谈话。睡至半夜,忽然一阵轰鸣声,地面也随之震动,街道上熙熙攘攘,马蹄声飞溅。
宋池还以为是元鞑子,当即打开窗户,脸色大变,小镇远处连接星空边上飘起来一阵星火,当即指了过去:“那边是放火了吗?”
王幼云瞥了一眼街道上匆忙逃走的官兵,凝眼一看,骇然道:“是火炮!我们快下去看看。”
来到楼下,宋池一把抓住刚要逃走的老板,问了情况。
那老板急道:“现在方国珍脱离元朝封位,首义攻入温州,后又烧苏之太仓,现在元兵溃败,被追赶路过镇乡正烧杀民房呢,你们二位也快些走吧。”
宋池疑惑道:“这不是徐大帅的地盘吗?怎么融他们如此作为?”
那人唉了一声道:“山高皇帝远的,就算是徐大帅亲自来也来不及了,大家都往汉阳赶呢,据说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两人受了白玉蟾的教诲,加上心中一直有当义军的念头,终是一身正气,决定要上去看一看。
出到街道上,只看见人车争道,大多数人呼儿唤娘地北上往汉阳的方向逃走,沿途还有漫天的哭声,两人心中都不是滋味,快速逆流而上。
赶到现场货已经差不多烧完,镇上的房子多为木制,得亏得了一条街道隔开,傍晚他们进来的时候,这边还是热闹繁荣的景象,现在却成了死寂的鬼域,火燃尽后,留下一片废墟。
街头巷尾多是人畜的尸体,更有甚者变成了难以辨认人畜的黑炭,除了冒着浓烟,散发出热浪的屋梁,另外一边未被波及的地方也看不见一个人了。
等到他们感到现场时,路边还胡乱摆着几架沉重冒烟的火炮,路上还躺着一些尸体,身上的伤口处都是还未风干的血渍,杀人者竟然不分男女老幼,一概施予残酷刀砍枪捅,有些女身死状狰狞,衣衫不整,想必生前定被强行施展禽兽行为。
宋王二人看得咬牙切齿,这是作为胜利者的方国珍手下做的,还是那令人发齿又生性好杀的元军做的?心中如冰寒侵蚀。
要说二人资历尚欠,都觉得两军交战,百姓是何罪过啊?
忽然耳光灵动,隐隐听到镇东有人马车声,而且是渐行渐远。
两人顾不上心中私念,翻山越岭狂追而去。
穿越密林,翻越丘顶,两人顿时膛目结舌。山下官道上浩荡成线,全是元军,却又多是丢盔卸甲,战旗战鼓不见踪影,显然是败军的姿态。
军队后面就多是镇上抢夺来的骡车,跟不上矫健战马的脚步,被落下一段距离,像是群飞雁群中落单的大雁,苦苦地远跟队伍。
距离他们最近的一辆骡车就在山丘脚下,开始只看见两名元兵的身影,腰间的蒙古弯刀被扔在车上,周空中荡漾着两人张狂的狞笑。忽然又有妇女惨叫的声音,衣物凝空飞起,女子则是从车上被直接抛下来。
落到地下,像那滚地葫芦,砰的一声跌在泥地上,一动不动的,显然已经死了。
两人之前听说了不少元兵的暴行,现在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双眼发红,又是热血少年,哪里还按耐得住,向着山下狂奔。
其中一名元兵甩动身上的兽皮,拿起刀鞘猛拍一记骡屁股,狂笑叫道:“阿哥,你老了,我都第三个了。”
另一个人哈哈大笑,转回头来,刚好看见狂奔而来的宋王二人,狂笑喝道:“哈哈,两个小毛孩,是你们娘给我们捅了吗?”
两人神功刚成,手上也没有武器,不过丝毫没有被对方那血腥的弯刀唬到,在踩着一处巨石上跃起,飞身就冲对方扑去。
那元兵哪曾想到这两人不是镇上追来的人,而是两个会家子的,被吓了一跳,联合身边的元兵,同时抽刀出鞘,横刀掠空,扫向车子后方,挡住两人上车的路子。
宋池跃起后才知道当初在山上,不屑于学狗道士的武功是天大的错误。一时心中无招,手足无措,幸得体内真气莫名地汹涌澎湃,忽然一个翻身,以一线距离躲过横劈的弯刀,落至他们身后的骡车边缘处。
一心只想着横刀杀人,其中一名元兵也被这惊变转移注意,再想出刀也就迟了一线,宋池以盲拳打死老师傅的姿态,猛地胡乱抡出几拳,再有闷闷的几声雷响,尽数落在那人的胸膛上。
王幼云此时则是目光如水,清澈透过横刀轨迹,一个侧身手中探出五爪,正是当时上山张远山对他们使用的招数,只是使用起来比那脓包要高明得多,锁住对方的臂膀顺势一拉。
两人的身体都不受控制,倒飞落车,一人口喷鲜血,一人撞到石头上,都是当场毙命。
王幼云借势回到车子上,宋池王幼云虽然看过不少死人,但自己亲自动手终是不一样,身上的真气胡乱窜动,感觉自己炼成的神功并非想象中那般天下无敌,宋池忙着驾车往回奔跑。
这一切也都被前面的十数骑兵发现,对方呜叫一声,尽数掉头追将过来。
王幼云叫道:“快走,他们追过来了。”
跑出几里路,双方就拉近到几个车位的距离,元兵娴熟地举手抬矛,猛地掷出,剩余几人则是将背上箭囊中仅剩的几只羽箭射出。
宋池见状大喝一声:“跳车!”
两人翻身跃出去,落地后径直往山林间奔去,拉车的骡子中箭惨叫一声,摔倒在路边,擦出几米远,躺在血泊中抽搐,木车拌到路边的岩石,砸了个粉碎。
看见二人没了车马,后面的追兵越发猖獗,欢呼呐喊中,又加快了速度,宋王和王幼云终究只有两条腿,加上真气泯乱,没学过什么轻身功夫,几个呼吸间就在山脚下被对方团团围住。
在山脚下,他们都是抽出手中的弯刀,围着二人大转,颇具羞辱的意思,首次面对此等必死境地,他们毕竟心性未熟,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就在二人准备要做困兽之争时。
“咴!”
一阵马叫声,伴随着一道硬气的大喝声,矫健的黑色骏马在山林间当空飞跃而出,在明夜之下,众人抬头注视着马背上的人影,在黑夜中,那人就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弯弓搭箭,三箭齐发。
咻咻咻!
飞箭在空中发出细长的声音,应声惨叫落马的就有三名元兵,众兵见状立即放弃宋池王幼云,如蕈朝他冲去。
当先的一名头领满口蒙古音大喝道:“大胆常遇春,你一介绿林,竟敢杀我大元勇士,我要杀了你。”
那黑影般的人物冷冷道:“哼,元朝已是穷途末路,你们这些无德无能的狗官兵还敢如此猖獗,今日你常爷爷就来收你狗命。啊~”
二人凭借过人的眼力,勉强能够看得出对方体貌奇伟,身高臂长的体貌特征,可心中此时早就没了逞英雄的心情。看见余下的元兵不注意,快速夺了余下的两匹战马欲要逃走,跳了上去,就在马屁股狠狠敲了他娘的两击,可那战马却人立而起,将他掀翻出去。
王幼云动作稍小,坐下黑骑则是原地打转转,这骑马并没有当初宋池说的那么简单,一时间二人都无法驱马奔驰。
剩下的那名元兵早已反应过来,正手举弯刀,策马奔来。
王幼云情急之下也有样学样,拉缰控制方向,一脚蹬在马腹上,怪叫一声:“嘿,池少,快来。”
那战马果然动了,狂嘶一声,箭般冲至宋池落地处,宋池只能猛地狂窜而起,落到马背上,搂着王幼云的腰,也来不及分方向,只是一股脑朝山野间乱跑。
顾及不了身后短兵相见的战斗,两人怪叫欢呼,歪歪扭扭地穿山越林,不过后面的元兵乃善骑的蒙古人,技术自然碾压了他们,又是单人单骑,他们只能走着左弯右曲的小路,有几次差点被抛飞出去的。
元兵也不熟悉路线,一时间拿他们没有办法,气得大声乱叫,心中只恨没有弓箭在身,不然哪里还能容得了二人蹦跶。
二人正是斟酌脱身之法时,战马跑进一段阴暗山路,战马忽然失蹄,两人在坡上被抛飞出去,他们强提真气欲要稳住身体,可又双双提不起来,落地时被砸得七零八落,滚进山沟的大河里,却阴差阳错地逃过了一劫。
追赶的马蹄声终于安静下来,在下游河道爬起来,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宋池王幼云则是八字大开,躺在河畔边上,喘着大气。
宋池喘气道:“呼呼,小云不是说好了不跟狗道士学武功的吗?你怎么偷偷学了?”
王幼云急忙道:“我没学,就是恰好想起被那失败山打我们的手段,没想到一下子就成功了,还比他使得更厉害。”
宋池骂道:“嘿!好小子,我也要好好修炼才行,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现在几只元狗都追得我们无处藏身,给师傅知道了一定会被打死的。”
王幼云叹气道:“唉,早间听闻师傅乱杀元狗,怎知自己杀人会如此难受,池少我是不是废了?”
宋池勉强地踢了他一脚,“其实我也不好受,不过这些战不过起义军,就拿百姓妇女撒气的奸淫之徒,死十次都不够,我们不必心存怜悯,就算是我们京州的元鞑子有哪个不是欺行霸市的?”
顿了顿又续道:“看来这方国珍本事还挺大,若不然我们去投奔于他,让他帮我们找师傅?”
沉吟一小会,王幼云惊道:“咦,什么声音?”
宋池凝神细听,河里的不远处,传来一阵水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水中。
两人刚刚经历如此大难,心中难免有些惊魂未定,遇事也不敢再像之前那般莽撞。
宋池细声道:“不会是有人追来了吧,早知捡两把蒙古刀了,怎的也比现在手无寸铁强。”
王幼云应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明白身上的神功,在学些战斗的经验也武功,那拿蒙古刀容易,若是被人误会为蒙古鞑子那就麻烦了,我们循着声音远远看看吧,若是少数的落单元兵,倒可以练练我们的铜拳铁掌。”
他们自从炼成了神功之后,身体素质好了不少,每次累得趴下,只要不是伤筋动骨,躺一会便能恢复大半了,在地上爬起来,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地探了去。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十四章 脉脉温情
天上的繁星逐渐看不清,天慢慢亮起来。
河里有一女子背对灌木正在洗澡,衣服褪在岸上,河道边上数丈远的灌木丛后,两个头从上面收了下去。
沉吟半刻。
两人像往常一样,蹲在地上,王幼云低声道:“怎么办池少,是个女元贼,要不要动手?”
宋池摸了摸下巴道:“哈,我们可不能学那元贼,对女人出手。不过岸上的衣服又是士兵服,什么时候元人阵营中有女兵了?”
王幼云点了点道:“那要怎么办?”
宋池搂住他的肩膀,笑道:“我们需要试他娘的一试。”
宋池刚刚说完他的计划,两人刚走出去时,女子惊呼一声,她衣服穿了一半,正拼命地捂住胸前,露出上身大半雪白的肌肤。
两人不知怎么的,丝毫没有偷看春风院姑娘洗澡时的那种欲望,慌忙转过身去。
王幼云道:“快些把衣服穿上,切莫诱惑我们,我们兄弟绝不偷看元贼的身子。”
看见他们二人如此果敢转过身,女子快速穿好神上的衣物,一阵窸窣声持续了片刻,那女子含羞道:“穿好了!”
转过身来,二人都看呆了眼,都不知道她长得如此好看。看起来年龄比他们两个稍大,漆黑的双瞳,大大的眼睛,皮肤白皙,虽然身着一身元兵的服装,但并没有半点蒙古人的特征。
宋池与她竟然同时问了一个问题,“你是元贼?”“二位好汉是义军?”
女子忙着摆手,摆头道:“不是那样的咧!”
可宋王二人乃人生中第一次被尊称为好汉,顿时只感觉飞到了云端上,再也下不来了,宋池回道:“我们迟早会是的,快快将你的事情交代清楚。”
女子还算是有点眼力,见他们二人虽是装出衣服凶神恶煞的样子,但又掩盖不住天真无邪的心性,不禁惊骇之意大减,柔声道:“奴家叫楚楚,并非那可恨的元兵,只因村中遭了洗劫,被村里人胁迫换上元人的衣物,才逃至此处,又怕被人注意到,所以到了晚上才敢出来行动。”
宋池释然道:“楚楚姐姐长得那么美,怪不得要换上元贼的衣物了,若不然肯定被元帝抢去当了小老婆。”
楚楚小脸一红道:“二位好汉才是长得英俊呢!”
两人跟她说了一嘴,便知道她并非一般的村姑。
王幼云见宋池又开始没个正经,移腿踢了他一脚道:“姐姐如何自证身份?”
他们小时就经历的牢狱之灾,后来在京州城又是受人贱视唾骂,武当山上还不受待见,只要受到正眼相看,便会心花怒放。现在眼前这个女子张口就是英雄好汉的,叫得他们心里像抹了蜜,兴奋程度可想而知。
也就是王幼云修得心法之后,能够强行保持一丝警惕。
看着两人灼热的眼光,楚楚俏脸更红了,嗔道:“好汉能不能不要这么盯着奴家看,我爹娘就是被那元兵杀害的。”
两人倍感尴尬,暗忖哪有如此没眼光的好汉!
王幼云摸了摸头,宋池则是干咳一声,岔往别处道:“那不知姐姐此行要去何处,是否需要我们兄弟当你一回护花使者?”
原本陷入悲伤的楚楚噗嗤一笑道:“姐姐就是一个村女,可不是你们想的那些贵女,哪是什么花啊,家父曾是一名书生,从小便教奴家读过一些书,此行正是受父母临终所托,去徐贞元老爷家当丫鬟的,你们是否还要跟着受苦?”
宋池王幼云为之动容。
以前经常听到徐贞元的名字,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这些日子下了山,走进了他的底盘才算是真正了解到了他们的消息。
徐贞元人称徐大帅,江西王,曾以“摧富益贫”等口号发动群众先后攻占今湖北、江西、安徽、福建、浙江、江苏、湖南等东南省一十三府地界,众至百万。手下第一头号大将陈友谅,还有号称天下第一勇猛的张定边,可称为当之无愧的霸主,可惜因为兵力分散,突遭元兵反扑,重要人物彭和尚战死,蕲水失守,退至黄州梅山。
可这些时日已经是整顿军队,休养生息,有意重新夺取西南省和东南省大多富饶地带,声势浩大,已经盖过了刘福通等人的锋芒。眼前这漂亮的姐姐竟然要去他那当丫鬟,那简直就是不得了啊。
宋池道:“姐姐一人要走这么远的路,多危险啊!”
楚楚道:“唉,若不是爹娘说曾经受过徐大帅的恩情,姐姐也想随着爹娘去了,不用活着这么担惊受怕,若非姐姐运气好,遇见的是你们两个好汉,这趟估计都是凶多吉少了呢!”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习惯了姐姐的称呼,也以姐姐的身份自居。
王幼云见她有轻生的念头忙道:“不怕,既然姐姐都称我们兄弟作好汉了,弟弟也是杀过元贼的人,我们兄弟便送你一程如何?也算对得起好汉这个称号了。”
她本意是拒绝的,但经过宋池的一番花言巧语,王幼云姐姐前姐姐后的乱叫,也被弄得晕头转向,花枝乱颤,并且答应下来。
宋王二人分在楚楚两侧,三人并做一排走在泥道上,迎着东边的红日,拉出长长的影子。
走着走着,王幼云凑到楚楚的耳边道:“不若姐姐找点东西把长发剪短少许,遮蔽一下美貌,叫人难以认出姐姐时女子身,我们这一行会安全得多。”
宋池亦是有样学样,在她耳旁低语:“若是幸运,遇到城镇就给姐姐买一套男装,把头发结个发髻,再用帽子把秀发遮住,加上跟我们两位俊俏的好汉在一起,姐姐标致的容貌也就不那么出奇了。”
楚楚正是厌恶那种被人淫视的感觉,欢喜道:“是否你们帮我弄?”
两人人闻言大喜,怪叫道:“那自然最好了!我干这行最有一套了。”
这是白玉蟾离开他们之后,首次感觉到如此的温馨。
艳阳高照。
三人来到一处名为丰田镇的地方,只因楚楚穿了元兵的衣服,不便见人,由王幼云进镇上买些指定的衣物回来,宋池陪同楚楚在就近的一处林间等候。
宋池此时正口花花地挑逗楚楚,忽然地面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声,他先是趴在地下听了一下,起身急忙拉着楚楚的手躲进一处灌木丛。
原本以为就是路过的,若是走了便再难以与王幼云遇上,可不知道对方正是冲着他们来的。
来者正是让他们眼熟的“神兵天将”,灌木丛后,宋池低声道:“是他?”
现在宋池终于是清晰看到他的容貌,年在二十五六间许,头裹土匪斤,紫面短髯,身高臂长,体魄健壮,颇具将帅之气,坐在漆黑的骏马上,身着一身土匪的服饰,停在距他们十余丈远的地方,笑道:“二位小兄弟不愿意见一见你们的救命恩人吗?”
宋池见他那闪烁金光的眼眸,便已经知道自己无所遁形,护在楚楚的身前,勉强笑道:“这不是常遇春常爷爷吗?”
常遇春哈哈一笑,露出一个与容貌不相配的笑容,开怀道:“我正是常遇春,当时夜黑风高,我都来不及看清兄弟的容貌,你们倒认出我来了,实属非凡眼力啊,可我观你们手脚功夫很差,不像是练家子的,为何要去招惹那些元贼?”
宋池此时的眼睛里满是忌惮的神色,这人不是一般的绿林啊,仅凭如此有限的信息便把他们的情况说得一线不差,可见对方的武功见识和谋略,都极高,不是一般的糊涂蛋能相比的。
楚楚看见宋池如此维护她,又急得忘了身份,嗔道:“你们这些恶霸,不敢起义只敢强我们的东西,要抓抓我好了。”
常遇春把紧弓刀凝视一看,喜道:“常遇春岂是刘聚那般小人,我们早已经分道扬镳了,这次乃受了一位高人所托,去燕京拆穿狗皇帝的阴谋。只因路见不平才杀了几个元贼,救了二位兄弟。”
这番话后,倒是引起了宋池的不少兴趣。
忽然,王幼云在一个弯曲的小道中窜出来,神色紧张地把拿回来的衣物递了出去,道:“快,换衣服,我刚刚看见了一波看不到尽头的红巾军往这边过来,便跟了他们一段时间,发现他们讲得什么方万户,亲自带队出战了。”
由于过于紧急,王幼云有意无意地让常遇春听到了这些事情,楚楚急忙拿着衣服去换了。
常遇春双眉一蹙道:“那是方家军人,首领主要为方家四兄弟,就不知道此次来的是什么人呢,他们身为首义,却胸无大志,先前只是在海边劫夺海运漕粮,这次进陆肯定要有大事,我们要赶紧走山下我只带来了两匹马,不知你们有三人将就着骑吧。”
宋池王幼云对视一眼,齐声道:“那便谢过常大哥了。”
楚楚换完衣服出来,带了个帽子,别有一番风韵,看得三人都呆了呆,王幼云打断道:“我们快些走吧?”
宋池则是红着脸道:“姐姐会不会骑马?”
楚楚道:“从小跟着爹爹学过一些,应该可以骑的。”
常遇春笑道:“没想到两位小兄弟如此有勇有谋,竟然不会骑马,那就你与姑娘同骑一匹,这位小兄弟骑一匹好了,他们想必不敢硬闯徐大帅和陈友谅的地盘,我们往东北走一段距离就能安全了。”
宋王二人听得心里颇不是滋味,这常遇春武功多高尚且不说,还是个智勇双全的人物,难免心中又生出一种惧意来,毕竟他们两人根本占不到对方的半点便宜。
常遇春也看出了一些不妥,直言道:“生处乱世没有什么明哲保身,只有短兵相见,若是不能成为战场上胜利的狼,就唯有成为敌人刀下的魂,只要我们分清是非曲直,行我等侠义之举,就无愧于天地了。”
楚楚听到这番话,对常遇春的感觉大为改观,喜道:“我们没有常大哥熟路,还是先跟他走吧?”
两人点头受教,四人奔走下山。
途中常遇春还豪气道:“大江南边的方国珍,北边的张士诚都是一丘之貉,两人垄断东南一代的海盐生意,又拦路抢粮,放纵手下欺凌霸市,实在没有拢天下的才干,我本他是个人物,幸好途中得了一先生解惑才了解透彻。”
宋池问道:“是何人,有如此神通?”
常遇春哈哈一笑:“此人名刘基,是个酸臭的书生,我却被他所折服,说来也是丢人。”
王幼云心平气和,思虑周密试探道:“那常大哥此次去燕京是要做什么大事?”
四人已经能够看到山下的马匹,常遇春笑道:“这件事我们之后在细细谈,在下自小练习武术,现在我便教你们些骑马射箭的本事,好让小兄弟这几声大哥不算白叫。”
两人见对方一直如此直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宋池欢呼道:“若不是我们兄弟有了师门,定然要拜常大哥为师。”
常遇春失声道:“常某首次下山就见得两位如此真性情的有趣兄弟,能称一声大哥都是占便宜了,又岂能贬低两位身份,而且你们的内功本就极高,浑身正气,将来武功有成必定是乱世之中的大才,指不定常某还得要你们帮忙呢,我相信我的眼光。”
要说楚楚是安慰了两人幼小的心灵,那这常遇春就是对他们人生面对的最大肯定,两人你眼望我眼时,常遇春已经在两匹马傍拉缰停马道:“你们先看好了动作要领,骑马是最他娘的简单了。”
宋池王幼云本就天资聪慧,加上有名师指导,三两下便掌握了诀窍,只是还要多加练习才能熟悉。
四人三马奔驰北上。
楚楚与宋池同坐一骑,蛮腰贴胸膛,粉背上飘来似有似无的体香,宋池如神仙上身,舒服的想这辈子都不要停了。
楚楚一路上由两人负责驼行,顺便还可以加强他们的骑术。她从小受到传统思想影响,加上又比宋王二人要大,一直把他们当作第第看待,那曾想到宋池会如此无法自拔。
常遇春一直走在他们的后面,为他们抹去路线上的痕迹,其座下马匹亦是非凡,快慢自如,随意便能追上他们二人,他们跑了半天,直到黄昏到来时才见上一个小县城。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十五章 兄弟情义
蕲水路,太湖县。
夕阳的余晖下,四人都下了马,宋池王幼云惨叫连连,慢慢地走向县城门。
两人是首次骑马,加上时间过长,现在他们只感觉裤裆区域,散发着灼烧般的疼痛,走起路来就跟要了老命似的。
常遇春和楚楚看见了欢乐嬉笑,这一路的奔走让他们四人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此地曾经经历过战争,人口骤减,县城里也空出来很多无主的房间,这就为他们的几个人省了驻店的钱。
他们休息的地方是个大院子,主人之前的条件应该还不错,屋里杂乱无章,杂草丛生,显然没人住了,作为四人的藏身之所也是足够。
夜幕慢慢降临,一处稍微隐秘的房间中,常遇春与楚楚分坐两侧,王幼云宋池坐在两人身旁,围着篝火吃着沿途买回来的好酒好肉。
常遇春喝完一口酒,笑道:“这里距离黄州梅山已经不远了,二位小兄弟是要将姑娘送去黄州?”
王幼云抹嘴,惋惜道:“我们兄弟是先是要送姐姐找到那徐大帅,还有重要的师傅要去找,不然定要跟常大哥去燕京走一趟。”
楚楚急道:“姐姐一个人走也可以的,你们莫要为了小婢耽误正事。”
宋池道:“那不行,我与小云都说了当你的护花使者的,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楚楚羞红了小脸,偷偷地望了一眼常遇春。
常遇春生色道:“那就太可惜了,常某就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明日再将我自己独有的破元八刀与神射之术教与你们,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我这破元八刀算不上什么名门正派的武功,是我专门根据元贼和传统的刀法改造出来的,只有短短的几刀,却非常的实用,在江湖中可能牌面不怎么足,可在战场上威猛迅捷,招招凶狠致命,中刀者非死即残,极具杀伤力的。”
楚楚听闻他开口闭口都是杀人,心中又难免有些害怕。
宋池搭上王幼云的肩膀,忽然感觉二人体内的真气在相互交换,修复身上难忍的疼痛,舒服地欢呼道:“那真的是太好了,那以后我们若是遇见了那些元狗,也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王幼云则是趁机问道:“小弟有一事请教,不知常大哥是否觉得徐大帅的势力最有前途?”
常遇春显然是非常看得起宋池和王幼云的,也愿意给他们解释:“不瞒这位姑娘和两位小兄弟,纵观如今至正年间,义军处处都是,要说起初最为有名的要数彭和尚,刘福通,方国珍等人。
说起黄州的徐贞元,手下掌管百万民兵,为人也讲义气,可军事实力太弱,他手下的陈友谅声势盖主,智慧军事头脑都在他之上,我看迟早要反的,姑娘去那祸大于福啊。”
楚楚听闻这等消息凄然急道:“徐大帅曾救了我爹娘,现如今受两位先人所托,要去徐家当丫鬟,又怎能违反父命呢?”
谈说军经本乃宋池最爱,先如今遇到一个如此有本事的大哥,顿时忘了去顾忌楚楚的苦水,咋舌道:“那徐大帅不行,陈友谅是否又最威风?”
常遇春哑然失笑道:“最威风三字在你嘴里说出来,竟然变得如此好笑,宋小兄弟他日定时雄辩滔滔之才啊,不过这话也不全对。陈友谅打渔出身,学了一身强悍的功夫,据说已经能与武林中响当当的徐贞元相抗衡,为人野心极大,有远见善于用兵,幼时便于第一猛将张定边交好,确实是个争天下的角色。
可他的处境太过于微妙,若是他日处理不好与主家的关系,那又会失了人心运道,面对分在四方强悍的五大世家,又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些世家修养了百多年,自然不会放弃这等出头的好机会。
而且他们的声誉,才学,财产都积累雄厚,自然不是一般的乡野村夫能够抗衡的,方国珍就是一个例子,虽然智勇双全,但年事已高,膝下七子八婿却底蕴浅薄,无一不是平庸之辈,方家注定难成大气候了。”
宋池王幼云听得那是一个眉飞色舞,点头受教。
常遇春看他们这番模样,忍不住又叨了几句:“二位小兄弟出入江湖,不知江湖人心险恶,常某与二位同行半日便已经摸清你们的底细,这在江湖中可是大忌,我们与不相熟的人交谈,切莫不可把真实一面展现于人,所谓常言:十有九真全为真,九假一真全为假。小兄弟还需拿捏好。”
楚楚嫣然笑道:“常大哥待你们可真好啊!”
两人倍感汗颜,之前自己还几度怀疑对方是否有歹心,现在听人一席话,胜过在茶馆偷听那些说书人讲几年的书,什么布王三,芝麻李,孟海马通通都不算什么角色,使得他们心中的烈火熊熊燃起。
常遇春道:“常某也是家境贫寒之人,不得明人指点迫于生计,上山当了匪徒,现遇到如此合脾气,对眼缘的人自然要多唠叨几句,还希望两位小兄弟莫要嫌弃才好。”
宋池忙笑道:“深得常大哥教诲,我们兄弟真是受益匪浅啊,怎么还敢责怪。现如今方国珍,徐贞元等人讲过了,嘿!还有那些是有前途的?”
不得不说宋池擅长一手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与之对话的人,少有不笑出声的,常遇春再次笑得白牙大露,道:“自然还有刘福通,张士诚,明玉珍等人虽有瑕疵,却也,嘿,有大好前途!”
常遇春一个铁血大汉,学起这话这又一番风味,四人纷纷捧腹大笑。
宋池见他这等见多识广之人,也学他的名言,顿时神采飞扬,笑完之后,接着问道:“常大哥快说说,这刘福通和张士诚肯定又是某一方面的糊涂蛋。”
常遇春止住笑容道:“刘福通乃白莲教下第一高手,身有横练肉体神功,刀枪难入,所传《单眼石人灭元歌》,深入民心,身受百香爱戴,可比方国珍一辈厉害多了。
至于张士诚,乃平江一带的小黑道主,后来贩私盐被为难,迫于生计,与率领十数手下歃血为盟,在白驹场,杀人造反,开仓放粮,引起一大片的盐贩子推举,先手中也有万多人,也算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汉了。可惜当了领袖之后变了太多,不再是什么枭雄,却不是争天下的料子。
还有蜀中枪王明玉珍,占地东西两川,进可战,退可守,汉刘邦是从川地出来的,诸葛武侯占蜀地三分天下。还有老话:江南熟,喝碗粥,四川熟,天下足。那里是有名的鱼米之乡,可其掌兵大将军李长生是个鼠目寸光之辈,妄自尊大,亦不是成大事之辈。”
听完这些话,楚楚也还是感概万分,亦然决定回去禀报梅山找徐贞元,说清楚这些事情。
宋池王幼云又是受益匪浅。
夜深之时大多人家早已睡了,楚楚不知多少天未尝睡过安稳觉,此时也是睡得很香,而常遇春说为他们守夜,宋池王幼云经过的特殊体验,真实知道二人身体已经产生了某种特殊的改造,真气能够相互交融,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抱着睡了一个多时辰,身体就已经恢复如初,加上被常遇春的刀法射术诱得难以入眠,便来到院子要他他们刀法。
常遇春被他们惊人的恢复力折服,却依然倾囊相授。
破元八刀以“虎劈破锋”开头,接上“推窗望月”“势扫落叶”“横扫千军”“跨步挑撩”“连环提柳”“左右快防”最后以“移形换影”收尾,每招每式恰到好处,宛如大宗师所创。
两人天资聪颖不止,体力也是过人,一晚上学了两个时辰就将常遇春这八式刀法学了去,有忙着练箭术,碍于没有大的空间,所以这一项难以体验到真实的效果。
常遇春未尝见过学东西如此快的人,这些武功都是花了几个年头的时间专研出来的,换作他人知道都已经是不得了的了,现在这两小家伙一晚就能学会招式,就算并未有实战操练的机会,又还有谁有这个自信做到呢?
一夜三人都未曾入眠,直到寅时,常遇春跟他们交代了几句,说出去帮他们两个寻觅一把趁手的刀器。
县城中渐起鸡鸣狗叫声,不知不觉二人已经练了一夜,院子里的两块大门板上已经布满箭孔,一中央位置为圆心,越往外面的孔越少,说明他们的箭术已经小有成就。
宋池无比欢快,进入后看着楚楚缩着脖子蜷缩这睡觉尚未起来,抽着鼻子似乎闻到一阵香味,不禁伸头道她的发间吸了一口,起身对刚进来的王幼云叹道:“小云,姐姐好香,穿上男装依然难以遮掩她的魅力啊!”
楚楚在茅草堆上睁开眼睛,嗔道:“小池你又使坏,哼,小心姐姐告诉常大哥去。”
王幼云似乎没听到警告般,也学着宋池的动作操作了一遍,才笑道:“验证完毕,真的是香!”
楚楚哭笑不得,站起来就要去打两个小鬼头,三人在院子里绕圈奔跑,传来阵阵嬉笑,时而揍作一团,时而叽叽喳喳收割不停,可宋王二人明白,他们这是天真无邪的患难真情,并非那些男女爱欲的邪念。
两人本就是善于察言观色,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位姐姐对于常大哥已经起了芳心。
待到楚楚跑累了三人才坐一团休息,楚楚问:“常大哥呢,去哪了?”
宋池道:“常大哥说去给我们找两把趁手的兵刃,看看时候应该是快回来了。”
王幼云笑道:“姐姐,你真要去冒险?不若留在我们兄弟或者常大哥身边,免得到时候吃苦受累,还有生命危险。你爹在地下要知道,定会为你的英明决策而感到不枉前生的。”
楚楚笑道:“爹爹生前最是倔强了,决定的事情更是不会轻易改变,加上徐大帅不是坏人,我们若知道了这等阴谋,应该去告诉他的。”
宋池望着她道:“那常大哥怎么办,你们若是这么分开了,以后可就很难再见了,你不是喜欢常大哥吗?”
王幼云哈哈笑道:“是啊,要不然你还是嫁给常大哥吧,到时候就不用听你老爹的话了,顶多我们兄弟为你终生不娶,到时候我们寻得师傅,再去燕京找你跟常大哥,说不定还能当上叔叔呢!”
楚楚小脸红到了耳根子,嗔道:“你们莫要胡说,常大哥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能娶我这么一个累赘呢,还有你们是男儿怎么能够不传宗接代呢?”
宋池装苦道:“唉,我们二人本想都娶姐姐为妻的,奈何姐姐又喜欢上了常大哥,我们就只好终生不娶了。”
楚楚慌乱道:“胡说,一人怎能嫁于个夫家呢,这是不符合规矩的。”
王幼云玩心也重,装作认真道:“怎么不能,男子都能够娶好几个婆娘,姐姐这么好看,怎么就能嫁给两兄弟了,到了晚上还能睡一起还能取暖不是?”
宋池愕然,也没有想到王幼云一向内敛,竟然能说出如此荒唐的大道理来,为他树了一个大拇指,笑道:“对啊,那样可好玩了。”
楚楚本就心软,被这么一说又找不到回绝的话,挣扎一番之后,声若蚊蝇道:“姐姐觉得还是不妥,你们若是真的喜欢姐姐,那姐姐边嫁你们中的一人好了,就怕你们当了大英雄会吃亏......”
宋池王幼云嘻嘻听着她的声音,对望一眼,笑得在地上打滚,连坐都坐不稳了,三人间始终都是情窦初开的纯洁小白。
楚楚才知道对方在胡诌,嗔道:“哼!姐姐再也不要理你们了。”说完抢步出门,冲进院子里面,却忘了没带帽子。
前脚刚出门,摆弄传来惊恐的尖叫:“啊!”
二人听得是楚楚的声音,慌忙在地上跃身跳起,冲出门去。
门口正是站着几个头裹红巾,身穿武士服的壯兵,手中拿着钢刀,望着长发飘飘的楚楚清一色脸露秽色,看样子像是没精挑细选出来的角色。
两人暂时不知自己的斤两,又把弓箭落在了房子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挡在楚楚面前,怒目而视,慢慢地后退。
宋池道:“常大哥恐怕出了事,不然不会让他们这些毛贼抢门进来的。”
楚楚听闻此话越是吓得满脸苍白,呼吸顿止。
王幼云低声道:“我来挡住他们,你护住姐姐从后门走,不然我们一个都跑不掉!”
宋池骂道:“一世人两兄弟要死一起死,你想的这是什么破办法,我不走。”
两人一向都是靠着两双腿脚,每次都能逃出生天,现在多了一个姐姐,自己的优势可就大不如前了,现在只希望自己的手中能够变出两把刀来,跟他们狠狠地斗上一场。
那些那些红巾大兵显然也是有任务在身,纷纷抽出手中雪白的钢刀,铿锵之声令人发指,其中一名头目狰狞道:“乖乖跟本大爷回去,我家将军重重有赏。”
宋池王幼云对望一眼,顿时感觉自己手无寸铁,脖子也没有对方的刀硬,拉着楚楚的手,就要往后门跑去。
霎时间,砰的一声,红巾壯兵后面的木门化作齑粉,一道魁梧的身影冲将进来,手起刀落砍得几人触不及防,中刀之人,非死即残,鲜血飞洒,场面瘆人。
三人定眼一看,正是他们念想的常遇春,只是这个时候呀的嘴唇发白,面若寒霜,衣服上满是斩杀敌人时留下的血迹,自己似乎也收了不轻的伤,单刀撑地,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楚楚抢先投入常遇春的怀中,悍然发现他整个人阴冷无比,宛如一块冰块。
常遇春咳出一口黑血道:“徐贞元手下与张士诚手下的武林高手有异动,我不巧碰见了他们的阴谋,中了他们的天山寒冰蟾毒,没有至阳之物无法解毒,我暂时将他们甩掉,你们快些走,不用管我。”
宋池赶忙扶起常遇春道:“不行,我们趁着他们还需要调兵的时间,快些骑马离开,我体内的是至阳真气,我们再马背上疗伤。”
王幼云与楚楚亦知情况危机,帮忙牵来马匹,助其二人翻身上马,看了一眼门外的情况,牵马出了门。
楚楚一边擦拭泪水,一边也上了另一马匹,三马急冲上街,冲散出来上早市的人群,争分夺秒奔着城门冲去。
可刚刚走出半程时,便有三骑兵在一处巷口横冲而出,刚好遇见了逃亡的他们。
王幼云骂道:“够娘养的,来的这么快,池少把常大哥的刀拿来,我拖住他们,你帮常大哥疗伤,不然我们谁都走不掉。”
宋池咬紧牙关,深知这是当下最好的办法,拔出常遇春的花纹钢刀飞扔出去,稳稳地落入王幼云的手中。
后面的红巾追兵手舞刀枪,狂追不止。
啪啪两声拍在马屁股上,马头一抬,马尾一竖,哒哒地飞奔出去,大喝道:“你小子要是自己一个人先死,老子下辈子我就是你老爹。”转头沉声道:“姐姐,快些跟我出城,小云顶不住太久的。”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十六章 生死与共
大街两侧。人们忙着奔走逃难。
王幼云接刀之后,身上战意霎起,一股空前强悍的寒冰真气袭遍全身,顺着刀蔓延上去。当即勒马横刀,拉缰回头,夹紧马身朝那狂冲而来的红巾军反杀回去。
他能察觉到红巾军中,一马当先的就是他们的头目,也是武功最厉害的,只要杀了他,其他两个自然就不足为患。
一瞬间,王幼云身上的经脉与丹田形成了一个巧妙融合,身上的真气噌噌涌遍全身,心头血一热,寒霜般的眼光,看向三人时已经没了那种畏惧,反倒是多了一种灵动的兴奋判断。
红巾军头领见他转头,面露不屑,举起手中长矛横空旋转两圈,两匹马扫趟子碰头,他双手抓枪,嗒的一声,那马双脚跃起,接着就是大喝一声,长矛往王幼云的头部捅来。那吆喝和矛破虚空的劲气,让他脸颊发凉,耳膜发痛。
王幼云可以感觉到,一种奇妙的力量在帮助自己,甚至还感觉到感知都变异了,可以根据对方的动作判断出对方下一招的动作,此等发现过于骇人听闻。
此时他正判断出红巾军头领的出招意图,下意识的就是数个月在山上被练出来的逃避动作,拉鞍贴马身,脑瓜里拼命回忆身上唯一的武功,一击“势扫落叶”,朝马腿劈去。
“嘶!”
刀断马腿。
王幼云心中一万个对不住说给马儿,翻身上马,那马吃痛发癫,红巾头领那耍帅的致命一捅便化作子虚乌有,只能转而一顶,落到地面,青石地砖碎裂成分,人马竖横同时落地。
王幼云回望那人,正是大喜,另外两人双刀相夹,尽往他的脖子上招呼。
如此生死关头,他看准空隙,在马背上倒躺睡下去,以差之毫厘的空间避过二人的夹击,马匹则从对方二马之间奔过。
双刀全部落空,三人都是冲前了几步才稳住势头。
王幼云知道这种战斗无益,回过身来正思虑对策,哪知红巾头领早把他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矛出如电,气势如虹,灵蛇般往马上的王幼云招呼。
王幼云才知道对方并非一般的角色,魂飞魄散之余,仓忙使出一招“虎劈破锋”,花刀划去,不知为何,莫名就弱了几分。
叮当!
刀矛相击。
王幼云全然不知对方长矛中藏有劲道,那人将暗劲藏于枪头,冲击花刀,直袭全身。他从未面对过此等状况,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猛提真气运道手臂上,让这一刀成为他这一声最出色的一刀。
下一刻,刀矛震飞,王幼云只感觉暗劲余韵传到胸口,虎口巨震,嘴角出露出一抹殷红,右手发白死命抓住花刀的手不敢松开分毫,而那红巾头领只是后退了几步,脸上挂着难以置信,欲要发动下一轮的攻击。
王幼云想起逃走的三人,应该已经出得城门,心中又无战意,只想如何逃命。
啪啪!
忽然灵光一动,抹去红血,左手成掌,在马屁股上狠敲了几下,马匹悲鸣冲天,直朝另外两人奔去。
头领一击落空,恼羞成怒,直喝拦住他!
两人也是气急败坏,挥刀嚯嚯,咬牙切齿,就像是被一个年纪轻轻的黄毛小子折了面子。
王幼云莫名摸了摸坐下宝骑的头,不再避让,与那二人交碰两击,只感觉身上的真气越来越弱,当即收到回来花刀,不管二人八字大开的甩刀进攻。
就在二人的刀距离王幼云的脖子不到两寸时,他的诡计已经得逞了,一下刀背敲在红马的大腿上,一下横刀拍在黑马屁股上。
嘭,啪!
马失前蹄,人马倒地,屁股中刀,黑马屎尿齐飞,连蹦带跳,人被抛飞出去,惨叫连连。
王幼云只感觉身上的真气消耗殆尽,不敢再作逗留,手持花刀,轻拍马屁股,头也不回地跑了。
宋池一路护送二人出城,前胸贴着常遇春的背脊,一路上白色烟雾状的气息逐渐减少,直到不再出现,他也是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此时城外官道上,有不少逃亡的行人。
他拉缰停下马来,看着常遇春的身上已经不再有冷意,脸色也已经好了许多,便对楚楚道:“姐姐,快些下马骑常大哥的宝驹带常大哥先走,我要回去接应小云了。”
楚楚双眼泪汪汪下马道:“姐姐没了你们怎么办?”
宋池勉强笑道:“姐姐,就带着常大哥往西边去,那就是徐大帅的营地,若是我们二位好汉死了,记得让他斩尽元贼,初一十五帮我和小云带酒,嘿,走了!”
“驾......”
熟悉的节奏,坚决的内心,宋池策马离去,也是没有回头。
楚楚泪流满面,只能带着常遇春沿着西边的路奔亡而去。
于城头处,宋王二人会面,远远地宋池便开始怪叫欢呼起来,王幼云也是眉看眼笑,没有什么比死里逃生更舒坦的了。他们虽不是亲兄弟,但十几年来一直没有享过福都是共患难,古语有云:患难见真情。他们的感情远不是常人能懂的。
王幼云大喝:“快走,里面有个高手,似乎认识我们!”
两人的一切都在不言中,宋池骑马围着王幼云转了几圈,才一起朝远处奔去。
城中红巾军头领将长矛竖插在地上,周边的青石地砖都寸寸龟裂,两匹马倒地流泪,还有一批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此人名为赵普胜,池州城响当当的水军大将,以巢湖为根,乃数万水师总教头,谁曾想现却被一个小毛孩落了面子。
“教头只是双刀不在手,不然任凭那小子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逃脱的。”其中一名护卫。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赵普胜善使雌雄双刀,人称“双刀赵”,现如今为了隐藏身份才作了乔装,才拿长矛当了武器。
赵普胜冷着的脸终于缓和了不少,道:“打架如同两军对垒,明知不可取胜自然就要善败,此次是我大意了,看来这两小子就是那俩小子了。”
哒哒......
数名红巾军策马而来,纷纷开声报告。
赵普胜道:“你们这次的任务统统失败,现如今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把那两个黄毛小子给我找回来,找不到回去惩罚双倍。”
“是!”
群马哒哒离开,余下的一名牵着马的手下道:“总教头说的那件事是否还要如期进行?”
“就怕对方早就收到消息走了......”赵普胜长眉微皱,拔起长枪,跨步上马,朝着城中奔去。
宋王二人找了两个往南逃亡的脚商,用长刀威胁他们二人拿出一套衣服和一些银两,然后让他们一起骑马往南去,脚商不知他们惹了祸事,以为是两个傻小子,乐呵呵地骑马去了。
而宋池王幼云知道对方若是要寻迹找他们,肯定不会放过马匹这个线索,因此宋池想私塾夫子说的金蝉脱壳之计,终于是派上了用场。
他们二人则是换上一身商人服饰,找了一个地方把刀埋了,一直往西边走去,时而交流今天武功上的心得,时而攀树跃石,练那不是轻功的轻功,却一直没有找到楚楚和常遇春的踪迹,却全然不知道是人生地不熟走错了路。
夜幕降临,他们在山上找了野果充饥,停在山顶的破败佛庙中休息。
月色朦胧,佛堂偏殿中,地下放着一个铜钟。
两人肩并肩走进偏殿,这是佛庙中保存最好的殿宇,今晚便是他们的栖身之所。
宋池拿下手中叼着的木枝,阴阳怪气地说道:“嘿,这里阴森森的,小云你怕鬼吗?”
王幼云道:“我怕你个大头鬼,当年在狱中你没跟鬼睡过?!”
宋池苦笑望着殿堂台上道:“没意思,你说怕会死啊?今日你是当金刚还是当罗汉?”
“金刚。”
他们有一个习惯,只要去到什么乱七八糟的道观庙宇,有机会都要把殿台上的雕像弄开,自己坐上去感受一下受人朝拜的成就感。
两人很快便把两个坐着有半个人高的雕像搬到地下,让他们膜拜自己。
宋池王幼云面对面空开两臂距离坐在他们的蒲团上,四掌相对,运气修炼一冷一热,一白一红两道真气缭绕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这若是让四大宗师见到,这两人的真气如此自然精纯,定会觉得是真仙降世。
这是何种体质?!
道家兄弟最终追求的无非就是天人合一,飞仙得道,可无论是内修,还是外修的,大多还是为了长生不老,这每每到了这些人到了归天之后,大多还是被葬在地下,成了地人和一。
他们二人肢体接触得多,慢慢地就发现了其中的奥妙,两人身上的真气相互交融的时候修炼要比寻常时候要快出数倍,自然生出道门最高等的运气等级——生生不息。
王幼云身上的伤几个呼吸就完好如初,他们知道自己身上的乃三脚猫功夫,想要借此机会,好好提升一番。
吱嘎......
忽然响起开门声马蹄声,将正入迷的二人惊醒。
一行数道黑衣人下马涌入烂佛庙,手中拿着刀剑,绝不是来拜佛的。
宋池低语道:“是人是鬼?”
王幼云道:“鬼哪有开门进来的,你到底有多傻啊?”随即轻盈落地,贴到地下,听脚步声。
正门距离这里还有一段的距离,对方开门的声音很大,难以判断是什么人。
宋池似乎也被自己傻到,傻笑摸了摸鼻子,环顾四周,才发现此处并无门窗之类的逃生通道,出门就会面对正殿的门口。
王幼云站起来轻道:“完了,来了八个人,他们正在搜查,不知是否是官兵。”
宋池此时确实发现了什么宝地一般,跑到那足以容纳两人铜钟边上,看了一圈,忽然发力抬起,低声道:“我们先进去躲一躲,看看对方还有没有帮手。”
砰!
偏殿的门被一名黑衣人一脚开,门板飞出三四米远,紧接着两道脚步声在宋池王幼云的耳中响起。
两人窝在铜钟里门,怕对方嘴巴不严实,相互帮对方捂着嘴巴,一动不敢动。
只听到其中一人道:“这个位置符合将军的所有要求,快去通知!”
“是!”
就几个呼吸间,模糊不清的几道声音落入二人的耳朵里面,这说明这些人的武功全在宋池王幼云之上,而且似乎有人正在向他们靠近,两人吓得脸色苍白,不敢呼吸,浑身都在发抖。
这人年在四十间许,身材高大,目露虎光,尤宜双臂惊人健硕。
“铛~”
那人兀然出手一身真气包裹在手,重重地击打在那铜钟上方,声音绵长,传播缭绕在山间,如同山间高僧在撞钟一般。
身在其中的宋池王幼云,只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星星,被震得耳膜发痛,双眼发黑,一身真气死死地守护他们经脉,耳膜和脑门,双手死死依然捂住对方的嘴巴,让对方发不出声音。
这时候才知道刚刚的决策是多么正确,若是自己管理的嘴巴,那一空出手去掩耳,嘴巴就会发出声音,那就凶多吉少了。
那人做事非常的谨慎,敲了一击之后,又连着在不同的方位敲了两击。
偏殿中都被他的真气震得尘土飞扬,铜钟里的两人只感觉,七窍欲炸,渗出血迹,头晕目眩,一时间难以看清事物,听到声音。
他们不知,若不是两人慌张到忘了呼吸,只凭借两人身上的真气,相互交融,完全进入生生不息的状态,现在就算不被察觉,也被震死了。
因为此人正是江西王麾下,除了徐贞元,陈友谅,张定边外的第四高手,大将军倪文俊。出生之时,其母入梦白虎,出生后长有一双白虎臂,力大无穷,后因勇多智足,尤以小心谨慎出名,起兵以来,胜多败少,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
“不好,他要打开铜钟!”宋王二人只感觉对方两只手都已经放到了铜钟上,心中狂颤不已,脑子里在疯狂的想应对的策略。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十七章 红楼盛事
忽然。
殿外传来一阵张狂的声音:“哈哈哈,江西王手下神臂将军倪文俊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就算是聋子在里面也要被大军将震死了吧。”江西王正是徐贞元自立的王号。
六道夜行衣装扮的身影落入偏殿中,若是常遇春在此定会发现,这几个人正是当初被他杀剩下的几个,而这领头的正是对他下毒的,当初小卒般装扮的姑苏王弟张士德。
倪文俊松开铜钟,转身赔笑道:“原来是百面将军张士德,莫怪,这都是为了小心而已,张王爷也知道我们这次做的事情有多凶险,稍出差错就会酿成打错的。”
张士德后面跟着的是邓青等人,走上前几步,道:“得儿,大将军果然是办大事的人,不知将军找我大哥帮忙是否有了详尽的计划?”
倪文俊淡淡道:“自然是有了,要说的话在信中已经与姑苏王说的一清二楚,到时候封王大会结束,你们只需要让他出现一些意外,我再引兵去救,一切便可顺利成章。到时候我们双王合作,先把台州王方国珍给干掉,蜀王位居内陆,根本就不足为虑,天下还不是手到擒来?”
张士德笑道:“好,大将军果然是有勇有谋,大哥此次让我前来就是为了亲自验证大将军的意向,顺便签下盟约,以免出现将军的百万雄狮对准我姑苏的情况。”
“请吧!”
“请!”
宋王二人回过神来,镇痛的耳膜依稀还能够听到一些声音。
徐大帅的手下怎么都是反将?
宋池王幼云对望一眼,心中五味杂陈。
倪文俊狂笑一声:“在下还为姑苏王准备了万两黄金,本想在城中会面,奈何出了岔子,到时候我亲自派人送去姑苏,以示敬意。”
“好,契约达成,我们这就回去禀报大哥。”
就在两人话音刚落时刻,外方异变横生。
偏殿中飞沙走石,还有不少的碎块砸到铜钟上,砰砰作响,二人刚想到破坏他们的计划的人是常遇春,又被这声音干扰,无法在洞察外面的状况。
一阵欢笑:“哈哈,没想到我试着追那两个小子,竟然遇上了这么一桩好戏。”
来者一身武士服,背插双刀,立于偏殿对面的一处瓦顶,殿外来了二三十的红巾军,若是宋王二人在此处定然会膛目咋舌,这不就是上午在城中,追杀他们的那几个红巾军的头领吗?
倪文俊一等人不敢出声,似乎怕被人家认出声音,这赵普胜威名远扬,显然不是好对付的。
张士德却没有方面的顾虑,喝道:“哼,双刀赵,这没你的事。”
赵普胜道:“在下正好欠徐大帅一张投名状,就那你们开刀好了,给我上,生死无论!”
宋王二人警觉间,外面已经开始刀剑相交。
张士德修炼的是一身阴柔的武功,行动快如鬼魅,手拿一把软剑,飞临两名红巾军的头顶,对方连还手都来不及,只看见道白光,已经成了咽喉红线,人头落地。
“哼,无名鼠辈!”
赵普胜双掌一阵,双刀掠空而出,人随刀进,刀气凛然虚空,与张士德战到一起,齐肩交加之时,偶尔还有闷雷般的声音。
叮!
刀剑相击,沙石再次叮叮当当地落到铜钟上,铜钟都移动了些许,让他们二人无法知道外面的确切战况。
这一击着实震撼人心,刀剑之气落到墙壁上砖石横飞,瓦顶都被炸开一个大洞,屋子仿佛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倪文俊终于是找到机会,变声道:“走!”
下一刻,他们进来时候的八人,还剩五人,齐齐掠身进屋,从房顶钻了出去。
张士德与赵普胜分开之后,似乎也没了恋战之心,大笑道:“邓青,我们也走!”
此时原本就杂乱的偏殿,已经变得不成样子,满地都是残木碎石。
众人中一道声音走到赵普胜身边,问道:“我们要不要发信号给周围的兄弟让他们暗地留意?”
赵普胜道:“不用了,继续找那两个小子,单单是这个消息,坐投名状绰绰有余了。”
宋王二人蜷缩在铜钟里,缩头屏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听常遇春说的时候,都感觉能看得透透的,现在看来这徐大帅营帐大了,什么蛇虫鼠蚁都有。他手中一群有反心的将领,竟然还有人愿意去跟他,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糊涂虫啊?
更令他们想不到的事随之而来。
“要快些找到那两个小子,燕七圣明暗两道,如此费重心在武当一带打听他们的消息,肯定不简单,想必跟那佛女跟‘八思宝藏’有关。”
两人听到白玉蟾的消息,差点双双没忍住,跳将起来。
可对方众人的一声震耳的‘是’,让他们恢复明智,两人细想,这个时候出去不但于事无补,还会受人擒拿,想想之前拖累了白玉蟾,现在更加不敢动了。
屋里的人很快就走了干净,宋王二人陷入思念之中,一直在里面睡到了天亮,才偷偷出来,悄悄离开了。
宋池王幼云找了条小河清理了一下身上的异状,边跑边观察,有的都是常遇春教给他们的办法,确定了没人跟来,到了中午,两人才进了蕲水城。
此处本来也是一方重地,战争的遗迹已经被洗礼干净,城中异常的热闹。
两人拿出在路上行商那抢出来的宝钞,在一处小酒馆靠窗户位置坐下,点了饭菜,才敢伏在桌子上低声交流。
一晚上,两人想起了不少往事。
宋池直道:“昨晚的经历倒是让我想起了那喂我们毒药的老头,响起他那掌法我现在还,你说他死了没?”
王幼云谈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宋池的肩膀道:“唉,那种高手那么容易死啊,我们要是有那老头的功力,就不用看着师傅被那燕秤砣欺负了。”
宋池道:“不过幸好,那人知道了这种消息,肯定会去告诉那义薄云天的糊涂大帅,再加上姐姐的话,怎么样那糊涂虫也该反击了吧,我们能够安心去找师傅了,我都想她老人家了。”
王幼云道:“这个义薄云天用得好啊。”
两人抱着肚子笑到肚子痛,直嚷嚷要小二快点上菜。
饭菜上来两人伏首大爵,小二在一旁盯着看,剩他们他们不给钱逃了去。
王幼云顿了一下,停筷抬头,拿出一坨邹巴巴的大宝钞,狠狠地砸了过去:“竟敢看轻我们哥俩?赶紧给小爷滚得远远的。”
那裹着白色头巾的店小二,尽收之前的那种鄙视之色,眉开眼笑,点头哈腰,拾钱进了屋。
宋池则是鼓着大嘴,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想想他们在京州时是多么的落魄,走进菜饭管都被赶出来,现在能够拿钱砸人可谓是上辈子的气都解掉了。
王幼云忽然又道:“池少,有没有什么好的路子去找师傅,按照我们之前那样估计找上十头八年都很难。”
宋池将口中的饭菜艰难咽下,道:“我认真地想了一下,我们该像常大哥说的那样,多用脑子,打探消息无非就三种地方最为灵通。”
王幼云灵光一动:“嘿,军阀,帮会,妓院,我怎么忘了。”
宋池道:“对,现在军阀太复杂了,我们去了估计回不来,帮会要花钱我们最后再去,吃完这顿我们去青楼碰碰运气,师傅长得如此标致,见过他的男人肯定都欲罢不能,不见过她的也会朝思暮想,应该不难问到。”
顿了顿,再拍了拍王幼云的肩膀,使眼色道:“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几个头牌,把你我宝贵的第一次送出去,这行走江湖的,保持着两个童男之身,万一碰上心仪的姑娘,啥也不会,说出去多丢面子啊!”
王幼云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你太坏了,我要找两个!”
“那我要找三个,你他娘的,别把肉都吃完了......”
“不行,不吃饱哪有力气干活......”
两人嘴里叼着跟小竹签,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袋子里有了钱,他们都神气的很。
宋池道:“小云,你说这还没破瓜的懂那些技术吗?我们是去爽,但也要学东西的,会不会花冤枉钱?”
王幼云道:“这你就放心吧,人家要是这点技术都没哟,怎么开这破瓜大会啊?”
在店小二那打听到,城中专门举行了一次“破瓜大会”,由城中最大的妓院红楼主办,专门捞有钱老板的油水。
红楼中老鸨养了一个假女,姓君,表字如玉,年方十八岁,温柔纤小。乃烟花妙部,风月班头,才陪玳瑁之宴,婉转娇羞,未入芙蓉之帐,虽在青楼,却未破瓜,素贞良性,今有匏瓜大会,择良家夫婿。
这个本来的罢职县令有个儿子,叫做杨文聪,乃徐大帅身边红人邹普胜的妹丈,曾与裤子裆里住的阮大成结为兄弟。与君如玉是旧友,又好唱戏,经常在楼内走动。
有人说他老爹对这姑娘家有意思,已经暗地疏通的关系,准备硬使锈枪,给他再找一个小娘。
宋池这就是第一个不同意了,携带王幼云入了红楼。
门外是杨柳街道,门内是风月之地。迎头便碰上接待的老鸨,看他们相貌不凡,又身着商人服饰,还以为是哪家富商的二世祖,客客气气地招待。
戏台前面是大堂,里边尽是风流儿朗,还有一些腰圆膀粗的富商,闹哄哄的,婢女在客人间来回穿梭,侍奉到位,春意嫣然。
两人虽从未受过正规训练,但也清楚开始的步骤也耳熟能详,先是伸手打赏。
老鸨叫做红姨,看着徐年半老,姿色不俗,只看他的风姿,便知道裙底下睡过不少男人。
红姨一双美眸差点射出欲焰,接过赏钱,笑脸如花道:“二位公子,怎的第一次来咧?”
宋池上前一步笑嘻嘻道:“什么事都有第一次,公子我第一次便遇见红姨这等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说不定前生是对鸳鸯呢!”
红姨哪想到他如此会说话,掩嘴乱笑,花姿荡漾道:“公子如此挑逗人家,小心奴家重拾饭碗,缠死你咧!”
王幼云也不知他哪来的花丛老手手段,心中觉得好笑,流目四顾,不曾出声。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十八章 停车错爱
宋池带着王幼云寻了一处靠近门窗的桌椅坐下,不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不自觉地坐在这种便于逃跑的位置。
红姨美目横扫二人,媚眼连抛道:“不知二位如此让人情迷的公子怎么称呼呢?”
宋池瘫坐椅子上,喝过一口香茗,哂道:“最情迷红姨的这位公子呢叫王池,这位表面道貌岸然的公子是宋云,你别看他长得一副酸秀才模样,若是上了床,可是最会大开大阖了。”
红姨坐在宋池身边,看着王幼云羞涩闪躲的眼神,乐得不可开支,伸手来摸宋池的大腿,娇嗔道:“那王公子现在就如此情迷了,到了床上还不得弄死人吗?”
宋池心中苦笑,若真到了床上,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下手呢,弄个屁啊!表现依然装出纵横情场的样子,一拍座子道:“你们这唱戏的长得不男不女,为何还唱的如此难听?”
话音刚出,台下便有人扔上去杯子杂物,让他触不及防,匆匆闪步下场,换上新人。
红姨埋怨地说了一声他就是那败家子杨文聪,经常霸台唱戏,又多被人驱赶,是个让人厌恶的角色。
宋池大胆摸上她的蛮腰,低声道:“不知道怎的红姨才肯为我们笙歌一曲呢?”
红姨狠狠地扫了他一眼,风情万种道:“王公子再挑逗奴家,奴家就真的忍不住引起众女儿的嫉妒了。”
王幼云强行淫笑道:“不知红姨这有没有那种佛家淫女。”
红姨不知道他们好这口,眨眼自迷交代了一些消息,自从佛女回到京州失踪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见有尼姑出现了,应该是发生了一些大事情。
两人看她样子不想说谎话,听完了她的这番话,就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身上什么火都熄灭了,更没有了偎红倚翠的心情。
不过也忘记把握分寸了,一时间骑虎难下,若是这么掉头走了,于情于理都不合,到容易让人探出他们的虚实来,正想找几个美人儿洞房,再找机会开溜的。
焦头烂额之际,忽然有人来到红姨身边,俯身凑近她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红姨笑脸依常,却多了一丝慌乱,叫了几个姑娘来陪他们,匆匆朝门口走去,不一会便娇嗔道:“赵爷,你都好久没带红巾军的兄弟来过......”
两人心中咯噔一下,对望一眼,心中暗叫不好。
宋池说悄悄话般搂着王幼云道:“他看清了你的脸,你先走,我们分开目标没有这么明显,老规矩后院集合。”
王幼云闷声喝完一杯酒,站起来阴阳怪气笑道:“小美人儿,小爷松松裤裆再回来教训你们。”
与此同时红姨带着赵普胜为首的三人走进大堂,宋池左拥右抱将自己隐藏在两女之中,不用看都能感觉到那种凌厉的目光,这时候宋池才算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人物。
红姨客气地伸手牵引他们往楼上走,他们一看就不像是来这里花天酒地的。
宋池虽然是硬装,可毕竟没有自信,想起之前常遇春说过武林高手都是追踪高手,他们如此小心,对方竟然还能追上来?他再也听不进嘻嘻哈哈谄媚,伸手掏了一下裤裆,也是笑道:“俺也去解个手,你们两个婆娘可要等我回来啊!”
接着屁颠屁颠跑进后门去,发现这里与外面连接的竟然是一扇铁门,他们现在的实力根本打不开,又蛇行鼠潜般走出一段距离,发现王幼云正躲在一处窗台偷瞄,附近地下还躺着两个仆人般打扮的兄弟。
宋池潜到他的背后,轻拍他的肩膀道:“喂,跑路了,你在干嘛?”
王幼云被吓了一跳,低头瞪了他一眼做出一个嘘声的手势,又指了指明亮的窗户里面。
两人把窗户掀开一丝空间,顿时眼神就离不开了。
里面有一男一女,男的身子消瘦,脚步轻浮,正是之前台上被驱赶的假花旦杨文聪,身上的妆容都还未除尽,正搂着一个娇滴滴的红粉佳人,想要亲嘴,淫笑嘿嘿道:“如玉,你就给我吧,我老爹早就已经不行了,跟着他能你这辈子都不会快乐的。”
君如玉撑着他的胸口嗔道:“你家老头的东西拿到了没,人家第一次违抗妈妈的命令,正心惊肉跳呢,等我们出了城,人家不是任由你弄吗?”
杨文聪得意道:“当然拿到了,那老头的财产已经全部被我转移了,我根本就不是他跟我娘生的,还想让我帮他送终,想得倒美。车马就停在后门巷外,你快些收好东西,马夫就在门外等着哩,我们现在就走。”
看见屋里君如玉开始收拾衣物,宋池王幼云羡慕得咬牙切齿。
靠着墙边坐下的宋池望着王幼云低声骂道:“奸夫淫妇,我们二人不比那病秧子强多了吗,还什么温文尔雅,都是狗屁。”
王幼云摇头苦笑道:“大概就是你池少囊中羞涩的原因吧,别忘了我们是要逃走了,我倒有一个好办法。”
宋池顺着他的眼光,看到了躺在地下的马夫,突然眼前一亮:“马夫,好办法!”
宋王两人把马夫拖进了茅房,换下了他们的衣服,然后在院中地下抓了一把泥土,把自己的脸抹得泛黄,掩盖住稚气,才恭敬地站回原来马夫站着的位置等候。
杨文聪带着君如玉出来,没人看宋池王幼云一眼,通通溜到门口,君如玉拿出一把钥匙打开铁门上的铁锁,出门后又关上。
两人一声不吭地跟着他们坐上横巷里的马车,他们不会驾车,王幼云只能学着骑马般扬鞭轻敲马屁股,车子成功开动,慢慢加速。
这时候他们才知道他们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街上这时候还有不下数十名红巾军在流走巡逻,他们只要一出现,肯定逃不过如此天罗地网。可就在马车通过红楼门口的街道时,恰时碰见了在里面走出来的赵普胜,两人吓得额头直冒细汗,却只能强行驱车。
一位男子低声道:“教头,孔雀河都没有消息,他们是否已经离开蕲水地区了?”
赵普胜眼露深邃,笃定道:“他们肯定没走远,要江边和太湖上的兄弟留意着,我们先去见一趟徐大帅。”
眼看他们往反方向去了,两人惊魂未定,驱车刚穿过平整的石道,顺利通过城门的守卫,走上城外的官道,马车开始慢慢变得颠簸,也更加的考验技术。
“来,闲来无事,我们先亲热亲热吧......”
驾车的宋池王幼云听着车里的调笑声,从头酸到脚趾头,对马下鞭难免下手重了些,车也就更颠簸了。
片刻后,那杨公子道:“会不会驾车啊,我花钱就请了你们两个半吊子的马夫?”
宋池赔笑道:“公子请放心,我们哥俩开车三十多年了,稳稳的。”
王幼云则凑近送回的耳边道:“我们兄弟什么时候开溜?”
宋池回道:“我们不能便宜这条淫棍,我想把他们拉到荒山野岭,再夺他们的不义之财,那样我们找师傅的道路就能一帆风顺了。”
两人谈话,王幼云又听到白玉蟾的信息,一时心神失守,马车便走偏道树林里去了。
马车被石头杠了一下,停了下来。
驾车的两人甩飞到地下,滚出一段距离。
宋池拉着王幼云猛地站起来,怪叫一声冲上去:“既然天意如此,此地就是他杨文聪脱财求命之所,给我死来!”
强身入车,宋池一脚踢在杨文聪的肚子上。
杨文聪吃痛,那是一个嗷嗷直叫,俯身吐水。
宋池一把抓住他的发髻,不知道哪里来的神仙力气,一个跃身,把他身子带飞到出车外,接着就是一顿拳脚:“让你温文尔雅,让你偷你爹的钱,让你动我们兄弟的女人,祸害你老妈子...”
这人一看就不会武功,三两下就被打得鼻青脸肿,站不直腰来,惨叫道:“好汉要多少钱我给,我给,别打了,别打了......”
王幼云上来,也是踢了他几脚,快说你把你爹偷来的钱藏哪了?
杨文聪跪地下,哭爹喊娘,又是磕头又是喊祖宗:“我,我那是骗人的,我根本就没有偷到我爹的钱,我就是想骗了她的身子,好让她当我女仆,任我纵玩。”
宋王二人对望一眼,看他眼色惶恐,不像是说谎,为之愕然。
接下来的事情更加让他们膛目咋舌,君如玉骤然在车内飞出,来到杨文聪的身边,狠狠地在他惨白的脸上扇了两巴掌,出手一点也不比宋池轻,他早就被宋池打得血流披面,现在更是晕头转向,口中迷迷糊糊地喊着饶命,死命想要往外爬。
“咔嚓!”
那君如玉闪电般出手,纤白美手瞬间扣住杨文聪的咽喉,不带一丝犹豫,瞬间就拧断了颈骨。
两人顿时感到不对劲,这那是什么红楼歌女,破瓜大会啊,简直就是一杀人狂魔,同时往后面退了几步,接着撒腿就跑。
君如玉脸带一抹迷人的微笑,并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又是一个飞身,抢在两人的身前,娇声道:“二位好汉不说是小女子的男人嘛,怎么不坐到小女怀里来好好谈情说爱呢。”
宋池脸颊抽搐,一把搂住王幼云的肩头,扬着手要走,顺便道:“大美人儿你看,我们就是一个打酱油的马夫,可不敢错爱你这样的大美人,你就把我们当成个屁,放了吧。”
王幼云故作慌张道:“我们也算是为姑娘查出这人的奸计,你不会是要恩将仇报,杀人灭口吧?”又叹了口气:“唉!世间的美人儿都看不上我们两兄弟,你还是把我们杀了吧。”
两人说话一软一硬,语气让人难以拒绝。
君如玉噗嗤一笑嫣然百态,原本就自带笑意的美脸更加妖艳,简直就比那些谣言传得要美出八条街。
“继续说。”
宋池哭丧道:“姐姐,大美人儿,我们再逃荒的时候与家人都走散了,就像骗点钱南下去找亲人,我们真没办法,干啥啥不会,我们太难了。”
王幼云顷刻间便两眼婆萨,道:“大家都是苦命人,姐姐不用被人卖了,快些找户好人家嫁了吧,我们也好到别处流浪,你就别管我们这种小流氓了。”
君如玉看见他们二人出众的样貌,心中涌出莫名的好感,突起玩性,嗔道:“宋池王幼云是你们两个吧,我们孔雀河在九山十河中也算佼佼者,也一点消息都收不到。如此巧言善变,怪不得没人抓得住你们两个,偷了元帝要找的《青牛经》,逃了大半年。
我看你们二位倒是有趣,这样,我给你们一次逃生的机会,若是我能在三日之内找到你们,你们这辈子就要给本姑娘当牛做马,还要把《青牛经》交出来,敢不敢?”
王幼云眼珠子一转,忙道:“姑娘多想了,我们兄弟若是同意了这个条件,你又是武功盖世的武林高手,岂不立即就要落入你的魔掌?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地啊?”
君如玉暗自为他的智谋感到意外,道:“这个简单,我先让你们跑,一个时辰之后,我再开始抓,这样总行了吧?”
两人四目相对,齐声同意,狂奔没入深山老林中。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十九章 斗智斗勇
清晨,山清水秀,春意嫣然。
东边大江边上的一处分流边,两人正泡在里面洗澡。
宋池洗去脸上的污垢,一股脑投进水底里。
王幼云浮上水面,摸了一把脸道:“池少,时候快到了,我们要怎么办?她们孔雀河属于九山十河之一,据说势力遍布大江南北,我们要怎么逃啊?”
九山十河是除了十四邦军阀势力之外,江湖中有声有色的十九个势力,他们依山傍水安营扎寨,掌握便捷的交通和各方动静,可以说是手眼通天的主。
宋池一把跃起,扑在王幼云的背上:“你当初答应得那么爽快,我还以为你有了十全十美的计策了呢。”
王幼云道:“唉,你是不知道,那女魔头根本就不是人,你看她杀那姓杨的家伙时,根本就不带眨一下眼的,我们不早点开溜,万一她惦记上我们了怎么办?”
洗刷完事后,来那个人爬上岸开始穿衣服。
宋池道:“这件事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们不知他们的动作和打算,没办法掌握主动。”
捡起一根大棍,宋池怯意地沿着河边边走边耍。
王幼云皱眉道:“你说这孔雀河的人,会不会在水里养了些不得了的东西,专门帮助他们追踪人?”
“邪了,你这乌鸦嘴。”
宋池沿着水面看见一顶白帆出现,接着便是两艘叁桅船沿着江边逆流而上,上面飘扬着孔雀的标志。
王幼云也感觉到不对劲,转头回看:“完了,后边也有,是方家军!”
“水路走不通了,我们走山路,去找徐大帅。”
“轰!”
两人猫着身子,正潜往一处山谷,后面忽然响起了一声火炮轰鸣的声音,仿佛山崩地裂,滚滚火光包裹的弹药自方家军的巨轮向孔雀河的叁桅船飞去,但只是击中江河中心,激起满天的水花。
双方船体快速逼近,不断有人跃身下岸,向着两人遁去的方向追去。
叁桅船首一道青衫美人儿君如玉昂首而立,后边手下道:“小姐,来者是方家先锋部队,后面还有八万方家军,我们要不要回避一下?”
君如玉一身冷意道:“这可不是他们台州王的地盘,我倒要看看他一帮盐贩到底有什么本事。”
三层十五丈高的狼头铁皮巨轮,为首的是一个银发卷毛的老人,身材健硕,满脸发须的大胡子,拉下来能拉到胸口处,松开后又会上弹。
老人抓着长须一拉一收,满脸的平静。反倒是跟在他身边有两个年轻男子脸色轻浮,喜形于色,其中一名男子笑道:“爹,据说他陈友谅有一个仙子般的养女,创立的九山十河中得孔雀河手眼遍布蕲水各地,不如我们把她抢了去,不也是一大助力?”
老人正是方国珍,不过这时候他倒是直摇头道:“老二,老三,你们跟了我这么久了,怎么就不能学点好呢,单单是这种魄力,就你们这跟两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呢,什么时候才能靠你们给我打天下啊。”
两兄弟兴头上被老爹破了一盆冷水,心里都不是滋味,可又不敢反驳。
君如玉凌立船头,先发制人道:“台州王在大帅的地盘如此大动干戈是要开战吗?”
方国珍仰天狂笑道:“别那徐老鬼出来吓唬人,更别说我台州王欺负人,若是你们孔雀河能在老夫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老夫便认了这个栽,绝不出手阻拦。”
君如玉并不蠢,自然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要是双方在这起了战火,正中王幼云和宋池的下怀,虽然不能合作,那分开行动就是最好的,回道:
“都说台州王方国珍大气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小女子就不恭敬不如从命了。”
顿了一下再向手下吩咐道:“留下十个人,把船开到前面河道湾等我,其他的人跟我走。”
手下刚刚应了一声,数十道身影在船上飞出,双方加起来黑压压的一片,向着山谷各处汇聚而去。
两人往西边跑了十几里路,还是在西边的一出山谷出口被团团围住。
左边是孔雀河的人,右边是方国珍带着的百十人,两人第一次面对这种壮观的场面,又是手无寸铁,双腿忍不住只打摆子,要用双手按住才稍微稳定一些,什么英雄气概,远大抱负都离他们太远了。
这要是有人被百八十的黑社会包围过,大概就能懂这恐惧了。
方国珍狂笑道:“两位小兄弟,在下得知二位少年有才,咱们男人的事就得用爷们的办法解决,老夫对你那什么狗屁《青牛经》不感兴趣,就请二位兄弟上船结识一番,你们二人敢不敢跟我们走?”
宋池王幼云对视一眼,心意相通。
齐声道:“你们这有两帮人,我们兄弟只能跟你们一人走,你们看看这......”
君如玉笑着打断道:“哟,毛都没长齐,还敢在老娘面前玩反间计,你以为我们会上你的当,还是以为你们能够在这群人的包围下冲出去?”
这话直接把他们的计谋戳破,更把他们说得哑口无言,额头直冒冷汗。
宋池对王幼云低声道:“看我们兄弟今天要成为阶下囚了,倒不如跟着那老头,也不用被传出去败给一个娘们的消息,丢了面子。”
君如玉双眼忽闪一道精芒道:“二位夫君,你们若是跟奴家走,说不定奴家还能告诉你们,关于那个西域佛女的消息呢。”
“你知道师傅的消息?”两人异口同声道。
方国珍再次狂笑:“二位小兄弟还是江湖阅历太浅了,就这么一句话就被人家试探出了软肋。”
两人再次感到汗颜,都感觉这江湖水果然还是太深了,他们那些小聪明在小小的京州城应付那些小杂鱼角色还是可以,但是到了这些军阀枭雄,大门大派的高人眼里,那根本就屁都不是。
“原来你们是师徒,怪不得你们要去找她了,我们的交易能不能成就看你们了,只要你跟我回去,那我们还可以带你去找她......”
“动手!”
君如玉的话都还没说完,方国珍竟然率先动手。
他们都不知道方国珍的心里的盘算,就连君如玉都是脸色剧变,当即飞身掠近宋池王幼云。
方国珍继续笑道:“小姑娘,你还是太年轻了,老夫替陈九四给你上一课,江湖险恶啊!”
随即猛地踏步飞起,身如闪电,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来男人更只有一种感觉。
这,就是跟燕七圣一个等级的高手!
就在两人的上方,两人一顿交手,一众手下也厮杀起来。
真气缭绕虚空,气劲风卷残云般扩散出去,君如玉根本不是对手,方国珍出了三拳,煞像猛虎出笼,风浪扑飞出去,她挡了三拳,气劲发生碰撞,虚空轰鸣,红唇中溢出一抹殷红,闷哼一声,倒飞回去。
两人正感觉惊讶,忽然感觉身子一轻,只感觉肩膀被两只铁钳般的手抓住,又有气劲透体而入,两人先是感觉一阵虚弱,接着身上的真气竟然以方国珍为媒介流通,虚弱感又消失殆尽。
方国珍轻咦一声,再次加重真气输入,两人还是只能如无力的小鸡般被提着飞走,没有半点挣扎的机会。
飞到山顶上的时候,山下双方已经开始交战,他又大喝了一声撤退,把两人揽腰箍紧,如同一只会飞的大母鸡飞下山谷,朝河边飞了去。
他们落到了一艘巨轮的甲板上,方国珍将二人往船上一扔,摔了他们一个头晕目眩,船便慢慢地开了起来。
宋池王幼云面面相觑,看不出对方的目的,又被方国珍的果断狠辣,不拘一格所忌惮,两人一直退到背脊贴上甲板,才知在没有退路,战战兢兢,又怕得罪人不敢说话。
方国珍一直盯着他们两个,周围还有十数名身穿战甲的卫兵,其中又以两人最为亮眼,这两人自然就是方家的公子方礼和方关。
方礼不屑一顾道:“爹,我们大费周章就为了这么两个乞丐货色?”
两人脑子里似乎像中了个霹雳。
台州王方国珍,方家军的首领?他不是应该去参加那封王大会了吗,怎么会亲自带军来到这里,难道也是奔着自己来的?
本来缩成乌龟一般的两人,轻摆自己的大头,双方打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色,一声大喊,就要往船下面跳去。
忽然方国珍一个抬手,两人身上如遭锤击,在甲板上又飞出数米远。
宋池颓然坐到地下,大喘气道:“你到底想要怎样?除了那本破书我们什么都没有。”
方国珍倏然摆手,把船上的众人使唤下去,接着淡淡道:“我能放你们一个人走,谁想走?”
王幼云抬头望着方国珍那冰冷的面容,泄气道:“大名鼎鼎的台州王,又何必跟我们兄弟开这种玩笑呢,我们如今落入你的手中,认栽便是,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不必浪费大家的时间。”
方国珍昂天笑了几声道:“孺子可教,学的还真快。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矫情,我问你们一句,你们便回答一句,若是回答得中我心意,那说不定我们也知道你师傅的消息呢。可要是你们其中有人骗我,那我就杀了另外一个人,而且让你们永生不能知道你们师傅的消息。”
宋池苦笑道:“你的这个条件对我们兄弟太过于不公平,我说了谎话,跟别人何干,我们又怎么能知道你是否真的知道我们师傅的消息呢?”
方国珍冷眼道:“哼!公平?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这回事,你们在京州城阴差阳错得到了,万千武林高手争破头想得到的《青牛经》,本来陷入必死之境,被西域佛女碰巧救上,才有了活命的机会,又学得里面遭人记恨的功夫,这算是公平?
欢淫无度的人当丞相,昏庸无能的人生来就当皇帝,位卑权轻的百姓,生来就是为了死去,要是有公平就不会有现在这种局面出现了。”
两人听得心中很不是滋味,只感觉这人当真不失为一军领袖,单从他们身上的奇异真气就断定他们炼成了《青牛经》,根本不是之前见到的那些流氓恶痞能够比拟的,顿时如泄气的皮球般弱了下去。
王幼云道:“你说过不问我们要《青牛经》的。”
方国珍冷笑道:“我问你们的问题跟那本破书没有半点关系,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都是我们方家军一拳一脚打出来的,若是以为一本破书就能够改变格局,那真是太愚蠢了。”
两人听得头头是道,方国珍这时也感觉把他们二人收拾得服服帖帖了,突然开口问道:“你们是否在知道八思宝藏的下落?”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二十章 忠言逆耳
清风吹拂。
宋池满脸狐疑,这天下人人垂涎的宝藏怎么跟他们有关系了?望着同样迷茫的王幼云,两人都直摇头。
方国珍看他们表情真挚,并没有说谎的嫌疑,并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当即又问:“孔雀河的人为什么要抓你们?”
他们这才知道常遇春对方国珍的评价还是有偏差的,这方国珍太不简单了,问起问题来毫无章法,让人根本不可能有提前预料。
两人忽然愣住,知道瞒不过,只能乖乖地把那从红楼到路上的事件,从大事到细节统统说了个遍,却忘了对方绝非分享自己小聪明的对象,反倒是又让对方有了新算盘,起了新的疑问。
顷刻间,方国珍倏然出现在宋池身侧,虎爪掐住他的脖子,提起在半空,宋池直咳嗽,方国珍摇头道:“将你们从上武当山到现在的所有事情交代清楚!”
王幼云大吃一惊,慌了心神,以至于忽视了宋池的眼神提示,大声道:“我说,你别动手!”
下一刻,方国珍松手把宋池重新摔落在甲板上,才道:“说详细点!”
宋王二人知道玩不过这高手了,长叹一口气,所有的事情托盘而出,但都是用了“九真一假也为真”的方法,把白玉蟾交代他们的话,和一些隐晦的事情没有说,但也能够让范国珍勉强信服。
方国珍双目发亮,可又泄气道:“怪不得天下人苦修多年,也没有人研究出《青牛经》的修炼方法,要是常人都按照你们这么修炼,估计全都死光了,罢了,我也不是要寻你们的秘籍,只是西域佛女身系‘八思宝藏’,你们又是她生前接触最紧密的人,怎么可能不对你们说呢?”
王幼云瞳孔放大,骇然叫道:“你说我师傅死了?”
宋池也是浑身为之一震,笑道:“呵,你想骗我们,我师傅就算打不过燕七圣,也能从皇宫逃出来这么远,怎么可能会死?”
方国珍转头看向了江中道:“若只是燕七圣一人,那肯定是拿不下,可惜她遇见了一个不该遇见的人。”
两人齐声道:“什么人?”
“跟我来!”
方国珍见他们依然新村疑虑,第一时间并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反而是把他们引入到了船舱中,走到一个阴暗冰冷的秘处。
房间不大,却异常冰冷,中央的位置摆着一个寒冰做成的棺木,看得两人顿在原地。
方国珍走了过去,拂袖扑去,冰棺打开,道:“这便是西域佛女的尸体,我用三千人的性命换来的。”
两人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直奔寒冰棺木冲去。
里面躺着的确实就是满脸苍白的白玉蟾,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丝生机,只有胸口处还有一个手指般长短的剑伤印记。
一时间怀疑时间般呆滞,两人都是脑子空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方国珍负手而立淡淡道:“佛国剑神段孤山,据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进中原地区了,三个月前,他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跟燕七圣达成了一次协议,也要出手夺宝,西域佛女不敌死在段孤山的剑下,现在的江湖上只留下了两种传言,你们要不要听?”
回首一看,他才知道这两兄弟,伏在冰棺上,都已经哭得不成样了。
两人自从相依为命以来,凭的就是乐观派的心态,和一身硬骨头,一直没有流过眼泪,可此时竟有种脑子空白,心中绞痛的感觉,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
方国珍拈须凝望他们几个呼吸,最后拂袖出门,将他们二人关在房间里。
船在东去,日光在西边照来。
已经到了傍晚时分,房间里的两人苦累了,依着棺材背靠抱膝坐下,纵使平时满腹经纶不吐不快的宋池,也成一只哑巴,将头埋入双膝间,整整一天半个字都没有说过。
忽然还是王幼云用肩膀顶了一下宋池,先开的口道:“池少,我们怎么办啊?”
宋池抬起头时,双眼依然发红,望着王幼云,满脸悲伤道:“要不是我们的拖累,师傅早就已经走了,终究还是我们害死了她,师傅把我们当亲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师傅入土为安。”
王幼云点了点头道:“可我们若是说不出那狗屁宝藏的消息,那方老头不会轻易下葬师傅的。”
宋池无奈道:“我们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不然贸然将师傅下葬了,到时候又被挖上来,那才是大大的不敬呢,可我们又真的不知道宝藏在什么地方,该如何是好?”
王幼云灵光一动,“按照师傅的智慧,肯定会做好完全之策的,当初她让我们上山,我就知道她应该预估到了事态的发展,那她肯定会留下有用的信息的。”
宋池也觉得有道理,想起当初白玉蟾离开要他们上山之前与他们的对话,“越美的女人越危险”“武场雕塑下,天下心归处”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人猛地同时抬头四目相对,按照两人对对方的了解,一切都在不言之中了。
王幼云又想了想道:“那人不会这么猖獗吧,把皇帝的墓盗了,将财宝埋在皇宫边上?”
武场位于燕京,也是封王大会的所在之地,距离皇宫也就寥寥数十里。
宋池开始眼露精光道:“我觉得这是一种很大的可能性,毕竟那里即将会是最热闹的,不会有人想到那个地方的。”
王幼云咬牙道:“我们一定要拿回宝藏,然后替师傅报仇,杀了那该死的燕秤砣。”说着说着自己都露出苦笑,就他们现在这三脚猫功夫,自身都难保,更别说杀人了。
宋池苦着脸道:“小云,我若是说想留下来参加这方老头的义军,你会不会怪我?”
王幼云似乎并不感到心惊,缓缓道:“我早就猜到你会这样,如今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我们还是要试探一下他的心意和德性,若真的可以相助,那便能完成师傅推翻元朝的愿望了,可也切莫忘了我们的初心,绝对不能助纣为虐。”
两人本来就是有着极好的自我调节能力,加上保持着少年的心性,纵使是悲伤,可哭完之后,还要面对诸多问题,也不再沉浸了。
宋池看到自己的决定被兄弟认可,心情稍微缓和了些,刚想说什么,忽然被王幼云捂住了嘴巴,又在他的耳边轻道:“有人来了。”
宋池认真一听,果然有一道轻微的脚步声在由远及近传来,若是不是专注细听,基本听不到。
当即脑子一转道:“我也想就此投奔他们方家军算了,可就怕他们因宝生疑,还没有慧眼识才的本事,认定了会有宝藏,把我们和师傅都一起埋了呢。”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在门口止住。
王幼云瞬间会意道:“唉,那宝藏的主人本来就是他们老杨家的人,为了有一个完美的借口,开山凿墓编出来的,他却信以为真。而且他怎敢就这么看轻我们,现在的军阀反王,又何尝不都是我们这种地痞流氓出身?他又怎么知道我们不会是又一个张定边呢?”
宋池谈了一口气道:“方才一上船我就发现,他们这一群人都是没有什么真才实学的了。”
木门瞬间被拉开,门口站的正是方国珍,他瞪圆的怒目在阴暗的光线下,酷像一只凶猛的狮子,两人被吓得依偎在一起,不敢再出声。
方国珍练的一手天虎势,与人交战时能气势大增,先发制人,之前与他对招的君如玉就吃尽了这种苦头,被一拳轰飞。他的身上也顺着武功影响,带着一种震人心魂的气息。
只见他看了半响才走进来,把门关上缓缓道:“我知道你们想要把西域佛女下葬,可我忙活了这么长时间,不可能就为做这么一档子好事的,我可以答应你们的条件,但你们必须给出同等价值的东西代替。”
宋池望了他好一会才道:“台州王爱财如命,又怎能成为得天下的人物?”
方国珍不以为许道:“你们懂个屁,以为行军打仗单靠你们心中那点仁义道德就行了?古人说:财能立品。虽然不能说全对,但也不错,我等本就是贩盐求生的白衣,就算有意关照百姓也仅仅是让他们成为养家糊口的穷光蛋,一场战头便又会打回原形,不求财何以立国?”
宋池摇头晃脑道:“唉,你又如此容易动气,不听忠臣劝谏,忠言逆耳利于行,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了。多少个朝代的没过皇帝不是听不得臣下的忠言,而失了臣心,然后又不顾天下之人自己发财,而失了民心,结果就是一个糊涂蛋般结束生命。
你若是只想当一名地方藩王,那就要乐善好施,可要当天下霸主,除了你们方家的兄弟,更该引入能臣贤人安邦立国,而非带队出征去抢一个云里雨里的狗屁宝藏。而且你若真说了不爱财,那我们兄弟定然会为你马首是瞻,助你征战天下,总比你这么囚禁我们两个,结果人财两空而来得强。”
这话把方国珍听呆了。
要说起义,他与蔡乱头聚众为盗,洗劫海上财物,后又杀仇人,逃亡海上,聚集数千人,抢劫过往船只,阻塞海路。自此,破元阵,杀元将,纵横无敌,当时可以说是徐贞元,刘福通等人的榜眼,威震天下。
可今日听得眼前这毛头小子晓之以文,动之以理,他们方家世代贩盐,想来都听不得这文绉绉辞藻,不过他并不笨,自然也能通晓这其中的道理,也为这小子的才学感到震惊,一时间竟无言已对。
宋池见到有了效果,赶紧加码道:“台州王长得如此伟岸,是否武功修为也是世间顶级的高手?是否比江湖中那什么狗皮道人,断剑山,燕秤砣要高明得多?若是能够替我们报这杀师之仇,我们兄弟定然对你感激涕零,鞠躬尽瘁。”
看见方国珍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王幼云之前完全就是在看宋池表演,有好几次差点嗤笑出声,全毅力凭苦苦坚持着。
现在终于有了接话的机会,道:“看来池少的马屁没拍着,反倒是拍到马腿上了,台州王不会是要杀人灭口了吧?”
两人急忙举手投降道:“恼羞成怒,杀了我们吧,大丈夫绝对不会眨一下眉头。”
刹那间,方国珍飞身冲出,大掌拍向他们的头颅,两人倍感不对劲,这人不按常理出牌。都恨爹妈为什么没有给他们生多两条腿,连滚带爬,撒腿就要跑,大叫忠言逆耳。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二十一章 心有猛虎
不过他们这一切都是徒劳,若是方国珍想要杀他们就是一个瞬间的事情。
方国珍只是将他们二人逼到一处墙角,正色道:“我欲收你们为义子,那样你们的师傅就是我们自己人,对上对下都有一个好交代,便可安全下葬了,你们意下如何?”
宋池王幼云瞪大眼珠,他们都没有想到是这么个结果,暗忖:“他不是有了儿女吗,怎么还要收我们为义子?多了这层关系,以后若有什么事情是否会多一重顾忌......”
未等他们继续想下去,方国珍立即又问:“你们想不想知道西域佛女最后对燕七圣说的话?”
三人四目对双眼后,意图就已经很明显了。
宋王二人单膝下跪,拱手拜道:“义父英明神武,儿子败得一塌糊涂,你快些告诉我们吧!”
方国珍哈哈笑道:“西域佛女临死前,说得最响亮的一句话就是‘你们不都想知道八思宝藏的下落吗,没错它就在老娘上次说的那个地方。’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燕七圣,因此江湖上又有两个谣言,一个是说燕家已经知道了宝藏的所在地,另一个是说宝藏在燕京皇宫,二位儿子怎么看?”
宋池丧着脸咬牙道:“按照我们对师傅的了解,燕秤砣害得她这么惨,师傅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还真有可能被燕家得到了一些线索,不然他们之前都没有确认师傅身上有宝藏的线索,怎么可能忽然就知道了?”
王幼云叹了一口气道:“他们燕家就是狼子野心,那秤砣怪更是野味十足,他觊觎皇帝老儿的位置已经很久了,这次一看就知道是在借助各方势力推倒那旧皇帝,像把屁股坐到龙椅上。完了义父不会连这点东西都看不出来吧?”
看着两人满脸鄙视自己的样子,方国珍肺都气炸,原本想要在他们嘴巴里套点话,没有到开口就吃哑巴亏,又哑然失笑,伸手就在他们头上敲了两击,痛得两人滚在地上嗷嗷直叫。
半响之后,两人跟摸着头跟方国珍上了客舱,方国珍也答应回到台州之后,就把白玉蟾下葬,让他们心中一顿感动,对方国珍的好感大升。
船舱上已经设好了宴席,宴会出席的主要人物还有两个年轻人,大约二十到二十五间许,一是方家军二公子广洋卫分统领方礼,一是方家军三公子虎贲卫千户方关,本次主要跟方国珍出来历练的。
宋池王幼云看见他们这府趾高气昂的样子,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方国珍还要收他们为义子了,他们的父亲都对他们二人态度改变这么大,他们还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眼力劲太差了!
作为一方队伍的小队长,眼里差劲没关系,只要执行任务就行了。可要是相当一方将军,或者争霸天下的枭雄,眼力和判断都是必备的基础素质,而他们两个跟着方国珍这么久都学不到这点东西,可以说是铁饭桶了。
他们二人累了一天,也饿了,不再拘泥小节,当即埋首伏案,大嚼饭菜。
就这样,他们在船上也无事可做,让方国珍将他安排在存放白玉蟾尸体的房间。
一连七天,除了吃饭跟外面的人会面,其他的时间都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闷头练功,他们非常清楚想要报仇要靠自己,而他们现在的实力,简直是不敢恭维,只能拼命修炼。
里面的空间又比较小,因此他们都只是修炼内力,每次让方国珍看见都会大吃一惊,《青牛经》果然并非凡品,这世间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开始练功,短短几个月就有如此成就的?
估计就只有他这两个义子了!
船沿江道,多次辗转终于在第八天的早上,他们乘坐的巨轮驶入台州地界。
同属东南省九江部沿海地区,台州看起来却跟京州城差了很多。
尽管这里的富饶程度差出不少,可它也有独特的地形。台州地区纵横的大小河道成百上千条,与温州呼应是南北过渡的重要枢纽。
怪不得方国珍当时能够在这里发家起义,这种重要的地形,若是有一支素质过硬的水军,那还不是神挡杀神啊?
宋池王幼云两人破天荒地出现在甲板上,来回打量这里的环境,借助巨轮的高度优势,观察着方国珍老巢的状况。
水陆通道旁,大多都是破旧的瓦房,行走很远一段距离,都没有见到一些壮丽的房子,他们才知道方国珍并没有骗他们,而且知道这聪明盖世的义父能够心怀江淮人民百姓,却并没有治理国家的才能。
方国珍跟方家的两个正牌公子宣布了宋王二人的身份,这些天来,两位公子一直在等候着两人来巴结自己。
宋池王幼云不但聪明无比,还本就是两个自视甚高的人,之前在人家面前低三下四,都是为了保住狗命,现在就这俩货色,他们根本就看不上。
两人只管站在围栏后,搂着肩看着周围的变化。
令两人出奇的是,看见了他们回来,还有不少百姓是表示欢迎的,足以体现方国珍在这台州百姓的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巨轮即将进入搁浅区域,已经缓缓地停了下来。方家的两位公子刚想找宋池他们算账,忽然遭到了方国珍的下船命令,只能屁颠屁颠跑了下去。
岸上接待他们的是,以方家大公子方形与剩下的五儿八婿接待,宋池王幼云依然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看到了这壮观的景象之后,差点没站稳。
宋池在王幼云的耳边轻声道:“义父珍的发育能力太恐怖了吧,一边要打天下,一边还有这么努力造人,真是羡慕人啊,不知道我们能不能遗传到一些这种本事。”
王幼云斜眼瞥了宋池一眼道:“你若是真的生出这么一堂的儿女道真像是悲剧,你看看这些人,除了那瘦弱的书生之外,一个个尽是毫无城府的平庸之辈,怪不得他要找我们两个当义子呢!”
宋池扫了一眼,疑惑道:“奇怪了,你说义父珍与孔雀河的人斗智斗勇如此厉害,怎么就看上这么一群无用的女婿,不去找一个像样点的军师?”
王幼云摇头道:“或许这就是爱吧!”
宋池忽然看弱智般看着王幼云,直到被方国珍提起。
两人走到他们一家子面前,自我介绍道:“小弟上宋下池,寓意这很有文化,在下这位兄弟高名王幼云,没什么过人的本事,这么多位大哥大姐,还望多多提携,草民在这有礼了!”
听到宋池介绍完,又认认真真地拜了下去,人群中多人哈哈嬉笑,已经有了不少人对他们二人起了好感。
王幼云知道,宋池说得一手幽默的骚话,多次糊弄敌人逃生都是最好的展现,现在对付起这些家伙,自然是手到擒来,便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谈,其中倒有一个白脸书生般的角色只听不笑。
方国珍看到这种融洽的环境,差点遭到沙子袭眼,流出眼泪水来,看看这些子子婿婿们能不能学到点东西了。
白玉蟾的寒冰棺材被四人抬起,一路抬进了台州王王府。
这府邸虽然跟京州城的城主府差不上太多,但胜在地大,府上有着大小房间百多个,想要容纳几百人不成问题。
回府后,宋王二人以不能给他们带丧气为由,提出要安葬白玉蟾,方国珍也同意了。
白玉蟾便被宋王二人亲自安葬在后山的一出小山坡上,墓碑是宋池写的,“亲人宋王师之墓”,虽然生平少有机会写字,但这一手狂草倒也有些模样了。也是因为怕以后被不良分子认出来,不敢用真正的名字,宋王师即两人的师傅。
他们只听说过师傅还有一个没良心的父亲,但他们现在没机会去找了,只能由他们两个为她守陵七日,两人分坐墓碑左右,盘膝修炼,似乎想让师傅的在天之灵感到欣慰。
守陵七天过后,方国珍派人接了二人。
这里是一处名为海门的地区,面朝大海,背靠青山。
海边有一座漆黑的木屋子,显得与环境格格不入,这里还有四道人影。
方国珍站在一个古怪老头身边,淡淡地介绍道:“这是老周,当今天下名列前茅的偷盗高手,轻功一流,对格局分析的能力也是一流,为父说来也惭愧,征战四处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有用的朋友。”
宋王二人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位瘦弱的老人,差点把眼睛看瞎都没有看出这人有什么本领。
方国珍又道:“为父明日就要北上,参加封王大会,就不带你们两个了,你们最好是在这段时间内能修炼有成,要是我等回来,你们还是难成大器,那你们就危险了。”
现在已经是七月下旬,单程需要十多天,封王大会中秋开始,确实到了出发的时间,两人感受到这种复杂的情感,只能应是。
宋池不知怎的还提醒了一句:“曾有多人说过这封王大会就是圈套,义父怎么看?”
方国珍忽然疑惑道:“你们又有什么高明的见解?”
王幼云顿了一下道:“义父若是去了,要注意一位名为常遇春的人,他跟杨家的人都说过这是圈套,至于其他的我们了解得不多。”
宋池发现方国珍的视线转移到他的身上,忽然眼露精芒,手舞足蹈:“东南省浙东部,台温两州虽是义父的大本营,却紧握南北交通的咽喉,因此就位于群雄肘腋下,必须加强势力才可攻守。
若换作是孩儿,明知去后无所收益,倒不如趁着各方势力群龙无主的时候,北灭张,南除陈,西进金陵,那处乃龙盘虎踞真圣主之都,固若金汤,那我们便可与他娘的江西糊涂大帅争霸天下了。”
看见宋池口出狂言,还说得不三不四,方国珍心顿时哑然失笑,并没有做出任何语言上的反应,又因为是他提出的问题,因此也不好责怪宋池,心中却难以按耐:“好一个狼虎之心!”
方国珍转身离开。
王幼云学着宋池的语气道:“嘿,池少,这周老头说要教我们京州双子神偷偷东西,你怎么看?”
两人更像是两个小恶魔,带着一个邪恶的笑容看老周。
老周没有说话,转头走了,冷道:“跟我来吧!”
宋池王幼云面面相觑,只感觉腰间一松,下身发凉,慌忙嚷嚷着冲了上去。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二十二章 登堂入室
海边的小黑屋里,两人绑好裤头绳,才惊讶地发现墙壁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器械。
各式各样的锁头,奇怪建筑的图纸,开锁的钥匙......
老周忽然在两人的面前消失,接着他们只感觉周身被一个黑影缭绕,身上的骨骼在一瞬间似乎都被摸索了一遍。
“有这么一身好的骨头,还加上过人的头脑,简直就是奇才。”
面对毫不掩饰的赞赏,宋池得意道:“哈,我们京州双雄从小偷鸡摸狗......”
王幼云见他开始口无遮拦,急忙踢了宋池一脚,试探性问道:“你是义父珍的手下?”
老周立住在他们的面前,因为矮了半个头,微微仰头笑道:“我现在算是还一个人情,就你们那点偷鸡摸狗的本事派不上大用场,现在我教你们空间结构的设计,还有超卓的机关术。”
顿了顿又拿来一个简构的模型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宋池看着就是一间简单的宫殿般的建筑,不屑道:“这不就是一座宫殿吗?”
老周伸手再取来一张图纸,指示解释道:“这是你说的那个宫殿的构造,叫陵墓,里面有数不尽的机关构造,凡事你们看见的就基本上可以确定不是真的,分析能力就不用说了,刚刚我已经见识过,现在你们知道怎么回事了吧?”
宋王二人才反应过来,知道方国珍并没有放弃那个宝藏,要他们两个来学习盗墓的技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盯着那让人心生畏惧的图形。
图中就是刚刚那个小模型的剖析,墙壁背后,地面,墓顶,甚至主人的棺材里都是大小的机关,只要稍微沾上点边,入墓之人就像面临千军万马,基本上就是十死无生了。
老周也是知道他们拽着明白装糊涂,也不说破,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两人意识到就算知道了白玉蟾留下的宝藏位置,那要下墓必须懂得这种知识,也有意要学,遇到不懂的当场就问个清楚。
幸好老周的本事异常的高超,只要换一个底蕴稍微弱点的老师,估计都教不了这两个天资聪颖的学生。
到了晚上,老周教完他们便踩着奇妙的步伐飞走,两人看得鼻子算的很。
宋池王幼云学得头脑发痛,躺在海边的沙滩上,仰望星空。
王幼云侧头打破宁静道:“池少,义父珍会照你说的做吗?我们的处境是否又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好?”
宋池摆着翘起来的腿道:“我就是说出来试探一下他,他终究不能如我们这般无所顾忌,加上时间紧急,很难做出那样的决定,小云,我想借助义父的势力帮师傅报仇,你说怎么样?”
王幼云转回头来,叹了一口气道:“我们从京州城逃出来,遇上了师傅才能苟活下来,后来下了武当山以为能够闯出一番事业,却接连陷入无尽的逃亡中,看来我们还是小看这个江湖了。”
宋池想了想又道:“不知道何,总觉得心里空唠唠的。”
王幼云道:“有我这个个英俊潇洒的兄弟陪在你身边,你怎么还会有这种感觉?”
“臭不要脸的,本少爷不好这口!”
两人闹了一会,有停下来,宋池若有所思道:“不知道楚楚姐姐,和常大哥怎么样了,封王大会马上就要召开,糊涂大帅要参加大会,江西王阵营会不会出现变故?”
“我也有些担心,可我们现在这样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啊,而且若是我们要帮义父珍带兵去打那糊涂的徐大帅,遇到楚楚姐姐,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两人陷入了沉思,对于楚楚他们有种异样的情愫,这确实不是个好解决的问题。
王幼云望着天上的一弯明月,忽然一排沙滩,尘土飞扬,人居然升了起来,宋池被熏得直咳嗽,也学着他的手法,同样起身,两人都为了内功飞涨感到惊奇,你眼看我眼,捧腹大笑起来。
宋池看着手掌呼道:“我们有如此内力,应该进去屋子拿两根木棍作刀,把常大哥教的破元八刀练熟,大概就能成为高手了。”
王幼云道:“我正要说这个,到时候再求老周把那身轻功教给我们,下次驰骋沙场时,一定不能再被追得到处跑了。”
两人怪叫一声,冲到木屋里拿起木棍,又跑回海滩上。
如同高手对决般两人摆好姿势,眼露精光,单手拿棍,若是打的是心理战,估计他们之间的战斗会有毁灭世界的威能。可交手时,手脚不听话,又如同小孩子打架一般毫无章法,斗了十几回合两人又累瘫在地上。
宋池大喘气道:“我们这样空有一身内力,又不会使,太难受了,你不是说你那天跟红头兵打架悟出了新招吗?快想想。”
王幼云苦恼回答道:“就是出现了一次,往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而且我们学的都是同一种刀法,战斗经验太少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克敌,常大哥要是看见了我们如此埋没他的刀法,会不会气得死气啊?”
宋池休息了一会猛地又站起来道:“我们不能再如此懒散了,夫子层说过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写诗也会吟,我们先战他三百回合再说。嘿,王大侠,看招!”
王幼云回应道:“哈,宋大侠你在找死......”
这一晚他们在月下拆招,一直打到早上,木棍断成了三截,两人泡在海水中嬉闹摸鱼。
宋池口干舌燥地渴了一口海水,破口大骂道:“这他娘的,看起来如此清澈,却苦得扯蛋,王大侠快尝一口。”
王幼云泼他一脸水,笑骂道:“去你娘的,哦,那岂不是又是去我娘,滚滚,快抓鱼。”
小时两人拜为兄弟,尝尝都是共享父母的。
“小云,你可是越来越嚣张了,快点喝一口......”
两人就此打打闹闹,慢慢地在仇恨中挣扎出来。白天跟着老周学东西,晚上就在海滩上练刀,饿了下海摸鱼虾蟹,喝了上山觅泉,没人管没人闹,他们的武功却是进步飞速。
如此以来竟然过了一个多月,清晨,老周竟然,没有如约而至。
两人洗完澡,换上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不自觉中,他们出京州到现在已经快要两年了,宋池已经是步入成年,脸上也开始长出胡茬。
又因为两人总是早夕相处,不会有太大的感觉,这日他们如约想回房子里面等老周。
可没想到老周竟然会从天而降,落在海边的一块巨石上,让宋王二人仰望着他。老周负手而立,终于享受了一次宋王二人仰望他的待遇,浑身都是飘飘然。
宋池道:“糟老头,今天不上课了?”
王幼云也是同款疑问。
老周道:“要让你们了解的东西都跟你们说了,你们下去不需要研究设计机关,自然是够用了。至于下去之后能不能活,三分靠你们的实力,七分便靠运气了,接下来老夫要教你们的是,家传宝学,你们若是学会了也不能外传知道没有?”
宋池高兴得跳了起来,欢呼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要是真能让本少爷如鸟儿般飞来飞去,别说传出去了,就算让我短命半天都行!”
王幼云白了他一眼道:“先把那威风的名字念来听听?”
这些日子下来,老周本来都是一副高冷范的,现在却成了受气的小媳妇般憋屈。
老周拿起鞋底就要抽宋池,憋笑道:“短命半天,也亏你小子想得出来,我看王小子跟喜欢专研,尚且有一丝机会修成,你小子怕要没戏。”
宋池摇头道:“怎么可能,小云的天赋,悟性,都勉强只是望我项背,要是我这种天才都学不会,你家祖宗也白创这一套武功了。”
两只鞋底掠空过来,却通通扑了个空,两人才知道这戏份过了,功夫都还没学呢,赶紧把两个鞋子捡回来,屁颠地伺候老周穿上,然后单膝跪地,求了半天才得道学习的机会。
老周咳嗽一声道:“这门轻身功夫名字叫‘鲁班步’,我学的只有上半部分,所以你们学起来会更加的难?”
两人憋着不去笑那稀奇古怪的名字,只是认真听老周解释。
接着道:“这部功法若是完全体,那可是能在山河阁的奇功绝艺榜上名列前茅的,可惜我大哥消失多年,再也难以凑齐了,老夫专研了半生也只是略懂一二,你们要好好听,好好学。”
“这奇功绝艺榜又是什么鬼?”宋王对视一眼,山河阁他们是梯二次听了,至于后者他们还真没有听过。
而老周似乎也没有想要告诉他们的意思,瞪了他们一眼,吓得来那个人赶紧闭嘴,他才继续说。
“所谓轻身功夫,大多都是模仿鸟儿练出来的,可这‘鲁班步’可不一样,要用身体作为熔炉,炼真气以自用,控真气而得自然,融自然以力进,对于脚力和真气的修炼都尤其重要。”
宋池王幼云激动得像那烧得火旺的柴火,聚精会神地伸长耳朵,却听到老周在打擦边球,心里急得慌:“老周,快说口诀吧,我俩裤子都脱了,你总不能让我两给你在这讲故事吧?”
老周刚想吹嘘自己修炼时候的艰苦历程,却被打断,颇为难受地演示了一遍。
两人看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看其运气方式的时候,心中早已乐开了花,这与《青牛经》中的异法和《九江黄龙决》的运功形式有异曲同工之妙,顿时大急要运行的法决。
“哼!你们如此不谦虚,到时候定要吃苦头的,要是不花时间把身体内的鼎炉锻成,那你炼成的真气就会攻击到奇经百脉,丹田窍穴,到时候就会惹来残废甚至死亡的结局。”
无奈之下,老周还是说出了一连串的法决,还仔细叮嘱了他们运气的法门,细节。
两人本就是高度集中精神,这些话语自然就装进了脑子里。
宋池急着要试验,还没等老周说完,双腿猛地往上一蹬,整个人如同一个不自量力的母鸡,向上滑翔了一丈有余后,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倒头就栽了下去,啪的一声,在地下砸了一个八字大开。
王幼云则是趁机问:“老周,是否就是这样运气?或者说我们是否能炼成?”
老周看清楚了宋池的运功,脸颊抽搐,勉强开口道:“大概或许应该就是这样吧,你们好好练,肯定能有收获,我还有事先走了。”
虽是找了个借口离开,可老周的心里还是无比的忧郁:“老子练了十年的鼎炉,四十岁凭借一身潇洒的轻功闻名江湖,你俩小子从娘胎里就开始炼鼎了?听到就能用,老天爷是否太偏心了些。”
说着说着眼眶都湿了。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二十三章 阴谋诡计【求收藏】
老周走后,王幼云也如法炮制。
一连几次他们都栽了跟头,浑身骨头都被他们摔得散了架,因此他们只能战略性地坐下来专研。
宋池无奈发问:“嘿,你说我们兄弟天资和悟性都是一流的,若论起聪明才智来,天下也就我第一,你第二了,可怎么每次学武功都要花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入门?是否验了师傅的师傅所说的越是聪明越是难炼成绝世武功?”
王幼云笑骂道:“你小子豆大点亏都不肯吃,练功本来就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你是否还记得当初在牛老道的武馆墙头上偷学武功的时候?每次都是学得几招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而现在我们为了替师傅报仇,越练也就越贪心,是否是我们的贪心阻碍了我们两大天才的进步?”
宋池颓然道:“唉,我们从京州城跑出来到现在,活得都跟梦里差不多。跟秤砣怪,红头兵头领,武当四侠,还有义父这种高手打交道多了,人就很难再甘当平庸,任人宰割。
若是尝过了师傅,孔雀女那种美人的滋味,就很难平平庸庸,也难以安心在田野耕作了,而这一切我们都经历过,似乎我们早就没了当初修炼《青牛经》时的那种生死觉悟,是否这辈子就没了当高手的机会?”
王幼云先是点头称是,后又摇头否定道:“你说的非常有道理,我们的一切都来源于《青牛经》,之前都是被那些武功和秘籍蒙蔽了眼睛,别人创造出来的自然是最适合他们了,而最适合我们兄弟的还是要我们自己来创造,就让那些绝世武功当滋润我们兄弟的肥料吧!”
两小儿在这海滩上说的这一席话,足以让天下四大宗师汗颜了。
何为宗师?天道无为,全靠人为是思想;开宗立派,弘扬百道是为宗师,而这两个在他们眼里可以说是乳臭未干的小子,正向他们靠齐,起码思想上是这样的。
宋池欢喜道:“怎么个创造法?”
王幼云摸着下巴道:“你说我们没了生与死的觉悟,无法把握机会,我觉得有道理,我们身上的真气一个极冷,一个极热,这是否又如当初见到的那个一黑一白的太极阴阳鱼的图像一样?”
顿了顿王幼云惊道:“我懂了,冷与热属性相反,黑与白属性亦是相反,我们两人需要用自己的领悟反着练,炼成了之后再相互交流结合,如太极阴阳鱼般黑中有白,白中有黑,不就可以大功告他娘的成了?”
宋池也觉得非常有道理,打巴掌拍到王幼云的肩膀上道:“不愧是你,装傻小云子,我改变注意了,让你跟我一起分享天下第一聪明的宝座,快快将练功的办法说来。”
“驴草的,痛死了,看我天下第一脚,现在教你对未来的大宗师尊重一点......”
两人笑笑骂骂好一会,跑到一处海边的关口处,在向前一步就是沟壑纵横的礁石海滩。
海风似刀,正剖析人的内心。
宋池瞄了一眼足以让人双腿发抖的悬崖,疑惑道:“我们来这不会是为了要跳下去吧?”
王幼云一本正经道:“按照阴阳与黑白的结论对比,我是阴对应的是黑色,又与死对应,而你反之。就让我先来是他娘的一试吧,我跳下去后若是真死了,你就要忘记我刚刚的胡说八道,因为那是错的,往后你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看他真的有要跳的意思,宋池赶紧阻止:“小云,别别,没必要,有话好好说,你要死了,我一人独活,那阴阳就剩阳了,还练个屁啊!”
王幼云也是一个愣神道:“那怎么办啊?我们一起跳?”
宋池骂道:“你他娘的这时候怎么又变成猪脑壳了?一起跳,要是一起死了,谁去给师傅报仇啊?你说的生死我觉得主要就是那种感觉,而不是要真死,不然练这功夫的人,不都得道阎罗殿去斗法去?那样阎罗王爷爷也不会同意的。”
王幼云颔首称是:“那我们换个矮点的试试?”
“走!”
两人就此走上作死的道路。
转换阵地来到一个百多丈高的山坡,凉风嗖嗖地吹,两人站在上面看了又看,也没见有人跳下去。
宋池道:“跳啊,怎么不跳?”
王幼云望着宋池认真道:“我怕我掉下去摔不死,捞着一个残废收场,那会拖累了你。”
宋池脸颊抽搐道:“嘿,那你有什么干净利索的死法?”
王幼云灵光一动道:“我觉得在海中淹死就不错,意外死了还能养鱼,倒也切合《青牛经》自然之道了。”
终于决定了修炼方式,临别前宋池搭着王幼云的双肩坚定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定他娘的要还啊!”
王幼云昂首挺胸,做出了一个一切稳妥的办法,潜下水去。
此后宋池在还摊上用自己的方法往活里练,王幼云潜到海中往死里练,累了两人就报团恢复,开始每日都能交流好几次的想法感悟,慢慢地一天一次,两天一次......
他们逐渐开始感觉到体内的奇经八脉与丹田产生的奇妙呼应,真气真如鼎炉中凝练喷发,使得两人的身体都受益匪浅。
单论身边的吸血蚊虫,他们就觉得清晰可见,杀死它们就是洒洒水的事情,又过去半个月,效果真是显而易见的。
宋池王幼云两人已能动若脱兔,潜如蛟龙,行走海面如平地,潜行海底如虚空,无论是武功和轻功都是产生了蜕变,老周这段时间也没有见回来。
可就算是在妙的日子,也没有外面的世界精彩,这样子的日子过得多了两人有没了念想,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
这一夜依然是星辉壮丽,两人仿若恢复了京州城中的打扮,衣衫褴褛的,让人不敢恭维,就是宋王二人都长出了邋遢的胡子,如常般躺在海滩上。
宋池依然是翘着腿,可就是脚趾头的灵动清楚可见道:“小云,你说义父珍他们出什么事了?不是说一个月就来找我们回去吗,现在怎么也不止这个时间了吧?”
王幼云会他的意道:“你是现在武功有成,想出去了吧,正好我也想出去试试我们的功夫,若不然我们明日启程回去找他?”
宋池笑道:“好主意,可到时候我们就展现一半的功夫好了,还记得常大哥的话吗?关键时刻要给自己留条活路,不能全盘托出。”
王幼云道:“我们还不知道这义父珍对我们真正的态度是什么,自然是要留一手的,幸好你没有为了出人头地而失了心智。”
......
第二天,他们早早就起了床,宋池用真气引燃火苗把房子烧了,他们翻山越岭离开了这个地方。
三日过后,黄昏,他们出现才缓步进入了台州城。
街道上虽然不复京州那种繁华,可两人却有从新回到人间的感觉,只是他们两人的打扮装束让人不敢恭维。
两人在街道上转了一大圈,终于走到了台州王府前。
门口守卫本来就没有怎么见过宋王二人,问了一番长短,再三审视之后,还是决定去通报一番。
宋池王幼云在门口等了半响,就有一名婢女出门,将两人迎了进去。
这婢女眉宇间透着忧郁,身高比他们矮出半个头,长相也算是超凡脱俗,清新可人,宋池可是两三个月都没有闻过女人的味道了,跨步上前笑道:“不知这位好看的姐姐是何芳名?”
可他们这副模样实在让人无法高看,婢女没好气道:“叫我莲儿!”
宋池继续凑头过去,口花花道:“好名字,水出青莲,不拙不妖,说的就是姐姐这等美人了。”
王幼云则是老实地跟在后面看戏,他也不是不能说,只是属于闷骚型的,寻常时候更愿意当一个旁观者,他似乎对这种年纪轻轻的女子没多大兴趣,唯有到了床上才愿意深入交流。
莲儿听着他们说话,对他们爱搭不理,
宋池知道对方看不上自己,顿时如斗败的公鸡般退了回来,露出泄气的眼神和表情,被身后的王幼云无情嘲笑。
莲儿将他们一处浴房,拿来剃刀与毛巾,叫人挑好衣服和热水,将他们的脸上胡子刮掉,露出两张非凡的英气俊脸,看到着两张脸时,莲儿都不自觉地顿了顿。
随手招来两名婢女帮助二人沐浴更衣,梳好发髻,又将他们领入了一处房间,交代他们不要到处乱跑。
房间里有一张大床,两人毫不犹豫地投入了大床的怀抱。
宋池穿着崭新的靴子和衣裳,与同样装扮的王幼云横七竖八地躺在大床上,呼吸着香气的被褥,感受着床垫上迷人的柔软,再次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忽然王幼云像是想起了什么东西,开口道:“池少,你是否感觉有点奇怪,义父珍不是个粗矿人,他应该首先关心我们的成绩的,又岂会如此细心照料我们二人?我们是否中计了?”
宋池道:“莫不是他良心发现,要我们继承他的王位,所以要烧高香讨好我们?”
王幼云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面,骂道:“说正经的呢,我看府中几乎没有什么动静,无论封王大会结束成功与否,都不该是这种情况的,那剩下的唯有一种可能!”
宋池侧过身子来,用手撑住大头,也正色道:“义父珍还没有回来?他说的一个月时间,现在都过去两个月了,难道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顿了顿续道:“完了,完了,我一看见漂亮的女人就把持不住,身上似乎被什么东西引导着,会产生一种烦躁的感觉,让人无法思考,这是不是病?”
王幼云望着他,也一本正经道:“往常都是你小子出的诡计比较多,可自从师傅出事之后,我就感觉到你有了一丝丝的变化,不对,你的额头!”
之前由于二人一直披头散发,又邋遢随意,所以王幼云没有注意到宋池额头上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印记,现在认真一看,这个印记若隐若现,伸手去摸没有感觉,却真的存在的。
宋池慌张道:“怎么了,我额头怎么了?”
王幼云赶紧把他拉到了镜子前面,两人认真观望这火红色,却如同蚊香一般旋转的水滴形印记,来往擦拭,运气消磨,多次处理都没有效果。
宋池也感觉不到身上有任何的异样,一时间两人都感觉到满头的雾水。
最后,宋池开怀道:“算了,不管他了,若是本少爷真的中毒死了,那替师傅报仇的任务就落到你小子肩头上了。”
王幼云疑惑道:“我们可以说是穿着同一条裤子长大的,按理说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没理由你中毒了我没事啊?”
宋池顿了顿道:“有道理,那可能你的还没出现,我们得抓紧替师傅报这个仇了,若不然到了地府,要被师傅打屁股呢。”
话音刚下,宋池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哂道:“我们还是去找些东西治治肚子吧,要等人家送来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两人大半天没吃东西,都已经快饿得发昏了,当即把刚刚怀疑的抛之脑后,忽略了府中正进行的一场阴谋诡计,两人习惯了猫着身子,窜出门去,朝着有香气传来的方向潜行而去。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二十四章 心如蛇蝎
台州王府的设计颇为精妙。
里面大大小小百数房间,通道自然也就杂如蛛网,而且其中暗藏章法,容易让人杂乱。
就算是有普通的毛贼闯进来,都很有可能自己走着走着就自投罗网了。
宋池在前,王幼云在后,两人拐过几处巷口,将老周教的东西学以致用,府中的武生少得可怜,看来他们的推测没有错,方国珍的确还没有回来,心中正窃喜。
如此兜兜转转,他们一个闪身进去了后院。
此时院中有一赏花女子,身穿红色美人裙,却长得五大三粗,铜铃大眼,雀斑黄脸映衬下像个健硕的男子,关键是她还头戴发簪黄花,比寻常女子般更加浓烟艳色,叫人大大的害怕。
宋池一看,赶紧缩了缩脖子,低声道:“小云,这家伙适合你,小爷就先走了。”
王幼云是个老实人,吓得咯的一声咽下唾沫,才骂道:“去你娘的,你若是愿意跟她,亦或者是他睡一晚,我给你十两!”
宋池捧着肚子发笑道:“还是你上,我宁愿短命三日!”
王幼云见他即将逝去控制,赶紧捂住他的嘴巴,让他细声交流。
忽然,一道冷漠的声音道:“不是让你们二人不要乱跑吗?”
两人瞬间挺直了腰杆,装出一副闲庭信步的姿态道:“老人都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饿得慌。我们兄弟虽然英俊帅气,风采招人,但也准备为二两米折腰。”
朝他们问话的人正是莲儿,听到宋池如此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她碍于寡学经书,经不知如何回答。
王幼云见状赶紧笑着打圆场道:“莲儿姑娘,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我们就是想要去厨房找点吃的东西。”
三人说话间,后院的“佳人”走出。
那人用粗矿的声音道:“想来二位就是阿爹新收的义子了,你叫宋池,你叫王幼云?”
两人一阵发愣,对视一眼,由宋池回答道:“不知大...姐姐怎么称呼,是何人?”差点说成大哥,把宋池惊出一声汗来。
“佳人”并未出声,莲儿抢着嗔道:“大胆两位毛贼,这是我们台州王膝下大女儿方奴娇小姐,还不见过大小姐?”
宋王二人赶紧拜礼谢罪,实则是低头为义父珍不知做了什么孽,用了“奴娇”二字却遭了上天的惩罚,而感到悲哀。
方奴娇大气回道:“不用客套了,父亲如此欣赏两位小兄弟,肯定也是两位小兄弟有过人的本事,适才早已吩咐家中大厨准备饭菜,想必现在已经好了,请二位弟弟前去大厅用膳吧!”
莲儿和方奴娇在前领头去了。
宋池没想到对方竟然跟那婢女的态度截然相反,如此大度地高看他们,还设宴摆酒招待,顿时又为刚刚两人的嘲笑感到汗颜,没有产生任何的怀疑,也快速跟了上去。
大约是走了半刻钟,他们进入一处空旷的大厅。
此处早已摆好了桌椅菜肴,出席的除了他们三位之后,还有一男两女,男的是义父珍小儿方行,长得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女的分别为义父珍三女,五女,却长得与大姐截然不同,一个个貌美如花,成熟冯宇,韵味十足。
经过一番介绍,几人便熟络起来。
大姐方奴娇安排的座位,八仙桌居中的位置空了出来,她坐在左侧,方行坐她身边,宋王二人坐她对面,三姐和五姐则是临近他们两个坐着。
宋池王幼云左边一个三姐,右边一个五姐叫得那是一个好听顺耳,似乎忘了她们都是名花有主的,饭宴都还未开始,就已经把两位姐姐逗得花枝乱颤了。
男子是个老实的读书人,却生性怯懦,不敢多加妄言。
待到菜肴上齐,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也是香气飘冉。
王幼云对于这种有成熟韵味的女人出奇地感冒,加上快饿得抽筋了,尴尬笑道:“不知各位姐姐,何时能够动筷?弟弟已经快撑不住了。”
众人才知光顾着聊天,忘了吃东西,三姐站起来为宋王二人介绍夹菜道:“两位弟弟试试我们家的红烧肉,这是炖的老母鸡,爆炒的热菜,还有几个小冷盘。”
其实做桌上的食物就已经凸显了,方国珍对他们没有半点欺瞒,方家乃至整个台州或浙东部,确实需要大量的资金。
两人终究不是什么名门儒士,又遇上在海边苦挨两个月,尽管有一身的好厨艺,都只能是用海水沾着海鱼对付五脏庙,现在这些对他们来说都已经算是人间美味了。
看着两人狼吞虎咽的姿态,众人都是欢喜相随。
方奴娇对周边站着的莲儿招手道:“给两位弟弟上酒,这是上次南运的山东大曲,阿爹特意交代运了一船回府,赶紧给两位弟弟尝尝,男人吃饭又怎能没酒呢!”
两人此时正是想要尝尝美酒的滋味的,奈何还不到时机开口,现在有酒送上门,自然乐得大笑。
急忙把碗筷往桌上一放,端起酒杯去接酒,莲儿依然对他们爱搭不理。
两人也不再强求,待到众人的酒都满上后,他们便举杯共饮。
咯的一声咽下去,宋池王幼云直喝好酒,还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实则出声到现在喝酒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哪知道好与不好,只感觉嘴中留纯,喉咙一辣,接着便是一身燥热了。
酒过三巡,方奴娇试探问道:“阿爹不是在家时,便多次提及两位弟弟,可为何两位弟弟都没有跟阿爹封王大会?”
两人本以为大家是推心置腹,便也口无遮拦道:“义父让我们跟老周学好本事,将来好帮他打天下。可时间期限早就过去了,他却还没有消息,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宋池惋惜道:“可惜,义父不听我伟大的计划,不然现在都已经能挥师北上了,那还需要长途跋涉去冒这个风险。”
他们两人提的问题没有人回答
方行终于碰上了感兴趣的话题,急问:“宋大哥是何计划?”
宋池顿时豪气大发,将那日说给方国珍听的计划,又说了一遍,王幼云看见三女一男听得过于认真,说到半道时,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宋池才改了后面的一截。
方行对此似乎并不苟同,问道:“宋大哥如此作为岂非失了光明正大,成了偷鸡摸狗之人,如此卑劣行径,以后何以服众?”
宋池不以为许,笑道:“汉有高祖抛女求生,有韩信跨下求生,开拓大汉四百年沧桑历程,唐有太宗逆命弑弟,强创贞观盛世,可见古往今来唯有定天下,方可安山河,而德行总会被胜利者谱写,这就如‘屠一人为犯,屠万人为雄’一个道理......”
“唔噗,咳咳......”
忽然王幼云一口老酒喷在宋池的大头上,拍着他的肩头在直咳嗽。
酒水顺势在宋池下颚滴落,他五官皱在一起,身边的两女大惊,快速拿来手帕擦干。
“啊!臭屁云,你给我等着......”
王幼云跳将起来,直呼救命:“宋大侠饶命,在下只是咽错了喉咙,绝非有意打断你老人家的高见,三姐救命啊!”
宋池还能不知自己这位兄弟的苦心?也不知为何今日会突然有些容易失控,两人闹腾了一番,才将那种气氛换掉,坐下来安心将这顿饭吃完。
方行震惊之余下意识看了一眼方奴娇冷漠脸,刚想说出口的话与美酒一下咽到了肚子里。
这番话后,晚宴进入了尾声。
房间里的红烛黄灯忽强忽弱,两人坐在桌前夜谈。
王幼云疑惑道:“池少,现在是确定义父珍没在了,可我们对大姐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要是师傅在肯定也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做的。”
宋池也同意,点头道:“我看她吃饭时,脸跟关二爷的一样,为了师傅的大仇,至多我们兄弟去给她磕头认错了。”松了松身上的衣服,续道:“你是否觉得身上很多虚汗?”
王幼云真气至阴,本来是最不该出汗的,可世间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越不该发生的事情往往就越会发生,两人的额头上都在冒汗,鬓边的头发头全部湿透了。
“不对劲,为何我们身上的奇经八脉都被封住了,真气运转也遇到阻碍!”
两人当即落地盘膝调息,一冷一热的两道身影真气缭绕,身上的汗越出越多,像是在排出身体的废物一样。
足足一柱香的时间,两人才完全恢复。
宋池站起不解道:“我们这样的情况是否像中毒了?难道是饭菜有问题?”
王幼云望着他摇头道:“应该不是,饭菜所有的人都吃了,而且酒也是每个人都有喝,而且我刚刚特意注意了其余的人都没有真气,中毒应该会比我们快,可他们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难道......”
宋池倏然走到门口,外面的黑夜中弥漫着虫鸣,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谨慎道:“我们出去看一看府中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就知道了。”
俩人快速在侧边的窗户窜出,并没有吹灭灯火。
展开身法,行走在府中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加上傍晚时,在府中溜达了半圈,结合老周教他们的建筑设计和分析,他们能够大概推出主要住人的地方。
这个晚上,府中似乎出奇的安静,像是被特意安排的。
两人再次出现在那个见到方奴娇的院子,环视一番后,继续循着另一个靠边的院门走了进去,穿过两个空落落的院子,之后便是一个充斥淡淡熏香的院子,这种香气与方奴娇身上的熏的完全吻合。
本来这一丝的香气是不会被察觉到的,可不巧的是宋池王幼云两人七窍出奇强悍,黑夜中能够见到蚊虫漫飞的动作细节,则一缕的香气自然也就不可能逃过他们的鼻子。
这次换作王幼云在前领路,两人几乎是贴着墙,缓慢地移动到院子里的房子旁边。
房子的表面看起来没有半点问题,两人瞬间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偷听位置,用耳朵贴着木板,细细听这里面的动静。
显然里面的会面的人也是刚刚到。
一道温顺的男声道:“大娘子,你终于来了,我等你老半天了,事情办成了没有?”
非常有辨识性的方奴娇粗矿道:“我在他们的酒杯中抹了鹤顶红,阿爹走前还如此看重他们两个,现在真要痛下杀手?”
宋池王幼云听得脑子里的迷雾散开,心中有暗忖好狠的手段。
来不及过多的思考,里面再次传来男子焦急的声音:“阿爹过于重视他们二人了,请周老教他们本领,封王大会时还说了好几次可惜没带他们去,看起来像是要把他们培养成接班人,这次要我回来就是为了接他们回来。
为夫奉命回来执行这道命令,第一时间就是跟娘子商量咧,没想到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娘子你是方家大小姐,我是大管家,这继承家业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他们两个外人来插手。”
方奴娇没好气道:“他们两个确实有能耐,在饭桌上就不难看出,只是心智尚未成熟,若是给他们机会成长,还真的很有可能会成为我方家的隐患,可我们为何不等利用完他们在除掉呢?”
男子急道:“现在不除,将来他们羽翼丰满了就更难了!”
方奴娇欣然道:“如今他们已经被中了我的鹤顶红,待到三更天,他们毒入四肢时再拿解药去救他们,到时候四肢尽废,任他们本事通天,小命握在我们手上,也只能乖乖当我方家的一条狗。”
男子阴笑几声,显然是个脓包形象,先不说他那狗屁不通的判断,就连城府都比不上方奴娇一半。
相较于方奴娇惊人的容貌,其蛇蝎般的内心更让宋池王幼云颤栗,如此一来从如府到现在的一切不对劲就都破案了。
里面的谈话也接近了尾声,最后马奴娇道:“你最近都不要现身,我到时候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让你们相遇,假装认识一下。而现在,夫君,我们是否很久没有放纵过了?”
里面的那男子开始变得结结巴巴:“娘,娘子,为夫最近随阿爹征战四方,身子很虚,恐怕很难满足你的狼虎之需啊......”
“闭嘴!给我滚到床上去!”
房子外面的两人听得身上起了三层鸡皮疙瘩,心中直骂奸夫淫妇,打着冷颤起身,刚想完美撤退,可他们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会装陷阱,才退了两步。
哐当!
一个地下一块青砖断裂,来不及反应,院里的花盘也跟着摔落地上,发出了极大的动静。
房中男子如同看见救命稻草般低喝:“外面好像有人,你快出去看看!”
“喵喵......”“喵喵~”
两人急中生智,一人学着猫叫春的声,一人学着猫求偶的狂叫,而这模仿质量简直比专业猫还要好。
“喵!”
方奴娇把男子推到床上道:“是老三的怪猫,和老六的母猫,经常到这偷情,你还不快给老娘脱衣服!快,亲老娘的嘴!”
男子像是半只脚踏入了深渊,有气无力道:“是!”
......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二十五章 初露锋芒
烛光愈燃愈烈,两人在屋子里坐立不安。
王幼云坐在桌边,单手撑头静静地思考,宋池则是在房子里面来回走动,怒道:“唉,我们兄弟的见识还是太过于浅薄,镜看不出那男人婆如此恶毒,为何我们什么都没做,就会惹得一身的祸事?”
王幼云望着自己的双手,苦笑道:“或许一切从我们偷得《青牛经》时就已注定,真想不到这神功还能自动排毒,任她再男人婆也想不到这点的。”
宋池点头道:“不错,既然他们想不到,现在就应该是他们预防最薄弱的,可我们房间位处王府的中央地带,只要弄来钩索一类的宝物,定能翻过那加高的围墙,保住小命。”
于此同时王幼云摇头道:“不对,这是他们的地盘,我们爬墙哪有那男人婆的母猴子爬树厉害,就算逃出了王府,地方上依然还有众多的耳目盯着我们,而这男人婆又是府中的话事人,到时候带着千军万马来追我们,我们还是逃不掉的。”
宋池走到他身边,一手撑台一手抓住他的肩膀道:“你有什么妙计,快说!”
王池抬头望了他一眼,微笑道:“你是否还记得老周说过的下水道?我进来的时候观察到府中并没有任何的沟渠,因此肯定是在下水道排水,而排水道出去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乘船进来的河道,一入河道不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宋池以拳击掌喜道:“还是你小子这个办法好!如此一来我们偷跑出去,那男人婆受我们以柄,义父珍也不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两人想定了主意,当即行动,要找下水道最重要的位置当然就是厨房。
而厨房就在后院旁边,那边的路他们早已轻车熟路,三两下就避开了稀少的耳目,窜入了厨房所在的院子,顺手拿了两把菜刀,找到了下水道的入口,钻了进去。
下水道跟他们当初在龙王庙下发现的密道差不多,下去之后,两人适应了无光的环境,一前一后开始朝风来的一方跑去。
通道简直就是就去十八弯,而且还有老鼠出没,带着一种污臭让人难以适应,而作为逃跑高手的他们,一切都习以为常了。
而跑了两刻钟左右,两人遇到了一处略微空旷的地方,这里装了一架铁闸门,上面还上了铁链锁,想必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人往里面进去。
王幼云走在前头,一把拦住宋池喝道:“你退后一些,让我来试试!”
当即甩手拔出那把切菜的扁刀,王身侧一挥,身上一股寒冰真气脱身而出,就算是比上当初与赵普胜对战的刀劲都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啊!”
王幼云怪叫一声,刀随声出,黑暗中人刀无光自亮。
哐当!
连人带刀都退了几步,一把被宋池扶住,两人接着快速上前几步,查看锁链上的情况。
宋池看见王幼云一把拉开了锁链欢喜道:“断了,我们使一把菜刀就如此威猛,是否因为跑习惯了,把我们成为高手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王幼云笑道:“谁让我们小时候当惯了扒手,胆量也变小了,若是我们当的是土匪就好了。”
宋池笑骂道:“就我们那时候的样子,加入了海沙帮都没人愿意多看一眼,要当土匪,估计早就早阎王爷喝茶去了。”
笑笑骂骂,两人又忘记了自己深陷险境的局面,每次都能够用好的心情面对要发生的事情。
如此砍了几道铁闸门,腰间的菜刀都砍出了几个缺口,两人终于是见到了朦胧的月光。
如久旱逢水的大鱼般潜入了出口的河道中,他们并不确定这到底是那一条河,只管用出海边学来的一身本领,顺着水流的方向如水中宝马般飞游而去。
半个时辰后,台州王府上。
方奴娇大踏步地走出那黑暗的院子,脸上的妆容都有弄得花乱,身后跟着的是一名瘦弱的男子,他捂住裤裆,脚步轻浮,双腿似乎都因为发虚而变得有些颤抖。
“你现在可以去见他们两个了,将他们带到我得院子来解毒,到时候我会向阿爹禀报他们的事情,不会跟你扯上关系的。”
听着女子的吩咐,男子勉强曲着老腰说了一声是。
方奴娇离开之后,男子无奈唤来两个手下把架住,才缓缓地向宋王二人所在的房子走去。
男子问:“他们两个是否有什么异常?”
手下回答:“我们一直有人盯着他们的房门,灯火一直亮着,没见过有人出门,肯定是睡着了。大管家,我看你身体越来越弱了,是否要我们先扶你回房休息一下?”
另外一人却忍不住发笑。
男子破口大骂,愤怒咆哮,大手拍在他们头上。
直到打开房子的门,才发现里面早已经空空如也,男子早已经没了嚣张的气焰,怒道:“人呢?”
那手下又向身后的两位守卫问:“问你们呢,人呢?”
“就,就在里面,没,没见有人出过门啊......”
“饭桶,快不快派人去找?”
男子手脚一软,瘫坐在地下。
果然不出王幼云所料,接下来一晚上台州城被翻了个遍,没找到人影。第二天厨师做饭发少了两把刀,才有人猜到他们在下水道走了,又派出水军船只搜索。
原来到了第三天,方国珍回府,怒火冲天,把那本就活不长命的管家推出城门斩了首,方家大小姐说是被废了,却没有传出什么确切的音讯。
方国珍放弃出兵的机会,直接把范围开放到整个浙东部,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水流太猛,宋池王幼云早已经逃出浙东部,进入到了金陵部的濠州地带。
两人顾着逃命,对于浙东部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若是早知道方国珍这么快回来,按照宋池的性格是根本不会走的。
可这样错过,也许就终生错过了。
宋池王幼云将晾在灌木丛上的衣服一一取下来穿上,这已经是他们第五次上岸换河,逃亡暂时可以告一段落了。
宋池将那长了两个缺口的菜刀插进腰间,走了几步拍了拍肚子道:“好饿,我们先去山上找些野味吃,再商量平定天下的大业吧?”
王幼云在后面踢了一脚他的屁股骂道:“一天不吹牛你能死啊,不过说真的,我们没了义父珍当靠山,该去投奔谁?”
宋池退了回来搂住他的肩膀道:“嘿,你问我我问谁去,按照常大哥说的那样,个个都是脓包,而且我们没钱没势的,去到人家那里只怕又会被人小看,到时候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王幼云也叹了一口气,问道:“这个方面你是行家,赶紧把你宝贵的计划说他娘一说吧!”
宋池干咳一声道:“首先,我们要先找些东西来治一治这发痛的肚子,接下来嘛,要不然我们直接诶北上去投奔常大哥去。”
王幼云同意,两人怪叫一声,朝着一个斜缓的山头冲了去。
山头上,宋池兜着一怀的野果,与王幼云背对背坐在大石头上狂啃,两人身上的真气也相互交融,长短阴阳互补互利,身上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饿的人似乎总会贪心一些,两人都是吃了两三个就把怀中的果子全部丢掉。宋池在石头上站起来,伸手在额头上遮了遮阳光,眺望道:“嘿,你看到了那边的情况了吗?”
山头的另一边烟火乱飞,黑烟笼罩虚空,隐隐还有人类的哀嚎声,显然是两军交战的场景。
王幼云也站了起来学着动作看了看道:“是两军交战,你有想法?”
宋池将手摸到腰间的菜刀上,笑道:“我们现在横竖都是一流高手水平,可一没钱财,二没声望,三没兵马,我们想要投军就需要立投名状,就拿他们这两群倒霉蛋试试我们的宝刀吧!”
“冲啊!”
两人怪叫一声,展开身法朝着另外一个山头跃了过去。
他们穿出另一个小山头下的树林,伏倒在地观察战场中的情况,宋池激动道:“是时候该到我们兄弟干他娘的一番大事业的时间了,小云你准备好了没有?”
山下正是濠州城外战场,黑压压的一片甲兵正从城中追出来,其中被追的红巾军头目大喝一声分开跑。
一行数十人便分了三路逃窜,跑向宋王二人这边的大概有七八十个甲兵,当先的是十来垮剑骑兵,后面步兵个个或者手拿长剑,或者拖着长戟,再或者肩挂弓箭,马蹄声震地,唳叱连天。
王幼云暗咽一口唾沫,拔出腰间的菜刀,死死地抓住急道:“池少,本大侠的大刀早已经饥渴难耐了,救人还是杀人?”
宋池由于激动恐惧之意大减,低声道:“当然是帮弱的,那样才显得我们是个人物。”
势弱的红巾军在他们面前飞驰而过,两人面对这穷追不舍的甲兵,身上的真气顿时充满窍穴,胸中豪气大发,如同两只蛰伏的豹子,飞跃而出,刀随人飞,残影如梭。
宋池使出破元八刀的虎劈破锋,刀出如猛虎下山,劲气凶猛,真如猛虎般不杀人决不罢休。
马上甲兵毫无防备,突遭此袭击,立即成了麻瓜青菜,丧命刀下,而另外两人则是被王幼云使出一招横扫千军,劈得向后倒飞出去。
嗤啦......
两人落地,其余的一众甲兵也是停了下来,那领头的似乎就是这群人将领,满脸恐惧,怒喝道:“给我灭了他们!”同一时间,后边的步兵举戟,弓兵挽弓搭箭,气势汹汹地要冲上去。
此时前面的人马也跟着掉转头,双方在此山涧形成了对峙形势。
却见双方像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红巾军的头目手持一把花槊,拉缰便冲那将领奔去,而那甲兵将领瞪大双眼,拔出腰间长剑,照脸就劈了出去,那头目挥槊一挡。
长剑被震开,直接赶过去一枪,将领只不来抵挡,把身子一闪。头目突然虚张力气,重心一歪,身体就失去了平衡,来得凶也就跌得重。
宋王二人差点看呆,半响才回过神来。
这不是铁饭桶吗?
再也按耐不住,蓦地两人腾身而起,朝那持剑将领杀去。
当!
宋池攻他上方,那将领抬手挡住了他的菜刀,王幼云轻身快步从下方窜了过去,忽地出刀,黑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两人再次落地,已经兴奋得不行了,之前一直都是挨打和受胁迫,那里有过这等出风头,顿时信心大增,朝着甲兵的核心杀去。
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
甲兵因为人多势重,因此非常的镇定,后排的弓箭手纷纷拉弓射箭,陷入血战的宋王两人挡箭闪戟,战意愈发旺盛。
倏地从两侧绕了过去,人跟箭走,手中刀猛地散发瘆人的冰火真气,刀劲纵横,十数名弓兵应刀丧命,剩下的甲兵顿时失了气势,加上红巾军都在拼死出战,胜负立时能辨。
两人刚想得意,却不知敌人还有来军。
原来峡口处有数百甲兵排列成阵势,冲杀进来,以强弓劲箭覆盖他们,大多人都来不及反应。
“卧槽!”
“老子屁股种了一箭!”
王幼云已经抢马冲来一边挡箭一边大喝:“池少,快上马!”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二十六章 蒙难被救
“啊......啊......”
“慢点小云,烂了,要烂了!”
宋池整个人挂在马背上,随着马步一震一荡的,屁股上标着的羽箭也是一深一浅,疼痛难忍,哀嚎连天。
王幼云带着他策马逃亡,“不就是被蚊子叮了一口吗,血也止住了,至于叫得跟杀猪那样吗?”
“放屁!”
两人正冲到一处茂密的山林处,当即弃马上山,没入了茂密的森林中,没了踪影。
后边的甲兵箭术毕竟没有鞑子那么出色,弓箭的射程也短了很多,并没有追上宋王二人,忽然间大批量的人通通都往外撤了出去。
原来城中守将见他们逃命,急着派人出来追杀,分了几路人马要赶尽杀绝。那将领以为这个峡谷有红巾军一方的埋伏,而且主要的领袖也在这里,没想到被宋池王幼云给带偏了,外面山口一队上万人的红巾兵马,蜂拥冲了上去,黑压压的一片,直攻城门。
所有的人通通都赶回去了,自然就没有人再去管这两个没头没尾的家伙。
王幼云架着宋池翻过了那个山头,接着又嫌宋池拖累速度,加上担心敌兵追来,干脆将他背着,展开身法又跑出很好几里路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最后,将宋池放到地下趴着,他躺得八字大开,大口地喘气道:“池少,怎么办,是否先把你屁股上的箭拔出来,再由我这个救命恩人给你疗伤?”
一句话之后,没了动静,王幼云挣扎着起身,认真一看才发现宋池中箭的位置已经被鲜血浸透,成了一片血泊。
王幼云急忙跑过去将手放到宋池的背心,一股脑地把身上的真气送入他的身上。要说这《青牛经》是神功,就算没有主人的运转,两道真气触碰后就交融在一起,快速地修复松弛身上的气息。
半响,王幼云才松了一口气,血是止住了,不过这创口上跟内伤真不一样,随时还会复发。他盯着宋池发白的脸,刚刚产生的拔箭念头也消失了,满脸的凝重。
无奈下,王幼云只能把那支箭折断,再小心地背上宋池朝着官道的方向跑去。
濠州城变数太大,他不敢去,只能沿着官道旁边的山涧边走边观察,想要寻求一下过路人的帮忙。
走了小半天,王幼云再次伏在山坡上,正觉着心乱如麻时,遥望远处竟然发现有几辆马车飞驰而来,前后都跟着一众护卫,看着像是哪个大世家的人出行。
王幼云如同海上漂泊多日,却未曾碰见一条鱼的老渔夫,突然见到一条大肥鱼,喜形于色,顺便把宋池带着往下面跑。
吓到路面后,王幼云刚挡在车队的必经山谷位置。
车队前后的护卫看见有人莫名其妙地冲过来,虽说不像是山贼劫匪,也不敢放松警惕,两名护卫放慢了速度,退到了最前面的一辆马车边上。
马车中一道娇冷的声音从青色的窗帘里传出:“前面出现了什么事?”
其中一名颧骨突出的男子发问:“小姐,前面来了两个拦路的,不像是山匪,我们要不要管?”
车中女子回道:“停下来问一问吧,只要抗元的,都是我们的朋友。”
男子应了一声,双腿一夹,纵马上去,发布命令,使车队在缓缓地在山谷前停了下来。
那领队的男子大声喝道:“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拦我们车?”
王幼云看着他们的样子首先不像是元兵,再者不像是之前见到的甲兵形象,他也就放松了警惕,大步上前道:“我们兄弟是抗元的红头兵,之前帮助红巾军抗击敌兵,我兄弟中了一箭,还真大部队走散了,你们能帮帮忙嘛?”
他想的没有这么多,只知道如今的世道,只要是个寻常的汉人,听到抗击元军的英雄,都应该会出手相救的。因此明知那甲兵不是鞑子,也只能暂时借他们的威风编造了这个谎言。
问话的人看着王幼云向他们展示了宋池的伤势,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又派人往后面汇报情况。
几番往来之后,那些人还是对宋王二人的身份疑惑,车中女子把他们招到车旁,王幼云背着宋池来到车窗边上,正等候女子问话。
那辆马车内一阵寂静后,忽然里面的人伸手拨开青布车帘,露出一张清美脱俗的瓜子脸。
这女子长相极品不说,身上装扮似乎还带了一些异族风光,青丝柳眉,肤如白脂,里里外外透着一种高贵的气质,让寻常人自然产生一种距离。
以王幼云的淡定都是愣住了一下,可惜他终究不是普通人,看着那女子学着宋池的说话方式急切道:“嘿,这位仙女姑娘能否给我们一些救急的宝药,或者帮我这个兄弟把箭头取出来?”
女子看了扫视了一眼他们两个人,车中还随着出现了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低声道:“这人说话怎么如此有趣,小姐小心被骗!”主仆似乎都是那种冰山美人的形象。终于那女子巧嘴微张道:“阿三,腾出最后一驾马车,让医师给他们治疗一下。”
“是!”
王幼云终于半松一口气,拜老爷般朝女子拜了两下,才朝外面驱赶上来的马车走了去。
他们上车之后,车来了一个背着医箱的花甲老人。老者沉默寡言,上来就开始处理伤口,手法异常老练。箭头取出来之后当即被送走了,王幼云看着老人把药敷好,一口巨气才算松完,摊坐在马车的坐垫上,恢复真气。
“在伤口结巴之前尽量不要动弹!”就留下这么一句话,老医师离开了。
早以为能够蒙混过关时,车马依然还在持续奔驰,他们不知箭头径直被送到了之前发言的那辆马车中。
不过这些事情都发生的太快,刚刚送进去第一辆车的箭头,马上又被一名年长的护卫带着回到了车队中间的那辆马车中。
只要仔细观察,要不是王幼云见人时就有求救心切,没有过多的留意观察,其实不难发现。这辆马车在车队中位置是最为重要的,而且前后的护卫能够轻易地照顾,简直就是完美的位置,这里说话权力最大的就是这个车厢里面的人。
西边即将落下太阳光线透过帘布透射到宋池的身上,照在宋池那慢慢恢复血色的脸上,那挣扎的神色才慢慢缓和。
宋池勉强睁开了眼睛,看着是王幼云才放心道:“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王幼云靠着车厢坐下,将其中的一些事情一一解释给宋池听。
“按照你这么一说,这群人倒是真的奇怪,他们会不会是假装不知道我们的线索,故意做出这样的试探?”
“啊......”
宋池刚想翻身,却忘记自己金贵的屁股不能乱动,痛得嘴角抽搐。
王幼云正色道:“应该不会,我看他们的打扮不像是江湖中人,应该单纯是赶路的。”
宋池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这次可算做了一桩亏血本的买卖,亏得得老妈都没了,你说还有没有比我们兄弟更丢人的英雄了,干了好事,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唉......”
“吁!”
两人交流正酣,突然间车夫持缰叱马,他们所在的马车迅速停了下来,众多护卫也都将他们所在的马车团团围住。
王幼云稳住身体,立即打开窗帘,才知道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大草坪。
“快下来,夫人要见你们!”
宋王二人还没反应过来,车外又来了两个手下,将他们请到了一辆大马车边,王幼云搭着宋池的肩膀把他弄了过去站着,像是要接受别人的询问。
这其中宋池还在怀疑这个问题,据他观察这群人无论功夫,还是家世都应该不弱,为何对方竟然不认识最近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他们?
车边上飘着淡淡的清香,对方没有要漏面的意思,车中传出来一道成熟的贵妇人声音,冷冷地问道:“你们不是抗元的红巾军,而且这箭头也不属于蒙古鞑子的弓箭,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顿了顿又道:“别想着说谎话来糊弄我们,但凡有一点跟我知道的不一样,我就让你们埋骨草坪!”
两人的内心都是咯噔吓了一跳,之前还以为能够蒙混过关,没想到这居然有一个识货的。而且这个妇人也不笨,他们不知道她知道的事情有多少,因此他们想要再编造谎言很容易面临被拆穿的危险,无奈之下只能说了实话。
不过还是宋池在领头,主要还是在搅混进去那无厘头的战斗开始说起,再将自己的身份说了一下,还特意说了他们跟方国珍那不清不楚的关系,想要让他们对两个小毛孩不是在开玩笑。
可由于看不到人的脸色,他们察言观色的本领难以运用,宋池王幼云二人说完了之后,似乎碰到了什么禁忌一般,场面一阵寂静,他们都不敢再出声。
半响过后,里面的贵夫人勉强道:“二位小兄弟,你们是否愿意跟我们去投江西军,推翻元寇的统治?”
两人似乎顿时感到心如明镜,暗忖原来是想要去参加徐大帅军队的,怪不得对义父珍的人如此排斥呢。
他们就犹豫不定,车上的妇人并没有太多的耐心,直言道:“算了,既然你们要做鼠辈,我们还要赶路,就不奉陪了!”
“走!”
一连数辆马车徐徐开动,又越走越快,临别之前当先的一辆马车脱离了行驶的轨道,直接绕了回来,绕了一圈车中人撩起车身侧的帘布,狠狠地扫了一眼他们两个,眼光停在了王幼云的身上。
望着夕阳下远去的车队,宋池哂道:“小云,你对那个俏婆娘干了什么?我怎么感觉你跟她有一段孽缘?”
王幼云皱眉摇了摇头道:“我当时急着救你,那里有空管这些,或许因为我的谎言太过于真实,她被骗,觉得丢了面子?”
宋池勉强笑道:“有道理,也还有可能是她看上你小子了。”
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宋王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是摇头苦笑,虽然为她的美貌垂怜,这种美人果然还是看不上他们这种货色,顿时感到失望和无趣。宋池只能乖乖地被王幼云架住,顺着官道走去,想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可就在他们没走出远,忽然后方来的快马追尾而来,让他们触不及防。
“前面的英雄,请留步!”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二十七章 郭家幼女
本来两人的心情如夜幕般降临,突然被人叫唤同时转过头来。
原来是有着一个俏公子带着几个红巾卫兵策马追了上来,朝着他们二人大声叫喊挽留。
宋池正觉得奇怪,最近见的红巾军太多,对方是什么人呢,他都有些分不清楚了,望向王幼云时也遇上了同样迷惑的眼神。
转眼间,他们便正式会面了。
当头的那名俏公子当即就翻身下马,走到宋王二人的跟前,依然重复着敬畏的称呼:“二位英雄是否受了重伤,我们沿途找了你们很久了,没想到你们跑到大草坪来了?”
王幼云一头雾水,看着宋池轻道:“你认识她?”
宋池直摇头道:“不过这位公子哥,你的眼力劲真好,嘿!一眼就相出了我们兄弟是英雄的料子,哎哟~”
说话正说的得意,腰杆子也直起来一些,实属得意忘形,忘了有伤在身,而触动了伤口,痛得直哆嗦。
那俏公子忽然噗嗤笑了一下,把宋王二人都有些看呆,只感觉一个娘娘腔在掩嘴嬉笑,身上的冷汗直冒,顿时产生了退意。
可那公子又道:“我那时候正在山上藏着,通通都看清楚了,要是没有你们两个吸引了敌军的大批火力,所以郭将军才有了绝地反击的机会,那守城将吓得直接出城投降了。
郭将军可下了死命令要找到你们,不知二位公子姓甚名谁,在下好替郭将军大设宴席感谢你们的仗义出手呢!”
两人哪知道他们就这么随意出手对战局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又看对方话语中带着喜悦,不过对他还是不敢太近乎。
宋池干咳一声道:“小事情,不足为奇,不过既然郭将军这么有情有义,我们也不好拒绝,我叫李重三,这位是我兄弟张重四,我们两人本来是海沙帮的两条龙,路见不平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幼云虽然知道宋池在讲大话,可他都有种忍不住要笑感觉,就是这名字想得有点太欠了,让他莫名又想起,当时在江边小酒馆遇见的那个乞丐打扮的和尚,又或者说是读书的山贼。
不过他也来不及深想,那俏公子显然对这个回答有所保留,又见到来两人对他有所提防,只能暂时挽留道:“若是两位英雄不嫌弃,我们就先回濠州,待你们的伤势好转些,再要求天下英雄,举行庆功宴你们觉得怎么样?”
两人正好无处藏身,这可谓是雪中送炭之举,当然无法拒绝。
那俏公子欢喜朝着后面的红巾卫兵吩咐道:“你们腾出一匹马来,给两位英雄使用。”
只听见是了一声,便有一位识趣的消瘦卫兵下了马,与身边的卫兵同坐一匹,腾出来一匹马。
宋池见他也要来扶自己,赶紧缩了缩道:“公子还是先上马在前面引路吧,我有兄弟照顾,在后面跟着就行了。”
而俏公子哪里可能还看不出这其中的敌意,也有些生气地拜了一礼转头上了马,拉缰收胯,策马走起。
宋池正暗忖没有被这娘娘腔玷污身子,被王幼云一把拽上了马,追跟了上去。
阳西下,月东上。
濠州城城门大开,一众守卫无一阻拦,轻人快跑奔腾进城。
俏公子带着宋王二人来到了一处府邸,门口上盯着孙府的大门匾,门前两侧数名护卫。
“快去禀报将军,两位小英雄已经请回来了。”
“是!”
两名卫兵快速走了进去,马上的人全部翻身下了马,王幼云才轻轻问道:“不知公子说的将军是个什么人物?我们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郭将军的威名?”
宋池也笑道:“似乎十四大小邦之中也没有郭将军这么一号人物,难道这又是新生的狠角色?”
那俏公子笑道:“二位小英雄不知道郭将军也不奇怪,我们将军是联和了刘福通将军首义起兵,不过我们郭家的威名你们应该知道吧?”
“郭家?难道是五大世家的郭家?”宋池不顾身上的伤口,勉强上前一步惊道。
俏公子道:“哟,没想到你们两个还真是江湖中人,说义军不知道,可说起江湖事都清楚得很啊!”
王幼云笑道:“五大世家那是江湖中响当当的势力,恐怕是个江湖中人都不会不知道吧?”
“二位小兄弟,将军请你们快进去!”
公子还想说什么,却忽然被出来的一个半百老人打断,也转头笑道:“那就先请二位英雄进去吧。”
宋王二人虽然被英雄长英雄短地叫着,心中得意,但也早不是当初见到楚楚的时候那般稚嫩,口无遮拦,心中还多了一份提防的心思。
府中的大厅里。
郭公杀牛备酒,招待宋王二人。
这郭公年在四十五十间许,生得方面大耳,大眼粗眉,形象威武,是五大世家中郭家家主的次子郭子兴。
郭家可以说是五大世家中最弱的,却也是最为人们所称赞的,本以算命卜者的身份周游定远等地,得家财万贯,又散尽家财,广结壮士豪杰。
郭公为人侠义,今得到宋王二人如此相助,自然也是正眼相待,供奉有加。
宋池一直跟王幼云蕴养真气,伤口虽然并未痊愈,身上的气血却回复过来了,只能勉强用一边屁股坐在凳子上。
一连数日没开过荤,他左手撕着手中的牛肉,右手拿着酒杯,忙中得空含糊道:“不知郭将军忙着把我们兄弟二人找回来是为了什么事?”
郭公望着两人笑道:“既然二位兄弟是爽快人,那我郭某人也不拖泥带水了,我看二位小兄弟英勇过人,不知是否有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
王幼云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道:“郭将军这是要招揽我们兄弟?”
宋池也用袖口擦了一把嘴,见他态度诚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郭将军,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郭公从容一笑,也放下筷子道:“宋池,王幼云两位江湖中的招风大树,加上方老头发疯似的找你们,你们的风头名声可不比五大世家弱啊。”
王幼云讶异,原来对方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情况,看来他的心中肯定也是有着自己的小盘算。
不过以他们郭家的势力,确实也不用怕义父珍等人的威胁,
宋池嘻嘻笑道:“既然郭将军什么都知道了,那明人不说暗话,方国珍是我们的义父,所以他才要发疯地我们。嘿,想必你也不想要我们再帮你建什么功业了吧?”
这下又轮到郭公迷糊了,惊道:“方国珍这个铁公鸡,平时是一毛不拔,竟然收了你们当义子了,难道你们真的知道那‘八思宝藏’的下落?”
宋池像是蒙了齐天大冤,丧着脸道:“要是我们真知道宝藏的下落我们兄弟早就取出来了,哪还用这么狼狈啊,你看看我们穿得,用得那样像是有钱人的样子。”
说话间,宋池松了松身上那洗的有些泛白的衣服,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郭公却像是看穿了宋池的不安分,微微点头,沉声道:“两位小兄弟谦虚了,方国珍草莽出身,为人勇谋有余,还狡诈多疑,能够如此看重你们,定是你们有过人之处的。
不过你们放心,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我郭家用钱也只是结交朋友,若是能够结识你们两位兄弟,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王幼云还是观望着事态的发展,站起来拜了一礼,打圆场道:“郭将军对我们也算是有知遇之恩,我们就暂时留在濠州城,若是将军有用的着的地方,我们定会效犬马之劳。”
宋池虽是口花花,但心如明镜,知道是王幼云在找退路,肯定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想法,他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郭公笑道:“好,既然两位兄弟如此坦诚,那我郭某人也不能占你们的便宜,过两日你们伤好了,老夫为你们设英雄宴!”
三人欢笑,酒过三巡,言罢离开。
厅堂外还是那个俏公子走了进来,直走到郭公身后,低声道:“爹,就是两个没名没分的黄毛小子,你用得着像供佛那样供着他们吗,还要为他设英雄宴。”
郭公拈须轻叹道:“芙儿啊,你别小看这两小子了,他们有这种胆量和气概,只要不是傻子,那估计能成大事。试问你若不是打小生在豪门大家,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能做些什么事?”
俏公子并不笨,忽然就沉默了。
王幼云扶着宋池被带到早已经收拾好的屋子,将宋池放在床榻上,关上了门,再观察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确定没有被人监视了,自己才八字打开躺上床着,望着屋顶在发呆。
宋池拧过头来正色问道:“小云你有什么想法,你小子和我的想法在京州城那会儿就老对不上,都是靠着不藏心里话才结下了情义,快说说你老人家的高见吧!”
王幼云嗤笑一声,将大腿抬起来压在宋池的双腿上,笑骂道:“你小子是我肚子里的臭虫吗,怎么我每次有什么想法你都知道?”
宋池笑道:“当初咱们还同穿过一条裤子,你有几根毛我还不是一清二楚,现在还敢说谎骗你亲兄弟,快说!”
王幼云长呼一口气道:“我就是觉得我们在山上逃下来也有走了一路,这个江湖真如常大哥说的那样凶险,除了常大哥和楚楚姐姐,从来都没有人正眼看过我们,都是贪图师傅留下的那笔财宝。
不论这郭公打的是什么算盘,我们都要先拖着他,等你把身上的伤养好了,再想别的办法,外面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要抓我们呢,我们两个走在外面太显眼,至多我们到时候再悄悄逃出去就是了。”
宋池道:“看来我以前的那点小聪明真是没有用了,嘿!你小子满脑子都是想法,这么些年憋坏了吧!”
王幼云鄙视道:“切,我们一起长大,你小子脑子装的什么东西,我还能不知道?快快睡觉吧,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床了!”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二十八章 幕府贼寇
三日过后。
宋池身上的上已经好利索了,与王幼云肩并肩漫步在濠州城中,颇有一种踌躇满志的美好感觉。
身上穿着郭公为他们特制的武士服,腰间挂着红巾军通用的钢刀,配上鼓鼓的钱袋,简直就是他们这辈子光芒最盛的时刻了,模样煞像他们平生最讨厌的那些,走路看天的公子哥、糊涂虫。
王幼云意气风发,身形挺拔,看起来像个温文儒雅的军师,宋池则是枪腰虎背,意态豪迈,像个英气逼人骁勇的将军。
这些都与他们之前的目标反转,可两人早已不在意这些,享受着身边投来的羡慕眼光。
宋池朝地面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勾搭着王幼云的肩头,哈哈笑道:“这下总算没有人敢小觑我们了,你说这是人丈衣装,还是我们没有成为真正的男人,得不到那些俏婆娘的欣赏?”
王幼云也回手搂住宋池阴阳怪气道:“不用说了,我懂你意思,我们身上的这些银两够我们逛几百次窑子了,今晚就让王大侠带你这个武林小混混去逛他娘的窑子,逛到饱。”
宋池伸手拍了拍王幼云的头,哂道:“好家伙,你小子都把我的话学了个精光,搞得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不过你看那郭公待我们这个样子,哪里还像什么小混混,分明就是大混混了。”
这城里面的人没了元鞑子的统治,出奇地热闹兴盛,也没了逃难的人,反倒是大街两侧的酒楼门面光线的很,街道上还有大群俊娘俏姐儿们。
她们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欢兴,露出世间最吸引人的微笑,使得她们比宋王二人要更加的风光。
不过宋池亦然是贼心难改,在街道上见到那些有姿色的姑娘,便抛出自认为天下第一的迷人眼神。
美女子掩嘴嬉笑,偷着讨论他们的情况,宋王二人都看成了呆头鹅。
直道街道上再也看不见她们的背影,两人才暗地咽了一口唾沫,半响,王幼云才望着宋池道:“池少,我问你,这街道上为何总是这么多俏姑娘?”
宋池唉了一声,“这也正是我们兄弟和师傅的念想,男丁都当军入了伍,家中自然就剩下婆娘了。”
王幼云沉默不言,眼神交流一番,怪叫一声,冲进了一间颇具规模的酒楼。里面的小二自然一眼就看中了他们腰间的荷包,个个眼冒金光殷勤招待。
两人被领上了二楼,这里面熙熙攘攘地坐满了大半,依然是靠着窗台门面的位置坐着,流目四顾周边的环境,他们早已学以致用,能够判断出一个地方的凶吉退路。
“快给本少爷打十斤好酒,上一桌子好菜来,到时候赏钱少不了你们的!”
小二恭恭敬敬地退下,王幼云问道:“你能吃十斤好酒?别忘了我们上次就喝了几杯就浑身发热了,这喝酒我们都还没学会呢!还有点这么多菜就是浪费,别忘了我们当厨师时的辛苦。”
宋池落坐在他的身边道:“对酒当歌,抱人老婆。想我们这些泛泛之辈,能够混到如此田地,除了我们惊人的智慧外,自然也少不了英雄运道。而这酒就如美人,人生若不醉生梦死来一回,又哪能算得上英雄呢?”
这话一出,就连能言善辩的王幼云都没法反驳,点头道:“这倒不错,那便你五金,我五斤吧。不过就怕醉得太死,去找姑娘,又没法办大事,那岂不是又白白花了银子,还破不了童子之身?”
宋池似乎想起什么东西,兴奋道:“额,那还是少喝点吧,你可知道我昨日发现了什么秘密?”
王幼云疑惑地看着他道:“什么大事,快说来听听。”
宋池故意压低音量嘻嘻笑道:“你还记得当初找我们回来的那个俏公子吗?我们都以为他是个娘娘腔,其实她是个婆娘,好像还是郭公的义女,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大秘密?”
王幼云一巴掌拍桌子,差点站起来,又快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坐下低声道:“你这个消息是听谁说的,是否准确无误?”
宋池道:“都是在她身边伺候她的丫鬟那打听来的,我昨日挑逗翠儿的时候她忍不住全部都交代了。”
翠儿是伺候那俏公子的丫鬟,也是可苦命人,要是宋池使用手段她铁定是招架不住的,能够探到消息也不足为奇。
这时候正是小二,抬上来酒菜。两人一把端了过来,宋池豪迈笑道:“既然我们今晚有大事要做,那这次就暂且不醉了,他日再醉,来吃菜!”
两人终究心怀壮志,不像酸臭书生,当即伏案大爵,互相抢夹对方碗里菜吃,一阵欢声笑语。
酒微饭饱之后,宋池交足了银两之后,才抢步出了门,从新回到大街上。
王幼云担心道:“池少,为何我忽然想起上次逛窑子的事情,心神总有些慌张,不会又遇到那种事情吧?”
说起这件事,宋池骇然道:“小云,你可别吓我,这可不是徐大帅的地盘了,而且郭公的耳目遍地都是,把城门把手得严严实实的,不会让那婆娘跑进来的。”
王幼云蹙眉道:“这么说我们便受了郭公的大人情了,也不知道他会让我们帮他做什么事,要是他真信得过,我们问他要些兵马,北上给师傅报仇算了。”
宋池微笑道:“小云,不要鲁莽,我们现在虽然神功已成,但也仅仅进入了高手行列,跟燕秤砣那种一流水平还差得远呢,现在至重要的是忘记要在酒楼里问清楚哪里有最甜美的姑娘了,搞得不知该如何下手。”
王幼云硬气道:“这有何难,找个人问问不就得了?”
他放眼四下打量,相中了一名正儿八经的路人,上去笑着问道:“不知这位大哥,可知道城中哪家风月之地的姑娘最甜美,我们兄弟向往已久要寻欢乐,还望这位大哥赐教。”
只见对方用鄙视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呸了他们满脸唾沫星子,理也不理他们的话,径直去了。
宋王二人抹去脸上的唾沫,笑得蹲在地下站也站不起来,向着自己问得理直气壮,倒像是在问什么正经大事一般,却忘了去拿烟花之地是伤风败俗的坏事。
宋池差点把眼泪水都笑出来,拍着王幼云的肩膀道:“照你这么问,不出一刻钟,我们便成了这城中最招人恨的角色,你当这是在问去哪科举啊,这种不正经的问题就要问不正经的人,还是看你宋大侠给你表演一下吧!”
宋池横扫街面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一个公子哥身上。
这人相貌俊俏,腰佩香囊带佩剑,脚步轻浮脸色白,手拿折扇穿玉袍,后面还跟着几个小跟班,一看就是过度放纵后留下的后遗症,在他的身上打听这种消息是再适合不过了。
宋池带着王幼云自若地走了过去,也露出一身大家之气,可走到半路又被对方的跟班手下拦了下来,“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
两人这才感觉到自己离那最招风的少爷、公子哥还差几名像样的护卫,当即道:“我找你们少爷有要事要谈,你们为何要拦我?”
却不知那公子并不如表象中那么不堪,反而是自带一种与王幼云相似了儒雅之气,收扇微笑道:“哦?在下白玉京,不知二位公子来找在下有何要事商量?”
宋池干咳两声,向他使了眼色,那白玉京恍然让手下不要阻拦他们。
之后他才拉了拉身上的衣裳,走到他的跟前拱手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公子想必是太白那般的性情中人吧!”
听到宋池出口成章,白玉京愣了一下,才微笑道:“倒是在下眼拙了,不知二位公子什么名号?”
王幼云也笑着上前拜道:“我们就是两个无名小辈,想要向公子请教一件大事。”
白玉京疑惑道:“什么事?”
宋池凑近他的身边低声笑道:“白公子,我们兄弟想要找几个俏娘们睡觉,想问问你是否有好的推荐?”
白玉京开怀笑道:“原来兄弟是要去办这种大事,那你们算是找对人了,这城里的青楼本公子都熟的很,最出名的就是紫灵轩,若是兄弟想去,在下还能帮忙打点好。”
就在他们街边谈话之际,街道上忽然多了一队车马,街边的行人纷纷避让,直到他们在宋王等人的眼前经过。
这些车马装饰还有护卫的打扮,他们怎么可能忘记,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肯定的判断,这不就是之前救了他们的那一队人吗,怎么现在又往回走了?
不过他们做的一切都落入了白玉京的眼中,他城府极深,丝毫不露出内心的真实想法,笑盈盈地问道:“两位小兄弟认识这些幕府贼寇?”
宋王二人听得一头雾水,问道:“幕府贼寇?九山十河中怎么从未听见这股势力?”
白玉京开扇伸手笑道:“看来兄弟并不知其中的关系啊,这幕府势力并不属于九山十河中的任何一方,走,我们去紫灵轩坐下慢慢谈。”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二十九章 神威图纸
宋池王幼云在白玉京的引领下,走进那脂玉如水,美人如海的紫灵轩,在一处布置精美的包厢坐下,那些招待的老鸨,迎接的姑娘能看出来跟白玉京的关系确实不错。
白玉京吩咐老鸨把最好的姑娘叫上来,还说要请客招待他们,两人也逐渐相信了他的话。
宋池领头带着王幼云走进那包厢之中,细声道:“这下好了,钱也省了,还能得美人陪伴,哈!待会我一定要一个技术最老练的,把那十八般武艺、三十六番姿势都给我教全了。”
王幼云则道:“我们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他叫白玉京,别忘了九山十河中有一座玉京山,要是他要我们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可就麻烦大了。”
宋池沉思半刻,还没说话,白玉京便从门口走进来,附声道:“两位小兄弟,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容在下先为你们解惑,再陪兄弟吃喝玩乐。”
王幼云虽然心中有了忌惮,表面还是恭敬道:“那便劳烦白公子了,之后我们兄弟自有厚报。”
白玉京的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的破绽,不过也仰仗这惨白的脸色,让人难以看清他真正的脸色,轻道:“还未请教两位兄弟的高姓大名?”
宋池一副霍然的语气道:“在下张重三,这位我的兄弟,李重四,我们就是逃荒的难民出身,知道的消息尚少,还望白公子不吝惜多多赐教。”
白玉京哈哈笑了一声,续道:“其实你们不认识幕府也并不奇怪,这本来就不属于我们中原的势力,而是来自海外。”
两人面面相觑道:“海外?”
白玉京轻摇扇子道:“是的,元帝曾经征战过远在东海之外的倭国,却在夜幕时被一阵神风扫得溃不成军,狼狈收兵。
而自那以后,他们壮了胆,开始了封建政权巅峰的镰仓时代,如今他们倭分南北,却以幕府为一,建立了武家政权,进入了室町时代。或许是处于报复,收拢的一些武士,浪人和海盗商人一直在沿海地区窥视而动,说是灭元寇,可谓是浪子野心啊!”
两人都是首次听到这等消息,惊讶不已,却又真假难辨,宋池续道:“那他们这次到我们中原来,是想要干什么?”
“据说是带了一个公主过来,想要与内地的势力联姻,不过这些在下也是道听途说而已,真伪尚要再加确认。”白玉京抿了一口香茶,微笑着看向宋池。
王幼云蹙眉微怒道:“这等受人唾骂的买卖,应该不会有人愿意做的吧?他们倭国的公主就算是美若天仙,能嫁出去?”
白玉京笑道:“看来这大家势力中的关系利弊两位还不是太清楚,他们这种婚姻充满了政权交易的味道,只要利益输送和提出的条件足够诱人,就没有什么嫁娶之本,而是等同于买卖之能了。”
“买卖?又有什么财富能支撑这种效益的买卖?”宋池喝了一口那能淡出个鸟来的茶,搂着王幼云的问道。
“财富自然不行,可若是能够扭转乾坤的军火,战舰那可就不一定了。”白玉京似笑非笑又续道,“我可听说他们是要去偷公输家问世的神威大炮图纸,用来做联姻的嫁妆。”
王幼云一顿,当即问道:“神威图纸又是何物?能够这么大能耐?”
“哈哈,神威图纸为上古机关大师家族公输家改良的神威大炮图纸,据说已经除去了大多的弊端,能够量产,而且威力无穷,要是得到了这张图纸,组建一支军队,那比上现在的火炮队伍强弱不言而喻。”
白玉京说的依然冷静清醒,可他们两人已经是心神震撼,宋池假装不解道:“公子看着年纪也不比我们兄弟大多少,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消息?难道是哪家大世家的子嗣?”
他的问题来得触不及防,白玉京也没有预料到,笑道:“哪能呢,本公子就是商人之家,长年走船淌水,对于海上的事情自然也知道得清楚些,加上常年进出这风月之地,也结交了不少富商朋友,听到过不少关于他们的消息。”
白玉京的解释是合理的,可宋王二人都是提高了警惕,这是明目张胆要在他们身上得到点什么的阳论,还是背地里要利用他们做什么的阴谋,现在都尚未可知。
两人都心寒如冰,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破身学艺啊,先后借着尿遁溜了出去。
白玉京也没有阻拦,等了一会,不见有人回来,便走了门去,阴柔的声音响道:“来人!”
出来了两个之前跟在他后面的手下,恭敬道:“在!”
白玉京面无表情道:“跟着他们两个,看看他们跟幕府贼寇到底是什么关系,说不定我们能够摸着一条大鱼。”
几名跟班是的一声便四散离开。
宋池王幼云走在街道上,还不时地流目四顾,不过动作都非常小,他们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江湖小白了,自然懂得江湖的险恶,世上没有这么多的一见如故,倒是相逢一剑泯恩仇来的更多一些。
宋王两人相拥大摇大摆地走在街道上,笑得也像是没心没肺,为的就是让敌人放松警惕,让他们自己的商量更自然一些。
“池少,有人跟着,怎么办?”
“老办法,那小白脸公子,还以为我们是呆头鹅呢,我们自然要将戏码演足了,诶,这间铺子不错,我们进去看看!”
......
宋池这个时候找女人的心思都没有,又哪里有什么心思去逛铺子,只是用这个作为一个幌子,让他们认为自己的要逃走。
结果来往几次之后,他们都有派人进去查看,可不是看见两人在调戏女子,就是看见量衣选带,像极了两个姑娘家逛街,一连七八次都是如此,次数多了就算他们受过严格的训练也都放松了警惕。
而宋王二人则是借助第十次早已经选好的铺子,从后门溜了出去,脱了身,再朝州府赶了回去。
他们也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那对他们还不错的郭公,算是报了这几日的收留之恩,以后海阔天空要是混得不顺畅,也能理直气壮地离开。
可他们刚走到了濠州州府门前,便看见了一副生动的形象。
一个乞丐打扮,满脸麻子,头部上下凸,中间凹,形象月牙铲,七窍朝天的光头,这个人宋王二人自然认识,就是当初在江边有过一面之缘的朱重八,由于他的相貌出众实在让人难以忘怀,此时正与两位府前的红巾军士守卫争辩得面红耳赤。
军士厉声道:“看你长相怪异,也不像是我们汉人,快说,你是不是元人派来的细作?”
另一位军士也跟着道:“郭将军有吩咐,模仿汉人的细作一律拉出去杀头处理,看你这个模样能有什么作为?”
“你们这圈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殊不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竟敢如此看我?”朱重八撸胳膊挽袖怒喝道,说罢就要给他们尝尝拳头的滋味。
可这是人家郭公的底盘,在这动手岂不是羊入虎口?
当即被两位护卫教训了一顿狠的。
宋王二人经历多了被人小看的经历,看见此情此景,于心不忍,宋池上前笑嘻嘻问道:“这位不是黑风岭的三当家朱重八吗,你应该是在封王大会的呀,怎么跑到濠州城来了?”
红巾军士早已认识了宋王二人,看见后便行了一礼,知道他们认识,所以也不敢插嘴了。
朱重八凝望两人良久,才恍然想起他们,想当初他们还是别人手中,任人宰割的鱼肉,而他虽然财力空虚,但也是有名有气的当家人物,没想到才过了这么点时间,竟然两人的地位产生了如此大的反转。
而且还仰仗这他们救了自己,朱重八的心思缜密,知道有了活路,赶紧道:“原来是宋池王幼云二位小兄弟,那日匆匆一见,在下便已经看出两位的气宇非凡,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不过说起这封王大会,两位不去,倒真的是对了,要不是我刚认的小弟常遇春及时赶到,那就种了元贼的大计了。”
王幼云听到他称常遇春为小弟,哪还管得了其他的,直接问:“你方才说常遇春是你小弟?”
朱重八微微抬头道:“对啊,没错,常将军单马横刀,跃进武场得了元贼封王武榜的状元,戳破了燕铁木真儿的诡计,不然我们十四路藩王可能都难逃厄运呢,不过他也认做了在下的七弟,怎么,你们认识他?”
王幼云刚想回答,却被宋池打断道:“只是听说过常将军的威名罢了,谈不上认识,这样吧,既然你是来投军的,我们带你进去见郭将军。”
这几日以来,宋王二人已经砸府中混得脸熟,士兵护卫们知道他们的英雄事迹,又知道他们的身份,所以没敢阻拦。
说毕引着朱重八往门内走去,军士也不阻拦,进门之后,宋池又问:“你们不是有一群兄弟吗,现如今都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不随你一起来?”
朱重八叹了口气回答道:“我们逃亡时,遇到了一些意外,加上刚过黄河,又遇到了张士诚的伏兵,大家伙都冲散了。”
王幼云又问道:“那封王大会最后可是常大......哦,常将军封了王?”
朱重八怒道:“这一切本来都该是名正言顺的,可这些功劳最后都被姑苏王张士诚夺了去,元帝也将封王玉玺赐给了他,择日就要南下送达了,要他统治南方藩王,共治天下,这明显就是坐山观虎斗之举,可惜大多的人都耐不住性子。”
谈话间,宋王两人已经知道这个朱重八并没有相貌上那么不堪,心思缜密,城府颇深,于是也对他留了一个心眼。
将他送到郭公处,两人便心事重重地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剩下两人同走时,宋池不解道:“你说常大哥怎么能这样,我们常大哥长,常大哥短的叫他这么久,现如今,这个秃子忽然空降成为常大哥的大哥,我们算不算成了他的小小弟啊?”
王幼云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这个我倒是没想到,当初常大哥把我们夸上天,如今又随了这个秃子,怕是忘了我们的存在了,他日见到他定要问个清楚明白了。”
两人又像是失去了精神支柱,拖着身体行尸走肉般想走回他们住的房子。
可在拐弯处,又碰见了迎面走来的马雪芙,宋王二人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不想让她看见他们现在的颓态,于是低着头想要就这么过去。
“你们两个站住!”
原来马雪芙把刚刚门外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知道他们用了假名字蒙混她,走近了他们些许,朝宋池问道:“你们二人是否又去做什么......”
殊不知心中自卑,天下人之眼皆为蔑视。
宋池又以为她是要问罪的,也要看不起自己,心乱如麻截断道:“嘿,马姑娘以男子之身示人,如今大庭广众之下,还想勾三搭四,是否没有羞耻之心呢?”
马雪芙本想与他们开个玩笑,忽然娇躯一震,凤目生寒,想她一个大家闺秀,哪里受过这种气,狠狠盯着王幼云,又转向宋池道:“那你就是张重三吗,哼!”
言罢,拂袖往院外走去。
两人也不多加理会她,继续走到酒窖拿了两坛好酒,回到了房子里。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三十章 美人如玉
青天白日的,两人关上房门躲在房子里面。
两人邻着坐在木桌前,身前摆着两个大碗,还有一坛子上好的女儿红。
杯来人往,几巡之后,好酒下肚,两人就像酒徒,瞬间走进了那酒的天地里,无法自拔。
宋池啊了一声,欣然傻笑叹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喝酒的时候吗,那酒苦的要命,就跟我们的日子一样,现在一年多过去了,虽然日子还是苦,但这酒已经如琼浆般醉人了。”
“嘿,这酒原来是这么好的东西。怪不得大人物都爱它。”
王幼云也听到心坎里面去了,不过他的得失心并没有宋池那么重,拍了拍安慰道:“唉,我们兄弟的苦日子可算是到头了,只要我们把那个秘密告诉郭公,那我们就是大功臣,到时候我来辅助他内政,你来征战沙场,不出几年就能他娘的安定南方。
然后挥师北上,杀元帝,屠秤砣,兴复汉人,开万世之太平,不就都指日可待了?”
这个观点宋池也能勉强得到支持,可心中总还有些不爽,两人又喝了片刻,不过他们酒量确实不怎么样,很快就没了意识,昏睡过去。
一直是到了晚上,月明星稀。
两人所在的房子一片乌黑,本不该有人觉得他们在里面的,可就是有人敲响了房门。
宋池听到有人的敲门声,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来到门后把门轻轻拉开,没好气到:“谁啊,大晚上的......”
话道一半,就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心中如小鹿乱撞,似乎是心动的感觉。
原来站在他面前敲门的是一个,宜喜宜嗔,美得不可方物的绝世美人,特别是那双修长的腿,裙子开到白皙的大腿上,看样子就算比上他们的美人师父也丝毫不弱。
这个人就是换上女装的马雪芙,其相貌真如君如玉是一个级别的。
此时宋池酒意醒了大半,忙着揉了揉眼睛道:“你,你,你是.......”
那美人儿没好气道:“我爹让你们两个过去一下,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说话间全是冷漠,显然是心情还不爽,宋池见状忙着想要走上去,却又戏剧性地拌了一下脚,失了重心,变成了一个跃身,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马雪芙的跟前。
按照宋池的性格,说话自带风趣调,想要讨美人欢笑简直就不要再简单了,第一时间并不起身,而是做出了一副宫廷太监的礼节,阴阳怪气道:“小姐饶命,在下......嘿,奴才宋池罪该万死!”
马雪芙看着地下俯首称奴的宋池,又想起平时他衣服高高在上的样子,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宋池抓住瞬间,微笑抬头仰望,刚好捕抓到那一抹倾城般的笑容,道:“哈,笑了,下午的事情是否一笔勾销了?”
马雪芙顿时又掩嘴收住了笑容,嗔道:“想得美,你不是张重三吗?”
宋池马上拍了拍身子,站起来由下到上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淡色华服,窈窕动人,教人无法挑剔的身材,早已经把房间里的王幼云忘得一干二净,开始展开全面的攻势。
两人在院子里聊了好一会,屋里的王幼云哪知道外面的情况,摇摇晃晃地走到房门处,还没看清形势,就叫了一声。
“池少,什么事啊!”
可当他聚焦,看清楚两人的在有说有笑时,才知道自己坏了大事,急忙道:“没事,你们继续,让我到屋里静静!”
马雪芙腼腆道:“不是啦,本小姐就是来找你们,都怪你,带偏了,你们快跟我去见郭将军吧!”
说实话,一路上都是宋马两人的嬉闹,王幼云无数次想要默默离开。
进入到大厅之后,看见了坐在主座上的郭公,还有之前这濠州城的主人孙德崖,两人才发觉这里面的气氛有了变数,因为朱重八就坐在贵宾落座的位置上,往常都是他们两个坐的位置。
马雪芙把他们带到朱重八对面坐着,然后也回到郭公的身边,整个场面略显凝重。
郭公先开口打破沉默道:“哈哈,打扰了二位小兄弟的清梦,老夫真的万分抱歉啊,不过确实有要事相商,这个任务恐怕非两位兄弟莫属了。”
宋池第一时间洞察到,目光不善的朱重八,正肆无忌惮地在马雪芙的身上把玩,心中很不是滋味,直言道:“郭公对我们兄弟有恩,但说无妨,只要我宋池能够做到的,定当全力以赴。”
王幼云则是在一边观望着事态的发展,总感觉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原来是他们这几日一直在逍遥快活,不知道外面的石台发展,城外此时已经被元军围困,孙德崖带兵几次突围都是无功而返,弄得府前帐后人心惶惶。
两人也由此得知,这郭公虽然有侠义之气,可这军事素质却差得离谱,只能固守城池,这点比上他们的义父方国珍可要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最后,郭公才道:“今晚请两位兄弟来,就是想问问你们是否有什么退敌良计?”
他们本来就是街边的混混,上次虽然助了他们攻城,可实力在其中占了几分,运气占了几分,他们都清楚的很。以前无权无势时,为了心里安慰,总是嚷嚷着当将军,做丞相,如今到了重要关头,却有些不知所措。
半响之后,宋池虎目窥视着城外的布局图,才道:“如今元贼兵力数倍于我们,力战实属愚不可及,唯有战心,方能一击而破。”
王幼云军事上的才能不及宋池,可审时度势的本领可是无有能出其右者,看到宋池的比划,和安排之后都是心中佩服。这位他从小认识的玩伴,一直嚷嚷着要参军,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太清楚宋池的本领了,在军事上的判断总能一针见血。
再加上他们在海边,学来的一切知识,虽说没有正经的兵书,但也为他们开阔的眼界,宝玉便是如此,只要你给他你给他一丝光芒,他便能闪耀出惊人的光芒。
郭公欣喜道:“两位兄弟可有退敌之法?”
宋池抚了抚下颚,直言道:“我问将军要一百水极佳的军士,明日将军将百姓唤回城中央区域,安顿好,再吩咐南门将士将所有的火炮搬上墙头,大骂元贼,那时他们必然着急,只要他们敢发兵就用火炮轰击。
护城河里今晚要要铺上火油,他们靠近时,便用火箭引燃,到时他们必然进退两难,这时候就要上好的弓箭手给他们招呼上,如此一来,南门的士兵只须安排数百。
主要轻装军力都安排去北门,南门表象想进攻,实则我们由北门出击佯攻,最好是轻骑兵,采用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打法。”
郭公听得傻了眼,再问:“那东西二门......”
宋池洒然打断道:“元兵善战,只要我们迟迟不出击主力,他们便会惧怕,到时候我们再由东门偷偷溜出城,入这条河流,大事便成了一半。”
伸手指了指城外不远处的大河,场中不疑惑者实在是少数,郭公再度问道:“兄弟要的一百兵力何用?”
这时一直沉默的朱重八出声了:“大军驻扎之地,必须有充足的水源,只要找到他们取水之处,定也是他们后方补给之地,诸葛武侯曾说,两军对峙,粮草先行,小兄弟大才啊,濠州城之围解了!”
宋池王幼云恍然,才知他们还是看轻了这位朱秃子,他所讲得大部分都符合了宋池的大部分思路,唯有一点,就是无须找他们的后方,而是宋池已经判断出他们后方极可能驻扎的位置。
听完了宋池的思路,孙德崖直接膛目咋舌,马雪芙暗藏心中雀跃,郭公沉默片刻之后却是狂笑不止,赞声连连。
不过宋池则没有他们这么乐观,古往今来纸上谈兵士不少,功成名就将则屈指可数。这可不单是指他们全都比宋池要笨,实则战场上重在一个变字,敌我之变,局势之变,乃至天地万物之变,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造成败军之势。
一切都还未成定数,当晚郭公便为他亲选了一百水性极佳的精兵,还准备给他们二人准备了上好的甲胄,精选的武器。
宋池拿了一柄趁手的长剑,王幼云把了一手重手的钢刀,便早早回了房间。
过后,宋池又偷偷溜出去过一次,他要做什么王幼云心知肚明,也不加阻拦继续睡觉大计。
幸好三更夜天时,宋池没有失去理智,还是再次回到房间休息。
入门之后,捡起被王幼云踹飞到地上的被子,丢回床上,才躺上了大床,双手放在后脑,当作枕头,翘起二郎腿,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王幼云转过身来,轻道:“偷情回来了?”
宋池一愣,忙着踹了他一脚,笑骂道:“你怎么还没睡?我那不叫偷,就是摸了一下纤纤玉手而已。”
王幼云怪笑一声:“别忘了我们可都是有了高手的感知,就算睡了,你进来又不加掩饰,自然被吵醒了。哈,这次见到这等甜美人儿,就让给你了,下次见到了你可不能在跟我抢了。”
宋池望着漆黑的瓦顶道:“小云,我不想再去青楼了。”
王幼云一愣道:“你不会说真的吧?那破身计划就这么放弃了?”
宋池续道:“我们之前简直就是瞎了眼了,怎么就觉得她是个娘娘腔呢,那修长白皙的大长腿,粉嫩得像羊脂白玉般的皮肤,还有迷人的胸脯,加上美得不可方物的脸蛋,只要想着每天抱着她的身子睡觉,便可领悟出爱情的滋味了。”
王幼云咋舌道:“你这是个狗屁的爱情,你之前见偷看春风院的姑娘洗澡时,又哪次不是这么说的?你就是馋她的身子。”
宋池不爽了,将手脚紧箍王幼云的身体,哂道:“一世人两兄弟,你能别揭我伤疤吗。说实话爱情是什么?”
王幼云一阵语塞,他连女人的胸脯都没正儿八经地摸过呢,又还是个没爱过的初哥,哪知道什么是虚无缥缈的爱情,赶紧换了个话题道:“你觉得那朱重八是什么角色?”
宋池眼色转为凝重,半响才道:“还看不清楚。”
王幼云叹了口气又道:“我第一次见你这样,就知道你今晚是动了情,可我们还是要注意,总觉得今晚的是没有这么简单,我们被利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需要为自己留条后路才好。”
宋池收回手脚,平躺道:“管他呢,只要我们除去濠州城的危机,再拿回那什么鬼神威图纸,为他郭公组建一支神威大炮军,我们就是功臣,到时候再要他的女儿不是手到擒来?”
王幼云点点头:“逻辑上是没有错的,可他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其实任他们智勇双全,都想不到迎接他们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考验。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三十一章 奋勇当先
硝烟未灭,烽火欲起,骄阳当空。
宋池王幼云傲立城头挺直腰杆,遥望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元军,像两把锋芒毕露的利剑,这如今就是他们打从娘胎出来到现在,最神气的时刻。
王幼云斜眼瞥了一下宋池腰间的佩剑疑惑道:“你为何选了一把软趴趴的长剑?你会刷剑吗?”
宋池也低头望了一眼,苦笑道:“我这只为让自己的模样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将军,你说古代有名的将军,不是拉着长戟,就是配着宝剑,哪有挂着长刀的?我看它跟刀的长短,大小都差不多,用法应该也不差,这个无伤大雅的。”
王幼云一把抱住宋池厚实肩膀,才发现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兄弟,已经因为紧张而全身僵硬,随后用肩膀顶了他一下,笑道:“放心吧,你的计划已经是天衣无缝,只要对方不是司马老贼和诸葛武侯降世,我们是吃定他们的。”
眉头紧皱的宋池去却没有一丝放松的意思,握了握腰间的宝剑,叹道:“好兄弟啊,我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夫战勇气也’了,你说当初项霸王到底有多大的傲气才能如此奋勇?
你本来不用跟我来的,要是我们兄弟都没了,就没人帮师傅报仇了。三方战事都是我安排的,唯独郭公派了朱老八去北门引战,就怕他会给我们惹麻烦。”
王幼云笑骂道:“一世人两兄弟,别忘了师傅说的,我们可不能分开了。哈!你不是常说要当大将军吗,怎么这趟吓得硬邦邦的?”
宋池苦恼道:“你还敢翻旧账,本来说好了你当大将军我来当丞相的,现在倒好,你成了丞相,我来当大将军了。加上之前,我们手底下一个人都没有,要对付的也是一群满脑肥肠的蠢猪,才会说出那等豪言壮语来激励自己的,如今手上掌握了一城百姓和上万军士的性命,一切自然要谨慎些,明白了吗?”
王幼云又拍了拍他的肩头,愕然道:“看来你真的会是一个好将军!”
这时候一名军士来报,时辰已到。
其实宋池特意交代了北门一方,不能做得太隐蔽,要给对方他们有大批的兵力藏身的假象,那他们就会心生忌惮,从其他的门先攻。
宋池也反向拥抱王幼云的肩头,豪迈道:“不管他们打的什么算计,我们这一战算为这一城的百姓而战,我说过我们兄弟绝对不会当一辈子的市井流氓的,京州双雄的名声当为这一战崛起!”
王幼云哈哈笑道:“没有错,把一身所学都用出来吧!杀燕秤砣怪大计,就从你们开始!”
此时此刻,宋池妙计开始起作用,远处传来一阵号角沉闷的响声。
声音浩瀚得像是草原上,万匹奔腾的烈马,发出地动山摇的气势,黑压压的一片元军,如被捅了窝的蚂蚁,疯狂地奔涌而来。
城头上,宋池吩咐拿掉数十架大炮的伪装,左右高举令旗,右手按在剑柄上,待弹药填充完毕后,令随旗下,一声狂叫:
“开炮!”
旌旗蔽空,战鼓雷震,炮弹火光直冲九天,就连那娇艳的太阳,也不敢与之争锋芒。
可惜炮过几轮,大火炮发烫的太过于厉害,常人已经无法再继续操作,这也是为什么如今无法组建火炮队伍的原因。
宋池也早有准备,小炮手与一行百数的强弩手,交换位置,箭上白羽如飞蝗雪片,附上剪头的火药,落地就直取众人性命。
霎时间,阵上元兵摧枯拉朽,胆裂心惊,那个敢当?
宋池的脸上勉强浮现一抹笑容,将军旗交给早就吩咐好的军士,两人三两下跃下上城的楼梯,稳稳坐在两匹矫健的撞马上。
东西两门则是偃旗息鼓,不见半点动静,对方元兵的将军却破天荒地忌惮,不敢进攻。
同一时间,北门处,朱重八被封了一个百夫长,乃首次主持这等庞大的战局,也是一团乱糟糟的。
现如今为了掩护宋池他们那边的行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过北门的金鼓震天,造出的声势似有万数大军在备战。
原来东西两门的战鼓都已经调取了过来,打算用战鼓的声音充当兵力蒙混过关,实则是宋池为了保险,把大军安排在中央随时准备支援四方。
宋池的计划也并不完美,本来破例给他带领的这一队数百轻骑,只要迎面接上遇上元兵打大部队,是只有进没有退的,更被说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说法。
加上帮忙守城的孙德崖又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蠢蛋,对于朱重八的考验也同样不小。可大概是因为年轻时的经历,他跟那些市井苦难出身的士兵,能够打成一片,配着宝剑在士兵间硬生生地把这百数人说服,成了死侍般的存在。
如此一来,他上阵出战就会大有益处,加上孙德崖武艺也算是超群,阵前对战杀人夜都杀红了眼。
每当元兵恼羞成怒,想要追击,他们就有序地撤退,元兵将军怕他们设了埋伏,只能派出千数精兵前去探路,待到位置靠近时,听到那震天的战鼓凶鸣,又吓得不敢前进。
如此一来,几个回合没有探出虚实,不过每次回撤,都会有人帮朱重八挡箭,就连孙德崖都是弄的一身狼狈,可他倒像个无事的人,连脚趾头都没有伤着,反倒是他的手下死去了十数。
之后,朱重八知道,看到对方不再出战,便知道情况不妙,因此不顾孙德崖的意见擅自吩咐人回去要争派兵力。
宋池王幼云已经到达东门处,跃身下马,上百位准备妥当的精兵已经在等候。
“情况怎么样?”宋池第一时间问道。
那名负责观察情况的士兵笑道:“宋将军神了,元贼上前看了几次,差点没把我们兄弟吓尿,可他们都退回去了,这不刚刚又退了一波。”
王幼云则如神明踏步,三两下跃上了墙头,似乎在遥望什么东西。
宋池松了一口气微笑道:“这都是缓兵之计,要想破局还得靠我们出去干他娘一票大的,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
下面一切稳妥之后,王幼云也观察完毕,同样地飞身下来,可把那一众的士兵羡慕坏了。
王幼云正色道:“时间刚好,他们刚刚退回了军营,是我们出城的最好时机。”
一名士兵大胆问道:“两位将军如此神功,实在哪里学的,要是能把这一身飞来飞去的功夫交给小人,小的就算是短命十年也愿意。”
两人对视一眼,这神轻身功夫他们都不知道怎么炼成了,都是要拖苦笑,宋池应付道:“我们是在水中游来游去,就练出来了,你要是想练,完成任务之后,也可以去试试。”
接下来,让人开了城门,两人带着百数精兵,骑马溜出城去。
可他们并没有想到,刚刚过了护城河,便被敌军的侦查眼线,所窥视到,向元军做了汇报。
元兵将军也不是蠢蛋,当即派人去追杀他们。
幸好,宋池王幼云等人时占了先机,元兵只发觉他们在往河道处赶走上死路,却不知道他们目的。
宋王两人似乎又成了往常被人追杀的样子,忘了身边还有兄弟,赶到河边三岔口时,尽管大喝一声跳河!
所有的人都纷纷落水而去,按照之前吩咐的,他们要循着宋王两人的路线游到宋池推断的位置。
......
元兵到达河岸时,才发现他们已经潜入了水中,朝着对面的河道逆流游去,投枪射箭都奈何不了他们的一根毛,只能拉上他们的马,气愤离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池王幼云先后浮出水面,抓住岸边的一几颗稍大的杂草,抹了一把脸,再把头上流下的河水甩掉,才喘着大气平息下来。
宋池看了看四周道:“应该就是这个位置了!”
王幼云往河道看了一眼,周围竟然没有发现一个手下跟来,愕然低声道:“坏了,我们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们天赋异禀,能够在水中如黄龙般飞驰,却忘了他们只是凡人肉体,又加上是逆水流,根本跟不上我们的速度。”
宋池当即一顿,也是一阵苦笑,这个确实是一个大大的失误。
王幼云又道:“那我们怎么办,要等他们吗?”
宋池决绝道:“不能等了,战场上瞬息万变,再等下去怕濠州城那边先支持不住了,又到了京州双雄并肩作战的时候了,就我们两个人行动吧!”
可未等王幼云想出良策,岸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声音,两人没了退路,被迫再次潜入了水中。
一行二三十个身穿蒙古军武士服的火头兵,统一挑着大桶,说着一嘴他们听不懂的话,朝河边走来,显然是要取水源的。
元兵一排站住在河岸上,把手中的木桶扔下河中,正想下河装水。
水下的两人正是紧绷着神经,那经得住如此试探,身上的天灵穴中一冷一热两道真气袭遍全身,两人在水下如箭矢般飞起。
尚未及水面时,就已经是拔剑抽刀,见人时当即挺兵奋击,刀剑两道真气与元兵的身体接触,如死神的镰刀在收割生命,河上的十数元兵如草芥般被屠了干净。
岸上的士兵也不知道是人还是水怪,胆子都被吓破,两人如此奋勇,无人能挡。
也管不了这么多了,通通撒腿就跑,可未等他们走出多远,宋王两人再次追了上来。
这些人本就没有预料到,在他们的后方居然会出现敌人,加上又属于伙头兵,武艺不精,几个回合间就被收拾干净。
最后,两人把尸体都搬到了一处沟壑,他们也换上了一身元兵武士服,弄得一身是血,朝着他们的营地蛇形鼠潜般摸去。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三十二章 火烧连营
元兵的后方粮草存储之地就在河道不远处。
没有人猜到这个局势下,还会有人能从他们的后方突袭,加上大部分的兵力都放正面战场,后方的警戒圈自然就收缩了很多,两人很快根据宋池的推断,找到元兵的驻扎之地。
两人拿着刀剑,躲在一个小山丘的一颗大树上,窥视下面营地的元兵营地。
营地中有好几处空旷的地面都是搭棚建灶,袅袅炊烟,营地边上有数十名元兵守卫,还偶尔会有几队卫兵巡逻,不过总的来说,能看到的不足二百人。
宋池将腰间剑鞘倒过来,倒出里面的河水,望着下面的情况,心中悬着大石终于是放下,低声笑道:“哈,这次他们完蛋了,这么薄弱的防守,他们估计做梦都想不到我们会来偷袭他们吧!”
王幼云则没有这么乐观,认真道:“先别得意,我们刚刚能够杀死他们这么多人,都是因为他们没有防备,如今正面对峙,凭我们两个,有把握对付这么多人?而且还不知道营帐中是否还有藏身的敌人呢!”
“肯定不是人住的地方,你看他们把营帐结的如此结实,连个透气的空隙都没有,要是人住在里面,还不得被闷死?”
宋池继续笑道:“可别忘了我们的身上换的这身衣服,到时候进去假传消息,把他们的兵力引出去,再点上一把火,把他们的粮草一烧,便可完事大吉了。”
王幼云的脑中电光一闪,脸色变得凝重,急道:“坏了,他们把这么少的兵力安排在这里,不会是因为他们想要对濠州城发动总攻了吧?”
这下就连宋池都笑不出来了,若真是这样,濠州城现在应该已经陷入了苦战,而且很快就会被元兵突破,他们这边的行动刻不容缓,一把跃下大树,紧张道:
“我们快些行动吧!”
王幼云也跟着跳了下来,续道:“可别忘了,我们天衣无缝的计划中,还有一个瑕疵,我们并不会说元兵的那种鸟语。”
宋池则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到时候你别说话,通通跟着我来掌控就好了。”
两人快速在山腰处溜了下去,出现在营帐周围的卫兵面前。
宋池运了一股真气,把自己的神色憋得一红一白,加上脸上抹着的血迹,真如刚刚经历血战的逃兵,走起路来东倒西歪,连滚带爬地极力奔跑,身后的王幼云也是有样学样。
负责守卫的元兵看见之后,一阵骚动,忙着招来了几人,一同冲了上去,只是一阵鬼叫,宋池他们根本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宋池看见双方的距离已经差不多了,一把扑到一名元兵的身上,这时候他已经装出了衣服奄奄一息的状态,元兵在极力问他们问题,依然还是听不懂对方的话,只能伸出手指,指着远处,一阵叽叽唔唔。
啪!宋池的手无力的落到了地面,脖子一歪,浑身都软了下去。
王幼云则是依葫芦画葫芦,装得要比宋池更夸张一些。
两人接连倒下之后,有人伸手探查了一下他们的气息,脉搏,不过他们早已经能够把气息隐藏,控制脉搏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些人又那里能够探得出来。
半响过后,两人听着对方的的谈话,似乎理解不了他们的意思,真想站起来给他们提醒一下,正心急如焚时,似乎终于又来了一个主事的人。
守卫向他交代了事情,他说了几句话之后,守卫像是接受命令一般齐声回应了一声,随后他们感觉到有人的将他们手脚抓住,抬了起来,朝着营帐周边的位置走去。
又听到有数十人的脚步,从营帐的位置,朝着他们指着的方向冲了过去,两人心中暗忖大事要成。
可不曾那些抬着他们的人,又把他们放到了地面上,在一边开始挖坑了。
“完了,他们不会这么快就要把我们埋了吧!”
宋池心中咯噔一下,这个他是没有想到,他哪里知道元兵死后还有这么的好的待遇,以前都是看着满地的汉人尸体没人处理,这些元兵,打不过起义军就要那周边的百姓开刀,泄气,想到这里他们心中又是多恨了几分。
不过,这一切都还不算完,一名元兵回到营帐之后,朝着一名卫兵较大了几句,这时候已经把营帐中藏起来的巨型号角推出来,憋红着大脸,猛地吹响。
呜——
巨响的号角声,洪亮而绵长,直冲九霄云外。
这一声号角声将他们吓了一跳,两人暗忖已经破功,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双手拍地,身体如僵尸般直升而起,尚未来得及拔刀剑,手如鹰爪,紧紧扣住了两个挖地人的脖子。
咔擦一声扭断,鲜血在他们的嘴角流淌出来,落到宋池的手掌虎口处。
他们没有一丝的停留,王幼云当即把腰间的钢刀抽出来,大脚踏在地上,身体如猎食的雄鹰,朝着号角的位置飞射而去,脚下的碎石被震飞得四处撒开。
这时候其余的元兵也反应过来,朝着宋池挺枪奋击,宋池脑中没有剑招,只能拿着长剑如刀般大开大合地挥洒,一击推窗望月挡去他们的攻势,再接一击势扫落叶,元兵当即摧古拉朽,无人能挡。
王幼云则是已经靠近了那巨型的号角,手上的长刀上,真气嚯嚯喷薄而出,怪叫一声,破天荒地手起刀落砍出丈许长的刀气。
元兵吓得双腿发软,一时间居然忘了逃跑,迎面撞上了这惊人的刀气。
轰隆!
号角被砍得碎成三五块,爆炸四散飞开,连带站着周围的几名元兵,都如遭雷殛倒飞出去,惨叫连环,鲜血喷得浸湿了石头。
就连宋池都是看得膛目咋舌,一把冲到王幼云身边,哂道:“你什么时候领悟出这么威风的一招?”
王幼云狂笑道:“哈哈,叫你整天想着女人!”
宋池几欲抱头怪叫,“唉,风头都让你小子给出尽了!”
可现在怎么也不是谈笑的时候,这营帐中并非只有喽啰般的小兵小将,也有负责后方的守将,毕竟粮草的重要性古今中外太多教训了。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那是一匹矫健的壮马,上面坐着的是身披兽皮,秃顶扎鞭,胡子乱糟糟的大块头。
手中拿着一把又长又大的铁斧头,把柄如长枪般长短,怎么说也有几十上百斤,却在他的手中挥动自如。
人斧合一,在马背上一上一下地震荡,马术精湛得也让人无法挑剔,后面还跟着几十一起袭来的元兵,直冲宋王二人而来。
宋池已经完全收起了那吊儿郎当的态度,正色道:“这个是高手,我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一把火把这里烧了,他们必定慌乱,我们就趁乱逃跑!”
王幼云也点头同意,不过他们还是要尽力试一试,这才是他们的风格。
两人怪叫一声,刀剑随人而进,人也分作两路,欲要左右夹击,那元兵守将怒喝一声,将手中的大斧挥动两圈,朝着王幼云的方向劈进。
王幼云信心大增,一身真气倾泻而出,就连身边的温度都有下降的趋势,身上的攻势早已经准备就绪,爆叫一声,长刀劈空,刀气破空而出。
当......
刀斧连碰八招,一触即分,火花四溢,王幼云已经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手中死抓钢刀的手麻痛欲裂,他才知道这人的力量有多恐怖,而那把武器的远比他们看得要重,巨力之下,他飞身后退,连退好几步才稳住了身体,擦掉嘴角溢出的血迹,又忙着向宋池提醒。
他的实力比宋池略强,现如今一击之下就受了伤,宋池也肯定不是对手。
守将横甩手中的斧柄,漆黑的斧刃如张口的嗜血猛虎,要饮血吃肉才肯罢休,宋池哪里有与这种高手对战的经验,加之刚刚王幼云一招不敌,他也没了战意,不再与他硬拼只能赶紧改变目标。
迅速把手中的宝剑,朝那守将的头中甩,飞射出去。
守将显然也没有预料到对方会选择兵器脱手,化解他的攻击,只能收攻转守,一把劈开那飞来的剑,接着再摆动斧柄尾部,朝宋池揽腰鞭去。
宋池调用身上的真气,冥冥中似乎悟得一丝阴阳巧劲的精髓,伸出双掌挡住攻势,与他拳掌交加,双方拆了数招,双方的拳脚功夫都是半斤八两。
最后,宋池借助白玉蟾教的《九江黄龙经》的掌法底蕴,略胜一筹,还借势向后掠出一段距离。
“快,行动!”
王幼云见他没事,松了一口气,瞬间朝着炉灶的位置冲去,沿途遇上元兵,就以钢刀招呼。
宋池则与王幼云分开行动,冲向另一个炉灶,摩拳擦掌轰在那些元兵的头颅上,元兵倒地时,脑浆都出来了,此情此景让那强悍的元兵守军分身乏术。
“杀!”
守将再次怒吼一声,率先冲向了主导事件的宋池,暴怒之下,跃身一投,手中长斧如同一支巨型的箭,飞射向宋池的必经之路,可他哪里想到他们都有一身灵活的身法。
宋池一个凌空翻转,躲过了飞来的攻击,脸上还带着满满的嘲弄之意,守将真的肺都气炸,咆哮得像只猛兽,可自从他下马时就已经错了,终究跟他们两个的速度。
王幼云已经冲到了灶台前,拔出几根烧得正旺的烧火棍,踏步飞起,朝着四方的帐篷投射出去。
他们都跟常遇春练过射箭,眼力劲好的可怕,又会掌握力度,飞出去的火棍全数落在营帐顶上,营帐被点着,士兵们瞬间自乱阵脚,甚至有些都不再理会宋王两人,忙着救火。
霎时间,焦臭的味道渐起,浓烟冲天。
守将还在于宋池纠缠斗勇,元兵们无人指挥,已经乱成一团,主力又已经出去搜寻,竟无一人取水灭火。
这时候王幼云才发现,这些营帐都是连在一起的,想要凭借他们这点力量灭火,已经成了天荒夜谭。
落地之时,王幼云遥望山口处,外出巡查的元兵已经回来,如此一来,若是他们不救火而是专门杀人,那他们便会陷入死境。
宋池大叫一声:“小云,快走!”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三十三章 痴情汉子
王幼云正处于战场的中心,听到了宋池的叫喊后,当即转头朝着进来的河流方向疯狂冲去。
几名乱了心神的元兵前来阻挡,被他一刀砍成了两段,溅了他一身的血。
宋池正扛住那元兵守将一掌,借势暴退出去,嘴角微微扬起。
原来他落地的位置距离那匹健马只有一步之遥,当即转身跨上马背,收胯策马持缰奔去。
同时,也有数把长槊向他捅来。
宋池拉住马鞍,斜身挎落在马身侧边,躲过了这一道致命的攻击,铁槊在马背上方铿锵交错时,他恰时一个飞踢,元兵惨叫一声四散倒退,交错的长槊被踢得飞开。
长槊四处飞散,宋池猛地踏了一脚马背,接下一把长槊,横扫四周,一圈的元兵应声倒下,逼退围上来的元兵,怪叫一声,继续朝着王幼云的位置狂奔而去。
“上马!”
王幼云闻言大笑,两人骑马朝着人群中冲去,身后的守将也招来了几匹快马,狂奔追去。
门口的百数元兵,尚未弄清楚这里面的状况,就已经被宋池手中的长槊和王幼云手中的钢刀,两人爆喝一声,气势竟然压迫了数十人,逼迫得连连后退,避让出一条通道来。
不过这等寡不敌众的状况,他们身上也挂了彩,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宋池的手臂上被猛刺的长槊留下三道伤痕,王幼云小腿和手臂上都有刀伤,只是与敌人的血混杂在一起难以辨认罢了。
后方的守将穷追不舍,还大喝连连,“起马的跟我去追人,没马的留下救火,追上他们生死无论!”
元兵开始分工行动,王幼云回首观望,急道:“再跑快些,那元鞑子已经脑羞成怒了,追上来我们迟早落在他的手里。”
宋池欣然大笑:“放心吧,我们马上就要到河边了,到时候一入水中,他们定是拿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哈!我已经看到他们灰头土脸的败军之相了。”
王幼云责怪道:“现在我们都还没跑出去呢,你怎么能这么骄傲自满,切莫忘了古时候那些骄傲的糊涂蛋,下场那是一个比一个惨。”
宋池自知理亏,没有再说话,专注骑马狂奔,要说这匹马确实不错,驮着他们两个人,速度也不比后面的追兵慢多少。
拐过一处山涧弯道,就已经能够看见河流了,这些路线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观察清楚,就是为了这一刻逃跑准备的。
多次逃亡也给他们积累了一笔不可多得财富,这次就与往常不同了,他们欢心只是因为,不再是以前那些任人宰割的小混混,而是成了能过独当一面的领头人。
壮马到了河边,宋池就一把拉停,当即跃身飞下河去,一来不敢稍加逗留,二来也怕被前方折回的元兵围攻,那时候万数大军下水,足以填河断流,那时就再也没有逃生之望了。
看见宋王二人下水后,随尾赶到的元兵也纷纷跳下水去,可并没有搜到他们二人的踪影。
此时他们早已用了身法,加上顺水而行,远远地将元兵抛在后方。
这一次,他们注定要声名鹊起。
......
骄阳烈焰,正是蒸烤地面的下午。
不知道游了多远,宋池王幼云相继付出水面,一声大声的叹息,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这次的任务虽说是出现了不少小瑕疵,可总的来说还完成了,也是他们的首次旗开得胜。
沿着水流的方向,两人漂泊回到了那个三岔口的位置,岸上一众红巾士兵正闲的抠脚。
原来他们见宋王二人三两下便没了踪影,又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在哪,怕珊珊去迟耽搁了他们的行动,所以又回来原地等待。
两人上岸后,稳住身上的气息,之前与那守将相战时,可谓受尽苦头,对方一身蛮牛般的巨力,让他们难以应付,身上气息也受到了创伤。
不过这些小伤也不需要消耗太多的时间,盘膝在河边,褪去身上的甲胄,穿上烘干了的衣物后,两人几乎同一时间跳将起来,然后互相在对方身上来了一拳,以示双方都已经平安无事。
整装待发后,两人肩并肩要回城去,来时骑的战马早已经被元兵当作战利品收走,想必现在他们早就收到后方被劫的消息,班师回朝了吧。
每每想到这里,两人就会发自内心的笑。沿途上,宋王二人也毫无将军的架子,净跟身边的士兵吹嘘自己的英雄事迹,把这些大多农民出身的红巾军说得热血沸腾,差点就要俯首拜师了。
可他们是绝对想不到事情并没有结束,城中居然派出来了两位快骑传信员,在一处山谷中截住了他们。
“二位将军神勇,濠州之围已解。郭将军有令,有重要的任务交与两位将军办,请疾速赶往滁州!”
传信使跳将下马,走到宋王二人跟前,单膝下跪,呈上信件。
这时候后方的士兵们不乐意了,一人上前道:“我们将军刚刚立了大功,哪里有城都不让回,又派任务的道理?”后方一众士兵正是士气高涨,也是全员复议。
弄得前来送信的使者哑口无言,进退两难。
可宋池与王幼云对视一眼后,心中都有了一些底气,才道:“算了,他们就是两个送信的,别为难他们了。”
宋池拿过手信,两名使者如获大赦,急忙道谢。
信中言:幸得宋王二位将军奋勇,濠州城之围得解,今有神威图纸现世滁州,望二位将军能够仗义出手,免得他落入贱人之手,老夫将在濠州城为二位大设英雄宴,侯英雄凯旋。
两人看完信件,脸上的神色由晴转多云,再转雷雨,变换不定。
当他们的眼光再次相触时,早已经是乱如团麻,郭公居然在别处知道了这个消息,而且今日诸多行动,定不会是今天得知,白玉京也不像是一个会去郭公面前说秘密的人,那是谁先他么一步做到了这些事情呢?
他们暂时还没法辨别,又或者是郭公自己线报得到的信息,反正两人要想再混下去,就只能如茅坑里发大水,奋勇前进了。
合上信件,宋池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王幼云道:“小云,再信我一次,可好?”
王幼云沉默不语,后方的士兵刚想发问,宋池率先应道:“将马留下,我们赶去滁州,你们先回濠州去!”
一众红巾军小跑离开,两人骑着快马选好了方向急奔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路上的王幼云终于还是没憋住,亦然发问道:“池少,我们是否只记得当年师傅说过的第二句话,而忘了第一句?”
想想从武当山上的秋婉芝,到山下遇见的楚楚,再道蕲水错爱的君如玉,还有台州府上的“大美女”,最后是现在的马雪芙,之前的每次都是伴随着生死存亡的危机。
按照他们往常的智慧,那能犯这种低能的错误这么多次?
可宋池的双眼中闪过一道决然:“世上的事若是件件如人所愿,那天下定然一番太平祥和,而当今天下大乱,就算是冒着生死,不尝过葡萄,就说葡萄酸这种事你兄弟是干不出来的。小云,就让我再任性一次吧,就算是败了,也不留遗憾!”
王幼云目不转睛地盯了宋池好长一段路,似乎看穿了宋池的底蕴,长叹一口气,蹙眉道:“你明知像她那样的富家女,身世婚姻总会在政权交易上实现价值的,如今我们两个......唉~”
宋池沉吟半刻道:“孟子老先生曾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可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才能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嘿!可未曾说过人要忍受出身上的折辱,就算世人都瞧不起我,我也要靠自己的实力,为想得到的东西争他一争!”
王幼云也是破天荒听到宋池如此的心声,心中颇为触动,又想起了当初他们在龙王庙中乞求龙王爷保佑,立志要闯出一番名堂来的宏大志愿,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宋池最后也安慰了一句:“放心,只要我们能拿到神威图纸,一切都还有机会!”
王幼云沉静道:“就怕一切没有这么简单,我们身上虽然有了一些功夫,可碰见了真正的高手,还是只能挨打等死,还没布置好详尽的计划,你是哪来这么大的信心?”
一阵无语,心跳如马蹄,注定要起起伏伏,思想如雄鹰,注定要翱翔百丈高空之上,俯视人间的美好。
他们两人习惯了逃亡奔波,短短几个时辰的赶路已经不算什么,从下午跑到了晚上三更天,两匹马已经疲劳过度,躺在了路上。两人利用自己的脚力来到这座山上。
摘了些野果充饥,站在高山巅上,勉强遥望着远处灯火熙攘,更夫叫更的滁州城,他们再赶一天的路就能到了。
宋池曾经在老周的那座小黑屋看过地图,他也做过分析,要打金陵,这滁州城乃是立基的地方,可惜当初方国珍不听他的劝告,不然这时候应该就是他们在其中谋划金陵的时刻了。
可惜这个世界,也没有可惜,过往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三十四章 冤家路窄
翌日拂晓,两人就起来了,往滁州的方向已经走了十几里。
红阳初升,山涧的天地多了一种不该有的祥和,两人路过山涧时,正好遇上了两辆飞驰的马车。
看着样子不像是江湖势力的车马,而奔驰的方向正好是滁州方向,与他们是同路的。
车上驾马的是一个花甲老人,看样子面目祥和,挥鞭抽马时都是软绵绵的,不像是凶神恶煞的人。
宋池忙道:“看,有马车,这些不用累着我们的两位大侠的贵腿了。”
王幼云点头,急忙招手呼应:“这位大哥,你们可是去滁州?可否带我们一程,我们的马儿不争气,都跑断腿了。”
可车上的人,根本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就连看都没有看多他们两眼,眼看马车就要溜过去了,两人几乎生出要去先抢劫一辆马车回来的念头。
不过,在他们这个念头刚刚产生时,场面就已经发生了变化。
马车刚过他们没几多远,马夫忽然就将马停了下来,宋王二人以为是他们良心发现,赶紧冲了过去,却不知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他们站在车前,宋池客气道:“大哥你真是太好人了,以后一定大富大贵,儿孙满堂,延年益寿......”
在宋池一连串的夸奖之下,马夫还是像个木头一样,动都不动一下,也没有说话。
而他背后的门帘中,忽然伸出来一只纤手,轻轻挽起了那块半透明的丝绸帘布,忽然一阵浓香扑面而来。
最为关键的是,这只纤手的主人,一身红衣,柳腰细眉,肤如白玉,神态娇媚,动作媚人,特别事她那对摄魂的眼睛,只要见过的人,一定就不会忘记,起码他们两个没有忘记。
“两位小夫家,终于找到你们了,奴家好生想念呢!”
声音自带媚态,光是听听就已经有有些让宋王二人湿了,背上留下的冷汗浸湿了他们的衣裳。
“君如玉?!”
两人展现出惊人的默契,同时掉转头就要走。可没有走出几步,便伴着石头,踉跄几步,起身再跑时身体一软,又是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再站起来。
原来那阵香气中藏有毒素,这婆娘真是心思细腻,知道只要是个男人就很难拒绝她这种姿色的女人,就把毒素常在体香中,谁要是上了她的床,岂不是被吃得连扎都不剩?
君如玉轻点马车前的横木,呵呵笑着落到了两人的身边,娇嗔道:“两位小夫家,这么久没见面,你们也不问问奴家有没有给你们带绿帽子,就急着要跑,真让人家伤心呢。”
宋池挣扎道:“说的好,这下是我们错了,我们决定要好好报答夫人。哪有夫人给相公下毒的,快将解药交出来喂为夫吃下吧。”
王幼云复议哀嚎道:“是啊,我现在浑身疼痛难忍。我们要是死了,你这段时间岂不是白忙活了?至多你将解药放下就好,我们学小狗,啃着吃。”
君如玉更加得意了,笑得花姿乱颤,调笑道:“那可不行,不见你们这么些日子,你们的功夫可是进步神速啊,还学了一身怪异的轻身功夫,万一你们再跑了怎么办?”
还未等宋池使用他的那条三寸不烂之舌,她续道:“还是让你们睡一觉的好,放心这是我专门配的十里香,并没有致死的毒素,奴家怎么舍得让你们死呢。”
她哪里知道,他们已经将身上的毒药化解了一小半,宋池是想要继续争取时间,好全部化解,忽然听到这并非要逼迫他们交出《青牛经》的剧毒,悬着的心顿时放下,心中又有了新的想法。
两人还是无名小卒时,就已经见识过了对方的手段,这个女人并不笨,而且还聪明得很。
关键是有一身常人近不得身的功夫,他们实在是没有把握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毫发无伤地溜走,干脆是将计就计,等到他放松警惕之后,再找办法脱身。
宋王二人依然是保持着软绵绵的,被君如玉招来的几位手下抬进了她的车子里。
两人心中已然凉了一半,暗骂:“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如此心急,趁乱就像要了他们?”
可一时间又无力反驳。
自此至终,后面的那辆马车都没有反应,宋池和王幼云都瘫在马车上,君如玉则是坐到另一边,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他们两个的眼神,也一时半刻离不开她的俏脸,因为这是在是太好看了一些,就算比上那什么倭国的公主,郭公的女儿,都要略胜一筹。
宋池心中打颤,胡乱道:“其实不怕告诉夫人,我打小就肾虚,拉尿都湿鞋,做不了那事。你要是真想要,就找小云吧,他从小就很厉害,迎风尿十丈都没有问题,保证能让你儿孙满堂。”
王幼云骂道:“诶哟,你居然出卖兄弟,我不干了,报告夫人,其实他是变了心,改爱了别人,不再爱你了。”
宋池小声骂道:“臭小云,我只是觉得没了《青牛经》,夫人要杀我们灭口,我好心给你介绍夫人,你居然爆我料......”
君如玉一下子来了兴致,笑着打断他们的对话,笑道:“你们莫不是又在胡说八道?想要分散我得注意力?”
王幼云赶紧向宋池打眼色,像是在提示他说错话了,要他从新说一遍。
宋池当即照做,紧张道:“我们刚刚就是胡说八道的,夫人莫要......”话没说完,两人紧接着装出一副困意,昏昏欲睡。
其实他们身上的怪异真气已经把毒素自动排出来了,他们装死倒是有一手,可掩盖真气倒是没有尝试过,继续装下去怕露出破绽,想要骗取解药。
任她君如玉怎么聪明,想也想不到这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位毒药已经发作,毕竟他们坚持的时间已经很长,也已经能够体现出《青牛经》的不凡,心中对这部绝世功法更是向往。
当即打出解药,喂两人服下,续道:“现在给你们吃的是六个时辰的解药,期间你们依然是不能使用任何的真气,若是你们敢甩花招骗人,那这把刀就会割下你们的东西喂狗。当然,要是你们能让我满意,我甚至江西军都会大大有赏,听明白没有?”
一声令下,两人急忙点头,差点把下巴点烂,才停下来。
喜出望外地活动着身体,就像是重获新生一般。
君如玉的妙声又已经跟着传来:“现在你们可以好好解析一下关于《青牛经》的事情了。”
宋池虽然知道她是为了《青牛经》和宝藏如此待他们,可听到这句话后,心中都是忍不住泄气,随口就将武当山上的经历编了个故事,讲述出来。
在京州城偷听老夫子讲课时,宋池也是常常开小差,可课后也能胡乱把故事、道理补完整,而且还能让人信以为真,这可以说是一门艺术,也可以说是一中天赋。
现如今,对于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更加是如鱼得水,说得那是一个装牙舞爪,咬牙切齿,骂得凶巴巴的,让君如玉难以产生怀疑的理由。
宋池编了个蒙面人夺取了他们的《青牛经》,深思熟虑了还是觉得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个高手,君如玉也只能作罢。
可当她问道宝藏的时候,两人就开始配合,跟她打擦边球,一口咬定还想不到宝藏在什么地方。
马车一直飞驰着,过了百里路,中午才进了城。
滁州城是一个兴旺的城池,由于为被战火波及,多处流民到此避难,街道上耍杂技的,叫卖的,卖肉的通通都有,异常兴旺。
马夫径直地来到了一处三层的酒楼,像是早就预订好的,就是多了宋王俩人,又多开了一间房。
他们也没有包袱什么的,待到君如玉他们安排妥当之后,就带着他们下楼吃饭。
酒楼中还算是生意不错,二楼坐了大半的位置,君如玉选了一张对着楼梯口的桌子,伙计赶紧上来仔细擦拭一遍,点头哈腰道:“客官有什么要吃的。”
宋池先入为主,坐在正对楼梯口的位置,随口报出十几个菜名,准备痛宰这个婆娘一顿,就连那伙计听得都是满头大汗,一边心中默念,一边用擦桌布擦汗。
他真不知道厨师会不会做,反正他记忆力还算不错的,现在也记不住啊。
君如玉哪能让他如愿,转身对那伙计道:“刚刚他点通通不要,由我来重新点。”
王幼云啊了一声,如泄气的皮球一般,瘫在桌子上。
君如玉瞄了一眼笑道:“按照刚刚点的,上一半吧。”
两人当即像那被皇帝冷落已久的妃子,听闻皇帝拜访,差点跳将起来,欢呼雀跃。
饭菜很快被端上来,宋池王幼云当然没有什么礼仪好讲的,手筷并用,大口咀嚼,吃起来忘乎所以。
不过,饭菜吃到一半的时候,楼梯口处忽然来了一帮人。
宋池碍于位置的优势,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端倪,赶紧低下头去,当时就是伸脚踢了一下,正大口伏案吃饭的王幼云。
王幼云没抬头,顺着他刚刚的视线斜视的目光望去,啪啦,筷子都吓得没抓稳,掉到了地下。
君如玉正狐疑呢,两人忙着一起低头去找,顺便在桌底下,细声交流了一声:“怎么是他们,说曹操曹操到?”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三十五章 祸不单行
他们在傍边上的桌子坐下。
上来的一行又五个人,二老三少,身上都是配有五把特制长剑,年轻的在十八九之间,含苞待发的妙龄女子,让人欲罢不能,周围有不少人,都用市井无赖般的眼神审视着她。
那两名老者也不算太老,身穿一身黑套白的道服,身材高大,相貌气质都算得上是出众的。
另外两名青年男子,一个体格彪壮,腰间的剑也比他人的要大一些,另外一位长得带着一种酸书生的俊俏之气,有刻意在讨好女子的意思,态度底下,行动谄媚。
君如玉看见他们之后都有些吃惊,拧头对身边的那名黑袍男子低声道:“这次有说武当山要来人?”
黑袍男子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这两个带头的是武当四侠中大侠杜夜风,三侠秋月白,武功高强不说,擅使一种剑术合击之法,四侠中就以这来两人的剑法最为刚猛,不仅如此,他们还是武当山上当初最为排斥宋王二人的两个。
此时宋池和王幼云已经在接上头了,他们脑子里同时生出妙计。
他们都知道自己若是在桌下说话,桌上内家真气洪厚的君如玉肯定是能够听到的,加上他们现在应该没有真气,隐藏不了说话的音量,一切都合情合理。
宋池欣然道:“没想到他们抢了《青牛经》还不算,现在都不肯放过我们,专门从山上追杀到这里来了。”
王幼云自如颤声应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啊?难道是要我们躲在这桌底下一下午?”
宋池惶然道:“反正我是不出去了,出去被他们看见,估计免不了一死。干脆我们就不出去了,说不定还能留下一丝生机。”
君如玉听到他们在坐下的嘀咕,心中竟然一下子就把这些线索跟之前他们交代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如此情况之下,加上这种巧合,她怎么可能猜到上天都给他安排这么巧妙的巧合,自己不顾地踩了上去。
一手拉住王幼云的腰带,猛地拉了出来。
王幼云感觉身体一轻,胡乱地也抓住了宋池道额衣领,两人猛地拉了出去。
两人被拉出去之后,摔倒在地,快速爬起来,又像是没脸见人了一般,双手在桌子上交叠,头埋入双手间,要把自己藏起来。
君如玉指了指杜夜风他们,没好气道:“之前你们二人说的是否就是他们?”
宋池勉为其难地斜眼望了一下,猛地用头磕在手臂上,表示真猪都没有这么真。
王幼云郑重道:“夫人还是不要理了,他们实力太强,我们都担心你会吃大亏呢,我们不要那本破书也可以的。”
两人装的情真意切,哪里会在这种情况下,露出半点破绽。
君如玉听得这些话,心中更是百感交集,她从小便是被陈友谅收养,记事以来就是在学习兵书,研究武功,说是义女倒不如说是被培养出来的机器,专门帮他们完成任务的机器。
虽说她早已在交易中破了身,可心中还是美好的展望,那是代表少女的心脏,是不讲道理的。
现如今这两人竟然在关心她的安危,可见他们的真实心地真的不坏,加上对那《青牛经》越发得神往,态度忽然强硬起来。
杜夜风和秋月白两人自然也发现了场面的不对劲,生出警惕来,环视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再把注意力转移到宋王他们的桌子上来,同时这么做的还有他们桌上的那美丽女子。
她正是秋婉芝,傍边坐着的也正是,武当山当代弟子中的大师兄张远山,剩余一名是二师兄霍離。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真是可怕得要命,虽然过去好几月的时间,宋王二人的轮廓,身高,都有了完美的改善。
可这就这么扫了一眼,连面孔都没看到一寸,秋婉芝的目光就停留了,带着一种疑惑和震惊。
君如玉还未采取任何的行动,宋池见她有行动的意思,当即又细声道:“你们就这点功夫,这么冲动,根本不是对手,成不了大事,倒不如先观察一下情况,在找个机会秘密行动?”
本来他说这番话是想要激起君如玉的怒火,要这两方面的人正面刚,然后他们就有了绝佳的机会逃走。
不曾想这话说得太委婉,君如玉以为是他的好意,或者是有了什么好的注意,竟然就欣然地接受了意见。
宋池气得心中直骂爹娘,很不得一口污言秽语喷她个狗血淋头,让双方交战起来。
可一切都有些迟了,君如玉亦然站起身来道:“小二,结账!”
店里的人来得越来越多,小二匆忙地跑过来,将手中的白巾搭到肩上,笑眯眯道:“拢共加起来,一百钱。”
君如玉出手括撮,在袖口中拿出一锭大官银,摆在桌子上,平静道:“不用找了!”
小儿连声应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要知道元帝大力印刷发行纸钞,造成通货膨胀,纸钞的购买力已经大大的下降,能够收到真金白银自然是妙不可言的,而且这次的银两小费可算是不少了,能抵得上他小半年的工资。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欢心的。
君如玉站起来就要走,这次宋池也没有想闲心再次跟小二讨回多余的银两,只能慌忙而快速地将双臂抱在头上,尽量挡住两人的诱人容貌,心中求星星求月亮让他们不要认出自己。
两人扭头正走着要路过他们的桌子,张远山此时也发觉了不对劲,他在献殷勤,却看着自己心怡的女子在注意别的男人,这个恐怕是个心思狭隘的男人都受不了,特别是他这种。
不过当他看到着两道身影时,也是愣住了半响。
这身形,这动作,在他的脑子里有熟悉的浮现,他永远也不可能忘记,当年那两个横刀夺爱,又经常对他百般羞辱的少年,哦现在已经是青年。
啪!
一声闷响,张远山一巴掌拍到桌面上,望着宋王二人的身影,大喝道:“站着!”
同一时间里,也吸引了大多的目光,就连一直忙得手忙脚乱的店小二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场面上似乎有大事要发生,杜秋两位长辈丝毫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这时候,宋王二人还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君如玉倒是先说话了,硬气强势道:“不知这来的是武当四侠中的哪两位?竟然如此嚣张,算是要拿我孔雀河的人?”
她表面上是一个白嫩女子,寻常男人认为的暖床玩物,可当她说到孔雀河之后,便没有人再有这种念头。
九山十河在江湖中鼎鼎大名,孔雀河是十河之一,武当山也是九山之一,双方都是有名有号的势力,虽说这孔雀河的实力稍有不及,关键这孔雀河是江西王的手下培养的势力啊。
可就在这准备开始谈判的场面中,宋池心中紧绷,像是要拼一把,抢道:“就是现在,动手!宝书就在这个瘦弱男子身上!”
这些就连君如玉也大吃一惊,她是没想到宋池他们的办法会是这样,可到了这箭在弦上的时刻,哪里还有不发的道理,大喝一声,一行数人短兵出鞘,将杜秋他么围住。
周围的胆小百姓都纷纷躲开,生怕沾染上这种血光之灾。
这种情况在滁州城中,自当经常看见雪花凤影,这点战斗,倒是也样不少胆子大的看客们还在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两人见此场面,感觉机会不等人,更当即退到了窗口的位置。
“还真是你们两个小杂种!”张远山惊得身体发抖,又气得眼冒火光。
秋婉芝惊呼道:“你们两人快快跟我回去,将你们的罪行交代清楚,我会向父亲和师叔伯求情,放过你们的。”
这一番话说的颇有当年悬崖顶上说的那个样子,因此效果自然不会多太多的变化,要真说变,就是宋王二人在江湖上打滚几个月,棱角已经被打磨得圆润了很多,强忍着内心,并没有说出那一番话。
杜夜风不失为大侠,悠悠站起身,沉声道:“在下武当杜夜风,这是师弟秋月白。这位朋友见多识广,要是身怀武功,想必就是陈元帅之女——君如玉了吧,这其中肯定有误会,不如我们坐下来喝杯茶,慢慢地将这件事情弄清楚?。”
君如玉冷哼一声,笑道:“原来是大侠和三侠,武当山当真不失为天下第一道统,光明正大的事没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看来没少干,赶紧把你们不该得到的东西交出来,不然如玉倒要见识一下武当山的高招了。”
杜夜风一直仗着张君宝传学,自视甚高,虽是维持着行侠仗义之行,却并无真正侠义之心。加上若是一人,站在高处的位置久了,那就会很自然地将他人看低一等。
关键是,这种风气还流传到了下一代的身上,就如张远山。
他拔出长剑,自秋婉芝身边,朝君如玉的位置铺面而来,使用的已经不是当初在山上天天练的基础剑法、入门剑法,而是一种名为紫薇剑的剑法,虚虚实实,人随剑动,朝着君如玉的胸口刺去。
可当他看见这个君如玉,望宋王二人的时候,是满眼欣赏,还似乎有纵容情愫,反观看他,满是厌恶,心中怒火焚烧。
手中长剑明明距离她的胸口不到三寸,却猛地一改招数,化实为虚,划向那羊脂白玉般的脸蛋,可谓狠毒至极。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三十六章 穷途末路
一时间,宋池王幼云有些纠结,虽然他们不喜欢利用他们的君如玉,但是更烦那张远山,暂时忘了退意。
宋王二人陷入矛盾时,君如玉出手了。
气息有些鬼魅,两人也是也是第一次真正见她正面出手,眼露媚光,手如骨爪,探将出去。
啪!
传来一击爪剑相交的声音。
众多目光汇聚之处,张远山像是中了邪一般,丝毫没有发现君如玉已经换位,单爪拍在剑神处,荡得剑身弯曲回去,而他整个人如遭雷殛,反应过来时,立即那恐怖的一爪。
可终究还是有实力上的差距,尽管张远山挡住剑柄也剑尖,剑身继续弯曲,这一爪印章般盖在他的胸前。
杜夜风知道对方没有留手的意思,看着自家弟子受辱,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又看出对方的高明手段,一掌击剑鞘,雪白长剑随人冲刺出去。
君如玉娇喝一声,并没有要撤退的意思,身上内力倾泻而出,气息变得越发诡异,似乎对人类有一种说不出的有诱惑感,特别是底子颇弱得男性,几乎什么多不干就会欲火焚身。
这时候,要是有个意志坚定的人,就会想到关于孔雀河首领的谣言,修的是一身媚功,以真气作为媒介,燃烧对手内心的欲望,能轻易在心灵上瓦解对方的防线。
还有修习这种武功的人,内力都是极高。
杜夜风能够作为武当四侠中的老大,显然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横挥长剑,还抢身发招,想要先发制人。
君如玉知道有人出招,也不敢怠慢,另一手爪也同时出动,缭绕的真气更加雄浑,朝着剑锋轰去,而另外一只再度发力。
张远山本来就是心思狭隘,哪里还有这种抵抗能力,只是靠着身上的痛楚才勉强维持清醒,当即虚按长剑,想要用出学来的一招紫薇剑式,作最后的挣扎。
砰!
终究还是失败了,他沉闷一一声,直面接了君如玉的一掌,口喷鲜血,抛飞出去。
见他的落地方向,那边的客人全部跑开,任由他砸烂几张椅子,塞入到桌子底下,狼狈不堪,还时不时地在抽搐着。
随着君如玉和杜夜风开始大战,他们孔雀河的人也开始对其余的武当人士采取行动,就连楼下也冲起来了不少人。
宋王二人才知道他们刚刚的担心是多么的幼稚,这君如玉的实力可能还比不上当年巅峰的白玉蟾,却已经是他们生平所见的第二位女子高手了。
两人退后了两步,背脊靠在了床边的木板上,两人不约而同地交流了一下眼神,已经无需讲太多的东西,当即一个小鹰展翅,相继跃身在二楼的窗户跳了出去。
翻滚两圈,稳稳落地之后,猛地朝着一条小巷狂奔而去。
秋婉芝显然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的行动,可被多人围住,一时间不好表达观点。
只好侧身跟他的老爹,也就是武当三侠秋月白咬了个耳朵。
君如玉与杜夜风的对招时刻是要变换位置,几个回合下来,已经将整个环境收揽眼底,才知早已经没了两人的踪影,才知道被耍得团团转了。心中火气愈燃愈旺,身上的真气再无保留,娇喝一声,与杜夜风对了一招,分开战局。
秋月白此时的儒雅之声颇为出彩:“大师兄,那两个毛贼又跑了,我们还是先去追人吧!”
杜夜风猛地刮了君如玉一眼,投剑入鞘,也从窗口处,追了出去。秋月白吩咐霍離带上受伤的张远山,也从楼道走下楼去。
武当山除了武术之外,还有一个鼎鼎有名的牌面,那就是炼丹。
不过这些一般都是得道高道在主持,没有什么年轻一代的参与,当初宋王二人在山上时,就发现了这个绝妙的道术,可惜没有办法沾染到。
就像是张远山这种伤势,只要服用了正确的丹药,那恢复起来就是事半功倍,所以他们一点也不担心。
留下了满脸寒霜的君如玉。
可她最该生气的时候,又忽然笑了,吓得周边的手下都吓得退了几步。
原本他们都以为君如玉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她就吩咐了一声,要他们继续准备接下来的事情,就走上了楼,没了后话。
宋王二人乃是初次到这滁州城,也算是见识了这做城池的繁华,跑了足足有一刻多钟,也没有遇到什么死胡同,停下来时,他们已经不知道他们在哪了。
王幼云哈了口气,喘道:“还是由于实力的不够,慌了心神,事到如今我们的计划是否已经可以宣布报废了?”
宋池此时也只能无奈皱眉道:“看来老天爷并没有放弃我们的意思,怎么说我们也算是顺利逃出来了,任凭他们再有才,也绝不可能短时间找到我们的位置的。”
他非常自信,也应该自信。
他们先前跑了一个路口,然后有换了一条街,往回跑了不知道多远。如今已经有了一个怪象,这滁州城像是引来了大队的高手,是否都是为了神威图纸而来?
他们好没弄清楚,宋池道:“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来,了解好了情况,再做打算,要是真的要我们去送死,兄弟绝对不会拖累你的。”
王幼云苦笑摇摇头,他深知宋池的性格,决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改变的。以前的多次事实证明,就算他的决定是错的,也绝不会有比错误更好的选择。
关键是他也不会放弃宋池,无奈之下跟着宋池要去找个歇脚的地方,最好又是那些好打听消息的地方。
两人兜兜转转两三圈,也顺道摸了一个路人的荷包,正是神色膨胀,终于在东边一个城墙的角落,找到了一个宋池勉强满意的小客栈。
其实这家客栈说是客栈,却并非完全是客栈,因为他还会时不时有苦力出入,两人在傍边观察了不短时间。
还是决定前去问一问情况,可当入门之后,宋池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这里面的氛围绝对不像是一个客栈该有的,就算再业余不可能。
当他们刚刚进门,一时间又不好退出去,柜台后方正在敲打算盘的话事人瞥了他们一眼,然后便有一名伙计上来搭话。
“两位小兄弟,好生的面孔,外地来进货的?”
这伙计问人问得也还算挺舒服,就算是宋王二人想要挑起毛病也挑不出失误之处。
两人虽然是知道这里的情况不太对,可也忍不住问他,这里的货物什么价格,质量可不可靠。
伙计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像是遇到怪事,又像是因为炎热,捋了捋手臂上的衣服袖口,两人有意无意地去留意时,忽然呆住在原地。
这人手臂上也是纹着小黑龙,跟宋池王幼云手臂上闻着的如出一辙,这件事他们是不会忘记的,因为那时候是强忍着刻骨铭心的痛纹上去的,也更加意味着这些人也是海沙帮的人?
他们都知道,这个海沙帮当初在京州城算得上是一方恶霸,可并不在这九山十河中的任何一方,因此那便是更加的古怪。
伙计扭身在伸手去了隐晦的位置,宋王二人吓得差点出手反击,忽然发现抓出了一把盐,而且纯度质地还算是不错了。
伙计将盐巴放在宋池的手中,给他自己掂量掂量,他们才算是完全反应过来,这里原来是交易盐巴中转地点,又像是一个地下交易市场,并非什么勾魂索命的家伙。
伙计得意道:“此次我们还囤着最后一批,若是两位公子想要,可以开个价,现在这种兵荒马乱的世间,这种盐巴要是运往内陆,再高价卖出,那绝对是绝妙的赚钱机会。”
听得那人涛涛解释一边,宋池正暗忖,那些贩盐的怎么就都做大做强了,原来这里买的暴利,简直就足以让每个人眼红,更别说这其中盘根错节,错综复杂的关系。
王幼云冷静道:“实不相瞒,我们这次出来其实也是为我们大哥探路的,这要做生意的是他,我们现在货也验了,地也找到了,我们立即回就将我们大哥带过来交流谈价钱。”
其实他们实在是囊中羞涩,就算是偷了两个荷包,也难支付大批费用,更别说是什么大批量地购买。
宋池知道王幼云的意思,两人同时拜了一礼,便朝着门口快速走了出去。
他们冲门口走得匆忙,并没有发现从头到尾都在注意门口的动静,伙计先是变成一阵冷酷,以为他们是敌对势力派来砸场子的,朝那柜台后打算盘的老人看去,两人一瞬对视,老人轻轻地颔首点头。
这伙计走到门口处,朝着那恭候多时的守卫望去,同时对方也在观察他,伙计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们当即行动起来。
宋王二人有意疾走离开,可终究没有对方对于路线熟悉,很抠就在一个无人的巷口处,被人两头截住,不敢轻易出手。
宋池心中暗叫不好,不知道自己一个错误的举动,竟然会造成如此大的危机。如今这种情况,他们不好动用武力,打不打得过另说,很容易引起武当和孔雀河的注意,可也不能白白送死,像是到了穷途末路般。
忽然,王幼云心机一动,忙着向宋池低声道:“对了,纹身!我们也有纹身。”
他还是推断这么短的时间里,还没有人来得及告诉他们什事,而靠着他们的巧言善变,或许还能多出一条活路。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三十七章 幕府夫人
巷口两端都有一位头目,带着十几个面露凶色的手下,正朝中央的位置走来。
两名头目一名精瘦却独眼,一名彪悍结实,这些人都是一身的痞气,面露狞笑,一看就知道没少在刀尖上舔血,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两人二话不说,直接撸起胳膊上的衣裳,露出手臂上小时候纹的小龙。
“兄弟们,搞错了,搞错了,都是自己人。”
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宋池还有这么厚的脸皮,说出这种话,不过这也得益于他们深谙帮会中的规矩。
大的帮会由于人员和分舵众多,交流起来过于复杂,除了头目和分舵之主相互有见过,大多的人要不是用令牌认人,就是用身上的标记认人。
而宋池王幼云加入的那个沙海帮,就是用身上的标记认人。
当他们撸起胳膊时,对方看到了他们的纹身,都露出迟缓的表情,但区区一个标记也不至于让他们就此罢手。
一个彪形壮汉上前几步望着宋池道:“你们也是海沙帮的人?那个分舵的?”
宋池一看有转机,顿时依附道:“对,我们是京州分舵的,魏老大的手下,你们应该认识吧!”
“魏老大?”
另一个头目颇为惊讶地问道,眼中的怀疑之焰从新燃起,两人瞬间感觉到不妙。
“就是京州城那个烈士人物魏老大?”
这时候一名手下刚刚说了一句,两名头目虎目同时发出精芒,想要将他吃掉了一样。
两人这才知道,当初那个整天痛打他们的魏老大,如今已经成了烈士,心中咯噔一下,已经犯了大错误。
表面依然不同声色急道:“我们就是在魏老大死后流浪出来的,当初元贼疯狂猎杀我们沙海帮的人,我们再兄弟们的掩护下,逃出来,一直想要寻找分舵,又不敢抛头露面,才混成了这个样子。”
他们都不知道,因为找不到他们位置的魏老大,被弄死之后,竟然成了帮会中的烈士,虽说他平时为人对地位比较高的人,会有比较讲义气,可更多的还是奸诈。
对手下简直就是刻薄得要命,就连有时候失手没偷着东西,都会被痛扁一顿,他们还清楚记得,当初他是有多想供出他们的下落。
接下来宋池又说了几个关于帮会,而且比较私密的问题,一般外人都是不知道的,再加着解释了一番,两名头目才是放松了一些警惕。
“都说魏炎为了掩护手下的安全死在元贼的手中,如今却带出来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玩意,真是够丢人的。”
“单凭这两个纹身,还不足以证明你们的身份,你们跟我们回去,见到了老大把事情交代清楚,要是他愿意放你,我们自然不会为难!”
两位头目先后说了一句,都是没有动手,直接把话题终结了,根本没有给他们发挥的机会,主要还是他们并非大人物,也只是执行了命令而已。
宋王二人知道这一劫难以躲过,只能跟着他们先走,到了路上再看看能不能想办法。
回到大街上,他们这一行的人太过于招人注意,所以分开了走。
看见宋池王幼云答应的这么爽快,加上两位护法在旁,没有想到他们是心怀鬼胎,想要逃走。
这种机会对于两人来说,绝对是妙不可言的,他们尽量地放慢脚步,不过就是这两名头目显然是老江湖了,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们的身体。
如此一来,两人纵使有百八十般技艺,也难以使用,可惜天无绝人之路,得到意外的相助总是一位成功者需要常备的技能。
当他们路过一个酒楼傍边的巷口时,忽然楼上跌下来一根撑窗的木棍,正好砸在其中那独眼名头目的头顶上。
“砰!”
这道声音倒不算大,这跟棍子也不算重,可惜它们都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和地点上。
独眼头目以为是有人要敲闷棍,瞬间反应过来,抬头望向楼上的窗台。
那是一名清秀脱俗的年轻美女,寻常人只需要看她一眼,就算得上是遇见桃花运了。
可惜宋王二人的感观比他们更加敏捷,先一步看到了楼上伸出头来的女子,一眼就能认出,那就是当初在大草坪上别过的姑娘,也是白玉京说书的那个幕府公,心中暗忖若是借助他们的力量,一定能逃生。
就在两名头目抬头的一刹那,又暗咽口涎,两人心意相通,一把从窗台上窜进酒楼中。
滚了几圈,带飞了两张桌子,吓得用饭的人鸡飞狗跳,急忙闪躲,落地之后,就飞跃跳向楼梯口,想要逃窜上楼,躲进那什么倭国公主的闺房里去。
两名头目瞬间发扬过来,当即行动跟了上去,想要跟两人的速度,一把抓住他们。
可他们那里知道,就算是刚刚逃命,宋王二人都没有展现出真正的逃跑实力,他们的轻身功夫,竟然能跟他们分庭抗衡。
宋池领头在先,情急之下忘记了左右,跃上二楼时,一把推开那倭国公主对面的那间房,冲了进去。
啪!
一把又关上,不顾房间里一阵樱花的香味,还把门上横木顶上。
其实这也是情急之下的无用之举,毕竟对于高手来说,一根木头能干什么事?一掌就没了。
不过当两人闯入那间闺房之后,两名头目也闯进上了二楼,刚想一脚将门踹开,同一时间在六间房里,瞬间冲出来二三十人,清一色武士都是剑拔弩张,有几个身上的气息属实不弱,达到了一流高手的水平,像是随时要开战。
两名头目显然也不是头脑发热的人,如此一来讨不着好不说,还可能引起大风浪,对于他们后面的计划不是一个好消息。
片刻之后,也无须语言的交流,两人缓慢地收起了开门的动作,一步步退回楼梯间,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哭丧着脸的老板也不敢上前要赔偿,只能吩咐好身边的伙计,快快收拾好桌椅,接着招待客人。
这几日城里的武林人士越来越多,酒楼的生意自然也是越发火爆,多做几趟生意怎么也得上去讨钱要好。再说了,也不一定能讨得到,还有被打得风险,实在是不明智。
两位头目退走之后,宋池王幼云透过木门上的油纸孔,依稀能感觉到外面的动静停止了,一场危机来的快,去得倒不慢。
他们并没有看见,有几名颇有地位的年轻男子,想来这门口敲门问话,都被身边的长者拉回了房间,良久,门外还站着那名将木棍丢落楼下的清美女子。
那他们进的是谁的房间?
两人本能地翻身,靠着门板坐下,提到嗓子眼的心,忽然放了下来。
宋池本想要转过头来,挑逗一下那什么倭国公主,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什么重要的情报,谁知......
看见房间是简单的浴、睡一体房,隔开的红纱又被腕了起来。
他们一眼,就能见到的是一副春光沐浴图,那个湿漉漉的尤物,正好裹上一块青纱半透长布,向他们走来。发丝还在滴水,日光下显得晶莹,白皙修长的双腿,能在走路时,长布交接的缝隙看得欲罢不能。
再看到脸蛋,才知道他们见到的,与相见的并非一人。
她成熟风韵的身材上,是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鹅蛋脸,左脸上有一颗小黑痣,给她本来就独特的气质加上无可替代的一笔,简直完美,哦不,风韵绝伦,让人夜不能寐。
“小小小云,你,你上......”
宋池对付这种成熟少妇的心得就是,“小云,快上。”
因为他知道,王幼云对付这种贵妇啊,少妇啊,寡妇啊,太有一手了,这些年的一起生活他太了解这个兄弟了,宋池知道他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加上长着一张女人都会嫉妒的脸,重大的责任非他莫属。
妇人面无表情,眼看就要走到他们的跟前,不知道会不会对他们采取那种禽兽用的手段,两人的心中还隐隐有些期待。
王幼云果然不愧为“摘妇圣手”,此时此刻,依然大方得体,爽朗问道:“你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幕府第一美人,幕府夫人吧?”
宋池呆滞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这等风头什么时候才能落到他身上呢?
不会有人回答这种无聊的答案,妇人略显意外,脚步和缓和了些。
“你们认识我?”
王幼云确认了她的身份,他知道与这种贵人谈判时一味地忍让,只会让她更看不起自己,顿时硬气起来,拉住宋池站了起来,退到门口右侧边,微笑道:“并不认识,只是猜的,听到你的声音,便已经确认了。”
“这么看来,你们就是当初小雅错救的那两个小子?”
双方的距离不过三丈,她的步伐还是没有停止,甚至连停止的意思都没有,宋王两人猜不透她的心思,以至于整个问题王幼云都来不及回答。
转眼间,幕府夫人若隐若现的娇躯,距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若是想要占便宜,伸手就能搓着油。
可他们看不清她的实力和心机,不敢出手。
待到她放开一直抓住青纱长布的玉手,伸向两人侧方时,胸前的风情已经到了触手可得的位置,宋池王幼云都已经是听天由命了,同时闭上眼睛,心声能响彻云霄。
“没想到初女是她,来吧,就让我们兄弟当一回小绵羊,你来当一回禽兽吧!”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三十八章 迷雾中行
半响过后,没见什么动静。
她连他们的一根毛都没动,两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依稀看见对方已经几乎穿好了绿色衣袍。
再同时扭头,靠,身边放着一个衣架子,感情是来拿衣服的。
两人对视一眼,清晰可见的是,眼中落幕的失望,心中一千零一个可惜,早知道该主动一点的,就算捏她两把,过过手瘾也不错啊。
幕府夫人抛飞了一下头发,落座于桌边的椅子上,坐姿端庄,恢复那种高雅的姿态,平静地看着宋王两人,一道柔和又带点口音的声音道:“没想到是妾身看走眼了,两位小兄弟如今已经成了郭家手中的大红人了。”
宋池王幼云有些不自然,面对这个称赞,竟然有些不知该如何接口,如今看来到这滁州来的势力,无一不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而他们就只有两条光棍。
仰仗着运气和小聪明,他们虽然先后规避了君如玉、海沙帮的追杀,可终究不是凭实力获的胜利,运气总会有用完的时候,或许那时候就是他们兄弟最惨的时候。
一下子就收敛了那轻浮之色,两人上前几步,恭敬道:“拜见幕府夫人,什么大红人,不就也就是一个跑腿的而已。”
“嗯?!两位在濠州城,用巧计破了元军,看来武功应该不错的,怎么今日被追杀得如此狼狈?”
王幼云苦笑道:“我们那不叫被追杀,就是为了不使出全力,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已,毕竟我们还有大事......”
宋池用胳膊顶了他一下,提醒他不要说过头。
幕府夫人早已经是个见过千万人的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他们的小把戏,微笑道:“如今来这滁州城的除了为它,也没有其他目的,你们大可不必遮遮掩掩。”
宋池眼光一亮,当即抓住机会上前几步道:“不如我们两队人强强联手,毕竟你们不是中原人,很多事情不好出面的,若是得了我们兄弟的帮忙,那还不是如鱼得水,马到功成?”
宋池走上来了几步,幕府夫人目光凌厉了一些,一种危险的气息悠然而生,又赶紧退了回去。
看见他吃瘪,傍边的王幼云在憋笑。
幕府夫人盯着宋池道:“你们可知道,沙海帮便是你们义父方国珍的势力,江西王的手下如今也要追杀你,今趟权倾朝野的燕家燕七圣也派人来了,抓拿你们也是重要的一份任务,如今就这城里,想要抓你们的武林高手不下百数,而你们就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何德何能?”
王幼云自得笑道:“我们如此重要,却屡次不死,正是说明了我们的不凡,既然燕秤砣也派人来,你们想必也不敢出手了,既然不想要合作,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朝着宋池打了一个眼色,两人就要朝门口走去。
“慢着!”
还没走到门口,幕府夫人便已经将他们叫住,两人心中大喜,当即转过头来。
“怎么样相通了没有?”
“你们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幕府?”
如此一个问题,就将正得意的宋池王幼云泼了一盆冷水,两人的面容当即僵硬,宋池勉强怪笑道:“夫人这是在为公主寻觅夫婿吗?”
幕府夫人当即道:“我们跨海进陆,便就是为了推翻元寇政权,如此一来我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若是你们当真对我倭国的女子,成事之后,跟妾身回去,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只是小雅不行,她已经有了婚约在身。”
两人你眼望我眼,宋池没有想到自己就是随便说了一句,对方竟然开始翻底牌了。
王幼云当即道:“据我所知,当初海战,你们倭寇,哦不,倭人并没有多大的损失,反倒是元兵惨败,你们这恨从何而来?”
前些年间,元兵出征过一次倭国,这件事情只要是个读书热就没有不知道的,而作为私塾首席偷听大弟子的王幼云,自然不会忘记。
幕府夫人当时脸上露过一丝的意外,不过也足以进入两人的法眼,显然也没有想到,她们都开出了如此丰厚的条件,对方竟然还能如此淡定。
这等条件若不是他还有一些皇室的血脉在,恐怕都开不出,疑惑道:“你们不愿意?”
宋池正色道:“我们兄弟虽然贪财,也好点小色,但却还没想过这远大的事情,请恕我们还难以从命了,既然夫人没有合作的意思,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王幼云敏锐的感觉,探测到宋池额头上,因为前几日的事情,变得越发清晰,如今竟然暗淡了一分。
“我们可以合作,但是你们必须得听我的。”
两人没了第一时间的威风,不过心中却是在窃喜,脸上的表情也没有那么嚣张了,转身轻道:“好,我们可以听你们的,不过那东西得到之后,我们要先看,让我们抱着它睡一晚,我们便不在沾染这东西了怎么样?”
这话把宋池说的浑身一怔,他没听明白王幼云是什么意思,想要打断他的说话,却破天荒地被王幼云拦住了。
幕府夫人的精目闪过一丝亮光,可也没能看出什么阴谋,只能应声答应下来。
随后叫来一个婢女,接待他们出去。
出门之后,两人看了一眼周围的状况,才算是知道了真相。
楼梯是折叠的,上下方向会改变一次,怪不得他们火急火燎之下,会闯出这么个乌龙,最后还望了一眼,对面的巷口处的房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婢女是个姿色很高的角色,似乎早就有了房间招待他们一般,将他们引到了一间没有什么居住痕迹的房间。
宋池没有闲着,走到婢女身边继续口花花道:“不知这么好看的姐姐,叫什么漂亮的名字?”
婢女娇笑道:“我就是夫人的一个小婢,我叫徐小碗,你们这张嘴,真会讨人喜欢,不过夫人向来最讨厌你们这种人,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在里面呆这么久的?”
宋池继续道:“我们兄弟打算准备加入你们了,不知道姐姐能否为我们解一下惑?”同时已经动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将她挽留。
徐小碗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笑道:“你们若是想加入幕府,那便要改做徐姓了,如今夫人出来的这一脉,在中原都是姓徐,夫人叫徐剑兰,小姐是夫人的外甥女叫徐智雅。”
王幼云也忍不住道:“那徐夫人这趟出来,为他们那一脉收了这么成员?”他指的自然是他们隔着门,依稀看见的那些武士。
徐小碗道:“当然不是这样啦,幕府那里是这么好进的,严格来说我也不算是幕府中的人,他们那些人更是连外围人员都算不上。有些是倾慕小姐的姿色,想要跟来的,大多都是中原的叛族,这些人全部改姓了风。”
宋池王幼云听到了这些消息之后,心中都不是滋味。
如今国家尚未平定,元帝还没下台,这些人竟然与外人联和起来了,如此一来岂不是造成内忧外患的局面?
想到这里,现在他们了解到的情况,都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他们开始看不清那个女人的目的,难道是为了推翻元朝,他们想要统治国家?这有些不太可能,毕竟双方还是有距离的。
他们也不知道跟她合作是否错了,不过有一点是确定了,他们不可能让她们拿到那种图纸,这是两人心中的共鸣,当然不会让身边的徐小碗知晓。
不得不说他们还真是问对了人,这个婢女侍奉了徐剑兰五年,知道的东西不算多,但足以满足宋王二人一时的好奇心。而且,她们不像中原的那些贵家婢女,不敢对主人称三道四,反而是能说就说到底。
当然,也有可能是对宋池他们的特殊对待。
茶水喝了两三杯,话也说的差不多了,宋池怪笑道:“仙女姐姐,不知是否给自己安排了上好的闺房,若没有倒不如留在弟弟这睡一晚好了。”
徐小碗掩嘴谄笑,站起来道:“早就知道宋小子不老实了,我说你们两兄弟,一个老实吧唧,一个色胆包天,怎么生活在一起的?”
宋池再次蒙冤,双手抱头惊悚道:“这实在是冤枉,这只是你没见过我兄弟,床上大开大阖的本事,不然你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没来正经,姐姐喝了你太多茶水,要去方便一下,你们自便吧,不过最好暂时尽量别出门。”
徐小碗开门而去。
王幼云忽然毒辣辣地刮了宋池一眼道:“池少,你下次逗女,能不能不要在拿我说事,我连正经姑娘的纤纤玉手都没摸过,你那什么大开大阖,简直就是放狗屁!”
宋池嗤笑道:“你可别忘了,当初在京州买包子时,没少搓过潘寡妇油,而且她还只愿意给你一个人摸她的那对白手,你如今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找打不成?”
王幼云双眼微转,伸手搂住他兄弟的肩膀道:“如今这个时局,你看透了多少?”
宋池苦笑:“你小子净会转移话题。老实说,我现在是一头雾水,只能见步行步,正想问问你的高见呢,还有你为什么要她答应这么怪的要求呢。”
王幼云直言道:“其实我这些日子,发现而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三十九章 农家潜龙
两人肩拥肩地坐在桌子前,天色渐变,该到了黑夜的时候了。
宋池一肘顶在王幼云的肋骨上,哂道:“还卖关子,赶紧说!”
王幼云用一种极其奇怪的眼神看着宋池,笑道:“我的这对眼睛,让我的脑子不会忘记看到的东西,亦或者可以称作为过目不忘,不过根本的差异还是能感受到是眼睛在起作用。”
“他奶奶的!”宋池箍紧他的脖子道:“你这是在哪里偷学来的?为何我不知道,快,快教来练练。”
王幼云也如法炮制他,喜道:“你如今心思都放在建功立业和女人的身上,自然就很难进步,而我还是心无旁贷,潜心修炼在那《青牛经》上参悟出来的功法,便有了后来的领悟。”
宋池咂舌苦笑,王幼云倒是没有说错一句,这段时间,他确实放松了修炼,眼下并没有什么“霸业”和“爱情”上的收获,当即下定决心还要继续努力修炼,真男人实力才是名片。
王幼云也没有藏着掖着,他们二人都是聪明人,又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隐瞒,谎话,这些东西似乎过于沉重,没人愿意拾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的烛光都已经点燃,可里面床上的两个人盘膝在地,一动不动,像是两个入定的老僧。
良久,宋池可怜巴巴地睁开了眼睛,尽管王幼云对于进行知无不尽的教导,可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一点皮毛都没学会。
宋池正色道:“应当是你修炼的那个功法有问题,我们两个练习的功法不一样,想必参悟起来也有障碍,待到我修炼到了那种程度之后,应当也会有相应的领悟,我们还想谈谈接下来的行动了。”
王幼云点头道:“明日就是大会开始的时间了,我们还不知道他们会安排什么事情给我们做呢,要是他们让我们去偷就是最好了,我们偷完可以直接开溜,到时候我们能拿回去慢慢记。”
宋池拍了拍王幼云的肩膀哂道:“你以为她们傻啊,要是能偷,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来这里,不早就被偷完了,我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王幼云恢复那副冷静的模样,两人刚刚陷入沉思中,门外又开始有声音响起,是徐剑兰派徐小碗来叫他们去商量事情。
不过这次她的身边还跟有一个男子,身材要比宋王二人略高,但也要消瘦一些。
徐小碗将两人叫出来之后,介绍道:“我们此次在中原行动,带有六个武功高强的武士,这是其中的风奎,还有三位已经被夫人派出去摸底了。”
宋池朝他看了看,并没有行什么大礼,因为他们也注意到了,这个家伙不是很待见他们,双眼中一直藏有敌意和蔑视。
徐小碗先领着他们到了厨房,一位中年的大叔热情地端上来两笼包子,笑道:“两位应该也饿了吧,来先吃点东西,先垫垫肚子,这些都是有贵人安排做的。”
王幼云属实不想吃,可耐不住肚子咕咕乱叫,挣扎几秒钟之后,便将这几笼的包子一扫而空,就连手指头都吸了个遍。
两人继续跟他们上楼,宋池勉强笑道:“不知道仙女姐姐,能不能跟我们说一下这次夫人找我们什么事?”
“哼,你在外面乱说话可以,到了里面千万不要乱说话,夫人那肯定就是给你们安排任务了,要是你们能够安全完成,那就是立了大功,就算是正式加入幕府也不是不可能的。”
徐小碗一边迈着轻盈的步伐,一边对他们解释。
不一会,就到了楼上。
这次进门之后,完全就是布置过的地方,一张薄如蝉翼的青纱,将房子分层了两片世界,幕府夫人徐剑兰就故弄玄虚地藏身在其后,害得宋王二人你眼望我眼看了好长一段时间。
两人本来以为还有机会再续前缘,没想到居然连面都见不上,当即倍感失望自卑。
徐剑兰道:“如今我们商量一下行动,我们已经在滁州城外的水寨准备好的大船,只要我们到时候能够成功逃生,便可上船跑路,我们的人也会接应你们,所以如此一来你们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开手脚干。”
宋池的眼睛转了几圈,兀然道:“想必到时候会有很多的高手,我们就算很厉害,也需要从长计议,还希望夫人能够把敢于图纸的全部消息,与我们二人详细说说。”
徐剑兰悠悠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据说这次还有你们中原里深藏的大家——农家,出手相助,又有一个完美的舞会作为掩饰,两大高手震场,根本不会有高手敢乱来。”
农家这个名讳,他们了解不多,因为这个名讳在江湖上失去踪迹得时间并不比公输家短,而且有传言说农家藏宝,公输家擅长机关术,他们两家有着密切的合作关系,又有农在田野,潜龙在天的说法,如此一来,便没有好奇怪的了。
王幼云沉吟道:“那我们的行动计划是什么?”
“到时候我会派小雅与你们一起前去,我们自有办法让你们去到重要的位置,只要你们能够成功避开舞会中众人的耳目,就能有机会窥视都内堂,据说图纸到时候就会藏在内堂中,到时候一切按小雅的指示去办。”
宋王两人瞬间提起了防范之心,这个幕府的夫人的确也是个人物,与他们的心中博弈居然达到了方国珍那等水平,将计划说一半,留一半,就是为了让他们不能布置计划,让一切主动权留在他们的手里。
徐剑兰续道:“当然,如果你们有本事能够偷到,那就最好,我对两位的本事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宋池破天荒地低调了一回,哑然道:“那个哪能叫什么本事啊,就是运道好了点,加上一些奸诈的小聪明而已,在真正的实力面前,根本派不上用场。”
王幼云也苦笑道:“我们还是按照小雅公主的话行事好了,有燕秤砣,义父珍这种人的手下,我们的那些三脚猫功夫根本上不了台面。”
徐剑兰兀然发笑道:“秤砣怪,义父珍,也就你们两个敢这么称呼他们了吧,想想你们之前是多么的神气,怎么,一见到大人物,就吓得腿软了?”
宋池大声嚷嚷道:“哼,你懂什么。我们兄弟这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按照我们现在的实力去与他们对打,简直就是找死,这等蠢事京州双雄是干不了,这也是我们能够活的这么长命的原因。”
仆仆仆!
话音刚落,红纱后方,三道气劲掠开纱帘,朝宋池的身上飞来,快若闪电。
宋王两人怎么想得到她会忽然出手,当即怪叫一声,身上的真气,当即从百会穴涌出,袭遍全身,身上的感觉变的灵敏无比,两个侧身险而又险地躲开了她的攻击,最后开门窜了出去。
屋里只有一道声音:“这就是三脚猫功夫?!”
出门之后,两人径直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两者那靴子随意甩飞在房间里,躺在床上望着瓦顶发呆,都在为刚刚被人家一下子试出身法感到无奈。
宋池遭心道:“小云,你说这《青牛经》如此神功,怎么到了我们的手上就怎么也发挥不出他的实力呢?”
王幼云平静道:“我们是忘了常大哥,哦是常遇春的话了,我们身上的这些招式,只能够用于行军打仗,与武林人士相比较还是要差一凑的。加上我们一开始就觉得打不过他们,气势一下子就跌下去了,唉,自然就打不过了。”
“哈哈,那岂不是我们其实是真正的高手,而我们自己不知道?”
“哈哈哈,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明天我们就去全力试他一试,看看能不能劈得死那一流的高手,要是可以,便可直接去找秤砣怪报那杀师之仇了。”
“可别忘了,还有一个段孤山。”
“对,我待会做梦一并杀了。”
两人嬉闹一番,闲唠了几句,心情恢复明朗。
这两三天的折腾,可把他们累的够呛,王幼云早早地睡了过去,而宋池却没有睡着,悄悄地溜了出去,又去了其余的房间打听了一遍消息。
深夜,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夜晚两人的睡姿随意,交搭在一起,真气相互滋润对方的奇经八脉,睡觉成了两人练功的好时机。
暖阳挥洒间,宋王两人早早被叫起床,朝外面走去,一人用手拍着打哈欠的嘴,一人舒展着身姿,出到大堂时,这些人已经全员准备好了。
咻!
一柄飞刀在两人的面前掠过,落到傍边的木柱子中心,飞刀之人正是昨晚他们见到的那个风奎,两人身上的那些慵懒之意瞬间消散,恢复了清晰的判断力。
宋池故作惊奇道:“风桑,好快的刀啊!”
徐小碗站他们的身边,几乎忍不住发笑,王幼云则是一脸的雾水,望着宋池,感觉错过了全世界。
其实这也就是昨晚宋池去他们的房间打听消息时,常常听到的称呼,只是他们本来就有口音,再学得有些阴阳怪气罢了。
风奎被气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众目睽睽下又不敢动手,憋屈的很。
徐小碗站在徐智雅身边,再为他们的介绍此次同行的人员,可都是说了一遍,其中还包括两位新的武士,一人叫风怀,一人叫风元军,他们瞬间就记住了他们的信息。
宋池搭着王幼云的肩膀,附在他的耳朵旁边细声道:“小云啊,你看到没有,那个公主一直在盯着你看,而且眼中带有那种看小相公般幽怨的眼神,看来你的少妇梦要破灭了。”
王幼云狠狠地刮了他一眼,再用手肘顶了一下他,勉强保持冷静。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四十章 乱花迷眼
场面上一片平静,忽然屋外走进来一个三十岁间许的中年男子。
徐智雅望了一眼宋池,转头对王幼云道:“你跟我出来一趟。”
宋池叫道:“公主你偏心,那我呢?”
“等着!”
徐智雅不顾,冷然转头,开门去了,王幼云摊了摊手,以示自己的无奈,却快步跟上去了。
中年男子先是露出惊奇的神态,随即又转为笑道:“来,小兄弟,在下有事跟你聊。”
原来王幼云被徐智雅带着进入她的闺房,这间房子光线充足,而且布置别致,地毯是绣花的绣布制成,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清幽的香气,似乎各式各样的装饰都已经被替换过了。
王幼云跟在后边,讶异之余,还是恭敬地拜了一礼道:“在下王幼云,拜见公主!”
徐智雅直走几步,兀然回头冷然道:“骗子,你们两个小贼还敢闯入徐姨的房间,现在难道只会藏头露尾,不敢见人吗?”
她美得让人惊心动魄,只因双眼中还残有那种幽怨,甚至还流露出一种厌恶的眼神,让人心中发寒。
王幼云被问的满头雾水,只能勉强笑道:“那日并非刻意隐瞒,权当是为了救兄弟,若是还有什么开罪的地方,还请公主多多见谅了。”
徐智雅平静地站着,淡淡道:“你们开罪我的地方自然很多,但你不用跟我解释,因为解释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幕府的人救了你们两次,这趟到你们回报我们的时候了。
我就是要当面告诉你,你们两个满身俗气的小子,最好不要恩将仇报,要不然,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王幼云顿时感到张口结舌,这公主固然是有贵家女子的蛮横,又是变脸极快,难以让人猜透,而且还蛮横不讲理,当真是惹不得,可又有一种天真的清秀之气,让人难以拒绝与她对话。
唯有地一甩衣袖,微笑道:“如果是这件事的话,那你可以放心,我们已经跟夫人商量好了交易,自然公主不待见我们,到时候拿到东西就一拍两散吧!哈!”
王幼云说完这句话,就想要离开。
徐智雅冷哼一声,当即反驳道:“站着,你们凭什么让徐姑姑这么看重,我现在就要试试你的实力。”
王幼云见她抬掌起来,哪知道这女人这么疯真要动手,吓得当即要夺门而去。
徐智雅则是双手交叠,带出一片残影,掌势柔情似水让人不愿伤害,却带着一种巧妙的劲气,诡异地朝王幼云拍去,让人难以抓摸。
可王幼云此时正是气定神闲,以不变应万变,却不知为何能够清晰地分辨出这高明的一掌的真正轨迹。
抽出钢刀,欲出一刀虎劈破锋,却又怕惹下麻烦收弱了半分刀芒,不过徐智雅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徐智雅软掌丝毫不惧长刀的威胁,一手捏住刀背,冷笑之后,左手扬起,动如快刀,气劲横扫,眼看就要击中王幼云的胸口。
如此生死关头,王幼云惊醒,再也不敢怠慢,一身冰冷的真气透体而出,蔓延到刀锋上,手臂发力强行搅动钢刀,使出连环提柳。
徐智雅只感觉到一股寒气,几乎要将她的手吸在刀上,顿时产生了松手的念头,加上他这搅动刀身,钢刀瞬间脱手而起,反向掠刀砍向她左边攻势的必经之道。
当即银牙咬住轻咬下唇,她出手轻敌,已经无法下台,娇躯兀然欺身而上,恼羞成怒,使出真正的本领,流转纤手拍打出千百道掌印。
本来上次被他欺骗,徐剑兰对她教育了一番,她的心中对于被王幼云这种无名小卒的欺骗也是憋着一口气在,如今就想要让他在自己的面前出丑,好卸了这一口的恶气,相如今没想到会失手,而且遭到距离的反抗。
王幼云全靠这两日与宋池同睡,滋润经脉才领略出一身惊人的真气,如今这一掌下来,就深知不敌,哪里还敢托大,一身的真气透体而出。
却依然难以挡住全部攻势,被数道掌影轰在身上,几道沉闷的响声响起,惨叫一声,身体倒退,破门而出,噼里啪啦地摔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动弹。
徐智雅稳稳落地,收回攻势,恢复那副端庄的模样。
幕府夫人此时已经赶来,见此状况便望向徐智雅道:“小雅,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这么对王少侠。”
徐智雅生气道:“谁叫他不听侄儿的话,开罪了侄女,死有余辜,我打了他一掌,算是恩怨两清了,若是他这么也挡不住,也不用说去偷什么东西了。”
原本王幼云躺在地上,要想出一个对策来应付这种情况,只恨此时多情的宋池不在身边,不然还是不是三言两语将她搞定,如今被她这么一说,立即跳了起来。
“既然公主都说恩怨两清了,那以后见面便只是合作关系了,我们山水有相逢,再见吧!”
说完,就要起身回去找宋池,心中已经笃定不在会将图纸给她们了,就算给她们看一眼也不行。
谁知事情还没有完,接下来他又被徐剑兰叫了去。
剩下徐智雅一人在屋里,狠狠地跺了一下脚,甩门而去。
王幼云只感觉成了她们一家人的玩物,行为举止上遵从她们的意愿,心中却是在滴血。
而另外一边的宋池则是蹲在桌边的椅子上,交谈正欢,因为待会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没有喝酒,只是吃着准备好的早餐。
其实就在那个中年男子一进来,便已表明了他的身份,他正是六大武士中大头目,名为风来见,是个城府颇深,却忠诚幕府的中原家伙。
宋池心中自然是对他嗤之以鼻,心念着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杀光了这些叛族求荣的家伙,表面上还是装着服服帖帖与他们几个搭话。
风来见笑道:“马上就要行动了,我看宋兄弟不像是用剑之人,何不换一把趁手的武器?”
宋池自然不会将这把马雪芙选的宝剑丢弃,随口编道:“这把是宝剑丢不得,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不会用剑的?”
风奎率先失笑道:“你就连佩剑的方法都错了,而且手上全是拿刀的茧,与我们东瀛武士一样,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宋池望了望手中的厚茧,再看看他手上,果然几乎在同一个位置,顿时明朗,心中又多了几分学识。
看他像是个正宗的倭国贼寇,宋池好奇问道:“你们东瀛倭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风奎傲然道:“那自然是天地上最美丽的地方,上面风行武士道,气候宜人,依山傍海人民和睦,山海各处生满奇珍异禽。”
他说话的时候,之间风来见和另外两位中原人,风怀和风元军也都露出向往之色,宋池心中已然将他们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笑脸嘻嘻道:“那你们为何还来中原?”
一时间众人哑口无言。
风来见打破尴尬笑道:“你们二位小兄弟的功夫是传自于西域佛女?”
宋池随意道:“大概是吧,可惜还没学到家。”
风元军插嘴道:“一个佛宗传人,就能将中原搞成这样了,而且需要真正的四大宗师出手才能解决,若是与其齐名的北元坤,张君宝等人一同出手,那还得了啊!”
风来见道:“中原四大宗师成来到现在都已经数十年了,可见底蕴洪厚,他们出手的时候,势力还要大洗牌的,到时候恐怕就没有这么的多的势力了。”
接着又续道:“宋小兄弟,你觉得那宝藏是否真的存在?”
他们说得津津有味,不过宋池则没有怎么听进去,想起师傅白玉蟾的大仇还了了无期,现在王幼云又这么久都没回来,他的心中空唠唠的。
此时门外刚好有了动静,徐智雅回来了,一屁股坐在上座,却不见王幼云,宋池皱眉道:“公主,小云呢?”
徐智雅没好气道:“死了!”
宋池摸了摸后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其余的人本想试探一下宋王二人身藏宝藏的秘密,也不敢再继续交谈,剩下静静地等候。
没过多长时间,王幼云也回来,不过就他一个人,而且脸色有点不自然。
徐智雅兀然起身,带头出发。
王幼云胡乱抓起几个包子,边走边乱啃起来。
宋池将他们的状况看在眼里,嬉笑这搂住他的肩膀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啊,看来他们的一家人都喜欢上你了,要不你干脆入赘去倭国得了,王桑?!”
王幼云鼓着腮帮子没空搭理他,一口吞下了包子,才勉强低声道:“这等艳福我宁愿给你,当初是你要我去招惹那个婆娘的,现在你想甩手不管?”
两人说话之际,徐智雅忽然停住,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把他们吓得手脚发软。
宋池退了两步急道:“我们不是说你坏话,还是快点赶路吧,不要耽搁了时间。”
一路上宋王两人只敢用眼神交流,直到出现一间上百亩的豪宅,他们一众人员沿着墙边走了好一段时间,才发现街边大多的人都是往同一个门口去的。
而且一个个身手矫健,看上去都像是武林中有些脸面的人物,宋王二人暗自惊叹,闯荡江湖,若是能够得到这等脸面,这辈子也算是干了,这等牌面,而且还在这种乱世,估计也就是这久久不出世的农家才这个有能耐招安排得出来。
到了门口,递了请柬,一众人员才安然进去。
大豪宅之中,就好比他们见过最繁华的市集,飞梁画栋,雕栏玉砌,单是前殿便已经是列了二十来张桌子,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糕点,人人可以享用。
前殿后更是有一个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大花园,众花争妍斗艳,迷人眼珠,周边那些婢仆无一不是刻意装扮的花枝招展,正侍奉着宾客。
两人哪里还管的了什么公主,任务,快速左穿右插在人群中,双眼似乎能发出金光来。
而徐智雅等一众人却只能被他们带着乱跑,终于忍不住道:“你们可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来这里不是来玩的。”
宋池刚想反驳他的话,忽然瞄中不远处的一个身影,瞬间转身躲开正面,拉住王幼云道:“完蛋了,小云,我们忘记了他们应该都在这里的。”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四十一章 四面楚歌
接近内堂的位置,人流越发熙嚷,而且大多的人都是身穿贵服,身边伴着几个婀娜多姿的风尘女子。
中央的位置有一个布置得极为精致的舞台,却没有人上去跳舞。
王幼云正在偷吃桌子上的糕点,被他这一拉当即没好气道:“你看到了什么,这里的糕点太好吃了,幸好早上没吃饱。”
徐智雅美眸流目四方,她的武功虽然很高,但见识并没有幕府夫人那么宽广,并没有看出太多的玄机。
宋池趁此机会,伸手将王幼云的头拧了过来,顺着他视线的位置望去。
“那几个小妞吧,也就还可以,应该不会受到你池少的重点关注啊,哦不,那不是秋婆娘吗?她怎么会在这?”
宋池哂道:“我怎么知道,我们现在赶紧溜进去内堂,若不然被他们逮到就完了。”
说毕,两人趁机窜了出去,可走到了内堂的入口处,又被拦住。
这个内堂,顶着一个大牌匾,上面笔走龙蛇般落成了“潜龙堂”三字。
数名身材精壮,气息绵长男子挡住他们的去路,这些人一看便知道是内家好手,其中一名留着短胡茬的大汉冷然道:“交出花羞月姑娘亲手写的请柬才能进去。”
宋池理直气壮地盯着他喝道:“什么花羞月姑娘啊,我们还沉鱼落雁姑娘呢,我们是贵客,快快让我们进去。”
宋王二人虽然一直知道要去偷蒙拐骗把神威图纸弄到手,可一直都没有了解过这个地方到底是为谁准备的,更不知道这里外放的名声,就是山河阁阁主花羞月的舞台。
数位精壮的大汉都是哈哈一笑,穿成这个模样,还是以为是扮猪吃老虎的主,没想到是两个蠢货,当即驱赶道:“连花羞月姑娘都不知道,还来看什么舞会,赶走赶走.....”
本以为对方会乖乖让开的两人,当即懵了,被两个守门汉一把推了出来,还踉跄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两人在回头去看,徐智雅正领着幕府的人向他们走来,后面跟着就是秋月白和张远山,都是他们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
脸上布满细汗,当即朝着反方向跑去。
徐智雅以为两人有逃跑的意思,当即向身边的人吩咐,要他们分开去抓人。
当他们走上一个宅中湖的通道时,宋池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走得也是急了一些,忽然察觉到王幼云躲开了一段距离,还给他提醒了一声“快跑,是君婆娘!”宋池回过神来时,已经跟一个人撞了一个满怀。
最致命的还是这人身上有一股,他们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香味。
君如玉?!
宋池感受着撞击的余韵,正想将拦路的骂个狗血临头,退后了几步看清楚她的脸之后,立时往侧方跑去。
两人没跑出两步,才发现,这条道上的三个路口,都被君如玉的人挡住了,简直就是插翅难逃。接着几人开始收缩范围,将他们迫到楼阁下,一处颇为隐晦的楼道中。
徐智雅见此状况,当即下令停止行动,他们来这的目的很明确,不敢轻易暴露身份。
秋月白则是被张远山拉住,紧咬银牙,跺脚退了下去,按照宋王两人对她的认识,这肯定是找爹了。
君如玉还是那样的自如,发出一个媚人的笑容道:“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小鬼,会来的。奴家在这等了你们一早上了呢。”
宋池靠着墙壁颤声回答道:“君美人,你看我们就两个一穷二白的小家伙,你抓我们也没有用是吧,倒不如留着我们,我们会偷东西,可以帮你去偷你们想要的东西。”
君如玉显然对他们的话非常感兴趣,不过并不想这么快放过他们,当即发难道:“呵呵,我不是叫君婆娘吗?怎么又叫君美人了?”
宋池骂道:“这都是小云一时糊涂,叫错了,小云赶紧给娘子快道歉!”
王幼云也非常的配合,当即施礼解释:“娘子,你看到那边的那两帮人了吗,都是来抓我们的,我们就是一时急躁,才说错了话,绝非有意所为。”
君如玉转头看了一眼,双眼中确实露出不少的惊讶,缓缓道:“那不是我们的少爷的小妾吗,怎么也跟你们纠缠在一起了?”
俩个人哪知道两者还有这等关系,本想来一招借刀杀人的,如今搬起石头在砸自己的脚,顿时变得垭口无言,满脸苦笑。
君如玉伸手出来,同时道:“我劝你们还是暂时不要乱动,这里九山十河的人可不少,要是被你们大仇人燕家的人抓去,再想要逃走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王幼云斜眼看去,正见着徐智雅徐徐走了过来,心中暗忖:要让她们两个串通一气,那哪里还会有他们的活路,一时间还想不出办法。
宋池收回四顾的目光,才发现此时他更是惊险,君如玉伸手来并未为了要抚摸他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实则是要点他的穴道,急道:“娘子,有话好好说,我们保证听话。”
君如玉这下还相信他们的鬼话才有鬼呢,笑道:“还是王小子安分一点,为了防止你们逃走,就只能先委屈宋小子一下了。”
两人随时心急如焚,可对于身上的穴位是一窍不通,心中暗恨当初没有在《青牛经》上记住那些有用的穴位,如今也好有方法应对。
眼看对方的指尖上真气冲顶而出,要似乎想要点他身上的穴位,阴差阳错之下,宋池一股脑地运转真气,忽然发觉一股真气入了他的脑门,他顿时能够感觉到君如玉落指位置。
咬牙放手一搏,身上剩余的真气,尽数补上。
一下子,腰间连接上下的经脉,似乎被一块石头堵住,宋池身上袭来一阵无力感。
君如玉正想发出胜利的微笑,却兀然发现有一股刚猛的炽热真气,戳中的那截经脉忽然鼓起,一道炽热的真气竟然顺着手指回到她的丹田。
点了半辈子穴,那里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惊得她急忙松手,还不自觉地退来了几步。
霎时间,宋王两人同时行动。
宋池假装要跳将起来,用拳头去轰那健硕的男子,男子冷笑一下,瞬间轰出拥有爆炸性力量的一拳,想要把他结果掉。
却不知宋池全是假的动作,借机一个懒驴打滚,再使出一招猴子偷桃,男子狰狞地捂着裤裆,他从下方溜了出去。
砰!
王幼云也怕惹出太大的动静,刀也不敢拔,只能与那人对碰了一拳,虎口一阵,几欲喷血,飞退回到宋池的身边。
如此一来,想要息事宁人的办法办事已经是不可能了,还没等他们再次发动进攻,不过他们的身上终于还是保留了一丝的运道。
宋池当即咧嘴大喝道:“白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白玉京,此时竟然也在朝他们的身边走来,看着宋池叫了一声,王幼云也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也叫了一声。
两人此时正夹在白玉京和君如玉之间,关系便的颇为巧妙,加上宋王两人的一声呼唤,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农家的地方没有明令禁止动武,但是打狗也需要看主人呢,如此冠冕堂皇不给面子,绝非明智之举。
因此这次徐智雅和君如玉都停止了行动,君如玉终于露出了一副认真的神色道:“白公子代表玉京山如此作为,是否太不讲江湖道义了?”
白玉京虽是一副摇摇欲坠的瘦弱模样,但说话却异常的有底气,“白某是为朝廷办事,反正在你们眼里早就没有什么江湖道义可讲了,倒不如就一条道路走到黑吧!”
“你......”
王幼云乃是首次见到君如玉吃瘪,当即哈哈大笑,宋池又及时提醒他,秋月白没有搬到救兵,之带了张远山和霍離,就气势汹汹地走上来了,不过他们都换了一身衣裳,不出手没人看得出他们的身份。
他双眼中忽闪过一道精芒,想到了破解这等局面的办法,喜出望外呵呵道:“月白妹妹,你也来了,快来讲过你白哥哥,我们兄妹就要一起对付敌人了。”
秋月白尖叫道:“你们两个无耻的小狗,谁是你们的妹妹了?”
宋池看着情况不太对,当即道:“我们先不要伤了和气,妹妹更别听一些道貌岸然的恶犬吠出的风言风语,坏了我们的兄妹情义啊!”
君如玉显然被有把他们三个放在眼里,怒道:“哪来的无知小辈,找死不成?”
秋月白见到这以前像小狗一般百依百顺,从不敢违背她命令的宋池王幼云如此嚣张,屡次想占她便宜,还一点面子都别给她。
当即七窍生烟,将那一身大小姐脾气发挥到淋漓尽致的状态,娇嗔道:“你在找死才对,大师兄,二师兄快把这两只嚣张的小狗抓住,带回山上,我要用绳子绑着他们脖子养,再去把那臭婆娘撕烂。”
徐智雅见她脾气比自己还要大,怎么可能受得了,当时也站了出来,“你这个没教养的臭丫头,就凭两个废物,有什么资格在这叫嚣?”
所谓三个女人一条街,眼看三个美女就要为两个美男争破头,将这里作为战场,宋王二人一脸无奈,张远山和霍離就要傻傻冲上去,宅中忽然想起了一道声音。
“年轻人,你们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闹事?”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四十二章 昔日兄弟
声音自潜龙堂中传出,人也随之而来。
这个人子从堂中走出,发须皓白,星霜双鬓,温文尔雅,看起来像是个老儒生,但模样却像个中年人,颇具大家之风,随时一身随和的气息却让人望而生畏。
场面上的骚动一下子被镇压下来,宋王二人经过这些日子的江湖积累,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个大人物,宋池当即胡诌道:“老先生说得对啊,我与这位刚刚认识的兄弟,就是像进来见见世面,不知怎么的,就被他们盯上了。”
王幼云暗忖宋池这一招用的好,一来让两人的关系生分,二来可以让他们占据有利的一方。
在这种大场面中,自然没有热给你详细论对错,他们只需要一个下台的机会而已。
反观秋月白,君如玉,徐智雅三女,显然对着老头十分忌惮,而且不是为了得罪人来的,无一不是银牙紧咬,无奈暂时放弃对宋王二人采取的行动。
白玉京也在施拜了一礼之后,微笑转身就走了,没入了人群之中。徐智雅则是与君如玉站到了一个阵营中,秋月白咬牙切齿地退到一旁,双眼直盯这两人,连带着张远山也露出狠辣的目光,只有霍離一人去了旁边吃东西喝酒。
宋池王幼云只感觉一身轻松,不再回徐智雅他们的阵营中,钻入了人群最密集的位置。
儒雅老人后边又跟着走出来两个身影,其中一人年在三十四十左右,身穿官服,浓眉大耳,却又给人一副精明能干的感觉,还有一人身穿布衣,看起来如田野耕种的百姓无二。
不过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就是那农家现在的负责人田耕农,是这座超级豪宅的主人,真可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一手举办了这种盛会,也就这有他能用两个秘密与山河阁交换,请来世人难得一见的山河阁阁主花羞月,为天下英雄表演舞蹈。
前者老儒生,名为左道非,江湖上名声响当当。虽是学识渊博的大儒,早年科考考中进士,官至州府一把手,后遭奸佞陷害,他又产生了淡泊名利的想法,于是开始浪迹江湖,而且这个读书人实力不弱,武功直追徐贞元,方国珍,张士诚,及五大世家的顶尖高手,创立了江湖中九山十河中得万书山。
成名时间已经有三十来年,却少与人动手,擅长一手雅致六弦琴,用其一生所学,结合《诗经》《唐歌》造《醉人贴》《美人舞》等曲谱,深受江湖大家会风月之地中爱琴人士追捧,实则也为一代风流乐曲大师,颇受尊重。
中者官服男子,名为朱亮祖,虽带的是元廷官服,却不受人排挤,只因他心系乡里百姓,骁勇善战,一生胜多败少,战绩出众,还是个手握重兵的元帅,乃是受邀前来此处参加舞会。
因此就算是骄傲的君如玉,也不敢造次。
不过他们三人倒是像有意到那处迎接什么人,也同时在俯视着场中所有的人呢。
宋王二人都不知道现在这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只能尽最大的能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无比,王幼云搂住宋池的肩膀轻道:“我们是准备什么时候开溜,还是继续偷图大计?”
宋池心中叫苦不已,“我们之前就算漏了这一招,哪知道这里将我们活到现在得罪的人都聚拢在一起了,现在走也不是,不走更不是了。
倒不如留下看她那花婆娘能跳出什么花样来,再找机会脱身,若是脱不了身,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做他一次风流鬼,好过在外面被人乱刀砍死。”
王幼云苦笑也只能点头称是,其实也就他们没有办法仔细回想,只要给个机会他们想通,那时候便可知道,当初郭公派他们前来的偷图纸就是一个大阴谋。
“我们也无须如此绝望,多少次生死危机都被我们险而又险地躲过去了,这次不就人多了一点吗,我们京州双雄哪那能说倒就倒?”
宋池嗤笑道:“没想到还被你当了一回老先生,哈,我们赶紧试试那些美点心,指不定一生就这一次机会呢。”
场面恢复祥和的派像。
本次宴会,来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商的言商,在江湖的论江湖,倒是少人人敢做什么出格事,全部给足了农家这个面子。
兀然天空中之中传来一阵大笑声,这道笑声像是能穿金裂石,从人的耳朵进去,穿透耳膜冲进七窍,五脏六腑,只要稍加抵抗,功力还不够洪厚的人,都会遭到重击。
可见这人定是内家的绝顶高手,忽然花园上空一道身影翻身跃空而落,稳稳地落在三人身边,依然还在大笑,笑得没心没肺。
众人大多都是捂着耳朵,看清来者的容貌,此人是个虬髯大汉,一身装扮比田耕农要更破烂一些,直到田耕农拜了一礼,他的笑声才算停了下来。
“东方兄还是如此健朗啊,就连笑声都如此霸道。”
来者名为东方雄,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红阳河河主,是九山十河中最威风的三条河之一,不过无论成名和武功都在君如玉之上,其帮派分舵红阳馆更是遍布大江南北,是一股不可小嘘的实力。
不过这左道非刚看见他,便展现出一种不悦,东方雄与他也是无法正视,像是有什么十仇九怨,相互看不太上。
田耕农刚想把人请进去招待,不过似乎有人并不想让这里的平静维持下去,因为潜龙堂顶部楼阁上,不知何时竟然来了一个和尚。
穿着一身白色佛袍,光滑的头部在日光之下,闪着出一缕耀人的亮光,却浑身上下无一处遵行佛宗之礼,像个无恶不作的梵僧,背上又挂着一柄大刀,看起来不伦不类。
却又长着一张狭长的俊脸,就算比上宋池整日羡慕的王幼云,也还要更为出色,皮肤白的让姑娘家嫉妒,唯有一对深邃的眼神,让他有男人独特的霸气,完美得像一尊白玉雕塑的雕像。
“看,那是什么人!”
花园中首先有人反应了过来,便大声吼叫,刚刚几位如此大来头的高手,都乖乖地退下,众人都没想到,还会有人敢撒野,而且是在潜龙堂上撒野。
那人在屋檐上,却像在朝下方的什么人打招呼,左道非和东方雄四人已经通通离开潜龙堂,落到了旷阔且有百花争艳的花园之中,人类如潮水般向周围流去,让出了一片空地。
江湖上的前辈高手中,让人能够轻易想起的佩戴兵器的和尚,唯有那一位——佛剑仙段孤山。
而这位少年与他又是何关系?
东方雄一又是一声长笑,音波夹藏的内力雄浑散去,像是示威,也像是在试探。
宋王二人一人捧着一盆糕点,坐在楼阁的围栏上,刚刚吃下一个甜美的糕点,喝了一口喷香的好茶,他们一身的怪真气,丝毫不受这些音波的影响。
王幼云盯着屋上的和尚看了好一会,才低声道:“池少,你有没有觉得这这秃驴看着有些眼熟?”
宋池看都不看一眼直接道:“我以为你看那个姑娘,看得这么入迷,原来是看个秃驴,除了师傅,我这辈子都不想跟秃驴打交道了。”他想起那秃驴模样的朱重八,就一身的不爽。
王幼云打了他一拳,骂道:“不是叫你跟他打交道,叫你看他一眼,是否在哪见过,我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宋池哈哈笑了一声,鼓着腮帮子道:“哪呢,让我来掌掌眼。”
顺着王幼云的手指望去,正好就是那少年和尚,他的年纪看起来跟宋王二人差不多,宋池则是像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快速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确认没有看错。
“不是吧,那人不是狗生吗?”
王幼云脑中映过当年牢狱之中见到的一位憨憨小子,与他们的年纪相仿,没有名字,大家都叫他狗生,当初出逃的时候,他们三人是一起行动的,可中途跑路时,他像是走错了路,没有跟上来。
为此他们两个还难过了一路,以为他死了,如今他竟然回来了,而且还剃了头。
所有的信息对上了,王幼云也确认了他的身份,原来刚刚他是在跟他们打招呼。
狗生云淡风轻地挖了挖耳朵,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原来是红阳婆娘馆的东方狗熊前辈啊,小生实在是失礼了,不过这你无量音波功还真能让人气定神闲呢。”
宋王二人掩嘴嬉笑,就算闭着眼睛都确定这人就是狗生了,在牢里的时候,这家伙就狂到没边,老是阴阳怪气,又手无缚鸡之力,经常被人打得嗷嗷直叫。他们这一手气死人的阴阳怪气手法就是跟他学的。
刚想出手的数名精壮大汉,忽然被他这种语气吓到,不敢轻易出手。
“臭娘们,有种你别拦着我,怕我废了你的同类?”
原来东方雄肺都气炸,当即就要大展拳脚,却被左道非笑着一手拦下,他看不惯左道非身上的儒雅之气,破口大骂。
田耕农则是平静道:“不知来人可是段氏佛剑仙段孤山门人?”
宋池王幼云一听,当即如遭雷殛,差点从围栏上掉下池塘里,昔日兄弟入了大仇人的门下?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四十三章 超级天才
两人直盯这屋顶上的狗生,生怕听到他们不想听的答案。
狗生本来有一个甩头发的习惯,如今头发没了,现在改成了摸一把自己的头,心中极为不爽,孤傲道:“换做是他,肯定就承认了,可在我眼里这种狗屁师傅我不承认,他就不是!”
众人一听之下,全部膛目咋舌,惊讶得合不拢嘴。
先不说他之前,敢于如此嘲弄十河势力中顶级的高手东方雄,如今问起天下四大宗师时,竟敢以直言相向,这等魄力实在让人难以不对他动容。
宋池紧锁眉头,沉吟道:“完了,这家伙真的加入了秃驴段孤山一脉,我们以后不会要以短兵相见吧!”
王幼云的脸色同样难看,“不过希望他说的不是真的,若不然我们报仇他阻拦,那真是太麻烦了。”
宋池接着又苦笑道:“我们现在好像在杞人忧天,他现在应该厉害的很,你看他那对眼睛,比上燕秤砣都分毫不差了。”
王幼云无奈点头,与此同时东方雄再也容忍不住,单手拨开左道非的手臂,一身洪厚的真气汹涌而出,霸绝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声如雷响道:“报上名来,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来我们中原作威作福。”
周围的人也开始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挤,生怕看不见里面发生的情况,就连宋池他们背后得位置也被团团围住。
狗生依然没有动容,只是身后背着的大刀在微微抖动,随时有出鞘的可能,张口就道:“诸位请勿误会,本人也是地道的中原人,只是本来的名字不太好听,后来改的名字也不好听,我最近给自己取了一个新名字,叫拓跋一哥,你们大可以叫我一哥。”
这个宋王二人到时清楚,他确实是中原人,不过这小子一看就没有好好读书,改来改去给自己的搞了一个这样的名字“拖把一个”?
两人差点笑出声,倒不如叫抹布一块呢,还好听一点。
见他如此不懂礼数,左道非似乎也忍不住了,张手虚空一握,潜龙堂中倏然飞出一柄秀气的宝剑,稳稳地落到他的手中。
到了此时,拓跋一哥终于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双手首次合十在头与胸之间的位置,整个人像是化作了一柄战刀,倒插在屋顶上。
两股压过去的外放内家真气,居然无法撼动他分毫,要知道东方雄虽说不能说是场中最强的,却算得上是在场高手中内家功法练得最高明的,若是他都无法撼动他分毫,那真是太恐怖了。
而且这还是一个年轻人,今年在不到二十岁啊,是个比他们不知道小了多少辈的年轻人。
“佛门神境通?!”
左道非双眼微凝,一句让大多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脱口而出。
神境通属于佛门六神通之一,身如意通,则身全通,心无挂碍,意如磐石自然就屹然不动,不过这可是真正佛宗的神通,何时梵僧也出了能练如此神通的人物?
可惜梵僧在中原留下的形象并不好,很多人都不屑于去了解这些登峰造极的绝世神通。
当初正邪两派佛徒,就是一方占据六神通,成为名声稍好的佛宗,一方占据修罗无双剑,成为梵僧,也就是如今段氏一脉为首的佛徒。
拓跋一哥朗声笑道:“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识货的,都说左道非是江湖大儒,学富五车,如今一见果然非同凡响,虽然我本次前来不是为了找你们的,但既然遇上了也能领教几招,你们还有谁想上的大可一起上。”
江湖人最紧要的就是面子,而拓跋一哥的话就像粪土,拼命在他们脸上涂抹,让他们一点脸面都没有,加上他们大多不相信他是中原人,以为他是西北省瓦刺叛逃出去的梵僧。
因此个个摩拳擦掌,要对他采取措施,可东方雄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大步跃出,拳如流星,瞬间化作千百道拳影。
拓跋一哥冷笑抽刀,一身真气竟然收敛在身,毫不外露,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实力。
铿锵!
刀先跃出鞘,人随其后,就在双方攻势一触即发之际,拓跋一哥单手握住刀柄,横空虚砍,刀影覆盖满天的拳影,东方雄的拳影也同样不弱,拳风虎虎,双方的攻势一分为二,强弱难分。
下一刻,双方都是跃后止招,寻常人大多都认为双方在相互试探,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是力到了枯竭后,留下的反馈。
拓跋一哥依然占据屋檐上,只是脚下的瓦片碎了几块,东方雄也安然落在原地,地上没有任何的动静,却也难以说明他是占据先机。
只能感知到,拓跋一哥对于力道的掌控,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级别。
任谁都想不到,这个不到二十,自称拓跋一哥的和尚,竟然真的有如此逆天的修为和感悟,一时间收揽全场目光,出尽风头是无法避免了。
“乖乖,小云我们以后见到狗生还是掉头走吧,若是到时候报仇,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被他剁上一刀,我们两个的狗命不保啊。”
殊不知王幼云已经陷入了对那一刀的领悟,脑海中在多次回顾剖解刀式,还伸出手来比划,宋池看着浑然一怔,当即也不敢怠慢,跟着学了起来。
拓跋一哥将大刀扛在肩上,开怀笑道:“怎么样,在下的三才两仪刀法还像模像样吧,没想到如今重回中原,本想先求美人,不曾想先遇高手,那就先夺他一个武林高手的称呼,再去让美人投怀送抱吧!”
佛剑仙的风头尚存于世,如今也有数十年,最近传有他欲与燕大世家谋合,已经是中原义军一大祸事,再让此子涨了势头,那绝非他们想要看见的。
加上朱亮祖到此也不单单是为了吃喝玩乐这么简单,几人眼中当即流露出老谋深算的精芒。
江湖侠士都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怎会坐看元廷势头重燃,东方雄和左道非依已然不在计较心中的隔阂,转念一心想要杀人立威,以免后患无穷。
顷刻间,既然两人同时出手。
拓跋一哥冷然发笑:“你们二人就想取我性命,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同一时间里,三方开始针锋相对。
左道非举手抬足间,竟然带有一种妙不可言的歌曲美音,像是有琴声相随,聚势的剑影更是真伪难辨,对战时声先至,乱人心神,破人心境,招后置,取人性命。
一招看着花俏无力的剑招,实则暗藏惊天杀机。
宋池乃首次见人用如此高明的剑招,当即陷入了深层的领悟之中,就在众人瞩目场中精彩对决时,他们两个却陷入了自己的领悟,就算有旁人看见,也只会觉得他们在临时抱佛脚,练不出什么花样来,只会对他们加以冷笑。
可惜左道非不知道拓跋一哥早已听过世间一切声音,练就六神通中的天耳通,根本不受影响。
另外一侧,东方雄动如狼虎,势如万岳,可谓江湖人称:撼山动岳谁敢当,双轮铁拳煞光芒。功成名落红阳馆,昂宿东方雄大郎。势如破竹之势造成,此招也是他成名招数。
双拳之下,少了一分那种霸道绝伦的真气,多了一丝变化求全的巧劲,双方一出手就是化腐朽为神奇的招数。
却见拓跋一哥越发兴奋,脚踏龙蛇绕行般的神游身法,如追星赶月般让人眼花缭乱,让无数人为他嫉妒、惊叹。
宋池王幼云见此身法,心如雷殛,之前他们自学的鲁班步,以为成了数一数二的无敌身法,如今当真羞愧到差点用头磕地,刀剑招数学来不止,连带身法也一起学了。
拓跋一哥身如鸿烈,月燕腾空,空威自足,霎时间,刀芒当真出现了三才两仪的推演之效,让人抓摸不透。
三方的攻击倏然交接,空气中接连响起空冥的音爆声。
真气如飓风,卷起了千万花瓣,整个虚空让人难以直视,而最关键是他们此番并非一招定胜负,而是东方雄和左道非二人要取拓跋一哥的性命,双方自然不可能怠慢。
三人将花边作为踏板,继续缠斗在虚空之上,只不过拓跋一哥那花俏的轻身功夫占尽了优势,形若鬼魅般的身法,每每在他们要封住他的攻势时,助他突破重围,使得左道非和东方雄屡屡失手。
刀光剑影倏然飞洒,双方似乎都没有了保留,此时像是在空中展现了一副佛门独家刀势与中原强悍真气的斗争图。
地上田耕农和朱亮祖凝望虚空的战斗,苦在不好插手,却也藏不住双眼中的担心。
此番拓跋一哥的名字注定享誉江湖,也像是虎落平阳,若是杀不掉,那将是虎归山,造成的后果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与此同时,徐智雅一伙似乎早早有准备,退到了外围,此时无人有瑕过问其他事情,自然就是最好的盗窃时间。
她带着人轻手轻脚来到了后院,朝着外边发出独特的信号。
原来他们另外一半的人,并未出去打探什么消息,反而是一直藏于暗处,为的就是这一刻的出手。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田耕农怕出现意外,也派了手下先离场去了后方,要将本想作为拍卖品出世的神威图纸拿来。
同一时间跟去的还有将招数记好的宋池,借着要上厕所的借口,在不耐烦的人群中硬生生破出一条缝隙来,紧紧尾随农家家丁而去。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四十四章 与魅共舞
宋池对于那些偷鸡摸狗的身法早已熟透,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跟在农家家仆身后,加上他们走得心急了一些,根本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他们。
两人穿着是统一家仆服装,但是腰间都配着一把短剑,他们深得田耕农倚重,知道的东西不少,穿过四下无人的楼道,便开始侃侃而谈。
“现在外面斗得这么厉害,你说花阁主什么时候来啊,家主花了这么大的代价请她,值得吗?”
“这你就不懂了,家主是为了天下苍生,要化解东方雄与左道非的恩怨,撮合他们加入朱亮祖的义军,然后再将图纸赠予朱元帅,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成了他们的恩人?”
宋池跟在后面恰好将这些话停在耳里,心中已经起了波澜,一时间有种不想再去偷那图纸的念想。
若是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就绝非是为了什么恩情,而是为了朱亮祖的军队中引入了万夫不敌的东方雄,才气绝伦,智勇双全的左道非,再加上神威图纸的神威,若是他们来个反水的绝地反击,元廷岂不一下就土崩瓦解了?
心中暗忖这些不出世的家伙心智果然绝顶,这等完美的计划都能被他们想得出来,并非全是那些只知道从乱世中获利的大世家,心中难免对他们高看了几分。
想起当初白玉蟾的遗愿,便有灭掉元皇朝的念想,如今这图纸又关系他心中的“幸福”,落到他们手中作用绝对难比他们大,宋池一下子心乱如麻。
此时内堂中的大多人都聚集在花园中观战,豪宅中守卫应该算是它自建成以来最差的。
可这两人并不着急,循着娴熟的路线,走如了一间空旷的大屋子中。
宋池纠结地跟了一路,眼看要到了目的地,忽然狠下心来,决定不搅和他们这次计划,一咬牙转身要走。
就在同一时间里,宋池刚好看见了一个在对面房间窜出来,那人穿着一身黑衣,黑色的头巾和面巾将他们裹得只露出来一双眼睛。
他的速度极快,出了一件房间,飞速又进去另外一间房间,而且认真一看,并非一人,而是有好几个人在同时行动,对这边的房子进行一一勘察,宋池一眼便注意上他们手中刀。
是幕府那帮人的刀!
这种刀有点像是唐刀,在中原中极少人用,宋池当即借助楼角处的大柱子藏住身体,心中打量着那些人。
他们并非跟他进来的那帮人,若是那帮人就算看不见容貌,宋池也能辨识出来,看来他们是准备了后手,若是宋王二人能够弄到图纸就最好,若是弄不到徐智雅能出钱拍卖,再不然他们能自己动手去偷。
徐剑兰居然做的是三手准备,到时候在里应外合,最后若是顺利,图纸能得手,他们两个也跑不掉,这才是这位幕府夫人的计谋。
宋池如梦初醒,原来他们也被对方耍的团团转,心情糟糕到了极致,暗忖就算是让猪得到那张宝图也不能让他们得到,如今他又不好出手,就算出手了也不一定打得过。
四下张望,却发现没有石子,忍痛将身上为数不多的银子拿出来一个,偷瞄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倏然一个侧身,换了一个对准两位家仆所在那屋门的位置,弹指间将那银子弹得飞射进入那间屋里。
殊不知屋子里的家仆刚调好机关,将图纸取出,忽闻此突发状况,一把将手中的人图纸藏于胸襟之内,拔出短剑警戒起来。
其中一人冲到门口,第一时间没有看到人的身影,向后做了一个动作,那人将机关从新关好,跟着到了门口。
两人辨认了一下银子飞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宋池早已找好了藏身之所,第一时间自然没有被看到。
不过他心情倒是没有变得太好,他们一前一后出来,肯定是做着重要的事情,基本基本能判断出他们已将图纸拿到手。
反倒是那些黑衣人,搜索了一路,早已为这边成了无人区,放松了一些警惕。
又或许是他们并不知道,这里的每一件房间都藏着取人性命的机关,而且藏得颇为隐秘,各个机关开启方式皆不一样。
他们搜过了几间房子,尽管不敢放松警惕,可终于有人中了招。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惨叫声传了出来?!
也就是短短的一瞬间,又没了续音,按照宋池的猜测来说,这人肯定已经被捅死了。
可这些都落入了两位家仆的耳中,由此也见他们身手不凡。
“不对,你是否有听到一些声音?”
“原来你也听到了,看来是真的有问题,像是在那边屋子传来的。”
其中一人用眼神和头部动作,示意了一下黑衣人所在的屋子。
“走!过去看看!”
两人竟然朝那边走了过去,也没有叫人,气得宋池差点跳出来,真想拿砖头拍他们的头。
只是他现在的身份特殊,不好引起别人的注意,也不敢大声喊人。
你们就不会叫人吗?两个过去不就是送死送死不成,加上对方还有这么多人,敌在暗你们在明......哎呀!宋池生怕他们死了之后,图纸落到那帮黑衣人手中,只能咬牙切齿再次丢出一枚银子。
啪啦!
银子再次落地,与地面青石砖碰撞的声音虽然不响,但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
“还是在这边?”
忽然两人交流眼神,不在保持那慢得像蜗牛的动作,朝着宋池躲藏的位置猛冲过来。
宋池已经利用鲁班步加上刚刚领悟得一丝轻功精髓,悄无声息地跃到了屋梁上,让他们第一眼看不见。
正当两人倍感意外之时,黑衣人停止的行动居然再次开启了,这时候同一时候出现的有三名黑衣人,似乎也有要接头的意思。
家仆和黑衣人就这样惊奇地发现了对方,黑衣人当即生出要走的意思,不过两个家仆的行动让他们多了一丝希望。
“上,干掉他们!”
宋池藏于屋梁之上,此时已经用手捂脸,简直就是愚者不可教也。
趁着两人转身要冲的瞬间,顿时抓住机会降落,两掌狠狠地披在他们的耳根后两寸处,两人应招倒下。
宋池稳稳落地,快速在他们的身上摸索了一番,真的一下子就在他们的身上掏出来一本薄书,也管不了是不是图纸了,只能暂时代为保管,到了外面之后再找个机会还回去。
黑衣人也只是见到了宋池的一个背影,却见他没有叫人的意思,当即重燃希望,快速追了过去。
宋池没有与他们缠斗的意思,第一时间就是往王幼云所在的位置冲去,他深知只要进了人群所在的地方,黑衣人就奈何不得他。
几个拐角过后,人群渐显,身后的黑衣人果然不见了踪影,宋池刚要没入人群之中。
忽然天地间陷入了一种灵动,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笼罩,短促的微风带着仿若不属于天地的香气,花园中的花更加妖艳了,花瓣飞舞得更加出彩。
朱亮祖刚想不顾道义,加入战场,如今突发状况,花园上方缠斗上百招之多的战斗兀然停止,似乎三人都等到了他们想要见到的场面。
拓跋一哥落于楼阁上,双脚盘膝,第二次做出了佛徒的动作,东方雄盯着天空中毫无章法地飞舞的花瓣,像有无数的仙女下凡,在空中起舞一般,他们的眼睛再也移动不开;左道非径直落入潜龙堂之中,下一刻已经扶着古琴落于距离花园最近的楼阁之上,开始弹奏。
原本一切都没了章法,他们的行动也在变得怪异,可当琴声响起时,一切似乎又都不那么重要了。
所有的人似乎一下子被带入了一个赏花飞舞的环境之中,以至于全场就正赶着回去原来的位置,来欣赏美景的宋池,和陷入深层领悟得王幼云没有进入意境。
回去的路已经被完全封死,出来的办法已经难以使用第二次,宋池干脆看好了距离,暗运真气,要一把跳将过去。
可他哪里想得到,这豪宅中果真就是卧虎藏龙,在他跃空时,正好放松了警惕,忽然一道影子般的身影,从下方闪烁而上,不是在下方,更像是四面八方,就连宋池此时的感知也无法看出。
可最终的动作都汇聚到宋池的身上,他甚至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只感觉被一个影子晃了神,直到一只手从他胸口处探了进去。
这时候他才知道这家伙是来偷图纸的,不过对方是万万没想到,他们两个从小习惯偷人东西,每当自己有所收获,都是将他们藏在屁股上方的裤头处。
如此一来,他这一抓却只能把宋池的胸肌抓住,还摸了一把。
宋池当即心头一紧,看不清人,自然分不出男女,只感觉被这只嫩手很暖,很细,抓摸得还挺舒服,自己的初摸就这么没了?
下一刻,连影带手消失殆尽。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之前预判的位置也出现了偏差,宋池再次回过神来时,与王幼云的碰撞已经在所难免。
花园上空兀然出现一张白纱,与飞舞得花瓣缠绵在一起时,白纱越来越大,裹挟着一堆花瓣在其中时,一名白衣女子悄然出现。
就算所有的人都盯着虚空,也没有知道她是怎么来的,她如初醒的仙女,舒展开身姿时,才展露出无可挑剔的身材,可惜一张白纱蒙住了脸庞,让她倾城的容颜无法释放,不过这也难以掩盖她绝俗的气质。
她便是山河阁阁主花羞月,手持长白混天绫,当空与花海融为一体,翩翩起舞,起先琴声有意附和她,到最后琴声似乎也被她控制了。
左道非则是从天作之合的位置退下,显得差了一招。
下方的老小爷们或者露骨的姑娘,无一不是看得发呆,更有些满脑肥肠的看得口水直流。
王幼云正是此时被宋池一撞,身上一股真气自丹田流遍全身,他本身就在参悟轻功,如此忽然被打断,真气当即控制不住,整个人一飞冲天,正是冲向了起舞的倾城白衣美人。
他张眼时已经不知所措,更不知眼前的人是谁,满脸的迷茫,闯入花羞月的舞蹈之中。
可就在众人的恼怒之下,那花羞月似乎无意打破此番的美好,拉着王幼云一起舞动起来。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四十五章 勉强脱身
王幼云自小饭都吃不饱,哪里学过什么舞蹈,只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意境到了却做不出相对应的动作来,尴尬的一批。
有了这层衬托,下方观舞之人,也感觉王幼云是这个世界最废物的男人了。
唯有瞩目观望的东方雄神色不变,反而双眼泛光,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人往事,屋上的左道非也是勉强维持伴奏的乐声,琴声展露出一生说不得的故事,有无奈,有尊敬,有欣赏,有的各种各样,却唯独少了情分。
宋池站起来后,哪里还有什么赏武的心情,当即伸手拍了自己一巴掌,眼眶几欲湿润,暗忖早知自己跳上去就好了。
自己被妖怪摸了一把,兄弟却上去跟仙女共舞,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可这一切已经发生,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不知不觉中,歌舞都到了尾声。
王幼云的身体保持着一种巧妙的浮力,回落到起飞的位置。
花羞月依旧踩在聚拢的花瓣上,还未等宋池对王幼云进行思想教育,场中再起变故。
拓跋一哥在屋顶跳将起来,柔声说道:“不知花阁主可否愿意与在下共度一夜良宵,在下宁愿放下十年的道行。”
此话一出,群雄震呃,奈何刚刚他展现出了非凡实力,又无一人敢当出头鸟进行指责,更长他嚣张的气焰。
“好家伙,狗生还是狂到每边啊,居然直接吐出要跟她共度良宵的话,你女人要没了!”
宋池耸肩顶了顶王幼云,低声说道。
不想王幼云此时眼神有些复杂,勉强开声道:“什么你的女人,我的女人,就她哪种身份得女人是你我这等人物能够窥视的吗,我们还是快找机会溜走吧,要是她走了,我们就更难了。”
宋池倍感无趣,四下望了眼,门口处要越过花园,此情此景哪有这种机会,后院又不知有没有埋伏,一时间进退两难。
空中飘着的花羞月,听到这些话居然没有任何的表示,反而放眼望了东方雄和左道非一眼,开声道:“少年生江湖,追真情不敢攀,相思不如不相思。两位与在下的情分就到这里吧,受田家主委托的事情了了,本阁主去也!”
霎时间,空中的白纱再次裹挟她的玉体,整个人化作一团爆开散落的花瓣,飘进豪宅中各个院落。
东方雄与左道非痴痴地看着她,知道花瓣落到他们的手心,两个大老爷们都是眼角湿润。
在场的所有后辈,包括宋池王幼云都不知道,这两个老头跟那仙女怎么就会有,能让人青衫浸湿的过往。
拓跋一哥见人家没理他,似乎也并没有放弃,而是再次凝神,双眼中散发淡淡金光,再用佛门六神通之天眼通,不知在追寻些什么。
场中寂静了好一会,宾客才有了动作,东方雄与左道非暂时已经毫无战意,纷纷跃身落到了田耕农身边。
田耕农脸上略显不自然,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正要带他们进去内堂,忽然不知何处传来一道声音,声音被吼得歇斯底里,发声之人显然在为了壮胆。
“带着八思宝藏的王幼云宋池也在这个宴会中,大家不要放过了他!”
人员开始走动,宋池王幼云正寻觅了通往门口的路,还没走到一半,听到这道声音,简直心神欲裂,知道是有人会给他们下套,但他们从未想到会是他,也从未想到会在这种环境。
这道声音居然是张远山喊出来的,纵使两人没在此处见到他的人,或许刻意掩盖了,他们也绝不会认错。
千钧一发之际,两人只能硬装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潇洒模样,与众人一起探查这周边的人,像也是在寻找他们自己的身影一般。
不过能够参加宴会的,不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是富贵在身的商人,都不是什么傻子,根据之前闹出的动静,自然第一时间就将目光汇聚在宋王二人的身上。
加上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同时行动,刚刚还遭到三方势力的为难,如此一来嫌疑自然就最大了。
朱亮祖回眸一眼,看得宋王二人心中直发毛。
他与燕家同朝为官,自然是对他们的动作有所了解,燕家上次发布的通缉令尽管在南方难以响应,但也引起了一波江湖热潮。
现在江湖中,又还有何人不知他们,个个都想着抓拿他们,倒也不是为了报效朝廷,更多是为了想要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导致现在所有的人看他们时,都像是在看一块香饽饽的猪肉。
“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朱亮祖的虎目盯着宋王二人,所有的人都没想到会是他第一个向他们发出命令的人。
不过碍于他的武功和修为都是江湖中第一流的高手,一时间竟然无人敢做反驳,反倒是田耕农四下望了一眼,发现他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便又招了两人,再去探查。
宋池王幼云只能无奈失笑,如今他们想要正面出去已然是不可能了,但他们相信,周围的人都不愿意他们落在别人的手中。
此时拓跋一哥似乎成了场外人,在屋顶上站起来,望了眼宋王二人,想要开溜了。
“狗生,快救人!”
宋池与王幼云交换了一手眼神,大喊一声,忽然转身,一个飞踢将周围的人扫得人仰马翻,再踏着一人的大头,想要朝着楼阁上掠去。
可只要是个明眼人,第一时间就会发现他们的功力不够,根本就难以到达,同一时间各方人士再也按耐不住,竟有八人出手要抓他们,其中就包括率先出手的朱亮祖,还有武当二侠,君如玉,白玉京身边跟着的高手,风来见,还有代表海沙帮的高手和代表燕家来的高手。
他们二人乃首次将自己的性命托付在被人的身上,也是想做最后的一博。
不过拓跋一哥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第一时间抽出宝刀,不过改为的双手抓刀,身上散发也不再是佛光,而是一种魔性的真气喷薄而出。
想要把青天的日光吞噬,一阵无尽的黑暗在众人心底油然升起,而他在人们的眼中,拓跋一哥也化作了多到身影,像是在四面八方举刀飞劈,正当所有的人都深陷黑暗时,他出招了,还有代表性的诡笑。
“无双魔斩——魔乱舞!”
一刹那,透心凉的危机让众人如坠深渊,下意识不是去思考如何出招,而是在想怎么去躲避。
如此诡异而遁于无形的刀气八方飞开,轰然炸开,花园,连带几片瓦顶,池塘中水瞬间炸起,锋芒毕露的刀气之下,人们只感觉心神受创,八人瞬间抽身撤退,也都安然落了地,只有风来见的道行稍差,略显狼狈。
可当众人再次看清周围时,豪宅中便没了那三人的踪影。
众人猜不透王幼云宋池与拓跋一哥的关系,不过显然心已经不在这宴会上了,都想找说辞离去。
同一时间里,田耕农派下去的两位家仆神色匆匆地赶了回来,附在他的耳边,讲了几句话。
田耕农脸色变僵,深邃的眼眸中参与一丝冷静,他的计划是以如纸为核心的,如今图纸丢失,后面的一切实行起来就像差了主心骨,又怎能不怒,他真没想到他这种常年玩鹰的人,到头来还是被鹰啄了眼。
一声令下,所有的家仆出动,搜寻场中所有的人,同时也派出一队人去追宋池他们。
而接受完检查的人,相继离开,也无人再去理睬图纸的归属,都是发动势力,去寻找宝藏的下落。
宋池王幼云此时已经被带到了一处名为牛渚渡的地方。
不过他们所在的并非渡口,而是远离渡口的一处山上,宋池搭着王幼云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着,笑道:“狗生,你练的什么功夫,居然变得这么猛了。”
拓跋一哥翻白眼道:“我已经不叫狗生了,请叫我大名。至于练得什么武功,我自己也不知道,就是看到什么练什么,一练他就会,就很爽。”
王幼云苦恼道:“额,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就算骗一下我们,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才炼成这种绝世神功的,也好啊。”
拓跋一哥拍了拍光秃秃的脑门,哭丧道:“你们还像以前一样,爱玩这些虚的,要说最难受的就是被搞成这个秃驴模样,搞得我重回中原,见了几个美女表白都没有成功,唉!”
宋池捧腹大笑道:“我觉得你表白不成功,并非单是光头的原因,还有名字就不够威猛,你这名字,人家一听就感觉你是扫地的乡巴佬,又怎么会随你?”
王幼云也点头称是,尽管三人的武功相差巨大,说话也能顺从心意,关系显而易见。
“唉,不识字真烦,之前那些秃驴给我起名叫拓跋狗生,我真是捅了他奶奶的,那这样了,你们快给我改一个好听的。我还要去追那花羞月呢。”拓跋一哥颓道。
宋池大声应道:“这等文绉绉的事情自然要交给小云来做,你想跟我说说你与那段孤山的事情,哈,还有那个花羞月的状况。”
拓跋一哥无奈道:“我就知道你迟早会问这个问题,他杀了你们那个美娘子师傅,但他当年也救了我,还杀了我一家人,要是可以我还是希望能够亲手了解了他。至于那个婆娘,人家都说她已经一百多岁了,竟然还长得跟仙女似的,你说这种怪事我能不参与吗?”
王幼云与宋池你眼望我眼,他们都不知道其中还有这种缘由,接着开口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把他让给你了,倒不如把你的名字改成拓跋斩仙,符合你的气质,又有霸气。”
拓跋一哥一听,顿时感到一阵共鸣,当即答应下来,又道:“你们这里还不算安全的,这里附近有个元军的水寨,你们最好快点离开,我要去追人了。”
说罢飞身上树顶,踏步飞走了。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四十六章 邋遢道人
山中一片寂静。
宋王二人一屁股坐到地上,随即躺了下去,感受着这山间的恬静,听着虫鸟的鸣叫,不知为何这中情况总会让他们无比舒服。
经历了接二连三的斗智斗勇,他们身心都已经是累得够呛,得此苟且的安乐,让人向往。
不一会,宋池猛然起身怪叫:“坏了,那本图纸还在我身上!”
王幼云也倏然起身,“什么,你真去偷了神威图纸?”
宋池苦笑,将事情的缘由说了清楚,也把自己的推测和后边要发生的一切,告诉了王幼云。
听完了他的话之后,王幼云沉默片刻,他盯着宋池悠悠道:“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宋池一把将那本子砸在地上,冷声道:“你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么?我忍痛割爱就是想将元廷覆灭,如此一来,燕秤砣没了靠山,复仇大计便可完成一半了,别以为就你一个人要为师傅报仇,就我们两个人怎么报啊,拿命去报你能够报得了吗?”
话音落后,漫山遍野再次被虫鸟鸣叫侵蚀,没了人的声音。
良久之后,宋池一拳打向王幼云的腹部,“快给本少爷道歉!”可他没有想到王幼云竟然毫无闪躲的意思。
“哈,这次是我错了。”
王幼云硬是受了他一拳,两人又如小孩子打架般,滚地摔打,将这段时间的不如意尽数散发殆尽。
当他们再次躺在地面上时,已经是鼻青脸肿了,还大口喘着气。
王幼云沉思半刻,将本子塞回宋池的裤头处,问道:“那我们现在是走,还是留在这里练功?”
宋池感受着四下的环境,迟疑道:“如今我们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本子是还不回去了,现在外面的人肯定在满世界地追杀我们,若是真的像狗生说的那样,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现在这练功吧。”
王幼云道:“那这么一来,我们便赶不上郭公办的英雄宴了咧。”
宋池知道他要说什么,当即打断道:“哪还顾得上这么多,我们等风头过了再回去吧,要是还能找到机会便把这张图纸还给农家的老家伙,不然我们就寻个开明的头领,把这个交给他吧。”
王幼云知道宋池不愿再提及这件事,也没有追问,脑筋一转,一拍额头道:“就听那宴会上的讲话大声的家伙,口气都是大的很,怎么看都是比我们要多会两下子,不如我们先将这本书记下来,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好留个后手?”
宋池看了他一眼,笑得捶地,点头答应。
两人打开本子,当即被里面的机械构造,以及理论知识所吸引,之前他们跟着老周就学了不少关于机关的知识,现在看这个图纸更是如鱼得水。
虽然不是专业的制炮大师,却也能勉强看清这图纸上解决的问题,动力,弹道,散热这三部分的改装,几乎是覆盖了火炮的全部,包括射程、准星、持续发射几个问题。
若真是解决了这几个问题,那就等于是换了一架炮了,这种部队简直就是杀人利器,若是落到不良人手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看完了之后,两人的脸上越发变得凝重。
宋池当即道:“这下可不能将这本书随意视人了,若是我们实力不济被人抢了去,那更是麻烦,绝对不能落到元鞑子的手中。”
王幼云深谙此理,点头道:“若不然这样,我已经将这本书记住了,这本原本我们烧掉,要是真遇到了合适的人,我们再将他划写出来?”
宋池欢喜道:“甚好,省得我们整日提心吊胆的,可你小子千万别忘了,这可能还会成为我们的救命利器呢。”
随后,宋池用他那炽热的真气点燃了这本薄书,烧成了灰烬,两人便开始参悟白日学来的东西。
一直到了晚上,才停止。
轻功接着鲁班步的基础,领悟起来倒是得心应手,可这打架的势头和招数就差了几分火候。
宋池将腰带上系着白袋子摘了下来,里面装的全是在豪宅中顺来的糕点,虽然已经稀碎,但他们并不在乎,两人分着吃。
王幼云道:“看着狗生使得那招数招招不强,却没有一招落入下风的,也不知道那小子是怎么修炼的,难道我们没有师父就真的差这么多?”
宋池啧啧笑道:“真想不明白,照我看真是师傅的原因,你看看我们到了现在对于真气的理解和塑造,全部都是利用师傅生前教的那几招,可惜师傅没了。”
他一把躺在地上,透过轻飘的树叶,依稀能看到天上的明月,叹了一声道:“小云,我想师傅了。”
“我也想啊,不知道她长得这么好看,在地下会不会被恶鬼欺负!”
宋池第一时间感觉这句话不是王幼云说出来的,不单单是声音不对,就连语气也不可能是这个模样。
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立时抬头向上看。
他们才发觉头顶上的小土墩上有一道人影,以他们的感知竟然毫不知情,吓得当即跳将起来,拔出手中的刀剑,严阵以待。
夜色不深,又有明月当空,加上他们的感观不凡,一看便能看出,这是一个相貌不凡,却不修仪表的邋遢男子。
而他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放在地上的美味糕点,似乎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宋池以为是来追杀他们的人,率先问道:“你是什么人?来这做什么?宋爷爷剑下不受无名怨魂。”
邋遢男子嘿嘿笑了一声,第一时间回道:“相信你也能看见我是个男人,来这就是想讨点东西吃,至于你,还打不过我。”
宋池一下被气道,刚想上去要他老命,忽然被王幼云伸手按住肩头,他问道:“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邋遢男子又苦酸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可怜人说的相思话而已。”
王幼云继续问道:“为什么可怜,思的又是谁?”
邋遢男子道:“你们这样可不厚道,怎么老是你们问我问题,我不干了。”
宋池也反应过来,对方接话接的如此完美,难道是跟师傅有关的人?眼看他双眼没离开过地上的糕点,当即开声道:“只要你回答我们一个问题,就给你一个糕点吃。”
邋遢男子欢喜道:“这桩交易好啊,所谓道亦道非常道,可怜人他自然就可怜,而思念的自然是情人。两个问题了。”
宋池低声道:“小云你问的问题太没技术含量了,照这样下去毛都问不出,糕点先没了。”
“这......这算是狗屁的回答问题,不算,我们不问了,你赶紧滚蛋吧。”
王幼云也感觉被耍了,哪里受得了这气,稀里糊涂就没了两个糕点,当即也没了耐心。
“年轻人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只听那邋遢男子一声话下,眨眼间便消失在小石墩上,宋池下意识伸手去抓那白袋子,却还是慢了一拍,男子兀然出现在袋子边上,居然就是一口唾沫喷在袋子上。
这等招数,当真是让宋王二人不知该如何应付,又有一阵口臭味传来,吓得两人急忙退了几步。
而他,将袋子提了起来,开始边吃边道:“你将你们师傅临死前的一切说给我听,我教你们想学的全部武功。”
“你是张君宝?!”
王幼云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惊呼出声,宋池也瞪大了眼珠。
邋遢男子笑道:“果然是两个聪明绝顶的小子,怪不得小玉要收你们为徒,不过我更喜欢别人叫我邋遢道人。”
两人听着这种称呼,便已经能猜到白玉蟾与这邋遢道人之间,肯定有着一段过往。
宋池好奇道:“你怎么长这样?你与我们师傅到底是一段什么样的过往?”
邋遢道人道:“大人的事小孩别问,我不长这样该长什么样,难道你以为你们师傅喜欢的会是一个糟老头子?”
宋池当即苦笑,这一个个都吹得牛逼轰轰的四大宗师,不都应该是长得一头白发,半只脚踏进棺材的那种吗,这......有点对不上。
王幼云心中感到一阵欢喜,却迟疑道:“你要去为师傅报仇吗?”
邋遢道人拿起腰间的挂酒葫芦,拿开塞子喝了一口,破天荒正色一回道:“年轻人,眼里不要总是住着仇恨,这个世界比仇恨美好的东西总还是会存在的,而且替师傅报仇本就是徒弟该做的事,我不插手。”
宋王二人顿时感到一阵颓废,邋遢道人再道:“你们坐拥天下一等的天资和悟性,两人便可悟我太极阴阳之学,仇人也只是给你们当作鞭策的目标而已,哪里需要如此顾首顾尾?”
宋池反驳道:“呵呵,现在是个人都能欺负的天下第一等的人物?我们不信你就是他,除非你们先教我们武功。”
邋遢道人哈哈大笑:“这第一等人物与被不被人欺负本就毫无相关,而武可练但不可痴,正如人可争而不能贪,天下武修门派林立,殊不知天下武学殊途同归,你们所向往的招和势都还是肤浅的东西。
招并非死的招数,反而是随意而动,随心而变,随气而发,此为创始者创招初衷,招只有活过来了,才无有破绽;而势如两军对垒,由内而发,由感而聚,内气置顶势自然生,而内势绝顶,招自然随人而霸,这就是你们的那位朋友的武功。”
懂了吗?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四十七章 山间练武
两人顿时懵住。
细想这一言,他们再次出现一人摇头一人点头的情况,大气不敢喘一声,深谙要不是偷读过书,这话根本听不懂。
邋遢道人微笑,将酒壶挂回腰带上,装糕点的袋子也扔到地上,缓缓道:“恍惚是道,懵懂是禅,不懂也是懂了,懂了就是懂个屁,你们天赋很高,贫道言尽于此了,现在轮到你们说了。”
宋王二人回过神来,他们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有朝一日这种四大宗师级别的高手,会与他们平起平坐,还在一起讨价还价。
接下来两位少年一位道士,三人坐于小山包之上,由宋池主导开始讲述他们遇到白玉蟾之后发生的事情,王幼云在其中偶尔添加几句说漏了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深夜三更天。
两人丝毫感觉不到邋遢男子的情绪变化,只感觉他听得很认真,不愿意放弃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
直到空间中沉默了好一段时间。
最后邋遢道人长叹一口气,仰望月明星稀的夜空,仿若月光都变得冰冷,像有抒不尽相思,沉吟道:“塞外画楼星辰耀,桂下明庭秋月白。仗剑千里当空去,一剑别我永不回。我的小玉没了!”
宋王两人上过武当山,而且不会忘记上买的一切,此时皆是心神通明,百感交集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只能陪他看天。
良久之后,宋池忍不住道:“你们两人若是相爱为何不在一起呢?”
“世间大道本无情,人间正道却沧桑。仓圣造字传万古,怎知情字最牵肠。一字而已,温暖是他,痛心是他,相思是他,可怜还是他,或许这就是真正的他吧。”
宋王二人年纪尚轻,经历得太少,听起来自然是一头雾水,也难以理解。
邋遢道人续道:“有了你钟情于我,那我便让世间女子不再用正眼看我,邋遢道人,此为邋遢真意也。其实这趟贫道是专门找你们的。”
他的双眼终于回落到宋池的身上,“你的一生注定充满磨难,无论顺天还是逆命,记住坚守本心,方得一丝生机。记住这句话,再多说一句都是泄露天机了。少年郎就该有少年郎的朝气,去闯到属于你们江湖吧。”
语毕,邋遢男子身如清风,飘荡起来,仿若融入了自然中,就连两人如此敏感的感知也感觉不到他的一线气机,只见他踩星踏月去了。
两人直勾勾地看了好一会,俯首时,王幼云忽然说了一句:“这就是逍遥吗,我一定要达到这种境界。”
“来吧,接着练!迟早有天,我也能左右别人的生死!”
两人就此开启了没日没夜的无止境修炼,吃喝拉撒睡全在山里解决,就连这片林子中,稍小的树木都已经看不见踪影,全部成了他们刀剑下的怨魂。
此间两人忘乎所以,以战养势变招,以树练刀剑,一直以邋遢道人的教诲为根基,得到了质的飞跃,实际上他们两个整日在对战,相互看着对方成长,很难察觉到那种细微的变化。
宋池真就改成而来连剑术,而且也不再贪功冒进,每日重复的剑招上万数,直练到手臂再也拿不起来,将知道的各种基础的剑招练得滚瓜烂熟,在与王幼云对战,摸索出最得意的剑招。
王幼云将跟常遇春学的破元八式中加入自己的理解,借着两人对战的经验积累,独创出属于自己招数,如此一来他的招数又多了不少,而且刀出如芒,真有了独特的威势。
宋池练出来的剑招不多,主要因为他与王幼云对战时,大多都是随机应变,他们用习惯了,也对方也猜不到他们的出招,有先发制敌的奇妙效用。
每当两人练得筋疲力尽,只要他们相互梳气,不出一个时辰,便又能继续战斗。
所以在剑招势头变化之时,身上的内力也进步神速,宋池是越练越发感觉到自己变得豪放,英气的脸上,布满了一种非凡的气质,让他更具男人的魅力。而王幼云这是愈发感觉身体冰冷,让人难以在他身上发现情欲。
因此十多二十天过去,他们也都不知道他们进步了多少,只知道他们与当初的那个他们已经不是一个水平的了。
感觉到进步缓慢之后,两人终于打定了主意离开,用手中满是缺口的刀剑稍微刮了刮胡子。
首先是想要去一趟农家的豪宅府邸,看看他们的盟约是否因为图纸不在而失败了,若是失败了,就想办法补救一下,然后的计划便是回去郭公的阵营,毕竟他们做事情还是喜欢有头有尾。
此时他们飞身赶路时,就连脚下的草木都没有受到任何的折损,可见他们的轻身功夫得到了值得飞跃。偶尔跃身上树,偶尔翻滚在地,更像是两个肆意玩耍的猴子。
可奔跑总会有到达终点的时候,两人矗立在一个巨石之上,再向前就是外面的世界了。
兀然回首,仰望着深远的大山,心中百感交集。邋遢道人的话,他们都没有怎么听懂,他要去做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可当他们再看向通往外面世界的路时,他们知道,那是他们向往的地方。
他们在山上练功时,就见过这里附近有一个比较大的渡口,他们这个时候正是要去这个地方。
打算找个渔夫问清楚地理位置,弄条小船,一切行动就会方便很多,毕竟他们不是水里的鱼,泡在水里太久容易被人知道他们的过人之处,也浑身不舒服。
河边的渡口处,晒着几张修修补补的渔网,可渡口上没人,就连接客得客船都没有,几处建在河边的小屋中也都是空无一人,两人前前后后巡视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多余的船只。
两人开始沿着河边走去,好一段距离之后,宋池疑惑道:“难道这些人都出去打渔了,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王幼云沉思回答道:“确实是有些怪了,诶,你看那有一艘小渔船!”
宋池急忙顺着眼神望去,果然见到一个小型的渔船,上面只有一个人在撑浆,似乎要去什么地方。
“老人家,等一下,我们是好人,可否载我们一程?”
两人一般追赶着那条小船,一边喊话,表达自己的真切求船之情,可船上的人却没有要停船的意思,反倒是慌乱撑船,想要远离江边,进入江道得另一侧,躲避他们两人。
嗖嗖!
宋王二人情急之下,一个跃身朝那小船飞了过去,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摇摇摆摆地落在船上。
船上驾船的是一个年在四五十间许的半百老年人,见到他们二人上船之后,显然被吓得不轻,而且满脸的无奈。
宋池质问道:“你个老渔夫,我们兄弟问你话也不应,教你们载我一程也不肯,怕我们兄弟没钱给不成?”
半百老人忽然笑嘻嘻道:“你们可不知道啊,现在这个地方乱得很,军船大舰过往平常,江里的鱼已经跑得差不多了,小人是要去远处扑鱼,想必跟两位好汉不同路咧,你们如此神勇,又怎么会需要小人这只小船呢。”
王幼云问道:“你可知这些军船大舰是为何而来?又是要到何处去?”
半百老人叹口气再道:“我们见他们,远远避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敢上去问他们长短呢,看看这边原来住着的人,现在通通都走光了,你们要是找我打探消息,那便是找错人了。”
宋王两人对视一眼,宋池再道:“那我问你,这里距离滁州城有多远的路?”
这次半百老人眼中倒是闪过一丝意外,来这里的人都要经过滁州城,怎么到了这里还不知道滁州城在什么地方?
不过他也不敢过问,只能老实回答道:“就在西边几十里地,两位小兄弟可是要去那里?”
宋池才知道他们走出的并不远,怪不得没人来这边搜寻,又道:“正好,你这船也是往那边去的,我们就坐你的船了,放心银两少不了你的。”
老人像是吃了死耗子一般,脸色难看,一手随意地摆弄着身边的渔网,一边娴熟地拉紧小帆,小船的速度开始加快了不少。
“可我不到滁州城的,我就到那边的青龙潭捕鱼,那里的鱼又肥又大,是否到了就叫你们下船?”
宋池两人躺在船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不耐烦道:“哎呀,给你加钱你去不去?”
老人勉为其难声若蚊蝇道:“加多少?”
王幼云一脸鄙视,冒险留在这打渔,如今在他们面前百般周旋,原来到头来还是为了钱,当即解下腰带上的钱袋子,一把扔了出去,“都给你了,给我开到距离滁州城最近的地方。”
老人眉开眼笑,捡起钱袋,拉开绳子看了一眼,然后快速收了起来,干活都更加卖力了。
宋池当即向他打了一个眼色,问他为什么不留一点防身,却见王幼云有意无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示意早有准备,随即两人相视一笑,再躺了下去。
船开得已经不算慢了,可这船上的人却有些不正常,还一边唱着山歌,唱还不算,关键是还难听。
船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了,两人躺在船上翘着腿,有些昏昏欲睡,忽然被一道叫喊声惊醒!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四十八章 山海之战
一艘巨舰破江而出。
船杆上挂着得是飘扬的沙字号旗帜,傲立船头的有五六道身影,无一不是身透真气,危险至极。
宋王二人倏然起身,他们知道了沙海帮是义父珍培养出来的势力之后,便不再心存幻象了,当场明白了他们的处境,他们是万万没想到沙海帮的人居然在这里遇见自己。
大喊一声,“老人家快跑!”
随即噗通两声,两人跳进了水中,只在阔大的江面上留下一阵水花,老人急忙放下小帆,让船只顺流而下,倒退回去。
大舰上数十人纷纷跳将下水,他们常年从事海运工作,自然水性都是极佳的,顿时一阵翻江倒海,一张张特制的渔网和长枪通通被扔下水,他们三五成群,或拿着长枪,或拿着渔网,沉下水去,动作都是极为利索。
宋王两人下水之后,先是往深处潜,这样可以先淘汰一些真气不足以支撑深度潜游的家伙,他们都非常清楚,这种环境之下,他们的又是所在,第一时间两人都没有慌乱。
拔出腰间的刀剑,挥洒几下,适应了水中的阻力,便找了几个合适的位置,想要再船底下穿过大舰,如此一来,他们若是找不到自己,定会觉得他们跑了,绝对不会想到他们往反方向跑。
可此时落水的沙海帮成员,也有不是草包瞬间跟了上去,潜行到他们那个位置,可他们都没想到宋池王幼云正在等待他们来送死。
刚往下潜行搜寻的那几个成员,睁眼便看见两人如水鬼一般,在水中游行如鱼,接着手中的武器都还来不及扔出,便是被刀剑捅了个透心凉。
手抓渔网的人则是占尽了优势,一来人数比较多,难以一举迁灭,二来渔网砍不破,只要失误一次被捕到,就会成为纲中之鱼,任人宰割,不过他们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行动比较迟缓。
宋池王幼云并没有打算一举歼灭,而是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先进行周旋,待到合适的机会,再随意出手,不针对某一个队伍,如此一来他们便难以抓摸两人的位置,更加难以出手。
船头上当先的是一名长须大汉,他就是沙海帮的帮主方寒山,一脸的黑须配上黝黑的皮肤,简直像只成精的大水牛一般,背上挂着的是一柄刀型的奇怪武器,炯炯有神的双目中透出一种霸道的光芒,可见他并非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身侧站着的冷峻的妙龄女郎,这还是帮会二把手游鱼雁,当初在豪宅中曾出过一次手的就是她,身穿一身杂色的劲装,将其身材收拢得玲珑别致,还有俊脸下,一眼便可看出的波涛汹涌。
另一侧是沙海帮的三把手陆仁甲,精壮的男子,身穿一件短褂,脸上留着一道长疤,满眼全是凶狠之色,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其后四位高手,其中还有两位是之前宋王两人在巷口遇见过的高手。
他们全部瞩目手中的动静,原本以为下了水他们就是在自取灭亡,没想到江面上开始涌出一道道腥红,却浮现出来的都是他们的自己人尸体和换气的船员。
当即船上又有十数人想要跳下去帮忙,却一下被拦住。
“居然这么久都不用换气?老三你下去看看!”
发话的是帮主方寒山,他的手下是什么水平他非常清楚,什么全是一群废物这种话是没必要骂的。
陆仁甲二话不说背着一大把长枪一头钻进了水中,忽然江底之下,一阵剧烈的水纹波动,让宋王二人大吃一惊,还未照面便已经感觉到了如此危险的气息。
他们正应对最后一批的沙海帮成员,没想到他的速度竟然是快到了极致,几个呼吸间便出现在他们的身边。
两杆脱手的长枪从刁钻的位置冲来,要将宋池、王幼云的胸口绞个粉碎,两人当即收住手中的攻势,转为防守去挡,却没想到对方出枪如此迅猛,铿锵两声,从刀剑处被挡开之后,都在两人身上留下了一道口子。
眼前的人也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收起手中的兵器,一股脑的向着船底的方向游去。
可对方不是他们之前对付的那些虾兵蟹将,瞬间感受到了他们的动静,也改变的自己的方向,如海中猎食的鲨鱼,有种势不可挡的感觉。
双方的距离拉近都了十数丈,两人之前便一直为自己的水下功夫自傲,第一次遇见这种水平的水下敌人,又碍于藏身水中,无法张口说话,只能用眼神进行交流。
双双将自己的真气催动到极致,朝深远的地方潜去。
咻咻!
水中忽然想起两道毫无章法的快速摩擦声,宋池兀然回头观望,双眼中瞳孔急速收缩,当即一掌推向王幼云的肩膀。
作用力使得两人身躯一震,中间空出一条狭长的水道,两人刚好又侧过身来,一道长枪就在他们面前飞过,如陆地上的飞箭,迅敏而有力,只要被插中,暗绝对是不堪设想。
这便是陆仁甲投掷出来的飞枪,无论在陆上还是在水中,这都是他的一手绝活,死在其枪下的亡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见其狠辣决绝。
咻咻!
又是两杆长枪飞来,两人尽管有了之前的准备,想要躲闪依然需要费一番功夫,如此一来浪费时间,他们之间的距离将会被拉得更近,那出枪的速度会更快,他们就会更难躲,会陷入一个死循环中。
唯有一点就是陆仁甲不会潜行太深,因为想要方便换气,两人正是苦恼难以摆脱他的攻击。
霎时间,王幼云拍出一掌水,击打在宋池的身上,两人交换眼色,将目光落在上方巨大的阴影船只之下。
宋池一阵欢喜,两人持续在深处潜行了一段时间,忽然放弃继续深潜的想法,猛地朝上方冲去。
陆仁甲刚换完一口气,快速下潜时发现了宋王二人的反常举动,他们已经游到了他的上方,手中长枪几欲脱手而出,可最后还是被他抓住了。
这一枪上去,要是中了还好,要是不中肯定会将船底同个窟窿,而在船底之下出现一个窟窿,远远不是补上这么简单,还很有可能造成底板上出现一系列的问题,处理不当便会导致沉船,那到时候大舰上的船员就麻烦了。
而船上的人正是关心水下的战斗,注意不到船只进水也是很有可能的。
收住枪势,陆仁甲随手抓住了一张散落在水底下得渔网,暗运真气从侧方追了上去。
“两个毛头小子便花了他这么长的时间,也算是头一次见,看来台州王看好的和燕家人抓不到的这个两个小子果然有独到之处。”
方寒山沉吟之后,说了一句。
游鱼雁点头悠悠道:“我们跟了台州王这些年,却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夸赞两个如此年轻的后生,可惜他胸有大志,却无人继承,养得都是一群饭桶儿子,难道是想要这两个小子替他接后?”
方寒山将手中交叉在胸前,隆起精壮的肌肉,笑道:“那便怪不得他家中的儿女都容不下这两个小子了,我倒是对他们也越来越感兴趣了。”
游鱼雁迟疑道:“老三不会失手吧?”
方寒山大笑:“老三跟我十多年,从未曾有过失手的事情。”
水底下。
宋王二人正是感受了片刻不受攻击的时光,忽然发现陆仁甲得位置和轨道都发生了变化,已经绕到了他们的侧方。
刹那间,松开手上拿着的所有东西,双脚踢飞出两杆长枪,将宋王两人的活动位置收窄,渔网在同一时间已经在水中漫开,几乎在同一时间四杆长枪分别钉住渔网得四角。
水下四方攻击朝两人覆盖而来,对方的经验太过于丰富,两人大有种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感觉。
霎时间,宋池展现出了他的决绝,深知若是两人都被网住,那绝对是无力回天了,当即飞身测游过去,运转全身的真气一掌将王幼云推飞出整个攻击得范围。
嗖!
王幼云猛地转身,还为停住身体,便看见宋池被那张特制的渔网盖住,强悍的冲击力让他无力挣扎,然后被四根长枪定在江底的岸边上。
他当即再次抽出腰间的钢刀,真气运到刀刃上,身边区域的水流都开始变得冰凉,霍然展现出动若游龙得身法,拉开一段距离,想要借助刀气劈出的水流将插住得四杆长枪震飞。
陆仁甲又哪能让他如愿,抓住身边悬浮的最后一杆长枪,冲身过去......
轰隆!
一声火炮发生的声音阻碍了他得攻击,炮弹落到水中,江水猛地翻滚起来,就连江面的大舰都摇晃不定起来,王幼云和陆仁甲都是被冲的晕头转向。
不过命运之神,似乎终于眷顾了他们两兄弟一次,王幼云正好被江水冲到了岸边处,而陆仁甲则是被冲到了另一侧,他当即一脚踢飞那插着的长枪,宋池重底下角落处溜了出来。
轰轰轰!
一连好几炮的发射,让人触不及防,沙海帮上上下下的人都乱了阵脚。
远处前来的另外一膄大船,船上飘着的是圣字号的旗帜,正向沙海帮的大舰后方开炮,他们一众人员全部正备战抓宋池王幼云,哪里想过会有人偷屁股,第一时间被打得喘不过气来。
方寒山飞跃站上船顶处,高声大喝道:“三圣山的人好胆,这是要向我们沙海帮开战吗?”
“小小一个沙海帮,就连九山十河都入不了,又有何勇气说出这等狂言?”
这是一道女流之辈的声音,只是还看不见人影,声音在再船舱中传出来的,而且显得毫不畏惧。
九山十河的势力也算是山河阁评定的,沙海帮之前一直从事官商运盐的事务,算是比较少接触的江湖事物,因此山河阁确实并没有将他们列入江湖十九大乱世势力榜中。
“哼,小小的后辈,竟敢如此猖狂,我倒要见识一下你们三圣山的厉害!”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四十九章 三圣山主
游鱼雁吩咐手下调转船头,随即也跃上船顶白帆的横木上。
面对迎面飞来的炮弹,方寒山混混摘下背后的怪刀,这柄刀的刀身竟比刀柄短,日光下,刀刃上闪烁着瘆人的紫光。
抽刀上跃,横空出刀,速度快到了极致,一道紫光在众人面前一闪而过,三颗必中船身的火光炮弹一分为二。
紧接这方寒山稳稳落在原来的位置上,而炮弹只是在虚空中接连炸开,这一身抽刀劈炮弹的刀法让众人耳目一新,不敢再有分毫的轻视。
因为见到他跳起的人,都看不见他出刀,没看见他的人,那就不敢再提轻视一说。
很快,沙海帮的人大舰转过身去,双方开始火拼,众人沉浸在炮火声中,一颗颗炮弹吼叫飞落,多数是砰砰地落在江中,他们都忘记了他们的目标并非与他人大战,而都是为了找到这江底下的两个青年。
良久,密集的炮弹轰鸣声已经慢慢停止,不过本就算不上清澈的江水变得更加混浊,就算是有再好的视力也看不出三丈远,宋王二人知道他们的机会来了,趁着慌乱急速游了出去。
江水的波动已经无法成为辨别人在水下活动的依据,同样如无头苍蝇般乱窜的陆仁甲,根本无法辨别两人的位置,四下探查了一番之后,并没有找到他们踪迹,便一把跃上了船。
“老三,没抓到?”
“被那婆娘搅和了!”
他的脸色异常难看,他说婆娘的时候,游鱼雁还深深看了他一眼。
不过他也不想过多辩解,这是他一生中屈指可数的失手,而且之前数过的几次都是他还未成名的时候,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何况他并没有任何的大意,却还是又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终于把气都撒在三圣山的人身上,双方的交战一触即发。
沙海帮的人开始反击,却又显得被动一些,三圣山的人已经进行了一次炮击,如今换成冷箭攻击,像是有意与他们保持距离,而且那道女主人的声音自出现了那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
“阿雁你下水,我让炮手停炮,你在水底下越过他们的船,往他们后边搜索。”
方寒山忽然回过神来,朝游鱼雁吩咐而来一声,陆仁甲已经带人上了小船,朝三圣山的巨船靠了过去,他当即吩咐停炮。
最后从船顶上踏步飞出,踩了几下水面,冷箭在他面前被视若无物,瞬间便踩到三圣会的巨船之上,船上的人见此突发状况,纷纷丟弓弃甲,翻身跃下水去,陆仁甲带着手下也翻下水去。
双方就像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兵器开始斫击起来,锁枷轰轰的响,大镰刀轧扎叫,剑在斫着,枪在刺着,斧头和勾刀劈个不停,无情的拼杀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江水被染成腥红。
而船上出了甲板上的那几十个人,再也找不到任何的人影了,其余的人早就溜了个精光,方寒山看着远处滚滚而来的江水,满脸阴沉,思绪早已不知飞到哪去了。
宋池王幼云一直到了无法感知那片战斗气息的水域,才停下来靠岸休息。
岸上早已不是高山,而是成了空阔的田野,只是过了耕作的季节,大多都成了荒地,也没有农家百姓的身影。
两人甩干身上的水滴,在运功蒸发掉水汽,走上岸边时,还没走出几步,宋池忽然间回头望了一眼。
王幼云也跟着转过来,急忙问:“怎么了么?”
宋池环视了一下四周,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刚刚那个稍纵即逝得感觉也消失不见,皱起眉头道:“小云我似乎有了一种奇怪的能力,刚刚似乎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们,之前被网网住时,我又感觉到会有人救我们,结果真实现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后方趴在地上的武士服男子一动不敢动,只能等待他们离开。
王幼云望着他也是一脸迷茫,在山上再练,当真还是死功夫,如今刚刚出山又被人在他们面前秀了一脸,他们要走的路当真还有很长。
“不管了,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吧,按照我们的速度,如今这个位置应该距离滁州城不不远了。”
到了如今这种程度,他们一同参悟出来的轻身功夫都开始出现了差异,宋池每步出去动若脱兔,都是有血有肉的步伐,而王幼云步伐凌乱却身自飘摇,像是水中难以抓摸轨迹的游鱼。
要说到底还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都杂乱无章,因为鲁班步的根本就是讲究一个乱字,只有到了自己都看不清了,别人才会看不清,无法预判走势,达到出奇不易的结果。
不一会,两人便穿过了这片宽阔的田野,穿过一片为灌溉建造的小溪流边上长着高耸的灌木丛,一个跃步翻过灌木丛之后,稳稳当当地落到马路上。
路面上有许多车子碾过的痕迹,因而他们得知这是大路,周边应该有城镇,或许就是他们要去的滁州城。
可就在他们要在心中松掉一口气时,地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格朗格朗......”
一辆马车自他们前方奔驰而来,车是普普通通的双辕马车,而马却有些独特,身上披着一身金黄色的外袍,像是一个标志,而且马车无人驱驰,马是在自己跑动。
两人以为这是一匹被人类折磨疯了的马,刚想闪躲到两侧的草丛中,以免遭到这马儿的报复。
却不曾想,那辆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就停在他们的身前,不到十丈远的位置。
可第一时间,又没了反应,路上静的能听见溪流中鱼儿洗澡的刷刷声,宋池与王幼云对视一眼,纷纷做了一个上去看看情况的动作。
不过当他们二人慢慢靠近马车时,车中兀然又有了动静,两人刚刚生出不要多管闲事的心思,里面的人还没露面,却已经说话了。
“两位少年英雄,本山主救了你们,就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就要跑吗,真的是太让人难过了呢?”
这是一道柔情似水的声音,只要是个男人应该都很难抵挡得住,更何况是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
宋池自然还是听直了耳朵,刚想回答搭讪,可王幼云却早已心神澄明,想起当初在大豪宅中得情况,便把白玉蟾留给他们的话,当成而来一种告诫,第一时间抢道:“多谢山主救命之恩,只是我们兄弟现在有急事要处理,你的恩情只能来日再报了。”
若是他们方才不是在水中,而是在路面,应该一听便能辨别出,这道声音与三圣山巨船上传来出来的声音同根同源。
可他们当初并没有听见,说毕王幼云便拉着跃跃欲试的宋池,要往后走。
就算他们说的果断,马车主人似乎也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她倏然走出马车,当即接上一个飞身掠空,宋王二人都还没有来得及运气起步,对方便已经在他们面前降落。
她长得一双丹凤眼,明眸剪水,身穿红粉武士袍,三千青丝盘在头上,美得叫人难以呼吸。
两人当即感觉到这个美人肯定有不是什么简单角色,退了几步,拔刀持剑,虚张声势,以掩盖心中的虚。
他们虽然武功是大有长进了,可于高手对战的经验尚缺,没打过照面便不知道对方的深浅,反倒搞得自己心虚得要命。
所以他们必须要勇敢迈出第一步,若是永远这么畏畏缩缩,那他们将永远是两条废物,刚要准备出手。
女子便冷冷地看着他们,淡淡道:“两位自从上了武当山开始,便四处惹下桃花运,将众多美人耍的团团转,还让玉京山的少爷两次出手无功而返,就连方国珍对你们评价极高,怎么如今见了人家便要舞刀弄剑呢?”
两人听得浑身发麻,鸡皮疙瘩都起了两层,这个到底是什么人,怎会对他们的一举一动比他们自己了解得都还要清楚?
宋池上去一步,一本正经道:“你这婆娘,哦不美女,怎么会对我们行动了如指掌?”
女子冷哼一声,造成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冷峻,更添几分姿色,“本姑娘平生最恨你们这些花言巧语之辈,表面称作一套,背后又做一套,可见你们也只是两个卑鄙小人而已。”
谁知宋池忽然冷笑,垂下手中剑,回答道:“这便叫卑鄙的话,那姑娘你该自掘坟墓把自己给埋了。你们调查我们便不是为了利用我们?还是说你看上我们兄弟,要嫁给我们其中一个生孩子?
如今第一次见面,在车上你便态度亲昵,看着人家不顺从你意,如今又出言恐吓,如此行径岂不比我们兄弟卑鄙多了千倍百倍?起码我们兄弟一切便在你面前做的,而你,呵呵怕是不敢明说来意吧?”
王幼云乃是第一次见宋池如此对待一名女子,而且还是如此美好的女子,当场呆住。
而作为一山之主的女子,更加没有人敢对她说这种如此难听的话,当场而已不知如何反驳,只是盯着宋池看了好一会。
“说得好!”
忽然一道声音将三人营造的平衡打破,原来他们刚刚听到的并非鱼儿洗澡的声音,而是有人在小溪中清洗摸来的地瓜。
此时他啃吃手中拿着的地瓜,在小溪中跳将起来,几个翻身后,稳稳地落到地上,掺和进他们得纷争中。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五十章 招贤会馆
这个人年纪应该比宋王二人稍大,穿着一身农家服装,却已经破得让人不忍直视,要不是重要的部位被遮住,恐怕出门便会满遭非议。
他这身装扮其实跟宋王两人在京州城混的时候差不了多少,只是他腰杆挺得笔直,背上背着一柄长剑,尽管落魄,却给人一种不平凡得感觉。
只因他也曾经读过不少书,停下啃食手中的地瓜,猛地咽下一口,张口道:“万丈英豪气,怀抱凌云志。田野埋祥麟,盐车困良骥。今日所见少年郎,明日岂知风云际?怪婆娘,你服也不服?”
宋池当即成了自来熟,上去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称道:“好湿好湿,没想到兄弟你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男子则是得意地笑了几声,接着啃吃手中地瓜,嘴巴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女子被说得怒火中烧,羞辱难禁,娇喝一声,拔出藏于袖口的短剑,挽起几朵剑花,衣袂飘飞,分别朝三人掠去。
铿锵!
新来男子丢掉地瓜,当即拔剑,与宋王二人同时进攻,叮叮当当地接她剑势。
再掠身上去围攻那女子,说来也是够不要脸的,三个大男人光明正大地围攻一女的,而且......
宋池与她对剑时,总感觉自己的剑招变化比不上对方,越打越发落入下风,王幼云则是感觉刀上的势头随猛,但又差点火候,被对方的手中剑招的无穷变化遏制住,本来想把希望寄托于这个口出狂言的路人。
那想到他的武功虽然熟练,确实一招一板,缺乏变化,显然学的是战场上的杀人术,真气也尚欠火候,此时的情况更是不比他们两人强多少。
宋池、王幼云暗叫不妙,忽然爆发真气,趁着挡住她的招式的间隙,三人快速退开,掠出了十来步。
王幼云真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比君如玉还要强上不少,应该死跟徐智雅是一个水平的。
三人交换眼色,便知道当真是打不过了,当即寻觅撤退的路子。
女子忽然收起手中的短剑,胸口的闷气似乎一下输完,微笑道:“我倒是什么狗屁强大的男人呢,三个大男人围攻一个弱女子,还打不赢,这便是你们那什么万丈英豪气?怀抱凌云志?”
宋池听等羞辱也只能咋舌苦笑,原本等着身边这位朋友反驳几句,却没想到他竟然被骂得头多不敢抬。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不快溜?!”
王幼云大喝一声,带头冲向他们上来时的另一侧山林,一来看着对方有马车,二来想起宋池之前的那种感觉,担心回去的路中有埋伏,如此情况之下,还能冷静分析,由此可见他的心思缜密。
女子干了这么多的活,却得到一个这样的结果又怎么会甘心,当即冲出,同时做了一个手势在嘴里吹响一声,拉车的马狂奔回去,沿着河流两侧,有上百道身影开始聚拢。
原来她已经在这段河道中都布置了眼线,只要宋王二人敢上岸,无论在什么地方,她都能第一时间受到信息。
几乎是同一时间,天空中盘旋的三只雄鹰纷纷应声飞去,其中一个像是得了白化病,毛发白如雪,双眼却比其他的越发霸气,越发精神,此鸟为空中霸王海东青。
更是他们三圣山的代表“神兽”,专门用于收集信息。
宋王二人见都没见过这种奴兽的手段,更别说在这种环境下,注意到天空中芝麻点大小的鸟群。
三人一直跑过了几座山,落到了一处山谷下,忽然那位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上气不接下气道:“哈哈哈......不跑了,不跑了,休息一下......”
宋池、王幼云也停了下来,他们走的时候发觉后面没人,但保险起见还是没有走直路,而是绕着来,对于逃跑的一切他们早已烂熟于心,心得写下来都能写成一本书了。
“还未请教这位兄弟高姓大名?”
男子果然十足一个酸臭书生的模样,累得都快要死了,还是强行施了一礼。,道:“在下姓徐,单名一个达字,你们可以叫我徐达,或者叫我天德,我表字天德。”
宋池心想我的天,对方连表字都有,而他们打娘胎里出来之后,便没有在见过亲人,唯一一个师傅还死于非命,哪里有人给他们表字咧!
当时心只有一个念头,他们也要搞一个差不多的。
但也不想失了威风,只能胡诌道:“在下京州双雄之一叫宋池,字......放翁,你叫我池少就行。”
王幼云白了他一眼,缓缓道:“在下京州双雄之二,王幼云,字青牛,大家都叫我小云。”
三人进了一次文绉绉地介绍,到最后宋池、王幼云自己差点笑出声,青牛这种名字都被他给想出来了,若是结合上,两人的名字便成了放牛翁,这个临时给自己表字,硬生生被弄成了一个笑话。
可徐达还是相信了,连连称赞他们的长辈才气非凡,要他们给说道说道,宋王二人则是以家中老人要低调为由,再次瞒天过海。
待到他勉强理顺了气息,便开口问:“不知道兄弟二人准备要去什么地方?”
宋池推心置腹道:“实不相瞒,我们想要去的地方就是滁州城,应该距离此处不远了。”
徐达讶异道:“你们居然还去哪?那边已经被元军驻扎了,你们去那里干什么?”
“啊!”
两人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些浑然不知。
徐达却道:“这么大得事情你们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据说你们离开之后,农家便已丢了东西为由,对进入宴会的人进行搜索,像是要寻找一样东西。
而燕家早已派人过去,一来是要对朱亮祖做个人桩并获,再夺宝而去,二来是要抓你们两个,没想到你们走了,东西他们也找不到,又因朱亮祖手握重权不好对付,所以便对滁州城得农家和江湖人士出了气,死了好多人呢。”
两人到此才算知道了这其中的牵连,就算是他们见到一些情况,但那依然还不是事情的全部,那个秤砣怪果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
王幼云接着问:“那农家之人怎么样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个农家之人还算是好人物,他们实在不怎么希望他们出现什么意外。
徐达一本正经道:“农家这种大家族,自春秋战国以来,已经上千年的底蕴了,活在人间就像是老怪物一样,哪有这么容易出事?还有刚刚那个女子,若是我猜得没错,她便是三圣山的山主沐小野,是个白手创教的狠角色。”
缓缓输了一口气,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他们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徐达显然也有察言观色的本领,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状态,道:“若是兄弟没有地方去,不如跟我去投靠濠州,那边我一个小时的兄弟开了一个招贤馆,只要是有德有才的人都能去。”
“濠州?招贤馆?”
宋池、王幼云愣住一瞬,他们便是在濠州出来的呀,可这个招贤馆却怎也没有听说过。
徐达笑道:“对,招贤馆,就如当初秦皇汉武一样,招纳贤臣的地方,我那兄弟自小脚踏七星宝阵,得上天庇佑,还是个贤明之人,想必以后事能得江山的,小兄弟若是跟了去,指不定以后真能实现龙虎之志呢?”
宋池心中忽响起一种不妙,试探性问道:“你那兄弟是否叫朱重八?”
徐达哑然失笑,原来大家都是认识的,可在他们的眼神中,又读到一些不愉快的信息。
“二位小兄弟是否与我那兄弟有过不愉快?若是真有,在下可在其中作桥,让你们冰释前嫌,我与他从小一起放牛,关系好得不行,其实他这个人本心真不坏,还有智慧......”
其实他说了这么多,宋池几乎没有听见去一句,如今的天下,他们认识的义军领袖不多,这藏在手中的宝图要给谁,他们开始抓摸不定。
徐大帅是肯定不能给的,张士诚又与元廷关系甚密,刘福通一帮人又有吞并自己人的恶习,算来算去,要说送他更愿意送给义父珍的,但就是还不清楚他的心思,方才还被他们的人追杀来者。
不过徐达说的哪些话王幼云都听见去了,他们之前认识朱重八也就是在侧面,没有过什么正面接触,所以了解得未免片面了一些。
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倒真感觉他还算是个不错人,他也忘了朋友说朋友,特别是身处低位说高位主要都还是以褒扬为主的。
正在众人举棋不定时,忽然山上又有了动静。
“怎么会这么快?”
宋池颇为惊讶,对方追上来的速度当真是快了不少,而且比他们跑到这是的时间都没有差多少。
王幼云望着徐达谨慎道:“不会是你把人引过来的吧?!”
徐达当家勃然大怒,一掌拍在大石头上,道:“你们竟然如此看我,若是我引来的人,便叫我不得好死。”
反倒是宋池并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毕竟一个愿意为朋友说这么多好话的人,坏不到哪里去,而且他说话言语都是情真意切的。
王幼云也反应过来,当即尴尬笑道:“是我唐突了,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现在我们还是快些逃命吧!”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五十一章 绝地求生
此时,天上的鹰长啸一声。
三人都是抬头去望了一眼,但也仅仅是望了一眼而已,接着起身辨别了传来动静的方向,朝另一个方向展开身法冲了出去。
为了照顾徐达的速度,他们走得不算太快,却有足够的策略性。
任他们怎么闪躲,隐藏,后方的人总会第一时间追上来,甚至有些时候最相信徐达的宋池都会有些怀疑,但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他又确实是什么都没做。
不过一直徒劳无功的怀疑,让他们感觉到了错误,或许他们一直怀疑的人是错的,才会导致他们一直无法摆脱困境。
直到天边出现夕阳,这一次他们躲到了一处茂密大树上,三人休息时又尽力收住内息,宋王二人有非人般的恢复能力,特别是两人真气互流时,几乎不怎么需要时间便可恢复如初。
对于这点,徐达真是差点骂娘,完全跟不上啊!
此时天上的三鹰依然盘旋,只不过似乎因为天色变暗,光线不够充足了,因此它们也需要放低一下高度。
王幼云本就靠着感受自然修炼,不知为和总是觉得不对劲,因此开始四处张望。
徐达忽然道:“我们这么走,太拖累你们了,若不然,你们两个走一道,我自己走一道,可以分散他们的人数,又可以各尽己意,你们觉得怎么样?”
宋池想了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以前都是他们两个人就没考虑过要分开,如今倒真是可以一试,不过王幼云一声惊呼将他们拍醒。
“快看,还是那三只鹰,是否它们跟了我们一路了?”
徐达宋池二人话题瞬间终结,倏然转头,透过树上叶间细微的空间,都能够依稀看见又几个黑影,而且一直在移动,有规律地往返飞行,遮住树叶间隙的亮点。
果然是那三个只鹰,折磨了他们一天的东西。
“可惜了,我们现在没有弓箭,此时就能将它们射了下来。”宋池恨得咬牙切齿,张口便说大话。
但又是因为想起一练射箭时候的美好,心中百感交集,一切便没有了兴致。
“宋兄弟还善射?”
宋池勉强答道:“吾射非常精乎,只要能给我来一把弓箭,我便让它们成为我们今晚的盘中美餐。”
王幼云再次被无情戳破他,道:“别再吹牛了,我们之前射的都是死靶子,如今换成天上的活物,能够射到头皮,都不算是我这一身箭术白练。”
宋池挠了挠头,啧啧笑道:“那我们还是只能用老办法了,由我们兄弟先出去先引开敌人,而你在这静候,到了外边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时候,就到了你和我都最最喜欢的自由逃亡时间。”
他们从都没想过会成为牺牲的人,不管怎么说,这个徐达与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说到尽也就是脾气对路了一点,远远没有到托付生命的程度,本来有些事情是可做可不做的。
不过他们不但做了,而且做到了极致。
徐达的到来,给他们提供的消息就只有滁州城失控,大概或许这就是命,宋王二人再次产生回去濠州的念头。
宋池回头微笑望了他一眼,男人之间也不需要太多的措辞,两人跃身跳将下树,捡起几块石头,便朝着四处扔去,让人一时间难以抓摸他们的真正踪迹。
负责追赶的人才是刚刚赶到,山上的不远处,听到两人又开始跑的信息,心哦度差点碎了,可他们的山主沐小野却一直要求留活口,他们本来那没有什么优势,如今中午到现在,鞋子都已经泡烂了。
只要稍加挪动,便可露出脚趾头来......
可无奈归无奈,只要他们跑了他还是要追,而且他们之前一直是三个人在跑,他们也没想到如今忽然变成了两人,加上三鹰只是禽兽的灵智,又发现不了这种东西,带着后方的人只顾着追上去。
这么一来,徐达变成了放弃的目标,等到他走时已经完全成了安全的环境。
慢慢入了深夜,两人边跑着,边想怎么去摆脱这种困境,却不知再次深陷险境。
两人从一片大墓地穿过,这片墓地大得就连当正在逃命的宋池、王幼云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想必生前绝对是一等一的达官贵人,他们跟老周学过一些,直到这种墓穴分为三六九等。
而眼前他们看到着一座,绝对是前三等得存在,只因没了墓碑,让人难以知道是何身份,两人顺带流目望了一眼周围的风水,此墓坐东向西,远处正对着一处山湖,周围的群山向他围绕,西脉龙地惊现一缕龙气。
这是一个帝王家的墓!
两人顿时惊悟,但又来不及欣赏,后买面的人尽管还远,可他们总是有些心神不宁。
直到他们呢路过一片峡谷时,忽遭迎面赶来的一队人马,两人正想朝山上冲去,霍然发现来者是宋池最不想看见的方国珍。
“两位乖孩儿,我们父子终于又要见面了!”
宋池正纠结着要把图纸拿回去交给郭公,还是交给他这个无中生有的义父,其实心中还是有着倒向郭公的倾向,虽然这段时间没有少沾花惹草,但还是心中挂念着马雪芙,一直有些无法忘还。
如今见到他了还怎么站的住,当即领着王幼云往山上面跑去。
“对不起了义父,为了孩儿的终身幸福,我们不能跟你回去了。”
其实沙海帮的人就算第一时间通报了他,他能够这个时间赶到,已经算是极为重视了,只因他实在是觉得心中有虎志,手中无良将是一件多么悲催的事情。
方国珍大笑道:“我那恶女已经被严惩,我保证回去之后若是封王,你们便是我国的王子,到时候要什么美人没有,还用在这山村田野之处东躲西藏?”
就在此时,后方一直不见人影的沐小野,此时也跟了上来,两人顿时被这双方势力在此围堵住,想起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只是女方换了一个势力罢了。
宋王二人一时辨明不出对方的真伪,他们也有了一定的实力,只能快速地朝山上狂奔而去,加上他们炼成的这一身身法,不想再任由操纵,想要找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生路来。
可不曾想,山上也并非安全,他们刚刚是一头钻进山林,林中便起了一阵疾风。
紧接着他们便看见了一道剑光,趁着两人还没反应过来,长剑呼啸,招式凌厉,霎时间千百道剑影随招而出,兀然冲向宋王二人的身上。
两人哪想到还会有人藏身于此,对他们使出这种偷袭的招数,第一时间就是拔刀持剑挡住,可对方的实力不弱,加上又是偷袭,他们完全没有准备,真气提升上来的一瞬间,便被那剑招招呼上来。
叮叮当当!
两人与他对剑,更是感觉他的伸手比那沐小野还要更胜一筹,只是凭借灵动的招式勉强挡住了十数剑。
随即咔嚓一声,两人手中的刀叮叮作响,震飞出去,两人大吃一惊,便再也接不住剑招,胸口大震如遭雷殛。
发出沉闷一声怒吼,两人抛飞出去,狠狠地砸到一颗树上,手中的刀剑器顿时震落倒插到了周边地上,紧接着人也砸落到了地上,一身的骨头疼痛欲裂,口中的鲜血也不禁往外流出。
这便是他们打娘胎出来,受得最重的一次伤了。
宋池快速挣扎起身,将王幼云也附起靠在身后的树上,背后身上无一处不是火辣辣的疼痛,此时才勉强看清了这个对他们偷袭出手的小人。
此人年纪比宋王二人大不出几岁,容貌稍比王幼云要逊色,却穿着一身锦服,身上金丝绣着的画案在明月下闪着细光,手中拿着的更是一个镶嵌绿宝石的三尺长剑。
他另一只手别在身后,仿佛就要告诉宋王二人,只须一只手便能将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另一只手持剑下斜,身后跟着几个统一武士服的手下,其中一人正拿着他手中宝剑的剑鞘。
他们正向两人徐徐走来:“哼,看什么看,你们不是很能跑吗?现在倒是再跑一个试试啊?”
宋池得虎目正盯着他,尽管他占尽了天时地利,但这道目光让他浑身感觉不舒服。
嗖嗖.......
此时,方国珍与那沐小野都赶到了这边的现场,方国珍手下暂时带着的是一些不知名分的手下,站在宋王二人的身边,而沐小野手下的人似乎更多,落到了那个持剑男子的身边。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位置靠的很近,几乎就要身体贴住身体了,态度极为亲昵,一看便知道是那种关系。
“呸,卑鄙小人和不要脸的婆娘当真是天作之合呢!”
王幼云朝身侧狠狠地呸出一道血水,不屑地骂道。
男子手中银剑一闪,丝毫不顾及方国珍的存在,似乎又要出手。
方国珍一身真气磅礴而出,覆盖漫山遍野,就连沐小野身后跟来的手下,都不禁把手中的刀剑拿紧了一下,“南宫家的人都没人管教的吗,何时这么威风了,难道是在找死不成?”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五十二章 神秘墓穴
原来这个男子便是天下五大世家之一南宫家的少爷,名为南宫火,家中年少一辈排行第三,因此也有人叫他南宫三,算是南宫家最喜欢沾花惹草的少爷,深被天下各方风月之地欢迎。
宋池、王幼云自坐起来那一刻开始,便已经开始沟通真气,调和阴阳,快速疗养身上的伤势。
他们五大世家的人在江湖中作威作福已经习惯了,而且无人敢过问他们半步,就连方国珍都不曾看在眼里。
南宫火颇为意外,收住手中的动作,冷冷地看着方国珍,道:“我们南宫家的事情,你也要过问?”
方国珍当即仰天狂笑,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话,他们似乎忘记了,方国珍也是天底下收割站出来起义的虎胆好汉,会被这种云里雾里的名声所震慑?
“这句话让你爹来我都嫌不够分量,就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南宫火的老爹自然就是南宫家的当代家主,也是南宫家的第一个高手南宫问天,年轻时行走江湖与大宗师北元坤有“北方并蒂花”的外号,并非两个长得娘而是当年整个东北省,他们太过于耀眼。
南宫火虽然常年出入风月之地,养成了一对看姑娘的好眼力,可没有看高手的眼光,笑道:“好笑,一个小小的藩王,还能翻了天不成?”
他根本没看起清这个世代,如今天下大乱,龙气消散,造群雄并起,哪里还是当初他们五家独大的老江湖?
方国珍少年贩盐,自然没有什么江湖经历,江湖中人对他了解尚少,其虎目一闪,似乎已将这个南宫火判了刑,一身真气朝他溃压过去。
宋池心中为南宫火苦笑,就你这种废物,也就偷袭能伤着我们,若是论起真材实料来,他们丝毫不怕,伸手碰了碰王幼云的手,示意他准备行动。
只因他看见南宫火率先冲出,一身真气如箭般将他送出,手中宝剑流转,朝方国珍的身上招呼下去,还口出狂言。
“看你这副五大三粗的样子,我十招便可败你!”
由此看来,宋池觉着,这个沐小野知道包揽天下情报,却也是一个不开眼的货色。
方国珍练的是一身猛虎般刚猛的武功,却忽然起了玩心,与他对战数招,却故意没分出胜负,还做出一副势均力敌的模样。
南宫火收拾宋王二人靠的是偷袭一招致胜,本以为这他们什么狗屁义父也强不到哪里去,让那他挂不住脸,越打越发着急起来。
转眼便自剩下最后一招,他兀然撤身,蓄势之后,真气震得夜色下的虚空呼呼作响,霎时间,大手一转,长剑顶出,千百道剑影仿若一柄巨型长龙,朝方国珍推进。
方国珍见他如此声嘶力竭,一双铁拳化作虎爪,双腿微微曲下,如若深渊盘龙,动若奔虎,动着地面微动,出现裂纹,之威绝对力量所致。
一身的真气随身而动,像是化作一只饿了百多天的猛虎,飞扑下山,吞并四方。
蓬声连连。
空气中一阵阵音爆,是南宫火的发出的剑影在道道崩碎,他终于是感到了一阵心乱,心中暗叫不对劲,匆忙之下只能将长剑横于胸前,挡住对方的攻势。
方国珍的虎爪所过之处,虎虎生威,只见南宫火那花俏的宝剑在虎爪的撞击下,应声而断,霸道的真气继续溃压而上,落在他身上。
南宫火当场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身体已如熟虾般弓着,要倒飞出去,不曾想方国珍似乎还看不惯他那张白脸,抡拳又是砸了一拳。
砰!
南宫火牙齿飞出去几颗,整个人砸断一颗大树,扭曲的身体跌在地上,一副丢了魂的模样,脸上一片红肿,已经肿起了一尺多高。
他们早已想到这个家伙就是一个嘴硬手软的家伙,却没有想到如今嘴巴都硬不起来了。
宋池将这一切收归眼底,心中痛快得不行,同时又想到,他们这义父的实力就算比上东方雄可能都略胜一筹,更是比自己强上一招半式。
“快走吧,我们被抓到之后,恐怕再练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脱得了身了,难道一辈子替他打工?”
王幼云听着宋池的话,方国珍此时又是距离他们最远的时候,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两人讲过疗伤,虽然还没有完好养好,不过身上的疼痛已经好了许多,趁着没人注意,摸起两把不像样的刀剑,一把跃上一个小坡,没入黑暗之中。
方国珍一时忘了他们练的是《青牛经》这种神功,当即吩咐手下去追,朝那脸色苍白的沐小野又道:“呵呵,九山十河?要救他最好马上带他去找医师,死了我可不负责。”跳将起来跟了上去。
忽然整个山间,就留下她一个人,寂静得可怕。
天上盘旋的大鹰鸣叫一声,在这阴风阵阵的山间透着一种诡异。
宋池、王幼云疾走在山石,草木之上,却怎么想不出该如何逃生了,他们这个方的人之中,也就只有义父珍一方的人最了解他们,若不然也不会是第一个找到他们的。
“池少,我们这么跑有用吗?不然我们就跟了义父珍得了,看来他也知道错了。”
“那总不能束手就擒吧,我还是想要回去濠州一趟,做事情有始有终的好吧?”
“啊......”
王幼云踩着一块巨石飞跃起来,落地之后忽然一阵惨叫,待到宋池回过神来,人影都看不见了。
“盗墓洞?!”
宋池三两步走到了王幼云刚刚落地的位置,发现了一个深洞,洞口圆长,却只能通过一个人,要说王幼云运气好,只要稍偏点,便不可能掉进去了,里面黑乎乎的,深不见底,他接连呼唤了两声,没见有回应,忽然脑中浮现一些老周教学的知识和之前见到的墓穴,脑中惊现这三个字。
可也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思考了,后方的追兵眼看就要追上来,宋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跳了进去。
追兵来到了出现时,已经察觉不到他们两个的踪迹,一下便停了下来。
方国珍随后跟了上来,扫视一眼周围,道:“怎么回事?”
一名站在洞口前大声道:“将军,他们像是掉进了这个洞里了。”
众人一下围了上去,不过方国珍一直也保持着对周围的警惕,他太知道两个热的聪明劲了。
“这......不是盗墓洞吗?”
十数名手下围在一圈,都看见了这个洞口,忽然有一人开声说道。
方国珍盯着他,好一会才道:“盗墓洞?你会盗墓?”
那人急忙背了拜受,还不禁后退了半步,道:“不不不,将军,我就是因为盗墓太过于危险学不来,才来投义军的。”
方国珍当即感到不适滋味,当初就是为了想让他们招八思宝藏,才让他们学得墓穴知识,如今竟然成了遁走的底气,这当真是天意不弄人,而人自弄啊。
“这样,由你带头,我们下去探一探,要是遇到危险实在走不下去,我们再上来。”
方国珍说话一向是底气充足,充满威严,就算普通的说话,也像是发布命令一般。
那名手下深知他的手段,又不敢不从,挣扎了几下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带头跳了进去。
......
宋池掉下去的时候,只管用双手抱住头,也不知道跌跌撞撞了多少下,才一下子撞到一个人肉垫子上。
王幼云惨叫一声,“池少,赶紧滚开,你砸死我了!”
山洞不大,长宽区区几丈,只有弱弱的一丝光芒在洞口散出,毫无生机,全是蛛网灰尘,呼吸起来鼻子都感觉不舒服。
他刚好想要跳上那洞口再爬上去,没想到宋池一下跳了下来,如此以来,宋池落地时,正好砸中了他。
宋池赶紧站了起来,还顺手挠了挠头,“我还以为你小子被鬼吃了呢。”
王幼云站起来排干净身上的尘土,没好气道:“哪里来的鬼,现在臭小鬼就有两个在这。”
宋池一把搭上他的肩膀,随便一撑身前那全是看不懂花纹的石墙,笑嘻嘻道:“你这就说的不对了,如今我们哪里还小?怎么说也是大鬼头了。”
可还未等王幼云回话,门上忽然起了一阵怪声,随即那石墙连带整个山洞开始轻微震动。
吓得两人不自觉地退了几步,“你是不是摸着什么机关了?”
宋池一本正经道:“我哪知道他将机关做在这么明显的位置,完了,完了,你是否还记得我们之前的那个大墓,这个应该就是来盗取这个大墓得人挖的盗墓洞。”
王幼云道:“怕什么,我们不是学过两下子吗,只要不贪图里面的宝藏,那机关就不会找上我们的,放心吧。”
说话之间,石墙已经变成了一面石门,开成了两页,可进不进去两人还在抉择,可就在他们犹豫时,洞口上再次传来了声音。
王幼云望了一眼那洞口的位置:“不想被义父珍抓回去,就快进去吧,这种声音跟你掉下来的时候是一样的。”
宋池一拍额头,“走走走......”
两人就瞬间跑进了漆黑的通道之中,石门格格地一声关上。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五十三章 诡异石棺
通道中漆黑无光,地上都是一些土夫子死后留下的人骨。
凭借他们二人的视力,只能依稀看清楚路面状况。
“这下麻烦大咧,你看看这地下这么多骷髅头,这个噶啦不会有什青毛尸、血尸......”
宋池跟在王幼云的后面,双手扶在他的肩膀上,在外面他一直强横无比,可一到这里面他就萎了,他从小就怕鬼,长大之后更怕了。
之前他们两人在龙王庙住着,就一直祭拜龙王爷,而且见过的恶人多过恶鬼,如今到了这种环境有点绷不住。
王幼云无情地推来他的手,不耐烦道:“哎呀,你别搞得我的心里都咯咯地跳,那书上的东西都是用来骗人的,就是骗你这种胆子小的人,还有就是骗那些作贼心虚的人,我们就是借个地方躲一躲,等下见到什么贵重的东西千万不要拿啊......”
宋池半句都没有听进去他的话,打断道:“嘘嘘,你小声点,别搞啊,待会吵醒了那些大爷们就完了,”
格当......
王幼云一脚将一个骷髅头踢飞出去,两人顿时停住步伐,然后如死寂一般,宋池吓得不敢说话了,只听到骨头在地上与石头咯咯咯的声音,就像是泥潭中藏身的蛤蟆在悲鸣。
宋池警惕的环视了一眼四周,咽了一口唾沫,勉强道:“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我宁愿被义父珍抓去了。”
“怕什么,不就是一个骷髅头,走,跟着王大侠探险去,顺便治一治你这个......怕鬼症。”
王幼云翻过身来,搭着宋池的肩膀,就带着他往里面冲去。
两人一阵怪叫,朝着直嗖嗖的通道,走了不知道多远的路,忽然周围传来一阵叽叽的声音。
两人正想着是什么情况,忽然脚下拌了一下脚,一个狗吃屎地扑了出去,宋池整张脸要磕在地面上,与地面的骷髅来了一个香吻,而且还瞬间将它砸碎。
“他奶奶的,老子的初吻!”
这下可真的是摔得够呛,王幼云也是一下子头脑发晕,想要站起来却还没站起来。
刹那间,一直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东西,在一处角落窜了出来,就扑在宋池的背上,它四脚踏在宋池的背上。
宋池只感觉背脊一凉,浑身冒汗,浑身都在颤抖,同时忙着伸手去拨打他后面的东西,可他只感觉摸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瞬间又把手收了回来,一身起了三层鸡皮旮瘩。
“怪东西来了,青毛尸来了,小云快救我,救我。”
王幼云猛地双掌撑住地面,整个人在地面升了起来,他只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时刻,勉强看见了那个东西的背影,确实是他们没见过的东西。
一时间,他自己的心跳也加速了一些,不会有这么邪性吧!
王幼云赶紧拉起了地面的宋池。
宋池接着伸手将脸灰尘拍干净,用力地眨了眨眼,仔细想要看清楚眼前的环境,急道:“我们还是快走吧,这里太怪了。”
这个时候他们的耳朵力又传来了叽叽的声音,听得两人手脚发凉,若不是他们性格刚毅,现在估计裤裆里该有大小便一大坨了。
王幼云隐约感觉不对劲,这个声音不像是尸体发出来的,反而很有活力,像是什么一种活泼好动的动物,因为它的位置一直在变动,声音在四面八方传来。
宋池条件反射般回头看他们走过的路,只看到回去的路似乎也不一样了,他们正处于一个t字形的路口,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就在他们到处乱看时,让他们陷入恐惧的主人出现了,这是一个暗黄色的小貂,它看起来胖嘟嘟的,肚子上的毛还是白色的,像是人畜无害的样子。
它似乎有着出人预料的灵性,一只爪子抓住青石砌成的壁灯上。是个正常人都能够清楚地看见它,因为这里面墙壁上的壁灯全部闪亮起来。
两人你眼望我眼看,空间中沉默了好一阵。
王幼云盯着那未知物种,结结巴巴地说道:“就......就这.......”
事实上,他们认知之中并未见过这种生物,更不知道它是什么,只觉得怎么也不像是青毛尸。
宋池想起刚刚呼喊着救命,嘴角颤抖,支支吾吾一时间说不出话,转念一想,怒吼道:“臭老鼠!”
他话都还没说完,小貂便是一跃,四脚在墙上一蹬,飞跃落在宋池的肩膀上,还站了起来,磨了磨两个前爪,继续发出叽叽的声音,像是在欢迎新朋友。
宋池这下肺都气炸,五官都在颤抖,呀的一声,他抓紧拳头凝空一拳抡出,要将它砸飞出去。
可这小貂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弱小,它一把蹦到宋池另外一只手臂上,顺着手臂又跑到他的另一个肩膀上,慵懒地用双爪抓了抓头,像是兴奋的在笑。
由于它总是在宋池的身上乱窜,他有不好对自己的下手,如此反复几拳轰下来,小貂依然依然还是在他的肩膀上。
王幼云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笑到站都站不直了,之前诡异气氛完全变了味道,空间中变得异常的活跃。
宋池双手下垂,颓然道:“这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王幼云耸肩,摊了摊手无奈道:“这谁知道呢,他好像认识你,这埋着的该不会是你的亲戚吧?”
“去你娘的,我要有这种亲戚我要跟你混在一起?”
王幼云也觉得有理,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小貂看着他不反抗,似乎也就失去逗乐他的心思,一下跳到了地下,手舞足蹈地在比划着什么。
宋池一头雾水,看了看王幼云,又指了指地上的生物皱眉道:“这臭老鼠是在干什么?”
“像是跟我们表达什么信息.......”
“它像是在跟我们说,让我们跟它走,诶,不对,我为什么会知道?”
小貂知道他听懂了,点了点头,当即转身向他们左侧的通道跑去。
两人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下意识地也追着跑了过去,小貂显然对着这里面的环境非常的熟悉,带着他们不知走了多远,只感觉是接连跑过了三条长短适中的通道。
一路上他们走得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时刻提防着中机关,而且又见到了,只要是有石门的通道,都是冒着一片危险的气息,灯火也冒着青光。
它加急减速,抓着地面的身形扭曲停了下来,双手在胸前转圈圈,接着又比划了一番。
当他们也停下来时,扭头一看,才发现这条通道中情况有些糟糕。地上杂乱地插着不少铁箭,而且有些是插在了人的身体里。只不过箭长锈了,人也干瘪了,这成了一片屠宰地。
这下就连那个聪颖的小貂也不敢再乱跑,而是一块一块砖地跳,一直跳到了对面的一座石门前。
两人知道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不敢掉以轻心,一步一跳,紧随其后跟着跳了过去,一直到了那布满怪纹的石门前,宋池、王幼云都是站得直直的。
之后小貂又跳到了石门上突出的一个浑圆的位置,锋利的爪尖钉入纹路的间隙中,双腿在那圆球上拼命地蹬,似乎想要把那个圆球踢进去。
“是这样吗?”
宋池伸出一只手指按上去,便将那浑圆的球体推了进去,随即响起一阵阵齿轮交接的声音。
小貂转头看了一眼,随即四脚一蹬,跳回到宋池的肩头上,它一下子静了下来,眼睛盯着前面的石门看,像是期待,也像是思念,其中又掺杂着一点点的畏惧。
宋池扭头望了它一眼,却不知道为何能够捕抓到它的情绪,心中一愣。
石门已经徐徐打开了,门缝中还透出一道青色的光芒,照在两人身上,映出长长的倒影。
两人等待期间,伸手挡了挡强光,尽管一切都是出乎意料的存在,他们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毕竟他们从进来开始,就没有遇到过什么正常的事,一下要是真有正常的事出现,倒显得不正常了。
门开了,里面的场景一目了然,却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两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空旷的石洞中央,摆着的是一个石制的棺材,棺材上的纹路与他们在外边门上见到的那些相似,但并不重要,因为无论是哪些怎么样,他们都看不懂。
洞顶上镶着九道巨型的黑铁链,又全部下垂下来,连在石棺上,上面贴满了一张张的纸条,上面又画着鬼画符般的图案,看来像是装饰,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作用。
四周挂着三个人头那么大的夜明珠,却像是被青色的血迹污染了,发出的都是绿色的光芒。
宋池、王幼云已经是膛目结舌,呆呆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四周,最后又呆呆地看着对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该怎么做。
小貂倏然在宋池肩上跳起,落到最近一条链子上,疾跑去到石棺上面,开始蹦跳起来。
王幼云顿时一惊,道:“这个家伙不会是让我们开棺吧?”
宋池苦笑着点了点头,道:“虽然这个家伙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我们京州双雄身上也没有什么银两,可这种不义之财我们是万万发不得的是吧。”
话虽是这么说了,可他人却已经走到了棺材边上。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五十四章 重获自由
王幼云也快步跟了上去,道:“你不怕这里面的就是青毛尸?”
宋池一想起这周边的青光环境,又忙着退开了一步,“有这么邪门吗,一会真就藏在这了吧?”
王幼云捧腹大笑,道:“这里这便装饰,除了这几颗奇怪的夜明珠之外,倒完全不像是什么达官贵人,为何我们在外面看西边龙脉的时候,却有些帝王龙气溢出?”
这下也把宋池问到了,达官显贵下葬时一般都会带有陪葬品,更有些是用活人陪葬,而根据外面的那些机关打造,不像是个简单的有钱人家,如今这个应该算是主墓室,却又空空如也。
一般来说除了皇帝的陵墓,也就只有皇室宗亲的才会有轻微的龙气,而皇家又是最讲牌面的,如今无人守陵不说,位置还如此偏僻,这到底是为何?
难道是被盗墓者拿走了好东西?
一连串的信息和疑问侵蚀两人的大脑,可一时半会他们都得不到答案,两人决定先开始把这个棺材检查清楚。
另外一边的方国珍等人也进入了墓穴,可他们的情况已经大不一样,他们进来的时候,便已经是灯火通明,他的那些收下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地下累累白骨,甚至还有他们手中到死都不愿意松手的财宝。
而里面的机关似乎也被前面进去的宋池、王幼云无意间启动了,事实上就算他们按照现有的全部路线走个遍都不可能找得到他们两个。
在途中更是有人见财起意,偷偷摸摸地把地上的金银财宝收进胸襟,不顾走出了十来条通道,便死伤了半数人员,里面的机关灵敏迅捷,就算是方国珍这种级别的高手,也都是勉强自保,无力顾及他们,吓得他们再也不敢上前。
随后,没人带路,方国珍也不愿冒这个险,他们一行人终究是放弃了,退到了地面之上。
方国珍留下的几人负责看守的,自己一身栽进茫茫林海之中。
月色更深了,两人在洞里转了好几圈,几乎是将这座石棺上上下下都看了个遍,除了他们看不懂的这些花纹,里面也听不到任何的动静。
小貂依然坚持着要他们打开棺材,宋池看了王幼云一眼,“要不就打开一个缝隙看一眼?”
他的好奇心上来了,王幼云的好奇心也上来了,他们一路上被这种怪东西带来了这里,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而且这种如老鼠般一根筋动物应该不会有什么算计。
两人顿时放下了戒心,慢慢地将手摸在石棺上,感觉到的是一种发凉,像是在里面传出来的,也像是这种材质本来的温度。
终于四手抓住了棺材盖,缓缓使力,他们警惕地将棺材推开了一个缝隙,透过缝隙已经可以看见里面的人了。
这张原本属于绝媚的脸庞,看不出年龄,又因为外面的青光照得满脸发青,惊得宋池退了半步。
竟然躺着的是一名女子!
而且气质装扮看上去都非常的不凡,俏脸上布满了邪性得妩媚,这算是对两人的眼界拓宽,甚至来说他们从未见过这种装扮的人。
两人再将石棺得盖子推开了一点,将这里面的人仔细看了个遍,她衣着端庄,有着不俗的容颜,眉宇间却能感受到一种戾气,而且面带血色,倒一点也不像是一具死尸。
这种情况他们也有所了解,对于贵家人来说,要做到尸体保存如初有不少的办法,宋池本想伸手进去捏她两把,看看她是不是真人,可被王幼云拦住了。
王幼云一本正经道:“说了君子动眼不动手。”
他们除了看见带在她身上的饰品,一件多余的陪葬品都不存在,难免有些失望,于他们来说,就算是不能拿,过过眼瘾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宋词颓然道:“看来是被盗墓者拿光了!”
王幼云没好气回道:“这种死尸财我们还是不要沾染的好,免得沾上晦气,我们现在的运气已经够差的了。”
小貂则是盯着里面的女子看,情绪也似乎多少有些多变,可惜它也没有向宋王二人表达什么信息。
两人无趣地把石棺盖上了,小貂失神地趴在宋池的肩膀上,他们都没有发现,宋池额头上的印记一下明显了很多,棺材里面的人额头上也浮现出一个完整的黑色莲花印记,可二者并没有相似之处。
宋池朝着石棺拜了几下,才一把将肩上的小貂取了下来,放到了石棺上,道:“臭老鼠,这里除了进来的路,还有没有其他的路能出去的?”
王幼云再次搂着宋池的肩膀苦笑道:“怎么说这个小家伙也帮了我们不少忙,你就不能对它好点吗?”
小貂又像是听到了有人替它说好话,一下跳到王幼云的肩上。
宋池一阵失色,顿时大骂:“你个望风使舵的家伙,给我回来,臭老鼠......”
小貂一下跳到了地上,在洞中跑来跑去,直到它带着宋池一脚踩中一个机关,本来严密无缝的山洞石壁中,忽然开出一道门。
两人一貂缓缓地走了进去,到了尽头他们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处藏宝的地方,一个大石柱上面,平放着两柄匕首。
他们还一时间不知有没有陷阱,不敢上去拿,等着那小貂将两把匕首推翻在地,两人才捡起来细看。
匕首大概就一尺多长,看起来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一个精木制作的外壳,可当他们将剑刃拔出来时,才自己错得一塌糊涂,刃道上布满了精钢的花纹,闪着雪白的光芒,一看便知道是把吹发可断的宝物。
单单是将两柄匕首轻放在一起摩擦,便可以看见一连串的火星四射开。
宋池随手将这匕首插回自己腰间,又拍了拍王幼云的肩膀,阴阳怪气笑道:“正好我们一人一把,以后我的这把就叫做‘荣华’,你的这把就叫做‘富贵’,我们兄弟绝对不会一辈子当穷鬼的。”
王幼云笑呵呵地答应下来,不过他们还是没有找到离开的路,显然这个小貂这次并没有听懂他们的话。
等到他们再想继续发问时,小貂便猛地跑了出去,两人不明所以,以为它要带自己去寻宝,赶紧出去。
兜兜转转的,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他们发现进入了一处已经损坏了的通道之中,小貂从一个缺口处跳了出去,两人紧随其后。
进去之后,当他们看清周围的环境,心中一阵狂喜。
这里居然是一条修墓工人挖来原载材料的暗河,小貂正站在河边喝水,说明这其中的水源没有任何问题。
宋池、王幼云都知道逃生的机会来了,只要顺着这暗河往水流流入的方向逆流游上去,便可遇到真正的河流,那时候他们才是真正的逃出生天的时候。
两人高兴得一头扎进了暗河之中,随手洗刷了一下身上的尘土,打滚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再次浮出了水面时,忽然发现小貂正伸出后腿到腮帮子抓痒,也在盯着他们看。
宋池一下游到岸边,道:“我知道你应该能够听懂我们说话,我们不知道你是个什么物种,也算是承蒙你的照顾了。你要是想跟我们走,我们就带你出去,总之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也很美好,你自己决定吧!”
看着将决定权交给一个野兽有些好笑,可它却真的与众不同,只见它回首看了一眼进来时的洞口,沉默了一阵之后,又将目光回落到宋池的身上,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跳上了宋池的肩膀之中,两人怪叫一声,一沉到底,逆流飞冲上去。
一路上,他们入侵了几个水蛇的老巢,但这种小家伙全部都被他们砍成了两段,当他们从寒冷暗黑的暗河中,钻出一个洞口时,开始感受到一股来自大自然的气息。
心中豁达无比,只有一个劲地往上游,冲出水面时,用一声吼叫抒发心中的豪情。
此间是山清水秀之地,群山之中看不见人影。
小貂则是站在水面上乱跑,它的这种本事比宋王两人的轻功还要玄妙百倍,一身的毛发丝毫不湿,跑在水面上时,只留下点点的水韵,与在路面上跑毫无差别,将宋王二人该看呆了。
它也像是感受到了自由的气息,跑得飞快,双耳都贴到了小脑门的后边,但并未走远,一直是在宋池、王幼云的周边跑动。
要说两人练了《青牛经》简直就是无孔不入,只要见到新奇的东西都能陷入参悟之中,随着水流下来,他们要不是以这小貂为师,就是以这水中的游鱼为师,修炼参悟一切都来自于自然力量。
更像是把大自然当成了老师,两人的功力日日精进,小到身上的细微之处,打到招式对战的大开大阖都有了独到的见解。
对于这个小貂,王幼云拒绝使用宋池那“臭老鼠”的称呼,帮他起了一个名字叫秋水,意为此时此刻境如深秋之水,又如他们离开京州城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对本身命运的认知过程的变异性。
而宋池则骂他文绉绉,起的名字不够霸气,但也没有反对,两人的旅程有了一貂,也算是平添生气。
这一道的修炼,直到他们想起了还要回去濠州城,才依依不舍地上了岸,进了个小镇,找了两匹好马,赶了回去。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五十五章 物是人非
一直朝濠州的方向,赶了五天的路,这一次他们没有赶得太急,用一匹马便跑回了濠州。
近黄昏的时刻,到达城门处。
只是濠州城与他们离开时已经大不一样了,单从城门处便可看出端倪。
此时的城门,可以说是门庭若市,熙熙攘攘的,两侧的护卫都是坐在桌前,手把一杆毛笔,一边擦汗,一边慌慌张张地在宣纸上写下一个个名字。
一个个都是写得汗如雨下,像是比让他们拔刀砍人还要累。
宋池一眼便看出了这是郭公在招兵买马,两人翻身下马,小貂也从他的肩头上醒来,稀里糊涂地看着四周。
两人身上的衣服也由于长时间在水中浸泡,加上日晒雨淋,显得有些老旧发白,站在队伍后面时,才发现他们跟这些人群中的人一个模样,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的护卫无一理睬他们。
宋池、王幼云相互看了一眼对方,也不知打发生了什么事。
将马放开之后,两人找到了一处无人问津的小通道,便走了上去,这条通道上只有两名护卫,他们正在闲唠。
一直到宋王二人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他们才反应过来,可看见了宋池、王幼云之后双眼中都布满了诧异,显得有些失态。
“宋将军,王将军?!”
当初郭公手下的万余兵力他们两个都基本照过面,虽然他们不可能认准这群人的脸,但对方认出他们没有什么好奇的。
宋池接着问:“见到我们有什么好奇怪的吗?这是什么情况?”
那名护卫当即挺直了腰杆,道:“不,不是奇怪,只是你们消失了这么多天,府中的人都在传你们出事了,现在大家都以为你们出事了呢,现在你们回来就好了,我带你们回府吧......”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王幼云便看着另外一名守卫道:“你就留在这吧,让这位兄弟陪我们进去好了。”
其实是他也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当初跟着他们前去烧营的一百水中之一,找个熟悉点的人,说话总该会少很多遮掩。
守卫只能无奈地答应退下,宋池、王幼云与另外一名护卫走进城去。
进了城门便可看见,街面上贴着告示,左边是通往招贤馆路,右边是通往招英馆,招贤馆招的是能人雅士,招英馆招的是英豪武将,无论哪边都是为义军队伍加强实力的存在。
就连宋池、王幼云也不得不为这一举动给鼓掌称快,他们就做不来这种事情。
主要是因为这种事情有必要条件,一是必须在江湖中有良好的声誉,他这个是借助了郭家的名声;二来则是诸多带头响应的朋友,毕竟朋友与朋友之间交流起来要容易些,三还要让投军之人看到希望。
这三点中可能他们能做到的也就是第三点,但来者想必也仅仅是看到了宝藏的希望而已,至于朋友,他们没几个,因为没有几个人看得起他们的,名声就更不用说了,有了这么多的仇家还能好到哪去?
穿过了有护卫把手的地方,他们三人开始进入了濠州城的城区,这里还是乡往常一样繁华。
但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份功劳眼前的这两位青年出力最大,受苦最多。
一路上没人说话,忽然那守卫道:“没想到王将军还能记得小的这么一名小兵咧!”
王幼云沉吟道:“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不会忘记,你能把这段时间城里发生的事情跟我们说说吗?”
......
原来郭公已经准备好了为他们举行英雄宴的物资,可在宋池、王幼云从农家豪宅中被救出来之后,消息传遍的大江南北,说他们两个与西域梵僧有关系,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没过几日,忽然郭公便脱离了刘福通的控制,开始自立,招兵买马,培养自己的势力,刘福通派人来求和都被他拒绝了。
这些府中的人虽然都没有明说,不过也有不少猜测,其中最为人称道是便是朱重八提出的意见。
这一招过河拆桥使得那是干干净净,不带一丝丝拖泥带水。
宋池暗忖这便是朱重八的手段,这人常年背着书,书自然读的不少,成没成事现在还很难说,不过倒也养成了他一身刚毅和多疑思考方式,让人不敢小嘘。
再后来,郭公把一家人都接了过来,朱重八被提为当郭家二公子的老师,没过几日,朱重八又向郭公提出了现在这个行动。
将英雄宴会举行的东西,改成了开招贤会馆,开始的时候,文武混淆,极难处理,后来便想出了这个办法,贤士去东边的招贤馆,武士去南边的招英馆,如此一来效率提高,而且人员也有保障。
这两个馆子开到现在已经是第十五天了,招来了不少人,不过大多都是武士,有擅使一杆长枪的邓愈,有惯耍两把宣花斧的汤和,有使一条花棍的郭英,有用两条铁鞭的吴祯和用两把长剑的吴良兄弟......
说出了一系列的名称之后,宋池和王幼云都还没有听到常遇春的消息,顿时心中又多了一重希望。
且所到文臣之后,这名护卫欢喜地说道,除了刚刚开始的时候,来了一个骑毛驴的老道士,就只有前几天来了一个名为徐达的,而且老道士来了没几天又走了。
“徐达?!”宋池愣住一下,又道:“他不是武将吗?”
护卫回答道:“是啊,可他就是试了招贤馆,然后没有通过,又去参加招英馆了,也不知道他通没通过。”
王幼云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他会通过的。”
然后两人便开始能够见到府邸了,当初的孙府如今成了郭府,也就相当于五大世家中,这是第一个站出来公然反对元廷的,有了第一个,第二个还会远么?
护卫似乎还有什么要说,却没有说出口,掉头就走了。
两人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匾额,再看了一眼府中的环境,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于他们而言,这其中少了一种归属感,不知是他们的要求太高,还是因为错过了什么。
府邸里的护卫虽然换了一些,但都还认识宋池、王幼云两人,可跟他们打起招呼来,却多了一种或纠结,或不忍,或看戏的眼色。
而宋池选择了忽视,府中人员稀少,到了大厅没见到人,也没有询问护卫,而是转战到了后院,这边有一个房间,是马雪芙住的房间。
院子里种了些花草,却不怎么打理,因为这院子的主人并非爱花草之人。
两人直接走进了院子里,不巧今日院子里有人在洗脚,而且姿态有些不雅,身穿的花衣下摆开到大腿处,女子躺在长凳上,将双脚升起在空中晃动。
阳光下,要说美这对脚是美的,像一块惊现雕琢的羊脂白玉,增之一分太肥,消去一分又太瘦,就是略微大了一些,让人觉得这并非天上掉下来的东西,白嫩的脚上带着水珠四洒,这双脚的主人还在嬉笑,并没有意识到有人到来。
其实这其中还有他们两个武功精进的体现,宋池倏然开口道:“马姑娘这双腿,就算不需要功夫,恐怕也能杀死天下男子吧!”
马雪芙忽然反应过来,猛然起身,这其中当然也有惊讶的意味,起来之后似乎让人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脸上挂上了一抹殷红,让她更添几分烟火气息。
却见她急着穿鞋,娇声道:“你们二人怎么还敢回来啊?”
王幼云道:“为何不敢,我们兄弟身正还怕影子斜?还是两个大功臣呢!”
只见马雪芙一把抓住了两人的手,将他们拉着冲进了她的闺房之中,然后张望了四处的环境,啪的一声关房门。
宋池与王幼云都是第一次进良家妇女的闺房,心中好奇心爆棚,一时间把刚刚的不愉快都抛之脑后了,只管着四处张望。
房子里很整洁,空间中带着一种淡淡的胭脂味,少了那种风月之地女子身上涂的浓浓的香精味,闻着就能让人心旷神怡。
马雪芙兀然转身,小心低声道:“我都以为你们不会回来了,你不知道我爹对你们已经恨之入骨了,我们郭家虽然比不上农家这么威名赫赫,可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刚刚准备为你们发英雄帖,你们便于梵僧元贼扯上了关系,害得他差点酿成大错啊!”
宋池一听,当即道:“我们那是被冤枉的,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在京州城中的事情?我们在京州城长大,无意间偷了元贼的烂书才逃了出来,还一直被追杀,而且我们师傅都死在了他们的手里,怎么可能还会投靠他们呢?”
他们两人说话时,王幼云眼神都已经开始变化了,似乎在想着什么大事。
马雪芙无奈道:“我一个女人家相信你有什么用,关键是现在的天下,去哪找一个人给你们证明。”
宋池双眼一呆,算是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再多加辩解也是无用之举。
马雪芙像是想到什么,急忙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我找人来帮你忙!”
说罢开门而去。
房间里,宋池一屁股坐在了桌边的凳子上,一脸挣扎之色。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五十六章 争与不争(上)
宋池从未感觉像今天这么难受过,千白里奔袭回来,本想报喜讯的,如今却......
王幼云看透了他的心思,道:“池少,我们真的还等吗?”
宋池冷静道:“小云,等一会不管来了什么人,你先不急着把我们的筹码亮出来,一切交给我安排好吗?”
王幼云长叹一口气,道:“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以前见到美女你比谁都兴奋,她虽然相貌不凡,可也说不上倾国倾城吧,如今怎么就让你败在女人的裙底下呢?”
宋池摇头苦笑,勉强道:“你说的没错,这或许就是多情过了头,才会如此钟情,我是见到了君如玉一等的美人儿,都有些动心,可也不妨碍我喜欢她,又或许是初恋的感觉?”
王幼云瞪大眼睛道:“你不会还对郭公的封赏心存想法吧?”
宋池摇摇头,像是在想着什么,当即拉紧衣襟,道:“小云,君如玉,沐小野,徐家两大美人儿,秋婆娘这种货色都入不了你的法眼吗?你不会真的喜欢男的吧,才这么想让我放弃?”
王幼云简直就是一个白眼翻过屋顶,望到天上去,哂道:“你大可不必多想,我就是沉迷练功,而且觉得这些人都不足以让我心动,若是真的遇到了一个让我心动的人,那我可能就一声都不会变的。”
宋池当即对他竖起了大拇指,道:“你不会对那长了一百多岁的老妖婆感兴趣吧?看来以后要去逛青楼可不能算上你了。”
“胡说,我练的又不是童子功,青楼偶尔去几次还是无妨的。”王幼云当即动容笑骂道。
“不过说真的,这种贵家女真是落入我们手中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本来他们就不太可能为了什么所谓的幸福爱情,放弃提升实力的机会,加上我们如今还背了这么个骂名。”
王幼云终于说了心里的话,宋池也同样动容,这里注定不是什么嘻嘻哈哈的地方。
“再争一争吧,为了人生少点遗憾!”
宋池微微抬头,望着屋顶,不知道想些什么,房子一下陷入了死寂中。
直到黄昏到来时,屋子都被照得一片澄亮。
马雪芙推门而进,脸上带着笑容,道:“找到人帮你们咧,只要你们肯留在他手底下做事,又能自证青白,那我爹应该也不会有一意见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似乎有些根底了,可一下子又被马雪芙拉着往外面走去。
直到他们出现在府中一处偏静的院落里,马雪芙放开了宋池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进了门。
两人进门去才发现其中已经坐着的有四个人,主座上自然是郭公郭子兴,副座上一边是一名儒服男子,另外一边是马雪芙,马雪芙的身边是朱重八,剩余的两个座位显然是留给他们的。
他们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地落座。
场面上一时间有些冷,比外面夜晚上刮起的秋风还让人心凉,朱重八率先开口介绍了一下儒服男子,其名为朱升,出生在书香门第,少年拜师江湖中鼎鼎有名的江敏求老先生门下。
之后几年间,相继拜了金斋谕、休宁霞等人为师,考上过进士,写过《龙穴阴阳决》《墨庄率意录》等艳遇风水和江湖的著作,算得上是半个江湖中人了,可见是个不简单的读书人。
可他正眼看宋池、王幼云两人时,并没有露出太多的异色,只是礼貌性地意思了一下。
“重八过誉了,在下也就是一个开馆教书的夫子而已,谈不上什么英雄人物的。”
而宋池此时的注意力早已不在他身上,而是落在了朱重八身上,他跟马雪芙有眼神交流,看起来关系显然有些微妙。
此时朱重八又道:“如今郭公独自起兵造义,西有江西王、陈友谅虎视眈眈,东有方国珍步步逼近,北有张士诚得天独厚,各方都是兵力精壮的大军阀,先生如何看待?”
朱升道:“刘福通这人,心有壮志却不懂收敛,迟早会吃大亏,而韩林儿年纪尚小,难当大局,重八出计独立,自当是上上之策。至于江西王有一个陈友谅够他忙活了,而方国珍,张士诚等人也不会为了一个新生的起义军动杀心。我军只要保持低调行事,招兵买马,纳贤养将,他日定能出头。”
朱重八笑道:“今趟重八冒昧将宋王两位将军请来,二来还想让先生过过眼,我是怎么都不相信这两位兄弟会当汉人的叛贼的,先生怎么看?”
宋池、王幼云开始暗自赞叹,这朱秃子耍得好一手厚黑手段,一唱一和,简直是绝了。
朱升再道:“两位兄弟眉宇间精芒煞人,自当是难出世的天才人物,而因之前的种种事迹推断,自当不该是叛徒的。”
随即朱重八胸有成竹道:“如今我军招贤纳德,岂能放过这两位好人才,不如就让他们从底做起,一来不显山露水,常人也不知道他们被郭公收入帐下,二来到时候得了军功战绩,任他人也不敢再那他们说郭公的长短了。”
郭公的脸色当即缓和了不少,看着朱重八笑道:“几月以来,重八真是深得我心,但如今元廷尚盛,诸雄割据,亦都富足,一濠州一郡之兵,恐难成六合之事啊!”
重八又道:“昔日周公得太公灭纣,汉得三杰而灭楚,只要收的能人,仗剑诛奸,以系民望,得天下又有何难?”
朱升也道:“如今天下百姓苦不堪言,定天下者在德不再强,如今重八德强具备,那未来可期啊!”
郭公本来还是犹豫不决,担惊受怕,如今听此两人的规劝,豪气上头,哪里还会将宋王二人的事情放在心上,一口答应下来。
酒过三巡,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心中憋屈的很。
郭公更是由于兴奋多喝了几杯,一股酒意上头,扬言便道:“老夫自起兵来,从未如此宽心过,今得重八入帐,乃八辈之福,深得我心,育女如今已经亭亭玉立,不如许配于你如何?”
此言一出,桌上五人无不愕然。
宋池更是面若死灰,紧紧地盯着马雪芙,两人视线相触,马雪芙急忙闪躲开,将纤手放到郭公的背上轻抚,似乎在帮他缓劲。
王幼云想替他说话都知道改如何说。
朱重八急忙道:“郭公大概是多喝了两杯,酒后之言,酒后之言......”
殊不知朱升心中已经生成一计,道:“常言说,酒后吐真言,此时郭公多半说的都是心里话呀,如今重八也是一表人才,学富五车,智勇双全,可当这个女婿!”
一表人才?宋池此时只想抄起凳子给他砸过去,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可这就是谋士,一当认主便会事事为主的存在,他刚想说话,却被当场打断。
郭公大怒道:“我乃千杯不醉之人,又怎么会酒后失言,难道是重八看不上我女?”
朱重八急忙道:“不敢,不敢!”
如此一来,郭公强加硬塞,朱重八半推半就,而宋池一言不发,猛地喝酒,这事居然成了。
王幼云知道郭公已经不将他们二人看重,而是钟情于朱重八,看不起他们的小智慧,心中大感不是滋味。
朱重八察言观色的能力极强,察觉到宋王二人的变化,低声道:“两位将军是否长途跋涉,身子乏了?”
随后郭公又道:“对了,你们二人滁州之行可有拿到神威图纸?”
马雪芙一惊,浅笑道:“爹,农家宴会去的可都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他们都偷不得,宋王两位将军又如何偷得?”
“也对,我就是这么随口一问。”郭公打一个酒嗝,又将一杯酒倒入了嘴中。
宋池顿时以为她变了心,垂下头去,伸脚踢了一下正襟危坐的王幼云,声音沙哑道:“对,我们两兄弟,也就只能靠运气,干一些使诈骗人,偷袭乱入的下三滥,至于武功,哼,武功自然弱的不行。”
马雪芙以为他们没有拿到图纸,第一时间本想是为他开脱,见他阴阳怪气,不爽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这么一说,反倒会令人生出一种宋池心中狭隘的感觉,朱升当即一脸不屑。
朱重八则是另外一番画面,打圆场道:“打乱滁州,助我们发展是一大好处啊,宋王二位兄弟,能在燕家的追寻中逃脱,又在方国珍手中死里逃生,如今更是在群雄面前安然离开,又怎么会没有过人之处?说不定那外面传的骂名还是被人诬陷的呢,为的就是别人为了逼着两位兄弟无处可去,传的谣言呢!”
他的这番话不说还不打紧,说出来之后,宋池与朱重八的人设高低立见。
而君子们无论是当堂辩论,还是路边吵架都有立场,如今朱升更是看不起宋池,笑道:“每次都有贵人相助,怕也当真是不简单啊!”
朱重八听得愣是一惊,忙道:“是在下失言,绝非有冒犯的意思,宋小兄弟......”
以他的口才论道,如今都说不出话来,这是极少见到的。
马雪芙眼看形势即将失去控制,急道:“武功不强,便敢只身两人闯入农家豪宅,去盗那江湖人人想要的图纸,还有公孙大家的接秒机关,怎么说也算得上是英雄了吧!”
郭公破天荒地定眼看了一眼宋池,道:“到底拿到没有?”
心有猛虎,志比天高 第五十七章 争与不争(下)
夜幕降临并不恐怖,因为他们的梦魇刚刚到来。
啪!
宋池仰头,喝尽一杯酒,站起来,将酒杯拍碎在桌面上,手掌上鲜血流出。
王幼云与宋池心意相通,也感觉不是滋味,当真是看不过眼了,正容道:“既然是废物,那就肯定偷不到了,我们兄弟不投你们军了,就此别过吧!”
朱重八倍感愕然,道:“兄弟外面满世界都是追杀你们二位的人呢,你们这一出去,何处容身?”
朱升则是倚老卖老道:“若是二位有真材实料,又何须怕人质疑呢,留下不也能有一番作为?我们已经为你们担保很大风险了。”
王幼云心中坦然,理直气壮道:“这便是我们兄弟的事情了,朱兄难道还要强行留住我们么?”
朱重八皱眉道:“我只觉得与两位投缘,又得了至交好友徐达的推荐,若是我们能平心静气对酒谈心,便可知道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人,何不留下来一同闯一闯,就算死在战场上,也无怨无悔,若是真让我们成了大事,那还怕没有容华费贵,害怕被人看不起?”
宋池紧绷绷的身体忽然一颤抖,望着朱重八,狂笑道:“你我二人注定难当朋友了,就凭你这一句话,往后你若落在我手里,我放你一命,走了,自命清高的大世家们。”
他的手拿起来,鲜血滴到地面上,却感知不到疼痛,王幼云扶着他要走出门去。
砰!
郭公一巴掌,将木桌子拍得炸飞开,朱升和马雪芙二人慌张地退了两步,他仍然坐在凳子上,怒道:“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
宋池转过头来,眉宇间的印记已经完全浮现,身上真气层层生出,转手抓住腰间的宝剑,其实说是宝剑,现在已经全是缺口,只是他一直不舍得扔掉而已,眼中露出一个足以让在场所有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却不见他拔剑,而是将剑连带剑鞘都摘了下来,倏然送出,咻的一声,掠过郭公的鬓毛,剑没出鞘却已经插到了他后方的墙上。
武功差?
没有一个人看清剑是怎么出手的,又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宋池、王幼云二人走到现在这一步,从未不是因为他们的武功,而是有人欣赏他们才智。
马雪芙不是一个傻女人,她或许猜到了男人有时候只需要一点点的自尊,或许一文不值,但这就是男人,是宋池、也是王幼云。
郭公又是郭家中武力最差的,而就在这一瞬间,宋池身上的真气增加太多,他自觉不是对手,因此也不敢动弹。
王幼云也缓缓地解下腰间的钢刀,丢到地上。
“我们兄弟不想杀人,从此分道扬镳了,希望再见时,你还敢这么看我们!”
两人走后,朱重八急追出去,招来了手下,想要去追人。
朱升紧随其后,上到与他平身之处道:“重八是准备去追人?”
朱重八道:“这两位可当大才啊,我们若得了他,何怕阵前阵后无人可用?先生之前不也对他们极为重视吗?怎么刚刚说话会这么难听?”
朱升看着他拉住缰绳,准备上马了,再也无了顾忌,低声道:“只因我在那叫宋池的小兄弟眉宇间看到了一丝帝王之气!”
一句话,朱重八像是被点了穴道,身体都僵住在原地。
朱升本来是开馆讲学,擅长相人之术,这次招英纳贤也多数经过他的眼睛,如此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先然不可能是开玩笑。
“而且,重八你这一追,将郭公至于何地?”
两句话,朱重八放弃了追人的念头,面无表情地让人牵马回去,带头进了府门。
......
两人径直出了城,无人阻拦,两匹快马还在城外栓着,各骑一匹,急奔而去。
秋风在两人的耳边呼呼作响,小貂憋足了气,从宋池的胸襟中露出头来,紧紧地盯着他的额头。
一连跑出了十几里路,宋池都没有说一句话,王幼云不禁问:“宋大侠,你没事吧?”
“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事?”宋池平静道。
王幼云勉强笑道:“你不是说让我不说话,你要争她一争的吗,为何那时候又一句话都不说,全让我来说咧?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说不定还有机会咧?”
宋池僵硬的脸庞勉强舒张了一下,道:“不争了!看不懂女人的心,是否真如老夫子所说的那样,女人的心最难懂?以后不争女人了。”
王幼云蹙眉细想,还是疑惑道:“我明明看着她对你更有情愫一些,难道真的就因为郭公的一句话,她就要嫁给朱重八?”
“这或许就是你说的那种贵家女吧!”宋池长叹息一声。
王幼云苦笑道:“我那时候是为了提醒你不要轻易中计才说的,你不会这都要记仇吧?”
宋池道:“宋大侠我又怎么会是这么记仇的人,我都说了不争女人了,走陪兄弟喝酒去!”
两人骑马寻了一个地方,镇县的石碑上写的是临淮镇。
镇子上早早就没了灯火,马匹入镇时,还能听到一些醒睡的狗,在狂吠,两人找到一个家酒馆,敲了门。
可一次,两次,都没人开,两人便用出偷鸡摸狗那一招,溜了进去,顺出来两坛子酒,在柜台去前排出三枚银子,策马离开。
将马匹栓在小山脚下吃草,两人跑到了山顶上对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开始喜欢上这种亲近大自然的感觉。
两人喝得有些上头。
王幼云好心安慰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可别为了这么女人,把自己搭进去了!”
命运似乎喜欢上在他们两个周边循环,还记得上一次说这种话的时候,还是在船上规劝王幼云不要轻易入迷。
宋池喝下一口酒,忽然哈哈大笑,躺倒在地上,道:“小云,我决定要争天下,当皇帝!”
噗!
王幼云大吃一惊,一口老酒喷在宋池的身上,急忙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才发现了他的眼角处有些湿润,道:“你不会是疯了吧?”
宋池一把打去他的手,道:“我清醒得很,若论起智谋,我们自认为不比方国珍,狗屁郭家,徐大帅这种人差,而我们一直被被几个娘们呼来唤去,处处受到威胁,如今你我的周全去处,全让女人主宰,我说什么也不甘心。”
王幼云见他情真意切,没有一丝平时的口花花,当即颓然道:“由你的马姑娘是这样,我的徐阿姨又何尝不是,他们宁愿给陈友谅当狗,也不愿意跟我们这种没有身份地位的小喽啰有半毛钱的关系。
或许这就是贵族吧,无论什么科考都没有用,人他自发地就会给人划分出三六九等来,而我们如今恐怕连第九等都还算不上呢,我们两兄弟身上吃苦受难也就算了,如今感情也出奇的一样,你说可笑吧!”
宋池如猛虎一般坐起来,望着王幼云,咬牙切齿道:“所以我们要争!这是所有渺小贫贱的生命,抗争,求发展和生存的最本真的求生之道。
我不争女人,要争天下,如今天下群雄并起,我们为何不争?强汉有曹参、萧何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冲刺千万,终成大局,但出脑卖力,却还惹祸上身;有周勃吹尽人生苦曲,见过千万无常安,知生死由命富贵归人,怎能舍弃而去;
有冠英、樊哙,从商杀狗谋利谋生皆为生活,才有了追杀霸王,之英雄骑兵和勇闯鸿门的壮烈激情;更有陈平忍辱负重,替人收丧办事,为了远大前程,委身娶了一个五手货,历尽生死磨难,实现权贵之愿,可见成大事者不屈小节。”
王幼云雄心奋起欣然道:“说得好,争是必然的,不争是枉然的。天下有争,所以我们看到了大自然的千姿百态,如果天下无争,那人类只能做吊在树上歇凉的猴子。
如果萧何、曹参不争,那他们只能做野外的孤魂野鬼,周勃不争,他就不过是丧面困首的乡野村夫,灌婴、樊哙不争,他们只会一个是小商小诈一个是屠狗勇士,陈平不争,他便不会有带有盗嫂之冠,但他会沉默至死!”
宋池凝视了他片刻,哈哈大笑几声,又道:“可世上能有几人如张圣人那样,激流勇退,做一叶扁舟,漂泊于江湖之上,从此作别人间,乐而忘返。无私,而成其私,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
其勇气和高明,我是学不会了,所以我要争的是天下,当我争霸天下,为万世开太平,建立万世不朽功业,站在天下最高处时,我看谁还敢主宰你我的命运,又有那个婆娘敢对我冷眼相看!”
王幼云跳将起来,头皮发麻,俯视宋池道:“你这话说得跟秦始皇一样,我怕是当了皇帝之后会是暴君啊,你头上的那个印记像是真正凝结完成了,是否是他影响了你?”
宋池生气道:“大概是毒效发作了,一世人两兄弟,我的就是你的,到时候真不行或者我争霸半路上死了,这皇帝就由你来当,给我追封个并肩王当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说你肯不肯帮我?”
话说道了这个份上,王幼云没了回旋的余地,只能点了点头,“那接下来我们去哪?”
宋池屈腿一个前越,翻身起来,站得歪歪扭扭的,大笑道:“去玉京山,找白小子,想办法让他把我们送进宫,把狗皇帝给杀了,看还有人说我们是叛徒。”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一章 新的开始
两人先是往北边赶了五天的路,再往西边边狂奔数天,终于离开了东南省腹地,进入了东北省与东南省的边界处。
此地名为汴梁部,横竖有二十多个州郡,也属于小宋王韩林儿和龙凤将刘福通的领地了,同时九山十河中的玉京山也在这个位置。
汴梁部的位置其实与濠州城有些相似,西边靠着的是与燕家有密集联系的李思齐,东边则是大名鼎鼎的姑苏王张士诚,南边还是江西王徐贞元,北边则是辽阔的元廷地域。
只是这个位置居中,相当于南北相连过于微妙,加上韩林儿刘福通的北上欲望很强,因此聪明人都把他们当成尖刀,坐山观虎斗,不够聪明的也会把他们当成屏障,没有人对他们出手。
睢州,襄邑县。
早晨,街道两边建筑林立,已是深秋时节,菜场中热闹非凡。有抱着孩子的妇人,带着拐杖的老妪,满身油腻的厨子,各式各样的人,他们都是提着菜篮走来走去,和卖菜的村妇,卖肉的屠夫为了一文钱可以争得面红耳赤。
宋池王幼云挤来挤去,穿过了这段热闹的地段,空气中还是充满挤压鱼肉的腥臭味,炸油条的烟气、大白菜的泥土气。
终于远离了一道道的叫卖声,他们只能大摇大摆地走进一家规模不小的酒楼。
“伙计,上酒!”
宋池吼了一嗓子,一个肩搭白巾,腰系围裙的瘦子毕恭毕敬地走上来,边擦桌子边问道:“客官,需要点什么?”
王幼云一手轻拍桌子,道:“好酒给小爷招呼上,银两少不了你的!”
他就是不知道哪些是好酒,才这么叫的,伙计连叫了几声好,又问:“那少爷要点些什么菜?”
宋池瞄了一眼那店伙计,道:“看你这个样子,你们厨子也弄不出太高档的花样来,就给我撕两斤牛肉,再用嫩姜炒些鸭肠子来,记住姜要嫩,火候要高牛肉给我按纹路切。”
他们两个本就是大厨子,好吃好喝是,怎么也是要讲究点的。
店伙计点头哈腰地退了下去。
王幼云伸过头去,低声问道:“池少,你什么时候打听到玉京山的下落的,我怎么不知道?”
宋池喝了一口茶水,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人说过玉京山就在这边,碰碰运气吧!”
“啊!”王幼云吃惊看着他,道:“这就是你的争霸大计?你不知道还跑得这么快?”
宋池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不用怕嘛,玉京山这种势力又不是什么秘密组织,又什么难找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包在我身上了。”
王幼云一脸无奈,伙计送上来了酒菜,两人怪叫一声,伏案大爵。
别人看着他们如此奇怪,纷纷瞪大眼睛回头偷看,谁也不知道吃个饭有什么高怪叫的,而且必须这么狼吞虎咽。
宋池倒了一杯酒,具备道:“来,为我们的美好前程大干一杯!”
所谓吃饭喝杯酒,活到九十九。王幼云只是瞄了他一眼,一饮而尽,于他们而言,酒量已经慢慢提高了,似乎也成了他们吃饭的必须之物。
两人习惯了大口大口地吃饭,只因小时吃得不够大口,还没把饭吃完,就被人家打得吐血,直到如今还保持着这种习惯。
宋池刚刚帮他倒了一杯酒,他又一饮而尽,两人就这样喝酒吃饭,也能嘻嘻哈哈的。
把柜台后的老板和伙计弄得是面面相觑:“这两个人不会是有病,又或者是疯子吧?”
宋池每次喝酒,总回多多少少有些豪气,正气凝神道:“人生每多不平事,但愿长醉不复醒。好一个落魄的少年郎,来干一杯!”
王幼云只是与他轻碰酒杯,道:“还说你不争女人了呢,为何又为了你的马姑娘喝这么多酒?”
宋池干了一杯之后,苦笑道:“这就是情到多时情转薄,是多情,总无情,我怎么也不会再想她了。”
两人你一被我一杯,喝个不停,宋池忽然一拍桌子,大呼道:“倒说什么不平事,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来干,来干——”
王幼云也跟着哈了一声,道:“好一个风流浪子,宋大侠,我敬你一杯!”
两人正说说笑笑,就在此时,门外又有了动静,一阵急停的马蹄声,忽见一行几个人火急火燎地走了剑来,到了柜台处,厉声道:“割五斤牛肉,弄几只鸡,上五坛好酒来,我们兄弟急着赶路,没时间跟你们耽搁!”
掌柜的做出恭敬的表情,实则心中在骂:“好死不死的一群恶霸,吃死喝死才好呢!又不知道能否收回本钱!”
这件这行五人,身穿劲装急服,无一不是佩剑挂刀,看起来很有两下子。
而且当先的一个人,身上背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分量的包袱,而且护得非常周全,看起来想把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伙计为他们端来酒水,他们也不用什么酒杯,直接如长鲸吞水,对着酒坛子口就是灌下去,似乎解了渇之后,大声道:“肉呢,肉怎么还没上!”
店伙计笑脸相迎道:“马上,马上就好!”
大汉横眼一看,道:“你当大爷没有银两么,我们淮南江西军何时欠过银两?”
他随后一拍,竟是几十文钱排开放在桌子上。
店伙计勉强维持住笑容,慢吞吞地将那些钱收下,之所以还是慢吞吞,完全是因为这些钱还不够他其中一个人的酒菜钱呢。
他慢,后面的后厨自然就更慢。
酒楼中有不少的人,都是在暗地打量新来的这几个人,目光或多或少都会聚焦在那喝酒都不肯摘下来的包袱中。人类内心总会有些求知欲,越是看不透的东西,就越想知道是什么。
只是那大汉,流目扫视的时候,众人又通通都避开眼光。
最后他与宋池王幼云对上了一眼,双方看不出情绪的变化,大概都是觉得对方有趣。
与此同时,这门外又来了假秀才,之所以说他是假秀才,完全是因为他的穿着一身儒雅白衣,却长着一副瘦削欣长的脸,一双凶狠的眼睛,外加一条怪怪的鞭子挂在腰上,气质上看不出半点读书人的温文尔雅。
他进来时,宋王二人还在吃喝,夹着两块鸭肠子,放进嘴巴里,变成了细嚼慢咽,一副要看戏的样子,悠然道:“醉乡路常至,他处不堪行.......”
假秀才耸了耸肩,道:“这两位像小兄弟还有心情在这吟诗作对,殊不知这里马上就要进行一场大战了。”
他这一番话后,场中那几名精壮大汉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
王幼云望着,宋池咧嘴笑道:“哦?!可这里为什么要发生大战呢?”
假秀才有意无意地望了那边的几个劲装大汉,道:“有些人为了能得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想出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来巧取豪夺,你说这种人他可不可恶,是不是罪大恶极,该不该下地狱接受审判?”
劲装大汉们已经将手放到了腰间的刀剑柄上,随时做好了大战的准备。
宋池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外面又传来了一阵马匹急停的哒哒声,这下进门的可就不是什么说话的角色了。
领头的是一个麻面大汉,晒得黑不溜秋的,一身布衣,看上起油油腻腻的,应该会又酸又臭,手上拿着的是一柄丈二长短的大刀。
可知道他们身份的人就不会这么说,只因他们需要常年处理海盐,才会弄得这番模样,这是白龙河的人。
进门之后,那麻面大汉看都没看假秀才,直走进去,看着劲装大汉道:“你们身上是否带了你们不该带的东西?”
宋王二人本来以为这假秀才要来抢那些人的东西,看到这里,才知道那些人的东西也是偷摸拐骗得来的,心中对这件事情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让这些看起来比他们都有两下子的人穷追不舍,大打出手。
那些人来势汹汹,出言不逊,可坐上人依然不慌不乱,而假秀才干脆坐在了一边,一副看他们把戏唱完,自己再出手的样子。
“韦子将,张士信以为派你一个香主来,就能在我手上拿东西回去?未免也太看不上我张某人了吧!”
王幼云当即以为这是一家人的事,心想江西军什么时候又跟贩盐的白龙河混到一起了?却没想到错的离谱。
马脸大汉冷笑一声,道:“早闻陈九四手下有一个狂到没边的将军,想必你就是那张定边了吧!可惜这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不想死的话,赶紧把我们姑苏王的东西交出来,不然就只能将你的项上人头送回去了。”
张定边?
宋王二人都对视了一眼,没听说过!可接下的话,他们可就不会忘记了。
身上挂着包袱的男子忽然大笑,道:“本人向来低调,只把狂作姓,野作名,人头早有一个,可惜天下无人能取!”
他似乎经过乔装,没有俊脸,更没有锦服,确实一般般,也就只有他的身高却要比常人高一些,在南方虽然算是高的,可与北方人比真就这么回事了。
两人只感觉又见到一个狂如狗生的角色,宋池又是夹起为数不多的鸭肠子,塞进嘴巴里,再喝一口酒回味。
“哼,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的项上人头有何难取!”
“铿锵!”
抽刀拔剑的声,掩盖了掩盖了酒坛子砸碎声,战斗的火焰即将喷发!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二章 玉玺之争
张定边是个性格豪放的人,而且奋勇无匹。
只见他的宽剑出鞘之后,便一脚踏在凳子上,凳子断成几块,人却如箭般冲了出去,出剑挑撩。
麻面大汉一脸不屑,稳住下盘,横刀去挡。
他从小神力,手中的这把大刀,重有七七四十九斤,常人那能撩得动,这也是他自信根本。
当啷!
一声碰撞,刀剑相交,火花四溢。
麻面大汉却如遭雷殛,双臂发麻,胸口一阵巨痛,一口鲜血化雾喷出,连人带刀都被震得飞退出去,把门口旁边又砸出一个洞来,刀直接砸到了街道的路面上。
他身边的两个手下,顿时滚了滚喉咙,一脸苍白,细汗如雨,不自觉地往后退到门口处。
张定边的勇猛,江西军中无人不知,只是南方天下还未开始共逐鹿,世人还不知道罢了!
王幼云低喝一声:“好霸道的剑法!”
宋池也看定了眼,心中暗忖:对方刚才的出招他看不到任何的变化,仿若世界就只剩下快,准,狠的简单一撩,像是山岳都能撩翻。
他们两个本以为白龙河的来势汹汹,怎么的也会有两下子,可以跟这个大个子过上两招,可没想到这白龙河的香主也无法免除江湖中的常态,刀子配豆腐身,当不了真。
他们来得不快,去的可不慢,领头的香主没来得及再说一句话,便被抬走了。
只见他长剑一甩,虚空中残留着阵阵的嗡鸣,柜台后面的老板和伙计都已经吓得蹲在台下,勉强伸出半个眼睛偷看。
看看门窗桌椅受到毁坏,正是心如刀绞,咬牙切齿,可又不敢出言相劝,只能看着。
饭馆中本来是偶不少人的,惊愕如今都跑了个精光,关键是钱也没给,这可是老板的一大笔损失。
如剑就剩下他们三张桌子的人。
张定边身边的几名大汉,赶紧半了另外一张凳子过去,将他们坐的凳子让出来给他坐下。
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却不再像之前那么沉默,一人笑道:“张将军神勇无比,修为道行直追大元帅和江西王,就他白龙河小小一个香主,也敢来找我们耀武扬威,真是不知死活。”
几人都是大笑了几声,又一个人道:“不是我尬吹啊,如是论起军中武力我认江西王第一,大元帅第二,可要是论起这勇猛程度,我可只认张将军为第一人,一身龙胆,就算遇上战神吕布,霸王项羽也敢碰上一碰!”
他们吹嘘得虽然很响,可出了他们三个人,并没有更多的人回应,就算是被人夸奖的张定边都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三人当即闭嘴,相似犯了什么忌讳一般,吓得一头冷汗。
张定边在军队中还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让手下不能吹嘘他,一来他的脑子达不到与天下智者纵横捭阖的程度,需要时刻保持清醒,二来他怎么样,自有世人来评判,而无须在军中过言,这是他的态度。
这种素质无论是在军营中,在这个名声排在第一位的江湖中,还是在天朝满腹经纶的君子中,恐怕都难有出其右者。
宋王二人看着,初起雄心的胸怀中,莫名掀起阵阵热涌。
他插剑入鞘,拿过身边兄弟的酒坛子,喝了一口,然后舒服地呻吟了一声,续道:“是一身白衣,一支毛笔的玉京山三大高手之一,人称无常判官的白彦郎吗,就打算这么看到在下离开啊?”
宋王二人忽然间一愣,这说的不就是刚刚与他们说话的那个人吗?
两人瞬间将眼光汇聚在他的身上,可未见他开始有动作,而是将手中的怪鞭摘了下来,放到桌子上,原来并不是辫子,而是一根大毛笔,中心出还站着一种独特墨色。
一时间,空气之中似乎有些微妙,宋王二人更没想到的是,他们想要寻找的玉京山竟然会这么简单,就是进城一个饭就能见到了。
不过这道不是他们上去问长问短的时候,张定边刚把手放到了剑上。
今天这个酒馆,注定无法安宁,门外显然还有人要来,两条人影,像是秋风中萧瑟的落叶,飘飘然地进来了。
这两人身上披着浅色的斗篷,身高一高一矮,一人在前,一人在后,给人的感觉是一纤细,轻盈,让人看不清他们脸,却能看出主次之分。
宋池、王幼云首先是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却第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感觉他们这一身轻功倒是让人开眼,这身打扮也让人生疑,走到哪里都足以吸引众多的目光。
不过这次来的可不止他们两人,还有几个光头的和尚,他们脖子上挂着鸽子蛋大小的黑色菩提珠,却在背上别着锋利得发亮的生铁黑刀,只不过他们像是在装模作样,不进酒馆,在门外守着。
酒馆里忽然变得很静,就连王幼云打嗝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沉默了好一阵子的白彦郎忽然站起来,开声道:“想必这位就是江西王坐下独女徐美人了吧,传言中徐美人武功高强,如今一见当真不假。只是江西王这么明目张胆地抢夺皇上封赏的封王玉玺,是否太过于猖獗了,难道是想要逆天下之大不恭么?”
宋池、王幼云心中暗忖,这原来是当初朱重八说过的那个封王玉玺,竟然还使这两方势力争成这样。
如今这个南边的天下,共逐鹿的日子并不会太远,到时候想要正王号的名头自立一个便是,这个东西明显就是一些,要帮元帝引起南方内讧的忠臣想出来的主意。
他们真想不明白,这破东西有什么好争的。
两人缓缓地走到了张定边旁边的一张桌子桌下,两人坐得很近,却没有动弹分毫身上的装束,更没有要摘下来的意思,要是不知道他们两个性别一致,恐怕都要以为他们是那种情人关系。
“哼!都说你们玉京山是元帝培养出来收集宝物美人送进宫,给他狗皇帝修仙炼佛的傀儡,如今一看当真是不假,身为江湖中人,堂堂正正的人你不去当,非要去当那人人喊打的狗?”
他们这一说话,宋王二人顿时双目澄明,只因他们听到了那道算是这个世界上他们最为思念的声音。
是楚楚姐姐!
两人心中狂喜,宋池差点把持不住,要上前去相认,可又王幼云一把拉住,才想起此地不是什么相认的好地方。
同时又有些苦恼,他们进来的时候,应该是可以看到自己的,为何又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模样来。
还了解到这玉京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势力,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情况,一时间心中的主意开始有些抓摸不定。
张定边已经把一直不曾离身的包袱解了下来,放到了斗篷人的面前,道:“小姐,就是徐大帅要陈元帅要抢回来的东西。”
两人说话像没有把白彦郎放眼中,这让他露出一张阴暗的脸庞出来,脸上本来就没有几分的儒雅之气,如今更是散发出一种索命无常的阴狠气息。
砰!
白彦郎一掌拍在桌子上,茶壶和几个杯子腾空而起,他挥动那猎猎长袖一挥,连壶带杯一起飞向张定边的方向,同时双脚一点,人也跟了上去。
手中早已拔出了那支,让人不知道有何攻击能力的大毛笔,笔尖处凝结成枪尖的模样,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染成了漆黑,用起来倒像支短戟,嚯嚯生威。
张定边虎目露芒,伸脚一踢桌上的宽剑,剑铿锵地飞了出去,人却比剑到的更快,真气流转大手之上,一掌便将茶具轰的粉碎。同时左手向后一扬,稳稳地抓住飞来的横剑。
随即大喝一声,剑随声下,同样是那样简单的剑招,但在气势上已将耐压了刚刚出手的攻击。
不过这白彦郎确实也不是韦子将那种角色,无论是从身法还是从心性上都要强上不少。
以至于他懂得避实就虚,能与张定边多交手两三招。
宋王二任在一边已经看得入迷,两人交手间,叮叮当当乱响,可每次张定边划出无比简单的一剑,那白彦郎却要用好几种变化来化解,招过五巡,白彦郎的变招就已经略显不足了。
可他还留有后手,身上的真气开始注入到笔杆中,笔头顿时像扫帚般散开,上面的墨汁随着招数变化散落。
张定边脸色终于有了轻微的变化,可见这些东西的不凡,两人也顿时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这次观战倒是又让他们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无论是张定边的战斗方式,还是白颜郎的阴狠,都是难得一见经验。
就在两人出神的一瞬间,双方的胜负立分,白彦郎手中的怪笔炸开,掉落到地上,地板上冒着细烟,张定边手中的宽剑也布满了黑点,被腐蚀了一大截。
两人凌厉的目光一触即分,白彦郎冷哼一声,掠身夺门而去。
张定边想要去追,却被那不敢见人的怪小姐拦住,而且说话的声音却是属于楚楚的,一时间宋王二人也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走!我们回去!”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三章 徐家美人 (上)
两个斗篷男子,带着张定边等人掠身冲出门口,飞身上马策马而去。
老板见状跟着跑了出去,在门口处跳将起来,破口大骂,口水喷的到处都是。
宋池、王幼云跑出到门口,将手中的钱包塞到他的怀里,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老板抹了一把嘴巴,看了看手中的钱袋,“他娘的,又不够钱,你们这群死绝种,臭乌龟,王八蛋......”
奇怪的是那群和尚居然没有去管他们的事,而是分了一拨人马,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赶出了城。
张定边一拨人马第一时间出了城,而是由襄邑跑到了最近临边江西的考城,接着进入了一家大赌场,宋池王幼云一直跟到了门口处才停了下来。
王幼云看着他们的走进去的背影,皱眉道:“赌场?他们不赶紧回家,带着去赌场干什么?”
宋池伸手摸了摸下巴,道:“我觉得这个地方会是他们的据点,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君如玉那个婆娘的那个红楼吗?陈友谅这个人看来最喜欢玩计谋,我们要小心点才好。”
王幼云立即转过头道:“那我们还要不要去找楚楚姐?”
“去,当然要去!”宋池收身藏进一个角落,道:“我还想要你想办法呢,我发现你这小子现在只会吃现成了?”
王幼云尴尬一笑,低下头去只能大动脑筋,随意一拍额头道:“有了,我们先一前一后盯着他们,到了晚上再用这一身轻功,偷偷潜进去,摸进楚楚姐的闺房,不就可以大功告他娘的成了?”
“好办法!”宋池伸头出去又看了看,赌场门面上的几个望门的大汉也正四处观望,不像是简单人物,回过头来再道:“但是我们兄弟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将自己打扮成富家子弟的样子。”
随即又道:“好兄弟,你以后多动脑筋就好了,我就不用这么累了。”
王幼云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笑骂道:“你小子这就嫌累了,不知道争霸天下有多累了吗?不如现在就要知难而退,再上武当山取回《青牛经》,找个好地方修炼完他,帮师傅报完仇之后,再做个逍遥江湖的大侠好了。”
宋池斜眼看着他,正色道:“好兄弟,好马不吃回头草,英雄不走回头路,好男儿志在四方,这才过了几天,你又改变主意了?”
王幼云长叹了一口气,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我们那天喝了这么多酒,难免有些意气风发,我又见你小子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才陪你疯了一把......”
宋池洒然打断道:“人生在世几十年,不堂堂正正地争一争,我是怎么都不会甘心的了,一世人两兄弟,你不帮我还有谁肯帮我?”
王幼云无力道:“唉,我是同意你的说法,可当个将军丞相都已经很忙了,当皇帝真没有这么简单的。先不说要天时地利人和,就算当上了,一天到晚除了一本本冷嗖嗖的奏折,就是面对一群阴阳人,一天过去,回到后宫早该不举了,这种毫无趣味的人生,真的是你想要的人生么?”
宋池紧张道:“我以为你小子是说笑的,你小子不会是来真的吧,你哪里见过没有军师的头领,没了你兄弟真不行的。”
王幼云搂住他笑道:“难得你池少这么谦虚一回,兄弟怎么也不会看着你不管的,再说师傅也说过,让我们不要分开,怎么说也要把师傅的大仇报了再说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我们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回楚楚姐,弄清楚那两个人的问题先。”
宋池咧嘴大笑,道:“真是好兄弟,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楚楚姐怎么说也不像我们之前那种女人的,我不信她也会小看我们。”
......
终于是到了夜晚。
宋池、王幼云换上了两身锦绣衣袍,弄了几块假玉挂在腰间,一摇一摆地走进了赌场。
不过两人一身的不自然,在京州城当小混混时,他们几乎什么事情都干过了,可就是没有碰过赌博,一来是没钱,二来又是觉得用钱作赌注太低级,怎么也比不上他们赌上自己的人生来的高大上。
到了晚上,赌场迎来了一天中最顶峰的时期,甚至不少外地来往的富商,豪侠都要到这赌场爽两把,赌场门口车水马龙,比早上遇到的菜场都要热闹。
这个赌场贯通人来人往的街道,非常热闹,表面上却是有三四家宅院拼接起来,车马来往时,门外站这十几个大汉,在负责各方的来人的。
有些是搂着姑娘进门,有些是一进门就搂着姑娘,一个个逗笑都是见牙不见眼的存在。
两人进入壮观的赌场大门,宋池吆喝一声:“手底下的人都去哪了,贵公子都没有人服侍了吗?”
把门的几名大汉一看,忙毕恭毕敬上前应是。
踏步进入赌场中,一股铜臭味,低俗不堪的叫喊声袭面而来,壮汉叫了一声,当即有一个穿着打扮奇形怪状的肥大汉迎上前道:“两位公子,要不要去我们的宾客接待室?”
宋王两人走进了前厅的中心,才发现之前的富贵见闻简直就是狗屁,各方各地闪烁着金光,赌桌赌具以及桌椅,无不是华丽讲究。
大大小小的赌桌上都是满座,而一边的人则是静观其变,只要有一个人退出,另外一个人就会立即补上去。
甚至有些长得肥头大耳的富商,左拥右抱两个娇滴滴的美人,让她们帮他作主,每输一把便大笑一声,乱摸几下,似乎要把一桌子的筹码输掉才肯甘心。
负责斟茶倒水的又有专门统一打扮的女侍,一个个穿着爆露,让人看见的怎么也要比遮住的多得多。单单是行走在各桌之间,就能让那些叫不起女人的男人心花怒放,神摇意荡,口水直流。
王幼云看了一眼,倒抽一口凉气,他们常年生活在社会的底层,那些人单单是活着就已经算是最大的勇气了,而这些什么贵族大世家也常年都是挂在嘴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能够奢华到这种程度。
宋池环视一眼,当即恢复了之前的那种性情,脱下上衣丢到肥大汉的身上,道:“我们兄弟当然是要先自己来两把,有时再叫你把!”
肥大汉也是阅人无数了,见他一手拉了拉领口,又是挽胳膊撸袖,如此不雅的行径,还没有出钱打赏,只把他当作是一个假装的公子,当即对他们失去了兴趣,慢慢地走开了。
其实也并非他们不懂得打赏,实在是之前穷到怕,如今花费起来没有束缚,一下子便将钱花了个精光,就连最后也只是置办了一身的衣服,囊中已经异常秀涩了。
王幼云见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当即开口提醒道:“我说你怎么就不争女人了,现在还不是见到女人就受不了,千万不要乱来,记得我们的任务。”
宋池笑道:“放心吧,兄弟我一向对赌场不感兴趣,有钱拿来赌,还不如拿来买两斤酒,至于女人嘛,要是她送上门来,那可就怪不得我了!哈,走吧,找楚楚姐去。”
两人装出一副摇摆不定的样子,在隔张赌桌上瞄来瞄去,人家赢了大钱时,就陪人家大声喝叫,顺便趁着激动劲,搓两把油,往复走了几次之后,肥大汉的注意力便不再聚焦在他们的身上了。
宋池、王幼云有意无意地向里面挪动,进了里面才发现,原来这个赌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里面的空间更大,桌子更少,少女自然更漂亮,就连客人都少了很多,就是赌注更大了。
两人也是越发觉得心虚,不想往里面去了,转头往侧厅走去。
却不知道误打误撞被他们遇到了上楼的楼梯,原来这楼房的二层楼梯建在两侧偏厅出,就是也有专人的看护,让人难以靠近。
王幼云尝试了几次,都没有结果,无奈之下只能智取。
从里到外,一厅与一厅之间都会有一个修剪的让人无法挑剔的园子,他们来来往往检查了好几遍,才发现有一个地方是没有人关注的。
因为这面墙壁外面紧贴着的是一座比他们还要高,根本没有人能在这里逃出去。
不过他们这样安排时,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人要利用他们的地方,找他们的人。
为了不引起注意,两人不使用轻功,而是利用两人的身体力量,如猴子般顺着墙边,走到而来最高的楼阁处。
如此一来,六栋建筑收归他们的眼底,他们先是东南西北分辨了一下,再开始对照地下的有着火光的房间。
只要是人类居住的环境,那便绝对会有人类活动的痕迹,或者人类生活的习惯,两人结合跟老周学的建筑分析,当即找到了几个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两人如屋檐上夜行的老鼠,偷偷潜行过去。
直到,宋池用一条细长的细线打开了一处的窗户,两人钻了进去。
这个二层中果然是静的出奇,就连楼下的声音传到上面之后都几乎消散了,可见这些楼阁的建筑师,下了不少的功夫。
宋池在前,王幼云在后,两人矮着身体,样门山的窗户纸中不会出现自己的影子,做到绝对的隐秘。
可人算不如天算,当他们准备路过一个拐角时,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四章 徐家美人(下)
宋池伸出一只手拦住王幼云,两人瞬间停住。
同时通道了另一端,一个狭长的人影当即映照了过来,而且在越来越短,对方速度很快,而且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两人瞬间交换了一下眼神,想要撤退和躲进周围的房间风险太大,而且容易前功尽弃,王幼云改为负责观察后方的动静,宋池则是将自己的身体压到最低,藏入蛰伏的猛虎,准备奋力一击。
不知不觉中,两人的心跳声似乎与那轻微的脚步声搭上了同一频道,专注得连咽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只能在拼命推演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和应对的办法。
霎时间,王幼云兀然回头,宋池跃身而起,手成虎爪如索命利器,直奔对方咽喉要道而去。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人居然就是上午在酒楼中见到的两位怪人之中的一个,而且看身形像是跟在后面的那一个,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更加不可思议的在后方。
宋池一时间难以分清她是否就是他们日思夜想的楚楚姐,虎爪瞬间变招城锁喉,紧紧扣住对方光滑的咽喉,悄无声息地将她顶在地下,。
这一连串的动作早已经在他的脑子中推演百遍,一切都行云流水,不过这也多亏了这人轻功不错,可武功却平平无奇,一瞬间就被制服。
而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宋池伸手就扯下了她的面具,露出的竟是比昔日还要清秀三分的脸庞。
宋池一下子呆住,急忙掩住她的嘴巴,转头向后面的王幼云看了一眼,他急忙伸头过来,也看到了地下躺着的倩影,双瞳也都微微收缩。
真就是他们的楚楚姐!
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他们竟然会在这个场合见面,宋池极力压低音量道:“我放开你,你不要说话,知道吗?”
楚楚用力眨了眨那水汪汪的眼睛。
两人心中立即欢喜起来,这果然还是当初那个有些机灵,却纯朴、胆子很小的楚楚姐。
宋池一笑,松开双手,一手牵住她的青葱纤手,一手托住她被斗篷包裹的头,将她扶了起来。
楚楚略显焦急,却还小声道:“你们两个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这个地方都敢来?”
王幼云细声道:“我们就是多日未见楚楚姐姐,怕姐姐忘了我们,所以才会出此下策的......”
他的话都还没有说完,楚楚压低声音续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想跟我来。”
说罢似乎由于太过于着急,忘了宋池还在一直牵着宋池的手,三人轻手轻脚地走了一段距离,进了一个房间。
三人都是暗松一口气,宋池更是如获新生,将楚楚的纤手拉到而来鼻子前,猛吸一口气,道:“哈,姐姐的味道还是这么香,这下就连玉手都是香的了。”
却没想到被王幼云一掌推开,自己接过来,故作姿态怒骂道:“你在干嘛!”
楚楚还以为他们见面就要掐架,当即伸出另一只手道宋池的手中,焦急道:“不要说话这么大声,会被人听见的,现在一人一只,这下公平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宋池率先道:“不行,还不公平,弟弟这么想念姐姐,姐姐居然见到我们都不理不睬,除非你让我亲一下小嘴,不然我怎么也原谅姐姐的。”
楚楚咬着下嘴唇,似乎也是心有愧疚,却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急得小脸都有些红了,最后只能轻跺小脚,闭目闭嘴道:“来吧!”
下一刻,她没有感觉到嘴巴上有任何的动静,反而是发现抓住她纤手的两只大手都放开了,睁眼一眼。
宋池、王幼云多事哑然失笑,双手捧住腹部,眼泪水都要笑出来了。
楚楚一张脸上布满了羞红,猛地跺了一下小脚,上前一步便抓住两人的耳朵,用力揪起来。
两大准备争霸天下的英雄,又体验了一次打娘胎出来,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受,欢喜的笑容瞬间又变成了痛苦的挣扎,又不敢大声呻吟,只能在那叽叽唔唔,说不完整一句话来。
楚楚看着也是笑得花枝乱颤,似乎也不忍心伤害他们两个,很快就放手了,还关切地问道:“疼不疼,让你们以后老是抓弄姐姐。”
宋王二人赶紧扶着她在桌子前面坐下,而他们如护花使者一般分坐两旁。
宋池又开始口花花道:“唉,我们这一路上都让人瞧不起,刚刚只是略施小计,检验一下姐姐大人对我们兄弟的感情而已,如今证明是弟弟以小人之心度美人姐姐之腹了,姐姐惩罚我吧!”
王幼云则是白了他一眼,笑道:“不要听他胡说咧,姐姐这段时间过得好么?”
楚楚欣然发笑,道:“还是小云比较安分,知道关心姐姐的处境,小池则是越来越轻浮了,整天就知道占人家便宜。”
宋池双手抓住脑门道:“他这算老实?姐姐是没见过他跟那天下第一老女人跳舞,被幕府夫人婶侄叫去深入交流的时候,都让弟弟好生一顿恨呢。”
王幼云看他开始爆自己的料,急忙打去眼色,可宋池却视而不见,全部都抖了出来,这时候他哪里还忍得住,又将宋池与马雪芙、君如玉等人的那些破事也通通抖了出来。
两人似乎好久没有把心里防线放的这么低了,说起话来毫无阻拦,只因心中都是深信这对方。
楚楚一开始是掩嘴嬉笑,到后来笑到面部的肌肉都僵住了,又叹了口气道:“唉,听了你们之间的故事,就知道你们这段时间经历了好多有趣的事情,而姐姐去只能作为池鱼笼鸟,怕是再也看不见外面的精彩了。”
王幼云当先抢道:“怎么,姐姐去了徐大帅家受苦了?”
宋池骂道:“我就知道,徐大帅是一只实打实的呆头猪,他的女儿肯定也不是什么聪明人,你说是不是那什么狗屁大小姐,欺负到我漂亮姐姐的头上来了,让弟弟去找她拼命去。”
他说起话来声容并茂,确实有种让人感觉靠得住,也就很容易让人信服。
吓得楚楚一把拉住了他,而王幼云道:“姐姐别信他吹牛皮,也将你的遭遇讲给弟弟听一听吧。”
楚楚接着为他们倒了一杯茶水,随即将这段时间她的遭遇讲给宋王二人听。
原来那徐大帅的独女名字就叫做徐美人,没想到人如其名却不得其意,竟然长得像男人,还是个喜欢女人的角色,一见楚楚便有一见钟情的意思,将她一直带在身边,成了一朵被供养在笼子中的麻雀,任由谁都不可能高兴得起来的。
宋池、王幼云也只能苦笑摇头,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真有这种女人,却没听到任何任何关于常遇春的消息,忍不住问:“那常......大哥呢?”
却不曾想楚楚的脸色大变,沉默了好一会道:“我们姐弟谈心,不说他了好么?”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苦笑的摇了摇头,任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此时的常遇春已经成了朱重八的座上宾,准备为他征战天下了。
“好,我们不说他......”
宋王二人大概猜到其中的意思,并没有追问,凑身过去刚想要出言安慰。
“小楚,你怎么回来了这么久,我......”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宋王二人刚刚注意到动静,可一件来不及藏身了,一双大手,猛地推开了楚楚的房门,正好看见了三人坐在一起,行为还处于亲昵的状态。
三人同时回首,八目在虚空中无缝对接,却碰撞带出了一些毁灭性的味道。
来者身上还穿着一身长袍,可面具和头蓬都已经摘下来了,露出的并非花容月貌,而是一张国字脸,铜铃大眼,胸脯处更是能够让波音666号飞机升降之如的存在,简直就是除了性别是女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像女的了。
这是个大小姐?!
宋池、王幼云都是大吃一惊,性别观差点被颠覆干净,愣在原地。
而本来借口出来上厕所的楚楚,一下子过于高兴,没有想起来这件重要的事情,更没想到正在交谈重要事情的对方,竟然会到房里找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徐美人冷冷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确认了,声音也是男的。
王幼云赶紧顶了一下最会巧言善变的宋池,要他即兴表演,宋池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呻吟着要拒绝,可看见楚楚那表情之后,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作揖施礼一拜到底,勉强道:“哈,这位公.....恭敬的小姐,你......”
徐美人怒目而视道:“小姐是你叫的么?”
宋池干咳两声,又道:“这位公子......”
徐美人又道:“你想死吗?!”
宋池哭丧着脸看着楚楚,想要寻求帮助,可还没等楚楚发出声音,她又道:“你别说话,让他说!”
楚楚一脸着急,却又不敢说话,只能看着宋池,宋池瞬间灵机一动,憋住一口气道:“在下有两条帮助徐大帅争夺天下的大计,不知贵人是否愿意听?”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五章 暗流涌动
此时房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四人之间像是相互有些注视。
宋池的话也没有预想中那好的效果,反而惹起了徐美人的情绪变动,楚楚也在一边向他打眼色,可其中的关系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徐美人扫视了两人一眼,道:“小楚你出来,你两个在这呆着!”
“为什么?!”宋王二人异口同声问道,却只见到了徐美人的一个回眸仇视,楚楚赶紧上来打圆场,道:“两位弟弟不要着急,让姐姐来解释清楚吧,你们现在这等一等,小姐的人很好的。”
随后,楚楚跟着徐美人出门离去,将宋池、王幼云留在了屋子里。
同一时间里,门外来了好几个护卫,守着门口。
宋池一把瘫坐在原来的椅子上,无奈道:“这男人婆根本就不讲道理的,肯定是那先天的缺陷让她心里扭曲了,以后再见到这种货色,不要再让我出头了,要来你自己来。”
王幼云却并没有关注这个问题,反而皱眉道:“你说楚楚姐姐有没有将陈友谅要反叛的事情告诉了徐大帅,怎么陈友谅这个人还没有被除掉的?”
这个问题也那宋池给问蒙了,据他们现在的了解,楚楚回到徐家大本营已经是很长时间了,怎如今非但没有听到任何陈友谅被处理的消息,反而他的气焰越发嚣张?
宋池惊道:“不会是楚楚姐姐给忘了吧,又或者说她胆子太小,不敢说?”
可这个回答显然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楚楚这个人虽然胆小怕事,不过同情心和正义感却是爆棚,怎么也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的。
“又或者是徐大帅已经被陈友谅给安排上了?”
说道这里,两人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的眼里获得了答案。
宋池轻抿了一口茶水道:“如此一来,倒真的就是出大事了,他这么着急出手,会导致后面一连串的不成熟,可以完全属于是出奇制敌,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徐大帅怎么也算是一个在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怎么会说倒就倒呢?”
王幼云沉默片刻,道:“那这个男人婆来这夺取这个封王玉玺是为了什么?给她老爹最后爽一把当王的滋味?”
宋池又摸了摸下巴,沉思道:“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要不然他们早就赶回去了,还到这里来干什么?”
王幼云冷静分析道:“她来带楚楚姐姐出去,却来不及处理我们两个,该不会是又要见什么重要的人物吧,只因她那声音太难听,要楚楚姐帮她说话?”
宋池哈哈小道:“你小子真有我一半的智慧了,如今我们两个人开动脑筋,天下便没有什么可以阻碍我们了。”
王幼云怪眼看着他,道:“人生无常,你能别这个骄傲么,单从我们从京州城逃出来,到了现在,早该知道江湖的险恶了,我们吃过的亏还少?”
宋池当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笑道:“我这属实就是为了助兴,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绝对不会这样了,让我们先到楚楚姐姐的香床上去修炼一会,再做打算吧!”
两人飞开靴子,扑到了楚楚房间中的大床上,说是修炼其实就是抱在一起睡觉,一阴一阳两股真气在两人身上互通流转,呈现出衣服阴阳调和,万物共生的状态。
以往他们在野外,以大地为床,天空为被时,只要是这种修炼状态,周围植物生长速度都会加快很多,就是他们自己没有发现。
......
楚楚跟着徐美人出去之后,第一时间并没有开口辩解,而是兜兜转转过了好几次的机关门,才跟着她去到一处颇为隐秘的房间。
也没有任何的敲门动作,直接便是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面一切装饰都非常的简单,但家私桌椅都一应俱全,可以让人住得非常舒服。
里面坐着两个人,身穿黑色劲装,头戴白色无表情面具,像是什么神秘组织中的成员。
看见了两人进来之后,却也有些意外。
“徐贞元这么大架子了,竟然派两个乳臭未干的后生来与我交易?”
男子的声音中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像是与生俱来的魅力,让人的耳朵难以拒绝。
此时徐美人破天荒地露出一声轻微的笑声,带着楚楚在桌前坐下,四个面具人相对而坐,形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家父重病在身,已经难以起身了,特派小女前来会见龙凤将,怎么也不算失礼吧。”
声音还是楚楚那甜美的声音,就是气质,语气都变化了一些,让人不敢轻视。
对面那男子又道:“好一个不算失礼,也罢,反正这次刘某也不是来叙旧的,且替我问个平安,东西带过来没有?”
徐美人又道:“龙凤将不是一直有人跟着我们么,心中应该有数吧?!”
原来外面一直跟着他们的那些怪和尚,是属于韩林儿手下的江湖势力,一个名为白莲山的组织,擅长的大多都是霸道的硬功,实力非常不俗,也在九山十河之列。
男子道:“一切都是为了安全着想,我听人说你们江西军内部不合,怎么也要留一手,不然不是被你们卖了还帮你们数钱?好了,言归正传,你们要开什么条件,刘某能办到的定当不会吝惜。”
徐美人道:“我有一个问题,以白莲山的江湖势力,想要夺这个玉玺恐怕要比我等出手要简单一些吧,怎么你们自己不动手,却还要让我们占一个便宜呢?”
男子道:“徐家美人,眼光似乎太短浅了一些,姑苏张士诚就与我一河之隔,若是我们起了正面冲突,若是我等挥师北上,岂不背腹受敌?”
徐美人沉默半刻道:“我们让你办的事,并不会让你很为难,只需要你虚张声势一下便可达到目的,到了合适的机会,自然就会通知你们了。”
男子伸手按了按白色的面具,忽然笑道:“看来传言不假啊,徐老哥是遇到了白眼狼了,没问题,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你,东西拿出来吧!”
“父亲说,龙凤将刘福通,出生于巨富之家,为人性情豪爽,智勇双全,果然是没错,小楚将东西拿出来吧,希望我们这次合作愉快。”
徐美人悠悠说道,随即伸手向楚楚做了一个指示。
楚楚会意伸手出来,轻轻拍了两下手掌,门外便有一个侍女抬着一个箱子走了进来,把东西放到了桌子上,又慢慢地退了下去,一切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此时另外一名男子终于有了动作。
他站起来打开那个盒子,拿起一个青田玉雕琢的玉玺,仔细看了几遍,最后朝刘福通点了点头。
刘福通道:“跟徐老哥交易就是爽快,那在下便告辞了。”
说毕两人便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木盒子,拉开门走了出去。
两人看着对方出门的背影,又看见远去的身影,最后将带在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徐美人悠悠道:“小楚,我只有见到你之后,才能说出女人的声音,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么?”
楚楚急道:“小姐想的太多了,那两个只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弟弟,他们人很好的,之前大元帅......”
忽然间她欲言而止,徐美人怒道:“哼,你的心里就是还想着别的男人,那些臭男人有什么好的,我现在就要去杀了那两个不要脸的男人。”
说罢她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楚楚紧随其后。
到了楚楚所居住的房间之后,两侧的护卫纷纷向她行礼,而她一脚踹开了房门,冲了进去。
楚楚的轻功本来就是她教的,自然不能追的上她,慢了她几个身位冲进去,急声叫着不要动手。
可当她进门之后,只看见了徐美人杵在那,并没有丝毫要动手的意思,紧接着随着她的眼光望去,楚楚也只能苦笑了。
宋王二人似乎因为修炼过于舒服了,双腿交叉嵌在一起,两人的前胸贴后背,抱得紧紧的,正常人看来还没有太严重,不过被这个徐美人看到了,倒是酷像新婚之夜那些初尝禁果的小夫妻。
“原来我不是奇葩,男人也会喜欢男人的,那我们在一起岂不是名正言顺了。”
徐美人盯着楚楚看,楚楚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两人之前是有一些亲密,可也没有到这种程度,如今这一看也差点给她看懵了。
终于,似乎感受大到了这股炽热的目光,两人在修炼中醒悟过来,同时也发现了不对劲。
王幼云一把推开放在他的胸前的手,骂道:“靠,池少,你又摸我干什么,你是变态么?”
宋池也一把将他推开,跳下床,还拍了拍自己的身子,怒道:“明明就是你要抓我的手去摸的,还说我,臭不要脸的。”
两人也才一人骂了一句,忽然又发现身边还有别人,显得有些尴尬。
徐美人走上前几步,拍了拍宋池的肩膀,一脸安慰的笑容,道:“小兄弟,我理解你,没什么大不了的。”
???
宋池正感觉一头雾水,赶紧躲到了一边,满脸慌张的神色,道:“你......”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六章 考城夜谈
楚楚瞬间出现在他的身边,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笑道:“小姐英明,其实他们两个就是那种关系。”
徐美人再次审视了一眼他们几个,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
王幼云看着楚楚紧张的神色,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事,装出一副害羞的神色,轻道:“其实我们两口子就是找姐姐叙叙旧的,不知徐小姐能否行个方便?”
同时,楚楚也向她投去了可怜的眼神。
徐美人一甩两手的长袖,将手别到背后,缓缓道:“行了行了,臭男人就是麻烦。”
随即她走出门去,顺手带上了门,还随口跟外面的护卫交代了一声,“有什么事及时禀报我!”
护卫应了一声是,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徐美人兀然回头,附在门边上偷听,十数名护卫急忙扭过头去,装作什么都看不见。
楚楚放开了宋池的嘴,但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王幼云知道她的功夫也不弱,及时到了宋池身边,伸手指了指门口的位置,提醒他,嘴上却道:“衰鬼,你怎么又摸人家。”
宋池微微一愣,勉强提高音量回道:“谁叫你这屁股长得又大又圆,摸两把怎么了。”
随即啪啪两下,狠狠起拍在宋池的屁股上,痛的他咬牙切齿。
楚楚在一边看戏,已经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良久之后,门外的徐美人打了一个冷颤,双目带着疑惑,轻道:“原来小楚喜欢这种方式?”
门外护卫忽然有个没有忍住,笑了出声,瞬间把自己的嘴巴捂上,冒了一身冷汗。
此时,徐美人走到了他的身边,怒目道:“很好笑么?”
护卫吓得立正在那里,一动不敢动,正当他准备接受惩罚的时候,徐美人自己也笑了,随即转身离开,留下了一群面面相觑的护卫。
宋池与王幼云靠着床边,瘫坐在地板下,都是松了一口气,楚楚坐在床上,伤心道:“都怪姐姐没本事,害得你们受苦了。”
王幼云笑道:“楚楚姐姐,怎么还是这么爱说这样的话咧,我们两兄弟在这个世界上就你一个亲人了,只要是姐姐的话,我们都爱听。”
宋池继续笑道:“哈,若是听话能给一些奖励,那就更好了。”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宋池腰间的布袋子中,有东西猛地窜了几下。
那里面装的就是,出到外面世界,玩够了,总爱睡懒觉的小貂——秋水大哥。
这时候他们才掀起来,光顾着自己爽了,秋水大哥都在里面憋坏了,急忙打开布袋子,小貂慢悠悠地在里面爬出来,还吐着一条粉舌,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楚楚看着它的模样,像是一下子被治愈了,呵呵笑道:“你们去哪抓来了这么一直小貂,好可爱哩!”
谁曾想,在她想要伸手去摸它的头时,秋水瞬间精神了,朝楚楚的身上爬了上去,紧接着一把扑倒她的怀中,整个身体都埋入了温柔乡中。
“他娘的,秋水你这个大色鬼!”宋池破口大骂,伸手就要向前摸去。
啪!
手被楚楚无情地打掉。
宋池可怜巴巴地看着她,道:“姐姐,太不公平了,人活着难道还不如一只老鼠么?”
她知道宋池一直都是口花花的性格,也没有太过在意,忽然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这不是老鼠,是小貂,很晚了,你们两个还要上床睡觉么,不然人家要睡觉了!”
王幼云当即拒绝道:“就让我们的秋水大哥陪姐姐睡好了,我们两个都这么大个了,怎么能跟姐姐睡在一起呢,这不是伤风败俗吗?”
宋池却是欢呼一声,跳将上床,将外褂丢到地面上,道:“那便由你来睡地下,我跟楚楚姐睡床上好了,姐姐快睡觉,不要理他。”
“池少,你......”王幼云将身上的外袍一脱,跟着爬上床,怪叫一声道:“我要上床防止你做坏事。”
楚楚则是满脸羞红,挤到了中间,三人一阵低声的嘻嘻哈哈声过后才睡下。
宋池、王幼云睡在两旁,楚楚睡在中间。按照她的话来说,这样最公平了,她的玉体被两股温暖包裹,由于还带着一些害羞,整个人像是一个受惊的鸽子,灵动而柔软。
夜,开始静了。
不过床上的人却还没有睡,不但没有睡觉,而且还很清醒。
宋池忍不住开声问道:“姐姐现在恩情也报完了,有打算离开那个臭男人婆吗?”
王幼云也饶有兴趣地转过头来,楚楚沉默了一会,叹了一口气道:“小姐现在已经很惨了,要是我再离开她,我怕她......”
宋池潇洒打断道:“人生在世应该更加注重自己的感受,而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着,你看看我们两兄弟,就算是要为师傅报仇,那也是自愿的,而且我们也把那当成是一个目标,时刻提醒我们要变强。”
王幼云也跟着说道:“哈,是这样的,我们这次虽然次次被人小看,却懂了很多人生大道理,姐姐这种这么好的人,肯定会有上天保佑,若是姐姐想走,我们今晚就能带你走。”
楚楚傻笑道:“你们这么闯太危险了,照你们所说这么多次死里逃生,难道不害怕么?要不然你也留在小姐身边好了,有姐姐在肯定不会有人难为你们的。”
王幼云这一听,只能是心中苦笑,楚楚还是那样的胆小,也还是那样的爱担心,既然他们能够自如地进来,那想要安然地出去,绝对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就算他愿意,现在的宋池还愿意么?
“这就叫做富贵险中求,成长的道路上总会经历很多伤痛的,要是想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更要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而这个叫磨练。”宋池一字一句道。
楚楚蹙起眉头道:“这件事情先这样吧,小姐这段时间对我真的很好,只是大帅出了事,她受到的打击很大,才变得喜怒无常了,你们还听我话么?“
“听!”两人回答得异口同声。
楚楚幽怨道:“那离开的话不准再提了,你们是否有重要的事情去做,那你们走吧,我要睡觉了。”
宋池、王幼云怪笑道:“没有事了,我们其实就是来陪姐姐睡觉的,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呢。”
楚楚越发变得害羞,身体都发热起来,将整个被窝都传得暖洋洋的。
宋池又换个话题问:“姐姐说徐大帅出事了,出了什么事情?你不是把消息带回去了吗,怎么他那个糊涂蛋还是不知悔改?”
“大帅可是拥兵百万的大统领,你居然也敢叫他糊涂蛋,说起我当初传回去的消息,我虽然带进了江西军的据点,可是我这种人的话,根本就传不上去,途中还被陈友谅的人知道了,要不是小姐出手相救,那姐姐现在怕都见不到你们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都差点掉出来,却还不肯停止。
“今趟大帅要小姐出来抢夺玉玺,就是为了找帮手,我有怎么能就这么离她而去呢。”
接下来楚楚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徐贞元不知道是中毒了,还是受了内伤,总之一天到晚的都在疗伤,然后陈友谅掌权的趋势越发明显,而以他的为人,免不了他会谋权篡位,还会杀人灭口。
宋池、王幼云也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他们想要防止的,都在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之前,就来临了。这可谓是最难受的状态,徐美人出来找人去救,不过敢趟这次浑水的真不多。
接着又将关于晚上会见了刘福通,交出玉玺的事情说了出来。
宋池陷入了深度沉思,良久过后,才醒过神来。
“照你这么说,刘福通真不是简单,难道他不知道这个玉玺不是什么好东西么,得到了这个东西之后,肯定会引起众人的注意,从而导致树大招风,一败涂地。”
宋池接连在脑子里形成了一大串的疑问,怎么说这个玉玺都是个烫手的山芋,想必谁得到谁就要倒大霉。
“那怎么办?”楚楚焦急问道。
王幼云沉吟道:“池少说得没错,不过你前面的那句更合我意,既然他是个聪明人,那肯定能够明辨其中的厉害,我们只管看他怎么行事好了。”
宋池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下去,又问道:“对了,跟你们进来的人中,不是还有一个叫张定边的吗?他现在去哪了?”
楚楚大惊失色道:“你们千万不要去惹她,他是不管事的,主要是按照命令行事。据说他是跟着陈友谅一起长大的,是陈友谅真正的心腹,他天生神力,武功更是强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只是刚刚提拔上来,便已经有江西军第一猛将之称了。”
听得宋王二人也是苦笑连连,暗忖这个世界从来多不缺少强者,是他们自己把自己的看得太重了。
转念一想,他们义父珍真是挺可怜的,唯独靠着自己的打天下,手底下一个亲信都没有。
又想起他自己的栽培,一时有些失落,急忙招呼楚楚睡了下去。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七章 静候佳音
翌日清晨,天色蒙蒙亮时,城中出现一阵极大的骚动,将宋池、王幼云吵醒。
两人下意识地想要弄清楚状况,打开房中的窗户,居高临下遥望远处的城中道路时,愕然被震撼住。
一队队的红巾士兵,如同一条条红线,在城中各道路上朝城门出汇聚,少说也与上千人,声势浩荡。
两人不明所以,看得是目瞪口呆。
而本来屋子中的骚动,也兀然停止,只因一行武装打扮的护卫,遇到了正在院子里晨练的张定边,全部都被呵斥回了头。
张定边似乎也发现了宋池、王幼云二人的存在,抬头时,三人目光再次接触。
宋池率先从窗台上跳将出去,落地之后接着几个翻滚,稳稳地站在他的面前,拱手笑道:“久仰大名张大哥,在下宋池,字放翁,是一个无名小卒。”
张定边定眼看了他一眼,木纳道:“哦,我是张定边,小兄弟怎么会在这里?或者说是找我有事?”
伸出一只大手,像是相识要进行握手的礼仪,宋池有些迟疑,怎么说这个人也不像是那种文绉绉的读书人,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与他相握。
当两手相握时,他就发现情况不太对劲了,对方的大手中有一股狂霸的力量,给人一种金刚铁箍的感觉,宋池发现自己的根本受不住对方的势头,之中运转内劲,以真气相抵。
如此一来,那种指骨碎裂和疼痛钻心的感觉消失,他才勉强支撑柱,还有一缕真气流入对方的身上,张定边也有些动容。
“至阳真气果然奇妙无穷,竟然还有这种功效。想必这位就是练了《青牛经》且让君如玉那婆娘吃大亏,搅动天下的宋池小兄弟了吧!”
宋池吃了一惊,哪想到他还和君如玉认识,勉强微笑道:“你是她的朋友?”心中却是已经在想退路。
张定边松开他的手,哈哈大笑道:“我怎么可能是她那婆娘的朋友,我们向来不干预对方的事情,正如我见到你,依然能和你有说有笑,她见到了我的仇人也一样的。”
宋池一阵愕然,看不清他们的关系,只能甩了甩发痛的手,一脸陪笑。
此时王幼云也在楼上跳了下来,他又道:“现在两个都到齐了,而我,不但不伤你们分毫,我还要请你们喝酒。”
两人开始还以为他修为如此高深,会是那种自视甚高的人,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豪爽。
而上次在酒馆所见,是他经过乔装的样貌,这次再看其实他身材魁梧,留着五绺美髯,潇洒英俊,怎么说也算是猛男中的美男子了。
“喝酒?”
“怎么了,男人还怕喝酒么,那还算什么男人?来来来......”
紧接着,两人又被拉进了一个房间,里面摆着几个大坛子,全部装都是好酒,自顾自地倒上了好酒之后,又是一大把的花生、白茴招待上。
他们在就酒馆时,就已经见识过了他的海量,上来就是猛灌三大口,大笑道:“当时在酒馆里我就已经发现二位不凡了,只是那时候还有要事在身,不好辨认,如今再见是该请二位喝酒的。”
两人见他如此欢喜,却不知所然,尴尬道:“不是张大哥如此开心是为何?这样弄得弟弟一头雾水呢。”
张定边一拍桌子,恍然道:“都怪我太过激动,忘了这件事情,你们可知我与陈友谅,张必先三位结拜了兄弟,陈友谅大哥做大,我们两个做小。
可自从陈大哥有了这个干女儿之后,却什么事都听她的意见了,就连我们兄弟的意见也不听,不过那个婆娘确实也是有点脑子,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出过过错,这不得幸好有你们,让她接连失败,才有了大哥我大展手脚的机会。”
宋池哑言失笑道:“唉,其实我们兄弟也是为了保住小命,加上她也不怎么看得上我们,我们才能屡屡得手的,实在是不足为谢。”
谁知张定边大呼道:“你这莫不是小看你张大哥了,无论你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做了好事的还是做了,帮了别人的还是帮了,又怎能不谢呢,不过以宋兄弟的身手还有人敢看不上?”
两人虽然弄不清楚他这个牛叉的逻辑,可想着心心念念着要欠别人人情的人真不多,就算坏也坏不到哪去,加上他的直言不讳,跟之前那些见过的人都不一样,对他的好感顿时大增。
王幼云端起大碗也喝了两口辣酒,长叹道:“张大哥可有所不知了,我们兄弟当初刚刚逃出来时,就是两个小混混,去哪哪人瞧不起,就像是一块香饽饽的肥肉,是个人都想分一口哩。”
张定边豪笑一声,又道:“这么说来我们也像,我跟陈大哥当初都是渔民,只是他比我聪明一些,干过很多别的事,总觉得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当那臭烘烘的渔夫。”
宋池有意无意地试探道:“那张大哥就不信我们兄弟身上有财宝吗?你如此优待我们,回去之后是否又要被你的大哥训骂呢?”
张定边正色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拜他为大哥是因为我当初敬佩他,二兄弟之间又是义字当头,这件事我回去之后跟他如实交代就是了,至于宝藏,我们江西军最拥富饶之地,能却军中粮饷?
只是那婆娘资源卷入这个漩涡而已,至于那本《青牛经》,我等的身手已然是一流高手水准,就算得到了又能如何,难道要散功重修?且不说能不能修成,就算修成了恐怕都已经大势已去。”
两人这个时候才想起,他们能够供养得起百万雄师,那肯定不会是穷苦之地,加上以他们的实力,本来真就不该掺合这件事的,反倒是应该进行密谋天下的大事。
他们的情况与方国珍是完全相反,根本没有争的理由。
张定边见他们如此勤思,也对他们动了心,道:“两位小兄弟来此既然不是找在下,那是有什么大事要办?若是无处容身倒不如也到我们江西军来,我们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推翻那该死的皇朝?”
宋池、王幼云略显无奈,将楚楚的事情说了出来。
之后张定边的脸色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沉默了好一会又道:“唉,这事无论怎么说都是陈大哥做得不对的,若不然这样吧,你们将这笔账记在我的头上,我来替陈大哥还了。”
两人都是大吃一惊,王幼云疑惑问道:“他归他,你归你,他既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那自然是要承担后果的,怎么能让你替他顶雷呢?”
张定边一脸正气道:“当兄弟就是为了关键时候有人能帮一把,他扛我扛一样都是扛,就像你们叫我一声张大哥,若是有机会见到那燕秤砣,我也会敲打他一番,帮你们仇给报了。”
宋池忍不住一手举起大拇指,一手拿起酒碗,道:“张大哥简直就是关二爷在再世,就凭你这句话,我们叫你一声大哥不冤,十声都不冤。不过......罢了,不该当着你的面说你大哥的长短的,我们还喝酒吧!”
三人拿起桌上的碗,又碰了一杯。
张定边道:“既然说开了,宋兄弟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们能够畅所欲言之后就不会有什么隔阂,那就算当不了兄弟也不会当仇人的。”
宋池又问:“我们不说你大哥的长短了,就是想问一下,张大哥师承何门何派?”
王幼云尴尬笑道:“其实我们就是跟你学一学武功,别看我们真气十足,其实我们只要一没了刀剑,就成了睁眼瞎,拳脚功夫都差得很,连君如玉那婆娘的裙尾都摸不着。”
宋池道:“哈,要是不方便也就算了,我们就是随便这么一说。”
张定边豪气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功夫不就是跟人学的么,实不相瞒,自古以来穷文富武,我们这种人家哪有钱去拜师学艺,就算我现在身上的功夫也是偷学来。”
两人大喜拜谢。
紧接着,张定边开始演示他最为得意的三十六路擒龙手,让宋池、王幼云看看清楚,他身上的一切招数都是来自于这套手法。
本想着要在这无聊地等待的话,就算一天他们也等不住的,如今似乎得到了上天的眷顾,在这算是藏身修炼,等着出到外头一鸣惊人。
这两天楚楚经常都是一整天不见人,不知道跟着徐美人去做了什么大事,只有每天到了晚上才会回来。
三姐弟其乐融融过了几天好日子,同时在宋池、王幼云的劝谏下,终于答应在徐美人就出他爹之后,她跟他们两人离开。
终于在三天之后,汴梁城还没有传来消息,苏州却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玉玺丢失的消息弄得满城风雨,也展现了他庞大的势力范围,暴露了他们在皇宫之中藏卧底的事情,元廷丞相脱脱,之前封王大会一计不成,再出一计,挥师百万南下,声势浩大,气吞八方。
张士诚公开想要收编进元廷朝堂,却被当面拒绝,从根本上没有了退路。
刘福通集军北上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徐美人的救父计划也遇到了麻烦,如今元廷决心甚大,欲看唇亡齿寒尚且不可,内斗更是大忌。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八章 分家让权
张定边虽然没有认他们做兄弟,可完全把他们当作的是朋友。
朋友有二字也过于玄妙,或许相逢一见,或许相爱相杀,又或许停在口中,记在心里。
两人对于张定边是发自内心的敬佩,这种感觉比上当初引他们入门的常遇春还要强烈,这也在悄然改变了他们两个的想法。
张定边教他们三十六路擒龙手时,每式每招都是神形具至,两人得到了这种级别的高手指点,又结合起当初白玉蟾教他们的《九江黄龙诀》,武功自然也就突飞猛进。
等到第五天时,三人都已经能够一同联招,动作神韵无一不是同起同落,让人膛目咋舌。
一直到了招数练完,张定边收功笑道:“不得不说,你们二人练的《青牛经》确实有些名堂,真气竟然能够随意而发,随形而收,这种最为关键的诀窍在你们面前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宋池笑道:“这还是全靠张大哥倾囊相授,若不然纵然我们有千般领悟,也练不出这种高明的招数来。”
王幼云拉了拉身上的衣袖,也是满脸感激道:“张大哥这套擒龙手,控真气而阻奇经八脉,让对方真气泯乱,也算是一大杀招了,换做常人,怕是要收的紧紧的,怕人家学了去呢。”
张定边也跟着笑道:“武功本来就是来自于传承和发展,你们就练了几天,就能将他融会贯通,若是能够更胜于我,就算我不教你们,你们迟早也会学到更厉害的武技,还是会胜于我的。”
宋池道:“张大哥的气度真如海纳百川,我们二人绝对不会让你丢人的。”
“你们两个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只要多练出一些火候,加上这一身过人的悟性,恐怕会是第二个邋遢道人的存在,迟早都会超过我的,我何不先下手为强,占一个便宜,也好日后要你们报答,哈哈~”
张定边笑了,宋池、王幼云也不好意思地跟着笑了。
忽然院子外边有人来报,来者是徐美人的手足,三人都感到有些意外。
“是不是小姐要来找你们麻烦?让我跟你们去与他们说清楚吧,她在我面前需要忌惮几分,不敢乱来的。”
两人跟他提过徐美人让他们少些接触他,张定边这时候第一时间自然是想到了这件事。
王幼云轻道:“这个恐怕不能再麻烦张大哥了,我们要是在这么下去,怕是没资格与张大哥做朋友了。”
宋池也道:“哈,这次说什么也要我们来顶雷了!”
张定边见他们如此决然,便顺从了他们的意思,不再与他们争论。
两人跟着那护卫,走向了另外一个院子,这边是他们一直没办法探查过的地方,他们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处于生活本能,已经把这里的环境熟悉了大半,知道这个地方并非仅仅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华贵的赌场。
里面的关键地方都有机关,这个院子属于真个建筑的中心区域,非常的宽裕,楼下是一片最大的赌场,两人跟着那人徐徐的走上了二层。
走到了一个幽静却宽大的房间前,那人道:“你们站在这不要动,小姐好了就会叫你们的。”
宋王二人相视一苦笑,果然好大的官架子,没空叫他们来这里干嘛,罚站么?
可他们都没有离开,只是站了一小会,屋内就传来熟悉的声音:“滚进来吧!”
两人推门而进,却有些难以置信。
这像是一个读书办公的地方,四面有两壁是摆着高大的书架,上面还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另外一边是被挂帘挡住的大床,中央还有一个宽大的桌案,上面还摆了不少的上好的笔墨砚纸。
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该有的环境啊!
两人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声,这里无论是环境,还是装置,都要比他们当初爬树,攀窗,上瓦顶,偷听老夫子的讲学不知要强了多少倍。
不过对方让他们来这不是为了欣赏的,桌子前坐着的是拿笔都拿错,却在一本正经地画画的徐美人,身边站着的是楚楚。
徐美人当即一句喷出,“你们两个贼嗖嗖的,东张西望什么,想偷东西么?”
王幼云冷笑道:“徐小姐坐拥如此好的地方,学识却不知我们兄弟的十分之一二,在下真没有觉着这里有什么好偷的。”
徐美人怒哂道:“本小姐让你们在这白吃白喝,你们居然还敢反驳我的话?是否以为有张定边那个小子保着你们,你们就你能够胡作非为了?”
听到这一句话,楚楚的脸色都变了。
宋池摊手无奈道:“我们一来没有干过对不起你们的事,二来也不是你们的手下,与什么人交朋友你也管不着吧,若是你叫我们兄弟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那我们就不奉陪了。”
慢着!
这下是楚楚发出的叫声,两人的表情都缓和了一些。
楚楚站在她的旁边,道:“这次小姐唤你们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问的。”随即又望向徐美人的方向,“小姐,先问正事吧,哪些小事情以后再说。”
徐美人本来就是有要事询问他们,却因为不想失了霸气,想要打压一番再进行询问,可宋王二人对于这种态度已经完全厌恶,要不是楚楚发话,他们真想甩门而去了。
徐美人缓了缓语气,道:“你们之前说的有办法帮助我爹的,是真的吗,说出来听听,要是真有办法我会重重赏你们的。”
宋池刚刚还想说什么,却被楚楚笑着打断道:“两位弟弟,有什么好计划就说出来吧,不要在藏着了。”
两人只能把一身的不悦强塞回去,宋池缓缓道:“之前的办法只适合以前的局面,如今这个局面自然要想新的办法。”
徐美人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急道:“那你们可有想出新的办法?快快说来听听。”
王幼云先后望了她们一眼,迟疑了半刻,还是道:“新的办法没有,不过建议倒是有有两条。”
楚楚和徐美人当即露出喜色,焦急问道:“快说快说,是什么建议?”
可宋王两人却没有太过于欢喜,两人齐声道:“一是分家,二是让权!”
分家?让权?
这下轮到她们二人面面相觑了,这两个条件无论是哪一个,都是让徐贞元把吃进肚子里的肉吐出来,让他开膛刨肚,撕心裂肺的存在。
无论是多么懦弱的人,要将自己打下来的天下拱手送人,都会经历生与死的挣扎,而受着更是需要技巧。就如一代枭雄曹操,独霸朝野多年,以一人镇住了汉室,在刘协的多次要求下,才勉强封了个王。
只要徐贞元提出禅让的命令,那满朝文武皆会佩服他的气量,如此一来人心已经聚满了,陈友谅只要是个聪明人,就算想要杀人,民心所向他也不敢轻易动手,那样生命就着实得到了保障,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可之后他就一无所有了。
分家呢,就是吧所有还在支持徐贞元的手下集结起来,公然与陈友谅谈判,净身出户,想必对方也不敢当面做得太绝,他们就可以带着自己的人东山再起,或者苟全于世,不过这个之后却没有什么保障。
徐美人听完了宋池和王幼云的解释,心中难免会有一些震撼,纠结,和挣扎,当即把两人赶了出去。
两人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径直回到了楚楚的闺房,一人倒了一杯茶水,喝下。
宋池心存疑惑,继续问道:“你说这个徐贞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能将这一手好牌,打成这个样子?”
按照他们说来,这个徐贞元的武功不弱,甚至算得上是至强的一流角色,可他坐用陈友谅,还把他培养到能够威胁自己的地位的程度,显然就是德才不够。
王幼云正色缓缓道:“唉,他就不是一个适合当皇帝的人,就算给他得了天下,迟早也是会被别人抢走的,你小子怎么对他也感兴趣了?”
宋池苦笑道:“我对她可不敢有什么兴趣,只是想到知道这些人失败的原因,只有这样了,我们才能少走或者不走一些弯路,我也怕行差搭错,丢了你这个兄弟的性命啊!”
两人又沉默了片刻,门忽然开了。
楚楚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宋池、王幼云的身边,脸上满满的都是不高兴,一句话也没有说。
宋池见状,赶紧嬉皮笑脸道:“到底是哪个混蛋得罪了我们美丽的姐姐,让我找他拼命去。”
王幼云迟疑了一笑,恍然道:“是不是徐家那个男人婆,姐姐不说话我就当你的默认了,池少,走干架去!”
说罢两人竟然真的有一副杀人泄愤的神色,将楚楚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啊,快回来!”
两人快速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了下来,听她说话。
楚楚见到他们如此听话,噗嗤一笑笑出声来,一会却又满脸悲伤道:“我都叫你们的不要去和那个人接触了,你们就是不听我的话,现在好了,小姐不肯带你们回黄州了。”
“那男人婆这么快认同了我们的想法?”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九章 英雄令出
楚楚瞪了他们两眼,告知他们关于徐美人的事情。
她从小就是这种声音和相貌,作为女人身,那时徐贞元也还没有起义,她经常遭到他的人耻笑,不敢与女孩子玩,也不敢与男孩子玩,造成了她孤僻多变的性格。
如今唯一把她当宝的老爹遭此不测,她又有些无能为力,情绪积累多了,自然就看谁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而且她完全没有徐贞元那种野心,一心只想着救人而已。
宋池、王幼云听到了之后,接连道歉,并且答应以后再也不叫她男人婆。
不过对于他们两个来说,不能跟他们回去黄州这件事,有人欢喜有人愁,宋池是想着再去找白玉京一次,先把杀皇帝大计完成,然后再去找楚楚,把她救出来。
王幼云则是与他相反,不过这道突如其来的消息,倒是让宋池的计划得以完美的实施。
楚楚幽然道:“你们两个现在没有了姐姐做累赘,是否马上又要去逛妓院,逍遥快活了?或者马上就要干你们的大事了?”
宋池急忙道:“我们马上就要与姐姐分离,伤心难过都来不及呢,哪里有时间去想这些,是吧,小云?”
“对对对......”王幼云急忙点了点头,大有一副伤心欲绝的姿态,缓缓道:“其实张大哥是一个大好人,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我们兄弟又不在你身边,你就可以去找他,他一定会帮忙的。”
楚楚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是姐姐太胆小了,你们已经完全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哩。”
“胡说,我们在姐姐面前,永远都是弟弟呢!”
两人齐声说道,最后与楚楚进行了其乐融融的温存。
之后,他们得知张定边也要一同回去,便敢在门口处,去拜托他帮忙照顾一下楚楚。
张定边道:“放心吧,既然是是宋王两位兄弟的姐姐,那便是定边的姐姐了,绝对不会让人动她一根汗毛。”
宋池、王幼云齐声拜谢。
接着张定边又掏出一块令牌,道:“这个是龙凤将发出的英雄令,他将秘密举行英雄会,你们要想见见世面,可以去看一看。不过这次去的人全都是实打实的好汉,不再是你们当初去的那个农家的宴会了,你们的身份要是被识破了,会非常危险的,你们自己决定吧!”
宋王二人接过令牌,没有过多的寒酸,把他送上马,楚楚与徐美人则是坐在马车上,一同走了。
两人掂量着手中的令牌,望着消失在街头处的马车,整个人感觉空唠唠的。
宋池忽然将这块令牌丢上半空,再一把抓住,笑道:“嘿,这下找都不用找了,想必白小子也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吧?”
王幼云有些失落,勉强笑道:“我们还是要乔装打扮一下,换个身份,将事情准备妥当了,才好去那里,若是让人认出来,这次可没人再能救我们了。”
宋池一拍他的肩膀,道:“嘿,还是你想得周到,那这趟让你来当好汉,而我就当好汉的手下好了。”
.......
汴梁部,开封城。
繁华的街道上带着深秋的气息,街道上的商铺头开始出现卖棉花的,卖被褥的......
一个身穿道袍,贴着两撇八字胡须的男子,背手闲庭信步地走在街道上,他的身侧跟着一个男子,布衣,大胡子,破鞋,肩上披着两头都是袋子的布条,另外一边拿着一面招牌。
招牌上写着的是“算天半子”。
这便是乔装之后的宋池、王幼云,只是他们现在已经化名宋重九、唐八手,唐八手是一个神算子,游历各地,持强扶弱,帮人算命的角色,而宋池演绎的宋重九则是他的跟班。
两人主次分明地走在街道上,时不时还会惹来一些目光。
在江湖中,除了那满嘴大胡话,说尽江湖事的说书先生,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道德,却自私自利,自命清高的大人物,就属这算命人最为人们称道。
算命的道士,一般都是内外兼修,修得占星卜算之外,也会学一些炼丹医术,因此也时常救人性命,不过又因为他们容易被伪装,名声虽大,却并不好,很多人冒充。
开封城作为昔日宋朝的首都,无论是格局,还是建筑都足够庞大,给人一种气量十足的感觉。
王幼云带着宋池在里面走了将近一个时辰,都见不到也听不到,任何关于那什么英雄会的事情,一时间有些头晕目眩,需要找个地方歇歇脚。
宋池口干舌燥,哀求道:“师傅,你练得是气定神闲功么,走了这么久,连口水都不让喝,小心我叛逃出师门。”
王幼云笑道:“不要着急,你想要喝水早点说啊,至阴真气,感觉不到任何的不适哩,走到前面的客栈是歇歇脚吧。”
他们身上的银子都是楚楚给他们的,就算那个钱袋子也是楚楚亲手制作,绣着一个池子和几朵白云,王幼云就连里面的银子都不舍得多花。
宋池正想着要点些什么菜,喝些什么酒,忽然街道上有一位束发呆簪,身穿布衣的家仆像是看都惊喜般,朝他们快步冲了过来,大呼道:
“道长,请留步!”
王幼云想来才思敏捷,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回头一看,才看见一个年在三十间许的家仆。
他似乎经过了长时间的奔跑,只见嘴唇有些发白,满头的大汗在流,气更是喘的上下难接。
“我们要吃饭了,你找我师傅什么事?”
家仆猛地呼吸两口,面目挣扎道:“道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先去我们家救救我们少爷吧,到时候夫人自然会好菜好酒奉上,还会给道长包一个大大的红包的。”
夫人?
这一听不得了,宋池心中已经知道要坏事了。
王幼云故作姿态道:“后生快带路,救人要紧,饭菜晚点吃也没事的,至关重要的是你家夫人长相如何?”
“额......”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然,对反都没有反应过来,王幼云赶紧干咳两声,改问道:“贫道的意思是,问你你家夫人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以从中推算出你家少爷的年纪,再推断出要用什么办法救治,这个在道士医术界中是非常复杂的。”
家仆如梦初醒般快速点头,道:“夫人芳年二十六,以前是城中数得上名号的美人,温柔善良,待下人也是极好,就是名声有些不太好。”
王幼云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伸出手掌胡乱点了两下,道:“嗯,你家少爷应该还是个少年,我心中有数了。”
殊不知后面的宋池白眼都翻到十万八千里外面去了,二十六岁的夫人,儿子不是少年还能是中年不成?
可那家仆像是高兴坏了,急道:“道长有这种道行那真是太好了,想必家中的少爷有救了,你们可不知道啊,夫人早上派我们出来几乎找遍了整个开封城,竟然一个郎中都没有找到,我们都不敢回去,都以为,唉......”
两人这些一听,倒是听出一点端倪来。
整个开封城一个郎中都没有找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是有人在后面捣鬼,可会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呢?
开封城作为刘福通和韩林儿的所占据的汴梁部的中心城市,就算是其他的人有再通天的手段,江湖势力渗透到这里都成了一些小角色,根本不足为虑,要想在城中发挥出这种手段,那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那剩下的答案就只有一个,是他们自己人?
那应该就是下毒了,这个他们应该是能治的,要换作什么风寒,发热,他们恐怕就无能为力了。
两人暂时也还不敢确定,只是跟着那家仆小跑了一路。
当他们走进一条大街道时,就能看见边上有一户人家,敞开着大门,门口还找不到一个护卫家丁守门的。
家仆带着他们跑进去,高声喝道:“夫人,少爷有救了......道长来啦......”
他气短说话急,因此只能说得断断续续的,不过并没有影响听话之人的听觉,一名身穿淡黄色长裙,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从屋子里面快速跑出来。
看见了王幼云之后,一把扑倒他的身边,抓住他的手臂,哀求道:“道长,快些救救我儿吧,我儿快撑不住了。”
要说她是美人实在不过分,一张迷人的鹅蛋脸,该长肉的地方一处都没有少,盈盈一握的水蛇腰,真看不出是生过孩子的。
王幼云当即正色道:“好说,好说,快带贫道去看看少爷的情况。”
宋池看到这样的情况,虽然不是很爽,但也知道是救人性命的事情,不敢含糊,他们其实也没有学过什么医术,若是他们推断的中毒就还好,可以用真气将他身上的毒素通过经脉排出,要真是什么疑难杂症那就麻烦了。
不过这时候,屋子里出来的还有三个人,其中一个男子略显肥胖,双眼中转得很快,不像是什么安分的货色,却又带着高帽,像是管家一类的身份,身后站着的是两名精壮的家丁,像是很有两下子。
他兀然开口道:“夫人,这两个人来路不明,让他们医治少爷,怕是不妥吧!”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十章 群英山庄(上)
美夫人一听,更加着急,哀求道:“吴管家,让他们试一试吧,也没有再好的办法了。”
吴管家冷眼扫视了一遍宋王二人,又道:“我既然当管家,自然要护一家周全,你们二人师从何人,快快报上名来。”
两人看这管家的态度,尚且比他们家的夫人还要强硬,便知道这件事的背后肯定也有他出的一份力。
王幼云不露声色道:“本人唐八手,师傅本是武当山大侠秋月白的弟子,后来因为觉得他的那两下子不够用,便退出师门,自己创了青牛一派,我乃此派首席大弟子,这位是我的大徒弟宋重九,不知管家还有何疑问?”
自四大宗师之一的邋遢道人张君宝,创立了武当派之后,开始炼虚合道,发扬内家功夫,广收门徒教化天下人,其声名远扬,又愈发使得武当山威名赫赫,就算是提起武当四侠,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吴管家光是听到武当山,就已经是够震撼的了,没想到他们还跟武当大侠有如此深的渊源,顿时有些心里发虚。
宋池又道:“青牛派主修的内家功法,擅长炼丹医术一道,以拯救苍生为己任,你们这是要阻止我们?”
此时屋内又跑出来一个侍女,神色慌张道:“夫人,快快进来吧,少爷晕过去了。”
吴管家还是犹豫之际,美夫人不再管他的意见,一把抓住王幼云便拉着跑了进去。
宋池紧跟其后,同时还在观察着他的情况。
只见他咬了咬牙,神色松弛了一些,还是没有出言阻止,似乎对于自己的手段还算比较有信心,也是紧跟了进去。
屋内。
一张大床上躺着一个年仅七八岁的少年,他的双眼有些发黑,脸色苍白,嘴唇上也出现了紫色。
王幼云看见这种状况之后,立即收起了脸上的轻浮之色,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至少他们从没想过要伤害这个一个少年。
他快步上前,检查小少年的眼耳鼻舌,把住他的脉搏,美夫人已经在一旁哭得泣不成声。
果然是中了毒!
王幼云心中一怔,这种毒素明显不弱,真没想到会有人对这么一个小孩子出手。
“重九,快拿我刀具来。”
美夫人趁机拉住他,赶紧道:“道长,我儿怎么样了?”
王有一年拍了拍她的手,正色道:“不怕,毒素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尽管交给我就好了。”
不曾想那吴管家心头一愣,当即喝道:“治病救人,用刀具干什么,夫人这两人肯定是假道士,是来害少爷的啊!”
美夫人心头一颤,刚想要动身的宋池也被吴管家伸手拦住。
他们二人本来就没有打算暴露自己的身手,第一时间并没有马上动手,王幼云对美夫人说道:“小少爷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威胁,可要是你们一时半会找不到医生,毒入五脏六腑,那神仙来了恐怕都救不了了。”
顿了顿又续道:“在下身上并没有对症解毒的药,不过只需要在小少爷的手中划开一道口子,我们就能救他,夫人决定吧!”
美夫人轻咬下唇,只能猛地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夫人.......”
“让他进来!”
吴管家似乎还想说什么,可一下子被美夫人喝住,周围的人通通都被镇住,他们进这个家也有好长一算是时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找个貌美如花的夫人,这么大声说过话。
宋池一把撞开吴管家的手,小跑几步靠近了过去,同时把袋子中的小刀和酒瓶拿了出来。
王幼云接过两样东西,当即用酒水清洗刀具,再用白布擦拭干净,第一时间在少年的掌心处划开一个口子,鲜血都还来不及流出来,他的另外一番动作已经出来了。
其实换作是以前,这种毒素出在他们的身上都还好,能够用真气逼出,可要是到了人家的身上,那根本毫无办法。
幸亏他们之前跟张定边学的那一手擒龙手,能够控住别人经脉中阻碍真气运转,也能疏通引导真气流动,他们也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种使用方法。
王幼云将一缕真气压得尽量柔和,输入到少年的身上,再使用擒龙手控制其运转轨迹。
而他的这绿真气似乎真就成了毒素的克星,可谓是让毒素谈气色变,真气运到了心房之中,兀然喷发散布到身体各处。
不一会,小少年的小手中开始滴出黑色的毒血,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全神贯注地注意这一时刻,却没人发现吴管家的脸色已经变的极其难看,而且还走向了宋王二人的身边。
忽然,他抬手握拳,轰向宋池的后脑,大有一拳夺命的气势。
不曾想宋池的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霎时间,低头蹲下,一个扫腿转身,吴管家大吃一惊,急忙跳跃后退。
宋池的双眼再发神威,看出了他的落地位置,五指化爪,踏步跟上,侧身而去,一手擒住他尚未来得及收回的拳势,退身一拉。
吴管家只感觉,自己的手臂不再接受控制,真气几欲凝固,又被对方身上的一缕真气透体而入,当即慌了心神,身体开始失去重心,被宋池拉平了身体,一把砸到地上。
随即,宋池再在他的小腹处补上一脚,他就如死猪般,滚了几圈,鲜血也顺着嘴角流出。
吴管家大声吼道:“都给我上,杀了他们!”
之前那两名大汉瞬间站了出来,宋池也退回到王幼云的身边,美夫人已经被吓得魂不守舍。
显然她也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吴管家的身手她是知道的,一般的江湖好手都近不了他的身,要不是这样,恐怕也轮不到他在这个家里指手画脚了。
可如今,却被眼前这位道长的徒弟打的喷血,换谁恐怕都难以接受。
宋池此次出手虽是出其不意,但也算是实力,毕竟对方也是从背后偷袭,没有什么好说的,如今面对两个壮汉家丁,变得谨慎可许多。
“早就猜到是你们干的了,贫道如今就要为天下出去一大害,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吴管家却挣扎起身道:“既然你们多管闲事,撞到刀口上来,就怪不得你爷爷我刀下不留人了,给我上!”
三人朝着宋池大步冲去,宋池却是后撤身体,将位置移动到窗台边上,待到他们冲上来时,他又翻身落入窗台外边的院子中,把里面的这几个人引了出去。
美夫人见他们与宋池打得火热,心中暗松一口气,继续关切到身边的小少年的身上,拿出手帕为他擦去虚汗。
出到院子之后情况还有变化,原来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还在院子里藏了长刀,此时正手按长刀对宋池嚯嚯砍来。
宋池只感觉,这是一个检验这段时间修炼成果的机会,这三人虽然不算是一流的高手,但三人加起来也有不小的威力,可见其背后的指挥着身份不简单。
脚上踏着的是灵动的鲁班步,身双手流转间使出的是三十六路擒龙手,腿上功法则是根据之前练习的刀法临时改造。
不过这下他算是真正明白了工多手熟,盲拳打死老师傅的意思,这功夫光是自己人练还是不顶用,没经过生死拼杀,没经过吃亏受难,那身手和经验都不会得到提高。
每每遇到对方刁钻地变招,宋池也只能跟着勉强变招,不过也幸得是他有种看穿对方套路的眼法,若不然,不出十招他必定吃亏。
如今,宋池一直撑到了二十几招,他们的路数几乎都摸清楚了,对方也想要快速解决眼前这个麻烦。
宋池一点地面,脚下的地砖顿时碎裂,身如丽影,人如鬼魅,在吴管家的长刀当空劈下时,他的位置忽然一变,三人的瞳孔急速放大,只因没有一个人看清他的速度。
吴管家猛地一个愣神,几乎是凭借着肉身的经验,兀然转头甩刀劈去。
“反应还挺快!”
宋池轻笑一声,对方的刀划过他的手臂,留下一个口子,另外两个人当即准备变招,可惜都没机会了,他探手出去,一把握住吴管家和一名壮汉的手腕,用力一拧。
当啷!
两柄长刀落地,随后,宋池双手流转,身上的真气喷薄而出,啪啪两掌拍到他们的手上。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人却惨叫一声,身体已经倒飞了出去,砸进周边的花圃中。
两人战败,剩余的一人自然不足为虑,那人心生退意,甩出长刀当作暗器用,被宋池一个侧身躲开,却同一时间抓住刀柄,飞刀回去。
长刀刀尖在墙头上的壮汉胸膛透体而出,那人惨叫一声,还想攀爬出去,最后还是翻到在地,挣扎几下断了气。
剩余的吴管家和另外一名大汉,死命捂住自己的肩膀,死死地盯着宋池看,只是神色再也嚣张不起来了,猛蹬几下,退到了墙角处。
宋池捡起一把长刀,走到他们的面前,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长刀指着吴管家的裤裆,道:“现在我来问你们问题,一人问一个。”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十一章 群英山庄(下)
忽然宋池的笑容又转变成而来诡异的风格,转头向大汉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壮汉被问得触不及防,愣住了一瞬间,宋池的刀已经穿过了吴管家的长裤,插在地上,吴管家距离断子绝孙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吴管家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决绝,只感觉裤裆处凉飕飕的,怪叫了一声,骂道:“快说......”
壮汉满脸苍白,快速说道:“我们是韩府的人,韩夫人叫我们来的。”
韩府?
宋池心中有些疑问,敢在这个地方称一声韩府,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人称“小宋王”的韩林儿了,可他们这种人与这一个小户人家有什么关系呢?
心中虽然疑问很多,嘴巴上还是镇定道:“来这里干什么的?”
这下宋池又看向了吴管家,将长刀贴在了大汉的脸上,他们常用的右手受了伤,丹田又被宋池的一缕真气侵蚀泯乱,此时就像是一只病猫,任由猛虎蹂躏,还不敢还手。
这样的盘问方式也是宋池即兴想到的,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就很难做到攻守同盟,问他们两个问了相互报名也不敢说假话。
吴管家颤声道:“其实这家的夫人也是我们韩府赶出来的,只是韩夫人不能生育,见她与我家主公情投意合,才将他赶了出来。
主公本来为了军事操劳,无力过问,可如今又想接她回去了,夫人才派我们来对他们母子下手。”
“然后你们两个就是贪图美色钱财,要将她的儿子毒死,将她奴役成为你们的玩物?”
宋池一张英武的脸上,顿时散发出阴冷的气息,一字字张口吐出。
两人看魔鬼般看着宋池,身上已将颤抖得不成样子了,而且像是被戳中心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啪!
宋池横刀拍在壮汉的大脸上,他整个人都砸到了地下,脸皮肿起了三寸,血水在嘴巴里流了出来,像是用尽全身力气都站不起,最后痛得晕了过去。
“轮到你了,最后一个问题,别以为你能蒙混过关,等你手下醒了之后,我会再问一次他,要是你骗了我,那我把你这剁了,再帮你治好,让你痛苦一生。”
吴管家已经完全被宋池给镇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比自己还要狠上几分,急忙点头答应。
宋池拿出腰间插着的令牌,缓缓道:“你可认识这个东西?”
“英雄令?!”
吴管家几乎是脱口而出,宋池狠瞪他一眼,道:“叫这么大声做什么,找死啊!”
续道:“看来你是认识了,那你知道英雄会在设呢么地方举行吗?”
“不是最后一个问题了么?”
吴管家看着宋池,颤声问道,显然它有些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现在是你在问我问题,还是我在问你问题?这就不是最后一个问题了么,这就是最后一个问题生出的小问题,说不说?”
眼看长刀就要化作断子绝孙铡,将他身首异处,吴管家猛地低声喝道:“群英山庄,群英山庄......”
他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瘫坐在地上。
“很好,这就对了,佛声无量天尊,贫道就暂时先放过你了。”
宋池果然就是一诺千金,说不杀就不杀,将他们绑成了粽子,拖回到屋子里面去。
刚刚好遇上王幼云完事了,弄得一头是汗。
地上已经流了一摊的黑血,王幼云刚刚帮他把手掌上的伤口包扎好,美夫人和周围的几个家仆,婢女都露出了喜色。
宋池一把将他们丢到美夫人面前,道:“他们两个交给你处置了。”
美夫人伸手摸了摸,小少年那张尽管苍白,但并不散发死气的脸,转头望着奄奄一息的两个人,沉默了片刻,才叹了一口气道:“将他们放了吧,也不关他们事的。”
“放了?你可知道他们想......”
美夫人又道:“他们已经受到惩罚了,不是吗?算是为了我儿积些善德好了。”
宋池还想要说什么,忽然没王幼云喝道:“徒弟,莫要失了礼数,夫人自然有夫人的安排,我们听从就是了。”
美夫人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朝周边的人吩咐道:“阿贵,你把他们送出去吧,然后吩咐厨房备宴,我要好好感谢两位道长。”
宋池说道嘴边的话只能再次咽下肚子,按照她这种性格,怪不得会被人家赶出来呢,唉,可他作为一个路人也不好说什么。
两人暂时得了一个空隙,坐在美夫人给他们安排的房间里。
他们也知道了这个美夫人的名字,她叫李悠,原本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只是后面遭受战乱,父母都在战乱中丧生了,沦落成为青楼的卖艺女,再后来与韩林儿相识,两人也算是一见钟情,可如今......
宋池对王幼云说道:“李夫人这样的性格肯定要被人欺负的,你怎么不点醒她?”
王幼云道:“这种事情你说我说都没有用的,只有他自己领悟了才有用,看着她遮掩,我都不忍心再挑逗她咧。”
宋池搭着他的肩膀道:“哈,难得你嘴下留情了一次,我已经打探到英雄会的召开地点哩,至多到时候见我们这对大宋王的儿子——小宋王,给他一点提示好了。”
王幼云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又道:“真没想到跟张大哥学了这一手的擒龙手,第一次使用竟然是用来救了人的性命,看来武功也并非只能杀人啊。”
宋池笑道:“张大哥这身功夫大家也是好手,你没看见,那两三个拿着长刀的家伙都被我打得满地找牙,可有意思了。不过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学武功偷听书,就是为了救人的,只是我现在要就的汉人大地上的所有人而已。”
王幼云点头沉默了片刻,外面的人就已经开始来叫他们出去吃饭了。
两人快速起身,收拾好了东西,到了大厅处吃饭。
饭宴上李悠万般感谢他们,宋池、王幼云也算是首次感觉到做好人,干好事的欢快。
不过他们的并不打算在这里逗留太久,饭宴之后,李悠硬是要给他们报酬,宋池也是代表他们师徒欲拒还迎,最终,拿下几百两银票,开开心心滴上路。
两人再次恢复在大街上游荡的状态,王幼云忽然问道:“池少,你说找到了英雄会的举办位置,那群英山庄在什么地方?”
“这个我哪里知道啊,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好吗,你该不会以为我以前来过这里吧?”
宋池白了他一眼笑骂道。
不过他们两个在街道上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打听到半点消息。
两人停住下来思考的时候,忽然看见一拳衣衫褴褛的家伙,急匆匆地跑了过去,他们心神通明一般地相对视了一眼,露出同样的微笑。
当初还在京州城的时候,他们每次教不上数,都会躲起来,可每次都会被这竹棍棒帮的人出卖,害得他们被魏老大痛打。
而这个竹棍棒的人,顾名思义,大多数的人都是手中拿着竹棍,衣服衣衫褴褛的模样,拿着破碗,一天到晚街头巷尾到处乱跑,因此他们对于个人和或者其他势力的消息知道的都要多。
两人快速拐进一个巷口,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挡住他们的去路。
一个因为吃不吧,而身材瘦小的小乞丐骂道:“好狗不挡道,你们莫不是恶犬么?”
宋池笑吟吟道:“不知这些兄弟是否属于竹棍棒的人成员?我们想问点事情!”
他这话一说出口之后,当即有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中年笑道:“原来是找我们买消息的,规矩还挺懂,只是我们这趟要去蹭饭,你们有问题最好快问,要不然我们就要多要一分吃饭了。”
王幼云也是微笑道:“其实我们是新来的,就是下想要一个关于群英山庄的消息,如果有人能给我们指路,我出二十两!。”
群英山庄?!
众人听到二十两都差点激动到跳起来,不过这种热闹也就持续了短短的一会,显然他们之中大多的人都打不到要求的。
两人正感觉有些失落,人群中忽然钻出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虽然他的年纪很小,但身上的衣服比其他的人都还要烂不少,不过他却带着一脸的欢喜之色,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要先看看银子。”
“小六子,你怎么就知道了,赶紧说出来让阿公帮你检查检查......”
看见了这个小孩子走出来之后,大多的人都在后边说着风凉话,不过这个小孩子不但不傻,还比他们想象的要聪明。
他转了转眼珠子道:“他们想骗我钱,我们边走边说,你要先给我一半的银子。”
宋池、王幼云心中都乐了,似乎看到了他们小时候的模样,顿时同意了他的意见。
后边还有一些年纪大的,或者身强力壮的,都在蠢蠢欲动,想要冲上去把那个小六子抓回去,让他吐出那个地址,给每人那个二十两。
可当他们看到宋池侧漏的真气,却又硬生生按住心中的蠢念。
王幼云微笑道:“走吧,你最好不是骗我们的。”
“我真的知道,我爷爷曾经带我去过。”小六子坚定地说了一句,然后又转头向后边的一群人拉了拉眼皮,吐了吐舌头。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十二章 群英汇聚
三人走在一条宽敞的山路上,路边上有不少人类活动的痕迹,宋王二人已经相信了他的话。
宋池饶有兴趣地问道:“小六子,你正经的名字叫什么?”
小六子已经盯着那张二十两的银票看了一路,见两人看着他的时候,急忙收回袖口中。
“我没有名字,就叫小六子。”
王幼云道:“那你准备怎么用这些银两?开封城你是回不去了,你还有什么好的地方去吗?”
小六子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不回去就不回去,反正回去也要被他们抢个精光,还要被毒打一顿,从此我就要浪迹江湖,当一名快意潇洒的剑客了。”
“就你?!”
宋池开怀大笑,看着他问道。
王幼云也是笑得捧住腹部,几乎走不动路,最后连他自己也笑了。
很快三人走到了一个三岔路口上,路线上之前小六子已经跟他们说清楚了,宋池指着另外一条道路道:“我们就此分别吧,你拿着你的银两去快意江湖,不过记住一定要走大路,见到官兵就躲起来,我们兄弟要上山找人去了。”
小六子想了想,道:“好吧,不过你们可要小心,这群英山庄上去容易下来难,一不小心会摔跟斗的。”
三人走的一段路不算长,不过却难以阻碍他们两个对他的喜欢,这个小孩真的跟他们小时候太像了,一样的无依无靠,一样的忍冬挨饿,一样的受人欺凌,却还能一样的对生活充满热爱。
这是非常难得的,也是想要出人头地的唯一方式。
上山的路陡峭,不过对于他们来说算不上难走,两人没了小六子的束缚反而更加的收放自如,没有第一时间上山,在周围各处查看了一下地形,算好退路。
“诶,两位道长,请留步!”
宋王二人凌空翻身落地,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叫声,两人兀然回头,看见了一个一个年纪比他们稍大的年轻人。
他的背后背着一把大刀,不知是刀太重还是人太虚,弄得满头都是大汗,又像是狂奔了一段路,双头撑在双膝上喘着大气。
两人回望,宋池道:“兄台叫的是我们?”
男子显然道:“在下王人斩,敢问两位是否上山参加英雄会?”
宋王二人相望一眼,“来这里除了参加英雄会还有什么别的是事情吗?”
王人斩笑道:“那太好了,在下上山的时候迷了路,还希望两位道长能够提拔一下。”
王幼云试探道:“上山的路基本没有岔口,你怎么还能迷路?”
王人斩擦了擦额头上的汉,笑道:“人有三急嘛,解决完了之后就忘记方向了,既然道长也是上山的人,那我们同行好了,顺便也能给小弟带一带路。”
王幼云欣然同意,“在下青牛派掌门人唐八手,这是贱徒宋重九,不知兄台是何门派,这一把大刀有点吓人啊!”
王人斩大笑两声,有些洋洋得意道:“实不相瞒,在下师从大刀门,这把乃我师门重器,有幸得到师傅的传承。”
宋池有些疑惑,只感觉顶都没有听到过这等门派,也开声问道:“请恕小道眼拙耳背,却未曾听说过王兄这等名门正派的名字,敢为门中还有一些什么人的?也好让我们师徒开开眼!”
王人斩咋一听,顿时感觉有些可惜,悠悠道:“唉,你也觉得我们有大门派的前途吧,说来也有些惭愧,在下师傅去世得早,还未来得及收徒弟,现在门中就只有我一个人。”
额......
宋王两人只感觉脑子一阵嗡嗡叫,这算是哪门子的门派,竟然也能获得英雄令?
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流。
虽说举行了这么大的盛事,不够他们一路上看到的山上山下都没有多少人,只有快到了山顶的时候,才偶尔能够看见一些护卫。
他们虽然穿得的是江湖便装,但是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神态气质,都没有江湖人的那种无拘无束,从中怎么的都能看到些军士的气质。
山上并非悬崖峭壁,而又是一座百亩大的山庄,山前青石街道直通山门处,门上中央刻着笔走龙蛇的“群英“二字,不像是被工匠刻上去的,反而像是被人的剑气所刻。
让每个抬头仰望它的人,都会在心中暗自较量一下自己。
宋池、王幼云也感觉对方功力洪厚,只要对方将这一身的功夫传授给他们,怎么短命四五天都是可以接受的。
山门之前,倒能真正见识到这其中的手笔了,台阶两侧,十数名看着伸手矫健,内息绵长的的护卫,站得笔直像是一尊尊雕塑,可见这些都是修炼内家的高手。
王幼云掏出他们的令牌,递了上去,还将他们的情况一一说明。
“青牛派?怎么没有听说过?”
负责勘察的两位的劲装男子相对视了一眼,另外一人道:“不过,四侠都来了,既然是武当山的人,那进去吧。”
他说话之后,有疑问的那个人也不在提问了,宋池、王幼云都没有想到武当山的名号在外面居然这么好用,而且四侠怎么也都来了?难道他们也要掺和进这件事情上来?
在他们思考的同时,王人斩也掏出他们的令牌。
“俺师傅是王大峡,俺叫王人斩,大刀门的第二代弟子!”
宋池见他忽然间改变了语气,不由得盯着他看,却见那两名护卫肃然起敬,附和道:“原来是王大侠的弟子,不用检查了,快快里面请。”
三人就这么并肩走进了山门。
宋池道:“王大侠是那个有名英雄人物?”
王人斩笑道:“唉,这些都是小事情,我师傅叫王大峡,山峡的峡,这些军阀中的很多人物都认识我师傅的,你们知道‘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这句话吗,那就是我师傅用刀子一刀一刀刻上去的。”
“我他么......”宋池、王幼云脸色变得铁青,表面上却笑道:“哈,果然是盖世大英雄。”
实际上两人已经开始打眼色,准备离开这个华而不实的家伙,宋池转定眼珠笑道:“哎哟,我的肚子好痛,小云你的肚子痛不痛?”
他伸手拍了拍王幼云的腿,两人借着这个借口离开了他,开展自己的计划。
王人斩则是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有些可惜,朝着周边一个大人群融入了进去。
山庄之中不见有主人的身影,每个大大院中,还结着十数个暂新的草棚,用于接待客人,还有一下便装的士兵护卫,为他们端酒送肉,个个草棚中都是散发豪气。
里面的风景还不错,花草树木,鸟兽虫鱼一应俱全,不过没有农家举办的舞会那么大的招待场面,更没有那种轻浮的富家子弟。
只有身穿麻布衣,扎堆一起猜拳喝酒的,吹嘘本事的,甚至还有一些拖家带口谈论家务事或者介绍年轻一辈的,整片环境显得闹哄哄的。
化身之后的宋池、王幼云穿插在其中,倒是泯然众人,因为在场身穿道袍的道长也不在少数。
两人绕了一大圈走到了一个角落,王幼云拉了一把太师椅坐下,轻声道:“池少,你说这刘福通开的英雄会有没有像农家的潜龙堂一样的东西,专门不让我们这小武林大混混进去的?”
宋池一口喝掉大口茶水,苦道:“唉,这刘福通又说是巨富家门,如今这茶水都能淡出个鸟來,不过你说的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们那种山河之主手里都是拿着一种可以轻易改变战局的力量。”
王幼云又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样说也没有错,就像他们说的武当四侠我们都没见到踪影,好兄弟,那现在白小子就很难找到了。”
宋池低声嗔道:“小云,麻烦你也动一下脑筋好吗,如今你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吃苦受累的事情都让我来干了,还要我动脑子,看我下次演老大的时候不弄你......”
王幼云一拍他的肩膀,急忙安慰道:“好兄弟,别生气,我们还有老招数,这里这么大,我们先溜达一圈,到了晚上再去搜寻那些看不到的地方,最好还让秋水大哥亲自探路,那便可万无他娘的一失了!”
宋池点了点头,哑言失笑道:“好家伙,原来你小子想得这么深,看来往后要多逼你出两条主意才行。”
随后两人相互深入交流了一番。
深秋的白日已经慢慢变短,加上他们又一直在北上,申时还未结束时,太阳便早早打卡下班了。
不过这可抵挡不住英雄们的满天豪气,在宋王二人之后,还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在这边的院落大厅中,站着至少百多二百人,加上山庄之中早早备好的红烛,豆大的光火点燃了。
忽然山门外边一阵铜锣敲打声传进来,紧接着又是一声“剑神杨家,有贵客到!”
山庄中的人无不愕然,五大世家中的杨家,那可算是最会望风使舵的人,如今竟然也要掺和进来,是主动出击,还是受邀被迫?
他们并不知道这龙凤将为了广开将路,就连张定边这种人他都发出了邀请,其他的更更不用说了。
想这晚上有没有什么时间谁见,两人便小眯了一会,一人瘫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睡觉的宋池、王幼云惊醒过来,第一时间竟然都没有搞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杨家的人怎也来了?难道他们等了这么久,看上了刘福通那家伙?”
宋池在椅子上跳将起来,望着王幼云看了一眼,疑惑地问道。
王幼云则是第一时间没有说话,沉默半刻之后,正色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两人只是随大流,朝蜂拥的人群中跟了过去。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十三章 多事之夜(上)
两人借助身材优势,勉强挤进了人群之中。
那是一架木轿抬上来的人,看起来架子很不小。
宋池大吃一惊,好奇地往接上的瞧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风姿绰约的秋婉芝,她竟然去接人去了。
旋即车中门帘被拉开,出来的是一个妙龄女子,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这个女子尤以高贵典雅的气质惹人注目,加上腿长细腰,身材高挑,白玉般的皮肤中能透出健康的粉红色,明眸皓齿,只是相貌算不上太过于出众,但这种反差增加了她的气度,足以让这些江湖人情迷。
她的气质与宋王二人之前见到的杨青山和杨开完全不一样,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熟操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看着像是跟那杨家二把手杨真儒学来的。
秋婉芝将她在车上一把扶了下地,两人都是笑脸相迎,又指点谈笑,缓步走进山庄,像是做起了导游工作,显然关系不一般。
“那便是杨家的小女杨静姝吗,杨家最小的女儿,真没想到长得如此高贵啊!”
“据说杨家还有儿子杨青山女儿杨静姝未娶未嫁,要是谁能当上他们家的媳妇,夫婿那真是妙事啊!”
“谁说不是,他们家这些年收刮了这么多的死人财,又有直追佛剑仙的‘死神’杨伏稳坐高堂,大儒士智者杨真儒主持大局,虽说起家最晚,但如今五大世家中就以他们的新起的杨家和郭家最有前途了。”
“你这说的就没错了,杨家暂时还没有动作,可郭家已经在濠州起家了,而且声势还不小呢......”
众路英雄众说纷纭,他们来自大江南北,走遍山南河北,所见所闻自然是面面俱到。
宋池、王幼云两人钻出头的位置距离她们二人就只有短短的十数步,不过他们已经不是当初那两个毫无城府的小混混,神色都保持得异常平稳。
但是这都是完全出乎他们预料的,两人哪里见过秋婉芝那婆娘这么客气过?甚至还有如此温文尔雅的一面,也是一时间看得眼珠子转不开。
与此同时,对方似乎也有些警觉,不知为何就能在众人中找他们两个,转过头来扫视了一眼他们。
两人顿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但是双眼并没有闪躲,只是改变了一下眼神。
就是如此千钧一发的时刻,那长足美女顿时像是察觉到一点什么,可秋婉芝没有异常,两人还是正常地走进了山庄。
那几十个好汉随即紧紧地跟了上去,众人也知道这种人就是给他们饱一饱眼福的,大多的人都散开了,他们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继续自己的酒乐之事,只有寥寥数人跟了上去。
两人的脸色变的不自在了,宋池低声问道:“这秋婆娘疯了吧,整日都跟着他老爹跑来跑去,不会是张远山那臭不要脸的也跟来了吧,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我们就完蛋了。”
王幼云叹道:“不用这么担心,别忘了我们的身份,我们已经不是那个宋池、王幼云啦,现在我们是道士,道士懂吗?”
宋池微笑道:“放心吧,我这肯定不会穿邦的,只是张远山这小子这么害我们,要是他落到我们的手里,我一定要将他扒光了衣服,丢到大街上,看他整日地都在秋婆娘跟个摇尾巴的狗一样。”
王幼云也是面露狠色道:“这就叫做人各有志,那个臭屁山自愿当人前狗,你我当是管不了他的了。”
贵女与秋婉芝,径直朝着里面走了进去,只是去哪宋王二人没有跟踪,毕竟后面的人不少,他们现在的身份便是少些与外人接触,以免被他人识破身份。
天终于黑了。
两人又回到那原来的位置坐下,宋池又道:“小云啊,你说那个白小子,我们不想见他的时候,他总在我们面前蹦跶,我们现在要见他们了,怎么就这么难找呢?”
王幼云摇头道:“这就叫做有心插秧秧不成,无心种柳柳成荫,收起那些花花肠子吧,我们准备要开始行事了。”
宋池站了起来,流目四顾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使眼色让王幼云带着大摇大摆地走向了通往里面的路。
里面有的是一片空旷的空间。
他们走进一座草棚,这草棚显然也是新搭的,里面的器具桌椅俱全,左上发这酒壶酒杯,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一般。
接着又见到有人送上来羊排,牛肉等下酒之物,显然是深知他们的心。
宋池打开腰间的布袋子,将秋水大哥放了出来,不过小貂秋水首先扑到桌子上喝下一碗酒。
又被王幼云捏住它的后颈,将它提起来,“你怎么也跟你大哥一样,也变成了一只小酒虫。”
宋池笑道:“别管你二哥,快帮大哥去探探情况,大哥的终生幸福就交给你了。”
小貂像是瞬间听懂了,挣扎着要跳到地面。
王幼云松手之后,它跃到地上,没入了黑夜之中。
略显黑暗的坏境之中,它移动的速度很快,而且有极好的隐蔽性,大多的人也都注意不到它,两人不用担心它的安全,毕竟在地墓那种这么恶劣的环境中,都能够来去自如,这种环境根本就不在话下。
大约是过一柱香的时间。
“两位道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两人静候秋水的佳音时,倒出两杯酒,嚼着几片牛肉,却忽然发现有人叫他们,回头一看。
一个头发乱糟糟像个鸡窝,皮肤黝黑皱皮头发却已将花白的老人,不过当宋池、王幼云第一眼看见的时候,竟然发觉有着一种熟悉感,可似乎又由于装扮相差太大,第一时间想不起来。
宋池放下酒杯,疑惑道:“老头,你有什么事?”
王幼云则是紧紧地盯着他,想说什么话却又没有说出口。
老人则是直接走进了草棚中,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的大黄牙,硕大的门牙还缺了一个,说出一口带着川蜀口音,道:“自从你们进庄,老夫眼观两位道长骨骼精奇,老生近来自觉印堂发黑,命数起伏,想要让道长给我算一卦,看看我还有多长的命,什么时候死。”
“啊......”两人顿时对视了一眼,有些膛目咋舌,这人想死吗?从来都是人都是算财,算福,算生机的,还有人算死的?
最关键的还是他们也不会啊!
与此同时,远处墙角上边,秋水大哥已经在挠着腮帮子了,不过看着宋池他们这边还有外人,就没有第一时间回来,而是留在远处观望。
宋池也在第一时间看见了它,注意力顿时不在老头的身上了,再续道:“神经病,我们现在还有正事要办,没时间管你,滚滚滚!”
他当即下了逐客令,王幼云也开始注意到了墙上回来的秋水,心中却是生出一阵不忍,并没有及时接受到宋池的眼色。
老头却并没有要放弃的意思,反倒还上去拦住了宋池的视线,道:“道士不该一劫富济贫,拯救苍生为主?怎么连老头子这点要求都答应不了呢?”
王幼云强忍着心中的无奈,怎么也不能说他们是假装的,并不会什么算命术,尴尬道:“老先生,其实我们就仅仅是学了一些药理的皮毛,并上不了牌面,还是不要误了老先生的事了!”
他说得非常的诚实,因为他们现在也确实是帮不了他,而且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宋池就急了一些,道:“臭老头,你在这等我,我们办完重要的大事,自然就会回来帮你们解决了。”
可老人还是不同意,王幼云的脸色开始变的有些不自然了。
王幼云当即调和道:“好兄弟,不如这样,去找庄主办一件大事,这就先暂时交给你了,由你这个卑微的徒弟,来帮他解决问题先。”
他这一句话之后,宋池也开始挑了挑眉,但也熬不住心中的那股好奇心,当即离开了草棚,朝着跟着它的轨迹冲了进去。
老头看着他展开的步伐,顿时双眼中带着一种常人难以察觉的异色。
宋池一路沿着墙边跟着秋水大哥走,最后到了一处空无一人的墙头,秋水示意他跃上墙头,原来这边是一家设计掩盖良好的屋顶。
怪不得见不到什么秘密的院子,原来是被藏起来了,这个设计手段也有些高明了,只要是在院子里基本不会有人发现。
宋池心中有些吃惊,毕竟这个天下的建筑设计当真是奇妙无穷,心中暗起警兆。
不过秋水大哥还是把他给坑了。
秋水一把跳下院子中,带着宋池也跟着跳了下去,院下竟然空无一人,可他还是非常机警,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情况之下最可能危机重重。
岂知秋水直接窜到了屋子的窗户处,尽管他不能发出声音,但是它浑身上下都是在叫宋池过去的意思。
它如矫健的猫,攀爬在窗户的格状黑木上,伸出利爪悄无声息地划开了两道口子,像是在偷看里面的状况,宋池也赶紧近身去看。
“靠!秋水大哥在干嘛!”
“好东西,一双纤长的水润赤裸小腿裸露,就连秀美的莲足都在无声地无声地妖娆着,像是发出诱人的邀请.......”
里面竟然是有一个女子在浴桶中洗澡,将双腿伸起,对准宋池偷看的位置,就连他都不得不夸赞秋水这家伙选位置选得好了。
宋池一边低声喝骂,一边眼睛还挪不开。
几个呼吸之后,宋池急忙靠着院子的墙边坐下,秋水也跟如人般着躺在地上,它是越来越有灵性了。
宋池轻敲一下它的头,表示对它不干正事的惩罚,紧接着看完了美景之后,刚想要走,可没走出几步。
身后的门窗倏然崩开,一道修长的红鞭迅雷不夺掩耳之势缠住他的腰间,宋池第一时间想要拔出腰间的‘荣华’,才发现它也被裹在其中,霎时间被人拉着飞回屋子里。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十四章 多事之夜(下)
随即一缕指风之后袭来,点在他的背心要穴。
宋池危中带细,一身至阳真气通通涌出,先冲开了要穴的阻塞,转身擒龙手如风般探出。
对方那里见过如此洪厚的真气,居然能够立即冲开穴道,还能发出如此凌厉攻击,直冲自己自己而来,倏地快速转身,避开宋池的攻击,同时连续点出三道指风尽数落到宋池身上的穴道上。
宋池被直接摔到了地上,屋子中的灯火瞬间消失。
一排黑暗之中,虎躯巨颤,不倒翁般弹身而起,那股炽热的真气走遍奇经八脉,手脚麻痹的感觉瞬间消失。
可一到黑影掠身而过,那道长鞭破空而来,快若闪电,想要缠住宋池的脖子。
宋池自知躲不过,当即伸手挡住鞭子的攻势,任它缠在上边,虎臂一抖,将对方一把拉飞过来。
那人一声娇喝,也显得触不及防,当即放弃手中的鞭子,改为纤掌推出,正朝宋池的胸口而来。
宋池这才意识到了对方正是那屋中沐浴的女子,心中暗叫来的好,继续施展鲁班步让他的在整个空间之中变得飘忽起来,忽然却生出了检验一下自己真正实力的想法。
五指成爪,身子一侧,瞬间探手出到对方的香肩上,又将五指微微收紧。
那人显然也没想到对方有这一手这么邪门的功夫,那只拍掌出去的手,瞬间一阵无力,本来劲风嚯嚯的纤掌霎时间变成了温柔的抚摸。
加上宋池一直以来,真气至阳,穿得都比较少,对方的手被他改变了发力点,竟然探进了他的胸口。
这柔软,居然再给宋池一种熟悉感。
是上次在农家被摸的那种胸感!
顿时一惊,手中的劲开始没收住,一股真气倏然顺着指尖进入对方的身体,五爪从她的肩部顺到对方手腕处,那人一身真气已经杂乱如麻,躯体一软,倒入宋池的怀中。
宋池趁着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伸手箍紧她的娇躯,挺身出去将她压在墙边,那人娇哼一声,他才发现这人似乎过于自信了,衣服都没有穿,只有披着一段丝绸。
他不知为何竟然当即松手,另一手爪控住旁边的红烛,炽热的真气让火光冉冉升起。
她真的就是杨静姝,刚刚挺在他胸前处还生得很是丰满,如云的秀发瀑布般倾泻在墙边,借着豆大的火光,有些微微散光,明眸中闪烁着并不友好的精芒。
“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这是正常男人都会有的条件反应,还望杨小姐不要生气!”
宋池愕然道,还将长臂撑在墙边处,刚想摆出一副英气逼人的模样。
杨静姝也刚想开口说话,外边竟然又传来了一阵令人发指的声音,“静姝,你睡了吗?”
这道声音的主人竟然是秋婉芝,宋池显然被吓得一愣,杨静姝也显得并不自然,当即叫了一声。
“来这边!”
随即一把将宋池拉了过去,推到床上,再拉被子将他盖上,其实以宋池现在七尺半有余的身高,加上动作略显匆忙,根本就没有盖住。
可她已经第一时间走到了门口处,拦住将要进来的秋婉芝道:“婉芝,我正在泡澡。”
秋婉芝刚想夺门而入,却被杨静姝无情拦住。
“嗯?!看都能看出来,怎么,我们都好几年没见了,不让我进去坐坐么?”
杨静姝急道:“今天可能不太方便,有......”
“你穿成这个样子,还有客人?”秋婉芝开始展现出那种大小姐的脾气,大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
可杨静姝并不是神蠢女人,脑子也不是秋婉芝的那种胸不大却又无脑的女人能比的,当即开口道:“我今天赶路有些累了,需要早点消息,不然又该犯病了。”
“啊,你的病还没好吗,要是师祖在就好了,他肯定能治好你的。”秋婉芝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神色有些黯然,接着又道:“好吧,那我们明天再聚好了。”
杨静姝一手抓着丝绸的接口,微笑中带着歉意,朝她摆了摆手,慢慢地关上了房门。
暗地松了一口气。
宋池一直闷在被子下,第一时间还在思考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听到外面的动静停止了之后,迟疑了一会才揭被而出。
却没想到错过了全世界,杨静姝已经换好了一套华贵的长裙,修长的腿使她显得亭亭玉立,一身的气质重归于身。
更为关键的就是,他们的秋水大哥已经叛变了,竟然站到了她的肩膀上,而且还显得异常欢喜。
宋池顿时有种被卖的感觉,道:“秋水大哥,你......”
“原来它叫秋水,名字还不错,我们能做一个交易吗?”杨静姝理了理秀发,摸了摸肩上的小貂,恍然道。
她虽然跟宋池说话,不过这时候的语气神态都已经不一样了,像是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异常冷静,让人生不出冒犯的感觉。
宋池笑嘻嘻道:“哈,摸都被你摸遍了,宋大侠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呢?你不会是要交易我的身体吧!我可是卖身不卖色的啊!”
想起她是四大世家中的杨家死神杨伏的女儿,虽然没有从事祖上的盗墓事业,反而练了一手偷盗的好本领,加上身份还如此尊贵,不会有人想到她的这从身份,而自己刚刚又搂着她的娇躯,如此一看,她的相貌倒也算得上美人的行列了。
杨静姝黛眉轻皱,叹道:“看来青山哥说的没错啊,你们两个家伙确实不简单,有这张三寸不烂之舌,寻常的人确实招架不住。不过在我面前却不好使,你们练的《青牛经》确实有些古怪,不过在这个地方任你们有三头六臂,能有几层把握安然离开?”
“哦,对,差点忘记了,杨青山那家伙是你老兄,好了交易没什么好做的,我向来不与你们这种富家女做交易,我本次也不是来找你的,一切都是误会,我们就此别过吧!”
宋池经历了这些天的江湖洗礼,已经知道了一个道理,交易是必须有要分庭抗衡的实力,而他们现在自觉还没有这个实力,交易只会被人家当成可怜虫,随意回道。
杨静姝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回答,道:“要不是我被青山哥误导,才不会判断错误你们的实力,还遭你这种羞辱,我的武功又不差于你,你再想行那出格之事已经是不可能,你就不怕我还是将你们的破事抖出去?”
宋池微笑道:“嘿!我们二人正式开始练武,到现在才不到两年,再给我们几年,怕你老爹也不敢小看我们哩。再说你们这种贵家女要是被人家知道了,被我们这种小角色玷污了身体,应该也挺好玩的吧!”
杨静姝微微一愣,巧言善辩一向是她的本事,可现在遇到了宋池却又一种拳力打在棉花上,竟然无处使力。
“唉,算了我也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一切都是意外,看你是个病人,就当是我输了好吧。走了,我们就当谁也没有见过谁。”
言罢宋池准备出门离开了,杨静姝道:“不说最好,不然我们杨家有足够多的办法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之地。你好好听着,如今你们身上带着牵动天下的三大秘密,‘八思宝藏’、‘《青牛经》’、‘神威图纸’,如今的形势就算你们再厉害,迟早也会被人找到的。不要以为我这是在危言耸听,就拿淮西陈友谅来说,君如意已经派出了孔雀河的全部成员招呼你们,他们最为擅长跟踪手段,加上被称为海中之主的海沙帮,他们找不到你是不会罢休的,只要你们将......”
宋池看她还愿意提醒他们这些信息,不过他却有些不悦道:“我们兄弟想来自由习惯了哩,加上我们都有自己的目标,就不用你们担心了,秋水大哥,走了!”
最后,宋池飘然去了。
杨静姝气得直在原地直跺脚,却又不好追去出,就连秋水也依依不舍地跟着走了。
宋池翻过围墙之后,秋水跳上他的肩膀上,他想要大骂,去却又没骂出口。
小貂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也一副不开心的表情。
随后又有跳了下去,爬到墙头上,再次召唤宋池跟它一起行动,他本是陷入了一阵沉思,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这次他们是来到了一个大厅,这个大厅之中跟杨静姝的院子大不一样,更像是一个人声鼎沸的宴会。
“秋大侠,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好说,好说!”
......
宋池只是趴在墙头上小心地观望着,心底一沉,心想还好没有跳下去,院子靠近大厅的周围站着十数位精壮大汉,都是下午在三门处兽们的那些高手。
四下看了一眼根本没有入场的机会,而且这些人还见过他们,他们还说过一个谎言,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识破他的谎言。
宋池立即跳下墙头,换了一个位置,跃上大厅的屋顶,先是运气屏息,悄无声息地拉开了一张瓦片砖块,让出一线空隙想要偷看里面的情况。
其实他也知道这就是在刀尖上舔血,毕竟下面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只要稍加不小心就会被对方发现,就会有大麻烦了。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十五章 老猫烧须
大厅里地方很大,宋池就算是位于房顶,也无法看到所有的人。
“这次感谢各位给我刘福通这个面子,不管之后能不能出力,在下先敬大家一杯了。”龙凤将刘福通手举一杯酒,朗声说道。
众人也都没有反对,回敬了他一杯。
宋池在屋顶上脸色有些发白,因为下面的老熟人有点多,郭公,君如玉,白玉京,方国珍,武当四侠等人都在,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即撤身走了。
另外一边王幼云则是犯迷糊了,宋池走了之后,他让那老头进了草棚,还下意识地想要去关照他。
老头略显惊奇道:“怎么你的兄弟这么暴躁,你却能静的住?”
王幼云尴尬笑道:“池少就是这种脾气,你不要介意,其实我们来两兄弟一起长大,到现在也已经有十多年了,对于对方都是知根知底,感情也不知三句两句能说得明白的,就算是有差异,想法不同,但也能做兄弟啊,起码我们不会为了一样东西两人争来争去。”
“有道理!”老人像是感叹了一声,接着倒出一杯酒,却没有第一时间喝掉,缓缓道:“唉,想多活几年,却不能喝酒,真就比死了都难受,你们练的这一身身法是不是叫做鲁班步?”
王幼云像是当头被人敲了一棒,愣住在原地,本想说:“你怎么知道”的,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老人见到了他的表情之后,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勉强咧嘴道:“你知道机关之术吗?还有静心风水道。”
王幼云愣住一会,缓缓地点头道:“略懂一些机关之术,至于什么静心风水道听都没有听过。”
他也难得遇见一件他第一时间看不明白的东西,当即想要追问。
老人道:“这些东西我都是我创造出来的,还可以教你学到本事......”
忽然周边传来了一阵声音,那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穿着倒怎么也不像是他们这般穷道士的打扮。
“老头,你还敢继续乱跑,你了别忘记了,你的性命是属于我娘的,你的罪还没赎完呢!”
少女说话带有一种命令的口吻,显然也是一个身份不简单的角色,只是这时候有头有脸的人,应该都是在宋池之后观察的那间大院子中,由刘福通,给他们讲述那些重要的事情,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老头刚刚还是一副高人的模样,如今却像是被控制住的小孩,变得有些胆怯,兴奋和开怀。
“若是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的话,那我再把这些教给你吧!”
这是老头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显得有些畏手畏脚,缓缓起身,朝那少女走过去。
少女皱眉道:“老头,你身上的一切都是属于我娘的,也包括一身的武功和技术,怎么能私下传给别人?”
少女的语气明显不好,更没有带上半点的尊敬,也像是有意在刁难,而且她说话之后明显压低了音量,不过这些对于五官通明的宋王兄弟,简直都不是事。
王幼云能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其实只要他愿意,周边每个人的言语交谈都会落入他的脑海之中。
只是老人头也没有回,只有听到他一阵乐呵的回应声,“能够在临死之前,跟你出来走一遭,算是值得了......”
他猜不透这一老一少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不过倒也可排除场是那种关系,止步过这个时候他忽然响起了一个人——老周?!
他们两人无论是身形,还是相貌都有几分相似,难道是老周他们一家人吗?
当再次惊得站起身体的时候,一老一少早已经没了踪影,他刚刚想要追着上去追查,毕竟老周之前也跟他们说过一些。
不这位于他们亦师亦友的老头,在他们心目中还是有一些地位的,毕竟他的到来让宋王二人得到了众多逃生的技能,才让他们有了今天这番作为。
紧接着四处瞭望一拳,还是没有发现目标,王幼云还还运转身上的真气,将身上的感观催动到了极致。
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只能回到原地,喝上闷酒。
“唉,不知道池少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还有没有机会找到消息。”
杯落酒空,一连喝了好几杯,伸手拿过自己的招牌,想要去寻找一下宋池,去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而且脸色并不比他之前的要好。
“怎么了?”待到宋池回到草棚中之后,王幼云第一时间问道。
然后来两人相互通了通气。
这一晚上,见到的人和发生的事情都不少,他们都沉默思考了一下。
暂时将这个英雄会定为刘福通联盟各个军阀的形式,照这样说只要他们一出兵,刺杀元帝的计划就算是完全泡汤了。
王幼云正色道:“我觉得他不会这么快动手的,毕竟他肯定也不想与那脱脱裤子的人正面交锋,虽然他们不复当年征战天下的勇猛,但正面对碰始终不是好的对策。”
宋池点了点头,回道:“先看看,他们明天怎呢说吧,实在不行,我们离开的时候再去找他!不过他们把白小子也请来了,不是说他的元帝那边的人吗?”
王幼云也是蹙眉道:“这个我也想不明白,大概是他们认为白小子改过自新了吧!”
宋池翻了个白眼,道:“那就暂时先这样定位,不过我们若是见到了他,一定不能让他看出我们的全部实力来。”
王幼云道:“那是自然的,我们要是被他们知道我们已经不是一般的伸手,爬出派出来对付我们的高手将会更加强大,那我们就有大麻烦了。”
宋池续道:“你说那个老头会不会是老周他哥?不过老周都有那样的身手了,他哥又怎么会差,怎么会被一个丫头片子牵着鼻子走,天呐,他不会是想要老牛吃嫩草吧!”
他惊讶地用手掩盖张大的嘴巴,王幼云则是一把将他的手拍了下来。
两人齐声发笑。
王幼云哂道:“看来你小子不会再为情所困了,这么快又找了一个富家女,下次再去偷看她洗澡,记得叫上我。”
宋池笑骂道:“你小子又说你不喜欢富家女,还让我带你去偷看人家洗澡,这事万万不可,你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么?”
王幼云也跟着笑道:“我知道朋友妻不客气,一世人两兄弟,你不会这点小恩小惠都不肯给吧!”
两人接着又相互羞辱了一阵。
......
翌日清晨。
群英山庄中,疯狂的酒肉世界还在周边散发着余韵。
宋王二人经过一晚上的修炼只感觉一阵神清气爽,他们虽然很想醉一场,不过这种环境下,他们还是可以保持理智的。
很快便有侍女前来,将所有的人集中到一个最大的庭院里面,这庭院少说也有几亩地,此时红桌长凳摆放整齐,众人纷纷落座。
宋池、王幼云也身坐其中,他们也找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不过他们利用《青牛经》的先天优势,悄无声息地改变了他们身上的气息,常人就算之前认识他们,如今这个相貌,加上这个内息,也不会想到是他们。
几百人同坐的场中的盛况,虽然没有昔日封王大会的气候,但也能与之相拼了。
两人首先是是在一张空桌上坐下,一人又是伸脚霸主另外一张凳子,只希望不要有人来打扰他们。
不过有时候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就越是会发生。
“你们霸着两张凳子干什么,懂不懂这里的规矩?”
声音自他们后边传来,宋池正想回头看看,是那个不要命的敢来管他们的好事。
不过当他们转头,顿时就后悔了,那他娘的居然是秋婉芝!
宋池当即赔笑道:“原来是武当大小姐秋姑娘,还有杨家大美人杨姑娘,小道就不扰两位的雅兴了,在下告退!”
秋婉芝正用一副高傲的眼神看着他们,杨静姝则是脸上轻挂浅笑,只要不是瞎子,或者傻子都知道是她在捣鬼了。
说罢,宋池脸色一僵,赶紧扯着王幼云的衣角,准备撤离。
谁知她大小姐的脾气又犯了,质问道:“我们一来,你们就要走,难道你们做了什么亏心事?快说你们的师傅是谁,是哪个门派的?”
两人正斟酌着完美的说辞,要将他们搪塞过去,却不曾想还有人出来搅局。
“唐八手兄弟,原来你们在这,昨晚天你们不是说去上茅房了么,怎么那么久都没有回来,搞得我去一间间找,差点被人家毒打呢!”
王人斩依然背着那柄大刀,小跑过来有些欣喜道。
“原来秋大小姐也在,失敬失敬!”
宋池满脸悲伤当即回道:“唉,别说了,我们兄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拉得晕头转了向,在茅房中站起来时,方向都辨认不清楚了,最后还迷了路,你说这惨不惨。”
他这话差点还把王幼云给说笑了,不过秋婉芝却还有疑问道:“你认识他们?”
王人斩笑道:“自然是认识的,难道秋姑娘不认识吗,这位是唐八手道长,这位是宋重九小道长,他们不都是秋大侠的徒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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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十六章 屠龙计划
两人被吓得一呆,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会被这小子一针见血地拆穿。
秋婉芝脸色一变,转眼盯着两人,道:“怎么回事?我爹何曾收过像你这样的徒孙?”
宋池、王幼云首次开动打娘胎出来之后,最大的脑筋,却只能见步行步。
正在一边看热闹杨静姝强忍着笑意,差点笑出声。
宋池急忙叹道:“唉,师傅,早就跟你说不要借助秋大侠的名声到处骗人了,你还不信,现在好了吧,见到了秋大侠的女儿了,看你怎么办?”
王幼云那里还敢装大尾巴狼,急忙一脸忏悔道:“秋大小姐,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其实我们就是想要借助武当山的名号混口饭吃,若是武当山要当这众英雄的面处理我们两个无名小卒的话,那我们也只能认了。”
两人本来就对她的性格非常了解,如今一唱一和,想要把武当山名声抬高,想要强行让她大气起来,放过他们。
而且现在的江湖上,武当山已经是稳压青城山一头,江湖上行走的道士或多或少都会吹牛皮,说自己是武当山那个分支或者哪个亲戚,这都是多见不怪的。
秋婉芝听到之后,真的就是一阵纠结,然后冷眼扫视了一下两人,厉声道:“想与武当山搭上关系的多了去了,我们才不屑于处理你们这种小鱼小虾,不过以后再让我发现你用我爹的名声招摇撞骗,绝对轻饶不了你们,静姝我们走!”
只见杨静姝勾住了她的手,停住在原地,微笑道:“婉芝,我们就坐这里吧,你看这个方向还是很不错的,前后都能关顾。”
秋婉芝前后左右看了看,王幼云当即伸头道宋池耳边,用仅两人可闻的声音道:“池少,快搞定你这个女人啊,他比秋婆娘恐怖太多了。”
宋池道:“这个我也没办法,这婆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王人斩又说话了,像个愣头青一样道:“那你们为什么骗我,我还以为我们是好兄弟呢!”
宋池当即回到:“好兄弟,我们那是怕你看不起我们,所以才编造了一个假的身份。”
王人斩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我王人斩从来不会因为兄弟出身而小看,兄弟这可就是看低我了!”
王幼云顺势搭上他的肩膀笑道:“这是我们师徒的错,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秋婉芝看完四周之后,也感觉这个地方不错,冷着脸道:“干什么,我们来了这里就不能坐了,都给我坐下,我们武当山还会持强凌弱欺负你们不成?”
三人同时愣住,却又不敢离开。
“还看什么?坐啊!还是说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坐了?”杨静姝恢复一脸正色道,她们两个已经在桌边坐在一张长凳上。
“坐坐坐......”宋池只能先稳住他她们,赶紧拉着王幼云和王人斩坐在她们对面的长凳上,自顾自地倒下一杯茶。
秋婉芝冷冷地看了他们两眼,啪的一声拍到桌面上,道:“喝什么喝,没看见本姑娘都还没喝吗?”
三人又停住动作,周边的人都向这边投来了复杂的目光。
众人都知道,武当山大小姐秋婉芝,人美背景大,是个绝妙的妻子人选,只是这个大小姐脾气,却不是寻常人能够忍耐的住的。
宋池立时站起来为她们斟茶倒水,还附和道:“来,秋女侠喝茶,杨女侠喝茶,诶,杨女侠,怎么感觉有点面善,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杨静姝脸色微变,刚刚想要说什么,忽然秋婉芝打断道:“行了吧,你怎么可能见过杨妹妹,她都已经好几年没出过家门了,你想要搭讪也找点合适的理由吧!”
王幼云嘴角微微浮动,只有他知道宋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借助机会敲打一些杨静姝,让她不敢乱来。
王人斩则先是一脸惊讶,他向来是口无遮拦,随即转为笑脸,拉住宋池道:“兄弟,你可以啊,没声没声就定了这么一个伟大的目标。”
他这句话说得其实非常大声,周围的几桌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目光中透漏出不善。
杨静姝轻咬下唇,当即将他倒的茶水倒在地上,自己斟了一杯喝了下去,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秋婉芝也同样操作,让宋池脸色也有些僵硬。
王幼云看得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不过情况现在算是稳住了,倒也能安心喝杯茶了,他一向喜欢沉着思考,如今更是能够冷静判断。
茶还没喝到半口,内院落中,走出来了有一大群人。
宋池、王幼云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并没有看见张远山这个王八羔子,他的那个鼻子就那次被他们打扁了之后,就像狗一样灵,只要问道他们的味道,就能认出他们来,这也是他们最为忌惮的。
前边一众桌椅通通满座,尤其以方国珍、郭子兴,孟海马,布王三等人坐在首席,他们之中有孟海马的北锁红巾军,和布王三的南锁红巾军,他们属于两小邦,正是需要依仗大龙头的时候呢。
如今他们手中还有十数万的军队,只要拉上他们,那绝对是一股强大的力量,这其中的机遇也都是这些人愿意留在这里的原因。
龙凤将带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走上高台之上。
台上的两侧摆着两个纹着龙凤大鼓,还有四盘大火,在大风中旺忽小,男子看着是二三十岁的年纪,有一张长得俊秀的大脸,让人看起来非常舒服。
两人不用推测都知道这应该就是小宋王韩林儿了,只见他们一直走到两鼓中间,转身看向众人。
刘福通率先伸张双手,朗声道:“众路英雄这次刘某人接待不周,还望大家多多见谅,不过这次我们的计划绝对是需要大家的帮忙,现在就请我们小宋王来讲述我们的详细计划。”
韩山童也是当时一代枭雄,算是江湖中超一流的高手,当时他的起义就是惊天动地的行动,也受江湖人员所敬仰,他的儿子韩林儿就是继承了他的地位。
人们对他也还是以礼相敬的。
韩林儿站前了一步,朗声道:“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家父得幸招大家的信任,才有了我们如今的宋王政权,可如今元帝得良相,欲要南下吞并众藩王,一举平定叛乱。
这种行动我们是坚决不能坐视不管,我与龙凤相刘将军想出了一个重大的计划,外号屠龙,要借众位英雄的力量,共取元帝狗命!”
这话一出空间安静了一会,忽然却又像炸开了锅一样,响应他们的说话。
“既然小宋王都这么说了,又有龙凤将做保,算我疾风剑黄雷一份!”
“对,还有我清风剑赵玉,还有我窜天鼠孟飞.......”
他们这种有头有脸的人就是不一样,只要召集各方的势力,举办一个宴会,那就可以招拢大批的人才和高手。
这种事情宋池是想都没有想过的,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就连第一步都还不可能做好,之后的说话自然就不会这么有向应力。
不过宋池和王幼云则都是暗叫不妙,这本来就是他们的计划,如今却要被别人抢先一步,任谁都不可能高兴得起来的。
而且对方的实力还比他们强这么多,想要投机取胜,那简直就是难若登天,一时间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来。
两人身边的王人斩则是朗声叫好,一副恨不得马上就开始行动的样子,杨静姝却还在留意他们的情况。
宋池忽然灵光一闪,朝王幼云低声道:“看来高手的想法也是相同的,我们想去屠龙,他也想去,只要让他成功了,那北边的天下可就是要姓韩了,不如我们先去问问白小子,看看他有没有办法,将我们送入宫中,要是没有,我们怕是也参加他们的军队了。”
王幼云眼神一凝,显然他也没有想到,宋池会这么决然。
秋婉芝又到他们偷偷摸摸的样子,当即嗔道:“你们在那偷偷摸摸说些什么呢,是不是又想要干什么坏事?”
宋池一瞬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只能赔笑喝水,道:“有秋大小姐在这怕是神仙也不敢干坏事了吧,我们师徒已经决心要改过了,只要离开这里,当即就让认识的所有人澄清,我们就是两个冒牌货,赔秋大侠一个清白。”
忽然前面的席座中,布王三说话了:“只要龙凤将和小宋王不嫌弃,在下七万兵马愿意与小宋王结盟,到时我们会一同进退。”
布王三这番话中,根本就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第一时间说出了这种话,只要是在场的人听到,都会觉得有些触不及防。
之后再有孟海马又道:“在下的也有八万北锁红巾兵卒,只要龙凤将率兵出征,我们随时听够调遣。”
一连两位,曾经风光一时,之后也有本有自立门户资本的小邦愿意加入,其实他们只要稍加看清如今的形势,都知道小家小户迟早被吞并,而南方天下更是枭雄并争,如今这个机会倒是不那么常有。
他们两个的说话刚刚过去,郭子兴居然也跟着道:“如今正是过家报答刘将军的时候了,还望将军不会嫌弃我们的微薄之力。”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十七章 秘密北上
众人的目光开始转移到郭子兴身上,无不显得意外。
只有宋池、王幼云两人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他们清楚郭子兴的手段。
这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而且这次出战,他们的实力最小,分配的人物肯定也是最小的,但可以把名声打开,可谓是百利无一害的。
“就你?!”有人忽然问了一句。
另外还有一个人道:“郭公若是想要尽力,那只可调用郭家在江湖中的势力,实力怎么也不差的。”
可见对于他的势力在人们的眼中还是有些变样,毕竟五大家族中,郭家有名望在却没有那种顶级的高手,弱肉强食的江湖中,就他们郭家的实力最弱,若不是他的父亲郭魁还闯下一些名堂,估计就没了。
不过这对于龙凤将来说,却是不可拒绝的,来者无论大小强弱,都一定要接纳,不然对于之后的统领也会有问题。
刘福通当即出面道:“既然郭公也有这一份心,我们自然不能辜负,我们淮西的百万雄兵不也是由一个个的个体组成的吗,淮西的百万雄师就不表示一下吗?”
宋池见他一下子将锅甩到君如玉那婆娘的头上,心中暗自窃喜。
转头又对身边对面的两位美人道:“两位女侠是支持哪一边的?还是说武当山和杨大世家已经合谋在一起,也像分着天下一杯美羹呢?”
这一番话同样也是吸引了王幼云的目光,他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宋池还要试探一下他的立场。
杨静姝第一时间是没有说话的,她经过今天和昨晚与宋池的接触,已经能够知道宋池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而且也并不笨,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可秋婉芝就没有这个头脑了,先不说她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个将道士视为这个世界上最丑陋的人,如今竟会装成道士,而且还这么气定神闲地坐在她们的面前。
她厉声道:“我们武当山之正宗的名门正派,当然就也要出手,对付他们东北省的武林高手。”
“哇,这也太厉害了吧!不过据说东北第一高手北元坤,可是与张君宝张真人一个等级的宗师啊,如今天下四大宗师都是代表着一代江湖中的屋顶般的实力,就你们这些后辈能行吗?”
宋池一脸求知地说道,他说的也是大实话,弱真是北元坤出手,他们就会遇到很麻烦的情况。
因为被称为龙行炼虚的北元坤,坐下也有不少的门人弟子,若是选择直面北上,肯定会有相互对碰,这或许就不是一个白莲山所能够应对的,今日在这招纳江湖人士大概也有这个原因。
却只见君如玉与身边一个关系密切的男子,交流了两声,最后道:“龙凤将的既然发出邀请,那我们江西军自然不会示弱,不过我们的人需要到时候元帅说清楚了才能出兵。”
她说的不卑不亢,叫人看不出任何端倪来,也没有人出言抵触,这件事竟然就这么成了。
宋王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发现了她身边的男子,与她关系不一般,暗忖原来这才是那君如玉的如意郎君,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刘福通仰天长笑一声,“要是有了徐大帅的军队相助,那我们绝对是如虎添翼,马到功成啊!”
韩林儿也发话道:“这次江湖上的势力我们也已经联合了不少,其中武当山的四侠,我们都请来了,还有我们白莲山的山众倾巢而出,加上普陀山一派的高手,也是强大无比,强者自有强者来对付,大家也就不用担心了。”
他的这一番话可谓是雪中送炭,众人原本动摇的内心,如今竟然一下就安稳下来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
可见武当山的名声,在众人的眼中,实在是太过于重大。有了他们打头阵,就算面对了北元坤这种大宗师也不需要害怕的。
呼吁声一出,这件事就像是大局已定了。
随后,武当四侠上台,摆出一个令素有人都陌生的阵法,同一时间他们居然拿出了那个封王玉玺,摆在居中的高台上。
秋月白一人当先,首先开口道:“当今天下,元廷连年暴政,气数已尽,我辈行走江湖的侠义之士,当为民为国,驱除鞑虏,恢复我汉人民族,进我武当四侠,用师傅所创的破运之法,除去元廷最后一缕封王气运。”
说罢,四人抽剑凝空,一道道虚幻之影倏然飞出,四人成八影,十六影......一直道了一百零八道变化之后,又合归为一。
这个阵法当场将宋池、王幼云等人看呆了,身上的冷汗直流,背脊上已经湿透,原本他们就在武当山上居住过一段时间。
常常见到的都是,那个臭屁山带着一众弟子在练那种破阵法,当时他们真觉得没有什么用,还一直心存鄙视,觉得那些都是做样子的花架子,如今再看,那当真的他们还没有练到家。
周边不少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张君宝作为中原第一大宗师,无论是武功还是道行都是让当今的后辈望尘莫及。
此时的秋婉芝更是一副洋洋自得神色,像是在刷剑的是自己一样,杨静姝则像是心有所悟,神色微变。
宋池继续流目四顾,没有找到马雪芙的身影,感觉有些可惜,可在延伸扫视的时候,双目竟然接触到了同时也在流目四顾的白玉京的眼睛,两人都是一阵发愣。
显然这样再次见面,两人都是没有想到的,不过似乎都知道了对方要表达的信息,四目相触好一会。
轰隆!
宋池、王幼云等人,再看台上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变化,人和剑已经合一,同时四剑也要合一,道雷殛般的剑气自上而下,想要毁天灭地。
真气滚滚驰送而出,全场的大桌上,人的衣袍,和坐上的红布无一不是被吹得猎猎作响。
封王玉玺已经化作了一道肉眼可见的金黄之气,倏然升空,却向南方散去。
同一时间里,高山流水的山林顶部,一道邋遢的身影,微微睁开了明眸,望着恢宏壮阔的大好山河,口中悠悠道:“百多年前,北上的龙气终于是龙气南移了,元帝终究是作萤自缚,寻新王助新政,还是要去山河阁一趟。”
......
四人收剑,一分为四,稳稳地落在场中四个角落,再道收剑进鞘,一气呵成。
场中之人无不愕然,是个江湖中人,都知道武当山的合击阵法厉害,可真到了什么程度,众人难知,如今却是能看出个一二三来了。
秋月白再道:“承蒙师傅老人家扶养授业,却只能将剑法发挥出十之一二的实力,也算是为山门蒙羞了,还望各位不要嫌弃才好。”
他难得说的一句谦虚的话,方国珍却是对他嗤之以鼻,刚刚的一阵谈话之中,也只有他没有发表言论。
方国珍的心中有着自己的想法。
“诶,秋大侠谦虚了,有了秋大侠在,他北元坤算个屁,我们定能旗开得胜!”
众人的一片赞叹声,紧随其后,就连一直心高气傲的王人斩都开始赞不绝口。
场面上的话已经说完了,场中绝大数十的武林人士,都加入了他的阵营中,如此若是精打细算,这次英雄会也算是非常的成功了,单单是对付那几个人之后,就得到了精进二十万的部队。
要是加上江西军的雄狮,他们的这支队伍,说不定也会达百万的巨数。
这个时候他与韩林儿都是开怀大笑,都是在感谢这次众人的捧场,正在一座座间走动。
所有的人也都相互走动,当然更多的都是想武当四侠那边走动,不会有人来问津宋池、王幼云这种无名小卒。
秋婉芝也带着杨静姝,前去拜访各位前辈后生。
宋池趁此机会,用胳膊肘顶了一下王幼云,然后使眼色看向白玉京的方向。
王幼云会意道:“重九,你去那边给我哪壶酒回来,这茶都能淡出个鸟来,真没意思!”
王人斩见状,当即道:“还是让我去吧,那边的人我也熟......”
“别别......”他正想起步,忽然宋池、王幼云两人同时拉住了他。
“怎么了,两位道长怎么这么紧张?”王人斩蹙眉疑惑道。
宋池道:“这次是我们想王兄弟赔罪,自然不能让你去,要我们去才够诚意,你在这等着,我马上就回来,不然就是看不起兄弟了。”
说罢,宋池当即跑了出去,王幼云笑道:“我这为徒弟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斤斤计较,怕是刚刚把王老弟的话记在心里了,一直想要报答,我们就让他去吧。”
王人斩也略显无奈,只能听之信之了。
宋池借机走到了白玉京的周围,他依然是那副病怏怏的公子模样,也在第一时间看见了宋池的到来走出他的那个圈子。
“这位道长,可否帮在下算上一卦?”
宋池微笑却压低声音道:“白小子,你们是否还在元帝的手下做事?”
白玉京也没有想到他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叹了一口气,微笑回答道:“其实我们玉京山就是元帝培养出来的,不过一开始我们只是以为帮他选女子进宫,当妃子享清福,却没想到......唉,我们其实早就想要脱离他们了。”
宋池又道:“那你是蒙古鞑子,还是我们汉人?”
白玉京当即道:“当然就是汉人了,我怎么可能是那些可恶的鞑子。”
“那最好了,我们需要你给我们出一条能够秘密北上的通道,兄弟要去杀了那个狗皇帝!”宋池说话时,目露虎芒,没有半点的轻浮。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十八章 金蝉脱壳
白玉京看着宋池正色道:“有是有,不过现在的皇宫里面很乱,宋兄弟要冒这个风险?”
宋池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就问你肯不肯帮这个忙就行了。”
白玉京道:“帮,这个忙必须得帮。”
他又续道:“元帝现在刚到燕京避寒,我们也有船是最近出发的,只要宋兄弟需要,我们能够提供帮助,不过......”
宋池道:“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我们能够好好商量。”
他其实知道他们的关系没有那么好,虽是见过几次,不过交流比较少,交情就更不用说了,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交情。
可他们想要在白玉京的手中拿到好处,肯定也要付出点什么东西,这个他们有做过细想准备的。
白玉京微笑道:“条件倒是谈不上,就是欠一个小小的人情而已,如果宋兄弟这么爽快的话,那在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肯定不会让兄弟失望的。”
宋池冷笑一声道:“白小子啊,你真的是一点小亏都不肯吃啊,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哈,不过我们离开这里的路子也交给你啦。”
说完了这几句话之后,宋池转头离开。
他去的时间不长,不过王人斩已经暂时离开了,他拿着一坛酒回到王幼云他身边,脸色并没有他们预想中那么好,将所有的情况说给了王幼云听。
王幼云的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他们也没有去与其他的人交流,两人静静地喝了两碗酒,才拿定主意。
宋池率先道:“小云,既然我做了决定就不回头了,要是你想要做自己的事情好了,我池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王幼云转头看着他,苦笑道:“现在这个样子,把你一个人丢下,不是显得我王大侠贪生怕死吗,再说了只要是能让燕秤砣不舒服的事情,我都愿意做的,这种话以后就不要说了,我怎么也要帮你把脚跟站好了才能离开。”
宋池当即狂喜,伸手搭住他的肩膀,笑道:“果然是好兄弟,干了这杯酒,以后我池少的就是你王大侠的了。”
王幼云拿起酒碗与他碰了一下,也调侃笑道:“好家伙,你这张嘴就只会吹,你能有什么给我?”
他们现在确实一穷二白,唯一说拥有的就是藏在他们身上的几个秘密,若是没有这个几个秘密的话,也不会有他们的存在。
紧接着两人又是打闹一番,旁人都以为他们的脑子不太正常,唯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接下来还要干一件大事情。
场中道士不少,注意他们两个道士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两人开始慢慢地向大厅边缘走去,再接着就是消失在大厅之中,杨静姝一直有在注意宋池的动向,但她没有第一时间戳穿,而是派了手下前去跟随。
她们杨家的手下,个个都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就算是跟踪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也少有失手的,只是她这次漏掉了一个重要的信息,白玉京竟然也同一时间消失了。
玉京山作为九山之中,权力最为强大的山门,陆上的路几乎都让他们给掌握了,无论是谁,想要过黄河,进北境都很难。
所谓习惯了路线的人,若是逃跑,那绝对是一把好手,因为他能知道对方的手法。
宋池、王幼云的感知简直就是灵敏得不成样,他们都不知道是第几次发现周围有人在跟着自己了。
当即走进了一个小院子中,而且瞬间躲进去。
身后的;两人依然都是一身劲装的男子,当即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不就是现在杨静姝住的小院子吗?
“怎么办,他跑到这里来了,还躲进了小姐的小院子,要不要冲进去?”
另外一个人道:“我们不能进去,别忘了小姐最烦有人干扰她的住处,我们还是不要招惹小姐了。”
两位劲装男子当即跟了上去,紧紧地关注他们的一行一动,他们还想着其他的事情。
随后他们派出一个人,回去通知消息,另外一个人负责在外边守着。
他们都以为宋池、王幼云是为了进去躲避骚扰,却不曾想还耽搁他们的判断,一心还是觉得他们还在院子里,要把杨静姝找回来。
却不知道,宋池、王幼云早已心神通明,关上门之后,第一时间,换上了另外一身的装扮,而且还从窗户中跳了出去。
他们的速度比上反应敏捷的劲装男子更快,因为宋池来过这里,之前来过一次这里,所以对这里的一切都还算是了然于心,做起一切判断来,也能有依有据,如此一番斗智斗勇。
果然,在他们使了一招金蝉脱壳之后,成功了甩掉了耳目,迎接他们的人马上就出来了。
这次前来的却像是一群三两个老儒生的形象,他们都是龙凤将身边的儒士,白玉京也是身在其中,宋王二人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安然离开,还不让被人发现。
“白小子,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要逃走吗,越发王里面走干什么?”
宋池有些不解,压低声音问道。
白玉京道:“我们的人见过这群英山庄的地形构造图,在后院的假山下,有一个秘密通道的缺口,那里就有下山的小路。”
两人更听着心中一惊,他们都不知道对这个建筑,推敲了多少次,可就是找不到这其中风水布局得的生门在什么地方,如今竟然就躲在这么一个不惹人瞩目的假山下。
可见这些人在刘福通的势力中,也有了不低的地位,只是成了白玉京的眼线,心甘情愿地为白玉京服务。
宋池、王幼云也没有时间再去体会他们之间的关系,而是快速被送进了洞口之中。
一条悠长的通道过后,他们再次见到光明时,就已经是身处山腰上。
这边的环境宋池和王幼云都比较熟悉,他们上山之前都仔细考察过的地形,这个位置上下承接,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位置,原本以为这个山洞就是野兽的栖息场所,都已经长满了藤蔓,没想到是内有乾坤。
回望一眼那山巅之上,两人的感受颇多,这是他们第一次参加这种程度的宴会,说到底这还是一拳掌权者,与无权者的游戏。
无论怎么样,这些都会成为他们的重要积累。
白玉京不愧是玉京山得少主,这边的地形,路线,各种交通也都吃得死死的,很快他们就被带上了一艘大船。
群英山庄已经走远了。
船破大荒流,两岸青山相对出,鸟语花香呼之入,环境是美好的环境。
两人负手而立,稳稳地站在船头上,心中一片恬静。
如此凌乱的环境中,他们发现自己心境也悄然发生变化,无论是喜怒哀乐,都能够自如面对。
白玉京在他们的身后走了上来,宋池第一时间道:“白小子,我们这条路不像是在北上的啊。”
他们虽是乘上了快船,但也没有伤势理智,他们这是在一路地往东走,并不是往北走。
白玉京回道:“两位兄弟不要担心,之所以不能第一时间往北走,完全是因为我们的姑娘还在玉京山得大本营呢,总不能先把你们送去,再将姑娘一同送去吧?”
宋池略显尴尬地摸了摸头,他都差点忘记了,这玉京山是为了帮助元帝收集炼药的姑娘才存在的,送两个男的上去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王幼云也跟着道:“不知白公子可有有想到要我们兄弟做些什么作为回报呢?”
他的心中还是有些挂念着这件事,毕竟人情还是早还早好,拖的时间久了,就会变了味道。
白玉京笑道:“其实这件事情两位兄弟也无须放在心上,在下也为了试探两位的诚意才这么说的,诛灭元贼皇帝,更是我们所有汉人该做的,难得两位兄弟有如此雄心壮志,我等还真是感觉到羞愧呢。”
宋池又道:“这个可不行,我们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的,你还是想清楚了再说吧。那我们这趟该去什么地方?”
“世上最大的赌场,美人庄!”
东行两天,到了傍晚,船停住靠岸。
其实这边处于汴梁部与九江部接壤的区域,红城,美人庄其实是一个人人向往的名词,所谓美人庄中红尘笑,睡红城里风流吟,那可不见简单单地是一个赌场,还是叱咤天下的妓院。
宋池从未想到自己会来到这么一座香艳的城市,一个个妙龄女子,扭动这水蛇般的细腰,曼妙的艳躯穿着轻纱,举着款酒缓缓走过,他眼睛都看呆了。
“这里可是南北水路交通的重要之处,能够接壤大河如海,也能够入船运河向北,起初也都是一些商人停靠于此,歇脚作乐,后来商业越发发达,人流也就越来越多,而且大多都是腰缠万贯的富商。”
白玉京缓缓为他解释道。
宋王二人之前也见过君如玉手下的赌场,心中难免不会将他们进行一按对比。
这家美人庄中,宋池看见了大多都是衣服上镶着金丝的富商,他们坐在长长的赌桌上,对面坐着的是一位红衣的妖娆女子,长腿撩人,纤手摇动着骰蛊,加上标准的妩媚微笑。
富商们哪有时间看出的是多少钱,尽管要出一把把的金银珠宝,压到赌桌上,准备输个血本无归,好让美人入怀。
“既然来了这里,不如两位也去赌一把吧,输赢都算在下的好吧!”
白玉京回到了自己的地盘,略显轻松,微笑地说道。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十九章 黄雀在后
王幼云第一时间道:“算了,我们可没有钱!”
“哟,这不是小白么?”一道娇媚横生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宋池、王幼云兀然抬头,却见一个身着紫装,从高台之上,脚踏一段飞绫而下,天空伴随着紫色而神秘的紫荆花,大堂中的所有人,同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呆呆地看着她。
“是紫青艳!”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
那女子应声一笑,手轻轻地一挥,那段飞绫收回腰束间。
“好!”周边不少人喝彩起来。
女子轻转娇躯,将一身的长绫收紧,整个人就落到了白玉京和宋王二人的身边。
“青艳姐,你这招就不要对我使用了,还是留着对付客人吧。”白玉京低声说道。
他们以姐弟相称,实际上也是知根知底,不过宋池和王幼云则都有些看呆。
紫青艳流目在王幼云的脸上打量,此时的他们已经恢复了原本该有的模样,她盈盈一笑道:“这么俊俏的少年郎,真是少见呢,是否要与在下共度良宵呢!”
王幼云暗自焉了一口唾沫,摇头道:“我是真的没有钱!”
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周边的富商都磨牙擦掌,恨不得上来就给他两拳,没钱?没钱来这里干什么,让他们酸吗?
“不,我觉得你一定是有钱的。”紫青艳继续笑道。
宋王两人对视了一眼,宋池道:“哈,这位美人这么看可就要看走眼了,我们就是两个亡命之徒,又能有多少钱在身呢?”
紫青艳摇头笑道:“这就不对了,我们小白从来不结识无名之辈,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虽然你们与平常的人一样,见到奴家之后,都为之着迷,不过眼中依然清晰地保持理智,如此大的赌局,让你们参与,你们却拒绝,这还不够理由让人认为你们有钱,而且是有钱到了不在乎这一切的地步么?”
“嘿,美人真是想错了,我们兄弟其实就是不会赌,也没钱赌,所以不羡慕别人赢钱,至于美人只要是个男的,见到姑娘这样的姿色,恐怕都不敢轻举妄动,所谓匹夫无罪,还壁其罪,谁还不怕头上带点绿呢!”
宋池摸了摸鼻子,委婉笑道。
白玉京低声笑道:“大丈夫行走江湖,又怎么能不会赌呢,今天怎么也要让小弟尽尽地主之谊教兄弟两手本事了。”
“好说。”紫青艳拍了拍手,身后走出两名侍女,扭动着婀娜多姿的身体,款款走来,手中还抬着两盘金箔。
这是这个赌场中流通的货币,金子无论在哪个国家,或者那个地方都是无比昂贵的,不用担心向银票那种去到外面没有使用价值。
在白玉京的指引下,侍女将两盘金箔放到一张长长的赌桌上,“今天这张桌子在下包下了,给在下两个兄弟用,他赢的他们自己,输的算我美人庄的,想要赌的上台,不赌的便可成座上宾客了,美人庄照样有美女好酒相待。”
“这两位少年看起来资质平平,怕是不懂其中的规矩,如今就让在下来教教他们吧!”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金炮男子站起来意味深长地道。
“资质平平?!”白玉京一笑,这个人在场的很多人怕是都认识,他叫沈万三是江南第一首富,财气那是一流的存在。
他赌术高明,在这也算是少见的一个经常能够赢钱的客人,因此他说话时,大多的人都选择了沉默,更愿意看一出好戏。
宋王二人此时却是有些骑虎难下,本来他们也没有说谎,就是一点也不懂,若是再给这白小子输钱,之后岂不是一直要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不过京州双雄还是京州双雄,他们都准备赖账了,毕竟他们现在也不是什么英雄人物,就当是帮白小子退财集运吧!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也不在推迟一屁股坐在了长桌上,两人分坐两侧,沈万三则是坐在了另一头。
“好,既然沈财神这么有兴致,那小妹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今天我们就不玩这个骰蛊了,上牌九!”
此时,娇媚之声横出,众人都没有想到紫青艳会亲自当那美女荷官,走到了庄家位上,白玉京也落座于宋池的身侧,侍女再次端上来一盘晶莹的白玉牌九,放到桌面上。
此情此景,牵引着众人的目光,白玉牌九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出场的,这些富商好多都是老顾客了,可绝大多数都还是第一次见,因为上一次出现的时候,是朝中一个重权王爷,以一城作为赌注。
“好啊!”沈万三仰头笑了笑,得到这种的重视,作为一个爱赌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将手中把玩的那对青玉貔恘放到桌面上,开始婼手听牌了。
宋池看着紫青艳身上那对海纳百川的凶器,和沈万三手中那对貔恘,连连感叹,都是好东西啊!
可就在她准备发牌时,门外再次来了贵客。
“听说这里有大赌局,有钱就能进,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参与其中呢?”
声音对两人来说是非常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着徐智雅带着风来见等人徐徐走了进来。
王幼云却怎么想也没有想到,她们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她还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盯着王幼云看。
两人顿时感觉自己从两只脱壳的金蝉,躲避了螳螂的追杀,却落入了黄雀的手中。
宋池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伸嘴巴到他耳旁道:“好家伙,看来大事不妙,她们之前还跟君如玉那婆娘混在一起了,如今她们得到了消息,岂不是也说君婆娘也得到了消息?”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一道同样娇媚的声音也传了进来,“这等好事又怎么能少得了奴家呢?还有两位小夫家这么久没见,你们就没有想人家吗?”
一袭红衣的君如玉飞身进场,与紫青艳相见之后,有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感觉,可毕竟来者是客,若是排挤出去只会让人觉得他们美人庄的气量不够大,造成不好的影响。
这些年来,孔雀河作为后起之秀,同样从事这赌场和青楼的声音,而且还做得有模有样,与玉京山算得上是竞争对手了,可京州都是隐藏在后面的,表面上却还是和和睦睦,为的就是不影响名声。
徐智雅与君如玉同坐紫青艳对面,可目光只在宋池、王幼云的身上流转,没有丝毫掩盖的意思。
特别是他之前的那一句夫家,差点周围那些肥胖的富商弄得一身汗。
沈万三则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进来的美人,他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家中娶的小妾也有好几房了,不过这种等级的却是少见,如今有机会好好饱一饱眼福,他又怎么会想要错过呢?
宋池那种巧言令色的绝招也一时间发挥不出来,只能勉强笑道:“小美人这怕是认错人了,如今在下还是光棍一条,又怎么会是小美人的夫家呢?”
君如玉妩媚笑道:“既然男未婚,女未嫁,我这场赌注就把自己压上了,你们敢赌吗?”
宋池一阵语塞。
众人愣住一下,就连徐智雅都有些银牙紧咬的意思,提出这中赌注的并不少见,只是大多都是那种输得精光,想要一把翻盘的赌鬼,很少有这种各种条件优秀的美人。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由王幼云开口,“既然小美人想要我们两兄弟,那自然也需要两人作为赌注,要是把你们两个都压上,那我们赌了!只是我们需要先来两把热热身。”
君如玉却略显为难,她可知道身边的这个女子是有婚事在身的,而且还是她少主子的婚事,虽说他自信不会输,去也想征求她的意见。
却见徐智雅当即答应道:“你们这两个小人都不怕,我们怕什么,我们也赌了!”
白玉京暗自吃惊,低声道:“两位不是不会赌博吗,怎么敢赌这么大,到时候人财两空就麻烦了。”
宋池当即微笑道:“我们兄弟其实都是为了白小子你的面子,若是我们的气焰被压下去了,岂不是失了美人庄的面子?加上我们现在欠着你的人情,你不会坐视不管吧?”
这话把白玉京也说得有些哑口无言,只能将思绪回到赌桌上来,看看能不能来个庄家通杀。
沈万三一直保持着微笑,他向来对于自己的赌术非常自信,而且他的运气也不算差,是一个能够发财的主。
紫青艳娇笑不止,以娴熟的手法摸起牌来,先是堆成一堆,然后再掷骰发牌。
周边的富商虽说见惯了大场面,却也难以不动心,纷纷开始调整呼吸,不禁搂紧了些身边的美女。
开始的几把,他们都还是用银两当赌注,正是宋池说的热身活动。
只是不知道紫青艳用了什么鬼办法,却就是让懵懵懂懂,而且全由白玉京操作的宋王二人连赢了三把,她当即道:“两位弟弟手气真旺,这次怕是要抱得美人归了!”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二十章 远离南疆
宋王二人看着眼前的金箔都已经翻了好几倍,这辈子那里有见过这么多钱啊,如今他们只想每次下一块金箔,让它们留在自己手中的时间长一些。
新的一轮牌又发完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众人对他露出的目光并非友善,沈万三见宋池有了退意,当头一笑,趁着大家都在抹牌。
他将手中的那一对青玉貔恘推了上去,豪气道:“在下这一队青玉貔恘,贵值千箔,愿以此局赌两位小兄弟面前的全部金箔,你们看怎么样?”
众位赌客顿时起哄,这一对貔恘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而且是沈万三近些年来的最心爱之物,就这么放下去了?
沈万三双目自信电闪,满环信心地看着周边的几个人。
宋池、王幼云愕然发愣,眼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只发现他的头上像是集中了他们的所有运气,满面红光,运道十足,自己一点取胜的机会都没有。
所有的人看向他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感觉,他们的脑子里就像有一种感觉,就像是财神降世在他的头上,想不发财都难啊!
“这......这不太好吧,我还是想下一块一次!”王幼云勉强苦笑道。
看着他们如此爱财,还块块计较,白玉京差点笑出声。
此时的君如玉却是微微一笑,像是没有忍住,慢慢地走到了宋池的身边坐下,态度亲昵,一副吃定了他们的样子。
两人都被她的这一身亲人的动作弄得销魂至极,真不知道该喜该忧。
徐智雅则是一声不响,径直地抹开牌面。
赌桌的傍边几个人都暗自上前了几步,这些都是幕府的手下,像是要看他们主子的牌是否足够强大。
这一下,开始有大人物出场了。
除了几个常常在周边行走的护卫之外,还来了一个白衣的儒服男子,这个男子颧骨生得高耸,一看便知道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更不是容易招惹的主。
仔细一看,他又会发现这个人跟白玉京长得有三分相像之处。
紫青艳把面前的牌摆好,朝那儒服男子眨了眨眼,小道:“山主亲自来啦,我们现在倒是有福了。”
那山主就是白玉京的老大哥白景山,同时他还是玉京山的山主,年在四十间许,虽说是个儒生的打扮,实则上是一个超一流的高手。
因为看见了他之后,不少人都没有了之前那种愉快,而他叹道:“想来与我井水不犯河水的孔雀河,如今他们的山主都站在了我们面前了,再不出来怕是人都没有了。”
君如玉桥区一震,现在这种场面是她们最不想看到的,看来她们的消息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如今直面白景山,他们都不够本钱。
随即他走到了赌桌中央的位置,只见他轻拍桌面,桌上的白玉牌九倏然升起到半空上,在空中流转起来。
“沈老爷,这还是第一次没有捞的满盘满钵吧,来在下做庄推两手,我们重新来过如何?”
白景山和沈万三对视了一眼,但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君如玉却是浅浅笑道:“白山主这是说的哪里话,小女子就是给陈元帅跑腿的,如今更只是找回两个失散已久的冤家而已,如有得罪的方,还望多多见谅呢。”
众人这一看,像是两山之争,心中也都是乐的欢喜了,很多人都是款款地坐了下来。
可原本都是巨人扎堆的位置,忽然却走出来一个束手在胸前,给人一种孤傲的性格,却又面容古板,逆人而行,站出来也加入到了赌局中,冷冷地看着白景山,道:“赶紧推牌吧!”
这个时候的赌局,出了白小子他们一家三人,加上君如玉和徐智雅无一不是同时变色。
宋池、王幼云则是首先跳将起来,失声叫道:“义父来了。”
来人这个是方国珍,亦只有他才能有这等制霸全场的震慑力,仿佛整个人都在散发着威严。
不过这个时候,他却是露出了一个自责的笑意道:“两个乖儿子,快跟义父回家吧,义父保证你们师傅的事情绝对不提了,只要你们愿意回来帮我就行了!”
作为曾经的手下败将,君如玉首先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哑然失声道:“台州王方国珍!”
白家之人无不是心神剧震,一是还没有弄清楚宋池、王幼云与他的身份,若是关系真的很好,当初为什么还要找到自己呢?
反而是白玉京能够第一时间,有一个稳定的判断。
方国珍却对她没太大的兴趣了,大概就是一个人若是生得太多,也会对女人不敢兴趣的,尽管如今的天下,青楼就是他们沙海帮做得最好的,如今真就是这么个情况。
“陈元帅?姓徐的还没有被姓陈的搞死吗?”
他径直这么问,君如玉直接颤动娇躯,低声道:“台州王说笑了。”
方国珍大肆模样坐下在两人的身侧,移到白景山的身上笑道:“你们玉京山现在这些怕都是要徒劳无功了,只是你们是最不该帮他们的,毕竟你们老爹还算是正直的江湖人。”
知道对方就是方国珍之后,白家的三姊弟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僵硬表情,淡淡道:“找闻台州王与我们那死鬼老爹相识,如今听闻果然不假,只不过我们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宋池、王幼云眼看在场的所有人,在方国珍到来之后,全部都成了文顺的小狗小猫,因为他们都明白,这场粗矿的脸下,是一颗老谋深算的狐狸心,无论是斗智斗勇怕都难以取胜。
这些年来,单单是靠他自己一个人弄出这么大的一片天下,就足以证明一切了。
两人是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哭笑不得。
方国珍又道:“传闻你们这些江湖势力,专门为背后的军阀占资源,如今不会是看上我家这两只满身秘密的小狐狸了吧?”
说话之间,他眼中寒芒电闪,让众人心底发寒。
君如玉勉强笑道:“台州王若是想要用一人之力,保下这两个人,怕是不太合规矩吧。”众人皆知道,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就连儿女都能下手,这些旁人更加不是什么事了,也就君如玉一个人敢出言相对。
可他却破天荒地没有发火,只是大笑两声,道:“小子,快发牌,看看我能不能保得住。”
宋王二人一阵苦笑,这就叫做实力胜于雄辩,看来他们的北上计划是要完全废除了,这次若是被这义父珍抓回去,想要再次出来怕是比登天还难。
如今的他,更是与张士诚,徐贞元等人物平起并坐的人,自然不会害怕一个女人的话。
白景山回过神来,笑道:“台州王其实是误会了,在下也只是受了令郎的嘱托,而且他们所做的并非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想着要出手相助,其他的并无多想。”
其实他表面上是这么说,实际上却并非打算这么做的。
他能出现在这里,就是受到了白玉京的口信,想要在他们的手中得到该有的秘密,可如今出了变故,也就只能这么做了。
三颗骰子落桌,旋转地极快。
这个也可以体现出白景山的投骰手法,不过在骰子旋转得过程中,所有的人都在往桌面输送真气。
宋王二人并没有参与其中,他们就一直在想,该怎么才能脱得了身。那就只剩下真气最弱的沈万三,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这场赌博已经不是靠运气的了,完完全全是靠实力。
而他的实力又是最差的,他现在只想拿回桌面上的心爱之物,偷偷溜走。
不过最后花落谁家,显而易见,骰子慢慢停了下来,一一二,四点朝上,方国珍笑道:“唉,真不巧,在下先取头牌。”
这时候君如玉脸色铁青,她已经是第二次栽在了方国珍手中,方才她也想要出手,不过那桌上的三个骰子,就像是被人禁锢了一般,根本难以撼动分毫,可见方国珍的内家功夫远在她之上,而且刚猛无比,跟他的人一样。
方国珍微笑道:“白小子,快给我发牌!”
他的言辞欢喜,显然也是一个好赌之人,白景山两手推牌,四张牌面叠成两层,推到了方国珍的面前,其余的人一一推送。
只不过,方国珍看都不看,直接将四张牌反转道桌面上,对拼两下。
两个六,双天,丁三配二四,至尊。
通杀之局!
众人看得是头皮直发麻,很多人玩了一辈子的牌九,都没有拿过这样的牌,四座之下,无不骇然。
宋池则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对沈万三道:“哈,义父没有下注,就由我们来替他收钱吧,沈财神割爱破费了,你看看这么好的一对貔恘,唉,我看着都有点难受呢。还有你们两个,要跟我走了,回去给我义父当个小娘吧!”
沈万三这算是经历了打娘胎出来之后,输得最憋屈的一次,本来按照他的赌术,今天是要大赚的,可惜没有看好黄历出门,意外横生。
宋池已经将桌上的钱物拢道身边,顺便使出他的第三只手,往怀里塞了不少。
方国珍则是笑道:“这上了赌桌的事情,是不好反悔的,不过给我当小娘就算了,她们这副模样也长得不错,若是两位不俏子想要,就一人选一个好了。”
王幼云顿时醒悟过来,宋池则是在引诱话题对徐智雅进行羞辱,好让她爆发出那刁蛮的公主脾气。
他们早在幕府手下苟活时,就已经弄清了这个倭国公主的脾气和品行,那个可是一个什么委屈都不能受的贵人脾气,要她发怒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哈,这位长得娇滴滴的美人我看还可以,至于那边那个装清高的哑巴,我看就算了,怕她也就是个挨千刀的青楼女子。”王幼云声容并茂地演绎着,心中只好对不住她了。
谁叫她们是外来的入侵者呢?
现在他们的心目中,虽说不是能够所有的人称王道帝,可若是给外来入侵者得天下,那更是他们不能接受的,因此王幼云对徐剑兰的感觉,只能算是孽感,他心中清楚的很。
可他实在也是没有想到,对方第一时间并没有出声。
眼看众人皆是哑口无言,不敢出言以对,方国珍又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何关系,当即大笑两声,道:“既然这样,那便把这个婆娘擒了回去,另外一个也抓回青楼,你们若是喜欢这样的,义父能帮你找出一大群来。”
然后,他有环视了一下四周,冷道:“众人都没有意见吧!”
周空之中一片寂静,人们几乎把自己的呼吸声都压得极低,作为美人庄的主人,白景山和白玉京老少两个小子竟然也一声不发。
待到他正要动手时,徐智雅还能忍得住,她身后的人却是都忍不住了,风来见朗声道:“台州王这两个确实是不俏子啊,到处行骗作恶,如今更是骗到我们幕府的头上来,若是不及时管教以后怕是会给你惹下大祸害呢!”
风来见向来都是长刀配身,如今却像是为了融入中原的环境,才在腰间挂上一柄短刀,但是形象不减,依然是一个唯唯诺诺的下人形象。
随即,徐智雅也道:“台州王想必也没有强大到,让众人唯唯诺诺的地步吧,今天的这个人,你们恐怕是带不走了。”
她说话的时候君如玉神色松弛了不少,这次跟他来的还有赵普胜,若是加上徐智雅和她身边的这些人,面战方国珍未必就没有胜算。
方国珍依然不惊,冷眼相对,冷道:“幕府?硕大一个中原领土,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外来者说话了,管你是什么国家来的人,到了中原,是虎给我趴着,是龙给我盘着,没有你们说话的份!”
眼下的这些人,其实都还入不了他的法眼,因此他才会如此张狂,可在他说完了话之后,外面传来一道声音:“台州王如此看低我等幕府成员,怕是不太好吧!”
方国珍头也没回,之是放声大喝道:“将你们这次进来的第一高手名声报出来,再看看你们有没有资格人让我不看低吧。”
照宋王二人的了解,他们这次来的高手之中,也就徐剑兰与徐智雅,或者带上那个风奎的道行最深,想必高手就在他们几个中出现。
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报出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徐剑兰缓缓地走到了方国珍身后的几丈开外的地方,今天她依然是一袭青衣,不过腰间确是多了一条长长的银边长鞭,给人一种危险的气息,继续缓缓开口道:“不知龟田一郎能不能入得了你们的法眼?”
方国珍大讶,不只是他,所有的掌权人都是如此,这个名字知道的人或许并不多,可其中的含义却不少。
“龟田那个家伙,现在还敢回来吗,不怕卷入中原的纷争,被人砍得老娘都不认识?”
宋池与王幼云则是大眼瞪小眼,完全看不出个一二三来,只感觉这个名字背后又着不小的故事,亦或者这个徐剑兰来中原的目的也没有他们看到,听到的这么简单。
徐剑兰又道:“台州王不知道,这两位少年与我们幕府渊源颇深,特别事这为王幼云,与我徐门有着三言两语难以说清的关系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没有照顾到徐智雅的感受,只是一个劲想要拿回说话的主动权。
王幼云苦笑地看着宋池,一肚子苦水难以吐尽,宋池是想要而不可得,他如今是不想要了,还强行被人惦记。
可惜她却忘了,方国珍并非什么读大书,认死理的人,而是一个市井出身,灵活善变的人,既然说不过那便不再与她说了,叹了一口气道:“那就让龟田来找我吧,这个人你们是带不走了。”
白景山和君如玉等人脸色大变,沈万三则是早早退到了一边,他不想惹下这桩麻烦,众所周知的是,商家若是与江湖人结下仇怨,那一切的麻烦就会源源不断跟来。
他们都没有想到方国珍的态度会这么坚硬,虽然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身上,传言很多,可也远远达不到让方国珍做出如此冒险的决定。
同一时间,徐智雅已经倏然站起,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就只有手底下分出个高低了。”
“哼,龟田那个家伙现在铁定是不在,你以为说出个名号来就能在老虎嘴边拔须?也未免太看不起我范国珍了,就凭你们,怕是很难在我手中取得便宜吧!”
言罢,方国珍率先出手。
主要是有了之前与宋王二人的相处,远知他们狡猾程度不亚于自己,要先要把他们控制住。
两人大叫不妙,原本以为好机会终于要来了,没想到方国珍早有防范,心中顿时暗若死灰,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挫败感。
他单掌拍在大桌之上,幸好白景山眼疾手快,将那副白玉牌九瞬间收走,宋池也将金箔一把抱住,数人同时撤步。
大桌轰然炸裂开四五块,就连凳子跟人,都是震得只能远远退开,宋池第一时间,将腰间的布袋解开,小貂照常跑到他的肩膀处,他将金箔尽数塞了进去,一到鼓得塞不进才打算停止。
不过方国珍的虎爪已经娓娓而来,他现在是孤家寡人,显然是不好与他们纠缠过久,如若不然等到人家的援军到来,就算他再离开也抵不过万箭齐发的毁灭攻击。
可他还是小看了大徐小徐一家人,徐智雅霍推开之时,已经抽出了腰间的长鞭,与徐剑兰同时出招,虚实相互配合交互,形成毫无躲避死角的鞭招。
而方国珍则是要为他的轻视付出代价,若是他硬抗这一击,说不上会败,可也绝对不会舒服,而且以少战多时,最忌讳的就是受伤,因此他又不得不咬牙后撤一个转身。
银鞭啪啪两声,如灵蛇扑食般狠狠地招呼上,他们身侧的一根青铜柱子,柱子上的精雕细琢的纹路被拍了个粉碎。
幕府中,冷锻兵器也非常的出名,这种银绸锻丝鞭就是他们一种杰出的成品,长鞭通体用银丝编造,经过冷锻加工,鞭子身上带有密密麻麻的小倒刺,只要鞭策到人的肉体上,扯下一大块肉绝对不成问题。
方国珍来回两眼,将一切看在眼里,便知道不能再用平常目光看待她们,当即虎爪生风,轰轰两掌震开再次跟来的鞭子。
与此同时,君如玉也蓦然拔出腰间宝剑,一抖而直,射出千道剑芒,朝方国珍攻去。
众人都是如临大敌一般,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此时的君如玉在两人的眼中已经大不一样了,她的眼中还是有杀气的,可能就如张定边所说的那样,他们江西军富裕,为了不让其他的军队同样富裕,还可以选择除去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此时,虽然有方国珍在侧,却也算是一个杀人除害的最佳时机。
方国珍面对三人的围攻,像是长了一身的眼睛,每次都能够完美躲开她们的进攻,可他的手中的虎爪攻势,却是越战越强,只因他受一击可能不太碍事,若是别人守塔一掌,那粉身碎骨都有可能。
三人哪能眼看他一方坐大,身上的真气不敢再保留半分,徐智雅开始展现出她的战斗天赋。
长鞭环绕周身做防御,动若灵蛇,直奔凶狠致命之处,她所展露出的道行已经开始隐隐超过了徐剑兰。
轰!
双方连接数招,霍然分开。
方国珍周身的真气速送,大胡子胡乱飞散,不禁赞赏到:“原来倭国的公主有这么高的天赋,怪不得敢有这么大的口气,学的是幕府夫人的九截流云七十二鞭,却又有超然之势,真是不简单啊!”
如此年纪,能得到方国珍这种赞赏,中原上也算是位数不多。
宋池、王幼云眼看形势又开始有反转之势,顿时心惊肉跳,就算这样的高手过招能让他们学个满盆满钵,但也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刚好身边的白玉京也还没有离开,赶紧低声试探道:“白小子,快走,继续我们的北上计划。”
却不料想白玉京一口酒答应下来,带着他们遁出美人庄之外。
他们必须暂时先离开南疆一段时间。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二十一章 暗夜伏击
面对两人的忽然离开,方国珍显得有些暴躁,他此行本就不是来打架的,第一时间就想要跟上去。
可君如玉更快,她就连思考都没有思考,单脚一点,人如飞鸟,翩然出去。
幕府之人则是意外,她们还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并没有任何的人去追,任由她去了。
反倒是方国珍这边刚刚动脚,两人电闪般冲了过来,倏然挡在他的面前。
双方都是气在头上,哪里怎么管得说客气话,直接就像跟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拳鞭相对。
这个论起现在的形势,江西军一家独大,若是他们真得了江西王的帮助,那在中原想要有所建树就不是什么难事了,更不再需要怕他方国珍,反而是一路顺风顺水。
双方战斗一触即发。
虽然徐智雅得到了他的赞赏,毕竟战斗经验还是与方国珍这种老狐狸还相差甚远,对方像是预判到了她的攻击,虎爪一收,浑身真气驰送而出,一声低沉的虎啸,竟从他的头顶传出。
吼!
声威尽数落在了徐家二人身上。
两人的长鞭也是化作千百道鞭影,呈左右合攻之势,誓要摧毁对方的防御,一击中的。
方国珍则是双臂舒展,直接在胸前画圆一圈,两手浮动的袖口,呈钢板护盾般嚯嚯生威。
砰砰砰......
一连音爆数声,银鞭真就如鞭在坚不可摧的钢板上,纷纷反弹回去,强劲的力度竟比她们自己发出的力量还要强上些许,可见方国珍也并非真的就要防御。
周边的残风卷席而出,银票纸币飞得到处都是,却没有一个人去捡,摆放整齐的座椅都已经乱了套,赌客们早已躲得远远的,以上帝的视角观看这场世间难得一见的战斗。
两人相顾看了一眼,徐剑兰毕竟要比徐智雅老江湖,心中暗叫不好,抓鞭的纤手一抖,就要将长鞭收回。
下一刻,当她准备提醒徐智雅时,已经来不及了。
方国珍虎目猛送精芒,身体侧身掠出,虎爪暴动探出,一把抓住了那条往回勾的银鞭。
徐智雅大吃一惊,想要临急反应,躲掉这一击。
可是太慢了,方国珍早已将一切算准在心中,虎臂猛地一震,徐智雅虽然一瞬间就松开了手,却还是被银鞭上的强大牵引力缠住身体,将她一下送上半空。
如此一来,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一生所学,发挥不出半数。
方国珍当即将手中拉回的长鞭往地下一甩,十数块青石地砖纷纷龟裂,人如猛虎下山,踏破一块地砖,这声虎啸由他身上的每个细胞发出,尽数笼罩在徐智雅的身上。
吼!
电光火石间,娇喝一响,方国珍的虎爪已经扣住她的喉咙,身体一弯,正如流星般划空而下。
就在众人都认为方国珍这是要辣手摧花,都未这个貌美如花的倭国公主叹息时,方国珍攻势忽然变了,破天荒地怜香惜玉了一回。
直接用单掌拍到徐智雅的小腹上,人如离弦的猛箭,狠狠地砸向了徐剑兰的怀里,让徐剑兰一连退了十几步,才完全卸去力量。
只是徐智雅已经一脸苍白,再无血色,徐剑兰也是一脸凝重,正在风奎等人准备做困兽之争时,一切还是有了反转。
“夸你是因为你天赋不错,并不是让你觉得你已经可以挑战我的实力,年轻人还是不要太狂,没什么用!”
方国珍说完一句,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续道:“只要你们敢留在中原,台州方家军的眼睛都是容不下你们,至于龟田,你可以让他来找我。”
言罢,拂袖将双手别在背后,三两步踏出了门口,屋子里之留下了一串残影,一下跃上了屋顶,来回观看四周的地形,还有路线,最终他还是朝着运河的方向跳了出去。
他之所以纠结,还是感觉猜不透他的这两个不俏子,他们的脑子实在是太灵活了。
可就算是纠结,自从他们逃出来,双方该错过的还是会错过,这次他遵循自己的内心,还是抓摸不到宋池、王幼云的衣角。
夜幕。
一座平缓的小山包上,出现了宋池,王幼云,白玉京的身影。
这是宋池询问了白玉京在运河上的据点之后,决定要在半路上船,这样就算他们的义父珍反应过来,也来不及追赶他们了,毕竟运河的东侧就是元帝丞相脱脱的百万大军。
逃跑的路线是宋池操刀,这样的计划,也就是有最为了解方国珍的宋池能够想得出来了。
他虽然不怎么支持宋池的争霸计划,但这也完全是他更想要逍遥快活,不想被这种条条框框束缚,而并不是他怀疑宋池的能力,相反他极其清楚宋池的智慧,就算他现在是一无所有,终有一天,只要他愿意,皇帝不敢说,当一方枭雄是完全没为题的。
“原来两位兄弟都是大智若愚啊,都是小弟看走了眼......哈哈!”
这次完全是白玉京拖累了他们的行进速度,两人原本看着白景山功力如此深厚,以为他也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
如今他们算是看清楚了,这家伙身上真就是半点真气都没有,怪不得无论对谁一直说话都是唯唯诺诺的,而且身边都还有人跟着保护,原来是底子不够硬。
宋池笑道:“这就叫做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话说你休息好了没有,你们一家子的道行都这么深,怎么就你一个人半点武功都不会呢,你不会是在演我们吧?”
王幼云也用着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他,显然这还是有些难以让人相信的。
白玉京叹了一口气,道:“这其中的苦水真是很难一言道尽啊,其实按照我们这个速度,到达河边交接口已经是很稳妥的了,两位兄弟可以完全放心了,有我在保准没有意外。”
北上计划一是用马,而是用船,用马人人可以企及,可也容易被人追寻,自然没有用船走捷径来得舒适。
宋池、王幼云二人你眼望我眼好长一段时间,忽然山涧一阵风气,轻微的变化声传入了两人的耳朵里。
“有人!”
两人心中一怔,他们真是从没想到,逃到了这里居然还有人能追上来,是意外吗,还是他们多心了?
半响过后,他们才发现,这种感觉完全是正确的,真的是有人,而且是想要杀死他们的人。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就只有,来的不是真正的杀手,而是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赵普胜。
当初两人就是在他的追捕之下,完全就是两个逃命三郎,一味只能想着逃跑,造化弄人,如今,他们都有了直面他的能力。
赵普胜也不是那种偷偷摸摸的人,一个掠身在山下的从木中跃出,双脚重重地踏在了两人对面的地上,神色肃然。
他这次在背后别着两柄长刀,这是他的拿手武器,两柄长刀就可以打天下了。
“你们两个小子真是不简单啊,竟然会选择往这边跑,就算是我都差点跟丢了。”
这些三人都是暗自吃惊,这家伙居然还是跟着他们来的?
可他们在来时的路上,根本没有发现半点有人跟着的信息,这算是他们太大意了,还是算家伙完全就是没有跟上。
王幼云首先开言试探道:“哈哈,这位老哥,你这次来找我们所谓何事?”
“杀人!”
赵普胜眼中掠过坚定,双手往后交叉拔出两边雪亮的宝刀,顿时生出一股灵力的肃杀之气,直冲三人而来。
就在这个时候,宋池也王幼云都是拔出腰间的“荣华富贵”,同时发动真气,催到手中勉勉强强的剑气,这下他们没有什么准备要面对强敌,却又阴差阳错地把来来两人的动作联和了起来。
赵普胜看着心中一惊,以为这又是武当山上的合击之术,两刀一挥,脚下踏步抢身冲了过去。
宋池狂喝一身,此时体内的真气运行到了一种巧妙的状态,可他一下子就猛冲望前去,运剑到了此处千百到,他手中也是真气缭绕。
剑气直取赵普胜的下盘,真气还继续缭绕在剑芒之上,发出破开空气的尖啸声,颇具大家声势。
王幼云心中亦是剔透,比之平时练功还要澄明,完全账务了对方的攻势,紧接着判断了他的招数落点,当即微微盘身,抬剑奋起,一剑下去。
却见赵普胜伸手敏捷,而且没有硬撼,闪电般左右横移,不但避开了宋池的百多道剑影伤害她的要害,王幼云则是招数不变,简单的出剑,招数竟然有一丝张定边退敌时候的道道。
锵的一声,剑刀想碰。
气劲交加,两人第一波进攻失利。
却探知了对方真的是要起杀心,心中变得无比认真,不在露出那张嘻嘻哈哈的脸。
两人闷哼一声,撤身后退,抓剑的手都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剧烈震动。
不够赵普胜也并没有好受多少,亦冷亦热,两股真气竟然能够透了别人的身体,竟然还在他的身体重游离,灼烧或者冰冻他的奇经八脉,一时间搞得真气滚滚反转,急忙后退了几步。
赵普胜的伸手就不用介绍了,就连一边的白玉京都心知肚明,这个可是一向用勇谋著称的将军、教头级别的人物,如今竟然出招就失利?
这个他怎么可能接受。
他其实是接了陈友谅的命令,要他在暗中除掉这两个家伙,之后君如玉又有同样的安排,如今这个态势,他时准备先杀一人,然后再进行之后的计划。
宋池深知不能与他硬碰硬,只能暂时派出一人缠住他的进攻路线,然后再由另外一人发动致命的一击。
王幼云自然把这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在他精准的预判之中,赵普胜的攻势居然都被他有惊无险地接了下来,虽然有些受伤,可完全不致命。
白玉京则是早早吓得躲在巨石后面,勉强观察战局,不敢出来了。
宋池哪里还敢落下,当即一手横驰擒龙,一手反手抓短剑,使出破元八刀中最为厉害的一招斗转星移,人剑归一,这招完全是他根据自己经验领悟改造出来的,猛然闯入赵普胜掣起的另外一片刀花。
王幼云真气遍及全身,不倒翁般弹射而起,两人改成一前一后夹击找不胜而去,他的长刀最然有长度的优势,奈何宋王二人的身法快得过于诡异,加上出手刁专。
攻势如雨点般落下,但看像是不足以致命,可赵普胜知道,这两人招招刁钻不可能浪费时间的,只能被动改为防守,刀剑的交击鸣响。
赵普胜几乎是欲哭无泪,成了苦战的一方。
原来独战他们二人,并非一件理智的事情,还需要一心二用,因为宋池的每一招都是刚猛无比,真气灼热,给人一种阳气十足的错觉,到了接王幼云的招数时,岂知刀剑交击时,一阵寒意袭体。
原本天性相克的阴阳属性,却又在赵普胜的体内相互结合,导致越战他的体内丹田处就会越发泯乱,甚至还有毁灭的可能。
加上宋池、王幼云如打鸡血一般,拼杀四方。
赵普胜顿时失了信心,原本他以为自己的实力能够完全碾压,当初在他手下只能逃跑的小子,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完全进入了对方的进攻节奏,而且两人身上的伤势几乎都是瞬间愈合的,简直让他有些绝望。
可他毕竟也是一流的高手,深知不能乱了自己的心神,仰天狂喝一声,刀势龙卷,把王幼云卷了进去。
当世绝学倾盘而出,一心只想着要杀人,刀剑每次相触,都生出嘹亮的脆鸣,被添此战的凶恶之势。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想到解决宋王二人阴阳结合的办法,面对两人的真气博大精深,玄妙至极,却还生生不息,永不衰竭,实在让人汗颜。
不过宋池与王幼云也都一将是是出了浑身解数,没有再多的花招可用,是能一步步增加真气的洪厚程度,更加自己的胜算几率。这个耶算是他们出道以来,最大的一次考验,撑过这场战斗他们就能够闯出一流高手的行列。
而赵普胜就像是这道门槛的守门将,是客死他乡还是一举成名,完全可能在一念之间。
两人的心头上都似乎有着千万斤的压力在镇压,忽然赵普胜刀芒出现了一丝迟缓。
赵普胜心神剧震,知道泯乱的丹田还是给他带来了难以挽回的败势,心中正式大叫不妙。
宋池和王幼云心中则是狂喜,原本是他们准备支撑不住了,如今却忽然出现反转,那里还会放过这种机会,立即声势大增,短剑在气机的牵引下,刀化长虹,直击对方的头颅。
赵普胜虽是极为不情愿,可此时不走,便可能命丧于此,他又并不蠢。因此双手猛提真气,手臂上的青筋暴露,左右同时出刀,化作一道飓风卷席而出,而自己的身体则是技术后退。
可他只是为了造大声势,预防宋池和王幼云追上来。
只是他不知,只要坚持下去白的可能就是对方了,一切都还是这两位少年给他震慑太大,让他看到他们的无限可能,慌了心神。
下一刻,赵普胜痛哼一声,两把长刀还掉了一把,猛地窜进了山林之中。
宋池、王幼云则是相依而站,勉强不掉到地下,其实他们只感觉身体虚的不行,双腿都开始发软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就是,小命捡回来了,而且对方没占到便宜。
不过随着两人的身体相依,身上的一丝丝真气也已经开始交融,如一生二,二生四,四化万千,恢复速度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就算他们有丹药相承,也难以企及。
白玉京这时候终于在大石头后面站了出来,一边鼓掌一边道:“两位兄弟,你们真的是太猛了,你知道吗,刚刚给小弟看得浑身上下到处湿漉漉的,赵教头你们都能搞得定,厉害,厉害......”
宋池冷笑一声道:“滚犊子吧,看着老子在这累死累活,你倒是捡个石头扔一下也好啊,净在那看戏了。”
王幼云也搭上宋池的肩膀,相互搀扶着走了过去,只是过了半刻钟,他们身上的感觉就好受了很多。
白玉京长叹一口气,苦笑道:“兄弟,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怕帮倒忙啊,你说这捡一块石头,扔中了赵教头还好,可要是扔中了自己人,那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紧接着他又将赵普胜的一些详细信息给宋王二人介绍了一遍,两人之前尚且连他的名字都不清楚,如今才了解得全面一些,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风光的事情。
王幼云哗然道:“原来我们兄弟真就成了一流的高手了,哈,看看这次还有谁......”
宋池忽然顶了他几下,让他不要把事情全盘都出,抢先道:“哈,我们还是快赶路吧,这下我们兄弟也像你一样了,我们边走变说。”
他们还是担心这个位置已经不安全,赶着急忙离开,王幼云也赶紧出言解释,担任急忙离开了这个位置。
不过实际上也正是验证了他的想法,他们走后不到一个时辰,冒着黑夜的凉风,一道红衣俏影落在了他们之前所在的山头。
环视四周,并没有看到了四条离开的道路,这些都是王幼云精心安排的。
红衣俏影情绪像是一阵低落,也像是知道了最好的机会已经失去,竟然没有再追下去,反而拿出一根玉箫,迎风吹响。
一只信鸽扑翅落下,她把要传达的信息装上,再抛飞而走,人也往往东边退了回去。
而宋池、王幼云一行人到达运河的交接处,需要三天的时间。
第一天,两人完全将自己身体调整到了最佳状态。感觉身上的真气流畅了不少,运转起来也更加丝滑了,这就是上一次生死拼杀给他们留下的好处。
这种需要积少成多的效果,在宋池和王幼云的身上体现得也算是淋漓尽致,三人路上找了三匹快马,解决了白玉京走不快的问题,慢慢地走出了汴梁部的区域,进入到了九江部的北边。
第二天后,他们驰进了一个大城镇,再往被北走就是元廷收回的疆域了。
可他们并没有后退,只是稍作补给,给坐下的建马带上上好的装备,吃好喝好,直接北上,过了毫州,进入元兵统治的城市。
三人刚刚入城,便感觉到了气氛紧张,不但城防加强,街道上更不是有一对两队的不知开往何处的军队。
找到了客栈之后,宋池特意问清楚了城中的情况,还特地交代要善待他们的马儿,毕竟他们都清楚,要是遇到危险,它们是可以救命的。
不过他们在这里也了解到了一个重要的情况,这个丞相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竟然能够将枭雄张士诚压着打,根据店老板的推测,如此下来,只需要数月,张士诚必定败逃。
这个也有些出乎意料,这一个文臣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
王幼云奇道:“张士诚不是一向都很猛的吗,怎么会忽然被打得这么惨?”
白玉京道:“这个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元廷丞相脱脱,这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他异常推崇汉人的文化,而且熟读儒学经典加之法家名著,是个言行一致的狠角色。虽然他之前提倡的要再次统一科考,鼓励学习汉人文化的话题,并没有得到昏庸的元帝支持,可他并没有放弃,说起来都有一代名将的风度。”
两人一脸正色,这两天跟着白玉京,实际上知道了不少的信息,也知道了不少的人物,这些都是他们之前那种贫乏的小背景很难得到的。
因此,他们的思想也在变得更家成熟,俗话中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道理在他们身上上演。
最后,宋池还是有些兴奋道:“天下越来越乱了,就算他这儿鞑子丞相多厉害,肯定也难以有作为,响起当年的岳爷爷,还不够勇猛吗,一个皇朝的衰落是从根本上坏掉了,不是靠一个英雄人物就能力挽狂澜的,天下还将越演越乱。”
他喝下一杯清酒,两人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真没说错,历史随时值得骄傲的东西,可皇朝终究难以吸收他的教训。
他们都不能贪杯,准备就是随便喝上两口,上床睡觉去。
却不料想,门外老板忽叫:“三位少爷,有人要抢你们的马儿了。”
三人同时变色。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二十二章 开往燕京(上)
三人第一时间赶到客栈院落的马厮处,三人的马已经被一行十数人硬拉了出来。
他们的手中还牵着其他的马,但是数量不太够,就差他们这三匹。
很显然他们也没有想到,这区区一个店老板,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还敢干扰他们做事。
其实是宋池给了足够的钱,让客栈的老板帮忙提醒一下的。
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们这些人服装打扮也不完全是元鞑子的风格,还带了一些中原的因素,看起来像是某个组织的人。
其中一个腰挂长刀的男子走了出来,一声叱喝,抽刀出来,瞬间刀光闪亮,一名官兵的大刀已朝客栈老板的脖颈砍去。
白玉京是认出来了,可宋王两人没有,他也来不及告知他们。
宋池双目精芒亮起,脸色变城嬉皮笑脸,看准来势,左脚拌了一下脚右脚,踉跄几步冲出前面,假装非常不在意地撞了一把客栈老板,让他巧妙地躲开了那人的一刀攻击。
对方的一刀没有中人,反倒是有些失重,勉强收住势头,差点摔倒地上。
其余十来个人也都是朝他看了过来,只是心中有些惊讶,怎么看宋池都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对手。
宋池依然是一面笑容,骑马时间两三天,都没有什么机会试试身手,刚刚他的速度也是自己都没有了解过的,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失控,不过也是真的想要撞过去救人的。
起那群人中一个头目站了出来,怒喝道:“识相的就通通给我闪开,不想死的话i就给老子滚远点,用你们的马是看得上你们,懂了吗?”
王幼云本来就是安静的人,加上现在节奏又这么大,他很清楚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宋池、王幼云两个人毕竟不想惹事生非,笑道:“大哥们要用我们的小马,我们当然是没有意见的,只是马儿而已,何必伤人。”
那头目道:“我等可是大宗师——龙行炼虚北元坤的坐下弟子,奉的是大丞相的命令要着急南去的,如今,,,,,,”
忽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说话像是有些多,还说了一些不用说给他二人听的话,及时收紧了嘴巴。
其实宋池本来就是想要把那客栈老板的性命救下来,然后试探一下对方这群人行动目动,甚至行动方向也没有没有问题,本来也就是抱着找不到不会,找得到大赚的心里。
白玉京看见他们并没有鲁莽,心中暗松了一口气,他从来不觉得宋池等人会在这群人的手底下取得好处,加上对方已经算是表面的身份了,他们有人是大宗师称为的北元坤的门人。
只要是被他们盯上,那么他们想要北上的计划就会难上加难了,毕竟北元坤跟元廷皇室之间的。
如今,人他们是救下来了,客栈老板早已跑了回去。
说话毕竟不是他们的长处,就在那领头的男子也想要拔刀相向时,他身边的另一个男子却又说话了,“我们还是不要惹事生非了,主要的是要把我们的任务做完,赶紧吃点东西上路吧。”
在他们这个团体中,这个人说的话像是有绝对的统治力,如此一句话之后,所有的人不再有战意了。
北元坤作为四大宗师之一,自然是有着门派,叫虚神宫,独立于九山十河之外,也超过他们很多。
原来他们这群人里只有三个是北元坤门下的弟子,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可也少有人敢招惹,主要还是他们虚神宫的人,人数不少,而且极其护短,只要招惹上他,就很难脱身了。
他们说不管宋池他们就是不管了,核心的那个头目径直道:“老板,给老子个包厢吃饭,饭吃不好有你好看的。”
客栈老板很难受,却又不得不随着他说的做,他们这片城镇被元鞑子侵占之后,就没有少遇见这种事情,百姓们本就是杨家糊口,对他们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只能无奈地将它们带去一些简陋且隔音效果极差的房间,给他们招呼上。
宋池和王幼云回到里面的房间里,两人有些心神通明,白玉京却并不知他们想要干什么,略显着急道:“两位小兄弟,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呢,千万不要做傻事啊,虚神宫的人可不好惹。”
王幼云一巴掌拍他的肩膀,差点将他拍倒在地,笑道:“白小子不要怕,他们这样都能容忍我们,说明他们有比教训我们更重要的事情,我们现在是要弄清楚他们想要干什么坏事,毕竟张士诚那个老家伙也不算是坏人,也算是为抗元出一份力吧。”
宋池点了点头,冷静道:“反正我们的船也要到了晚上才能到,这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了,加上他们还抢了我们精心培养的马儿,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呢,要是你小子害怕,我们就不算上你了。”
白玉京大讶,他本来还觉得宋王二人只是不知天高地厚,却不知对方竟然真的就是大义凛然,一时间显得有些羞愧,若是汉人中,多几个这种人才,有何尝需要担心天下不归心。
好一会,他也下定决心要一起做这件事,只是他没有武功,真气不行,行动也不方便,只好做些幕后工作。
宋池叫他出去弄了一些泻药,蒙汗药,而他与王幼云则是屏住内息,悄悄躲在他们包厢外边的角落里,偷听他们讲话。
其实里面就是三个人在讲话,其余的人都是军中的元兵化身而成,并非真正的虚神宫弟子,因此他们的话语权就要小很多。
其中那位极为嚣张的男子道:“真没想到这次师傅会派木北师兄来,对付张士德那个家伙需要这么麻烦吗,我觉得我们三个就绰绰有余了。”
剩余的那些元兵都是一阵附和,自然是助自己人气焰,灭敌人威风。
另一个男子大喝一口酒道:“这中原人的酒就是不行,都能淡出个鸟来,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喝醉的,酒量不行自然武功也就不行,我觉得师傅就是小题大作,还要我们给他们带路,完全就可以让我们去把他娘的都给一斧子砍了不就完了吗!”
这个男子长得健硕,天生神力,耍的是一手好斧子,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是一个百人斩了,说话自然也会狂一些。
最后一名男子也就是话事权最大的弟子,他悠悠道:“你们都少喝点,被待会误了事,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百面将军的消息,师傅这样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的,张士德作为百面将军,也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只要他一死,张士诚就输一半了。”
两人躲在包厢之外,这时候已经听得一阵愕然,原来他们这趟是想要去刺杀张士德。
而且这个人他们虽未谋面,却在破庙时有过一次接触,武功上应该是要比赵普胜强上一些,毕竟是能够当着对方的面安然退去。
也显露出张士诚对这位弟弟的信任以及器重,对方也是有勇有谋,能及常人所不能及,说不定他们的话还真有些道理。
可如今的张士诚就是南疆乱世的一个壁垒,若是壁垒破了,那南疆天下就很可能再次被镇压,这样一来他们都还没开始争霸可就要结束了,这哪是他们想要见到的。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判断,怎么样也要阻止他们这次的行动。
不过他们不可能长时间逗留,宋池他们的手脚就要必须快,他们先是回去,宋池把白玉京待会来的泻药喂给他们牵来的马儿吃了,就留下原本他们自己的三匹没有喂。
王幼云则是化身店小二,将蒙汗药下到了酒水中,送进了房间。
这些人一向不会正眼看中原人,因此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依然大鱼大肉招呼自己。
两人将这些事情都做稳妥了,便静待佳音。
他们酒足饭饱之后,径直到了马厮,那所有的马匹牵了出来,可不巧的就是刚刚好就是虚神宫的三个人,坐在了他们三匹没有下药的马匹上。
一路狂奔出城,宋池和王幼云二人展开鲁班步飞身出城,紧随其后。
这次行动他们没有带白玉京,毕竟是去杀人的,他跟去只会成为累赘,还可能成为他们的阻碍。
可不出半刻钟,狂奔的马匹带着背上的元人纷纷坠地,马儿口中吐着白沫,人却落地之后死猪般躺着,一动不动。
出了虚神宫出身的三人之外,其余的人内家练得真不怎么样,一连掉了十来个人,为首的三人才发现了不对劲。
“是哪位好好汉对我们出手,是否不知我们的身份,我们是虚神宫的人......”
这些宋池都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其实他们清楚,这些人就是发觉了身上有些异状,心中已经产生了恐惧,因此要用言语来威胁。
可宋池和王幼云都会死老江湖了,这些把戏都是老奶奶玩剩下的,他们有怎么会上当。
看清楚了四下无人,后边躺下的随从也都没了动静,才妥妥地开始行动。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二十三章 开往燕京(下)
两人自两侧山林间掠出,稳稳地落在了他们身后,王幼云随手捡起一把长刀,颇为自得。
他还是习惯了用刀,大开大阖能展现出他外柔内刚的性格。
三人持缰停马,兜兜转转转身,自然一眼就看见了宋王二人,心中一怔,显然也认出了他们。
“你们这是要找死吗,居然目无王法,对我们这种元人官兵动手?”
领头的男子像是显得有些心虚,说出了一些混账的话。
宋池、王幼云二人本来就是嫉恶如仇,对于这种欺压百姓,压榨汉人的狗屁皇法也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加上如今计谋得逞,更是洋洋自得,不把这些人看在眼中。
“身位官兵,却要抢我们的良马,是否也在找死?”
宋池以睥睨当世的口气,朗声说道。
三人看见对方的气质,真气,及其行事方式都跟之前那两个人判若两人,甚至有些认为是他们看错了人。
可他们又怎么可能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健硕男子当即抽出腰间板斧,举臂一甩,策马而来,板斧照头劈来,完全是要弄出人命来。
谁知王幼云学了一手狗生的装狂手段,将长刀抛向半空,人随刀而进,看准对方的路数,一身真气驰送而出,千百道刀影凌空凝结,却又害怕伤害到了他座下的马儿。
放他近身后,才踏步跃起,横刀劈空,挡住板斧,刀影朝他身上裹挟而来。
在他眼中,健硕男子并非有他自己嘴巴里面说的那么厉害,一个照面就被打了个狗啃屎,狼狈不堪。
这就是他们现在的实力,这些虚神宫的小喽啰是完全拿他们没有办法的。
随后,王幼云稳稳地落到了身前的马背上,马儿像是有灵性一般,前边双蹄高高跃起,伴随着还长啸一声。
不过同一时间里,另外两人也冲身过来,一人持刀,一人持剑,呵斥这要将宋池碎尸万段。
其实他们就算有真气抵御,多多少少受到一些蒙汗药的影响,加上宋王二人这段时间身手直线上涨,面对寻常的一流高手已经依然不惧,更不用怕他们这种小角色了。
宋池展开身法,踏着鲁班步迎面冲了过去,空间中只留下了一连串的残影,同时抽出腰间配的短剑,出手迅猛毫无留手。
两人开始同时变色,知道了他们这是遇上了怕是这辈子最后遇到的狠人,气势顿时弱了几分,刀剑同时掣出时,却少了几分变化。
宋池则是大喝一声,反手抓剑,猛地出手,当的一声居然把对方手中一柄长刀切菜般砍成了两段,剩余的半截刀柄也被震得脱手甩出,虎口一麻,又被宋池脚尖踢中胸口,一口鲜血喷出,砸落到地上,生死不明。
同时间里,还有长剑叱咤而来,宋池面露冷色,持剑挡住他的攻势,一个翻身落到马背上。
他双腿一拢,马儿奔出几步,完全避开了他的攻击,随后,持剑奋击,剩余的一人武功是略高与其余两人,两击没有得手,自知不是对手,产生退意。
可宋池又怎么会安然逃走,真气忽然聚集到手上,短剑化作飞剑,正中他的背心处,透体而出。
男子的身体一僵,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单单是这两次发挥出来的功力便可知,这两把短剑都是不可多得的宝剑了。
“池少,快走了,我们不知打他们与虚神宫派来的高手在什么地方见面,若是被他们追上来发现了,我们就惨了。”
这边两人解决之后,王幼云也将另外一边的壮汉收拾完了,宋池捡起男子的佩剑,牵着那匹快马,朝城内奔了回去。
他们与张士诚的交情不深,完全是一路上听了不少百姓夸赞他的话,加上形势所迫才出手帮了他一把,其实追其根本的原因,还是要做掉那元帝,才能解决问题。
带上了白玉京,当即有除了城,往东驰了三十多里地,已经是黄昏时刻,他们也终于到了江边的联络点。
这个联络点算是一个江边水寨般的地方,有一个露天的楼台,为的就是能够方便观看两头的船只,风向等情况。
三人也终于不用再露宿山野,而是在楼台上摆了张桌子,吃喝起来。
白玉京道:“没想到你们真敢杀虚神宫的人,你可知道四大宗师没有一个是软柿子,就拿我们南方中原的狗皮道人来说,在江湖百姓的眼中,简直就是敬若神明,你们得罪了他,到了燕京之后,怕是会有很多麻烦的。”
宋池道:“不用担心,这趟我们出手果断,见到我们的人现在都去找阎王喝酒了,只要你不说,应该就不会有人知道的。”
不过王幼云却没有这么乐观,叹道:“我相信白小子是不会说的,可俗话说,要想人不自,除非己莫为,我们还是要做好思想准备,避免到时候被弄得触不及防。”
三人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王幼云知道了白玉京不能修炼,因此又与宋池进行直接的交流,道:“你是否觉得我们现在的心法不够用了,就像是那些被我们收拾的人,总会被我们下的鸡飞狗走,我们面对那些一流高手的时候,也跟他们一样,心神都已经乱了,再怎么也扭转不了形势了。”
宋池点头称是,叹道:“就像狗生一样,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就算遇上高手也竭力拼杀一番,生死暂且不说,单是这种与高手对决,收获肯定是满满的,唉,都怪我们太怕死了。”
王幼云苦笑道:“心法果然很重要,而且还要慢慢锻炼,决不能好高骛远,一日还没把心法练得心神通明,都不能自称高手了。”
两人自嘲了一番。
白玉京道:“二位修炼的时间毕竟不长,能够到这种境地,已经是千万人望尘莫及的了,怎么还要如此失落呢,至于你们的那位朋友,说来也是奇怪,练了《甲乙经》的人,却又炼成了传说中的佛门六神通,当真是个怪人。”
“你知道他的练的是什么武功?”两人齐声问道。
白玉京扫视他们一眼,有些意外道:“你们都不知道?天下四大奇经之一,《甲乙经》天下魔经之首,这个是梵僧一脉得以发展壮大的根本,就连臭名昭著的佛剑仙内家也练的这种心法,佛门六神通,正派佛宗最高心法。”
宋池挠了挠头,还是不太明白,接着追问:“天下四大奇经?”
白玉京又道:“《甲乙经》《山河经》《圣心经》和《青牛经》并称天下四大奇经之一,这个与山河阁主张的那个奇功绝艺榜有所不同,这个天下江湖公认的,《青牛经》不是在你身上么,你们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
王幼云苦笑道:“那本破书根本就看不明白,跟着瞎练,好几次走火入魔,差点就一命呜呼了,谁还敢练啊,之后都是学了我们师傅教的《九江黄龙经》,不然怕是没有你我兄弟了。”
宋池笑道:“哈,要不我们把那本破书......奇书送给你了,反正也练不成的,算是给你还了人情了,怎么样?”
白玉京苦道:“唉,我又不能修炼,要他有什么用,还是不了吧。”
王幼云看着他还是有些迟疑,当即道:“怎么会,你不知道吗,这本书本来就是给完全没有修炼过武功的人准备的,常人想要练它还需要把一身的道行都尽数废除呢。”
白玉京又道:“还是以后再说吧,宋兄和王兄连我给奇才都练不成,我还是慢慢斟酌清楚,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是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宋池看准了他不敢尝试,要是能用这本书拖住他的人情,那就再好不过了。
王幼云去额还有兴趣,追问道:“白小子,你还知道什么关于山河阁的消息,都说来听听吧。”
宋池下意识地区看了王幼云一眼,看他眼神有些闪躲,便知道其中有着猫腻了。
白玉京吃下两块鸡肉之后,续道:“山河阁实在是太过于神秘,我也是这些年来没办法修炼,喜欢走南闯北,途中打听到一些关于山河阁阁主的消息。据说这位阁主年轻的时候是山河花榜上的头号美人,更是江湖中人人追爱的仙子。”
王幼云正色道:“这个我知道,你倒别说这些是个人就知道的啊!”
“接下来的你们就保准不知道了,就是你们之前在农家见到的那个,虽然现在还是貌美如花,可她现在已经是一百二十六岁了,据说她年轻的时候如男子般风流,那个左道非和东方雄曾经都是她的追求者,可见到了她的容貌之后,都自觉配不上,后来他与一个俊男子结缘。可惜没几年过去,江湖人都在传那男子自卑到割这自尽了。”
他说话时,带着诡异的笑容,还把手放到裤裆处,轻轻地划动了一下。
王幼云吓得下意识捂住裤裆,宋池则是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知道这种寡妇最合小云的胃口,可这风险又有点太高,一边安慰,一边抬头望去。
“船来了!”
座下的两人不在说话,也同时起身,正见着远处破江而来的三艘巨轮。
他们只是下船补充一下酒水,肉食等补给,在白玉京的催促下,急匆匆地启程。
进入西北省北疆,有了玉京山的旗号,根本就不会受到任何的阻挠,他们一行七天船,稳稳地进入了燕京地界。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二十四章 元廷动荡
一场冷雨之后,路边的老树上都隐隐看见结冰的木条,深秋将尽的季节中,天气已经很冷了。
繁华的燕京城大多数的人都是蒙古鞑子,他们穿着厚厚的皮裘,等着兽皮翘头靴,头上还大多戴着翻毛圆顶帽子,两边垂下毛茸茸的狼尾。
除了这些人之外,就是那些光着头,冷得到处跑,却逢人见到,都需要欠步避让的梵僧,他们在这,不说那些位数不多的汉人,就算是比上蒙古人,地位也要略高一凑的。
不过除了梵僧,这些人脸色都不友善,或许天气太冷的原因,他们似乎并没有汉人那般热情。
宋池他们进入燕京之后,立即就找到了住处。
这边大概是因为元廷在统治的原因,其中文化气息倒是有种蒙古文化的味道。
燕京地界中也有他们玉京山的联络点,可见他们这种行动都经过缜密的安排,而且操作已经非常娴熟了。
一群阁六个童男童女都关押在一处特定的牢房中,看得宋池和王幼云心中很不舒服,要不是对方答应干完这一票之后就收手,还答应把这些人都救出来,现在双方估计都已经开始决斗了。
他们小时候也经历过类似的情况,当然知道这些人的辛苦,他们也是为了改变这种情况,创造新的秩序而崛起的。
可他们到这个据点之后,都已经超过一个星期了,传他们进宫的消息三次石沉大海。
“白小子,你们行不行啊,现在都已经是第三次了,难道那狗皇帝转性了吗,不要这些童男童女了?”
宋池和王幼云已经平心静气修炼了七天了,刚想到他的房间问问情况,却恰好有碰见了之前白玉京派出去的线人,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偷闯白玉京的房间,低声问道。
白玉京的脸色显然并非自然,反而显得有些难看,苦笑答道:“两位兄弟,这次恐怕是真的出事了,我们之前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出现,皇宫里面应该是有人挡住了元帝的视听。”
忽然看着宋池不友善的眼光,又赶紧改成了以“狗皇帝”相称。
王幼云问道:“这其中的猫腻到底是什么回事啊?”
白玉京赶紧拉着他们坐下,斟上茶水,才细细说出自己的所知所想。
原来他们本以为这皇帝应该够风光,怎么没有人会眼睛管无限可能的元廷的官僚也也都没有出现动荡,之前他们推测并不成立。
皇宫中如今有两派人,一个是铁木真同燕七圣一起的掌权派,还有一个就是哈麻为首的反对派。
铁木真手众掌握着大权,可如今兵都被脱脱带出去了,可见他也并非想象中那样一枝独秀,亦或者是行偏踏错了某一步,造成了难以接受的结果。
这个虽然是他们最想要看到的,可自知还没偶正面对碰燕家这种庞然大物的存在,心中还是保持着一丝理智,他们知道,想要报仇一切都还需要从长计议。
而且城中大多的部队都已经出征在外,可皇家的御用军都还在皇宫之中,保障着皇宫的安全,最为关键的还是,这个御用军的统领还是南宫世家的人,这又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白玉京最后道:“我们之前都是通过纳哈往里面传达信息,主要还是因为铁木真其实就是一条老淫棍,要让他看见了这些人之后,这人怕是都要被他自己收入囊中。可这三次派人去竟然都石沉大海了,真是有些奇怪。”
听完这些消息,宋王二人尴尬一笑。
“看来我们在这燕京也有种寸步难行的意思。”
两人自嘲了一句,他们之前是趁着天黑,走的特别通道,可要是真的自己一个人,确实有些难以行动。
距他们所知,在西北省中,这些没有叛乱的地方,都是有他们的通缉令的,而且南宫家的那个南宫火都还不知道死活,南宫家的仇怨不知道有没有结下来。
一阵沉默的深思熟虑之后,他们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起码不能这么漫无目的地等下去,毕竟他们都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呢。
这三天之中,他们的修炼有些建树,不过一切都还需要他们用真正的战斗去充实,或许江湖人都惊叹他们的天赋,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种天赋的背后也是下了苦功夫的。
白玉京道:“既然这样,那晚上你们简单乔装一下,我们一同前去了解一下情况。”
三人分头行事。
到了夜晚时,宋池和王幼云装扮成白玉京的手下,一同前往礼部尚书府。
燕京城中寸土寸金,虽说官至尚书已经不小了,可府邸的大小和位置可都没有李莽之前见过的那些江湖大家手中的府邸大,只有区区几亩的,三人顺着巷口走到府邸门前。
这个尚书府邸中,门卫都是有自己的特色,一边是汉人,另外一边是蒙古人,这样也方便了他们的交流。
白玉京上前去进行交流,对那汉人门卫道:“你是否还认识我?”
那人正眼一看,当即恭敬道:“白公子你真的来了,可老爷不在家,他离开之前吩咐过,若是你亲自来了,还带了极品的货色,那通通先带进府中,到他回来之后再统一分配。”
这样一说,白玉京都有些感到意外,道:“这不都是上贡给陛下的童男童女么,怎么还需要分配?”
那男子怪笑了,道:“白公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愚蠢了,好货色自然是要自己留着,其他的上贡出去啊!”
三人同时一怔,这家伙原来还有这么一手。
不过细想,这个哈麻引进西蕃僧以运气术向顺帝献媚,号“演揲儿法”,表达“大喜乐”之意。其妹婿秃鲁帖木耳亦进秘法,于是顺帝日从事其法,广取女妇,君臣宣淫,丑恶不堪。
他们这才知道,他才是整个行动中的败笔,或者说是促进天下变动的催化剂。
细细问清楚了几句话,三人才转身离开。
宋池忍不住问:“这个哈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白玉京苦笑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只是到他的母亲是太上皇的乳母,他因此能够入宫为宿卫,与顺帝一起长大,后来得到顺帝宠爱,官职飞升。开始这个人是脱脱的兄弟,如今却又成了政敌,据说如今他们的行动都还是在找那个脱脱的麻烦。”
王幼云自觉无趣道:“原来他也是罪归祸首之一,这等奸邪之人,若有机会便一并给杀了吧。”
宋池也道:“这种人如此无常,加上还泯灭人性,我们若不动手简直天理难容,有这种人在,加上燕秤砣这种人,还有南宫世家等一众人员,元廷注定是要震荡了,或许他们都不用北上杀帝,他们也支撑不住太长时间了。”
白玉京以为他们要乱来,赶紧道:“两位可不要乱来吧,这里不比南疆天下了,在这里做事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的,如今我们想要进宫,看来必须给他们来点甜头了。”
宋王二人也只能勉强同意,毕竟这个条件才是他们一切行动的保障。
夜晚的燕京城没有白日繁华,主要还是天气冷了,按照往常的规律,不出半个月就会开始下雪了。
宋池和王幼云蜷缩着双臂,边走边四处张望,结冰的枝条砸月光的映照下,发出晶莹的光芒。
他们都没有见过雪,心中竟然有些神往,就像是他们对日后生活的向往。
回到了玉京山的据点之后,白玉京开始准备男女运运输的事物,宋王二人则是拿出那种燕京城的地图,上面标志的还又不少位置和路线。
两人看得有些入神,燕家的地址,哈麻的府邸,南宫家在这的势力范围,皇宫的位置,包括大宗师北元坤的虚神宫的势力范围,甚至是武场的位置,通通在他们的脑子里闪过千百遍,已经成了一种生活的本能了。
虚神宫的位置并不是有哪位燕京城内,他坐落于西北边上的医巫闾山,位置算不上太远,实际上城中有不少人的打扮,看起来都像是虚神宫的风格,不过他们都没有太多的动作,应该还不知道宋池和王幼云杀了他们的人。
两人记忆武场的位置,主要还是因为他们打听到,这燕京城中,就这一个雕塑,而且是位于武场中央。
武场的距离都勉强还属于皇宫的范围,而且当初的封王大会也是在这里举行的,算是等下黑?
乖乖!
当他们知道后,宋池、王幼云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杨家的祖宗都是神仙吧,个个都这么聪明?这谁能想得到啊,将天子的东西偷了,就藏在他的脚下,你让神仙去找,怕也难受啊。
如今他们想起来,那个骷髅碗一直佩戴在王幼云的身边,这个是白玉蟾交给他们的最后一件东西,看来应该也是一个必要的物件,只是他一直没有展现在外面罢了。
两人顿时有生出想要挖墓的念想,派一人偷偷溜出府邸去,去准备那些下墓要用的工具。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二十五章 变数横生
三日过后,他们开始进驻尚书府邸。
不过他们还是没有见到哈麻的真人,他的真身不知为何这几日一直就在皇宫,像是在干什么总要的大事情。
至于是什么事情,他从未对人提起,众人自然就不太可能知道了。
四男六女加起来十个人,被关押在府邸的后院中,宋池和王幼云一直在注视着他的位置的。
这半天的时间里,两人将这个府邸给探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终于在晚上的时候,见到了哈麻的真人。
若是按照当年两人在京州城中,听街边的算命佬念叨的,这个人颧骨高耸,面露奸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他对白玉京等人确实异常的欢迎,进门之后当即摘下官帽,对他们百般招待。
他看起来已经是已过花甲的年纪了,不过却还和年轻人一样健谈,宋池和王幼云就是跟在白玉京身边,当起了他的随从。
哈麻尖声笑道:“白老弟啊,你可知我等你这批货等了太久了,现在算是来得及时啊,能解燃眉之急!”
白玉京谄笑道:“尚书大人多多体谅一下,如今南方群雄并起,豪侠之人越增越多,青楼妓院等场所自然也就越来越多,生意可不好做啊,加上丞相这次大举南下,弄得人心惶惶,商人们也大举出逃,这次就只能带来这么多了。”
“来喝酒!”哈麻将一罐奶酒倒在大碗中,具备便大喝起来,他说起话来有很重的蒙古口音,宋王二人差点就听不明白了。
紧接着,他又续道:“明日你随我等进宫,如今脱脱在外,权倾朝野的燕家也暂时失语,是我等人员崛起的时候了。”
白玉京试探道:“尚书是有什么伟大的计划?”
哈麻哈哈一笑,却并没有明说,“这个计划到了明天,你们进宫之后自然就知道了,这次我们就进贡四男四女吧,剩下两个留给我,白老弟,这些人你们可得养好啊,上次给我的那些,可没玩几天就断气了。”
此言一出,三人都是颇为震惊,白玉京已经手过好几趟的行船。
只是他却忘了蒙古人哪会把汉人当人,而且纵淫致死难免有些太过于悲惨,而宋池和王幼云则都是双眼冒着血丝,那些什么双修法、房中术听起来美妙,实际上当听到那些女子的真正下场时,难免会有些心痛。
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大英雄,但也是绝对一个有血性的热血青年,看着自己的同胞被人残害,有怎么能够心如止水呢?
幸好那个哈麻早已沉浸在自己规划的世界中,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常,只是对白玉京道:“今天就先这样吧,详细的情况,我们明天再跟你们细说。”
说罢出门去了。
于此同时,门外又来了护卫和侍女,将他们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宋王二人早已把两张狭小的床铺并在一起,躺在上面,王幼云忍不住问道:“池少,你真的完全相信了白小子吗?”
宋池一阵沉默,良久才摇了摇头,道:“这段时间他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反倒是我们的情况他了解到了大半,而且他又知道这么多的东西,肯定不是废物,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王幼云松了一口气,起码他现在确定自己的兄弟还是清醒的,长叹一口气道:“唉,这些人真是太复杂了,我又有点向往邋遢道人的生活了。”
宋池一脚踢在他翘起的腿上,笑骂道:“武功高强的大宗师就叫邋遢道人,要是换成你我,那就是两个小乞丐了,我们不要三心二意好吗,做完一件事,再想其他事,这样才能成功的。”
“唉,那个脱裤子好像还是个贤臣,可惜生逢乱世,又遇着这么废物的君主,要是他真帮元帝打回了江山,那百姓照样难以脱离苦海,我们也就只能牺牲他了。”
王幼云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觉得宋池也说的有道理,赶紧转移话题道。
宋池也没有追问他,悠悠道:“现在的元廷哪里容得了这么牛叉的人存在,那样只会凸显出其他人的无能,照我看,就算我们不了杀皇帝,也会有人弹劾那丞相,我们这样说不定还是给他善终呢。”
想了想又道:“总之,明天我们需要特别的慎重,一旦成功固然是轰动天下的大事,你我也将成为天下英雄,不过能不能活着出去可不一定了,当初我们可不知道这里会有这么多的高手的。”
南宫家,燕家,虚神宫,若是这三方势力都是与元廷有着秘密的共利关系,那他们只要动手,怕是必死无疑。
王幼云硬气道:“嘿,我池少也会怕?杀人者人恒杀之,我们既然敢动手,自然就做好了被杀的准备,铺天之下还不是个个都想要杀我们,又有谁能成功,现在主要还有两个问题。”
第一,白小子的人要全部撤离,还有那些男女,我们也要找办法把他们救出去。
第二,挖宝藏的行动,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千万不可行动,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借助那边的墓穴通道逃生。
宋池点了点头,一下子在床上蹦起来,要去找白小子说清楚,他能够自如地传递消息,千万不可拖沓。
“想办法救人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王幼云抱头苦笑,只能大动脑筋,开始想办法。
翌日清晨,一切都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
宋池与王幼云早早就准备好了行动,展开那一身神偷的功夫,踏着鲁班步,悄无声息地流窜在各间房顶之上。
不一会,他们落到了一个院子里。
这就是关押分出来的两名少女的院子,哈麻没有急着动手,据说是要等到大功告成之后,再爽上三天三夜。两人推测他的计划既然这么伟大,那早上起来肯定也来不及去管什么女人的问题。
因此先下手为强,两声沉闷的响声响起,两位负责守护的家丁应声倒下,两人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进去将蜷缩砸角落,一晚上不敢睡觉的两名女子抱了起来,翻身跃上房顶。
这也是他们首次带人施展轻功,也没有他们预想中那么难,顿时让他们自信起来,几个翻身便跃出了墙外,将她们放到了另外一条巷口的墙边地下。
两人赶紧依偎在一起,满脸警惕地看着宋池和王幼云。
她们虽然被弄得满身污垢,脏兮兮的,可从轮廓和身材处看,怎么都会看出她们是美人胚子,在天底下这种人应该跟天才那般难以被找到,却会引人瞩目。
宋池也在看着她们,低声道:“我们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人总还是要靠自己的,这些事铜钱和大宝钞,路上你们看着用,逃到一个没有蒙古人的地方吧,这个是金子,给你们以后的生活一点念想,千万不要轻易视人。好了,快走吧!”
前后递出去的是两包财物,第一包是一些小面额的银票和铜钱,日常开销半年不成问题,后面的是宋池在美人庄带出来的金箔,给她们置办几套首饰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他说完话之后,这两人并没有走,因为她们根本就不认识路。
王幼云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赶紧用最简单明了的言语,跟她们讲述了出城要走的路,还有辨别方向的办法。
这两个人幸好也还是有点悟性的,听完之后居然快速地点头。
可由此至终她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在她们要走却又不太敢,宋池和王幼云准备离开,让她们无所顾忌的时候。
“谢谢你们!”
两声青涩的“谢谢”异口同声地在她们的嘴巴里说出来,两人肩并肩,搂着脖子,同时感慨万分,伸手向后摆了摆,双方都却没有回头地走了。
“池少,真没想到你还能有像烂好人的一面。”
宋池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否忘了,你我当年逃出牢狱后,好几次差点饿死在路上。一直是那样的处境让我们产生自卑心理,这些年来净干坏事,一件好事都没有做过,要是当年有人愿意帮我们一把,我们有怎么会成那个样子呢。”
想起那段悲惨的岁月,两人再感一阵苦涩,王幼云道:“不过还好,都过去了。”
回去之后不久,就有侍女还叫他们起床了。
哈麻早已经在大厅中等候,他的眼睛想兔子一样红,显然是昨晚并没有怎么睡好,众人都没有拖沓,白玉京与他在大厅中简单地用了一些早点。
宋池与王幼云则是与下人一起用膳,他们怎么也没有这堂堂一个尚书,对下人居然那么苛刻,还什么礼部尚书,礼法正是礼到他娘家去了。
他们咬牙切齿地将那些糟糠的食物吃完,毕竟今日说不定会有恶战,亦或者又是他们两个的最后一餐了。
一直到了路上之后,这个哈麻都没有向他们透露半点信息,可见其心思是缜密的,但对于手下的人太过于苛刻或者不信任,这样的人终究很嫩成大事。
不过就算他时这样,也万万没有想到外面的一切变化都在他的预料之外,就连一直跟他合作的玉京山也都背叛了他。
他们一众人员入了皇宫的东门之后,忽然被内监拦住了。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二十六章 变数横生(中)
几人就这么被他给拦住了,在皇宫之中,除了皇帝之外,讲话最大声的就是这些阴阳失调的老家伙了。
他们秉承着权贵的意志,也代表的也是他们的尊严。
只是放眼望去,这个宫中的内监大多都是汉人阉成,可见这民族之间还是有深厚的隔阂。
内监的话虽然吓着了宋王白三人,可哈麻并不是简单的货色,他的计划原本就是天衣无缝,又怎么被一句话打呢,当即道:“我昨日不是在宫中与陛下越好了时间的吗,怎么回事?“
无论怎么样,他的官位在这呢,元廷中的礼法没有宋朝的那般强大,只需要尊清楚上下级的关系,稍加施礼就算是过去了。
只不过,他们对于手下的仆人,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个个都是拳打脚踢,恶言相向。
内监原本名为严山,虽然没有做成什么御前太监,而是成了一个跑腿的。
严公公并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望着哈麻道:“今日可能要有大事情发生,陛下昨天深夜笙歌不举,急忙换了殿阁休息,如今正在香玉殿,可早晨燕家的人和南宫家的人多次进宫,不知道商量些什么事情。”
他说到这,听他说话的所有人,都是心头直冒汗,之前可没有收到他们半点的消息。
不够转念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了,对方这种人的行动,难道还能让寻常人见到,甚至察觉?
这是不可能的!
其实宋王二人就是有些担心,燕家来的人是燕七圣,他们这个模样乖张的脸,装扮的并没有太下重手,南宫家的人他们到不是很怕,起码第一时间是认不出他们的,可如果是燕七圣的话,这肯定就是一眼就能认出他们来,就像他们能够一眼分辨出对方的真身份。
不过他们如今都到了这一步,也没有再回头的路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哈麻兀然转身,径直道:“白小子,我们可能需要等一段时间,你先把你的两个手下安顿好吧,我先带你进去,之后要是再需要他们出场,我们再请。”
他说话说的非常简单,却又毋庸置疑。
......
说起哈麻妹婿集贤学士秃鲁帖木儿,因此被元帝宠幸,就是住在香玉殿,与老的沙、八郎、答剌马吉的、波迪哇儿祃等十人,号称倚纳。
而秃鲁帖木儿性奸狡,元帝却深得其爱,言听计从,他因此从西蕃引僧伽璘真。这等梵僧善长秘密之法,曾对元帝说:“陛下虽尊居万乘,富有四海,不过保有见世而已。人生能几何,当受此秘密大喜乐禅定。”
元帝又努力修习这种秘密之法,这个神秘之法亦名双修法。称为演揲儿,解释为秘密,也就是房中术的意思。元帝因此昭告天下以西天僧为司徒,西蕃僧为国师。
梵僧有了权利和声望,就是在世间各处为非作歹,作恶多端,而上层官员官官相护,元帝深陷温柔乡,只懂修炼升仙,不问朝政,这就形成了梵僧当道的局面。
司徒准们是抓良家女,或四人、或三人奉上给皇帝,用女人来供养他。于是元帝日从事于其法,广取女妇,惟淫戏是乐。又选采女为十六天魔舞。
八郎者,帝诸弟,与其所谓倚纳者,皆在帝前相与亵狎,甚至男女裸处,号所处室曰皆即兀该,华言事事无碍也。君臣宣淫,而群僧出入禁中,无所禁止,丑声秽行,著闻于外,虽市井之人,亦恶闻之。
这些历史都是眼前这位不是人的人做的,宋池和王幼云听到这段历史,完全确定了元帝的昏庸无能,残害百姓,丧尽天良,尚且不自知,若真有什么神仙法,对方不早就成神仙了,怎么还需要再地上两只脚行走,却行四脚禽兽干的事?
不过这些都有些无奈了,他们暂时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正式进入宫门,道路两旁数百名禁卫簇拥下,他们在慢慢地行走。
沿途一路,可见各种雕梁画栋,花团锦簇,富丽堂皇的景象,这已经是他们这辈子见过最大的世面了,一时间目不暇接,进退失据。
在这之前,他们去过他们义父珍的府邸,去过郭家的府邸,去过农家的豪宅,不过那些都难以跟现在的皇宫相比,单单是这种气质,就不是其他地方能够比拟的了。
宫内守卫处处,哨楼均有人站岗,若不是有着老阴阳人带路,怕是寸步难行。
宋池和王幼云一阵感叹之后,将声音压得极低道:“真男人就该住在这种地方了。”
领路的严公公冷喝道:“胆敢再说话,把你们的舌头割下来,拿去喂狗!”
宋池下了一跳,急忙捂住嘴巴。
一座规模不小的观星台下,忽然走来一个年在四五十的元鞑子,他的打扮与寻常的蒙古鞑子不一样,一半穿得他们自己的服装,一半穿着儒服,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却行为举止上,带有十足的儒士之风,这个人就是秃鲁帖木儿了,当朝宠臣之一。
两人顿时感觉有些奇怪了,这进了宫怎么就全都是哈麻代表的反对派的人,燕家那边的人怎么就一个都没出现过?
原来他们不知道,燕铁木儿前几个月的时间纵欲过度,已经归天了。
这个消息在皇宫之中,一直被哈麻一派封住了口,没人提起,若不然那胆小怕事的皇帝,肯定就不该再修那房中之术了,他们的计划还是会前功尽弃。
宋池都不得不佩服,他们这些人,算盘都是打得叮当响,什么欺君不欺君简直都是狗屁来的。
只见他衣不遮体,在皇宫内殿之中走出来,怕不是在哪个皇妃寝居渡过了良宵,到现在早上才出宫。
有这样的臣子,还有这样的皇帝,这天下又怎么会太平呢!
除了叹息,通过这个秃鲁帖木儿与身边严公公的谈话,两人也获得了一些信息,严公公在宫中当的职位是外侍郎,是主管外部的太监头子,怪不得不能尽内宫。
这个秃鲁帖木儿大概也是累了困了,与那严公公只是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就连宋池和王幼云的脸都没有看上一眼,
严公公一直将他带到了观星台后边的一个小楼中,关了起来,据他们进来时候所了解的,屋外的周围起码不下五十人的禁军守卫。
禁卫军们一一搜寻了他们的身上,将他们的佩剑和佩刀通通没收保管起来了。
这一关就是不知时间的长短,两人在屋子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坐立不安,宋池走到门边,不停地向外面看去,叹道:“原来进了皇宫是这般的寸步难行,白小子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搞得我们这般难受,先在人生地不熟,怕是想要离开都难了。”
王幼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白小子若是真敢这么干,不怕我们给他全部戳穿咯?那个哈麻的计划,明显需要我们,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麻烦带我们进来了。元鞑子完全就是本末倒置的家伙,外面乱成一糟了,他们还在锅里斗,想不灭国都难啊。”
顿了顿又道:“我举得白小子最多就能保我们到见了狗皇帝之后,到时你我的性命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只要找到机会,就赶紧跑。脱脱一倒台之后,朝中立即就没了君子镇压,所有的人都会露出真面目的。”
宋池回到桌前坐下道:“主要是这宫中的禁军太多,我们行事太难,只要脱脱倒台,百万雄狮必然溃散,那时候你我照样是大功臣啊!”
王幼云不知想些什么,沉默片刻之后,再道:“你这个屠龙计划还不想放弃吗?其实他死与不死已经没有太大的差别了,反倒是死了还会让这即将颠覆的朝局更加乱上千百倍,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祸害呢。”
这下又轮到了宋池沉默了,而且他们这么一等就是一整天的时间。
直到天边出现红阳,火将云烧得通红,才有人来管他们二人。
严公公带着白小子,还有一个肥头大耳,酒糟鼻的老家伙,一看就知道与哈麻那家伙是一丘之貉,都是一副奸人的模样。
白玉京脸色并不是太好,直言道:“两位,快快来见过八郎御史!”
原来这个也是哈麻一派的御史大夫,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宋池和王幼云当即施礼一拜。
八郎笑呵呵道:“记住你们两个现在的身份就是,在那狗屁脱脱营帐逃出来的小兵,回来就是为了禀报他咋南边不思战事,劳师伤财的行为,听懂了没有!”
宋池与王幼云面面相觑,他们这等行为不就是逃兵行为?这可是要杀头的,万一那狗皇帝尚存一丝丝理智,还把他们给解决了怎么办?
八郎又笑了,道:“你们不用担心,只要你们跟着我等,以后荣华富贵,权柄美人,哪个不是享之不尽?宫中三千后宫佳丽都任你们挑选。”
王幼云心中嫌弃道:“那些都不知道被你们糟蹋多少回的多手货,还让给我们,老子他娘的才不稀罕呢。”
两人有不好与白小子交流,最后只能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去。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二十七章 变数横生(下)
一路上,他们在运气拓展视听,前边三人的低声说话全部一字不差落在他们的耳中,只闻道:
看来北元坤是我们养不熟的了,他竟敢一天六过文书,幸好给我压了下来,想必他也是会这几天来燕京,我们要让那糊涂皇帝赶紧把他给解决了。
白玉京道:“北元坤怎么说也算是皇亲国戚,我们想对他下手,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加上还有南宫锋和燕七圣这两位家伙在,怎么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后面的宋池和王幼云已然是听得心中骇然,这个秤砣怪果然是在宫里,加上这白小子与他们的谈话颇有推心置腹的味道,两人立即感觉有种羊入虎群的错觉,浑身起了数层旮瘩。
严公公这是有也奸笑道:“二位何须如此着急,一来朝中粮饷没到位,脱脱的百万雄师马上就要成百万僵尸了,二来燕家掌控不住朝野之后,还有谁能与你们相争呢?再说了我们说话不好使,娘娘说话可好事啊!”
这个老阴阳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准就是一针见血。
可见这些身体有缺陷的,脑子想的都多。
八郎道:“这可就要怪皇上了,嘿!我们只是代为执行,将军饷收入囊中而已。”
宋池听得嘴角跳动,他在心中已经发誓,以后再也不用这个‘嘿’字了,自古以来,昏君配奸臣当为一绝,他们也只能见步行步了。
不知不觉中,所有的人都已经停止了说话。
一道长长的台阶在前,上面不停传来管乐丝竹声,宫女嬉笑声,皇帝狂笑声,让人难以不遐想风云。
下民宋池、王幼云带到!
上边的情况不见有任何变化,只有那道虚到了极致的男生消失了,严公公的宣叫声后,门中出来两个脸色苍白,弯腰曲行的内监。
严公公只能止步于此了,由两位小太监带着他们四人上去,绕过场中的舞姬,一直到了元帝龙座跟前的玉石阶下,三跪九叩,随后太监又喊了一声:“平身!”
两人随着白小子和八郎站起来时,微微抬头一看,差点双眼都瞪了出来。
台下歌舞之人,原本就已经是身上只有一块遮羞布,下身穿着一身短裙,台上之人更是不得了。
那张龙椅就像是一个大舞台,十六名绝色的舞姬,盘膝坐在上面,将元帝团团围住,扭身摆手舞蹈,怪不得要叫天魔舞了,任谁居中估计都会深陷魔境。
元帝枕在中央的以为轻纱美女大腿上,抚摸着她身上的每个部位,吃着她手中的葡萄,却是有些仙感,只是不是登仙的仙,而是仙去的仙。
女子看起来确实很美,应该是汉人与蒙古人共生出来的,身上几乎集中人类的所有美好,尤其是她的气质,要比宋王二人见过的所有美人都要略胜一筹,就算是杨静姝都要比她弱上一线,而起她像一尊白玉制成的雕塑。
但见元帝比她更白,只不过是脸色苍白无血色,双眼无神凹陷,手脚干枯难动,一身五爪金龙衣笼罩在他的身上时,完全展现不出他任何九五至尊的气势,反倒是像是躺在棺材中穿得寿衣那般颓废。
就算是在地里耕种的乡野村夫叫来,都能看出他气数已经完全用尽了,再怎么也无法隐藏。
任何一个朝代,国君都与国家的状况息息相关,所谓君不正,难以正朝纲,朝纲不正则天下大乱。
他还不愿起身,甚至不情愿地弱声道:“哈麻爱卿,赶紧帮朕解决眼前的问题。”
元帝只是勉强地转眼看了看下面的臣子,他的宫殿中,戒备还是森严的,三排禁军将南宫锋,燕七圣,哈麻等人团团围住,或许他又不清楚,面对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宋池、王幼云等辈,这些禁军护卫确实起到震慑的作用,可对于他们三人来尚书哈麻上前一步,施礼拜道:“臣以为,先让他们实话实说,臣等再向陛下上表意见。”
元帝不耐烦道:“你们快说,是否丞相在南疆贻误军机,懈怠军事,造成劳师费财?”
通明的宫灯照耀之下,两人顿时瞪大眼睛,这一辈子将近二十年的光阴,他们还是首次听到有人这么问问题的。
“你们两个蚁民要慎言,臣以为......”
这下说话的是燕七圣,可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元帝枕下的美人便向他使了眼色。
元帝冷喝道:“燕总管急什么,朕又没问你!”
宋王二人都有点意外,这个秤砣怪之前不是口口声声都说什么,要为皇帝尽忠尽孝,如今见到他们肯定是认出来了,可就是没有戳破,两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此时,秤砣怪显然不想让他们二人说话,不过宋池与王幼云自然是按照他怎么不高兴,就怎么来的。
“小民乃军中将士,去南边作战一月有余,天天大鱼大肉,游山玩水,人都重了十来斤,还望圣上明察。”
这话是巧言善变的宋池说的,王幼云的思绪早就在观察,该如何寻觅机会逃生了。
燕七圣的一双怒目早已将两人灭杀了个遍,其实他就是像要回那本该属于他的百万军权。按照如今元帝的性格,要真是出现这种事,直接就会一旨罢免了,到时候就算有千万大军也成了乌合之众,一拍即散。
别说军权了,就算一根毛,他燕七圣也得不到。
加上他们京州城的地盘又被方国珍给吃了,如此一来,他们硕大一个燕家,就成了被折断翅膀的雄鹰,饿死事小,名誉扫地事大啊。
“这与臣等了解道的情况完全相符!陛下快些采取措施吧。”
场中只有哈麻和八郎二人心中已经乐开了花,有眼的人都能看到,这燕家大势已去,接下来这里就该是他们的武台了。
只不过他们都有些忘了,燕七圣从来就不是一个安分的懦夫,他有着自己的野心,此时正盯着高台上的皇上看。
元帝对于这一切置若罔闻,叹道:“朕夙兴夜寐,为国家大事操劳过度,怠慢了修炼之法,支持丞相南征,却没想到丞相竟以此回报朕,你说这是为什么啊?难度是朕这个皇帝做的不够好吧,你们个个都想到替朕做主,若不然你们来当这个皇帝好了。”
他又开始阴阳怪气了,每次他要采取措施,取人性命时就会这样。
这下就连哈麻和八郎二人都是吓得不敢出声,周围的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不敢出一言以对。
元帝又道:“拟旨,丞相脱脱十恶不赦,丧尽天良,贬为庶民,择日处死!”
殿侧两个执笔的士大夫,摊开卷轴,一字字端正地写了上去。
宋池和王幼云却只能苦笑,都说每朝每代的皇帝都要求读书,还是读圣贤书,如今这元帝,措辞都每一个准的,简直就是让人笑掉大牙。
可谁也没有想到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顺便把这两个没胆子的逃兵也给杀头了吧。”
两人顿时一愣,侧边的门官回应了一声‘是’。
四名禁军护卫正要走上来,两人虽是震惊,却不是毫无准备,要论此时的骑虎难下,倒不如放手一搏。
四眼相对,眼中透着坚定,他们正要借助距离的优势,先下手为强,做掉个狗皇帝。
后边忽然传来响声,燕七圣脸色铁青,却豪言道:“敢问陛下,丞相贬官之后,南边将士该由何人接管?是否让在下前去?”
美人同时也向他谄媚一笑,元帝一身子骨都酥了,不耐烦骂道:“朕今天处理的国家大事已经能够多了,你们赶紧滚吧。”
燕七圣知道这是最重要的一次机会,如果这下没把握住,以后恐怕就是难上加难了,又接了一句:“请陛下下旨,让臣去接管丞相位,臣定能给陛下一个完美的南征结果。”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刚刚要买入鬼门关的宋池、王幼云,又往后退了几步,就连那几个禁军也停住了脚步。
“大胆,你想造反吗!”
哈麻怒喝一声,可还没等他们进一步说话,燕七圣已经衣袍一甩,将哈麻两人甩飞出去,一脚踏出,飞身冲向了元帝所在的高台,后边的禁军护卫虽然反应过来,却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
这个时候,从未说过一句话的南宫锋终于出手了。
他其实是南宫家的一个老人了,官位是宫中副总管指挥史,官位比燕七圣略低,可他的道行可是南宫家前三的存在。
他的速度似乎更快一丝,在燕七圣还没上到高台上的时候,就已经将他缠住,一把长剑驰骋而出,呼啸的剑锋形成万道剑影,与那一身红火真气,周身符文滚滚的燕七圣对拼数招。
“老家伙,想要拦住我,还得让你们家的南宫剑来,就你,还不够看!”
燕七圣口出狂言,可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相较于他昔日的战斗力,如今的他显然更加恐怖,这段时间中的收获看来不少。
南宫锋冷笑一声,“你能击败老夫在来说这种大话吧!”
两人凝空战斗时,下方的禁军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宋池和王幼云顿时感觉机会来了,身都没起,手脚一蹬,展开身法,当即猛虎扑食般扑向那美人堆中的元帝。
随手抄上一个黄铜酒杯,酒水四溢,猛地向元帝的头颅砸去。
元帝脸色大变,猛地挣扎坐起,同时周空中还传来了一阵极具穿透力的声音。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二十八章 大隐于市
宋池和王幼云两人本来就是在台阶下,那是距离龙椅最近的位置。
加上他们诡异的速度,后边的禁军完全是赶不及出手的,可忽如其来的这阵声音让这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这人的口气很稳,不带任何的情绪,却极具穿透力,显然是内家功法已经修炼到了化境,能够真气外放,融气于声的程度。
而且这倒声音中带着一种沧桑,让他们如坠深渊。
两人也就稍稍顿住了一下,忽然空间中的空气忽然悸动了,像是有什么东西穿插而进。
也就仅仅一瞬间,一道剑光伴随着忽闪嘹亮的龙吟,人还不见,剑光却映入两人的眼帘。
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出手的,甚至没有人看到他从哪里进来的,这是速度上的绝对碾压。
这人从殿外到殿内阻止了这场,对于两兄弟来说无比重要的刺杀。
宋池和王幼云本来就是能活一天,绝不放弃半日的人,看此危险,只能紧咬银牙,果断放弃近在咫尺的肥肉,抽身后撤。
其实就是他们两个出手,恐怕也难以完成刺杀,因为这个时候,那狗皇帝不知哪来的力气,已经把自己的爱妃拉住挡在他的面前,简直就是不知廉耻到了极致。
两人这一撤,周边的护卫已经完全将高台团团围住,便知道没有在出手的可能了。
加上上边还有燕七圣和南宫锋的战斗,不过胜败只是早晚的事情了,只要是有些武功根底的人都能知道,这燕七圣已经稳压南宫锋一头。
他身上的火麟决霍霍声威,震得旁人脑袋一阵嗡嗡乱叫。
南宫锋光是想要抵御他的攻击,就要竭尽全力,而且还不能完全抵御得住,身上的布衣和毛发都有种被灼伤的痕迹。
高台之上,一前一后同时出现了两道身影,一道头发花白,却秃着前额,两侧扎着短辫子,正是衣服正宗的蒙古人形象。
加上他那非凡的气质和底蕴,一出场就让宋池和王幼云觉得这个人是个非常恐怖的敌人,他们心中早已没有任何作战的念想,只想快速逃走离开这里,这离开也不不是这么容易。
还有一个年纪尚轻的男子,年应该是比他们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可眼中也是不带任何感情的,他的心境显然是到了坚不可摧的地步。
这种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够发挥出全身的实力,不会像宋池和王幼云两人这样,只要外边的情况稍加变化,心神就慌慌张张地,如此一来,实力自然就会大失水准,战斗就更加难以取胜了。
王幼云已经第三遍看着周围视力可及得范围,可还是没有发现了任何的出口。
而且此时一动不如一静,首先这些人要先解决的肯定不是自己,这个他们是确定的,只要他们先行动了,那就等于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主动要别人来对他们出手了。
这时候。
元帝忽然大喜,道:“国舅爷来了,快......快,帮助南宫总管,杀光这些人!杀光这些人!”
他的手指往下面指着,显然是包括白玉京,哈麻等一众人员了,众人都是大惊失色,心中却都知道这时候的元帝已经慌了心神。
砰!
一声沉闷的对碰声响起,缠斗的两人倏然分开,南宫锋直退了七八步,而燕七圣似乎中能占据体重的优势,一步不退。
双方的眼中都是露着狠色,像是一步都不想退让。
高台之上的老人微微施礼道:“老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现在臣等就为陛下解决眼前的麻烦。”
样子虽然做得非常恭敬,其实还没等元帝有任何的回应,他早已经将目光回放到台面之下,盯着燕七圣续道:“燕家小儿,也敢逆祖宗之法,大逆不道?”
燕七圣冷笑道:“北元坤,你别在那装清高,你早就摸清了皇宫里的情况,现在才进宫难道就保住这个废物皇帝?你别说你不是为了掌控大权来的。”
众人皆是一片震呃。
没有人想到,这一大宗师竟然也会有这种野心,而且参与皇宫中的内斗,难道也想要征战四方?
其实他们都忘记了,这个西北省中,只要是蒙古人的血统,向来有拳头大者地位高的传统,内部争斗也是常有发生的,只是经过了汉文化的洗礼,这些东西又显得没有发么合乎规矩了。
哈麻和八郎两位始作俑者已经吓得双腿发抖,他们只是学了半桶水的汉人文化,完全有没有武力,只要落到他们手中,几乎四必死之局。
“哼!杂毛角色,也敢乱议我事,留你不得!”
北元坤一声冷言,人随声进,虚空之中,龙吟倏起,人无踪迹,快——这就是龙行炼虚的精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快剑是他创立的一个剑术流派,这个也是他坐稳这个四大宗师之一的原因。
宋池和王幼云则是心中大喜,一下子急忙想要离开的心情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动,因为这北元坤要是能够替他们把这秤砣怪打得重伤,或者干掉。
那他们一直心心念念杀师大仇就要报了,白玉蟾的在天之灵也能够安息,这完全就是为人造福的事情啊!
燕七圣向来目中无人,可此时脸色也已经变得铁青。
五大世家虽然在武林和朝堂中,都有着主心骨般的实力,可对上大宗师门派,完全还是不够看的,大宗师之所以被称为大宗师,那就是武道上,能够教化众生的存在,代表着当代武学为最渊博的人。
这个是山河阁给出的大宗师评点条件。
也是众人心知肚明的差距,可就在北元坤要对燕七圣出手,台上的少年也想对台下的其他人出手了。
他出场到现在,北游说过一句话,可这也不妨碍他有一个坚定的内心。
首先他的目光居然聚在了宋池和王幼云的身上,两人心中暗叫不妙,对手手中有弯刀,他们这时候是手无寸铁,心中底气又不太足,正是心中叫苦时,这皇宫之中又来人了。
“北小子,你那蛇行炼虚的功夫练到家没,这么快又敢出宫搞事了?”
两人瞬间大喜,这道声音他们熟悉啊,而且是难以忘记的存在,只见门外有一邋遢道士,居然是骑着毛驴走到了这个宫殿之中,难道外边的禁军护卫都睡着了?
众人的眼中都是露出这不可思议,只有北元坤和燕七圣脸色大变。
他们这些常年收集武林中的消息的人,自然是知道的,武林中唯有两大奇人,一个是山河阁的阁主花羞月,一个是武当山祖师爷张君宝,这个两人都是活了一百多年,样子却是像寻常年轻人一般无二。
实在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角色,不过他们也是让人畏惧的角色。
单说这个张君宝,是个武痴,年轻的时候修的是佛家武功,一身的道行强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如今创立道派,结合《易经》和阴阳五行之学,开山门教化众生,而且跟他打架极为憋屈,浑身的劲感觉都无处使用。
北元坤的实体都还没有出现,张君宝却一瞬间也消失在了驴背上,脚踏虚空,飞身到了燕七圣的右侧,一招右揽雀尾,一招单鞭送上。
他出手两招,就已经把北元坤准备好重伤燕七圣的招数化解,只是他的轻身功法确实了得,要伤他着实不容易。
邋遢道人歪歪扭扭地落在燕七圣的身侧,背对着他,看这个样子,实在是看不出他有任何的高手的模样。
燕七圣强忍着要想法发动偷袭冲动,只是此番他的来路不明,加上风险极大,并没有第一时间采取动作。
北元坤再回落到高台之上,只不过眼中已经是带有谨慎,他也不想再耽搁,当即命令几名护卫护送那被吓得几乎尿裤子的元帝转进后殿,准备离开,其余的人一律随他进攻。
忽然天空中传来一道闪电,紧接着是轰天的雷鸣,外面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场面上早已经乱成一锅粥。
那名年轻的男子却是被北元坤安排去,与南宫锋一起对战燕七圣,而一直不动声色的宋池和王幼云兄弟真就这么被忽视了。
原来这个北元坤也是刚刚出关,根本就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两位从南疆土地,一直搅动风云到北边皇宫的奇异少年。
要说这个男子也足够不凡,他加入了南宫锋与燕七圣的战圈之后,非但没有拖累,反而使得燕七圣完全失去了进攻的势头。由于他一直在侧边采用偷袭的招数,加上那继承师门的速度,足够让燕七圣这个超一流的高手应接不暇。
天空中的雷雨愈演愈烈,仿佛天空崩开,宝物出世的态势。
两人顿时心中大喜,趁着慌乱,急忙抓着,到处逃窜的哈麻和八郎,遁出门去,白玉京也紧随其后。
他们根本不用担心张君宝会出现问题,因为如过他都出现了问题,自己留在那里面完全就是送死,也没时间思考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两人之所以要带着这个两个奸邪,完全就是为了出宫着想。
现在就是希望,那个昏头皇帝吓得跑回去换裤子了,并没有对皇宫戒严,不然的话千军围剿,他们纵是插翅也难飞。
豆大的雨滴,滴打在人的身上,就连睁开眼睛都难,宋池和王幼云对于水性本就亲切,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不适,可其余三人就不一样了,一路上鬼哭狼嚎般叫喊着。
很快,他们路过了观星台,将他们带到楼阁中。
数位禁军出来询问状况,被宋池三拳两脚踢得滚地乱爬,几个呼吸间,全部被打得鼻青脸肿,晕厥了过去。
紧接着,宋池顺道在他们身上搜寻,这几个人还是白天的那几个,果然在他们身上搜出了他们暂时被保管的两柄短剑,顺便把他们身上的佩剑摘下来一把,也给王幼云拿了他那柄大刀。
哈麻和八郎本来在雨中被拖着前行,就已经是怨念极深,如今又被一把摔在地上,那里还能忍得住:“你们两个奴才,是想造反吗,不想要命了不成?”
王幼云哪知道他们如此不识时务,现在他为刀俎这两人为鱼肉,竟然还敢搁这口出狂言,当即冷道:“你们刚刚叫我们什么?”
深秋的雨本来就是可以冷道结冰,可王幼云的语气中这种冷意,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加上雨水浸湿的头发,凝成几根细条,下垂到眼角处,更让他添加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两人见此状况,才想起这个两个家伙,刚刚可是刺杀过皇帝的,如今对伐他们两个岂不是杀机用牛刀?
当即吓得不敢说话。
而王幼云骂道:“早他娘的看你们两个不顺眼了,还敢叫我们奴才?看我不打得你亲娘都不认识你!”
白玉京刚想上去劝架,当即被跑出来的宋池喝住,“你的账我们待会在慢慢算,现在我们兄弟要教训这两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要敢阻止,我们连你一起打了。”
敢动吗?
白玉京完全不敢动。
他已经被宋池的语气给镇住了,宋池虽然平时看起来口花花,实际上没到关键时刻都能想出一些狼虎之词来,身上本来就有的那种气势,让人难以不服从他的命令。
宋池将长刀挂在王幼云的腰间。
两人一时兴起,使出那一招踏猪神通,练了一阵脚法,将哈麻和八郎两人踩得缩成一团,头都不敢抬了、。
“还叫不叫老子奴才了,他娘的,生你的就不是女人吗,草芥人命,灭绝人性的狗东西!”
还不解气,两人紧接着又是拿着没出鞘的刀剑,给他全身上下捶打了个遍,他们的哭喊声已经转变成了一声声无力的呻吟,对着宋池和王幼云直叫爷爷。
终于,他们在停了下来。
趁着他们还能说话,想要赶紧带着他们出城。
这时,忽然天空中闪起一阵宫殿柱子般大小的青光雷蟒,天空中弥漫着一股神秘而又诡异的气息。
“这天气怎么了,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宋池感叹了一声,似乎有种什么的东西,让他感觉到一丝丝的不对劲,但这种感觉又太过于微弱了,难以明说。
现在早已经过了秋分,冬至都快要到了,按道理来说是不该有什么大风大雨的,可如今,别说大风大雨了,就连青雷暴雨都来了,完全正常。
王幼云也四处看了看,“确实是不正常,不过我们现在不离开,之后怕是有大麻烦,我们可不像那老头,他会飞的。”
宋池定神之后,点了点头,一人拖着一个身体,在宫廷中满是积水的路面飞奔而去。
宫廷中的道路本来就是又长又直,两人很快就出到了宫门口。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不知打皇宫晚上夜禁吗?”
一群二三十位禁军,只从宫门楼阁上,围了下来,他们的服装与宫里的禁军又有些不一样,只是换了一身的简易的蓑衣。
这种蓑衣抵挡普通的雨水没有什么问题,可如今遇到这种降雨量的雷雨,倒是成了累赘,加上他们身上披的战甲,让他们走起路来步伐有些沉重。
宋池和王幼云赶紧将那两个扶在肩膀上,已经难以站立的哈麻和八郎展现出来,而且帮助他们抬起头,“两位大人喝多了,连夜要出宫,圣上已经特批了的。”
那禁军的头目审视了一眼两人之后,瞩目到另外两人的身上,顿时一惊,发出一口蒙古口音,“原来是哈大人和八郎大人,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了,快快开门!”
两人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们在宫中的影响力居然这么大,看来这两个奸臣跟南宫家的交情也是非同一般的,后边的那些手下竟然就真的把宫门打开了,如此一个皇廷当真是没有半点君皇的威严可言了。
身后的白玉京借步上前,套一出一把银两笑嘻嘻道:“众位兄弟,这个鬼天气还要值班,真是辛苦了,这些都是一点点小心意,大家请收下了吧!”
那头目见他开始了常规操作,“唉,谁叫我们命苦呢,这些都是应该做的,没什么辛不辛苦的,日后还要靠兄弟们在两位大人面前美言几句,能够给提拔提拔呢!”
只见他一把接过银两,当即收入衣襟内,一边说着大实话。
宋池和王幼云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些人是想要托关系升官发财,可怜这个摇摇欲坠的皇朝,他们已经无话可说。
死寂的天穹之上,还是电闪雷鸣,青光一下照在他们的脸上。
众人都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息。
宋池开始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也有意地改变了一下声音,他们从现在开始到出城门之前,必须严谨起来,稍加出错,就很有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他们一行人出了宫门之后,迅速赶路,原本是想要往城门处去的。
可白玉京忽然道:“北元坤有个徒弟就是燕京的驻防军统领,他们进来之后肯定是已经布置好了城防,我们现在出去实在是太过于危险。”
四人停在一个屋檐下,宋王二人将哈麻和八郎二人敲晕过去,要商量一下对策。
王幼云沉声道:“不如我们就躲在城里吧,今夜这种环境,如果想要出城肯定会被怀疑的,那时候要真让人知道了我们的踪迹,我们就诊的孤立无援了。”
宋池也道:“我同意,不过白小子,你什么也没有做,根本就不用怕他们,我们兄弟先躲起来,等到风声没有那么紧了,你就为我们准备好一条出城的路吧!”
白玉京其实现在已经冷得身体直打摆子,却也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双方就在街道上的屋檐两侧分开,这种老式的瓦房,屋檐下一般会留出一个丈许大的空地,这也为他们遮风挡雨提供了方便。
青天神雷似乎集中在皇宫之中,他们除了宫殿之后,并没有这么大的感触了。
宋池和王幼云已经有了打算,将这两条死猪般的家伙,搬回到他们自己的府邸,如此一来会分散他们家中护卫的注意,加上有这种天然的天气环境作掩护,他们完全能够躲在这两人的眼皮子底下,住在他们的府邸中。
这样下来,按照这两人的身份,基本就就不用担心被人搜到的问题。
一切完全根据他们所预料的在进行,宋池把哈麻和八郎扔到尚书府前,家丁们都慌了神,一个个奔走乱窜,忙着就主的事宜,像一群热锅上的蚂蚁。
王幼云则先是进去打探了一下消息,找到一间满是灰尘的房间,两人一同躲了进去。
静静地躺在地面上,听着不远处的神雷轰鸣,和屋檐下的滴滴流水,他们的心慢慢地静了下来。
此时的他们,完全不知道外面已经开始有三波的人在找他们了。
一群是皇宫的人,另一群是虚神宫的人,还有一群是燕七圣的人,他们冒着大雨,在大街小巷中到处寻觅,大有一副翻天覆地都要将其找出来的景象。
雨下了两天,地面的积水越来越深了。
硕大的一个燕京城,找不到这两人的半点踪迹,邋遢道人那一次并没有恋战,宋池等人离开之后,燕七圣见形势不对,也走了。
皇宫中的禁军知道他的厉害,没有一个人敢去招惹他,之后邋遢道人也走了,北元坤没有追,与邋遢道人战斗,每次出力都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这是一个令对手恶心的对手。
哈麻和八郎都没有死,被医师救活过来,他们醒来之后也派人出去找,因此根本没有人怀疑到他们的府邸上。
而躲在屋子里的宋池和王幼云则在疯狂地修炼,他们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实力尚且是现在他们最缺的东西,没有这种东西,一切权利,财富,女人,都这还是美梦。
屋子似乎也经不住长时间的滂沱大雨冲刷,在瓦顶的排水道上,出现了一个小孔,雨水顺着小孔慢慢地流入屋内,像水过漏斗一般滴落。
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东西,两人都是看入了迷。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二十九章 巅峰对决
原来他们在内家心法的修炼上达到了瓶颈,就像是一个灌水的容器,当它装满了东西之后,再往下装就会溢出。
唯有寻求新的突破方法。
宋池和王幼云就是这样,根据他们之前懵懵懂懂的自我修炼,再到后来见到的高手越来越多,见识多了人的想法也就变了,而且实力也在变强,有一些东西能够轻易地感觉到对他们来说,不合适了。
因此他们需要在那个无法扩张的容器中,找到一个办法将那些没有用的东西除掉,再把新的东西装进来。
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他们就真的是拥有了一个无敌的成长型心法。
这个对于一个高手来说,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此时他们眼中盯着的那漏下的雨滴看时,明显有所感悟。
终于,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坐立起来,一手拍在自己的大腿上,眼神中充满了狂热,相互对视了一眼。
宋池大喜,低沉着声音道:“你也感悟到了吗,你先说!”
王幼云没有他那般的推迟,直言道:“过滤,其实我们的主要心法是《青牛经》,而我们之前之是跟着人家一味地学习,迷失了自我,先在我们要把那些心法中糟粕的东西过滤掉,心法自然就会强大起来了。”
宋池先是一惊,然后笑道:“你我居然想的差不多,其实我是觉得我们需要在脑子中,创造出一个洞,也如这个漏雨的洞口一般,放出在脑海中沉淀的老污,从而提升心法。我把这种状态称之为漏中雨。”
“那太好了!”王幼云才些感觉到他们自修炼《青牛经》开始,两人顿时有了一种说不出去的默契。
两人顿时开始恢复神智,开始尝试他们口中的办法。
他们并不敢确认,这个办法能不能行,只知道这种环境下的领悟完全就是自己的天赋,想要成功还是要靠他们自己了。
两人调整了心神,卡数细想。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们身上的由真气到心法开始巧妙地发生变化,之前的那种储备几乎是经过了层层的清削,变得面目全非。
这种强大的改变一开始是让他们感到非常的不适应的,因为毕竟是把自己之前学到的那些东西大部分开始摒弃掉,就等于是两只被折断翅膀的雄鹰,一时间感觉到危险和无力。
不过幸好他们所在的环境中足够安全,依然能够个提供一个理想环境条件,让他们完成这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一波又一波奇异的真气驰送出来之后,他们两个都已经完全入了神,就连外边忽然响起了这两三天以来,最最疯狂的雷电,最恶劣的天气也对他们毫无影响。
雨从未停过。
天地间已经难以分辨白天和黑夜了。
灰寂的虚空之中已经是布满了青芒雷电,整座皇宫的上空,就像是被上苍针对了一般,冒着被毁灭性的气息。
硕大一个皇宫之中,街道上见不到任何一个人,这段时间的持续是灌雨,让地面都充满了积水,皇宫中的地势虽然是高的,可如今排水系统出现了为问题,根本就无法排出。
皇宫之中眼看就要成为一片汪洋大海。
只见皇宫的中心真武大殿屋顶处,此时却站着三个人,滂沱的大雨下,每个人的相貌都难以分辨,只能通过他们头上的辫子,勉强确认他们并不是汉人,而且年纪应该都不小了。
他们似乎在等着什么东西。
其中一个年入花甲的老人问道:“师兄,天上掉下来东西也太疯狂了吧,你是从哪里知道这种消息的?”
北元坤沉吟片刻,“说不准,或许有不是在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在皇宫处产生,你们可有听过山河阁的传言?”
最后一个人颇为震惊道:“倾盆雨,青鬼雷,天阙神符降世维。”
“难道是神玉符再现?”第一个人惊呼了一声。
这个消息其实已经传出来很久了,可一直都没有人发现,毕竟山河阁的人也不是神仙,他们说预言的也不会全部实现的。
在人们的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判断,如今他们却只能想出这么一件,与这样的天气环境,这样的地理环境完全相符的事情。
“那狗皮道人来这......”
最后那个男子面露震惊,他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已经停了下来,因为往后的都不用说了,该懂的都懂。
北元坤道:“幸好不是四大宗师同在,而是由你我三兄弟跟那个狗皮道人争,机会也更大一些。”
“要说这个争物夺物,我们虚神宫怕过谁,用我们擅长的速度,一举拿下就行,师兄难道对自己的龙行炼虚神功不自信吗?”
第一个老人颇为惊讶道。
北元坤却只是脸色平静,没有多少的波动,可越是这样,他的那种臭脸就越显得深沉,“一切都必须做到毫无破绽可言,只要把这个神玉符夺取,在转交给山河阁,那天下大势便可有我们定夺,这个机会可不能有出现半点的纰漏啊。”
最后一个老人又道:“确实,不够如今又我们三兄弟出手,就算是整个神玉符是在神仙手中,应该也能抢的过来了。”
北元坤看起来并没有太高兴,他本来把两位师兄弟叫来,是为了增加获得神物的机会,如今看他们如此自负,反到可能弄巧成拙,心中自然不可能高兴得起来。
狗皮道人什么道行他时清楚的很,刚刚跟他交过手还没有多长的时间,虽然是短短的几招,可北元坤还是能够发现,对方道行恐怕要在他之上不少。
因此他只呢个时刻保持着警惕,以防万一。
轰隆隆!
一道惊雷,宛如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笼罩着这片天地,这一击青雷足以使天地震撼,仿佛要将天地间毁灭。
燕京城中的居民和皇宫中的人群,几乎全部都被吓得瑟瑟发抖。
青光营造着真武殿上的三道身影完全被照亮,不说脸上的轮廓,就算是皮肤上的毛孔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来了!”
北元坤低吟一声,之间他快速仰头盯着看,天地间似乎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气流,正在皇宫之上汇聚,重要的青芒雷光也一同被吸收了过来,像是要形成一个漩涡,也像是要形成一个风暴。
大明殿前院,忽然出现了一个大洞,一道闪烁着青光的流光划飞上到虚空。
周空中的的风雨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却见天穹之上,有一处闪烁着光芒的区域,似乎与下方的动静相互呼应着。
这是女娲大神补的那一片天!
传言是真的!
两个念头接连在他们的脑海中形成,同一时间里,虚空之中的旋状物已经开始发力,一股气吞八方,横扫六合的气势,这个过程可称为收集天底下最重要的一种气流。
天子之气!
这种运道的用处和效果显而易见,根本不需过多介绍。
三人正属于艺高人胆大的角色,紧紧地盯着它形成的全过程,随时准备接手,同时还在时刻注意这周围,可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甚至这片天地间,在外面独立存在的只有他们三个。
攻防策略就是这样,每当重要的时候,越发不出现,就越发让对手心惊胆战。
狗皮道人用一招独门指法,其实已经完全掌控了局势,他并不着急,而他准备一击中的。
等待的时间总会显得异常的难熬,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三人眼看漩涡和风暴的中心即将出现实体,即将出手时,空中却又一道身影出手了。
没有人知道他是从何处来的,可他的速度丝毫不慢,像是能够踏着乌云,踩着水珠御空,而是似乎就等着这一个完美的时机,在他到达漩涡中心时,神玉符就会完全出世。
他与一直准备等着神玉符出现,再出手的三人相较,占尽先机,速度纵使不快,却能比其余三人更快达到那个重要的位置。
殿顶处的三人,有怎么可能看着对方在他们的面前,捡现行的。
“不好!”
当即怒喝一声,三人单脚一点,猛地冲身上去。
也就是这一点,这做功完全没问题,甚至属于世界一流水准的屋顶,穿出三个窟窿,甚至差点整座宫殿的屋顶都有崩塌的迹象。
可见他们发力勇猛,为的就是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极致,让天空中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家伙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不过就算是他们全力补救,也难以追回先机尽失的弊病。
三人中,北元坤率先一头扎进暴风眼之中,可狗屁道人比他更快了一步,对那道飓风使出了一招转身推掌,再接一招玉女穿梭,那神玉符竟自动飞到了他的手中。
随手就被他装进了腰间的一个布袋中,狗皮道人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因为东西是到手了,可虎口夺食并非善茬,虎若反扑,人也会非常的难受。
北元坤暴怒一声,双手猛地展开,一身的真气将那逐渐削弱的飓风,爆喝而散,一声龙吟震慑虚空,朝狗皮道人碾压而去。
两大宗师的巅峰对决一触即发。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三十章 以剑之名
狗皮道人本来没有恋战之心,奈何对方的速度太快,他第一时间太难脱身,只能勉强一战。
北元坤出手毫不留情,纵身飞掠猛冲而去,身后阵阵龙吟,自从上一届山河榜大评之后,他以“龙行炼虚”奇术,问鼎中原四大宗师之名。
自那以后,他甚少出手。如今带着野心重出江湖,还听闻如此多卓绝的新老后辈,才发现心中傲气不减当年。
要想成就宏图霸业,就得以一个个强大的对手为敌,并且将他们全部击溃,才有望得到天下甚至是武道的精髓。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就是那所谓“三年步履遍河东,戴月披星两袖风。登山笑倚一根竹,遇水闲弹三尺桐。”的中原武学第一人。
世间修武炼道者,何人不想与其交锋?
有谁不想将他作为踏板,一下鱼跃龙门便化龙?
北元坤作为蒙古人本来就是以健硕的外表示人,如今横掠虚空一瞬过,雨滴如撞钢板到处飞,张口一吐盛世剑,万道剑影裹挟天。
兴许也是被这横刀夺爱的狗皮道人气到,另外两个看着只会呈口舌之利的老头重哼一声,跳将起来。
这人一个是北元坤的师兄,名为宁龙标,西北省人送外号枪祖宗,还有一个是北元坤的师弟,名为葛北刀,江湖人称葛刀王,他们都是因为生与北元坤同门同辈,才让他们的名气大减。
两人都是山河武力榜单上数得上号的人物,何尝怕过与人交手。
一根金边软藤枪冲身而出,一个指环大刀泠泠作响,刀枪剑三道本就属于江湖中常有的杀人斗狠事故。
可怜这三人被收进门中时,他们的师傅都说他们资质平平,难成大气候,只教了他们在乱世中求本立命的本事,现在看来,要让他们当年的老师傅知道,恐怕得要揭盖而起。
却见正处在风头浪尖上的狗皮道人,一个抽身后撤,伸手的破衣袍一下扩散开,身后忽闪一面太极八卦盘,阴阳两鱼跳动不止。
所谓艺高人才胆大,狗皮道人就是如此,他能行走大江南北百余年,所经历的凶险定时常人所不能及,对世间的一切事物,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判断准则,既然他来了这里自然也就不会害怕。
龙吟伴体,霸气绝伦的万道剑影,如大江之水,从天上落下来。
雨幕?早已消失不见。
纵使是落下的水珠,也都是难以幸免被这快若闪电般的剑影刺破,化作一道道的白烟,嗤嗤作响。
之间狗皮道人稳稳当当地落在一个楼阁顶上,岔开双腿耍太极,任他这一剑暴怒之下精气神意皆是一次小巅峰,可这剑影到了这狗皮道人身边,却变了样。
太极轮盘中,无光无色,尽是黑白。
可阴阳两鱼早已如活体,无论是游动还是停留,皆显不凡之色。
一个右分腿,仰身下去,提手单鞭,当的一声,撇去那当先最具锋芒的一剑,击打在一片黄色瓷瓦的屋顶上,轰然炸开,掀起大片积水和碎石。
北元坤的剑第一特征是快,第二特征是霸气,两者合一,常人纵使与他比剑,多数都很难看清楚他的出剑。
如今竟然如此轻易便被对方精准判断出来?
而且他的动作看起来比老奶奶收衣服还要慢,若是不自信的人,现在怕都是怀疑自己练了几十年的,都是假的剑术了。
其实他不知道,狗皮道人如今也用的是最强的武功,没有丝毫的托大,更是同为四大宗师的尊重。
一剑如此被解,北元坤强行不惊,因为后边还有万剑,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终生难忘。
狗皮道人接连退步穿掌,虚步压掌,云手抬势,竟然瞬间牵动了对方的剑势,掌控了他的剑招。
万道剑影,被他摔手间牵动随行,如银龙般盘旋在他的周身。
这时候,宁龙标要用投枪杀人之术,爆喝一声,真气爆胀,金边软藤枪抖擞这穿刺而来。
在狗皮道人接住北元坤一剑过后,便紧紧地接上了这一枪。
长枪如夲得撕心裂肺的猛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凶猛劲由内而发,由外而显。
殊不知,他们发劲越猛,狗皮道人越开心,他这一身拳法的精髓,本来就是以柔克刚,对方发劲越大他就越省事,因为一人纵使在天才,也难以敌过最凶猛的自己。
只见他,双手在身前画圆,顺势搬拦拳推出。
先是轰的一声。
随即看见远处道道剑影崩碎,犹如撞到钢板上,发出的清脆声音。
金边软藤枪冲至剑道的最后丈许,终于化作一个没有脾气的野狗,被剩余的剑影激得甩飞回去。
宁龙标砰的一声接住自己的宝枪,差点还无法缓解这其中的力道。
其脚下的屋子内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在发出后病痛般的呻吟,让这些无耻的人类到地面去打。
葛北刀见两人落败,那里还管得了这家伙的了得,飞身上去,就要用肉搏之术,斗一斗他的近身杀人之术。
竖刀劈下,狗皮道人一个翘腿收腹,以毫厘之差躲开这一狠刀,三个银环在他的眼前落下,发出噬魂般的声音。
葛北刀见他躲开,刀刚落到一半时,立马收住势头,横刀劈身。
见他如此兄道的刀技,竟能收放自如,便知道他这个刀王的名号没有白叫。
狗皮道人展开双手,后撤数步。
这是他在与这三师兄弟对战时首次后退,葛北刀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他的短板,想要乘胜追击。
一心求胜的心让他的智商直线下降,完全忘记了,打架斗殴,杀人斗狠,都有进退之道,有时候后撤也是为了更完美的攻击。
就在他压身上来时,两位师兄都为他暗叫不好,狗皮道人一个上步七星,单掌贴去,葛北刀瞬间反应,却慢了半拍,只能横刀去挡。
完全没有料想到对方的五指居然捏在他的刀口上,骤然发力,天地间以他们两人为圆心,无数雨点轰然炸开。
狗皮道人这一道寸劲,实在是用得出神入化,葛北刀完全是被这道力量震得反弹回去。
最后被北元坤单掌接住,三人再次回到原来的屋顶。
一人对峙三人,毫不落入下风。
这就是中原人一直敬重的风采,尽管他的后辈徒子徒孙不尽人意,但也丝毫不会削弱他的威望。
毕竟徒弟领进门,修行还是靠个人的。
“蛇行小子,你家功夫完全被老夫克制了,还是不打为妙啊,再打下去恐怕怕是名誉扫地不止,还身受重伤就不好了。”
狗皮道人一身发丝乱糟糟的,却难以掩盖他那一张英气逼人的脸,还有那一张招人记恨的嘴巴。
却不曾想,激起北元坤更加深层的战意。
沉吟道:“武当山不愧为中原武林第一大圣地,北某今日以剑之名,定要破你太极阴阳功。”
狗皮道人卷了卷手湿漉漉的头发,叹道:“唉,还是不要了,你打不过我的,加上这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终究还是会害了你的。”
北元坤终究还是笨了一些,这种滂沱大雨的天气,若是换成宋池和王幼云两个在,肯定能够发现,这个水的世界中,王幼云的真气都会产生微妙的变化,从而增强韧性。
狗皮道人这时候更是这样,他的一双眼睛已经练到了心眼通明的极致境界,加上这个天气,他的阴之鱼活性爆棚。
而北元坤他们三兄弟的武功都是走的刚猛路线,当真是被克制得死死的。
“这个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满了,我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北元坤一身洪厚的真气爆发开来,手中宽剑嗡嗡鸣响,斜划过虚空时,遇上的水珠都被切城两半,这是剑道基础剑法练到极致的结果。
无论是什么武功,都是有根有底的,根底不稳上乘难强,这个是定律,就连气运加身的宋池和王幼云也难以逃脱这个定律。
两人纵使是炼成了上古奇书《青牛经》,可到了外面的世界,还是处处碰壁,无时无刻都需要学习,不知廉耻地求教,偷学,来充实自己,才有了如今的一点点实力。
狗皮道人甩手挥动长袍,水珠像是瞬间停住在虚空中,忽然受力飞出。
一滴。
两滴。
千万滴。
水滴成箭,成枪,成龙。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攻击,六条水柱巨龙咆哮而至,这些真气成型的手法,在他们这种大宗师手中玩弄的无比娴熟。
北元坤还以为他要真正,发动攻击,可这种刚猛的战斗方式有不像是他的,不过依然不敢懈怠,手中宽剑一转,身上的真气再次驰送。
这一刻,将要接触他身体的水珠瞬间,全部反弹出去。
冷目一闪,剑芒呼啸而出,长达数丈的剑气划破虚空水幕,直砍六道水龙。
砰!
水龙瞬间炸开,虚空之中爆出一片水雾。
北元坤猛地冲破水雾,可就在他们的准备接受狗屁道人的猛烈的反扑时,水雾慢慢散去。
好家伙!
远处就只剩下一个狗皮道人的背影了。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三十一章 一旨罢相
却说狗皮道人拂袖遁去,虚神三老紧追其后。
之后便再无音讯传回来,按照所有人的推测,应该是虚神宫没有成功,毕竟要是成功了,这种好事没有人愿意藏着掖着。
连下了三天的滂沱大雨,在他们离开之后,开始慢慢变小。
到了第四天,已经完全停止了。
躲藏起来的两人,在一片滴滴嗒嗒的水滴声之间,醒悟过来,两人从气质上到实力上都有精进,可惜他们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次多么精彩的对碰。
他们已经完全进入了漏中雨的心法境界,最为明显的改变就是,宋池的眼瞳转成了淡淡的血红色,王幼云的眼瞳,则是出现浅浅的冰蓝色,只是宋池的额头上的那个火焰标记显得越发显眼,越发具有魔性。
若果让人一直盯着看,就是发现,这个标记其中的能力还能够影响别人的心神。
两人的真气提炼的也更加精纯了,实力具体到了什么样,还是需要用实战来说明,与人交手就是最好的体现。
只是他们第一时间并没有鲁莽到直接冲出去,找两个人练练手,而是细细回韵一下自己身上的变化,交流下感受。
宋池先是欢喜道:“小云,你感觉到自己实力变强了吗?”
王幼云反复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甚至还握拳感受了一下力量,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突飞猛进的迹象,皱眉道:“完全感受不到,只是心法上似乎有所提升,具体的在这里也不好展开。”
“咦~”宋池忽然感觉一阵奇怪,“我们在这修炼了多久了,外面的大雨都已经停了。”
看着那个给他们启示的小洞口,已经能够看见一道温煦的阳光,透孔而入。
两人的听力已经变的非凡,忽然间听到了远处的复杂的打扫的家丁开始咒骂老天爷。
管家严厉地督促道:“快些打扫,今天要将所有的房间都打扫干净,不然钱不扣工资。”
所有的下人和婢女都不敢出言以复,生怕招惹这个大麻烦。
宋池和王幼云心中一顿,知道这是立即就要离开了,外边的环境还不知道怎么样,两人隐隐间也有一种担忧。
趁着还没有人去到他们那个房间,赶紧翻墙越过墙头,窜到外面的街道上。
同时还将之前他们装扮道士时,一直不舍得丢弃的大胡子贴到了嘴边处,才大摇大摆地在街道上乱晃。
这个时候的街道,已经完全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每座建筑上,几乎都存在着一道距离地面七八尺长的水痕,像是在从水乡中刚刚搬出来的房子。
宋池大吃一惊,伸头到王幼云的耳边低声道:“难道我们已经修炼了十天半个月,这大雨也下了十天半个月?怎会有这么多的积水。”
王幼云沉迷深思,道:“我隐隐约约记得,我们修炼的时候,外卖呢的风雷比我们在宫中逃出来时,只强不弱,那种程度的雨,只要下上三五天,应该就能达到这种水位的积水了。”
他似乎在这一刹那,感觉到了自己对于水,这一阴性物体开始有了一种精妙的判断和独特的感觉,让他有一种无比舒服的熟悉感。
宋池扫视了他一眼,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奇异变化,两人走在宽敞的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是在街头巷尾打扫的,在房前屋后修补的,打开门继续做生意的市井人。
走着走着,两人居然忘记了辨别方向,走到了皇宫门前。
可他们看到的,完全没有了之前那批的人,已经进行了完全的换血,而且在人数上也加了几倍,完全没有任何要松懈的样子。
两人都深深地知道,这些子就算是高手想要进宫刺杀,也会变得异常困难,他们当时那一击不成,早已奠定了败局,他们的屠龙计划算是完全失败了,不过他们并不后悔。
因为福祸总会相依,他们现在都不知道是赚还是赔呢。
打定心思,两人还是决定先找个小酒馆,治一治他们的五脏庙,顺便能够打探一下消息,再去城门处看看,考虑离开的事情。
毕竟他们的计划失败,这北边的雨后天气有点恶劣,湿润的空气中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很快就要下雪了!
而且这里的汉文化有点变形,让他们居住生活起来,有种难以明喻的不适感。
再说他们实在是有些饿得慌,三天的时间,一粒米都没有吃过,这他们现在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受。
两人肩并肩走进一家酒馆,湿漉漉的酒布完全失去了飘动的能力,小酒馆中来喝热酒的人倒是不少,已经占据了一半的席位。
宋池和王幼云完全是按照自己的习惯,走上了二楼,找到了一个靠近窗台的位置,坐了下来。
“小二,上酒!”
小酒馆中的小二赶紧屁颠屁颠小跑到两人身侧,似乎见他们一身正经南方汉人的语气,也想同样用汉人的语气询问。
只是他的声音又收到根源上的影响,终究有些难以说清了,直言道:“两位客官,需要点什么菜,本店的汉宴也是做的相当不错的。”
“来五只叫花鸡,三斤水煮牛肉,再上一盘蒜蓉炒油菜好了。”
王幼云当即报出菜单,但见那店小二顿住了一瞬,又道:“怎么了,有问题吗?”
店小二躲闪着两人的眼神,似乎有些歉意:“这里的人打多都是吃羊,就算是吃牛,也都是吃白肉多,水煮牛肉牛......”
宋池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转念一想,厨师何苦为难厨师呢,当初他们当小厨子的时候,就没有少被为难,当即改口道:“这样吧,酒给我们上好酒,牛肉切好一点,再剁点嫩姜,炒嫩一点,就抬上来吧。”
店小二如获皇恩大赦,赶紧拜走。
王幼云看着他哈哈一笑,道:“你说我们是不是当厨师当上了瘾,没到酒店吃饭,就担心他们的做得不够好吃,还要教厨师做事。”
宋池道:“我们既然有更好的吃法,自然是不能浪费了,怎么说当初也在再那吝惜到让人相抽的老板那学来的厨艺,怎么能白白丢失了呢。”
王幼云到处一杯热茶,喝得实在是没有什么味道,摇头道:“这句就是实话,当初学这一手厨艺时,就属你的悟性最高,那时候还想过天下安定之后,隐居去当一个厨子呢,唉,也不知道庞老板怎么样了,他儿子回来没有。”
宋池双目之中露出异色,叹道:“有一说一,秤砣怪现在的实力又是大涨,我们虽然前进了一大步,可对方他也没有闲着,我要做的还很多事情啊。”
每当谈到这个话题总会陷入一阵沉默,白玉蟾被杀已经快要两年了,两人一直努力,要为她报仇。
可越发努力,越发清楚这其中的差距,也会有越发遥遥无期的感觉,这也算是对他们的心境的锻炼。
不过这个没有什么好说的,该做的还是要做,他们不会放弃。
就在两人沉默的片刻,他们忽然听周边不少人都在谈论事情,尤其到了宋池背桌处,四人正在讨论“国家大事”,两人当即留心听起来。
他们四人都是一副江湖人行装打扮,配着刀剑,但吃饭时都放桌面上,颇具一番江湖气。
“据说有人去行刺那个皇帝了,可惜没有成功,不然我们就舒服了,不用再向他缴纳一大笔的税收。”
“唉,谁说不是呢。我还听说了,这次的此刻是由南方来的,本事确实了得,三万禁军加上虚神宫一派,再加上燕大世家一家,找了三天三夜,连他们的一根毛都没有找到。”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你们说的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的吧,我可有些干料,那两个人一个叫宋池,一个叫王幼云,他们还有一个名字分别叫宋重九和唐八手,现在正是南方天下的风云人物呢。”
三人同时道:“切,搞得跟谁不知道一样的,这不是有耳朵就行吗?”
宋池和王幼云哪知道是谁泄露了这些消息,他们无意之中,竟成了这样的两个风云人物,还把自己的名声给打响了。
接着又又有人道:“按我说,这元廷早该亡了,皇帝深居内功,天下百态一概不知,任由奸佞当道,暴政暴税,百姓苦不堪言,如今还出一旨罢相的笑话,之后这完全就是给我们汉人机会啊。”
“谁说不是呢,据说脱脱都已经打到高邮城门口了,眼看张士诚就要落败,元廷居然招降姑苏王,宣旨罢相,真是有够会玩的。”
众人的谈话间,尽是一些讽刺之意。
一旨罢相?!
两人听到这消息还算是惊讶,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双喜临门啊,这次来燕京城,屠龙和阻止南疆战争的事情都没有做到,反倒是他们自己成全了两人的想法。
脱脱被罢相,匆忙离职被贬,燕秤砣也得不到军权,那百万雄师群龙无首,不出数日就会自动瓦解了,甚至还可能出现自立为王,为匪的情况。
宋池顿时感觉他们的好运气要来了。
这时候小二把热好的酒端了上来,两人心情大好,吃喝都进行得甚是欢快。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三十二章 天下大乱
酒肉本事穿肠物,一到饥饿口水流。
两人用的依然是那一招,伏案大爵,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尽享酒肉之欢,同时也是在庆祝这一连串的好消息。
他们现在早已经把其它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甚至也忘记了当初交代白玉京要派人来给他们找出路的事情,当真就是酒落杯干人豪气,大鱼大肉快人心。
几只叫花鸡下肚,加上那几盘的牛肉,再加上那二斤滚烫的好酒,浑身都散发着热量。
这个时候,宋池在躲进哈麻府邸之后,就放它自由的秋水大哥,又跑回来了。
它总是能够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宋池的存在,像是两者之间又什么共鸣一般,之前有好几次都是宋池怕它闷得慌,将他放出去了,可后来都回来了。
如今它又跳到了宋池与王幼云的桌面上,展现出那种灵气逼人的样子,瞬间将宋池酒杯中的美酒喝了个精光,他们二人本来就喝得有些分量了,也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知道如今还在危险圈之内,不敢轻易放松警惕,就将剩余的半壶通通赏给秋水大哥喝。
自从这个小东西进入两人多彩的世界中,当真是集百般宠爱于一身,从来那个人对它称为便可看出,它的地位。
王幼云也是由衷喜欢这个小东西,更是喜欢它那无忧无虑,纵情山水时的飒爽英姿,欣赏它没心没肺,也能喝酒吃肉的美好生活,不禁感叹一声,如今乱世当道,人活当真不如貂啊。
于此同时,刚刚谈话的四位江湖人,也看见他们这边的情况。
其中一个赤虬大汉笑道:“兄弟,你们这小貂可以啊,卖不卖,我可以出二十两银子。”
宋池与王幼云皆是一惊,这个世道还有人愿意用二十两来换这么一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而是还是个赤虬大汉子,当真让他们有些想不通。
下一刻,他身边另外一个略显消瘦的男子给了他们答案,“我说张彪,你还打算在那娘们身上下功夫呢,人家估计压根就看不上你,你跟人家睡一晚,人家本个月接不了客,哪能欢迎你啊,除非你帮她赎身。”
他对面穿得人模人样的男子也道:“大丈夫人生在世,还需要害怕没有女人吗,只要银两够多,一切都好说,有钱人都还想多换几个呢,兄弟下次带你去别处寻欢子。”
原来那个赤虬大汉的老相好,就是喜欢小貂这种毛茸茸的东西,他想要买下宋池和王幼云的大哥,讨美人欢心。
结果显而易见。
宋池微笑道:“这位兄弟,很抱歉,我们其实也很想帮你,可这家伙时家师所留,我们师兄弟行走江湖卖艺为生,就靠着这小家伙呢。”
看见宋池如此说,王幼云一开始还担心对方也是那种蛮横不讲道理的人,却没想到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最后一男子道:“那真是太可惜了,既然也是兄弟的珍贵之物,那就算了吧,我们也不好夺人所好。”
很显然,他是这四人中的头目,起码是说话最管用的家伙。
他这话说完,其余的人都不说话了,都只是眼盯盯着宋王二人看。
两人都是看走了眼,没想到这些人之中,还有这么一个通情达理的读书人,看他的言行举止,谈吐风雅,便知道起码他是有些学识的,至于是不是真正的君子,一切尚未可知。
宋池和王幼云此时正是忌讳跟这些人打交道,毕竟这种人愿意开动脑筋,而且观察力一般不差,很容易就会发现一些常人,甚至他们自己都没有自觉的问题,产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怀疑。
两人当即用江湖动作,施了一礼表示道歉,便不再与他们交流。
静待他们的秋水大哥吃饱喝足,便结账离开。
小酒馆中。
那人模人样的男子忽然问道:“大哥,你是否看出了什么端倪?”
其实他们四人是鼎鼎有名的黄河四怪,名声远近皆知,虽说不是什么好名声,不过终究是有名声,而且还不小,大哥黑心书生黑琥德勇,二哥人模狗样王再国龙,三哥是无女不欢韦沧卫军,四个一柱擎天金刚不坏。
四人本都是孤儿,没有名字,都是他们这个黑心大哥取的名字,黑琥德勇因为自己的名字是四个字的,因此把自己兄弟的名字也都取成了四个字,与他们四兄弟的四相互配合。
单从他们的讲话就知道了,他们没有一个是正常的,也就是做过的坏事不多,让他们没有达到恶名远扬的地步。
黑琥德勇冷笑道:“两人的皮肤太嫩,不像是行走江湖的大汉,应该是乔装的。”
王国再龙大吃一惊道:“居然敢在我们兄弟面前耍花招,走上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忽然黑琥德勇又道:“不着急,他们两个应该也是聪明人,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只要他们还在燕京城,我们总会再见面的。”
韦沧卫军也沉吟道:“说的不错,这次脱脱一走,必死无疑,南北制衡点失去之后,天下大乱,元廷再也难以抵挡义军的攻势了,我们还去找北元坤干什么?”
“大哥做事,小弟别插嘴!”
其实他们也只想到了这一点,并没有王深处去想,毕竟那传说中的两兄弟,在数万人的将整个燕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之后,依然没有找到一点点消息,宗仁都觉得他们有什么秘密通道,早就离城逃走了。
又怎么会有人在认为,随便在街上,酒楼里,看见的两个伪装之人就是他们呢?
这个实在是没有道理的。
也是两人高明的地方,两人再三确认没有人跟着他们,正要向城门的位置走去,却突然被两个壮汉拦住了去路。
“两位,请跟我来吧,我家公子要见你。”
他们一看就知道是干事的人,说话做事都非常的直接。
宋池和王幼云都是微微一愣,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出他们的来意,“两位大兄弟,在下之一一届江湖卖艺的,你们如此行径是意欲何为啊?”
王幼云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切,只要出现什么飞吹草动,立马就要先下手为强。
可两人完全没有想到,对方听到自己说话如此文绉绉之后,瞬间更加硬气了,“快,跟我去见少爷,我们家少爷是白玉京!”
宋王二人顿时面面相觑,心中猛地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白小子的人,怪不得能够如此本领。”
王幼云则是仍然保持着一分警惕。
其实他们这样的配合是最好的,由巧言善变的宋池负责安抚和接受对方的条件,再由心思细腻,早生慧根的王幼云负责观察情况,只要出现什么不对劲,立即就可以反水。
两人为了壮汉几个问题,壮汉们都回答出来,而且距他们虽说,城门出还是戒严状态,行走路过的行人都是需要经过严密的检查,寻常人根本就出不去。
最后,两人还是决定暂时先相信他们的说法,先去见一眼白玉京那小子。
尚书哈麻并不敢公开他们与玉京山的关系,因此他们的势力在燕京城中还算是暂时安全的。
醉仙楼。
这个是他们在燕京中的营业据点。
寒意刺骨的天气,并没有影响各位男女间的赤热激情。
宋池和王幼云都是被带着从或门进去的,他们也实在是不想引人瞩目,毕竟如今是在身在虎穴,要想虎口拔须那真是茅坑地点灯,找死。
无情的大水浸泡了整个燕京城,他们这醉仙楼自然也难以幸免,第一层几乎被毁坏得面目全非,因此只能将二流开放,三流作为据点使用。
可毕竟二楼的位置不多,玉京山得产业向来注重产业,一个两个位置都是价高者得,因此门口停了不少,平时都是在第一层兜兜转转,占点小便宜的家伙。
宋池他们走后门,主要是为了避开这群家伙,毕竟这种人在,只要给了足够的利益,他能给出同样的足够分量的回报。
进门之后,直上道第三层。
壮汉们带着他,推门而进。
屋子是装扮成女子闺房模样的香屋,朱颜粉黛,梳妆镜台样样俱全。
只见屋内并非只有白玉京一个人,还有他们在美人庄时看到的紫青艳,两人看见了推门而进的宋池和王幼云之后,都是喜出望外。
白玉京记忆力一直非常不错,瞬间记起宋池在群英山庄时的装扮,率先一步大笑道:“两位兄弟,我让手下去留意了街上各处通往城门的路口,只认两人走在一起的兄弟,没想到真就让我找到你们。”
顿了顿又道:“在宫中的事情,确实是我们有交流不到位的地方,差点还了兄弟,可那绝非玉京本意,实属迫不得已啊。”
他这一句“迫不得已”彻底动摇了王幼云对他的印象,本来两人就觉着这个家伙太能隐藏,不像是什么善类,后来知道他不会武功,相互间增加了一些信任,如今再次产生怀疑。
宋池笑道:“那件事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吧,白小子,你有为我们找到出路了吗?”
白玉京道:“如今脱脱走了,张士诚不知投诚不知是真,是假,南方的逐鹿即将开始,天下大乱了,在下就是急着让两位兄弟急忙赶回去呢。”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三十三章 审时度势
本想着对方说什么话,他们都需要详细地考虑一番,可不知为何,对方说话时他们只感觉到一种真诚的眼神。
而在重要的时刻,他们有总会别骗。
难道他也是跟自己一样,深谙九真一假的真理?
王幼云又吃了一惊道:“哦?白小子快说,你有什么办法?”
宋池也唐洋双眼冒着希望,忽然他们身边一直沉默的紫青艳说话了,“两位这次想要出城,还是得看奴家的手段呢,而你们却像看不到人家一样,真让人伤心呢。”
听此一言,两人都是一顿。
急忙道:“这可不叫看不到,都是我们兄弟向保住两条狗命,还望紫姑娘不要责怪。”
不得不说,这个紫青艳二十许人,论美貌可能尚不可及君如玉和徐智雅之辈,可论其身长玉立,体态撩人,极有风情,自身还散发出一股引人的妖娆味道。
之前演发出了风铃般的声音,却开始肆无忌惮地上下左右全面打量宋王二人,忽然未语先笑道:“两位兄弟都是一表人才,小嘴还这么会说话,挂不得玉京会在你们这次吃这么多亏呢。”
白玉京赶紧干咳一声,道:“我们还是找些好酒,边喝边聊吧。”
众人做好,俏婢为他们递中斟酒,然后退出房间。
紫青艳依然是一副放浪形骸的样子,频频向宋池和王幼云劝酒,气氛慢慢热烈起来。
酒过三巡之后,宋池和王幼云都用自己独特的办法,将酒精在下垂的手心处排出,他们之前就喝了不少酒,就算是他们这段时间酒量提升了不少,也不愿意再这种情况下冒险。
白玉京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两位大哥可知你们的大仇人,燕家如今的情况?”
宋池面带异色,见他迟迟不肯说出出城的办法,没有好气皱眉道:“有什么事,赶紧说吧,被藏着掖着了,弄得你我都不舒服。”
紫青艳娇笑一声道:“这都是玉京处理不当,其实他也算是刚刚开始接触玉京山的事物,有些地方还处理不好,给两位小兄弟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奴家在这先干为敬了。”
宋池和王幼云感觉被这个女人吃得死死的,被她这么坦白一说,反倒显得自己的气量不够大了,赶紧也喝了一杯酒。
这下两人一唱一和,瞬间将宋王的硬气寸寸瓦解,正觉头痛之际。
紫青艳又道:“燕家的事情还是由我i来说吧,燕家最厉害的除了纵欲过度,死去的燕铁木儿,就是剩下他的二弟,察罕贴木尔,这个是一个既能潜心修炼,又肯下苦功兵书的狠角,与杨家名闻天下的智者杨真儒都有得一拼,可他很少掺合官场上的事。”
王幼云一呆道:“完了,我还以为燕秤砣就已经是最厉害的了,没想到他后面还有人。”
“燕秤砣?你们说的是燕七圣吧,也亏你们想的出来。”
紫青艳笑得花枝乱颤,让宋池的一双虎目不由自主地盯住,那颤颤巍巍随她发笑而一荡一漾的酥胸处,大感刺激诱人。
白玉京接入道:“燕铁木儿官至丞相,早已经位极人臣,却似乎因为纵淫过度,膝下境无一子卒,燕七圣为首的四个儿子,他们都是燕铁木儿收养的。其中又以燕七圣武功和智慧都是最为出众,因此你们在南方时,就只能听到他的名望罢了。”
察罕贴木尔当文臣的天赋不佳,可成武将的野心甚高,而且以他的名望,成功率很大,这个也是燕七圣奋力争夺,想要夺回那百万大军的底蕴,只要落到了他们的手中,立即就可以调用了,而且战斗力只强不弱。
王幼云暗舒一口气,心中暗想,幸好没有给他拿到兵权,不然哪里还有报仇的机会啊。
正在来那个人感到苦恼时,紫青艳又道:“就在你们消失的这三天的时间爱你里,皇宫之中的最大殿宇——大明殿,上空出现了不明的青色雷劫,从殿前的大院中,飞出来来一道青光。
引来了狗皮道人与北元坤的大战,剧烈程度震惊天下,似乎那场大雨这个是个东西引起的,众人推测,这就是传说中的福泽神玉符。只是最后被狗皮道人得到手,远遁而去,北元坤与其师兄弟前去追终,如今下落不明。”
白玉京道:“这次,只是察罕贴木尔不在,如果他在的话,那肯定是也要插一手的,如今燕家的人大多将主力放在与南宫家相斗,和追寻神玉符的事情上。”
这下宋词和王幼云更为吃惊,这些灿说中的东西,竟然一个个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他们之前还说狗皮道人这是没事到处乱晃,晃到了这里的?
显然不可能!
难道他也想着能够争霸天下?
那更不可能了,就算宋池和王幼云也只是与他见了两面,可他身上的那种洒脱、逍遥劲,始皇帝一生中难以体会的,关键是那还是他所追求的。
宋池大感疑惑道:“既然这燕秤砣忙着追回神玉符,北元坤又忙着追狗子道人去了,那这样现在岂不是我们最佳的出城时间?”
紫青艳向他暗送秋波道:“现在最关键的是,还有一个南宫家也掺和进来了,这个南宫家的家主南宫剑,曾是先帝极为器重的人,官至国公级别,他如今公开与燕家争斗,现在城门处的审查严的很,我们只有借助明日的一个机会才能出城。”
如此说来,这个本来就没有规矩的西北省,将被这个神玉符弄得乱成一锅粥,所有人对此毫无办法,两人也暂时相信了他们的说辞,决定再等一日看看。
三层高楼上,房间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让每个人单独住一间房了。
然而这似乎像宋王两兄弟,第一次分开房间睡。
说不上多高兴,宋池习惯了睡前要找人说说话,他还是到了王幼云的房间。
王幼云道:“你信得过白玉京那小子吗,他的脑子几乎跟你我的一样灵光了,知道的东西也比我们多太多了,唉,我还以为狗皮道人是来帮师傅报仇的呢,没想到他竟然屁都不管那秤砣怪,而是拿了东西又走了。”
宋池哂道:“什么信不信,他怕也没有怎么相信我们,你没看今天他们两姐弟一唱一和,把我们说得服服帖帖的啊,再说了,我自认为还不是敌不过秤砣怪那东西,还是不要到处乱跑为好。”
王幼云摇头道:“哈,不过这样也好,娘的大仇还是由我们来报,最为合适。”
宋池气道:“说初一的是你,说十五的也是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伺候了?”
王幼云自知理亏,赶紧转移话题赔笑道:“嘿,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那个紫青艳大姐似乎对你很感兴趣,你今晚和可以尝试偷偷摸上她的床看看。”
宋池下了一跳,道:“好家伙,你可不要吓我,我可不想被她发现是一个青头小子,给她占了便宜,事后还给我包开光红包,那才有够丢人的呢。”
顿了顿又道:“太难了,我们兄弟行走江湖也有个三五年了,到头来到处看人家夜夜笙歌,我们终日只能为生计发愁,如今一身金子在手,也破不去童男之身,说不定就是这童男之身,才让我们练功的速度大大减慢了呢。”
王幼云惊讶道:“能够做出这番解释,除了你池少之外,天下恐怕也没谁了,你要是想找女人睡觉,大可去找白小子啊,别忘这着是什么地方?”
宋池意外道:“我发觉你小子好像对女人不感兴趣了,你不会还是挂念着本少爷的身子吧,虽然大家都已经知根知底了,我也不会从你的。”
王幼云被气得差点就要动手打人,怒道:“我这个只是受了身上的真气影响,整个人一直可以保持在冷静的状态,能够压制自己的欲望,不像是你,一身的火气,大概就是你那一身的邪火,让你如此轻浮了。”
宋池笑道:“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那我这以后岂不是要完蛋了?是否我们也需要开一间青楼,好让以后不用担心没有女人泄火?”
王幼云骂道:“你莫要在乱说了好么,你看看那两个被我们放走的女子,这些青楼的女子身世又能比她们好得了多少,都是可怜人罢了。”
宋池自知言失,叹了一声气,“如今南方逐鹿,北方大乱,天下大势已定,正是英雄崛起的绝佳时期,我还是好好准备一下争霸大业好了,也好为以后的报仇大计做好铺垫。”
王幼云知道宋池开始动真格了,他也不知该如何下手,一时间没有出声。
就在来那个人准备分开,回去各人的房间睡觉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的响声。
“两位大哥,是你们吗,睡了没有,小弟能够进去书说两句吗?”
这个是白玉京的声音。
两人顿了顿,又对视一眼,并没有判断出他这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可还是开门。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三十四章 征龙令出
宋池和王幼云都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只能由他进来。
“刚刚去敲了宋大哥的门才知道,两位大哥果然都是在这里,在下只是久久不能入眠,想要找人说说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们。”
白玉京进来之后,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不卑不亢地说道。
这个人年纪尚且比宋王小些许,可整个人却被社会打磨得比他们二人还要圆滑,有或许是他自己把自己打磨得如此圆滑的,这个无从知晓。
宋池笑道:“聊些什么好呢,好像该说的刚刚都已经在酒桌上说过了,剩下的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吧?”
白玉京也跟着笑道:“之前与两位大哥交谈的都是一些,与最近发生的大事相交集的事情,这个江湖何其大,这个江湖的历史何其雄伟,怎么会没有什么好好说的呢?”
王幼云对这方面非常有兴趣,当即道:“哦?要是说起这个,道真是能够说说了。”
宋池当即皱眉看他,便知道他有犯病了。
白玉京正色道:“这你们就问对人,在下还真就能说出些一二三来,你们可知道鬼后?”
鬼后?
就这么一个称谓便让两人面面相觑,完全没有听说过。
不够他们这种反应也让白玉京有些吃惊,显然跟他对这两人的的判断还是有些出入的。
可他依然不慌不忙,详细说道:“传闻中,西域是天下武道的发源之地,如今却成了一片被污染的净土,其中诞生了三大擎天门派。分别是:天都山,地灵山和元崖山,其中天都山和地灵山几乎等同于同出一脉。”
这下宋池也忍不住那好奇的心了,竖起耳朵听的同时,赶紧道:“怎么说?”
王幼云早已经目不转睛地愣住,像是用眼睛在听的一样。
白玉京微微一笑续道:“他们这两派修炼的原本属于同一本功法,其名为《甲乙经》,天都山修炼的是《乙经》,其性属阴,门派中全是女子,与山河阁近乎一样,只是名声去刚好相反,有种臭名昭著的意思。”
王幼云忽然接着道:“难道地灵山修炼的就全部都是《甲经》,全部都是男子?佛剑仙是否也属于他这一脉呢?”
白玉京大为惊讶,道:“王大哥果然够聪颖过人啊,这一猜就全都猜中了,这地灵山的山主是魔帝,天都山的山主就是鬼后了,传言中地灵山靠魔帝舍利传承,如今的佛剑仙岁明坐地灵第一人的位置,却不敢称魔帝也是这个原因。”
元崖,魔帝,魔帝舍利。
这三个名词在时隔四年之后,两人再次听到,而且还是在一起出现的,也与他们之间的关系颇为亲密有关。
看来这消息假不了,宋池又问:“那天都山呢?他们的传承之物是什么?”
“鬼阴符!”白玉京喝了一口茶水,又道:“据说这个鬼阴符根本就不是人看的东西,其中错综复杂,就算是他们同门中,也绝对没有几个人听得懂的,而这种人无一不是令人胆寒的存在。”
“他们如此强悍,那为什么我们中原却这么少听闻他们的名声?”
王幼云略显不解道。
不过这个时候的宋池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他把曾经进入过的那个墓穴的情况完全又细想了一边,那些青石墙壁上留下的纹路,照这么一说倒真的就像是符文。
虽然他们从未学过,可根据那些贴在大铁链上的朱砂血符,他完全有理由推断出来。
只见这个时候,白玉京又说话了,“这个就不得不说一下阻挠他们的两个因素,一个是元崖山,他们与佛道的渊源极深,修炼的是由天竺传进的《金刚经》和西域佛道《圣心经》融合出来的《须弥经》,他们这一派完全是属于斩鬼除魔的,人们又称斩魔道士。
第二是他们的出世准则,每当新旧朝代开始出现的时候,他们才会出世,为的就是屠杀有望成龙的人,因此人又称他为屠幼龙派。这个与他们的山主也有很大的关系,一般他们都是选得前朝的皇族来当的这个位,他们距离上一次出现,已经是一百多年了,没听过也再正常不过了。”
宋池这下跟王幼云可还真就是你眼望我眼了,心想这江湖之中,真是无奇不有。
王幼云道:“那这种人中原不会一致对抗他们吗?”
白玉京长舒一口气,道:“这肯定是有的,只是那些妖魔鬼怪并不会长着一副怪异的皮囊,反而是跟寻常的人一般无二,这就很难对付了。”
宋池奇道:“那你怎就知道这么多,而且忽然说起鬼后的事情呢?”
白玉京颓然道:“这个说来话长,家父曾就是中了天都山的鬼泣泪这门毒药,不治身亡的,我那时候曾与家父一起,也中了毒,不过这种毒药是根据体内真气的流转而遍及全身,只是我从小慵懒,不爱练武,没有真气可言,只伤了内脏,才落得这么个半死不活的病怏怏的状态。”
宋池王幼云当即呆了起来,这个毒药说实话也真的是太阴损了一些,就要用你练武者最引以为傲的真气,将你杀死,可谓是杀人诛心,这么狠毒卑鄙的东西,到底要有什么样的心肠才能想的出来。
不由得对白玉京同情起来,不过这种感情却掩盖了,他们去想为什么这两人会被害这条线索。
两人齐声问:“这没得救的吗?”
白玉京叹息一声道:“鬼后萧绿珠,武功在老一辈中,称高手亦可当仁不让,而起他们本来就是先要杀人的,就连解药都没有研发过,所以确实无药可救,不过这世间万事万物,皆有相生相克,我以多年来收集的消息来看,打给也就只有号称长生不老,生生不息的《青牛经》能够做到这一点了。”
“好家伙,原来在这!”
两人的心中其实已经是波澜起伏,实际上表面依然装出一副坦然忧伤道:“唉,这个真就太可惜了,若是你能早些年遇到我们,恐怕这《青牛经》我们就交给你了。”
宋池心中暗笑,你小子演戏找错人了,本大爷生来就会演戏,三岁就能登台演出了,还跟我玩这个,呵呵!
王幼云哭丧着脸道:“白小子,只要我们回去南疆,定然带你上武当山,去让他们拿书出来救人,而我们这里只有记得一篇《青牛经》的鬼画符心法,你要的话,今天就默写给你了。”
王幼云果真就将这一篇的心法一字不差地默写出来,当然他们也没有那么高深的道行,可以进行翻译,也没有将自己的所得所悟托盘而出。
这个并非是他们没有学当张定边那种豁达的胸怀,而是对方这旁敲侧击,抛砖引玉实在让他们有些反感罢了,实际上要是他诚诚恳恳来求,他们可能两篇都给出去的,甚至心情好,还能为他解释一番。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白玉京拿着那一张满是鬼画符的纸张,虽说一个字都没看懂,可心中还是既感激又紧张,很快他就坐不住了,回到了自己房间中去挑灯研究起来。
宋池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也终究是要适应一个人的修炼的,毕竟就算是再亲的兄弟,再好的朋友,两个人始终都还是两个人,难以融为一体。
这边的深夜,实在是阴冷得很。
不过宋王两兄弟都不用学着同一的打坐动作,宋池只是翘着二郎腿,在拿荡漾,王幼云则是躺着在那移动不动,两人就能修炼了。
翌日清晨,他们又聚集在三层的大厅中,用早点。
出来最晚的是白玉京,他的双眼上已经挂上了练个功黑眼圈,眼带重重的,中额一看就是用功过度,适得其反的,不过都是年轻人,经理旺盛一些无可厚非的。
可由此来看,他的天赋相较于宋池和王幼云害死有差距的。
宋池和王幼云似笑非笑,艰难地吃下这顿早点,才得知今日原来是大宗师北元坤的寿辰,怪不得他们觉着这是一个出逃的好机会。
不过这顿早点都还没有吃完,门外又有人来传递消息了,俏婢呈上来一个信封,白玉京随后拆开来看。
“征龙令今天颁布,龙凤将要开始出手北征,我们要马上准备撤离的工作,不然再之后恐怕就会封城了。”
刘福通怎么说还是大户人家,怎么说,怎么做,还是喜欢用各种令,有昭告天下之一,他们已经把自己当成皇帝了。
他的脸色变的难看,按照如今的南北格局,刘福通这一北征,取胜的几率非常大,就是看他们战后的情况处理得怎么样,只要处理得好完胜都有可能,停在燕京城中,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早点的时间过去之后,宋池和王幼云恨着紫青艳进了她的闺房,被按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
接下来祁青颜要做的就是帮他们化妆,这是她的拿手绝活,只要敢给他看一眼真人,在画一张画像,她就能化身你想要看到的那个人,这种绝妙的易容术,可称作是天下无双。
只是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愈发亲近,她口中呵气如兰,让宋池这一身热血蠢蠢欲动。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三十五章 独当一面
很快,宋池和王幼云就被紫青艳换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就算是镜子外的他们,也认不出镜子里面的自己了。
如今的他们呢,相貌不算出众,甚至算得上是放眼望去,随处可见的那些平凡的脸孔,这种脸孔不会轻易招人注意,而且他们现在需要扮演的是两个车夫,分别给白小子和紫青艳赶车的。
这份工作两人也说不上不熟,之前也是做过不少次了,也无须再次学习。
之后她还帮他们往身体里放些东西,改变了一下他们的体型,更显易容之后的成果。
紫青艳娇笑道:“这下就算是你们亲妈来了也很难辨认出你们了。”
她的位置于宋池贴的很紧,那波澜壮阔的风情,好几次在宋池的身上硬蹭摩擦,有几次差点就要年轻气盛的宋池走火。
他虽不知道这紫青艳的道行如何,但就这魅惑人的功夫,除了他们见过的君如玉之外,就属她最高明了。
可惜宋池和王幼云此时早已经有了戒备,加上王幼云又说过一声“雪芙妹妹来了”让宋池强行保持住了清醒。
宋池勉强笑道:“紫大姐的易容术果然是天下一流啊,照我看来,就算是出去开门立派也绰绰有余了。”
“哎哟,这张小嘴就像抹了蜜似的。”紫青艳笑得花枝乱颤,最后还想伸手去摸一下宋池额头上的那个印记。
这时候的王幼云只想静静地走开。
也不知道前世今生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然让他吃这个。
不过宋池并没有让她得逞,伸手轻轻抓住了她的玉手,狠狠地捏了一把,“我们还是快些出城吧,迟则生变。”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便是到了赶马出城的时候。
城里的大街小巷中穿插这不少的人,而且这些人都是一副江湖人的打扮,这大概就是西北江湖的一些糊涂虫了。
北元坤与狗皮道人的对战本就处于下风,可如今狗屁道人一跑,可就授人以柄了。
这件事也有多个版本在流传着,其中这个皇城之中,当然就是褒扬北元坤神通广大的,差点就是跪地认父的模样。
就硬舔。
今天的城门处守卫果然是比平常要少,而且也个更加的放松,不过出城方向还是有四人在把手。
宋池赶着紫青艳的马车在前,王幼云赶着白小子的马车在后,身后还跟着一些驮马,带着大小的包件,不卑不亢地走向城门口。
这些日子的磨练,对于他们的心性也是一个极大的提升,他们已经重当初那个遇到大一些事情,就担心得死去活来的小家伙。
“停车,检查!”
负责守卫城门的四名士兵中,一名头目上前一本正经地喝道。
如今的这个态势是,进门的人多,出门的人少,甚至几乎是没有,所以他们都是闲得慌。
而且几乎每一处的城门守卫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愿意收黑钱。
每当他们没有见到递过去的银两,那他们一个个就是包拯在世,狄仁杰重生,每一处每一方,每一个问题,都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最后将你带到牢狱去,或者直接将你赶回去。
这就是他们的官职素养。
不过这个时候的宋池自然是很识礼数的,双手在横木上一顶,马车还没完全停下来,人就已经跳下来了,而且还一边在解开腰间别着的布袋。
“你们这打算去哪啊?不知道今天是新国师的生辰吗?”
新国师就是北元坤,领头的那柄大兵一本正经地问道。
宋池当即将接下来的钱袋递了过去,一边赔笑道:“这件事说来一匹布那么长,我这两位主子的老父惨死,少母准备改嫁,他们一直在燕京城做生意,如今国师大人也没有请他们,他们就想回去拜祭一下他们的父亲。”
他演绎得神色亦然,常人根本就看不出什么花样来。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那大兵,看着袋子里面的宝钞,心中已是抹了蜜般甜,干咳两声,爽朗道:“那我就不留你了,请节哀,老夫少妻很多都是这样的了,我们只需要检查一下人,就可以放行。”
剩余的三名士兵也走上来,他们展开手中拿着的画像,上面正是画着宋池和王幼云两个人。
而且相貌跟他们原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俩人心中咯噔一跳,深感意外,看来这些人的手段还是挺多的。
尽管他们将主力还是放到了其他的城池中,开始大范围地搜寻宋王二人,可这个事情毕竟发生的燕京城中,他们依然不会放松警惕。
首先是打开了宋池驾驶的马车,这下把宋池也是吓了一惊,里面坐着的居然像是一个大肥婆,而是一脸的麻子,脸上画得大红大紫,胭脂抹得处处都是,给人一种恶心作呕的感觉。
宋池哪知道她会变成这个样子,响起之前两者之间的亲密举动,肠胃瞬间有些抽动。
那士兵一看这人,就连对照的勇气都没有了。
“滚滚滚,真晦气,给老子看这个。”
宋池勉勉强强地攀上了马车,他的脸色同样不好,坐在车上的位置靠近了马屁股几分,尽量挪远一点距离。
那士兵摸了摸起了三层疙瘩的皮肤,抛了抛手中的银两,随后就将它挂回自己的腰间出,认认真真地抹了把脸,才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心中余悸慢慢平复。
宋池与王幼云两人驾着的车么已经远离城门,可就在此时,城门处又出现了异状。
一个身穿甲服的高大男子,忽然策马而来,出现在城门处。
迅速向守住出门的护卫问道:“将这两天所有的出城状况向我汇报一下。”
他的话用的是命令口吻,其余的跟根本没有抵抗的可能,那守卫也是愚蠢,将一切的事情都全盘托出了。
“你说刚刚走的马车中,还有一辆是你不检查的?”
那守卫吓得脸色苍白,只能无力地点了点头,眼睛中布满了恐惧,一直盯着那健壮的虬髯大汉,似乎在恳求他饶自己一命。
这个大汉正是燕家的大公子,燕云,生来就是以杀伐果断出名的,他的眼睛里哪里容得下这么一颗沙子。当即就是一掌,将那大兵拍得倒飞出数丈远,血肉横飞,化作一个滚地葫芦,滚了好几圈,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燕云当即牵上一批在城门处待用的快马,朝身后吩咐一声:“快将信息才传回燕家去。”随后策马而去。
剩余的那些守卫并没有感到多么心悸,只是有一人慢慢地走到刚刚死去的大兵身边,将他的一切财物取出,分成了三分,装起来,随后还在他的身上又狠狠地提了两脚,才算罢休。
还有一人当即朝着城中的位置跑去,显然是去报告消息的。
奇怪的是,燕七圣刺杀元帝这件事,似乎现在除了王幼云和松弛知道之外,其他的人都忘记了,他们燕家非但没有被罢官,反而待遇等方面的东西都更好了。
由此可见,他们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却上燕大世家这股强大的力量,就算吞并不下,至少短时间之后不要成为敌人。
不过他们似乎忘记了一件事,以燕七圣的资质和智慧,哪里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他同样有着自己的想法。
燕云骑马极快,似乎还有向马匹输入真气的举动,真正激发出它的全部潜能,马匹的双眼中已经能够是布满了通红,这样真就极快地提高了它的速度,可也会缩短它的寿命,甚至断送马儿得性命。
但是,这不是他在乎的,只是循着陆面上的车行轨道和马行痕迹穷追不舍。
其实则个也是宋池的一时大意,他总觉得意境成功到达安全的位置了,若不然按照他们之前的警惕性,总会在一些重要的位置,将他们自己的路线隐藏的掉,就算不能完全隐藏,也要消耗追来者一一段时间。
可这次他们没有。
众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忽然王幼云的耳朵灵动了一下。
“不好有快马追来了!而且很快!”
他惊呼一声,众人松弛的心当即又紧绷起来。
白玉京拉开帘幕,皱眉道:“不是来找我们的吧?我们千万不要自己先露出了马脚。”
此时的宋池也开始聚气凝神,半响之后苦笑道:“这马儿跑得极快,已经超出正常马儿得奔跑速度了,而起似乎只有他一人,怕是真的是来追我们的。”
“难道是我们出现了什么破绽?”紫青艳又恢复了之前那副花容月貌,不解问道。
王幼云道:“恐怕就是那守卫少检查了一辆车的原因。”
宋池冷道:“看来是燕家的人,只有他们才最有空,而且最想抓到我们。不过这次主要只要不是燕七圣来,恐怕我们要守点利息了。”
王幼云道:“没错,我们下车,你们继续走吧,山水有相逢,我们后会有期!”
两人去意已决,还未等白玉京他们开劝,当即一抓起之前藏在车底下的刀剑,一个跃身,几个跳步,便离开了马车车队的范围,朝后边奔去。
面对燕家的人,他们难以做到心平气和。
王幼云当即提醒道:“池少,我们待会要是真的动手,千万记得漏中雨的奥义,以心法为根基,催动真气,那样才是最强的战斗方式。”
宋池道:“放心吧,这次肯定没问题的。”
而剩下的白玉京等一行人,却只能无奈派两人上来驾车,继续行走。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三十六章 大刀燕云
两人默默展开脚法,不片刻与白玉京的车队拉开距离。
白玉京只得到一篇《青牛经》篇目,肯定是自觉可惜的,只是他也自知迫得太急,反会弄巧成拙,只能再寻下次之法。
此时老周的鲁班步,在经过他们两个轮番的改造之后,完全融入了《青牛经》的奇异真气,形成了一套面目全非的身法,也是最切合他们自己的身法。
行走间,真气运转到极致,如流星划过星空般,奥妙无穷。
他们的身法更因兴趣和嗜好眼点不同,而迥然有异。
王幼云当初以水入道,看尽海边虾蟹虫鱼,故而学的身法更有柔性,更加贴近自然,行走起来几乎是无声无息的,静下来更是与自然相融,让人难以察觉他的状况。
宋池则是大不一样,他当初完全是靠着观察烈焰红阳,靠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感悟到自然真意,静若处子,动若奔虎,气宇轩昂。
这些时间之后,他们也完全清楚了,两走的修炼道路完全不同,其实又与他们的性格相符,只是宋池的情绪像是一直又被什么怪异的力量牵引着,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自知。
原来那《青牛经》五页书之中,就只是记录了阴阳五行,王幼云练的是阴,属水,宋池练的是阳,属火。
水火本不相融,可他们又意外得到并且参悟了,邋遢道人留在修炼密室中的阴阳调和奥义,和利用之法,有了这种东西相助,加上他们自己的天赋结合一知半解的白玉蟾传授《九江黄龙经》,胡乱打通身上的奇经八脉,才达到了世人难以理解的地步。
无意中两者相拥,使对方寒中带热,热中带寒,阴阳互逐下,又更胜孤阳或单阴的单属性增长,而有没有衰竭之况。故能循环不休。
这种修炼之法,别说换一个人,就算是把四大宗师全部请来,告诉他们修炼之法,也绝不会有一个人敢于尝试的。
王幼云近来展现出来的心性,就像是趋向这本奇书的真谛,修身养性,清心寡欲,与世无争。
说白了这就是道家大能的无为而治思想,加上道法自然思想,好友逍遥自由思想的结合体。
可见这《青牛经》绝对是一本道家高人修身养性,感悟自然的奇书,若是能够看懂,遵其运气之法,修身养性,倒真就能延年益寿,增强真气。可说什么炼成绝世武功,那完全就是扯蛋的。
宋池和王幼云也已经完全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身上的功夫,完全是有样学样,在按照自己的天赋,融入到自己所了解的战技中,因此也能处处出人意料,让人难以看清路数,
到了一处山丘之顶,王幼云率先停下脚步,宋池跟在其后面也停了下来,这出山顶是这条路两头的必经之处,要想往前去追,就必须经过这里。
而他们两个的隐气之法,略显欣慰且给他们底气的是,无论遇上多么强劲的敌人,到如今还从未被破解过,这为他们的伏击打下深深的自信。
雪开始下了,今年似乎格外的早。
两人猛吸一口气,排去了对燕秤砣的恐惧,内息真气渐生,心与神合,心神立时进入漏中雨的精神境界,不再惧怕任何的敌人,五官所感的世界,无有遗漏。
他们不但能感受到飘落在他们身上的每朵雪花,还可听到方圆数丈之内每朵雪花与其他雪花间的碰触声息。
整片天空都变得简单了,风声雪声,万物俱静,全在四只耳朵的听觉把握中。
这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只维持了眨眼间的光景,便像其出现得突然其来般倏又消去。
两人都是变得心神通明,被震撼得跪倒在积雪的平原上,脑际灵光电闪。
漏中雨的精神境界已经在暗地里自升一层,宋池与王幼云瞬间喜不自胜,可自远方传来的急促马蹄声,又让他们瞬间凝神。
敌人来了!
他们虽然之前推测虽然是肯定不会是燕七圣前来,可如今还是心神不宁,生怕见到他无法对付,还被对方给结果了。
一匹矫健的骏马,自山涧大路从远方狂奔而来,马儿的嘴角处已经是布满了白沫,双眼中也布满了血丝,吐气之间发出阵阵白烟,显然是到了那种筋疲力尽的地步。
马上的壮汉燕云,显然修炼的也是刚猛的功法,风雪迎面拍打到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寒意。
他的身材高大魁梧,肩头特别宽厚,腰身却显细,长发披肩,使人有一见难忘的印象。
更显眼的是他除去持缰的那之手上抓着的大刀,给人散发出阵阵杀意。
这种气息唯有那种杀人无数的屠夫,才可能培养出来。
宋池和王幼云恰时对视一眼,心中坚定之色暴露无遗,马自远而来,过山顶之下时,对于宋王二人的埋伏,无论是人是马解释毫无察觉。
两人不敢有丝毫的迟疑,刀剑瞬间脱鞘而出,全速掠进向下,另外一手中同样凝气聚招,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燕云虽然也是燕家除了燕七圣之外,排行第三的高手,可但从未想过有生物能把所有生命的现象,例如呼吸、体温、心跳等都敛藏起来,变成某一程度的“隐形”。
加上他一心追人,低声的车行轨迹仍在,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人反过来在这等着埋伏他。
但是纵使尽失天时地利人和,他仍旧凭着杀人经验,避开了宋池和王幼云的所要攻击的要害之处。
宋池一剑挑撩,只在他腋下划出一道口子,却不见血,破得他的衣襟破碎,可他仍旧能够忍着巨痛,抽出大刀,挡住王幼云那蓄力已久的一刀。
当!
一声清脆的响声,两刀相撞,人仰马翻。
其实别看宋池那一剑意义没有最大化,可怎么也破除了对方的护体真气,让他的底蕴不足。
加上马匹早就如风烛残年的老汉一般,一碰就倒。
同一时间,宋池仍旧凭借身份,极限翻出一个本来不可能翻过的身位,一爪擒龙手呼之舜出,控住他的肩头,灼热的真气透体而进。
向别人的身体除输入真气,会助长对方的真气,削弱自己,本该是最会让人狂喜的,可此时的燕云却怎么欢喜不起来,
这一道真气瞬间侵入他的丹田,搅乱了他身上半个身躯的经脉,让他本来封住的伤口,一道鲜血飙射而出。
同时他也怒吼一声,狂拍出一掌给予回应,本想照着宋池的脸拍去,让他尝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痛苦。
可不曾想在半路被王幼云截了胡。
王幼云临阵之时,自觉擒龙手不善正面对碰,五爪瞬间化作横掌,暴推而出。
一声似有似无的龙吟之声隐隐作响。
砰的一声,燕云口中再出一道鲜血,倒飞出去。
原来王幼云一直在向着是白玉蟾的过往,特别是在京州城外时,其掩护两人人离开时,使出了那一招,《九江黄龙经》的掌法,如今生死攸关之时,霍然开朗,领悟到些许真意,顺势使了出来。
惨叫声中,燕云一身真气释放而出,飞砸倒地。
宋池与王幼云也都猛地退开,三五步之后,才稳住身体,气息略显不稳,胸口的起伏也越发明显,此时他们更多的是庆幸。
当初他们幸好没有托大,选择正面抗衡,如若不然,纵使战胜,也绝不可能只须付出这么小的代价,这人既是招受埋伏,然而受伤之后,仍然掌劲灵力,刀芒瘆人,可见其不是燕七圣那妖怪,也不是什么善茬。
看清落地之人,年逾三十,将近四十的样子,脸上的凶狠之意并非常人装扮能够展现出来的。
他手中大刀依然没有放在,因此宋池和王幼云同样不会放松警惕,欲要称他病要他命,刀剑一掠,银光闪空,刀剑正要展其锋芒。
可就在此时,他们却忘了,狗急跳墙,人死无惧的道理,两人同时展身飞进时,燕云巨躯无风自起,同时一身的真气尽数会聚到那大刀之上,瞬间变看出了那垂死挣扎的一刀。
这一刀迸发的刀气足有六七丈长短,朝两人横掠而去。
按照最稳妥的办法,宋池和王幼云本该分散进攻,可以为他身受重伤,难以再有反架之力,省去这一步骤。
可就是这一小细节,给了燕云一个机会。
刀气嚯嚯声威,呈现出一种难以抵御的态势。
王幼云眼疾手快,横刀瞬间转竖,战心倏起,周边的环境又属于水性,顿时心意大发,同样是砍出自己修炼生涯,最巅峰的一刀。
宋池也完全没有被他们影响,每到战斗之时,他总会保持出一种极为亢奋的状态,心火瞬间遍及周身,化作与王幼云截然相反的火神判官,手中审判之剑,布满炽热真气。
这一剑同样是他的巅峰。
之间稍稍占据弱势的一道一剑两道,真气斩到,那巨型刀气,也耐不住冰火两重天的考验,寸寸崩解。
燕云心中暗恨,若是这能发挥出自己的巅峰战力,岂能任由这领个黄毛小儿蹦跶?
只是此时他已经发挥不出一半的实力,而且丹田一直无法内定,同时还遭受重击一般,闷哼一声,迅速逸去。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三十七章 一首炖鹰
这刀剑气冲出之后,宋池和王幼云都同时受到一股反震之力,双脚虽是撑在地面,却也划出一道丈许长短的痕迹。
周边的雪花被震得爆炸开来,仿佛仨人为中心爆发的白色炸弹。
只是没有了燕云的影子。
见他遁走,两兄弟自然开心。
宋池将刀插回到刀鞘中,走到王幼云的身边道:“好家伙,原来我们已经这么厉害了,完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王幼云则是依然保持着这保守的心态道:“也不知道这是燕家的哪号人物,这次我们完全就是偷袭,属于出奇制胜,若是论起正面的拳脚,你我恐怕都干不过他。”
他就像生来就为压制住宋池的气焰的,可也正是由于他的存在,他们做事情不会自以为是,做完了一件事之后,不会感到骄傲自满。
宋池搭上他的肩膀,苦笑道:“王大侠,我们现在实力大涨,应该自我欣赏一下了,说不定过两天就能打得过秤砣怪了呢?”
说话间,王幼云又带他走到了睡地的马匹身侧,蹲下去检查了一番。
“这人的真气果然刚猛,马儿的筋脉尽是胀破,完全没得救,这下还是要累着你我四条贵腿了。”
两人正要笑骂几句,高空之上,传来一阵嘹亮的鸟鸣声。
万里雪飘的宽阔天空,自远处忽然来了三只大鸟,它们飞得极高,在地面上凭借宋王二人的视力,也只是能够看清它们的轮廓。
就在这么一瞬间,两人已经对视了一眼,心中似乎已经往同一个方向想了去。
宋池急道:“这不会是那沐婆娘养得畜牲吧?摆出的架势都是一样的。”
王幼云无奈摇摇头道:“难说,他们为了搞我们,真已经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这样一来,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开溜吧。”
宋池环视了一眼四周,出言道:“我们还是按照老办法,往山林里面跑,到了里面之后,再用白雪覆盖身体,躲避它们的目光。看这天气,雪会越下越大的,那时候他们这种非恒温动物那里顶得住,肯定就要变成呆头鸟了。”
王幼云呵笑一声,“呆头鸟,也就你想的出来,这几只烦人的家伙,可惜我们手中无弓箭,要不然定要试一试那百步穿杨的箭术。”
宋池低声道:“你不收这个,我还真就没有想到,这次可不是我们两个人在战斗了,真到不得已,我还真有个办法可以试试能不能把这些畜牲抓下来吃了。”
王幼云恰时将耳朵贴近冰冷的地面,暂时还没有发现追来的官兵,两人瞬间遁入了山林。
这场毕竟还是初雪,大极都有限。
若是那种大雪连连下了十天半个月的山林,不禁可以掩盖他们的气息,还能够掩盖他们的热量,在那片冰雪世界中,更是难辨他们的踪迹,那才是天然的避开追踪之所。
黑中蒙着一小层白的山林,明显还能感觉到它们黑白分明的本质,并没有他们理想中这么大的作用。
他们毕竟还是南疆中长大的孩子,怎么说也是第一次看见雪,并不完全清楚雪的功效。
不知过了多久。
雪真就越下越大了。
两人在山林中也是越跑越快,可两人的困境依然没法摆脱。
王幼云低声骂道:“你不是说大雪之下,这种鸟会变成呆头鸟吗,怎么现在感觉比我们还要机灵?”
宋池苦笑道:“这个你也能怪我,走进这片冰雪世界,我们都感觉新鲜,差点晕头转向,我怎么知道这三只畜牲会这么有本事,唉,别说了,直接实行第二个计划。”
王幼云道:“你这样说也没有错,我就怕他们又如上次那样,到最后被人家团团围住,那时候麻烦就大了。”
言罢。
他当即伸手将腰间正在睡觉的秋水大哥抓了出来,放到肩膀上,此时的它竟然还伸了几下懒腰,保持着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王幼云不解道:“你想要干什么?”
宋池怪笑一声,回道:“这招叫做引蛇出洞,你小子好好看,好好学。”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观察地形,一路上宋池还吩咐王幼云,用他那一身的冰寒的真气,吸住大片的雪花,将一切都与他和秋水大哥交代清楚。
王幼云似乎破天荒地首次为他的决策感到出奇。
待到他们跑到了一处四通八达的地方时,王幼云手中的凝聚的雪球已经有人体那么大。
“就是现在!”
宋池低吟一声,他早就有意放慢了自己的速度,在王幼云出现在那片空旷地地面时,他正好经过林中的一棵大树下。
王幼云则是将那雪球瞬间朝天上拍去,轰然炸开,雪花如一个白色的瀑布,倾泻而下。
场面上一时间看不到人。
天上的雄鹰也都恰时地发出了一阵奇怪的交流声,改为缓缓下降盘旋,似乎想要努力观察出下方两人的状况。
而其中有一鹰却又显异常,频繁有想离队的欲望。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宋王二人所要关心的,此时,宋池已经跃上木稍,持剑随时准备杀鹰敬人,而王幼云呢则是在雪花的覆盖之下,成了一座雪雕,从上往下看,就像是融入了雪地的环境中。
秋水大哥则是在他伸出的手掌中,钻了出来,还摆了摆头,抖了抖身体,展现出惊人的活力。
可这个在雄鹰的眼中,那可是不得了的呀,就像是冰雪世界中,忽然跑出来的猎物,这种自然世界中,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成为腹中餐。
加上它们也是高强度工作,还是直肠直肚的生物,就算出门时,主家喂得再饱,如今也肯定是饥肠辘辘了,作为一个空中霸王,它们能忍得住?
这在大多的雄鹰之中是本能,答案至少应该是否定的。
霎时间,猛地发出几声嘹亮的鸣叫,似乎在宣誓,小东西,你已经要完蛋了。
宋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停在耳朵里,欢喜却在心里,“好家伙,这会你们还不死?”
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一些。
两鹰当先,还有一通体白色的鹰紧随其后,那锋利的兽爪像是能够穿金裂石,只要被它抓住,别说是秋水大哥这种身板了,就算是人类的身板不死也也要脱层皮。
可他们的秋水大哥还是屹然不动,坐在王幼云的手中,时不时还在用后爪子抓腮帮子,像在挠痒。
在天上的时候,看它们就是一个小不点,可下来道近在咫尺时,再看,展开身姿时足有丈许。
黑影掠过高树,呈猎食之势,猛击而下。
这时候发出的鸣叫仿佛没有之前的那种明亮了,仿佛是另外一种声音,宋王二人本来是不该听得懂的,如今又不知为何,却就是能够听懂它们的语言,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喜悦。
嗖嗖!
黑影掠下之后半刻,宋池持剑奋越而出,与场面下的王幼云对它们形成包围之势。
三鹰立即想要刹车,可那里还来得及,宋池的一身真气已经汹涌而出,整个人如半空的炎阳,手中火剑更是凝出千百道剑影,倾斜而下。
如一道红色的银河,势不可挡。
王幼云则是收回托着秋水大哥的手,左手反过来抽刀而出,第一次使用左手剑心中又是多了一番领悟,闷喝一声,一道丈许长的刀气破空而出,与宋池的不一样,他的刀气总像是归一之后的招式。
砰!
虚空中接连形成了好几道音爆,两声悲鸣传出,两道麻黑的身影,飞在空中忽然没油的战斗机,径直坠下,鲜血满身,还散出一点烧焦的味道,已然是生机全无了。
他们已经用了对付一流高手的实力,来对付它们,自然不给半点它们反抗的机会,就算是如此,他们还是让一只白鹰逃走了,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并没有同伴那么冲动,总之一直感觉怪怪的。
而且他们此时的注意力一直在地上的两只可恶的东西上,并未察觉到秋水大哥如今也已经不知所踪。
宋池用手中的长剑挑了挑它们的尸体,再三确认它们已经完全死透的事实,惋惜道:“可惜了,还跑了一只,我们身边又没有一口好锅,不然倒是可以顿两锅宝汤喝一喝。”
他们在胖老板殿中做长工时,就常常需要道市场中去买些野味,特别事那种什么鹤,水鸭,山鸡,鹰什么的,那些胖得流油的富商还巨喜欢好这口,他们也因此学得一手这种炖汤的本事。
王幼云道:“那一只肯定已经被吓破胆了,那里还敢回去,杀不杀都一样了。不过这汤是炖不得了,不然待会就要被人包围,赶紧走吧!”
他又用耳朵贴近冰冷的地面,可依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心中忽然咯噔一下,“看来对方这次来了高手,又或者早有埋伏,居然一点脚步声都听不到。”
宋池忽然道:“反正横竖是走,不如我们给他们留点东西?”
他削下两条树杈,将两只死鹰插起在地面上,挥动手中的长剑,顿时在地上笔走龙蛇,剑锋入地三分。
“行了,走吧!”
王幼云捧腹大笑,几乎站不住身子,扶着他的肩膀,才勉强跟他走了出去。
炖鹰。
我曾经到此一游过,三鹰真他娘的不错。
记得下次要关紧咯,可不要被我炖了哦。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三十八章 杀出重围
深邃的山谷中,两个气宇非凡的男子,身侧站着一个娇艳的女子。
男子一老一少,其实老的也不算太老,四十出头,他叫南宫博,是南宫家的高手,少的也有二十有余了,这是南宫火的二哥,南宫炎。女子自然还是沐小野,这个传说中的女子,显然跟南宫世家有着无法割舍的关系。
只是女子手上五指,有三指上面套着一条红绳,三根红绳连着手腕皮肤里面的血肉,此时却忽然间断了两根。
这是血奴之术,极像西域蛊宗的一些手段,可是蛊宗早已被中原高手灭除,她这应该也就是一些皮毛的手段而已。
红绳断去之后,一抹殷红鲜血从嘴角流出,她还干咳了几声,接着吐了一地的血。
本来该马上就到他们想去的地方了,忽如其来的真气反噬,让她有些触不及防,“圣鹰死了两只,还有一只也失去控制了。”
“什么?”南宫炎大吃一惊,有点不太相信,“圣鹰出巡也已经有七八年了,都没有出过事,那两小子居然还有这本事?”
南宫博却面露冷色,“或许这就是那俩小子能活到现在的原因,总能出其不意地感触一些大事,寻常人被那三只东西缠住之后,都是想着如何脱身,而他们有了上次的经验,现在反过来想,就把圣鹰给坑杀了。
炎儿,在外做事不能轻敌,若不然只会苦了自己,那两小子年纪不比你大,却比你更多江湖经验啊!”
南宫炎面露冷峻,沉吟道:“阿火上次就是衰在轻敌上,我怎么也不会步他后尘的,这次我定要擒住那小子,小野,他们最后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沐小野稳住心神,调整内息之后,赶紧道:“就在前面不到十里的山林处,只是他们现在应该离开了。”
南宫炎道:“人走过的地方,总会留下痕迹的,我就不信他们一点错误都不会犯,走上去看看。”
南宫博却依然一脸正色道:“幸好,在城中时,我就已经飞鹰传书,让南村搜寻的队伍向北边的森林包围了,有了这支上近八百人的禁卫军,他们总归难以掏出我们的手掌心。”
此话一出,沐小野和南宫炎都不禁为之叹服,这不得不说,姜还是越老越辣的,三人先后踏雪去了。
浅浅的雪地中,留下的是更浅的脚印,他们的轻功显然都能够达到踏雪细痕的境界,这也难怪王幼云三番五次听地面,听不出个一二三来。
估摸着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山林中忽然一声怒吼,一下似乎要将冬眠的鸟儿惊醒,将蜕变到一半的昆虫下回原型。
他们的行动速度还算快,能够清楚地看着宋池留下的那一首《炖鹰》,这三只鹰虽然都是沐小野培养出来的,可如今双方已经结盟,如此一来一个巴掌甩过去,两个人的脸都是生痛的。
“一定要找到那俩小子,我要将他们吊起来打!”南宫火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身侧的南宫博也同样恼怒,他们毕竟是五大世家之一,哪能容得了这种冒犯?
可此时他们,只能快速寻到对方离去的线索,再追上去。
......
另外一边,宋池和王幼云刚出山林不到十里,脚未沾地,漫空箭雨已朝他们射来,显然对方是早有准备,或许他们进入了别人的领地。
实际上,这些禁卫军正在此地搜寻,而宋池与王幼云走得急了一些,他们又是山间搜寻的老手了,两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伏兵会在他们的前面,从而悄无声息地键入了敌人的包围圈了。
这几百枝箭射的劲风四溢,都是蓄势以待,好友猛然发出的,准狠毒辣,恐怕就算是超一流的高手来了,想要格挡,也要非常的吃力。
两人大骇之下,就着落地的势头,猛提真气,手脚交替落地,十数个跟斗猛地翻了过去,最后翻身还带着一个跃身,窜进一块大石后面,躲过了箭雨。
他们正要狂奔,忽然却听到一声怪叫,无数带着狼尾巴官帽,穿着甲胄的禁卫军,由前后左右的草丛中杀出,将两人分别包围住。
没有太多的交流,双面见面如死敌,喊杀连天。
王幼云手腕一沉,甩手两刀,刀锋所到之处,刀气透锋而出,顿时三五个人一声惨叫向后栽倒,不再起身。
趁此机会,王幼云跃上另外一块高石。
只见草地间四处都是禁卫军,怎么看也有数百个,而且自远处还有增援,便知道此番该是他们打娘胎出来,要经历的第一次大战了。
接连两个禁卫军中的好手追上石头,被王幼云一招左右逢源,杀的溅血飞退。
冷箭的呼声响耳,两兄弟都时刻保持着最高的警惕,来不及关注对方的位置了,王幼云自然知道不能站得太高,成为别人的靶子,双脚一踏,腾空而起,竟然跃出了十来丈之外。
可见战斗真就是激发潜能的最佳方法!
十数名禁卫军依然毫不畏惧,反扑过去,王幼云闪电掠前,刀出亦如闪电,避免陷身苦战,对方如此准备,肯定背后有人,他手中长刀掠空之时,一道接近两丈长的刀气被疾速劈出。
稳稳地命中一排追来的禁卫军,顿时前面五名禁卫军被劈的生活不能自理,仰跌撞向后边的人时,又撞倒了十数个身影。
此时他正是暗喜,这漏中雨的心境果然好使,让他们如今的实力飞涨。
紧接着一个闪身,朝空缺的地方突围而出。
一声吼叫,从身侧二十丈有余的地方传来。
宋池似乎因为伸手拿过散发的气息更加霸道,此时招惹到的确实王幼云两倍的人,王幼云听其声音,以为他要遇险,慌了一下心神,殊不知战场中,一失足将成千古恨。
瞬间被一名抓刀的禁卫军近身,在他的宽背上,砍下一刀。
刺痛惊醒怒人,王幼云忽然豹躯猛扭,运功发劲,横刀砍出,对方手中长刀菜般被断,刀劲落到那人的身上,他连摔倒到跌,擦身飞出十数丈外。
此时围攻宋池的有五六十人,其中厮杀之声震天动地,其中就有这群禁卫军的军头,他领着周边的手下进攻,这种情景换做是常人,恐怕都已经被吓得无力再战,可这就是宋池,一个志比天高的人,怎可能在再敌军的喽啰面前倒下?
军头显然不是简单货色,也达到了一流水准,他每出一刀,都奔着要害而去,让急于应付敌方长矛的宋池,不得不变招出来,阻挡他的攻击,而后,其余的人又有机可乘。
纵使身上出了两三个缺口,一身是血,他仍然不可能倒下!
王幼云知他在苦苦支撑,奈何这就是与两人作战的最好变法,先除去一人,再全力对付剩余的人。
赶往宋池那边的禁卫军还在持续增多,他一声狂喝,刀法决荡,隐隐间有进入人刀合一境界的气势,舞出一片刀光,将身边压上来的禁卫军龙卷般卷飞出去,正要赶过去支援。
却不料,宋池似乎也受到了他的刺激,一身灼热的真气爆发而出,眉心处的印记闪烁出火光,顿时手如擒龙,剑如雷电,千百道剑影破体而出,竟被他左手控住。
形神具至,真如白玉蟾当初使出的《九江黄龙经》那般有气势,只是没有九道,就仅仅只有一道,霎时间,剑影如怒涛骇浪形成的剑龙,朝军头的方向刺去。
此时他已经进入无所畏惧的心里状态。
一阵叮当声!
剑龙冲上军头在内的二十余人,尽数发出震天惨叫,身体发软,跌在地面。
王幼云的支援还未到场,忽然自他们出来的山林后方,一道身影跃身过来,一道剑影呼啸而至,朝要害刺去。
这一刻,王幼云牙关紧咬,只能猛地提起真气,在脚未落地之前,单掌虚按地面,几个转身,连刀也随着转起,荡去那道剑气。
两人交换五招,稳稳落地,四目相对,锋芒毕露。
来者正是南宫炎。
他们三人反三个方向去寻,只是南宫炎只走出了不到十里,便听到了打斗的声音,赶了过来。
其余的人,相信也很快就要到了。
一番交手,王幼云便见识到了这些大世家的人,从小修炼,当真有过人之处,起码他的内力就要比自己洪厚不少。
“池少,麻烦马上就要来了,速战速决!”
宋池一阵狂笑,此时他的战圈没了那军头,自然不需要任何人为他担心,起码脱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哼,脱身?今天爷把你皮脱在这!”
南宫炎舞动剑柄出镶着猫眼般大小宝石的宝剑,掠身上去,与王幼云的刀中真气相触时,又感到一阵入骨三分的寒意,霎那间朝他经脉扩散,他南宫家修炼的《心火决》像是完全被克制,本来一身洪厚的真气优势全无。
王幼云攥紧心中漏中雨的心境,无畏无惧,使出自己毕生的领悟,长刀一荡,化去对方锋利的大半剑气,只留小半划破他的袖口,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双方凌空交战,又是三刀三剑,未能取得一丝机会。
反倒是让王幼云似乎心有所悟,反手一刀,震开掠空飞剑。
南宫炎这一剑,本事要砍断王幼云脖颈的,如此被震荡开,凸显胸门弱点,王幼云洞若观火,左掌运气而至,双手抓刀,刀不见光,已然出现在对方的胸前。
这刀快到南宫炎都没有来得及后撤,只能挥剑回挡。
锵!
一声嘹亮的金属碰撞声,震醒了南宫炎,他不是南宫火那种呆子,因此一上来就是全力以赴,如今似乎明白这天下为何这么多人想杀这两个还未出头的小子,又这么多人想要得到他们。
出江湖四年,从无到有,他们恐怕不再惧怕天下任何人。
他们就是乱世而生的!
南宫火一声闷哼,口喷鲜血,自己的剑在自己的胸口处印出一道血痕,他倒飞出去,砸入一个茂密的草丛中。
同时,王幼云眼中冷意散去,随之而来的是,一抹鲜血自口角处流出,勉强喊出:“池少,别恋战,快走了!”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三十九章 溪边心话
宋池手腕一扭,手中满是缺口的铁剑,剑影驰出,如风卷残云,一阵肃杀之声伴随着惨叫,他周围七八个人被砍得倒飞出去。
他身边倒下的敌人已经不下于五十人,如今得到空位,立时树身而出,重王幼云的位置靠去。
王幼云与南宫炎这般交手,不见对方站起来,最后还咳出一口血来。
随即又有一人想从身后偷袭,宋池眼疾手快,甩手便是一剑如暗器般投射而出,嗤的一声,长剑透体射出。
那被刺了一个透心凉,带着一蓬血雨,撒飞丈外,人随剑落的位置跌去,但只到一半的位置。
周围的人见到接连两位大人物失去战力,立时被震慑住,没有了头领掠阵的他们,不再步步紧逼,而是骇然推开一个略大的圈子。
宋池独战百人不倒,此时周身已经满是血泊,真如一个血人,王幼云此时也是脸色煞白,受了内伤,五脏六腑痛得厉害。
两人相互搀扶着,却依然能够发出让人畏惧的笑容,其实双方的真气已经互相交融,身上的真气流淌得更加顺畅,瞬间一跃,先是踩在一个小石上,借力猛地真气,高高跃出二十余丈之外的草丛中,猛地又朝另外一边的山林奔了进去。
本将他们包围的禁卫军一时出现两难的境地,忽然出现两人分配了人物,一半的人留在此地就伤员,另外一半跟着他们去追人。
紧接着,他们熙攘一片,就从宋池和王幼云两人进林的位置开始搜寻,他们哪知道那两个人早已经成了逃跑冠军,在他们还诶呦追上来的时候。
宋池就已经想出了反其道而行之的办法,寻了一处还颇为茂密的地方,直接来了个大拐弯,出了山林朝南边遁去。
这些禁卫军虽然经南宫锋的手训练过,个个也都是骁勇善战,可又怎会知道,他们进林子就是为了出林子,依然还在林子中进行严密的搜寻。
沐小野和南宫博很快也赶到现场,可一切都有些太晚了。
南宫博将一枚丹药放入南宫炎的嘴巴里,当即做到他的背后,运功替他调用丹药的药力。
这个丹药是他们南宫世家的独门丹药,九转丹,技能疗伤也能续命,适当服用还能够增求真气的修炼,是种极为珍贵的丹药,也只有核心成员才有机会和能力服用。
因为南宫世家善用火,因此也在一些道家古籍丹方中提炼研究,历时百多年的改造完善,得到这种九转丹的丹方,每年的出产量却不多,只能够省吃俭用,关键时刻还能保住性命。
跟武当山上的续命丹都有得一拼了。
南宫火胸前的血痕当即止住了血迹,煞白的脸色却还不能恢复如常,身边的沐小野也是着急异常,像是昔日看着身受重伤的南宫火。
她莫名给人一种,南宫家人尽可夫的错觉。
好一会过去之后,南宫博亦然收功,南宫炎咳出一口瘀血,才把胸口的真气理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只是他的眼中再无之前那种轻浮,反而满满都是忌惮,他看了一眼沐小野,直道:“情报有误,那两个小子的修为,已经慢慢接近超一流高手的水准了,两人的真气似乎完全相反,还能够相互相乘,联合起来,说不定能杀超一流的高手!”
南宫博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刀子般的目光盯着沐小野,沐小野慌张道:“怎么可能,当初我见到他们到现在,才短短的几个月,怎么会提升这么快,难道他们已经修成了《青牛经》?”
一言既出,三人震鄂。
......
而此时的宋池和王幼云两人,冒着风雪,在一条小溪流边上停下。
他们已经跑了一天一夜,纵使恢复再快,此时也有些力竭。
宋池蹲在溪边洗刷他那件血衬衫,穿着一个血衣总归有些吓人,而洗衣服这种事,对于他们两个即将征战天下的人来说,真不是什么难事。
当初还在京州城时,一件衣服指不定要穿上一年半载,还不都是自己处理的?
只不过此时宋池的背上可见的有六道伤口,其中裤口往上三寸处的伤口最深,那是一处枪上,只要是在生面接枪的话,此时他该在与阎王爷逐杯,共看天下事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他们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初步凝结,慢慢愈合了,只要以后注意一下防护,很快就会愈合。
这要是被刀尖上舔血的家伙们知道了,恐怕都要把他们两人抓去研究,哪有人伸手如此重伤,隔天就能愈合的道理?
简直没天理!
王幼云身上的伤口比较少,此时却早已经泡在冰冷刺骨的溪水中,浑身真气像是与整条溪流荣威一体,他这是完全进入了修炼状态。
吸完衣衫晾起来之后,宋池也好不迟疑地盘膝在溪边树下修炼。
这一次的战斗对他们来说是空前绝后的经验,之前一些似懂非懂的东西,在那时候的生死关头都通通都用了出来。
不论是白玉蟾所交他们的《九江黄龙经》,还是张定边大哥教的《擒龙手》,再或者是他们结合邋遢道人的提点,改善狗生的大写招数,最后还是有他的武学基础《破元八刀》。
这一切全部都在他们的脑中过滤,放映,这是他们修炼漏中雨最好的时机,只要吸收的经验越多,他们的心境就会越好,所领悟到的东西也会更多。
其实此时的他们,也都不是很清楚,他们修炼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青牛经》为他们打开了修炼之门,《九江黄龙经》提供了他们修炼的法决,而他们所知道的又只有第一层的法决。
可修炼到现在依然毫无障碍,纵使两人是呆子也会发现这其中的不寻常,可这种不寻常发生在他们的身上却显得平常,两人又习惯经历不寻常,一切就都平平无奇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的秋水大哥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个朋友。
其中还是王幼云率先醒了过来,发现这件事,忽然运转身上的真气,拉起一条水蟒,朝宋池猛地拍过去。
宋池一阵灼热的真气,把周边丈许地域上的落雪纷纷融化,正是入迷的时候,忽然遭此水蟒袭击,顿时大叫。
“小小王少侠,竟敢偷袭宋大侠,活得不耐烦了吗?”
可他这句话个个说完,一个飞身掠到溪边处时,兀然发现,这其中的状况。
“他娘的,秋水大哥,你怎么把那婆娘的飞鹰抓回来了?”
宋池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摆脱那些人的追踪,此时若是又被他们追上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王幼云爽朗道:“我赌一顿酒,这飞鹰据对是母的家伙事。”
宋池接道:“我直觉这家伙炖着吃,能够大补,刚好我们现在流血比较多,身子比较虚。”
只是秋水大哥确实一脸正经,一双前爪离地,在那比划了好一会,将两人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你说这家伙被你驯服了?”
两人齐声发问,秋水大哥含笑点头,一把跃上那白鹰的背上,在那翻来滚去,一顿亲昵,白鹰却一动不动。
宋池大喜,抱着王幼云的肩膀道:“你大哥,还是你大哥啊,关紧时刻,还得靠大哥,以后有了这只笨鸟当侦察兵,我们哪里需要怕什么追兵啊。”
顿了顿又道:“这鸟是怎们分辨公母的?”
王幼云越看越觉得心虚,“其实公的母的真不重要,它的作用最重要了,我正式宣布,它以后就是我们的又一个兄弟了,让我来给它像个名字先。”
宋池急道:“你别在那乱搞啊,这次怎么也轮到我来想名字了,上次是你,这次你还想逞威风,名字我都已经想好了,就叫一顿酒。”
“俗!”
“这,这名字不行......”
王幼云试图改命,可他的话都还没有说到一半,那白鹰忽然叫了一声,腾空而起,往下流的方向废了下去,似乎就接受了这个名字。
“呸,不识抬举的东西!”
他跳出水面,就死一顿破口大骂。
两人起身,匆匆赶路,沿着溪边一直往下流赶。
这一赶,就是赶到他们身上的伤势通通愈合,从雪地中跑到了还未下雪的地域。
几天里,他们成长了不少,破烂的衣裳,邋遢的胡子,他们不舍得处理,因为这能够更好地掩盖他们真实的容貌。
易容技术他们虽是掌握了一下,又在紫青艳那里学到一些,可终究没有原装原貌来的舒服。
一顿酒在天上嘹亮地叫了一声,声音穿云裂石,颇有一番空中霸王的调调。
他们的秋水大哥似乎也厌倦了地面的生活,长时跟着它飞到天上去,观摩这个白天下群雄割据的悲惨世界。
汹涌的水声他们已经能够依稀听见了,这是一片高原地,地面的土地也已经成了深黄色,两人登上一个大坡的顶部。
往下一看,一河黄水,东奔而去。
现在已经进入了枯水期,河岸上的水痕很明显,而且上下游高度落差很大,由于他们所处的地势较低,上游高处的相较于他们来说,高度落差很大,河水如天上流下来一般。
宋池一时豪迈之气大发,“哈!生死门前走了一遭,又见大河之无穷,才知生命的须臾。如这大河之水天上来,东奔到海不复回,沿途的风光无论是好与坏,就如站在其中的我们,都是点缀他气概不可或缺的一笔。
人生有何尝不是这样,弱小与其平平淡淡地求生一辈子,不如放手一博,能否绽放万丈光芒,有了这些经历和体验,都无须遗憾了,这就是生命的魅力,好兄弟,你看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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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四十章 黄河三蛇
王幼云也颇为感慨道:“生命虽然精彩,可人各有志,每个人自己内心的选择总归是之高无上的,也正是这样世界才多姿多彩,就像你我修炼的《青牛经》,来自于同一本书,属性却完全相反。
或许这就是你曾经说过的,你是少爷命,我是浪人命,或许到你霸业成事,就是你我别离的时候了。”
宋池搭上他的肩膀,笑道:“哈,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吧,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让我们活出精彩吧!”
他咧嘴一笑。
天空之中,再次传来一道信号。
两人子朝上游望去,忽见三艘叶子般大小的帆船徐徐从上游开下。
这种帆船多用于商家,与军舰不同,很好辨认。
终于见到人了!他们沿途下来,都只敢往偏僻的地方去,生怕被人发现踪迹,再招惹杀身之祸,如今渐行渐远,他们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
两人双脚一蹬,飞速朝下方奔去。
船舱里,一名痞子般打扮的男子向大汉汇报道:“老大!天上的飞鹰太灵性了,我们射不中,怎么办?”
大汉走出甲板外,七八名弓箭手正在艰难拔射,本来就是天气太冷,弓弦拉不了太紧,加上空中的白鹰时而盘旋,时而俯冲,时而高飞,动作无比娴熟,这些人根本就射不中。
他们当然看不见有东西在鹰背上给它指示,轻咦一声,“难道这是有人圈养的鹰,怎么会如此灵活?”
走进些看,这些虽然是商船,可从船员的装束和行为举止来看,真就没有半点商人的上日,道像是土匪、水盗。
船上的从围栏到白帆,再道装备,都显得老旧了,就连那两架火炮也是从地上搬上去的那种,照理说,这应该是他们抢来的船只。
似乎看见情况不太对,大汉朝着隔壁并排的另一艘大船叫道:“二郎儿,附近哪个帮派是的养鹰的?”
第二艘船上走出来一个披发精壮男子,“就是一个娘们的势力,而且他们还是三只一起行动的,不用管她,如今黄河四怪不在,这条河就是我们的地盘了,还怕她什么,给我射!”
其实他们就是最近黄河流域中新生的势力,三名首领号称河中三条蛇,做惯了一些拦河抢劫的勾当。
此时第一次说话的是大郎儿,自称大蟒蛇的孙指北,回应他的话的是二郎儿,自称草花蛇的赵信,还有尚未说话的三郎,自称贪吃蛇的葛伤军。
忽然两艘船上,将近二十人纷纷朝天上射箭。
岸上蛇鼠般潜行的跟着船行,岸上走的怎么也被合上飘着慢,而且他们的还要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在过弯道时要走的路也要多一些,不过他们的速度却也还勉强能够跟得上。
可见,他们的轻身功夫是真练到了不错的境界。
“预判全部错误啊,这些不但不是什么商人,而且这么多人,个个装备精良,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王幼云行走之时,低声道。
宋池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剑柄,想起那是把破剑,顿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欣喜道:“不用怕他们,我们兄弟身上的破刀烂剑也需要换新了,今天刚好拿他们开刷。”
王幼云再想出言相劝,可当回首一看,正见他们都在射鹰时,心中又带了一些疑惑:“看他们的阵势有不像是三流角色,为何他们或做出这种蠢事来?此时他们不应该想着有人发现了他们,开始擂鼓准备战事吗?为何专情与天上那只鹰?”
宋池道:“是该检验一下我们真正实力的时候了,走,先跟我上那一艘船,来个各个击破。”
噗!噗!两声,两人瞬间沉入水中,此时进入水中之后,他们才发现,在水中感觉要舒适得多。
毕竟是他们最先掌握的本事!
此时的河水达不到当初在京州城外坠江时,大江水中的那种急促,两人动若游鱼,能够行动自如,而且带水的眼色会给他们一种天然的障碍。
不过混浊的河水黄如高原土地,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视线和呼吸。
呼吸方面还好解决,他们本身就具有屏外息生内息的本事,只是这水下的视野没法看,只能按照他们之前预测的方向游去。
碰碰!
两声破水之声响起,伴随着两道身影在水中猛地升起,一下踏在船面的甲板上。
他们上的恰好是三船上,靠边上行驶的第三艘船,此时他们都是浑身湿漉漉的,一头修长的黑发贴在脑袋上,让人完全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众贼都是被吓了一跳,急忙高声呼喊有鬼。
同时其余两艘船都有人反应过来,停下手中的射鹰行动,瞩目到他们身上。
宋池和王幼云他们所在的船上,第十一时间竟然有些人性晃晃,忽然一名叫鬼的贼兵被一双厚大的双手拍在脑门上,惊醒过来。
一声典型的肥佬音:“什么水鬼,那是人,居然敢跑到这来送死,都给我上!”
贼众忽然惊醒,反应过来,一拥而上。
其中当先一名是胖汉,他仗着铜铃大眼,脏乱的头发勉强结着,一脸的大胡须,形态很是威猛,背上插着的两把长柄达到被拔出来,颇有一种威风凛凛的味道。
短促间,宋池和王幼云都显得奇怪。
这人并不像是烧杀抢掠之人啊?!
一时间他们自己也是有些迷茫,似乎很多的问题等着他们去弄清楚,不过首先的还是战斗。
因为另外两艘船已经谩骂地靠过来,迟早对他们造成合围的景象,之前干过经历过被人围攻的滋味,他们甚至不能深陷敌人的包围圈之中,当即毫无保留地动手。
葛伤军大步重来,猛喝一声:“大胆小贼,竟敢创我大船,今天就让知道知道贪吃蛇爷爷的厉害!”
河面上发出阵阵的水纹波动,可见这胖汉发出的振波之恐怖,船上堪称蹦蹦床,一震一震的。
伴随着众贼的断喝声,宋池和王幼云已经朝两方一跃而起,凌空下扑,同时自然是剑刀齐出,照着迅雷激电般找他的脸上劈去。
葛伤军并不知他们如此悍勇,深知就算是武林中超一流的高手,出顶级招式之前,都必须花哨两下子,因为这是必要的热身,像他们这种出手即巅峰,势如破竹,雷霆万钧,实在是让人难以招架。
他猛地借助自己的大刀交叉之力,硬接他们两招!
可惜他首先接住的王幼云的狠刀,他的依着寒冰真气随我阴性,但他的刀招从来都是阴中带的那点阳,刚猛无比。
长出几个缺口的钢刀上,忽闪一道蓝光,凌厉的刀气渗刀而出,发挥出爆炸性的刀劲,立时众贼膛目咋舌,震骇绝伦。
当!
一声脆响,冲的最快,而且最猛的葛伤军说退就退,刚刚打个照面被脾肺出数丈之外,面若死灰。
同一时间里,见到头领被退,众多的贼众也都不敢轻易上前,一场即将爆发的围殴战忽然就这么停止了。
宋池落地猛震,一阵震起不再保留,全盘涌出。
周围数名贼人惨叫一声,纷纷震退,或是口吐鲜血,或是化作滚地葫芦,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他并没有杀人。
之后,宋池持剑而立,大有一副豪迈不羁的气质。
这下可把众人给看湿了,这两个这么强悍的高手,来抢他们这种小喽啰干些什么啊?
他们不懂,甚至害怕,难道是刚刚脱离苦海,如今又要堕入轮回?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宋池和王幼云都有了一样的感受,这个动荡的乱世,为贼从寇多事为了自保,这个无可厚非,人类为了生存下来的懦弱举动,便是通过对自己不自信的实力,对周边的实力比自己弱的同类出手,而展现那种可怜的优越感。
但这些人不同,宋王二人现在虽然说不上阅人无数,但也总算是见过大世面的。
这葛伤军一船人,看着勇猛,实际上还差几分那种狠毒之人的戾气,或许跟他们没有取过路人的性命有关。
宋池双指捏在剑锋上,用力一弯,再忽然松开。
健身猛地抖动,发出嗡嗡嗡的剑鸣声,“我们忽然改变主意了,你们三人若是有人能挡得住我们兄弟的一招,我们全凭你们处置,若是挡不住,嘿嘿,这艘船留给我们吧!”
葛伤军逼出与王幼云交手时,被渗透道丹田出的寒气,骇然发声道:“兄弟如此凶狠,为何不留下名来,让在下白的明明白白的?”
王幼云则是越来越学着宋池那般谎话连篇,甩/刀道:“哈!我们就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客家兄弟,我是在下易岹龙,他是我兄弟易知诸。”
众贼听得直呼内行,差点全部笑倒在地,只是迫于他们二人之前的淫威,不敢轻举妄动。
宋池此时也是额露黑线,心想下次再让你先说话,老子不姓宋。
不过于此同时,另外两艘船都已经靠了过来。
连带船上的贼众都带着一些过来,孙指北和赵信一下跃到宋池和王幼云所在的船上。
忽然形成一副二对三的局面。
领头的孙指北道:“两位浩大的口气,若接不下,今日恐怕上命丧黄河了!”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四十一章 千古一家
孙指北健硕的身材,还长着一把大胡子,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粗矿,也非常有爆炸性。
他双手拿着两把短铁枪,抬手间王幼云隐隐能够看出,他的那双铁臂虽强力量却源于腰间极其下盘。
只是他们还称不上一个武林万事通,若是放给随便一个名气与他们相当,专门混迹江湖的人知道了这些之后,都能看出他们的实力出处了。
宋池亦然保持着一抹微笑,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豪迈之气,就让被人足够不舒服的了。
赵信就是一个披发的瘦子,只是他的出剑之时,速度极快,宛如一道疾风,吹过河面上也就一瞬间的事情。
若不是两人的眼法独特,此时差点就没有看出对方的拔剑方式,船上的四五十贼众都没有轻举妄动,似乎想要得到作壁上观,看看这场斗争的结果。
船上,宋池已经对上了赵信,王幼云也已经对上了孙指北,战斗随时一触即发。
宋池试探道:“你们这些祸害,男儿声而顶天立地,志在八方。有兵有马在身,就该北上征元,驱除鞑虏,恢复我汉人的国土。怎会如你们这般,身处乱世为贼作祸,贻害四方?”
赵信嗤之以鼻,牛吼道:“饭桶!你懂个屁,老子今天就收拾收拾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一声怪叫!
两人都保持住漏中沙的心法,身上的真气一下本迸发而出。
他这鬼魅般的脚步,虽然船上的地形狭小,却依然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味道,作为应对者的赵信和孙指北两人,顿时感受到压力。
宋池的剑,已经肉当初看像张定边的路数,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风格,有快有势,更有灵魂。
此次出招,拖剑嗡鸣间,早已经有千百道剑影冲剑而出,整个空间中充斥着肃杀之气。
赵信双眼微微一颤,却也没有被唬住,手腕忽转,身上的真气早已提到了极致,只是猛蹿下地,身体几乎贴着甲板,单手一撑,竟如飞燕般贴地而飞,朝着宋池的攻去。
一瞬间,已经与宋池的剑影交手数招。
实际上,他也就是冒险一试,殊不知正好碰上了宋池和王幼云两兄弟的短板,下盘不够坚挺。
宋池猛地一颤,急忙稳住漏中沙心法。
身上另外一种特殊的感知瞬时涌出,双眼中似乎能够看破一切虚妄,判断出对方的出招。
他瞬间抱神归一,强身上前,强行一步踏出,掠上虚空,速度快到了极致,以迅雷不夺掩耳之势,转过剑锋,朝下方猛地刺去。
千百道剑影正如空中雨点一般落道甲板声,反而是赵信如此一招不成,反倒受累,完全被宋词的速度惊道,只能反手以攻为守,爆喝一声,疾风般的剑气,倏然冲天而起。
轰!
虚妄的空间之中,兀然发出一连串的轰炸声,双方似乎已经交手十数招。
此时宋池已经稳稳地落地,铁剑依然甩在身侧,身上的气势更加的豪迈,而赵信则是嘴角溢血,目露忌惮,略显狼狈。
就在刚刚的须弥之间,他竟感受到了一种,身上的经脉以及丹田被焚烧殆尽的感觉,只是对方似乎有并非真要取他性命,并没有将那一股灼热的真气尽数送入他的体内。
仅此一招,双方的心中就有了判断,刚刚一招完全是宋池占据先机,期间赵信想要反制,却又完全被压制,只能落入下风。
而此时的王幼云,他依然静若处子。
任由孙指北发动攻击,他的身上只给人一种寒冷,让人在无意间就会毛骨悚然。
“废物,就让老子来称称看你有几斤几两,敢如此嚣张!”
王幼云依然平静,悠悠道:“你刚刚说的,完全不是我所想,所以你要骂的废物也不是我,本来我看你也不像穷凶极恶之徒,也就是脑子简单一些,只是如今你骂我兄弟,那在下就不得不出些狠手段了!”
“放你娘的狗屁!你姥姥才头脑简单!”
作为一方首领,这种头脑简单的说完,就完全激怒了他。
而王幼云则是在心中暗笑,要的就是你恼羞成怒。
他一步弹起,手中长刀电光火石般照脸劈去,孙指北脑子确实也简单一些,那里想到他的刀如此快。
仓惶间,瞬间将他一流高手的真气奔发而出,只是他终究与宋池和王幼云两人不一样,他们两个有阴阳相调的真气在身,气息功力都能瞬间发挥到巅峰状态,而他还是差了一点。
如此一来,他无法将内劲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攻击势头也就弱下半分。
导致以攻为守地计划无法完美实现,反倒是成了王幼云眼中可乘的机会,只见他与孙指北交手两招之后,一个侧身,躲过他灵蛇般的枪头,擒龙手一抬,枪道轨迹向上升起。
长刀一挥,就挡住了下方猛地出招另外一枪。
这一招是他练《破元八刀》中的左右快防以来,留下的肌肉记忆,非常的自然。
下一刻,还没等孙指北发动攻击,王幼云早已又使出了一招移形掠影,压身上来刀锋之上,早已经布满了寒霜真气,刀劲瞬间爆炸涌出。
如此短促的瞬间,还在如此短暂的距离,王幼云也如宋池马般释放出手即巅峰的手段,在场的所有的人都变得膛目咋舌,就连之前落班的葛伤军略感无力,这种战斗方式只要对方无法将它们碾压至死,怕是过于恐怖了些。
与他们战斗,就如身上绑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可能爆炸,而且只会炸自己,被毁伤到别人。
但是令他有些意外的还是,孙指北尽管上下双招被分,却还能够及时收枪回防,挡住胸前的致命刀芒。
噗!
一声沉闷响声,孙指北踉跄退后六步,才收住惨败的势头,此时寒气入体的他,脸色苍白无力。
只是王幼云心中也还是有些赞赏,这家伙不愧是老大,武功和内家上都要比其余两人高明一些。
“哼!既然打不过,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只希望你们放了我这三船,两百三十六命兄弟的性命!”
孙指北愤然收枪吼道。
众贼一同动容。
反倒是宋池露出微笑,“看来你还有点当大哥的样子,本少爷我,平生就爱那些讲义气的人,报上你们的姓名出身来,看看我们兄弟能否放你们一条生路。”
赵信站起来又道:“要杀便杀,何必如此羞辱我们,我们虽说不上是的铁骨铮铮的好汉,却也完全算得上是的铁血男儿,不受你们的羞辱,来吧,用你的破剑给我来下痛快的。”
此时王幼云也退回到了宋池身边,宋池却伸头到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宋池欣然道:“哈!既然你们一心求死,那我还偏偏就不让你们死,你们全部都去另外跳上那条船!”
最后,宋池将它们驱赶上了另外一条船,只留下了两个掌舵的舵手,开着他们的船东行而去了。
根据船上舵手的交代,这群水盗本事元兵,而且跟宋王二人颇有渊源,他们是元丞相脱脱手下的兵,脱脱倒台之后,树倒猢狲散,他们本事跟着一名将军北上想要起义。
却在黄河流域一带,被黄河四怪偷袭阻截,千余人的队伍就剩下不到三百人,而且将军也战死,如今经过多多少少几天的整顿,就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宋池、王幼云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之后,更是恶意全无,只因为他们都是自己这般的可怜人物。
只是他们是不可能返航找人的,只因为这又是宋池高明的御人手段,根据他们的口风,完全知道宋池和王幼云的名号。
待到下日再见,这等威名加上如此大的恩情,想要收编他们入伍,那简直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如今,他们想要出行,就是为了去那东海举办的盛会,至于是什么盛会,这些舵手们了解的也不多,无奈之下,之后这两人也完全收到了吸引,在他们看来热闹的地方机遇才会多。
船沿河行,颤颤巍巍,东出如龙。
白鹰依然在天空翱翔,累了就降下船杆上休息,饿了就到河边山上猎食,或者直接捕鱼,顺便把宋王二人的一日三餐解决掉。
如此下来半个月,天下都已经完全入冬了,这种南不南,北不北的地域,湿冷是最让人难受的。
掌舵的两个舵手,一个叫水生,一个叫大牛,差点都因为寒冷丧命,后来宋池将自己领悟到的《青牛经》阳篇,提炼出来一些心法交给他们,保住了他们的性命,之后他们更是把宋池敬若神明。
安乐县。
号称:雪原雷动下天龙,一路狂涛几纵横。裂壁吞沙惊大地,兴云致雨啸苍穹的黄河海口城池。
他们在此处停下来,想要安顿一番,顺便打探一下那个东海盛会的消息。
船只被遗弃在了河边渡口上,两个舵手也留在了船舱看船。
宋池两人步入了城池之中,这次白鹰白没有跟着,刚进城王幼云就被拉着道酒馆喝酒了。
此处本来的是属于张士诚地盘,如今被脱脱的部队收回,安排的防御军事在他被贬之后,完全消散,如今像是一个自由城。
可就在两人想办法,如何打探到那盛会的消息时,兀然发现这个城中几乎全是江湖众人,坐下来后,酒还没喝几杯,就有人谈到了。
“没想到琅邪王家竟然也出来敢于天下事了,还在东海举行这么一个盛会,你说他们是想要干什么?难道一届读书生,也想管一管这乱世之事?”
“嗯!很难说,千古第一世家王家,无论在朝廷还是在江湖上,都有他们的地位,而且举重若轻,如果真是他们的出手的话,可能天下大势都要有所变动的。”
可就在此时,隔壁一桌忽然有人说道:“兄弟,你们是南方来的吧,看来你们的消息不够灵通啊,现在北方的人都知道,这王家这个书香门第可不弱,算得上是江湖大世家的,会只读那两本死书?再加上他们找到了一个天赋很不错的门人。”
这句话完全勾起了之前那一桌子人的兴致。
那男子当即问道:“哦?那是谁?”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四十二章 流浪之岛
这一个问题似乎也牵动着整个二层酒楼上所有人的心,空间似乎在这一瞬间都宁静了。
却见那人不慌不忙道:“王家天才,王人斩!”
噗!
宋池当然也是等待答案的一个人,这时可是没得忍住,一口老酒喷在王幼云身上。
琅琊王家他们当然是听说过的,只是这王人斩跟这种大世家有什么关联,而且还有那种天赋很不错,读几本死书,这种词语在他的身上是绝对无法应验的,他们甚至都可以确定,那家伙可能连大字都认不得几个。
是他们被骗了,还是自己被骗了,亦或者又是大家都被骗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肯定是无从得知,一个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众人的目光都被宋池这一个反常的举动吸引,全部汇聚到两人的身上,还是一片寂静。
宋池灵机一动,当即干咳几声,苦道:“大家伙别介意,在下也就是练功的时候练岔了气,造成了气息不畅,才有有如此举动,你们接续喝酒吧,不用管我们的!”
此时,一个精明的男子满脸狐疑问道:“你们怎么会留着一脸的杂毛,该不会是元鞑子的人吧!”
两人当即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才知道他们这一个多月以来,这胡子都没有刮过,而他们又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胡子长快,如今确实已经不像样了。
宋池欣然笑道:“那肯定不会啊,你说元鞑子的人要想混进汉人的队伍中,起码肯定是改变他们的容貌,那里会让人第一眼就看出来呢?我们兄弟就是太久没有出过外面的好世界,忘记了自己容貌上的变化这种细节。”
众人听了他讲的话又觉得他有道理,便不再怀疑。
只有坐在他们隔壁桌上的两人,一个带着一顶帽子,一个却穿着一身老旧的长袍,他们对宋池和王幼云的身份似乎有些感兴趣,那男子又道:“哦?两位还有什么特殊的身份么?”
王幼云笑道:“我们其实就是在山跟着师傅修行,如今师傅西去,我们两兄弟才能出山走一走,抽抽热闹,我们的师傅想必你们也不认识,他叫徐龙虎,人称龙虎大师。”
龙虎大师?
确实没有听过。
众人都是眉头皱了几下,相互看看了几眼,并没有接收到什么有效的信息,这样基本上算是确定这人没有什么名气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知根知底,而且还是来自五湖四海,大江南北道上的消息,多多少少会接触到,如果他们都没有听说过的话,那基本上也就真不是什么隐世高人。
加上两人的表情都异常真挚,让人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江湖上一切都非常的真实,有名气不一定是好事,可没有名气,那对于他们来说就完全没有利益,因此很多人对他们没了兴趣,继续埋头和他们的大酒。
只是那疑惑之人,在同一桌上的另一个好汉又道:“想必家师也是静修之人,没有什么名号倒也不奇怪,既然你们是初涉江湖,那你们可得跟我们这些前辈好好学一学了。”
宋池继续笑道:“哈!正想请教众位大哥的名号,还请各位大哥好好为我们兄弟指点迷真了。”
这时候,他与王幼云都已经将热好的酒端到了对方的桌面上,大有一副花钱请客买教训的糊涂虫意图,这在周边的人看来,都感到有些羡慕。
怎么他们那猪脑壳就没有想到,还有这般油水搓一搓呢?
或许把他们两个呆瓜带上,此行定将不用担心花费的问题,可机会已经丢失了,只能咬牙锤子自己的大腿了,并且发八辈子的毒誓,决心好好改过,以后要当一个好人。
实际上,宋池和王幼云年跟他们喝完酒了之后,都已经了解清楚他们的消息。
这两个人真是酒量越差,他就越爱喝,结果喝得伶仃大醉,神志不清,竟然对于王幼云的提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跟个天真的小孩一般。
他们都是出自于不同的宗门,可以前还是走镖的镖头,只是如今世道已乱,生意都难做了,家家户户都是养着大批量的护卫和家丁,山上的草寇盛行,分分钟就是几百上千人一同行动,他们镖局的生意自然就没法做了。
如今狼藉在江湖之上,也是哪里有要做的事情,能捞点油水,就往哪处跑,若思一日三餐没有着落,便在山上的打些猎物解决,过着并不风流的浪子生活。
据他们所交代的信息,琅琊王家举行的盛会被称为纵横会,举行地点是在东海上的一座名为流浪岛的岛屿,毕竟他们王家名气太高,忌惮的事情比较多,因此做起事来自然还是寻着稳健一些。
而这去流浪岛的方法,似乎也没有人知道,因为这居然是有专门的船队接送的,凭借着请柬就能上船,不需要花费任何的财物。
这把宋池、王幼云说的有些为难,他们就是在半路上听到消息的,可没有请柬啊,怎么办呢?
宋池转了转眼珠子,朝王幼云打了一个眼色,可对方当即摇了摇头。
头是一直在摇的,但手上的动作也一直没有停,衣服假装要叫醒他们的样子,实际上,伸手就从他们的怀中逃出来两张请柬。
请柬做的非常的精致,红底被黑字,“纵横”二字,就能将他们王家的风骨体现的淋漓尽致,颇有一代书圣王羲之大师的手法,这样拓本就算是放在外面,常人也模仿不来,不用担心仿造的事情。
宋池见他真的掏出了好货,自己也赶紧如法炮制,顺便还把对方衣襟中仅剩的九名铜板逃了出来。
却见此时王幼云正满眼仇视地看着他,终归还是在他们身上的得到了不少的信息,他们京州双雄是做不出那种灭绝人伦的事情的。
最后,宋池忍痛,将两枚铜板拍在桌面上,带着王幼云一脸悲伤地走了。
还没结账?
没事,后面两个躺着的是我兄弟,等他们醒了问他们要钱就好了。
柜台之后的老板远远看着,感觉他们的关系真的不错,喝了不少的酒,想必路人不会有这番热情,居然也相信了他们的鬼话。
一切似乎比他们想象中的要简单的多,出了酒馆,两人再次回到渡口的船上,跟水生和大牛两位宣布,他们已经自由了,这条船也当作掌舵的工钱,送给他们。
两人听了之后,那叫哭得一个天昏地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苦道,怎么样也要跟着宋王二人混。
宋池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安排他们在安乐县城中等待,若是他们一个月不回来的话,他们可以前往金陵城,若是在没有消息,就真的不用再等了,或许他们回不来了。
两人首要的任务就是拿出两把宝剑,把脸上的毛剃了个精光,再换上两身干净的衣服,肩并肩前往上船的海口处走去。
这些他们的风光可与之前判若两人,一个英气逼人,一个温文儒雅,之前街边那些对他们嗤之以鼻的路人,如今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就连那青楼中的老鸨,一改冷眼,说什么要把他们拉进去。
若不是王幼云一直冷眼相待,就凭宋池如今囊中毫不羞涩,差点就想随便找个花魁,把身上那可恶的童子身给破了。
到了海口!
靠岸有停了一艘巨轮,模式和样貌都跟他们初入江湖时,见到的杨家巨轮那般恢宏,就赖你寻常的军中大舰都比不上的。
巨轮由内向外看,至少有三层船舱,将近十五丈的高度,想必装下一千人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两人看见了之后,心中都不禁摇头道:“这种大世家的底蕴真是洪厚啊,若是我们之前那艘小船的舰队,遇上了这......”
话都说不下去了,最为关键的还是,如今的江西军似乎就有这种能力,能够武装出这么一支让人世人震惊的舰队。
无暇多想,就在两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马上地走到岸边的区域时。
忽然便出现一个白衣书生,他长得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上前就是施礼问道:“两位是否也是做大事的人?”
宋池道:“哈,兄弟果然是好眼光,这是我们兄弟请柬。”
可这书生显得有些憨,可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他做功非常的惊细,拿过地上来的请柬来,仔细地看着。
“卢镖师和黄镖师?怎么会如你们长得如此年轻?”
王幼云当即被吓了一条,他们都没有想到,这请柬之中,自己没有找到任何的破绽,如今道了对方手中,竟然一眼就能看出不妥之处。。
这是高手吗?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四十三章 纵横风云 (上)
宋池一副谄媚的模样道:“我们兄弟对于王家的敬仰,就如这黄河之水涛涛不绝,奔流到海不复回。其实按照辈分,我俩乃他们两个叔父,而他们呢正好接了一个肥差,如今怕是还沉浸在温柔乡中难以脱身,我们刚好没事,就说来见见世面,不知这位大人可否通融通融?”
王幼云则试探性地问道:“难道这请柬还有说,是特定给某个人的吗?”
一瞬间,看着两人有些不自然,书生错以为他们要生气,又道:“在下也只是干活的,虽然纵横会只认请柬不认人,但小心一些总归是好的,请柬并没有任何的个人指示标,不过这些请柬都经我手中发出的,又由我来记录,自然清楚一些。”
接着书生看宋池和王幼云二人,从行为举止到相貌风格,怎么看着两个也都是平平无奇的年轻人,于是把它们请上了船。
实际上,只要两人把气息隐藏住,就算是有大宗师级别的高手在,不经意间也难以探查到他们的底蕴,这就是时间四大奇书之一的《青牛经》的厉害之处。
***
巨轮之上,第二层船舱一间宽敞的房间内。
宋池穿着一身暂新的衣服,瘫卧在床上,不知道想些什么东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顶,眼皮越来越重。
王幼云则是在另外一间船上,盘膝开始练功了。
两人此时不但是意见越来越多不合,心境也发生截然不同的变化,宋池身上总有一种常人无法企及的冲劲,而且有他独到的地方。
而王幼云则是不一样了,他开始向往静修,慢慢地向出世的得道仙人般清心寡欲,追求宁静致远。
《青牛经》本就是讲究一个悟字,虽然也有动静结合,但静才是核心思想,动只是作为装饰和衍生罢了,故而王幼云的道行一直比宋池要高一些,这个两人还都是一清二楚的。
无论是宋池如何努力,这一点点的距离也都是拉近而已,并不能完全消除。
巨轮之上,无论是住宿和娱乐都面面俱全。
只是个人的船舱都是安排好的,没有选择的权利,而且进入了个人的船舱,需要等到船开始出航之后,才能够出来走动,其余的时间都需要待在在自己的船舱之中。
人们少有的向王幼云者,尽管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可愿意专心致志地将自己的精力放到修行上的人总归还是少数。
大多的都还是如宋池一般有了实力之后,便开始享受着生活,谋划大事,或者躺在床上睡着大觉,只是这睡觉也各有不同。
宋池睡觉之时,调整了自己的吐纳方式,让自己在熟睡中,一吐一纳的呼吸间,竟然也能实现阴阳轮转,说的切实一点,这种睡觉方式怕也只是比他们专心修炼的效果稍差,也足以惊世骇俗了。
睡觉也能修炼!
这怕是两人创造出来的最荒唐的东西,足以让每个江湖中人震撼,只是人们有没有这种感悟天赋,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窗外光线转暗,舱内融合在一起的阴阳交融的气氛,真有一番独特的韵味。
巨轮启碇起航,东行而去。
王家的旗号飘扬在外,周边的商船都需要避让开路。船动,人心也随之而动,人体自然也静不下来了,众人像是被憋坏的猛兽,怎么也需要发泄发泄,只是这毕竟是声名在外的千古一家。
船上并没有任何向青楼,赌场,这种设施,唯有一些漂亮的歌姬,吟唱的也是一些宋代著名的词曲,取风雅之气。
尽管这些歌姬都只是是卖艺,并不卖身,可他们的出色容貌也吸引了众多的人围观,个个平时五大三粗的大汉,如今都恨不得化身风雅的书生,去讨美人欢心。
心中却只能暗恨,当初为何没有多读点书,如今美人无法高攀不说,对方的唱歌,他们只能一个劲地叫好,说话都显得束手束脚,而身侧那些看着弱不禁风的少年,则是开始引经据典,侃侃而谈,惹得美人注目,当真是憋屈到姥姥家了。
舱厅中,有设好的酒席,简单而隆重,出席的人并不少。
只是四周都叠着字画,让这片环境加上恶劣几分风雅,不过这些在那些大汉面前,那就是个屁。
一个个的人,猜拳,高谈,无不甚欢,毫不顾忌。
宋池与王幼云感觉到一阵饥饿,出来觅食,本来他们也就是两人坐在角落中的一空桌,招来小二,点了菜肴之后,正在静待。
本来王幼云都有轻微厌食的倾向,后来被松弛千诱惑,万劝阻,才愿意出来舱厅觅食。
忽然来了四人加入。
三男一女,男的一个大约四十,颔不生须,没有半点衰老的迹象,却不知为何满头的白发,而且还生得颇为英伟,一派大家的气度,且神态非常谦虚客气。
一看便知道,这是有大家之风的。
女的跟在一个年轻男子身边,大概二十五六,明眸剪水,颇为清纯,并任何的妩媚,也给人一种非常正派的感觉,这也让宋池和王幼云暗地想起以前自己所见的每个女人。
这让王幼云忽然想起恩师白玉蟾,和那神秘的女人,心中一肚子苦水,难以吐出,脸色有些难看。
在他们眼中,也就只有那什么狗屁幕府的公主,才有机会与她的气质一分高低。
只是对方早是名花有主,她跟着的女子,也就是两个年轻人中的一个,他们年纪都比宋王二人略大。
他的身高比身侧的男子高出半寸,更显其完美的身材,都是穿的一身儒服,颇有酸臭的书生之气。
经他们自我介绍,这中年男子名为王才学,是王家著名的儒士,但其功夫也不弱,是一个善用长剑的高手,曾经一套君子剑,也让众多的人江湖人嗷嗷直叫过。
男子一为王天水,一为王天龙,是亲生的两兄弟。
高的反而是弟弟王天龙,略矮的是哥哥王天水,关系显然也还不错。
不过这在相貌道身材上,几乎找不到任何想象的地方,总会让人有些想歪。
女子叫谢刀玉,也是一个颇为有名的家族,至于详细的来历,他们都没有说,宋池也没有问,因为根本就不需要问了,上了人家王家的船,船上出现的王家人总该不会不知道是什么人物吧!
宋池和王幼云也当即托出自己的名讳,当然并没有用真名,而又换成了当初的道士名字。
王才学微笑道:“真没想到来人会如此多,我们专门准备的地方也都腾出去了,如今跟两位兄弟共桌,该不会被嫌弃吧?”
王幼云苦笑道:“王老先生见笑了,自家的宴会,自家的船只,何来嫌弃一说。在下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伤心事,并无任何冒犯的意思,还请不要见怪。”
王天水道:“看唐兄弟的谈吐不像是寻常的江湖中人,不知师从何人?”
王天龙也微笑道:“家兄说的不错,能够教出能人的先生,指不定就是我们的朋友,那兄弟两人也不用如此拘谨了。”
宋池此时却略显尴尬,他们虽然跟着那私塾中的老夫子学习,可从未面对面与他掏心置腹地交谈过,甚至连对方的真是名讳都不清楚,苦道:
说来惭愧,自小我们兄弟过的都是苦日子,承蒙京州城一位老夫子所遇,教了我们一些知识,只是尚未来得及问他的名号,城中之人都都尊称他为老夫子,后来我们也如此称呼了。
“老夫子。”
“莫不是,桃李满天下的裴寂裴老先生?”
王才学满是疑惑,但脑子中也就只能想出这个名讳,当场有些吃惊地说道。
紧接着王幼云开始将一些老夫子的性格特点,相貌特征交代了一下,四人瞬间变得有些崇敬,他们也懵了圈,完全没有想到这机缘巧合之下,竟成了一代文学大宗师裴寂的弟子。
而这裴寂,在这些读书的儒士眼中,简直就是孔孟再世,说出的多种准则都可以作为当代读书学子行事的准则,而他自身更是人们的楷模。
只想说天无绝人之路,有了这重身份他们二人何尝还需要怕,那什么师出无门,说话不好使?
紧接着,宋池便开始挺胸与他们高谈阔论。
不得不说两兄弟天才之名当之无愧,无论是在文学言论上,还是在武学的修炼上,他们都有独到的天赋,甚至能够称得上是属于自己的风流,这也让王才学都有些自叹不如。
“唐兄,宋兄,在下一生中没有佩服过几个人,你们算是两个,来我们共饮一杯!”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得到了兄的称谓,王天龙兄弟高声言道,举酒来敬。
“没有错,裴老先生先前有左道非先生为群儒之首,后世定有两位兄弟之名,若是不嫌弃兄弟的才学浅薄,道可以以兄弟相称,时常切磋文学,好让兄弟继续学习。”
宋池则是和他一阵欲拒还迎,说的飘飘然,王幼云则是要安静许多,只有到了关键的时候,才补充一些观点,也纠正一下言论。
这样看来,更显高深莫测。
就连对面坐着的谢刀玉,也都是暗中神往。
王幼云也都是暗中偷偷看了几眼对方,也就这少妇让他感觉有些不虚此行,古往今来都有朋友妻不客气例子,只是他还尚且却些胆量。
谢刀玉俏脸微红,柔声道:“没相当如今竟会在这种情境下遇到裴老先生的门生,而且还有如此才学阔论,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惊叹之下,她竟然拿出一手看家的风雅本领,带来乐队,为他们演奏一出玉人吹箫的美景。
满船上下,皆为狂喜。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四十四章 纵横风云 (中)
曲终。
一阵清脆的鼓掌声。
“刀玉姐姐的箫艺可是蒸蒸日上啊,小妹与姐姐相比真是要羞愧道无地自容了呢。”
铜铃般的娇声,带出来的可谓是让宋池如坐针毡的人物。
一股寒意从脊椎处向上蔓延,犹如一条百足蜈蚣,在背脊出自下而上地慢慢攀爬,让人坐立难安。
是杨静姝!
两人当即伸出一只手挡住自己的侧脸,心中不住乞求,希望对方只是来打一声招呼,马上就要走开的,毕竟如今天色已晚,晚睡对女子来说会皮肤不好,还会还来一系列的并发症。
这些都是他们想让杨静姝知道的,可惜没有人去告诉她。
谢刀玉将青玉箫子放回到手下端着的托盘中,微笑道:“静姝妹妹太谦虚了,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的琵琶和舞姿,早在山河阁的红尘榜中,排名可都在人家之上呢!”
杨静姝悠叹一声道:“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作为江左高门之后,姐姐的咏絮之才直追才学榜榜首,妹妹可是当真不敢相比。”
......
实际上,杨大世家在这个中原大陆上,想要结交的势力就很少有结交不了的,毕竟人人都有祖宗,跟他们搭上了点关系,对方想要对自己的人的墓穴出手,自然会给些面子。
王家与其交好,这也是从杨伏开始,到如今有几十年了,两家的儿女自然也有了解,而这杨静姝和他们王家的儿媳妇谢刀玉又同为山河阁评比出来的才女,关系自然就更加不一般了。
两人一来一回竟然交流上了,宋池的心中都已经凉了一半。
当即准备借口遁走,可王幼云听闻这些之后,越发感觉有些不舒服,这王天水,虽说生在王家,可论起才学,实力,似乎远不是谢女的对手,这种女强男弱的情况当真是让人惋惜。
这时候若是看向王天水的位置,也能看到他的尴尬神色。
可惜现实生活中,遗憾总能钻了幸福的空子,结果自然就没有小说话剧中那么完美。
就是王幼云转眼过去这么愣住一瞬,两人的眼光竟如触电般碰撞,双方当即收回自己的眼光,王幼云也看见了宋池的提示,当即想要遁走。
谢刀玉知道眼前的这位女子也并非凡辈,只能瞬间将思绪收紧,笑道:“我记得妹妹不也很喜欢裴寂老先生的才学吗,今天刚好,这里有两位裴老先生的学生,不如介绍给妹妹认识认识?”
而这个时候,他们刚离开桌子几步,这偌大一个舱厅,根本就无处藏身,宋池听闻,心脏犹如被火钳捏住,痛得不行,这时候他只想忘记她的美貌,上去就是给她教训一顿。
可如今说什么都完了。
谢刀玉着急叫道:“两位小兄弟,请留步,此处还有一个欣赏却未能见过裴老先生的才女呢!”
如此叫唤,根本不给两人退路。
他们当然可以不顾一切地逃走,可之后也肯定还会被找到,只能够选择接受命运,去面对他。
宋池转过头去,挂上一抹阳光的笑容,破天荒地朗声谦虚道:“在下其实也就是擅作主张地听过裴老先生讲课,说是弟子,其实也名不正言不顺,实在是愧不敢当的。”
他轻轻施了一礼,笑时,额上的印记显得有些突兀。
不过也还好,他与王幼云走在一起时,多数的人都只会感觉到他的气质,而去注意对方的容貌,他并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
却见杨静姝上一刻还晴朗到极点的脸色,这一刻已经阴深到了姥姥家。
“就是你们两个吗?”
杨静姝上一次在群英山庄,见到宋池完全属于意外,而且那个时候他们两个都有易容,没有展现出真正的面目。
不过想要知道他们的大概相貌,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如今中原大陆,几乎没有那个城池中没有贴着他们的画像,随便在通缉榜上就能撕下两张来。
从他们初出江湖,到再入江湖,向后背负了燕大世家的通缉令和代表江西军的孔雀河,再道后来坏了幕府夫人的好事,又被下了追杀令,直到前一个多月,他们前去刺杀元帝。
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又成功招惹了虚神宫,元帝,南宫世家的人,惨遭追杀,才逃到这个地方。
与其说是想要凑热闹,倒不如说是为了躲避风头,两人自己也是非常的清楚,这种时间他们只要露面,那就很可能成为众矢之的,成为这乱世中平常得再平常的怨魂。
谢刀玉愣了一下,“妹妹与他们之前就认识?”
杨静姝继续道:“这两个人大有来历,说话滑头得很,你们真的核实了他们的身份吗?”
众人有些茫然,两人也有些意外,她现在的神色和态度,跟之前的已经截然不同。
宋池和王幼云上前几步,前者冒险哈哈笑着,试探道:“我们就是参加王家的纵横会的,而且我们的身份也是属实,怎么也有资格参加吧!”
此间最年长的王学才沉声道:“他们的身份我们之前都有了解过,无论是文学见地,还是目光身前都是一等一的水平,而且也还契合裴老先生的学识思想,应该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杨小姐难道有什么疑惑?。”
杨静姝见他们王家的人都信这两人的话,也大概能够猜出他们这一重身份应该是没有伪装,只是裴寂老先生世人难见,想要验证也不是短时间就能够做到的。
“王前辈见笑了,我猜这两个人,一个叫小宋,一个叫小唐,而且并没有你们王家的请柬,只是本小姐之前也讲过一人,与这小宋兄弟颇为相像得。”
宋池见她一直在边缘试探,一副想要戳破,却又不戳破的态度,完全掌控主动,而且实在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心中大感疑惑,而且还着急万分。
王幼云则是完全不参与其中了,就当一个作壁上观的宾客,一来是心情有些不好,二来这件事最为重要的还是要看宋池如何去解决。
他是完全相信宋池的能力的,不论是在智慧上,还是实力上,宋池越发成长,展现出来的东西就越发能够震撼他的心,如今见他之时,就已经隐隐能够看见以后的一方枭雄一般。
果然,宋池继续开口说话了。
“哈,能够得到杨小姐的挂念,那人一定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吧,我们兄弟本来就不是用的家中后辈的请柬,这我们无话可说。”
他这一言,可谓是双关,或许在别人的眼中,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进入了杨静姝的脑子中,却是在警示,而且是强势的警示。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四十五章 纵横风云 (下)
可他哪知道,如今的杨静姝判断宋池自身难保,并不敢公开任何的信息。
顿了顿,宋池又道:“我们兄弟前来,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你们的新任的杰出人物王人斩我们认识,而且还是好兄弟呢!今日前来拜会,自然也有恭喜兄弟找回主家之意。”
王学才欣然道:“你居然认识人斩?”
忽然王幼云感觉自己的手被碰了一下,当即施礼道:“曾经我们一同前去参加过刘将军的英雄会,那时候还是我们兄弟给他引的路呢,至于情况是否属实,先生回去之后一问便知。”
他的那种温文儒雅的气质,立即得到王学才的好感,点头赞同道:“这件事等到了岛上一切自然也就清楚了。”
宋池当即有插入道:“王家这次举办这个盛会,怕不是单纯地想要犒劳天下英雄这么简单,可又不能在家族内部自行决断,我判断你们家中一定出现了分歧,如今元廷要亡,想要得到支持必须从江湖上得到。
其实在倒是觉得,这想要站稳脚步,现在出手虽是急了一些,但贵在作用大,需要看准了形势再动手,不然千古一家的名号怕不是要毁在各位手中噢!”
王学才,王天龙兄弟,包括谢刀玉,以及其他的王家之人,甚至局外人为之一震,显然是被宋池说的话给征服。
杨静姝则与升本跟来的小叔杨鹤立对视一眼,同时感受到宋池的眼光毒辣,一针见血的作风。
只是略微展现一番手段,整个局面的主动权立即落到他的手中去,不愧是如今天下,出了四大宗师和风头极盛的几位军阀头子之外,名声最盛的人物。
王天水似乎并不敢示弱,道:“此时事关重大,我们可否认为你们不是哪家派来的细作呢?”
杨静姝白了宋池一眼,道:“这人虽然整日疯疯癫癫,可绝不会在这种大事上胡言乱语,试问一个几乎被全天下的人追杀的人,他会故意跑来这条船上高谈阔论吗?对吧!宋池,宋大英雄?”
在座百数人,皆是震惊,听她这一言,才知道这什么小宋小唐,根本就是狗屁,他们惊世伸手拿过有数道追杀令,还刺杀过皇帝,同时名震江湖的宋池和王幼云。
王家之人的震惊,那更是相当大,不用言语。
宋池当即苦笑,心中很不是滋味,想必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只魔鬼,从侧面千拦百阻,还想转移话题,仍被她带了回来,而且无情地戳破了他们的身份。
不够他们之前的判断倒也没有那么精准,主要还是江湖百态,世事难料,这座江湖中,虽然为了钱财想要他们的命的人不少,可为了情义欣赏他们的人也同在。
特别是在他们阻拦幕府夫人的行动,和刺杀元帝这件事情上,更是好声一片。
江湖人主要还是来自于明间,那种真金实银固然让人心动,可那些名族存亡,外族入侵绝不是他们的想要简单的。
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场面中陷入一阵寂静。
只是这杨家的高手,似乎已经狠狠地盯上了宋王二人。
可宋池心中不知想的什么,真的就没有把杨静姝的那件事说出来,而是藏在了心中,这也样杨静姝心生异样。
王幼云看了宋池一眼,后者微笑道:“感谢杨小姐如此中肯的评价,不知杨小姐可否让在下到你的闺房去单独说两句?”
杨静姝不屑道:“我与你之间,所交所谈没有不能对人言的,有什么就在此处说好了。”
不过杨鹤立此时已经心中称奇,据他对这位魅力无限的侄女了解,她极少有用这种态度与人说话的,再者说,对方入境风头盛,怎的也不该下死手打压,显得他们大世家没有风度。
他们杨家还正是要发展的时候呢,这种少年英雄当然也是他们收纳的目标人物之一。
当即打圆场道:“本人杨鹤立,是小姝的小叔,也是杨家的核心人物,二位还请这边坐下说。”
同时向王学才示意,要看茶伺候。
王家之人的当然不会拒绝,当即吩咐门人奉茶上来,非常的客气。
宋池拿过茶杯,渴了一口苦涩的茶水,却也懒得坐下了,尴尬笑道:“既然杨小姐不肯赏脸,那小弟能否跟谢姐姐探谈一谈?”
杨静姝当即轻咬下唇,狠狠地瞪了一眼这轩昂飘逸的青年男子,冷道:“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是非要鬼鬼祟祟说的,若是与天下有利的事,在何处谈都行,若是有害之事,你们做出来之后,一切也就清楚了。”
王幼云眼看着宋池又要出现熟悉的一幕,加上心中也有自己的一些小想法,道:“池少,既然谈不拢,那就不谈了。王前辈,我们希望能离开,只要王家之人不加阻拦,那小人就不胜感激了。”
谢刀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眼看场面就要说僵。
王学才赶紧站起来暖场道:“都是在下请来的宾客,何须如此针锋相对呢,若不宋兄弟透露些许,也可让众人不会误会?”
同时杨鹤立也像杨静姝打眼色,让她不要忘记家中‘智慧囊’二叔的交代。
“算了吧,既然杨小姐对于《青牛经》没有兴趣,那也没有怎么好说的了,我们尽管离去,你们要出手拦截的就来好了!”
厅内所有的人无不动容。
这个多事没有兴趣,那天底下就没有几样东西是感兴趣的了。
天下四大奇书,《甲乙经》在西域魔道之人手中,《山河经》在神秘飘渺的山河阁手中,《圣心经》在佛宗之内,而且还需要付出点什么才能秀林。
唯一暂时无主,最为容易获得的《青牛经》,在这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手中,哪里能够不动心呢?
杨静姝气鼓鼓转身,朝船内舱室走去,嗔道:“滚进来吧!”
宋池嘴角轻轻翘起,但也只是一瞬间,急忙向王幼云打了一个眼色,尾随跟去。
在场的人若是再看不清这其中的小道道,那也不用在混江湖了,明则杨静姝在处处刁难,甚至要针锋相对,实际上,他们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杨静姝带着宋池穿过舱厅以及连贯的长廊,走进一个比他们两人居住的舱室打出两三倍的房间,嗤嗤地关上了门。
见她想要刚想要坐下,宋池当即上前几步,拉开一张在圆桌地下放着的圆凳,故作恭敬道:“宋小姐,快快请请坐。”
杨静姝看也不看他一眼,却也做了下来,冷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以她的脾气,二十多年的光阴中,还是第一次说出这种话,可见她此时已经自乱阵脚。
宋池也拉出一张凳子,面向她坐在她的身侧,顺路在那飘香的发髻与晶莹的玉耳间嗅了一口,以手肘顶住桌面,撑着脑门,斜视着杨静姝的脸,衣服街边唯有讲古女人的登徒子模样,笑道:“真香!”
杨静姝蹙起黛眉,心有挣扎却强行厌恶道:“你说话非要这么近吗?”
宋池亦然保持微笑,双目间神光电闪,凝视着对方的眼眸,“其实认真看久了,还是觉得杨小姐好看。”
杨静姝完全不知道他在套路些什么,道:“还如此口花花地胡言乱语,你见过的美人还少吗?”
宋池当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雪白整齐的牙齿像是唯一的亮点,正色道:“其实你别看我们兄弟行走江湖这么久,众人皆知我们的弱点,派出无数美人勾引我们,而这些人对于我们多是采用诱惑。
而我们与她们交往一是为了生存,二是为了生活,总不能以后见着心怡的女子,不知如何是好,上去就是说‘我还是童男之身,你愿意跟我生猴子吗?’如此交往吧?”
杨静姝嘴角微动,一边避开他灼热的眼光,一边道:“你若是再说这种轻薄的话,那我们就言尽于此了。”
宋池自然将一切看在眼中,对方并没有生出怒气,当即哈哈笑道:“男女相悦,从亚当夏娃开始,当属传承大统,只要真心诚意,自问没有任何上不了台面的。
加上之前随性,小弟早已经为杨小姐的背影也动人的身姿迷醉,自问一辈子都难以忘怀了。”
杨静姝忽然又迎上他的目光,摇头道:“我平生最恨那些三心二意的男子,而且从来不受任何手段的威胁,我追求的是......”
宋池见她不再继续说,当即接上道:“让我来猜一猜,你肯定是想找一个自己喜欢,且对方的也喜欢你的,过上神仙般的生活,至于最后说不出口,是否已经不再可能?”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宋池足够敏感,也足够聪明。
杨静姝娇躯微颤,叹气道:“看来已经猜到了。”
无奈之下,只能苦笑,似乎这就是名门望族,婚姻幸福讲究门当户对,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上,权权交易,巩固地位,而且男尊女卑现象明显,因为可以一夫多妻,却不可一妻多夫。
这才是现实。
有了第一次的伤痛,宋池并没有那么不堪,转而潇洒耸肩,淡然道:“想来上次群英山之行,与小姐的肌肤之亲,后来又有出奇之举,生出高攀之心,如今看来是另外一回事。”
叹了一口气又道:“我这人有什么事,还是像弄清楚为好,免得出现误会。你放心那件事......”
杨静姝大窘道:“那件事,你不是说自那天之后,就会忘记吗?”
宋池无奈道:“那件事其实我只说给了王幼云听,他的嘴巴很严密,想必不会当初乱说的。小姐放心,宋池可能还是一无是处,只是记忆力尚好,与你的一切在下虽然忘不了,可总归有些自知之明,不会在纠缠于你。
今日叫你过来,以来袒露心声,了解这段不该有的过往,至于你,遗忘是一件好事,不能遗忘,那终究是痛苦的。这个话题言尽于此了。”
其实他的心中已经在哭诉,当初王幼云说的果然不错,情到多时转薄,多情终是无情。
此时的他已经开始趋于无情了。
杨静姝忽然有感受到了他这种温柔,无情之言中,又处处透着情义,深知对方不知经历了些什么,成了如此一个矛盾集合体。
想起他所的话也咩有说错,自己少时开始,便梦想找个温文尔雅,博学多才还能与她共享高贵的俊俏郎君。
无论怎么说,宋池肯定不是她的如意郎君,可他心中矛盾纠结的世界,似乎又对她极其具有吸引力,竟然让她忘记了之前调查到的过往,想要一探究竟。
言罢!
宋池流目四顾,看见了放在她侧边几案上的笔墨,拿笔蘸墨,抽出一张宣纸,静静地勾勒起来。
“你又想干些什么?”杨静姝只是转身并未过去。
此刻宋池的心中一幅雄浑气象,笔锋落字,大有龙飞凤舞,笔扫千军之意,深得裴寂老先生精气神的字体,会让爱字之人深深折服。
笔落。
宋池拿着纸张回到桌前,放在桌面上,“《青牛经》我们不会带在身上,就算给了你,也没有用,因为你不可能看得懂,你们只看到了我们如今的成就,却不知我们在何等情况之下,花费了多少功夫在它身上,最后还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能炼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道法。
这是《青牛经》阴阳调和之法,加上我们兄弟的领悟,足够驱赶你身上的阴毒了,我做过的事情,只要我想做,那就一定能够做到,至少对你来说是这样。”
杨静姝玉口要开,当即有被宋池打断。
“别拿你那老爹出来自誉,或者还想教训我,也莫要感激我。我的性格就是这样,从不喜欢别人教我做事,如今就是想要让你看着,我宋池如何在这个天下间叱诧风云。什么是名门望族,什么事武林高手,这种乱世之下,任何人都可能是以后公侯将相,甚至黄袍加身的帝王,而我必是其中一员!”
感受到他语调中的那种豪情壮志,任谁都很难说出话来。
宋池的额上印记,闪烁一下,生出蔓延之势,长叹一口气道:“好了,相逢是缘,不知好坏,相别也是缘,缘分也尽了,再见!”
紧接着大笑潇洒出门,黯然失色离去了。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四十六章 旧友相见
晚宴过去,众宾客都回归各舱。
夜深人静,船舱之中全死黑暗,有烛光也没有点燃,王幼云一向这样。
宋池推门而入,顺手点燃了桌面上和周边的几盏灯红烛,将舱室内映照得敞亮,他此时的心情正需要光明一点的环境。
盘膝在床的王幼云正看眼看了他一下,吃惊道:“唉,我出言帮你争取到机会,想让你忘记之前的伤痛,没想到你还是搞成这个样子,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宋池强行哂道:“之前还能有什么伤痛,我找就忘记了。”
王幼云从容笑道:“你忘记了才有鬼呢,你小子做梦的时候,那次不是抱着我左边一个马姑娘,右边一个别走,搞得我进退两难。别扯开话题,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宋池大窘,双手抱头苦道:“哈!你小子能别搓我痛处么,本来想借着上次的关系跟她更进一步,可没想到她已经把我们调查得一清二楚,将我定性为三心二意多情男子,我们已经决裂了。”
王幼云闷哼道:“看你笑着比哭起来还能看。也就是她,换做是我,直接甩你两巴掌,那马小姐和杨小姐之间,你自己心里难道就一点轻重感觉都没有?难不成你想两个都吃?”
宋池苦恼道:“那个姓马的跟了那姓朱,如今怕已经木已成舟,而我对杨小姐也确实生有爱慕之意,不过这一切都是妄想了,为何我喜欢的女子总是属于别人?”
王幼云不忍再去撮他痛处,叹气道:“你听我的,在你的身份还没有足够分量之时,不再再去妄想那些富家女了。我们出身苦寒,纵使有天大的能力,没有展现出来,谁又会知道?
他们这些名门望族如今正是审时度势的时候,怎么也不可能将宝压在我们这么两个有名无实的家伙身上的,就算是肯,也肯定是怀着不轨之心,懂了吗?
如今我们至关重要的就是做事,做出让天下人刮目相看的事,我们就会成为另他们刮目相看的人,想象那是时候,我们还需要受这种气吗?”
宋池怪笑一声,“还是兄弟好,算我求你,赶紧把你那一套出世避俗的功夫教给我,好让我像你那般,当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家道士算了。”
王幼云嗔道:“去你娘的,哦,不对,那岂非又是去我娘,反正你的性格不像我,也不要学我,我并非不识人间烟火,而是暂时还没有遇到最合适的人。”
......
翌日清晨。
这一晚上,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是怎么过去的,人们的脑中回忆不起半点记忆出来。
只知道,到了这个早晨,船已经靠岸停迫了。
岛上没有见到什么富丽堂皇的宫殿之类的建筑,反倒是有大片的竹林存在,就连岸上的渡口也是青竹所建,颇有一股读书人的人风雅之气。
纵横交错的路况,加上这纵横交错的竹林,在这萧瑟的冬季之中,枝叶泛黄得也颇有韵味。
这让众人都不得不承认他们王家的本事确实不一般,跟着他们王家的侍卫和门人,走进一个早已经准备好的山庄之中。
山庄之内,一草一花,一树一竹都有讲究。
宋池与王幼云正想这该怎么去找王人斩那家伙,也不知道那家伙显然身份升高之后,会不会假装不认识他们了。
却不料想,直接在迎接的人群中见到了他魁梧的身姿,如今他换上了一身的儒服,身上被装扮的干干净净,少了点江湖气息,多了点老练。那把说是师门宝刀的大刀也不知被他放到了何处。
或许又是他背惯了刀,那条虎腰怎么也玩不下去,即使是行礼作揖,也没有那个味道。
王人斩很快也看到宋池和王幼云两人,只是他并没有见过来两人的真面目,心只能升起一种熟悉感,却还不敢确认。
毕竟,如今他的身份在王家不算低,当他听说他那死鬼师傅就是他的老爹时,还被告知了他是王家当代家主王仁杰,也需要以“二叔”相称的身份,他的言行举止就已经成了王家的门面,自然不能随便上去拉近距离。
两人见到了他这番表现,自是非常高兴,还有一种亲切感,可他们自不知道,自己会是这王人斩真正意义上唯一的朋友。
也正是那天酒桌上,想要去上个厕所,回来等宋池好消息。
却走得太着急,还未进入茅房便开始解裤头带,被人看清了肚脐边上的胎记,最后才认出了他的身份来。
纠缠了好一段时间,回去之后,两人都已经不见踪影了。
宋池带着王幼云走了过去,先是打了一声招呼,接着挡住了自己额头和下巴,与他正常对视。
王人斩当即呵呵笑道:“原来是你们两个小子,你们怎么还变年轻了,竟然出现在这里?”
顿了顿又道:“看你们这么容光焕发,难道是最近不干道士那一行,反而发大财了?”
王幼云看他身侧站着一个并不相识的男子,他身材消瘦,双腿特长,却态度恭敬,想必是在王人斩手底下做事的,反正如今也没有人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了,干脆放开了说。
自嘲道:“何止是发大财,我们两个去行刺那狗皇帝,虽说没有成功,却也是砸了他的酒杯,翻了他的酒桌的,还被几千兵马追赶,一路被人追杀回来,这样的经历可比发大财牛叉了吧。”
王人斩绕着他们走了一圈,碎声连连,且满脸怀疑之色,这种风光的事,会是他当初认识的,那两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家伙做出来的?
宋池则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搭上他的肩膀,笑道:“这种遭遇可遇而不可求,你可羡慕不得这么多的了。”
两人刚刚勾搭上,拿全王家的青年才俊中,就投来了不善的目光,充满着挑衅的味道。
宋池还有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自然不跟他们计较这些。
只是王人斩也意识到,他这样做不符合规矩,当即朝众人参拜一手道:“如今人斩兄弟到访,且让我先把他们安顿,再回来向诸位赔罪。”
两人跟着他,走开了主要的接待场所,去了几处王人斩熟悉的竹庐,沿途还跟他们解释这边的路况和环境。
王幼云忍不住道:“幸好当初没有带上王兄啊,不然倒是让你错过了这个好机会了,有了这个身份,往后再也不需要像我们兄弟那样,到处流浪了。”
王人斩叹了一口气道:“若不是我那死鬼师傅,也是那死鬼老爹的缘故,我真不想在这,能够像宋兄弟和王兄弟那般,潇洒江湖,当一个自由的燕子,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他话还没说完呢,伸手的消瘦男子便提醒道:“少爷该注意言辞的,这种关键的时候,小心隔墙有耳。”
宋池知道他的心思不简单,却也没有想到会这么谨慎,只能暂时顺着他的意思道:“我们虽是好朋友,但事关重大的也不用告诉我们,不知道大概会比知道好一些。”
王人斩忽然露出一丝挣扎,道:“王峰,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今家中基本都知道了,就是我爹临死之前还有一个遗愿,就是希望我能够回来执掌王家,我为了他老人家的愿望,也只能尽力争一争了。”
原来这王峰本来不属于王家人,只是他的父亲以前一直都是跟着王人斩的父亲王德才,他才有机会改成王姓,他的忠心与他们不同,王人斩基本上不需要为他担心的。
因为他回家之后,一切的东西都是由他所教,由他传授。
两人听完之后,都是为他的一片孝心折服,无论是从之前听说的光大门楣,还是现在的了解父愿,都可以看出对方是真性情的人物。
同时也在为自己那些印象中,模糊到了极致的父母,感到一种莫名的忧伤。
四人路过一处拐角,眼看就能够看见王人斩所说的那一间草庐,忽然没两名陌生的身影出手偷袭。
不懂声息间,剑光一闪,其中一人挥剑刺向王幼云的左肩。
他们此时心情本就不是太好,又经这么一道闹腾,能够好到什么地方去,王幼云当即一个飞脚。
扑!
那人被踢中身躯,长剑飞开,身子凭空倒飞,砸断一根竹子,摔倒在地上。
另外一个人,则是冲到了宋池的身边,想要断刃结果对手,被宋池一拳打得血水牙齿四射飞开,差点脸颊都被打裂开。
其余藏在后面还有六道身影,宋池能够察觉的清清楚楚,可他们都被吓寒了胆子,不敢轻易动手。
直到有一个人领头走了出来。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四十七章 狭路相逢
两人似乎并没有在意他的到来。
王幼云恭敬说道:“王老爷,要怎么处置这几个胆敢行凶作恶的贼人呢?”
那健壮的领头男子喝道:“什么行凶作恶,我王金荣乃正宗的王家子弟,到达此地是奉了二叔的命令,带王太爷回去相谈要事,反倒是你们两个,一言不发就入手如此狠毒伤我王家门人,该当何罪?”
宋池微微笑道:“真是有够好笑的,你们率先出手偷袭,还想我们站着不动被你们砍,你脑壳里是否都如海里的龙虾那般,装都是那种东西啊?!”
哈哈大笑。
王人斩止住笑意道:“我的兄弟朋友,还轮不到你这种小人物在这说三道四,给我滚吧。”
王金荣看着对方竟为外人羞辱自己,那里还忍得住。
转头示意身边六人,朝宋池疾风掠剑,猛挑而去,群而攻之。
王幼云却不知为何,今日的战意特别旺盛,又是第一个冲了上去,挡在众人身前,长按在手中的刀柄,一出鞘,周边的人瞬间变色。
甚至没有人看见他时如何出刀的。
嘣!
一声碰撞声响起,并没有造成血肉横飞的局面,因为他用的是刀背。
只是将这六道人影刚猛地挡住,还将他们击飞回去,撞到王金荣那高高在身的姿态上,七人砸了个天昏地暗,晕头转向,在没有之前那种酸臭的风度。
勉强站起来身之后,却又噤若寒蝉,不敢出言行对,灰溜溜地走了。
宋池剑都还未拔出,便已经结束了战斗,心中掩不住对自己兄弟的赞赏,积来拍手称好。
王人斩也是有些看呆,想当初几个月之前,见到的这两兄弟哪是这样的,如果他们有这种本事的话,想必也不用遮遮掩掩的了。
如今这是士别三月,让人刮目相看?
心中对于他们之前额豪言壮志,似乎也能慢慢地全盘接纳,只是多了一丝丝的惋惜。
宋池则道:“怎么样,好兄弟,该不该让我们带头,领你去见你那侄子,好杀杀他的威风。”
王人斩不苟言笑,道:“算了,这件事还是不牵连你们,我能处理好的,如今先带你们去住处,一会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恐怕要到了晚上在与你们相聚了。”
......
这座岛屿上的改造风格倒是颇为别致,颇有一股那种小桥流水人家的感觉,临屋而溪,可惜如今是冬天,天气还算较冷,临溪而不见鱼儿。
坐落有致的房屋设计,若是在配上江南的那些喝道,水利和山野,没到春夏,那真就是一片人间仙境了,所有的标准,非常地契合王幼云的修行场所中。
故而来到此处他最为兴奋,也就多出了两招。
王人斩离开了之后,两人自觉有些无趣,而且外这座岛屿还是充满了好奇,这也是他们首次登上海上的岛屿,都想道外边去转一转。
原来,王人斩还是住不惯那些正经的大厅堂,粉刷墙的大院,选择来这边这种靠近王家门人,和侍卫们居住区域生活,想必隔三差五还能听到他们大吹牛皮地谈论江湖事迹。
这或许对他而言,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快乐吧。
一个路都认不全,却愿意走遍大江南北的人,心中肯定向往着外边的世界,只是这一旨父命便将他囚禁于此,两人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虽然智慧上重不欠缺,又时常遇到那些情情我我的事情,可他们终究是从小缺少了亲情的关护,在亲情甚至感情上都展现出让常人难以理解的看法。
对于那些孤儿来说,这种情况都还算是非常常见的。
因此,在王人斩这件事情上,他们也显得有心无力,一切都还需要看他自己的做事方式。
宋池和王幼云走在这座远离殿堂人权的山野之间,从未如此感受到这种环境如此地适合自己,想必这就是传说中那种道法自然的境界。
感受着这片山野的宁静,两人不经意间,已经渐行渐远了。
宋池不禁问道:“看来王人斩真把我们当兄弟了,我们是否需要帮一帮他呢。”
王幼云也是眉头紧皱,“我们这刚来,还是看看清楚情况再说吧,之威关键的是,想帮他还是不知如何帮,你知道他心中真实向往的和想要去做的事情吗?我看你是最最想他当这个王家掌权人了,这样你就多了一个帮手,少走很多弯路。”
宋池苦笑道:“你怎么会如此看我,我难道就不能为朋友着想?我行事之前,那次不是与你商量,征得你的同意才去做的,除非是那些迫不得已的情况下。”
王幼云叹息一声,道:“好了,这件事完全是我对你的偏见造成的,我与你道歉便是了,至多让你打我一拳,出出气,不过脸和那个地方都不能打啊,这都是兄弟最后的尊严了。”
宋池跳将起来,勒住他的脖子,往下按压。
一阵笑骂声传开,两人似乎回到当初在京州城相依为命,为一件不合意见的小事也能够大吵特吵的生活。
经过平缓的石路,两人有些渐行渐远的感觉。
既然来了,宋池便打算探个究竟,自从跟着老周学了那些地形,建筑的学识之后,每每到了一个地方,探究弄清环境,研究欣赏建筑,似乎成了他们的职业毛病,而且是改不掉的那种。
怎么说,那也是他们专心学习的第一份能力。
就如破元八刀,常遇春他们已经这么长时间不见过了,这刀法也经过他们的改造有些面目全非,可那种肌肉记忆和习惯就很难改得掉。
可当他们想要上那座小山包,俯瞰整个岛屿时,却看见了负责守卫的男子。
他的服饰倒和之前那位带头偷袭宋王二人的男子几乎一样,只是他生的颇为英俊,也有些高傲,紧盯宋王二人,冷道:“家主有令,陌生人等不得上山,你们两个,赶紧给我滚回去。”
宋池看他语气嚣张跋扈,自然是有些不服,回道:“你家家主的二叔,早已经说过,这座岛屿我们可以自由行走,你怎么敢拦住我们?”
这人王后,原来也如王峰一辈相同,都不是嫡系子弟,却敢如此拦路,背后肯定是有人做靠山的。
王幼云当即伸头过去,在宋池耳边说道:“你看这些人的并非在执行命令,照理我们的到来,他至少会感到意外和惊讶,为何此时却是这么紧张?”
看清楚了他们的情绪之后,宋池的心中也是微微一颤,不知他们的实际上在作何打算。
难道这山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们的脑中几乎是同时,闪出同一个想法,这与他们在京州城时一同前去赊账,却明知有了这餐没下餐,更加谈不上还钱的心情有些相似,明摆着就是心虚了。
王后怒喝道:“莫要再在那鬼鬼嘘嘘的,老人将他们给我丢下山去!”
王幼云却还是静静地看着他,心中升起的那种感觉,越加印证了他的想法,宋池则是笑道:“我就是要上去看看!”
王后勃然大怒,四下十数名守卫跟了上来,把两人团团围住。
“哟,现在是说话不好使,想要动手吗?”宋池故意不去看他,转而望向王幼云阴阳怪气地笑问道。
两人就是想要故意激起他的怒火,只要他们率先出手,就算自己最后的想法是错误的,也不会给王人斩带来太大的麻烦。
王后被气得脸色发青,一看就知道人世间的历练还没到位,当场按耐不住,怒不可遏道:“给我把他们抓起来,掉下海去!”
那十数人正要动手,却见宋池身若游龙,步若鬼魅,三十六路擒龙手招招到位,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他们都还没有看出宋池的手段,就被宋池把手中的兵刃夺去。
紧接着王幼云一个推掌,一阵寒冰真气,竟比周空的刺骨寒风更加恐怖,所有人,包括王后在内,通通都被震退了数步。
接连有喝声传出。
锵!!!
此时两人却忘了用感知去探查,这山上竟然还藏着二三十个内家的好手,不是故意探查,根本无法察觉到他们的气息,
一涌而出时,早已经拔出长剑,王后则是招呼一声,不敢轻举妄动,要等到支援上前,再借虎扬威。
“小云,不对劲啊,他们在这山上埋伏这么多的人干什么?”
“我哪知道,这时候只要我们闯上山去看一看,不就一切可以知晓了?”
“好主意!”宋池哈哈大笑,破剑终于离鞘,剑影萦绕周身,朝王后的神山刺去。
王后快步后侧的同时,当即在胸前甩|剑格挡。
叮叮当当。
接连四招,王后仅是挡掉宋池四道剑影,便被震得虎口皲裂,长剑脱手飞出,插入地面,剑柄都还在颤抖,任何人都不会想到一把破剑有如此威力。
宋池收剑撤回,稳稳落地,却又迎面撞上,气势汹汹的山上来人。
王幼云正要拔刀上前帮忙,忽然山上又传来一道雄浑贪婪的声音:
“他们两个,要抓活的!”
两人纷纷不顾眼前的危机,抬头一望,竟然看到了一个衣袍猎猎的中年男子,仿若从天而降,这人本就是东南省风头最盛的人,他们怎么会不认识,可任凭他们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这人竟然是:
慕容明鉴!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四十八章 流浪战火 (上)
原来在张士诚攻打京州之时,这位堂堂大省长战都没有迎战,直接坐船跑了。
可人们都说他是去了燕京大都,却完全没有想到他一直还在东海的海域藏身,如今竟然还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众所周知,这慕容明鉴就是燕七圣手中的一条走狗,可他这条狗有些不同,獠牙似乎特别长,同时他在东南省武林中,怎么也算排得上前五的存在。
除了大宗师张君宝,死神杨伏,不可一世方国珍,白龙真主张士诚,就属他的武功最为高明,道行最深,与西岐山山主八岐蛇吕致远有着深厚的兄弟交情,传言中是结拜兄弟。
一样是恶名远扬,臭名满天下的角色。
如今燕家面临考验,以他超强的实力,居然没有叛出,已经非常难得。
而这些实力通通用到收拾宋池和王幼云身上,于两人而言,落入了他的手中会是什么结果,他们都非常的清楚,这可完全就是一场生死大战。
两人心感沉重。
不过就算是心如死灰,他们也必须要拼一把,因为不拼就只有等死。
王幼云最后还在宋池耳边轻道:“这家伙出现在这个地方绝对不寻常,这座小山看到顶都就这么点地,藏这些人已经是极限了,为何在我们到来之时忽然全部暴露了?山上肯定还有什么比暴露他们更加重要的事情。”
宋池欣然欢笑道:“那就让我来拖他娘住他们,你上山去一探究竟吧!”
此时他手持长剑,腰杆挺得却比那剑还要直几分,一双虎目发出惊人的深芒,面容变得冷酷,额上纹路闪闪发光,散发出一阵惊人的其实。
在这一瞬间,他似乎不再是每日口花花,向着去逛妓院,满身豪言壮志,却只能见人就跑的小子,而成了任何人都能依靠的,屹立不倒的靠山,不会惧怕任何人的英豪。
可惜这些在王幼云眼中,那都是屁,自己的兄弟他还能不了解?
这一切都得益于那额上的那个纹路,长时间的观察和相处,他似乎比宋池这个当事人更早摸清了一些规律。
每当这个纹路开始扩大完善的时候,宋池的心境都将会发生变化,尤其是那种争霸天下的野心,简直肉眼可见的屏障,加上他从来就不比自己弱得智慧,和高人一等的算计,恐怖如斯。
可惜唯一这东西似乎并不能提升实力,而回提供那种吓人的气势。
王幼云无情地白了他一眼,“你若是能够拖住他们的时候,怕就不再需要我了,别在那口花花了,一起上,谁有机会谁去!”
锵!
刀剑出鞘,两人双手如掌控掣冰火两大属性的雷电,电光一闪,朝四十多人的先锋部队冲了过去,展开厮杀。
这一幕好似刀光剑影呼啸而出,一朵朵剑花,如嗜血曼陀罗,送入群之中必定见血,一道道刀浪推送时吞尽周空的寒意,雪白的刀芒中,绽放的仿若整个冬日中最冰冷的雪花,银光火幕如地毯式的轰炸。
本想发出信号通知岛上其他人的,如今都不用多此一举了,四十余人在短短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里,已经能够跌下去将近三十人。
而对于他们,两人都没有下死手,他们也没有伤及性命,只是身上多出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过后若是能够把血止住,通通多还有得救。
落地的他们,哭喊震天,此处位置又偏高,那些集会中的人,完全是能够听得到这边的叫喊声的。
就在此时,慕容明鉴压身上来,本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三两掌内先取其中一人王幼云的性命,然后再将那极为跋扈的宋池千刀万剐,炖汤吃。
铛铛铛!
三声掌刃相交后,三章致命的刁钻掌法,尽数被他们二人联手化解,他才发现自己翻了多么大的一个错误,这两个当初还在他的辖区内受人欺凌的少年,如今才过多久,先天真气竟能能够与自己媲美了?
其实他不知道,宋王二人就是凭借了《青牛经》修炼出生生不息的先天真气,克制了他的那一手《枯木掌》,真正的真气上,实际上还完全跟不上。
王幼云已经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狂喝一声,双手抓刀,刀身与人合,人神融刀进,似乎一下进入没有生与死的境界,刀法激荡,刀光如北国中冬日的寒风,怒海狂啸间,掺杂着让人难以躲避飞蝗雪片般的刀气。
“哼!更加不能放你们走了!”
慕容明鉴猛提一口大气,续上即将断掉的攻势,压住宋池大半的真气,左掌横伸,击偏对方的剑轨。
全力面对那一片让他感受到生命为威胁的攻击。
一时间感觉自尊心有些遭受打击,忘记了他们起初的目的,双脚猛踏,冲上半空,与王幼云进行凌空交战。
宋池一招不中,抽身后撤,仍与慕容明鉴拉开一些身位。
心中他的心中,忽受王幼云真气影响,明朗如镜,想起之前的约定,如今真就是有了这个机会,而且完全是王幼云争取到的。
当即一咬牙,展开鲁班步,朝尽在咫尺的坡顶冲了上去。
沿途中敢于出手阻挡的两个高手,先是被宋池一双火红的眼睛震慑,又被他额上的诡异纹路惊到,挡不住两招,就他刺了个透心凉。
剩余的人完全被震慑,不敢再轻易出手,
奔至山顶。
送入宋池眼中的是一堆尚未完全熄灭的篝火,还冒着缕缕白烟,一根插的极高的旗帜。
完了!这是在给别人指引方向。
宋池不知道他们可以用什么方法找到这里,而且还想为什么人引路吗?
疑惑之际,转头看向海边方向。
八艘巍峨的狼头巨舰,自海中徐徐向岛屿的岸边行来,没有声响,没有动静,甚至没有一丝的动静,按照这个距离,怕是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要上岸了。
很显然对方这是有备而来。
王家人中出了叛徒?!
结合之前发生的那些怪事,忽然这个荒唐的想法在宋池的脑中生成,本来转身就要往山下跑,帮助王幼云脱身的。
没走几步,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又转头跑上山顶,强行让自己冷静,双目绽放虎芒,环视整片岛屿的环境。本想持剑砍断的旗杆,忽然忍住了手,再次奔下山去。
尽管如此一言不发,但从他的脸色已经能够判断出,他已经是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按照他们之前的了解,这七八艘巨舰中,至少能够藏下四五千人,而他们这座岛上,算上妻儿老小也怕也算不到三百出头,双拳尚且难敌四手,天神下凡也就一挑五。
这群各怀心思的好汉们能够一挑二十?
不现实。
而且对方还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这种话说出来宋池自己怕也都不说服不了自己。
下山之后,他也没有恋战之心。
掠过王幼云与慕容明鉴的战场区域时,有眼的人皆可看见。
慕容明鉴身上只有一处出血的皮外伤,王幼云则是属于是被吊起来打,脸色苍白,对方见着《枯木掌》在他身上讨不到半点好处。
竟又使出了一套佛门的金刚伏魔拳,以刚猛之境对付王幼云的阴柔之劲,纵使天气外因寒冷,他能够占据一些优势,但他对于阴阳的理解毕竟没到邋遢道人那一步。
对于这逃佛门至刚至猛的拳法,可谓是束手无策,完全无法应付。
心中漏中雨的境界慢慢被瓦解,之前那种接近人刀合一的境界,也被打得退了出来。
须弥之间,刀似乎化作他的身上一部分,刀已经快到了极致,这将近是王幼云竭尽全力的一击,刀芒足足有六丈长短。
“可惜,你的意境早已经不再!”
慕容明鉴脸色并不好看,这可可谓是他成名以来,受到的最大的威胁,最重要的还是对手是一个从未看在眼里的后辈。
真可谓是:屎可忍尿不可忍!
怒喝一声。
抬掌间,金芒毕露,人若化金佛,无敌拳脱手而出,真气汇聚间风怒遏,摧枯拉朽之力迎刀上。
千钧一发之际,宋池自然怒不可能袖手旁观,抛剑间,早已经祭出千百道剑影,虚空之中龙吟再响,五爪控龙间,剑影聚成长河般流动,隐隐可见龙影轮廓。
这是宋池当前领悟到的最强一招——控龙剑。
乃是集中《九江黄龙经》、《破元八刀》、《擒龙手》、《青牛经》等毕生所学,融合而成。
剑落之间,宋池兀然单脚腾空,不选择用手,而是使出鲁班步用脚去出这一剑。
砰!
真气激荡,龙吟间,剑龙呼啸而出,就冲着慕容明鉴的背后去的。
只可惜,他在山顶上看到的情况,让他的心境比王幼云的还有混乱几分,慕容明鉴也是战斗经验无比的丰富,兀然感觉背后有些发凉,转头回来一看,便知道已经背腹受敌。
却仍然能够保持临危不乱,又出一拳,双臂拳伸直间,颇有一种擎天之姿。
咔嚓!
刀芒连带王幼云手中本就满是缺口的刀一同断了,一口鲜血涌上心头,在也忍不住,喷薄而出,在虚空留下了一道血雾。
幸好他的战斗经验也不差,当即运转体内的真气护住五脏六腑,整个人砸飞落到竹林之中,被一排竹子拦住退路,横砸上去,再落到地上。
而另外一边,宋池这一招,虽然精气都在,却缺了点神韵,攻击却像是那撒娇的姑娘,落到慕容明鉴拳芒上,宛如花拳绣腿,以卵击石。
道道剑影瞬间崩碎,眨眼间整条剑龙已经毁去一半。
可就在慕容明鉴也以为对方只是虚张声势之时,剑龙宛如活物般使出了一招剑龙勾尾,勾刺向他的小腹处。
此番正面对碰间,出现的如此变故本就难夺,再加上来之不易的胜利让一向无比谨慎的慕容明鉴都犯了轻敌这种低级错误。
根本来不及去挡、去躲、甚至是去反击。
可惜,无论是生死存亡之际,还是日常生活之中,犯下的一个小小的错误,很可能就成为你最为关键时刻的致命污点,甚至直接颠覆战局。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四十九章 流浪战火 (中)
这一剑居然偏了。
本来眼看要中慕容明鉴的小腹,一击毙命的,如今竟然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击剑龙勾尾生出便宜的轨迹。
砰!
一声炸响,慕容明鉴的护体真气轰然炸开,同时宋池提出的那把无比刁钻的宝剑,它的剑身也出现了道道细细的裂纹。
干燥寒冷也冬日,碰撞间,狂风肆虐,飞沙走石,营造出的生死对决的氛围。
如此情景,就算是身经百战,还吃人无数的慕容明鉴还能不怕?
显然是不可能的,之后一击本是完全没有机会躲开的,只是宋池本来这一招就缺了一缕神,他只能瞬间扭动腰间,在车不拉开距离。
可这种局面下,还是有些勉强,毕竟宋池的剑虽然偏了,但并不慢。
嗤的一声,破剑只是中了他的腰边,刺破了两层皮,并没有伤及内脏,将其击杀。
慕容明鉴惨哼一声,鲜血直冒,瞬间破功,嘴角处还有一缕的血芒溢出,紧接着那就是怒号,一身至刚无比的这你浑然炸开,宋池一招完全用完,有些后继无力的感觉。
蓬!
长剑的剑身瞬间炸开,剑柄也飞了出来,落到宋池的面前,慕容明鉴一手捂住伤口,单膝跪倒在地,贯穿伤的出血量给了他一种无力感,可最重要的还是宋池那一道致命的灼热真气,似乎在灼烧他的血液,让他不得不停下追击的动作。
宋池同样不好受,他没有掌握住机会,发出致命的攻击,同时也还收到剧烈的反震,没有阴柔的真气化解,激荡得身上的经脉差点破碎,五脏隐隐间有些出血。
幸亏他怕死,早也有些准备,极力催动了那生生不息的真气,化去对方的劲气,同时恢复自己。
这番接近全力的交锋,胜负立分。也让他们清晰地知道,他们如今这种程度,必须要有一把趁手的好兵刃,才能够更加强悍的发挥出他们身上的力量。
此时,他心境再下一层,漏中雨已经完全化作乌有,更提不上进攻的欲望。
接着退势,转身便朝王幼云落地处俯冲而去。
几名壮汉想要趁着王幼云闭眼修复之际,上前偷袭,补上最后一击,给宋池不知何处来了神力,一步踏出,左右开掌,灯饰两声闷哼。
虚空中,两张嘴,喷出两道血蓬,飞跌出丈许开外,他们本向着正面战场帮不上忙,只好在内后偷偷袭,维持一下尊严,却没想到这两人人都快没了,还如此强悍,顿时不敢再去送。
这次王幼云攻正面,受的伤明显要比宋池严重,只感觉一阵天地旋转,眼冒金星,实际上就是虚得要命。
宋池都以为他这次要交代,一探脉搏,竟还有生机。
他当即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处,喷出一口瘀血,将胸口理顺,勉强提气起来,抱起王幼云,朝后方奔去。
得亏逃跑的本能,他完全没有问题,一套行云流水的脚法,配上天生敏锐的方向感,一口气踏住三棵竹子的身体,汤色出去,再次没入竹林之中。
慕容明鉴此件去一枚丹药,运功就要将血口止住,还想招呼手续爱上前搜寻,可忽如其来的动静让他不得不放松警惕。
王家之人,终于是后知后觉,在王人斩,王学才等人的引领下赶了过来,而且声势不小。
无论如何,他们这次敢来,一直彻底断送了他慕容明鉴准备一月之久的部署,起码在此刻开始到最后,所有剩余的步骤都无效了,可这仍然是一次机会,他们不可能放弃。
“走!先到海边接应!”
慕容明鉴咬牙做出决断,与其余剩下的人,撤身离开这座山破。
王人斩赶到之后,看见了宋池和王幼云的情况,大惊失色,“兄弟,是何人能将你们二人伤成这样?”
宋池却完全没有时间说别的,开口便道:“有没有懂医术的,救救他!”
恰时,跟来的还有谢刀玉,她的娇容一震,“快,先抬回去竹庐,此处一没药物,二没工具,难以施救。”
王学才却依然执着道:“敌人在哪?让我们去为两位兄弟报仇。”
宋池苦笑,“是慕容明鉴,他带着八艘狼头大舰,要来攻打你们流浪之岛了,你确定还要去吗?”
只见对方正脸剧震,满面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我们此处怎么可能暴露呢?”
王人斩已经将王幼云抱了过去,宋池与王幼云进行阴阳调和疗伤之后,也恢复了一些,当即伸手指向那个小山坡顶上,“一群呆子,你们认真看看,你们是多么的愚蠢!”
原来那面旗子根本是不会动的,与笔直的旗杆,在那山顶上,就如一根通往天穹的长线,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清,可按照他们的智慧,不可能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王学才着急问道:“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宋池面露凝重,出言便道:“你们还剩最后半个时辰的蹦跶时间,继续沽名钓誉吧。”
这些由不得他们不相信了,而且还是被对方给下套,而且要不是眼前这两个人发现,他们很可能会被敌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了,才会后知后觉。
慕容明鉴是谁,他们本家虽在东北省,可这种名号还是清清楚楚的,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屠夫。
其实宋王二人与他对战之时,之所以一直压制,还有一耳光重要的原因,这个对手的身上有一种气息。
煞气!
只是他们尚未修习过望气之术,没有察觉到。
这种气息的生来条件,没有任何的捷径可走,唯有一个人手上的血债多了,身上才会慢慢形成,也就成为了一个屠夫。
屠夫常年操刀,沾染血腥,身上煞气就连鬼魅妖魔也需要忌惮,不敢近身,想他这种跟着燕七圣,打过硬仗,早已成为千人屠,万人屠的角色,怕死牛鬼邪神都要绕到而行了。
虽说有些取巧,可两人能够将他击退,已经实属不易。
由知道情况,到联想,他们后知后觉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与他们此行纵横会的目的几乎完全相反了,重要的还要是,一点办法偶想不出来。
王学才等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也能带着两人先回去。
***
竹庐中,谢刀玉喂王幼云吃下一枚丹药,将他扶正,伸手贴上他快宽背助他疗伤。
宋池则是坐在他的身前,与他四掌相对,调和的他身上的阴柔之气,实际上这也是为他自己疗伤,战火即将燃起,他们必须恢复正常的战斗力。
王家在这岛上的高层都已经聚集到竹庐侧边的楼阁中,而这岛上的其他人,对这一切还是一无所知,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提前自乱阵脚,采取的必要措施。
其中,有王人斩坐在高堂,王峰依然还在他身侧,两侧则是四位王家的族叔,王学才算一位,还有王天赐、王茂山、王毅龙,现如今除了家主王仁解,嫡系四刃都汇集到此了。
只是他们的脸色都并不是太好,若是解决不掉这次危机,王家就不再是王家了,带着一群武林豪杰,慷慨赴死,别的先不说,杨家就首先一个不会放过他们。
王人斩冷笑道:“王家,读了千年的书,现在这点困境,就没有一个人能想出解决的办法吗?”
“实在不行,我带人杀出去得了。”
王毅龙是这其中武功最高的,也是脾气最暴躁的,什么读书修身养性,蕴育智慧,在他的身上完全体会不出来,那些书,大概也都是读到姥姥家去了。
“杀?怎么杀?只要你敢把这件事说出去,信不信还没等你开始杀,就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一盘散沙,如何能够应对这几千猛烈的来军,而且还是屠夫慕容明鉴带的军队。”
“呵呵,既然你们有办法,那我就只能按照我的办法来了。王峰,走了!”
竹庐中,有人推门而入。
宋池、王幼云也在同一时间,收功束手,气息沉下丹田,口中呼出一口大气,像是将身上的伤痛输送出去,脸上也恢复了气色。
“好兄弟,你们的伤都怎么样了?”
两人睁开眼睛,只是宋池的眼中还带着一丝慌乱,王幼云不明所以,“发生了什么事?”
谢刀玉没有好气道:“什么事也不关你的事,你们的恢复速度确实前所未见,但你这么短的时间里,想要参加大规模的战斗,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是不要命了。”
王幼云苦笑着站起来,不过王人斩还是将这件事情说完了。
宋池还是忍不住出言问道:“这岛上到底还有多少人手可用?”
王峰答道:“我们王家的门人没有全来,但来的都是能够以一当十的好汉,算上能够战斗力的不到两百人,对上那八艘大舰,将近四千的人,还有火炮箭矢......”
最后的话,他也不再说了,懂的都懂。
王幼云忽然脸色也变得铁青,他算是明白宋池脸色为何如此难看,就连心境也变得那般杂乱,“那剩下的那些好汉呢,他们不也是一群强大的战斗力吗?”
王人斩辛苦地噎了一口气,道:“看来好兄弟还是不明白,这打仗靠的就是士气,之阵前冲杀只要不是一心,那就会形成不了有效的战力,各自为战自会被人各个击破。
这都是血的教训,当初就是你们大哥我,带着我那死鬼老爹留下的三百精兵,去跟人家一百多山匪碰了一碰,结果差点死了个精光,若不然我们也不用这么一筹莫展了。”
王幼云看着略显挣扎的宋池,“池少,你别这样啊,有什么方案快说出来。”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五十章 流浪战火 (下)
实际上宋池也是听得头大如斗,面对那纵横西南杀人如麻的慕容明鉴,还有大大批的军队,心中也是惶惶不止,乱成一团,首先已经把自己放在了输的立场上。
一切都因为他们从小就是别人的兵,从未做过统帅,虽然宋池又出色的御人能力,此时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知如何使力,更不知如何才能将力使对。
拼了!
宋池眉心处纹路一闪,“人斩兄弟,你去拿你王家核心人物招来此处共商对策,我们两个负责去将那好他娘的汉搞定。”
谢刀玉欲言又止,王人斩则是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王幼云向她施了一礼,“感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真没想到姑娘人美才绝,还有如此高明的医术手段,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谢刀玉微微欠身,道:“王英雄缪赞了,实际上,刀玉的本领都是家里叔父教的好,可惜巾帼始终还是不及须眉,两位小英雄还是先以大事为重吧!”
两人都轻轻拜了一礼,并肩出门去。
走在竹林间道上。
王幼云恻然道:“池少你额上的纹路似乎越来越魔怔了,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还有你到底是什么办法,真能降得住那帮人吗?”
宋池沉默片刻,颓然道:“这印记似乎并非什么好东西,自从它出现之后,我便被它悄然改变,你是否早就发觉我遇到事情,总会利字当头,情义都靠后了?
至于办法,只能用裴老夫子教的那招,一哭二闹三上吊试一试,看看他们吃哪一招吧。”
一次生与死的领悟,让他从新找回一点点自己的心声,但这也仅仅是最后的挣扎罢了。
王幼云转而淡然道:“我猜的果然没错,你肯定是受了当初那老头塞进我们身体的那东西影响了,我猜的不错的话,那肯定就是魔帝舍利了。
至于为何我吃进去的没有发作,那可能是你吃进去的那只是母的,在你身体里身份发芽,与你繁衍出了后代,而我吃进去的那只是公的,已经活活被憋死了。”
宋池哂道:“你搁这放臭屁呢?人和石头还能够繁衍后代啊?我看就是练的功法是阴性的,压制住了它,它就发挥不出作用来。
而我一身至阳真气,真是让它舒服得嗷嗷直叫,才会作用起得这么快。”
王幼云眼光神闪,续道:“你终于展露出情绪了,这个说法我是完全同意的,就是看你如何应对了,千万不可被它吞噬了灵智,我可不想到时候回事你我刀剑相交啊。”
宋池苦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只要有我宋池在一天,就不会有拿剑对着你的那一刻。”
“唉,你可终于回复斗志了,夫战勇气也。照你之前的那种状况,气势上就已经输一半了,还如何能赢?”
王幼云哈哈一笑道。
“你是没有看到那个场面,我那时候才会感觉自己为何如此弱小,下山之后有看见你被一拳打得稀碎,早已经心乱如麻,后又被慕容狗贼差点把苦胆都打烂,心境如何能平啊!”
宋池长叹了一声,“地方快到了,待会进去之后,你跟着我的思路来,尽快把,敌人马上就要上来了,能拉多少人就拉多少人吧。”
“明白!”
......
所有的人几乎都没有集中到了一个宽敞的大堂中,这里上百张脸孔,宋池和王幼云两人没有一个是认识的。
并没有被召唤前来的杨家之人,此时也及时地走进去了人群之中。
他们是被宋池选择性遗忘掉,却又自觉走出来掺和的,由此至终都没有被宋池正眼看过。
“各位好汉、大侠、英雄们,大家听我说两句,本人宋池,这是我兄弟王幼云,我们是干什么的,想必大家都清楚得很,就不多加介绍了。
现在主要讲一下如今的危机,其实你们知道的消息并不准确,我们两个去刺杀元帝是实事不假,但也还有一个同样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去找‘八思巴宝藏’的。
因为我们的师傅,西域的佛女白玉蟾,留给我们的话就说宝藏在皇宫地域,他们元鞑子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就一直追杀我们,想从我们身上找到线索。”
王幼云虎目电芒一闪,哭腔续道:“但凡我们还有半条活路可走,也绝对不会麻烦跟尾叔伯前辈的,如今他们更是追杀到了这里,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势单力薄,自知无力独自享用,故与各位共享,想求各位叔伯前辈,救下我们两个的性命,到时候宝藏自然该双手奉上。”
众人一听,哪能不心动,哥哥都是喜形于色藏于心。
还有他们一直没有发现的黄河三蛇站立其中,只是他们并没有认出如此风度翩翩的两人来,大声喝道:“嘿,这是我们黄河三蛇干了,对方来了多少人,怕是我们三蛇保护两位小英雄就已经撮撮有余,并不用更多的人了。”
“哼!你们这些后生真是口出狂言,什么臭蛇老夫从未听说过,老夫正宗昆仑墟是三十六代弟子,愿当此责任,只身保护宋王两位小英雄。”
“你们如此作为,真当我黄龙府没人吗......”
这话一出,个个都开始逞能了,谁想把这么一笔到嘴边的超级大肥肉,割一块送出去?
这是不可能的。
“大家先听我说,这次对手可不是简单的人物,他可以有血屠和吃人妖邪称呼的慕容明鉴,而且手下还带着三两千老弱病残的大兵,开船来的。若是你们实在是不愿意,那也没有关系。”
只是听到这一句话,场中原本火热的气氛顿时又变得一片冰凉。
慕容明鉴?!
怎么会是他?那谁打得过啊?
那不去了?
诶,剧本好像不太对劲啊,我这只是谦虚一下,你们这也太怂了吧!
宋池顿时发现,这慕容老贼的名声是否也太可怕了一些,王幼云又是怪他乱说话,“唉,不去就算了吧,就让我们两个跟着王家的人杀出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到时候你们就当这海里的咸鱼吧,你们千万不要阻拦我们,我们是肯定不会回头的。”
他们再出一狠招,说罢即将出门,可依然没有听到挽留他们的声音,心中一阵无敌懊悔。
忽然,“是帮你们除掉慕容明鉴之后,宝藏的地址就能归谁吗?”
两人兀然回头,才发现众人的眼光也同时汇聚在最远处的杨静姝身上,他们也有些微微发愣。
宋池当即道:“千真万确,一言既出,四条恶狗都追不上。”
同时周围那些人愣住一会之后,钝剑有反应过来,有大世家出面,他们还用吗?
怕个屁!
“其实老夫早就看那慕容老贼不顺眼了,这次说什么为要为两位小英雄讨回一个公道了。”
“说不错,慕容狗贼,洗干净脖子等老子来砍吧!”
......
只是宋王二人嘴角抽搐,心中感慨万分,这群人望风使舵的本领,真的是一骑绝尘,遥遥领先他们几百里的存在啊。
这就是江湖吗?
不够这些人说话之时,杨静姝依然一脸平静,并没有一丝的呵斥和厌恶之意,难道这就是大世家的风度?
他们并不懂。
不过怎么说,这件事算是成了,杨静姝出门之后,拿出一支特制的火箭,滴鸣一声,朝虚空之中发射出去。
......
所有的人都埋伏在两座山峦之后,山体背海一侧,挖出了数十个深坑,这是宋池建议的,可以用来预防火炮的攻击。
八艘巍峨的大舰,已经逐步进入了浅水区。
舰上的震鼓激鸣就算隔着两三里,依然能够让人感受那杀气震天的气势。
王人斩,王幼云,宋池三人并肩卓立山头之上,海边上是多如蚂蚁的小船自大船体内分裂出来,旌旗似海,人数足足四千人。
可见那些说战舰可装五百多人的话,那是一丝不假的。
慕容明鉴的领头大舰居中深受保护,船上一长矛兵为主,周边的船只皆是火炮利器。
小船上的兵种也样样俱全,刀斧手,盾牌兵,弓箭手,工事兵,还有他们的军中最为嗜血的浮屠兵。
看他们这个阵势,左右两翼各用一千,从两座山体侧面迂回,两山之间,用兵二千,冲门而入。
这都在宋池的推断之中,他当初留下那一面旗子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不改变航行方向和上岸位置,而这个位置确实是他们的最佳进攻位置,与中原大陆隔海相望,他们来时的巨舰也是停在了这里。
他们想要逃,只能从背岛出坐小船出逃,才有可能不被发现,那样还会渐行渐远,只要遇到一点意外,怕是难以在回到中原了。
这么短的时间,慕容明鉴很有可能是回不到军舰上的。
这是他们的机会,他们不需完全战胜,只需要拖住足够的时间,让杨家的高手过来,将慕容明鉴杀了,那这事算是成了。
此时,北风萧瑟,卷席大地,湿冷的空气,如刀绞剑刺,整个岛屿似乎都被蒙上了一股杀伐之气。
“不是正规军,算是精兵两百敌四千,这一战若成,池少之名将大告天下!”
此时王幼云也都被他带得豪气大发,豪言道。
他停了宋池的心生之后,自觉两人虽有不同,都是可怜命,似乎有回到了当初最初衷的想法,都想着更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心中对他争霸天下的芥蒂,也就少了很多。
炮鼓雷鸣,无语乱比!
“别说大话,打头阵的火炮轰击,要来了!”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五十一章 苦守待援
王人斩道:“来到如此地步已经不易,纵使那些人都还有着异心,打起来若是吃了亏,我不信他们蠢到不肯团结一致的地步。”
他毕竟是一个上过战场,当过首领的人,这话说的是没有半点毛病。
王幼云道:“只要我们能够拖过一天,那杨家的人定能赶到,那时候我们的困境自然就能迎刃而解了。”
宋池断然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们的性命怎能完全交代在被人的身上,勿忘了只有自己才是最信得过的。”
此时的他,在战鼓雷鸣中,似乎又恢复了该有的神采,尤其是那一双睥睨天下的眼睛。
***
实际上,此时的慕容明鉴,已经进入了王家之人的之前的那片住宅区,他的身上略显狼狈,腰间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用了腰带缠紧。
他大吃一惊,在这里竟然找不到一个人影,难道都逃走了?
之前的他,就是在背岛的方向守着,不是傻子,自然一下子又想到另外一种他们从未想过的问题?
就算他们能看见来军,那四千多对上两百多,他们怎么敢的啊?
这种猜测的安排是被拍出在外的,按照他们军队的威名,敌人听闻了之后,无不是闻风丧胆的,也太久没有经历过这种待遇了。
可惜他们今日遇到的正是,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三人。
慕容明鉴脸色大变,却在悄然中慌了些心神,考虑得不是很妥当,就猛地朝船驶来的方向冲去。
***
王人斩点头称是,“他们已经进入箭矢的攻击范围,是否开始放箭呢?”
宋池冷然道:“不着急,我们的弓箭,那有他们的火炮打得猛,先等他们把火力分散掉,放近些打得才痛!”
轰轰轰!
小战船数百条,刚刚触及海岸区域,偃旗息鼓,他们并不知宋池王幼云等人早已经持兵以待,火炮当即便轰炸过去。
显然他们是想要先进行一轮的火力覆盖,大乱敌人的部署,最后兵将在上前屠杀,遭到的的阻击自然就会最小。
这个也是他们的常规战法,无论是起义军还是元军,攻占山头高地的时候,都会用这种战法。
宋池虽为亲眼看过,但曾经也死皮赖脸在书店中读过这种关于兵法的书,略知一二。
如若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战斗部署。
灰烬的天穹之上,密云重重,冷风无情咆哮,火光漫无天际。
八艘大舰之中,四十门火炮,装于船体上,接连展开三轮攻击,百多枚炮弹遮蔽天日,越过三人所在的山头,进入落向岛屿中央偏渡口的位置。
地面像是被小行星碰撞的星球表面,光芒猎猎轰炸声不绝耳耳,竹庐房阁都是炸得四散飞开,如人间炼狱一般。
所谓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不过这个轰炸群中,真就有一个集狼狈,倒霉,悲惨于一身的结合体。
他在这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天空上的不对劲,才想起那时自己的战术安排,而自己又处于轰炸的中心,那时候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能凭借着多年的战斗经验,尽管先往植被茂密的地方跑,挡去致命的炮击,再寻退路。
尽管是这样,他都需要承受炮弹轰炸之后,无比强大的冲击波,纵使在强大的硬功,在这种冲击波之下,也不可能忽视,而且他的身上还被宋池破出一个口子,那就更难受了。
一阵的惨哼中,他体验着本该是敌人该体验的快乐。
宋池和王幼云,王人斩三人,同时背着武器,碎去的刀剑,已经换了新的,还多了两把硬弓和两筐箭矢,那把不可思议的大刀,也回到了它该待的地方。
如今已经将近过去一个时辰,再过一个时辰就是天黑的时间了。
两人的身上伤势还在调养,宋池受伤较轻,已经恢复了八九成,王幼云则是较重,才恢复到七八成。
这种情况下,弓箭便是他们的有力武器。
偶有几颗打歪的炮弹,还是会落到这就近的两颗山头上,炸得石土草木乱飞,只是靠近山脚下有先见之明挖好了掩护洞,并且藏身其中的所有人,都没有收到实际上的伤害。
就此对宋池的形象大为改观。
之前知道他们的不凡,都是传言所说,今日之后,江湖中再无传言二字。
三轮炮轰之后,岛屿那片本该形成世外竹园美景的地区,成为一片焦黑的废墟地。
他们的火炮也进入了至少小一个时辰的冷却期。
战鼓骤起!
先头的敢死队已经在岸上整装待发,双方的距离已经拉入一百丈,王人斩再道:“好兄弟,能放箭了吗?”
“再等会,看我命令行事,你们并非专业的弓箭手,箭法劲道肯定不足,加上我们物资少,把他们放近一些,力求一击毙命,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挽回失误了。”
宋池毫不犹豫地解释道。
忽然,后方响起一阵鸟鸣声,王峰当即冲刺上山,“少爷,后方忽然传来了动静!”
“肯定是那慕容狗贼,让我去干掉他,你继续再次督战!”
王幼云惊醒过来,当即向着去报那受伤之仇,没有一丝的胆怯,可宋池并不放心,道:“你的伤......”
王人斩道:“我和王好兄弟一起去,你继续留在此地指挥,没了你我们根本指挥不出个什么花来。”
接着转头又道:“王峰,你在此为宋爷传达命令!”
王峰领命两人去了。
宋池面若寒霜,转头再回到前方的动静上,先头的敢死队已经行动,中间还有指挥员,在指挥后军交接跟上。
宋池捻起一枚长剑,挽雕弓如满月,“狗元鞑子,给你宋爷爷见鬼去吧!”
深吸一口气,真气平稳,呼吸同步,把那支箭朝两百多丈之外的指挥官猛射而去。
王峰刚想让宋池尝尝看傻子的滋味,毕竟这弓箭的有效射程也就一百五十丈左右,前后误差不超过五丈,这地面距离一百五十多丈,山上的距离就有两百丈了,不是天方夜谭吗?
就算能够射中,哪还会有力气?
可宋池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们,这不但是,而且还必须是。
呼啸而出的长剑,在呼呼的北风之中,旋转射出,钻破风力的屏障,但终究免不了被风力改变一些角度方向。
诡异一笑。
能够看见的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一箭,这两百多丈的距离,见鬼了才能射中呢!
不过,之所以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被成为绝世天才的人物,就是他们做到了常人无法做到的,这次也同样。
宋池展现出了惊人的准度和力度。
砰!
箭矢正中那指挥官的胸膛中央,透出的真气很僵那人的盔甲轰的炸裂。
更加出乎预料的是,那箭并未停止,穿透之后,继续向前,半截没入以为正走在集合区域来兵的身体,口冒鲜血,躺下地去。
一箭双雕!
此时哪里还会有人看不呆?
众人还未来得及发挥出震天喝彩声,宋池一转身,便向王峰狂喝道:“弓箭掩护,盾牌兵在前,刀手在后,工事兵最后,先从正面出击,杀那几百先锋兵,除掉之后,快速撤回,工事兵负责做些简易机关,只要用于分散他们的注意!”
王峰应了一声,掠身下山。
不出几个呼吸间,百多箭矢破空而出,第一时间,后军慌乱,不知从哪射来的冷箭伤了人,先锋的敢死队愣头青般四处猛进,被射的嗷嗷直叫,惨烈至极。
真正的攻防开始了。
宋池一笑,心知第一波算是成了,尽管他那一箭本事瞄着对方的心脏位置,不过目的是达到了,忽然有些感悟,再挽三箭,射出,开始练起箭。
***
慕容明鉴,此时真无半点威武煞人的气势,全身乌黑,头发蓬松,而且还乱糟糟的,整得跟个非洲酋长差不多。
还用一手捂住腹部,那个伤口终是隐患,又开始出血了,脸孔上,也有几处血痕,他身上的真气也逐渐见底。
正想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要绕行回到船上疗伤。
却不知正面迎上了王幼云和王人斩二人,两人有些大喜,本以为会有一场生与死的恶战,却不想还能捡个死鸡,“慕容狗贼,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快快把小命交出来吧!。”
慕容明鉴扣除那红白分明的唇齿,“哼,手下败将也敢言勇?”
“想不到你如此惨境还能如此嘴硬,让本小爷来撕烂你这张罪恶的嘴脸吧!”
王幼云冷喝一声,接连拔箭,猛射而出。
呼啸而出的长箭带着旋转得劲道,让慕容明鉴有些无所适从,赶紧闪身急躲。
王人斩当然不是来看戏的,拖到就是飞身冲出,刀锋在地擦得嗤嗤作响,压身上去时,反倒是慕容明鉴一惊。
拖刀术?
慕容明鉴面露忌惮神色,单手凝气,一条金刚臂轮空而出。
当!
刀臂相交如钢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恰时,王幼云脸上尽显冷峻,三只把在弓上的长箭,几乎都要结出冰霜来,弓弦震荡,长箭出入长龙。
嗤嗤嗤......
螺旋的劲道增加了弓箭的穿透力,那厚实的肩背上才仅仅没入两寸,但就此三箭奠定了他慕容明鉴一声的凶名。
硬功已破,惨叫一声,长臂断去,大刀无芒,将他劈的飞砍在地。
王人斩拖刀上前,最后一刀几乎搅碎了他五脏六腑。
一代凶将就此陨落。
***
当他们二人回到正面时,才发现宋池已经射完了一筐的箭,下了山。
第一波的攻击完事被被完美地瓦解了,留下了几百具尸体,己方也死伤了几个,灭去五百先锋敢死队,只是他们的弓箭也已经用完了,接下来才是真正苦战到来的时候。
宋池的命令下,所有的工事兵都进入了岗位上。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慕容狗贼被他们自己的大炮炸了个半死,如今已经被我们两个结果掉了。”
宋池却像没有听到一般,“他们船上,还有一个似乎比他更恐怖的对手,刚刚把我剩下的十几支箭全接住了,他若出手,我们怕难以看到今晚的月亮,你有什么办法吗?”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五十二章 命不该绝
王幼云沉思片刻。
“要不我们组织高手们,冲一波好了,起码给他们造成最大的杀伤。”
宋池依然皱眉道:“我怕此时初级,会被敌人包围,之后就回不来了,客况那人我们可能杀不死。”
王人斩忽然道:“我觉得也要冲击一下,我们的小命中不能就这么憋屈地交代在这,要不给我去打头阵?”
王幼云道:“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给他们造一波最大杀伤,将他们的人数削减下去,天黑之后,我们就撤回来,躲进这背后的山林中,打防守反击,还怕撑不到明天的早上吗?”
宋池拳掌相击,大声叫绝,当下要王人斩组织了道行较高的人,打头阵。
远处如箭垛,数千支利箭冲他们汹涌射来,所有的人一样地形的和地洞的优势,躲过一次箭矢覆盖。
“放箭!”
王人斩大喝一声,将他们生下来的最后一批箭矢发射出去。
利箭刚射完,却见十多道身影腾空跃起,还有身穿重甲的破军而出,宋池知道这是对方的高手向来造杀伤,打乱他们的防御节奏,幸亏不见那名不见经传的高手。
刀剑瞬间化作一道寒芒,联和组织起来的高手,反过来,压身上去,朝来敌卷去。
众人先不去管那防御最强的重兵,由王学才,杨鹤立等人组织的高手,抛刀引剑,左右冲出,斩杀其他人。
刀剑狂幻,立即有数道打头阵的高手,被击退下去,在被一两人袭杀,后面的元兵在追过来,双方键入毫无情面的袭杀之中。
溅血落地,地面开始染红。
来那个人这个时候,身上的伤势也好的七七八八,漏中雨的心境再回归本体,还有剩下的无名重甲浮屠兵冲破了重围,将他们第二梯队的人啥的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趁着伤亡才刚刚开始,宋池猛虎般飞扑过去,迎上那正向杀人的重甲兵,手中钢剑朝那一双血斧正要掠人头颅的位置划去。
剑气释放。
砰!
钢剑先一步在血斧交际前,冲入他的防线,在他的眉心处留下一道血痕,那人双眼瞬间无神,倒地不起。
来不及让他高兴,又开始对下一轮的攻击做准备。
面对重甲兵,除非耗费大量的真气集中一点,将他的重甲击破,如若不然,对上他们消耗太大,完全得不偿失。
宋池再次潜身贴地,双脚将重甲兵铲得趴下,在以钢剑抚摸他的咽喉。
一抹鲜血溢出,眼眸全是震惊之色。
此时,另外三人也早已经被双王组合给杀的片甲不留。
众人见到他们三个如此神勇,皆是剑矛涌动,行进间,亦不想输了他们那股气势,展开全面的屠杀。
王幼云也是杀红了眼,刀刀致命,都是见刀杀人的招数,所见之敌无所不杀,鲜血飞溅之中,他若,见他之人,甚至都还有出现落荒而逃的。
“元鞑子必败!杀!”
宋池最后一阵高喝,三人带队冲杀出去,齐声响应间,真如两军对垒般有震天的气势。
其实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无人不想保住自己的性命,但这只能靠自己,杀的人越多,自己就越安全。
所有的人都出动了,就连谢刀玉和杨静姝之辈,也参入战场中。
只是更多数的人都在找那慕容明鉴的影子,杀他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一直没有见他,都以为他藏身在幕后,因此要将这些虾兵蟹将杀个精光。
就连那高高在上的杨静姝,也是开始对宋池大为改观,知道他是一个智勇双全的狠角色,从军事安排,到调动气势,再到行事判断,他有独到的判断,虽说其中有王幼云和王人斩一些建议。
但是这足以说明一切。
百数多人,无不是见人就杀,杀人就跑,相互掣影,给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元兵本以为他们会龟缩不敢战,却不知此时对方反而战的比他们更加凶狠,一时间心中底蕴全没,四散退去。
众好汉杀的正是热血之时,元兵已经退出了一种怪像,一股欲拒还迎,将打将退的势头。
“全军撤退!”
可宋池一方终究不是训练有素,思想统一的战士,听此命令之后,他们仍占上风,有怎么肯就如此撤走?
尤其是两女那边,是攻击覆盖最弱的,可这两女的道行都是不差,带着一众好汉即将杀出重围。
十数人不肯退下,杨静姝的眼中冒着金光,不知是否看着宋池冒光,她异常不舒服,竟然有种冲入军丛之中,造出那慕容狗贼砍成十八段的冲动。
宋池让王人斩发出的撤退命令下来之后,她竟然置若罔闻,突行冲进元兵四散不敢经过区域,按照道理来说,这应该就是大人物所在的地方。
杨鹤立忽然警觉过来,刚想抽身后撤,忽然见此侄女冲杀前进,无论是谢刀玉还是其他人都没有办法对她进行规劝,他当即也跟了上去,这个可是他大哥的宝贝啊,要出了什么事,他真还没有脸面回去了。
“这个疯女人!”
宋池双目凝神,虎目露出闪电一般的光芒,与那军丛一种,透出一道凶狠目光相交,一触即分。
他此时鼻息带人先往后撤,稳住人心。
白静姝破出重围,正要进入核心区域,杨鹤立也是尾随而进,抬掌挥剑间,鲜血溅撒,血肉横飞。
忽然一道气息冉冉升起。
场面上的军兵居然不再往后撤,一是收了后方气息的震慑,二是前往的敌人却已经开始退了。
这场战斗,他们已经死去了将近一千五百人,而对方只是死去了不到百数,这种战局在慕容明鉴的指挥下,就从未出现过。
不过,这个可是另外一人领兵,慕容明鉴作为副手,如今仍是消失不见。
雪耻间,本来他们还有一招,那就是等他们杀红了眼,刚到力竭攻守转换的时候,再发动一次最猛烈的冲击,要让他们全军覆没。
却不料,宋池见他们且战且退时,早已想到一句话。
兵者诡道也!
加上他又是算是第一次领人作战,胆怯虽然谈不上,却也必须慎之又慎,才不会断送了在他手下这些人的性命。
这让元兵的首领一拳打在棉花上,当即再也忍不住,军丛之中,双腿微曲,猛地一跳,出来一串残影,带着一道红光,双脚踏在地面上,已然是踏出一个深印。
他身材略显魁梧,算是宋王二人见过体貌特征最正常的燕家人,但那把剑却是最怪,肩上还扛着一把巨型大宽剑。
“燕十八!”
尽管四下无光,而且周围杀生还在缭绕,杨静姝还是第一时间惊呼出声。
她本是推测慕容明鉴将宋王二人打成这样,而且还杀不掉,必定是受了不轻的伤,自己上前再凭借着族叔杨鹤立的出手,冒险也是值得一试的。
如宋池所说《青牛经》能救她的命,而她性子从小像他母亲,贞烈,八思宝藏对她而言就等于救了她的魂。
“姝儿,快退!”
杨鹤立脸色大变,燕十八是什么人物江湖人怕是再清楚不过了。
燕大世家除了燕七圣之后,排名第二的高手,走的依然是那种至阳至刚的武功路线,身上的一手横推十八剑,曾经碾压过一代江湖人。
杨静姝就连受伤的慕容明鉴,也需要借力才有信心杀之,如今更是丝毫不敢再托大,当即生出退意。
却见燕十八去没有打算放过她,众所周知的他对女人有着变态般的需求,跟他那死鬼养父一般。
加上天赋异禀,在江湖上行走时,便糟蹋过不少的女子,是个让各大世家谈十八藏女的角色。
狰狞的笑声之下,是强势道极点的剑势,单是感觉就足以让人窒息。
地面一震,人已经飞跃而出,重剑横推劈来。
与这把重剑比起来,杨静姝整个人都显得娇小无力,手中那把软件更是蚊子见牛,形同虚设。
脱手而出的几道剑气,尽是在剑芒之上挠痒,
恰时杨鹤立感到,出手即巅峰招式,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杨家之人,武功杂乱,除了杨伏之外,其基本都是精通拳脚,毕竟在地下工作时,需要很多的拳脚功法,其中尤为著名的当然要属:麒麟臂!
长剑一推,如箭般猛冲燕十八射出出去。
只见,燕十八剑横胸前,推放而出,当的一声挡去重剑,剑势溃压送进。
杨鹤立跃身挡上杨静姝之前,管不上她的懊悔与震惊,真气燃尽左臂的衣袖,一道神秘的符箓如蚯蚓般在手臂上引动。
“小云,暂时的指挥交给你们两个了,记住接下来千万不可组织进攻,你们藏得越深,他们就会越害怕,懂了吗?”
“池少......”
王幼云刚想说出什么的,却没有说出来,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兄弟想要去做什么他也只好支持,因为他深知,反对也没有用,只能做到给他们一个最好的撤退保障。
宋池哈哈一笑,用力拍了一下两人的肩头,此时他的豪气已经难以言喻。
夜色悄然进来,只有远处岸边的火光之下,才有忽闪的光芒,此时场面上的杀戮已经是凭借着本能在进行。
层层深云,使得这天空无月无星,暗淡异常,风转而成了西北风,暗藏危机。
转而正脸,宋池额上的印记闪烁出光,这之后,似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暗淡下去,他的眼睛似乎都有些被血丝充斥的模样。
迎面遇上这一阵风,似乎有些无奈。
终究还是,驽剑冲杀进去。
“解!麒麟囚天印!”
嗡!
周围一片区域,天地间,如是被两道浑圆的火光神秘血阵裹挟其中,一股炽热到让生物难以容忍的温度充斥整个空间。
燕十八眼露异色,他十三岁行走江湖,到此已有二十余载,却从未有机会讲过杨家的麒麟手,如今一见,竟恐怖如斯?
一股真气透过呼吸和皮肤,渗入到他的体内。
噗!一口老血喷出,他的体内真气瞬间被扰乱,如此下去必定是会未战而身受重伤,急忙调整间,却又发现那印法瞬间消逝了,连带那种令人胆寒的效果都完全消失。
反观杨鹤立,被杨静姝扶着急速后撤。
“小叔,你的手!”
“没事,快走。”
只见燕十八桀桀笑道:“原来是唬人的,还想走!”
他一边压制住体内的灼热,一把拉刀跟进,速度丝毫不慢,大有一副横扫千军之势。
杨静姝实则是心若死灰,自小自己的身有缺陷,习武成了学艺的点缀,殊不知她心有雄心,也有安邦定国之心,此时却只能在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她带着杨鹤立,速度更加不是对手,几个呼吸间便被对方溃压冲击而至。
一股热息已将他们卷席落地,翻滚出去,触及到杨鹤立的伤口处,无不是私心裂分的惨叫。
剑欲夺命。
千钧一发间,如虹的剑气瞬间光闪追至,钢剑击中那把举行宽剑的中心。
叮!
一声,那股诡异强悍的力量透剑而入,强行击偏他的出剑轨道,这在他成名将近二十载中,从未出现过。
须弥间,燕十八抽身后撤,宋池凭借那滞空之间,悬空钢剑,双爪控心,如天神下凡。
剑化万千。
千万道的剑影如停在虚空中的雨点,双爪控住的钢剑瞬间化红,千万道剑影也随之化红。
杨静姝这个时候恰好能看见他的侧脸,万千剑影的中心,宋池兀然凌空站立脖子一歪,他居然笑了,而且还笑得非常的邪性。
像是遇见了这世间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下一刻,剑影横身旋转,如海边惊起的巨浪,形成一个横向火红漩涡般的火龙卷,细口端破空袭去。
燕十八忍着经脉中的灼痛,他不知为何宋池像变了个人一般,可他知道,这一招挡不下来。
会死!
双手持剑,十八道剑影居空下落。
如十八道墓碑挡在他的周身,这招他还是第一次作为防御使用,同样像固若金汤的堡垒。
轰!
***
深夜,山林之间,已经有人在扎竹筏了。
王幼云傲立山头之上,看着远处西北边燃起的野火,心中颇为不是滋味,西北风助西北火势,天作怪。
元兵地三次进攻被压下去,双方的伤亡都过了半数,进攻是顺便带来了火油,引燃了这片山林外侧,汹涌的火势即将铺面而来。
宋池还躺在山涧,由王人斩帮忙照看着,脸色苍白的杨静姝心乱如麻,难以静思,还需照料那断臂护她的小叔。
大部分的人已经慌了!
霎时间,王幼云转头,东边风云变换,深邃的星空上,一道自上而下演成让人细思极恐的电网。
及时雨。
干他娘的漂亮,老天爷!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五十三章 义薄云天
豆大的雨滴打砸在王幼云的脸上,却如滋润在他的心里。
他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却并不好看。
又是一滴雨水滴在他的嘴角出,他张开干裂的嘴唇,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忽然感觉前边似乎还有状况。
雨雾中。
远处的海面上,飘扬着模糊的冉冉火光。
“终于来了!”
王幼云从山上退回到山涧,雨水浸湿他们的衣衫,血水从发髻间低落道地下,身上也已经完全被血水浸湿。
此情此景下,根本分不出这是敌人、还是自己的鲜血造成的了。
山涧下,众人感受着冰冷雨水的冲刷,麻木的身体瞬间被刺痛惊醒,只是脸上的喜大过忧,起码不用被火烧死了。
宋池和杨鹤立此时都藏身在茂密的竹荫和树荫下,宋池身上有几处小伤口,但都已经止住血了,谢刀玉还在帮忙处理杨鹤立的伤口,杨静姝用身体挡住空中的雨落入伤口处。
见王幼云下来之后,众人一片雀跃。
“王英雄,我们如今怎么办,还有逃生的办法吗?”
轰轰轰!
敌人所在的方向,连续还有炮声响起,众人都下意识地区躲闪,以为那是攻击他们的。
半响之后,反响回应的轰炸声才将众人再次惊醒。
不是炸我们的?!
救兵来了!
有人想起当初杨静姝放的那支信号弹,难道是杨家的人已经来救人了吗?
王幼云道:“你们这些人,想要从后方走的留下,想和我们一起突围的现在集中到这边。”
扎竹筏的人还继续,剩下的还有除去王家的人,还剩下二十来个,其中就有黄河三蛇,他们三个能够在多次大战之中活下来,确实是有着他们独到的门路。
为首的是一个名为商河的人,他的武功还算不错,手中抓着一把长刀,用布条裹着,身上有落下了好几处的伤口,却依然挺拔不屈。
“现在,杨家的人来了,而且来的人还算是不少,你们和王家的人,带着杨家的人先离开,他们现在应该是进退两难的境地,你们若是遇上他们的主力,一定要拖住,拖到元军到达。
我带宋爷留下给你们断后,他们的头领被宋爷伤了,肯定更想抓住我们,关于宝藏的事情,我们知道的也都全告诉你们了,剩下的只有靠你们自求多福,赶紧走吧!”
紧接着,他走了过去,运转身上的寒冰真气,将杨鹤立的左肩经脉和穴道封住,伤口只能暂时先控制住了。
商河言道:“一起走吧,一起出去的机会更大一些。”
王幼云苦笑道:“我的只会能力虽然不及宋爷,但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就是他在这里,也可肯定是不会让你们跟我走一起的。”
王人斩闻言:“可是......”
“别可是了,婆婆妈妈的跟个娘们一样,滚!”
谢刀玉站起来道:“要不我们把宋少爷带上吧,也可减轻你的负担,应付起那燕十八来也容易一些。”
王幼云摇头轻笑道:“不了,我们两个自从认识以来,从未分开过,这个贼老天应该还动不了我们的性命的。”
王家死的人也不少,老老少少还剩下不到五十人,其中王天水和王天龙两兄弟双双战死。
谢刀玉相当于提早进入了守寡行列。
天底下有多少这样的夫妻呢,很多很多,多到说不清楚。
王学才挥动湿漉漉的长袍,施拜一礼道:“宋王两位少侠果然名不虚传,若是他日揭竿而起,我王家起码我王学才鼎力支持。”
商河也道:“两位爷义薄云天,商河在蜀地也有些实力,只要王爷和宋爷不嫌弃,随时道山寨中做客去。”
王幼云浅笑一声,他无法做得与宋池那般张狂,只能表示感谢。
杨静姝狠狠地刮了宋池两眼,却也与谢刀玉一同随大部队走了。
最后,王幼云将宋池扶着坐起,他再坐了下来,十指成双爪,控在宋池的双肩上,冒着冰雨在推拿一番。
噗!
两道寒冰真气从宋池的背后,被驰送进去,直达丹田深处,两嘴巴里忽然一口瘀血喷出,瞬间有被地上的积水化解掉。
他们都是受了内伤。
其实也是如今下起了雨,争强了王幼云修习的《青牛经——寒篇》才让他真气大增,有实力将那一道堵在宋池血脉中的瘀血逼出,若是在这么下去怕真的是不好说了。
宋池则是由于因为,身上热气施虐,经脉热|胀冷缩,却在收功的时候就会显得非常的不舒服,这个在濠州城时,他就感受过,只是当时并没有发作,如今那是大不一样。
拥堵太快,根本反应不过来,就已经闭上了眼睛。
“哈!活过来了,还死不了!”
宋池的身体非常的虚弱却可总算是醒了过来,而且能站能走,这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王幼云躺睡道地上,浸泡在水中不起,“就算这次把你我的命都留在这,也不孤独,还有这两三千人留在这里呢!”
言罢,他之后的一些事情说给了宋池听。
宋池感慨万分,道:“若论豁达大气,或许我这一辈子都很难追的上你了,只是我们还需要快些动身,我们出现不够及时,他们还是会有危险的。”
这场战争出现在这座荒岛上,他们两兄弟抄直路朝运兵冲了过去,至于后面的那些,他们也不去管了,也管不了这么多。
两人这次之所以想着主持大局,一来是自己还不想死,二来这里也有他们不想看到失去的生命的人。
严格来说,这些人并不是宋池和王幼云的兄弟,可能更多的时候连信任都算不上,说不定还在背后无数次想要出刀相对呢,两人自然不会再用热脸去贴冷屁股,他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殊不知藏身军队之中的燕十八,在雨开始下的时候,就已经藏好的身影,之前边际那边的动静,他们就已经是非常的动心了。
不够也幸好没有出所,不然如今就要种了他们的调虎离山计谋,见不着这种情况了,他们此时的也就是人比较多而而已。
船上的高手都被而来杀死了大半,这等屈辱是怎么也不能忍,最关键的就是他们如今的局面,只有撤退才能保住,而宋池和王幼云贼像两只在群狼面前脱光衣服跳舞的羊。
而且还是藏着大秘密的羊,燕十八接到的任务,那是将这两个小子的秘密抖擞清楚,其余的一切可以不追究。
故而,燕十八只有见到宋王二人,就没有退路可言。
本来,他们也拉着一个竹筏子,本想着能够达到海边,还能再吸引他们战船的火力,却不了在一处火烧过的燎原处碰上了元兵的一批大部队。
“哈哈!燕十八孙子,你爷爷来探望你来了,还不快过来给你爷爷舔脚板子!”
无情嘲笑声之下,燕十八额上的清军暴露,身上的真痛感当即消失。
“出了负责撤离的任务的人,集中所有的力量,给我先解决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话音一下,数道身影朝宋池和王幼云扑身过来,两人当即陷入必死的之局。
“宋爷和王爷已经动手了,千万不能浪费这次机会赶紧走,出去之后多少元鞑子。”
远方王人斩为首的一众人员,眼中和脸上多多少少带点悲伤,王人斩嘴笨,说不出什么花样来来,可在场的人都明白他们的意思。
可谓义气?
或许这就是了吧!
宋池与王幼云两个背贴着背,总感觉有一种亲切感,身上的真气还在互相流通,繁衍,生生不息。
但无论怎么样,他们不是无敌的,真气到此也无法提供跟上这场大规模的战斗了。
这种战斗意识,以及战斗指挥。
起码是这些元兵闻所未闻的,因此元兵们对他还是有些畏惧,个个将它们围成一个圆,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
“小云,后悔了吗?”
“哼,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死在杀元贼的路上,怎会后悔。小爷不信,天公收不掉我们的性命,他这什么臭十八可以。”
“说得好,说的好啊!”
燕十八毫不掩饰自己的胜利,“你们两个,若是能把身上的秘密交出来,本大爷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宋池仰天狂笑,“手下败将,何足言勇?”
经此嘲讽,燕十八的剑蹭的一声,冲鞘而出,仿若化身只会屠杀的修罗,剑上一股山岳般的力量,硬生生要将两人碾压到粉碎。
锵!
剑出。
“你的剑上,似乎有我杨家的人的血啊!”
这道声音异常柔和,完全像是人畜无害的人所说,而且像是在极力地叹息,哀痛,其中的感情却不是一言之间能够品尝出来的。
一瞬间,箭在弦上的燕十八脸色大变,不管不住地挥出那一剑之后,歇斯底里地吼道:“退,快退!”
宋池和王幼云使出浑身解数,算是勉强接住他这一招,两人都划出数丈远,又摔倒在地滚了几圈,却不见有一人来白围剿他们。
此时这个世界中,似乎只有那一道新来的身影,让人忌惮,畏惧,甚至觉得恐怖。
但这也只是一个留着美须,黄布白衣,黑鞋白底,折轻扇,一身儒雅之气的人,他轻点在一处几乎烧焦的竹头处。
“他那把剑砍断了你们杨家杨鹤立一条手臂!”
宋池知道生机来了,赶紧向王幼云打眼色,这人要说猜的不错,那铁定就是那杨家号称一门双杰的杨真儒,杨伏之外,杨家的第一人。
此时早已经摆好退势的元兵等人,在这一瞬间,却感受到了一股剧烈的威胁,就算是一直无比跋扈的燕十八,也毫不掩饰忌惮之意。
因为杨家有一个死神。
所以他们杀人从不含糊!
“有种等我恢复了伤势,光明正大战一场。”
燕十八的声音已经欠缺一点底气,眼前这个儒士般的男子,先是回头看了宋池一眼,紧接着转身折扇合起横扫而出。
雨滴似乎在这一刻,遇上了分割天地的钢板,尽数反弹回去,剑芒势如破竹。
惨绝人寰的声音响起......
可当他再回头时,两人早已经没有了身影。
“真不愧是奇人,我们还是再见面的!”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五十四章 张阀天下
杨真儒出了一招,燕十八重伤退去。
元兵开动了三艘巨舰,便匆忙离开,杨真儒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选择了先救人。
这场大战就此草草收尾,剩下的人都被救下来了,上了杨家的船,还有五艘大舰也都通通收入了杨家的囊中。
只是他们这次想做的时候,全部都被宋池和王幼云两个人给做了。
入冬前,山河榜公布了江湖少年奇人榜,榜单上有十个人,只有一个是元鞑子,可见元廷实属气数已尽。
令人出奇的是,这两个一直被人当作混混般的少年,也入选榜单。
京州双雄,排行第九。
深藏大秘密,天赋绝伦,才勇双绝,修成四大奇书中排行第一的《青牛经》,背负四张通缉令,悬赏金额达到五万两黄金。
这笔钱就算放在万人的军队中,也能够支撑一场战役了,对于个人来说绝对是一笔惊人的财富,也说明他们两个上榜完全是因为他们起点非常低,而现在的综合价值太高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第一是江湖奇人,拓跋斩仙。一把破戒刀,已经荡平过不少的山门了,所有的人都觉得他是元鞑子的人,但奇人榜上公布是汉人。
还有元鞑子中,进榜的排行第六,汉名北尚灮。
他是北元坤的养子,深得北元坤真传,一身龙行炼虚步,让他自如出入各大营区,大有杀人红尘中,脱身白燕里的调调。
据说,他这趟南下就是为了杀人,现在已经杀掉了六位北伐军的将领,让北伐军人心惶惶。
其余的都是之前都在榜单上的,并没有说话太大的变化。
成名的高手中,只有名将榜有变化,张定边从一个无名之辈,冲到了第七,王保保从小有名气到第十,算是脱脱死了之后,除了北元坤,能够上榜的第一人。
杨真儒助杨鹤立聊完伤了之后,出到船舱之外。
此时杨静姝正站在船头上吹风。
这等冰彻的寒风之下,就算是寻常的高手,也撑不住太久,可她已经站了将近半个时辰了,一动不动。
杨真儒微笑道:“小姝,进舱吧,外面的风太大了,小心你身上的病。这次是二叔的失误,才造成如此悲剧,妖怪就怪二叔吧!”
杨静姝勉强一笑,“这怎么能够怪二叔呢,只能怪他们王家有辱千年之名了,自家派系分歧,出了小人被奸人利用了。”
说话间,她在袖口中拿出了一张纸条,虽然她又刻意保管,但经过雨水的浸刷之后,字迹还是已经显得有些模糊。
“有人说,这篇法决能够治疗我的阴疾。”
杨真儒疑惑的眼神中带着一种震惊,当即拿过纸条小心张开之后,细看。
半响之后,“至阳的法决,还带着柔性,就像是完全为你定制的,从哪里来的?”
杨静姝道:“他说这是《青牛经》的阳篇。”
“那就怪不得,《青牛经》果然是不辱其名,这种调气方法怕真的只有那种天天寻仙问道的人才能想得出来,只调内息,不练真气,正适合现在的你,大哥不用去找邋遢道人了。”杨真儒将纸条递了回去,拔出插在腰间的绘着山水画的扇子,开扇轻摇回到。
他总喜欢这样,无论春夏秋冬,似乎成了他儒雅的代表。
可杨静姝却丝毫没有高兴起来,将纸条丢进了海中,细声问道:“静姝已经记住了,二叔有见到他们两个吗?”
杨真儒道:“有幸见上了两面,不过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走了。确实是两个不得了的人物啊,只要日后不夭折,怕也是大哥那样的人物,可那宋池身上,似乎有些熟悉的问道。”
得到杨家的二把手,号有“神剑慧眼地龙手”之称的杨真儒这样的评价,无论是谁,都绝对简单不了。
听到这些话之后,杨静姝越发有些不适应,施礼轻道:“夜很深了,二叔早点休息,静姝回房了。”
杨真儒是何等眼光毒辣的人,岂能看不出这侄女如今心事重重?
“唉,这事还得看大哥啊,但以大哥的为人......难,太难了。”
***
雨不再下了。
冬日的白日,总会来的迟一些。
一张床铺般大小的竹筏上,两人盘膝坐立在其中,四掌相对,一红一篮,显得格外的妖艳。
他们漂泊在海面上,已经没有办法支撑时,才陷入了互相调息的状态,可如今却不知不觉地进入修炼状态,在海浪的助力下,竟然还能回到岸边,这也算是上天恩惠了。
竹筏靠岸时,忽然触到海底的礁石,碰得四散飞开。
两人噗通一下掉进水中,差点也碰上水里的礁石,双手一顶,瞬间侧身滑开,身上留下的伤口刚刚戒疤,又遭到海水的冲刷,痛得如刀割一般。
他们正要呻吟之际,又有一股海水用尽了嘴巴里,迫不得已喝了一小口,兀然双掌击水,飞身起来,站在一个高耸的礁石上。
宋池猛地呸了两声,道:“唉,你没尝过海水时,还真难以想象这碧蓝的海域,竟是藏着一地的苦水。”
王幼云也是神色狰狞,望着足下散开的竹子,又回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岸边,这里并非平缓的沙滩,而是一片高耸的峭壁。
“这下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踪迹了,你我尽管上山之后,把伤养好,在找个地方问问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方可作下一步的打算了。”
宋池道:“最好这里不是义父珍的底盘,我还没有做准备怎么面对他呢。”
王幼云道:“嘿!你要争霸天下,你们两个迟早是要碰面的,也是时候做好准备了。”
两人踏着鲁班步,飞岩走壁,勉强攀上了山头,过了好几日原始野人的生活。
没有了秋水大哥和一顿酒这两个吉祥物,他们的生活更加的平静,两人虽然在一起,但修炼养伤期间,除了交流领悟和疑惑,基本上没有过多的交流。
这个似乎成了他们最合适的生活方式。
到了第八日,阳光照耀之下,驱散了寒冬的冷气,宋池最后看一眼他们藏身的地方时,才发觉这山林木婆娑,景色极美。
另外一边是座小丘陵,山坡上种的都是一些山茶花,冬日中绽放着耀眼额光芒,与这片死寂的大地格格不入。
呼吸完这山间的最后一缕新鲜空气。
他们身上的一切伤势都恢复如初,俩个人才再次踏上了新的一段征途。
一直到了一个小乡镇上,买下一身庄稼人穿的麻布粗衣,摇身一变,成了两个无父无母的采药庄稼人,顺便打听到了这是姑苏王张士诚的地盘。
而且他们正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张士诚的弟弟张士信和女婿潘元绍的动作非常大,在所有的城池中都设置了重兵把守,南边的方国珍出兵攻打张士诚的地盘,七战七捷,气势滔天,在昆山打得张士诚举手投降。
他们如此作为,一是为了防止情报渗透,还有一个就是为了防止人心不稳。
但是这种防御军事对于宋池和王幼云来说,已经算不上太大的障碍了,悬崖峭壁他们都能攀上,这区区几十丈的城墙,自能来去自如。
这段时间中,南疆的天下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初郭子兴发迹的濠州,如今也成了他张士诚的地盘,东南省还有陈友定,何真等人也崭露头角。
两人离开了小乡镇,在山野中全速飞驰了两日后,才到了距离最近的泗州城五里处,进入了通往城里的官道,夹在行旅间进城。
“义父珍士气正盛,却无心北上,看来他心中还想着别的东西啊!”王幼云道。
宋池望了望四周,没有发下异常,道:“以义父珍手下那群歪瓜裂枣,能把张士诚打趴下,足以证明义父珍的不凡了,我甚至产生了一种极其扭曲的想法,觉得他失去了我们才如此消极?”
王幼云迟疑了几分,道:“你说的可能还真是,你没发现自从我们走了之后,义父珍除了找我们之外,还真的没有什么动作了。”
宋池笑道:“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只是开玩笑的,我们这下进城第一件事该做什么好呢?”
王幼云耸肩摊手道:“现在金陵城全是元军,你叫的水生他们两个去那找你不是找死吗?反正如今一越之期未到,不如进了泗水城,买两匹快马赶回去,顺便打造一下班底咧。”
宋池转了转眼珠子,边用一块裹头布裹住额上的印记,边道:“这个主意好,想必现在的龙凤将已经开始大杀四方了,还有你我之前洒出去的宝藏诱惑,那燕京城就算是铜墙铁壁,那个要成破铜烂铁了。”
“别这么快沾沾自喜,还是先进城再说吧!”
快抵达城门时,募地蹄声震鸣,十多名的壮汉策马奔过,冲入城门,骇得路人纷纷避让,待他们走了之后,有人破口大骂,有人却显得忧心忡忡。
只因他张士诚现在是元廷臣子,是个个见着都要喊打的耗子。
他将那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给世人解释的明明白白的。
却见城门处,堆满了人,还在看城外贴着的公文,更有人被哭唧唧地抓走入城,原来自上午开始,张士诚又开始征兵了,还打着官府的称号。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五十五章 张宋联姻
城门处多多少少有几十人。
两人不将他们看在眼里,经历两次死战,这些角色根本拦不住他们,且不论正面对碰,凭借他们的这神鲁班步,就算不用绳索,翻墙出入小城俺都是来去自如的。
有时候他们也像像,这老周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会掌握这种厉害的身法。
周家?
江湖上也没有这一派的存在,而且行走惊呼这么久,似乎也有听过他的名字。
这是他们有些想不通的。
两人腰一弯,身体便矮了下去,这堂浑水他们是铁定沾不得的。
怎么办?
宋池道:“小云,这趟可能我们白走了,他们加强征兵的话,城里的马怕是连根毛都带不出来。”
王幼云蹙眉道:“不用大惊小怪,陆面走不通的话,那我们走水路好了,在白龙河的地方,买条小船应该不难吧?”
宋池笑道:“走水路虽然好,可以避免陆地上的战乱,要是论起这水战来看,这个作为南方黑道霸主的白龙河可没有那么好对付,你还记得当初见到的海沙帮的人吗?单单是一个三当家就有如此实力了,你觉得这天下谁家的水军最厉害?”
说话间,两人已经慢慢地退出了商旅的先头部队,回到后边,因为他们矮下去了了身子,所有看起来像个老人,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
王幼云道:“说不准,我们见到的都只是冰山一角罢了,只是听闻陈友谅手中,有一大批水师,在他彻底夺权之日,那就是南疆逐鹿之时了。”
寒风依然在呼啸,码头处更是人头涌涌。
不少是来自昆山的难民,他们之外离开这里,去到另外一个战乱的地方。
宋池眼中,争霸天下说的是想过要安民,可在此看来,每场战斗更加的伤民,乱世的天下,百姓太难安生了。
这里也有王幼云和宋池分歧的地方,王幼云认为,天下少了一份争霸之心,便多了一份安生的地域,那便多了一方安生的百姓。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们最初的目的,对于两个挨饿受冻的少年来说,一切显得太高大尚了些,单纯是一个弱小无助的小混混,想要摆脱被人看不起的命运,拼死的挣扎罢了。
如今他们不再被人看不起,起码在名声上,他们已经打开了局面,回想以前的生活,成名的欲望,加上安民之心,促使了宋池开始争霸。
盛衰轮转是历史,群雄割据是必然。
王幼云由于身上的功法和心思,他醉心武道,宋池看起来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实际上并不用他去担心,甚至他还认为,自己的离开可能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对他而言,唯一难以割舍的是感情,这佛门中所谓的红尘,是人这一生最为复杂的东西,而是人之所以为人,而不是野兽的区别。
楚楚的处境,白玉蟾的大仇,这两样是他现在所铭记在心的,做事能将这两件事情处理完了,他会做一个侠士,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甚至他想去全世界各处看看,融入这个世界中。
感受自己的渺小。
与宋池那想要证明自己不一样,他无需想任何人证明任何事,他永远是那个自己,要是能够找到一个伴侣,那最好,如果没有,他也不太强求了。
这番话若是被宋池听到,那肯定要被狠狠地嘲笑一番。
心兆惊觉。
他们已经进入了码头区域了,渡口上停迫着大大小小的船只,冬日中渔民更不好安生,孤儿把船租给了官府,能够换取一些谋生的财物。
河道上不断有船只开出,抓紧时间北上入江,放眼望去,也难以找到几艘是王南边去的。
而且白龙河的人在其中并非是主导的地位,反而是辅助性更强一些,主要行动像害死张家的人在指挥。
这跟他们想象中的又有些出入,张士诚这老小子在想些什么呢?
迫不得已,他们只能在渡口码头上徘徊,看看有没有机会打探一些情况,却却不料很开就被白龙河的人盯上了。
这几个敌人似乎一直在观察码头上的人,而宋池、王幼云成了今天第一对幸运儿。
两人迅速将双方的位置拉开到三十余丈,就近没入了一片小山林之中,钻进一出攻守方便的茂密草丛。
天上阴云密布,山林中光线不好,他们藏身之处还算是隐秘。
衣袂破风声目的响起,然后有人呸了一声,显然是因追不上人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宋王来那个人从蹲伏的草丛中,眯起双眼,屏住呼吸,朝外面望去。
他们有相当的自信,若果他们搜不到这边来,肯定是无法探查出他们的位置,这一手本事骗过了太多的骁勇好汉了。
大树之下,是两个一高一矮的布衣棉褂男子,因为之背对,看不清楚相貌,但从感觉上来开,渊渟岳峙,气息浑厚,不像是弱鸡。
北风呼啸声一起,又冲进啦一道身影,“搜过了,跟蒸发了一样,鬼影都找不到半只。”
“他娘的,大冷天也不安分,冷死个鬼了。”
此时那头目流目四顾,大手流转,来那个人迅速蜥蜴般趴在地下,掌风掠过四面八方,草木皆是摆动。
那股劲风子两人的背后贴过,留下了一抹冰凉,若是他们之前那般蹲着,此时恐怕要被对方发觉,两人心中皆是暗笑。
三人似乎有低声在商议些什么,宋王二人运功于耳,极力打听。
高大的男子粗声粗气道:“那两个瓜皮到底跑哪去了?”
矮子却声音沙哑道:“老子纵横江湖十几年,还没见过这种瓜皮,所不见了,顿遁地不成?”
说完他还跳起来他呢了两脚地板。
最后那头目道:“他们如此胆小怕事,还能在我们的追寻下逃脱,应该是本地的混混,只要不是其他军阀的人就好,现在二公子要跟送法的小姐联姻,老大最怕来人捣乱了。”
宋池心头一震,这才知道那杨静姝的未来的夫家,竟然是这张家的二公子。
至于他的名号,两人根本就是闻所未闻。
如此情况之下,他的气息竟然改变了环境中的元素,让这山林中忽然热气,众人感觉怪异,那头目又道,“难不成是调虎离山?”
三人刚刚推出山林,眼前人影一闪,一杯王幼云的挡住了去路。
却不料除了原先的三人之外,外面还有两人在寻找,此时正好赶了过来,反而是将王幼云团团围了起来。
王幼云怡然不惧,“你这个头目留下,其他的人可以走了,我不想杀人。”
这时候所有的人都展现出了真正的样貌,之前那两个高矮的大汉,一个是力壮如牛的秃头,手拿两把巨斧,叫人无须推测便知道是他的骁勇,另一个是大胡子的大肚皮的虬髯,手拿一把大刀,看相貌便知道他们的凶狠。
那头目就像那未老先衰的后生,气度沉凝,秩序扫视一眼,便知道他时一个高手,而且是他们其中武功最高的。
至于其余两人,则是相貌平平,向来身份略低。
“香主,你看这小子说的是什么话?”
“他说他不想杀人,让你快走,莫要逼他杀了你!”
“哈哈哈......”
他们脸上尽是轻蔑之意,尽管他们见过京州双雄的画像,可只见到了王幼云一人怎么第一时间也不会想起。
那头目道:“老夫白龙河香主莫乇岚,快些将你兄弟叫出来吧,一同随我回去交代清楚你们的身份和目的,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可走。”
宋池则是宗后方慢慢走了出来,“你不是反对我与名门望族的贵家女接近吗?微课今日有一反常态,如此积极替我拦着这些人?”
王幼云抽刀出来,放到肩上,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悠然道:“你小子想得什么东西我还不清楚吗?与其反对你,让你一意孤行,不如成全你,找个人替我看着你好了,怎么样够兄弟了吧?”
宋池哈哈大笑:“你这怕不是想要笑死我哦,这么来安慰我,难道不是怕我大开杀戒吗。”
五人见他们两个隔空对话,丝毫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不知好歹的家伙。”
话尚未完,肩头一扭,两把巨斧凭他胸前劈出,两斧先后冲至,出手便展示出他硬气得外家功法,无比的骁勇。
“让老牛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事天高地厚。”
同一时间,后方的头目的掌风攻击也跟至。
明显是想要将他们两个生擒,想必也是看出来两人言行举止,谈吐措辞不想是普通人。
王幼云倏然横移,行若鬼魅,两道攻击虽然不是尽力为之,却被躲开得有些过于轻松了,这就是鲁班步,当即迫得那自称老牛的家伙仓惶变招。
众人皆是动容。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没有人再敢轻视他们了。
只是王幼云的刀已经出了,如离弦的箭,没有回头路,刀锋一横,刀背贴了上去,直追他的背脊。
大牛只觉得背心发凉,莫乇岚上前欲要化解,却被宋池跃上来一个飞脚,踢得砸飞落地,猛地鲜血。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五十六章 计闯重楼
大牛却猛地站起来,如无事的人一般,让人吃惊。
他本来就性情暴烈,又遭到宋池的偷袭,怎忍耐得住,健腕一翻,手中板斧再冲怀而出,砍往宋池身上要害,若真砍中的话,就算有护体神功,也肯定能砍成两段。
桃山派开山斧之所以能名传江湖,正因这种凶狠的独门手法。要知甩斧头者,入门前都需要练力,出斧头时,势如破竹,令人防不胜。
大牛与那矮虬髯兄弟同心,见乃兄出手,也便了横这刀上去,一手主攻绞刀行进,变成一幕刀风,另一手中刀留在胸前伺机而出,进可攻退可守。
再者到他们后面剩余的两个兄弟亦配合发动,挽出十多朵剑花,令人眼花撩乱之际,其中一朵突然电疾激射向王幼云的咽喉,凶毒无比,完全是没有保留的进手招式。
莫乇岚经第一招过后,便撤身回去伺机而动。
从喉咙发出“呜呜”的低吼声,两把短剑上下作势,虽没有出手,却造成了很大的威胁,至少可使王幼云不敢避往他那个方向。
他们这种掠阵若是对上其他的人,那是稳稳地吃下了,可惜他们遇到是宋池和王幼云两个。
而且还是有些抑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宋池。
唯一有威胁也就是正后方的莫乇岚,谁都不知他会否出手?何时出手?
王幼云尚是首趟同时对上这么多实力平均高手,不愧是派来处理张家婚事的手下,不过对方凌厉的攻势和天衣无缝的配合,却也有一个缺点。
他们是针对了王幼云,牵制了宋池。
宋池又是纠结中带着出奇的冷静,漏中雨的心境并没有被破除,清楚反映出周遭的发生,半点不漏的洞悉一切,精确的把握到对手的动静,进袭的手法和时间的先后。
他将眼、耳、鼻的灵觉提升至极限,至乎皮肤隔着衣服都可生出感应协助他达到“知己知彼”的高手层次。
一声低吟,宋池也不见如何作势,双脚猛蹬,利剑般笔直冲空而起。
这一招大出各人料外,要知人在空中,一口真气尽时,就要往下落,而在空中变招或防守的灵活性都会大幅减弱,又成了最明显的攻击目标,若被围攻,更没多少有人敢尝试,故此莫乇岚等无不大惑不解。
那平凡的两兄弟的剑却不平凡,像有眼睛般往上拔的宋池追去,由于他么正处于前冲之势,一时难以上拔,只好追至宋池脚底下,凭长四爪敌双拳追击这年青的对手。
前者的虚剑和后者的实剑形成的剑网同告落空。
在后方的莫乇岚,一溜烟的破空斜飞,往不住疾升的宋池追去,手上一对轻爪上划下扎,攻向对方的颈腰,凶毒无比。
刚才宋池观敌时只发现四个人,独漏了他,可见他就是刻意给他留一条生路。后来亦只是嗅到他带动的微风送上身侧,始知有人从后潜来,故香主之号,实非侥幸得来。
大牛的双板斧行进间要中王幼云的脖颈,他已准备送出劲力,哪知刀风如幕使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不偏不倚的龙卷而上。
“嗤嗤!”的两声,两股劲力猛|撞在一起。
感到一股寒冰刺骨的真气,比周空中的冷风更透骨,沿刀锋施放而出,化作丝丝气劲,他的护身真气似乎没有半点用处,闷哼一声,五脏俱动,差点震倒地上。
王幼云却板斧上传来的反震力,在空中换了另一口气接着凌空横移,投往重围外,使得大牛的攻击完全落空。
矮虬髯与他兄弟情深,忘了王幼云,扑上去分摊两人砸飞落地,皆是被刀幕化作的龙卷砍中两刀。
两人落地之后,皆是生出不正常的惨白色,配上嘴角处流出的血泊,伸手捂住那明明可以取他们性命,却留手的两刀,第一时间竟然都站不起来了。
王幼云留他们一名,完全是因为一路上听到的名声,他们白龙河好多于坏,想必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也就命不该死。
另外一边,莫乇岚三人急起堵截宋池。
宋池在空中再一佪翻腾,锵的一声,长剑飞出,他露出一个充满无奈的微笑,右臂探出,握紧剑柄时,忽然变成千百指影剑影,迎上三人的攻击,还有莫性老贼趁机放出的飞刀。。
双方这才有机会打个照面,只见他们手底下都是毫不容情,对方借凌空下扑之势,两柄剑互为掩护,忽先忽后,剎那间变招多次,连环往压制攻去。
“叮叮当当!”
数把暗器飞刀震飞出去。
王幼云的剑很快,且加上本是拿到出身,剑招的凌厉攻势完全将对方封挡,最厉害是他每剑每招,都能送出那灼热无比的至阳真气,使他们分心化解,逼得那莫乇岚不断弹起,无法落到地面来,还要不断和他凌空硬拚。
这时莫乇岚的偷空掌首先杀到,宋池一声长啸,使出张定边教他的擒龙手,趁那两个被他震得血气翻腾之际,划在他左肩上的脉络处、控脉到左手手腕,对方这条手臂如同断去,毫无知觉。
莫乇岚大惊失色,做手麻痹,右掌手臂和肩头立时又成了宋池眼中的目标,忽然另一股热劲透空而入,他已经无法逞强硬拚,硬要上的话,那和自尽没多大分别,无奈下只好提气后翻,远远飞退,好化去对手凌厉的真劲。
故此再回来对付这两个人时,大牛矮虬髯仍在七、八丈外难以起身,这边变成了最后一个战局。
宋池双目虎芒闪闪,冷哼一声,抬手间剑网如空气四周朝来那个人涌去,对方怒喝一声壮胆,实则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却只能用来防御。
落地的三人,再看这边的战局时,都有阵阵无力入手之叹。
只见两道人影在斜坡上瞬间被缠作一团,刃剑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莫乇岚至此看着他们一人用刀,一人用剑,武功如此之妙,尤其是真气碾压他们众人,似乎明白了一件事,惊呼出声,“你们是京州双雄宋池和王幼云?”
他瞬间知道,为何他们两个可以刺杀元帝不成全身而退,半路上败退燕云,甩掉南宫炎,又能从燕七圣的族弟手下逃出重围。
都是因为这两个后生中奇人高手最厉害处步伐诡异,出手伶俐,所有招数均无成法,完全是漏中雨般流出那招就用哪招叫人无法预测。
人影乍分。
两人跄踉跌退,身上多了两条血痕。
”蓬蓬!”
他们惨哼一声,硬生生被他逼得往后急退,落地之处是斜坡,再次滚了下去,狼狈之极。
等他们再次挣扎起身,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五人亦团拢过来,但已无复先前围堵之势。
听到了“京州双雄”的名声,还见到了认真,这笔他们之前做的一切都要震撼得多,这两个传说中的人物果然如传闻那般年轻,却已经有足够的实力担当起这种的名号了。
多少男人,拼搏一声,为了这一榜威名?
太多了。
其实宋池、王幼云两人费了这么多的功夫就是为了不杀人,由此可见杀人真比救人要难得多。
宋池冷冷看着敌人,自有不可一世的逼人气概。
王幼云继续扛刀傲气道:”今天之事就此作罢,白毛的老头你留下,其余的人可以走了。”
几人面面相觑,只能遵照那白发人的旨意,快速退去。
***
两人成功混入了泗水城。
据那莫乇岚所说,城中重楼是张家二公子——张天意所住的位置。
对于这张天意说句实在的,就是张士诚身上的恶念化身,并非说他是有多么十恶不赦,而是色,权,钱,酒沾了个遍,而且是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还胸无大志甘为人后。
张士诚作为一方首领,不好展露,加上年少贫苦,不忍做得太出格。
故而对这个儿子是不管不顾,放任自由,实在是一代“贤明”父亲。
宋王二人更是完全想不明白,那有死神之称的天下第一大盗贼,难道就只有一副猪脑壳么?
或者是那读书都成糊涂虫,武功却高的一塌糊涂的杨真儒的想法?
他们进了城之后,才发现这里面的情况,与在外边看到的差得多了,加上他们发的善心,放了那几个人回来,城中已经昏死完全戒严的状态。
不过奇怪的是,两人在城中打探情况,已经要了半天,却不见那莫乇岚回来带人搜查的影子。
按照他的功力,王幼云点了他的穴道之后,应该一个多时辰就会解除,就算是在寒冷的环境中,也不会这么久的,怎么说现在也都该进城了。
弄得两人不禁暗自猜测,这其中是否会有其他的阴谋。
对于莫乇岚面对张阀核心抉择时的失望,心中已经对他们产生倾慕之心,诞生了想要随他们两个征战的心思这件事浑然不知。
到了晚上,城中的白龙河的马队、城中的守军全面展开挨家挨户的巡查。
手中都是带着画像的,见人便对准画像审视,目的就是为了找出这两个胆大妄为,却不知死活的后生。
幸好他们两个在紫青艳那学来的易容功夫一流,加上那酒楼的人,又与他们张家的公子有些关系,及时奉上金银,才能够平安过关。
知道巡查的人离开时候,王幼云断然道:“没想到你小子竟然真敢听我的话,冒这种大的风险。”
宋池松了一口气,搭上他的肩膀道:“说这种话,你肯陪我出手,做兄弟的就已经很感动了,若是我一个人怕就不会来了,无论如何,你我两兄弟一辈子,以后绝不要成为对手就好。”
王幼云笑嘻嘻道:“有你这句话,就肯定不会,好了,现在让我们秉烛夜谈,商量出如此闯一闯这重楼的计策来。”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五十七章 计闯重楼(续)
咚咚咚~
两人正交谈到一半,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声音也然而止,他们同时感觉到外面的来人,气息绵长又有些不稳定,可以说不是简单角色,却又有一丝熟悉。
宋池向王幼云打眼色,前者悄无声息地站到门后的位置上,后者上去开门。
“怎么是你?”观望了一下两头,“快进来再说。”
王幼云只是开了一扇门,伸手示意宋池不要动手。
莫乇岚从外边走了进来,他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刚解开穴道,就急着赶回来,没多作休息。
幸好莫乇岚与把守城门的将领关系良好,故而能够打听到一些就算是张士诚来也打听不到的消息,再加推测猜测宋池、王幼云等人才能无惊无险地见到他,只是宋王二人此时皆是保持着警惕。
认真地送出灵识,感受周边二三十丈远的气息和情况,这也他们越发修炼,之前身上出现的奇怪状况,形成的功能。
莫乇岚进来后,取出泗水城的兵力布局图,向两人细说其详,道:“泗水城属兖州部,处于中南部地带,多数是丘陵地带,泉林泉群,泉林卞桥,万紫千红,因此多是南往北来的旅人。
其中形势并非特别明朗,他们多从水路乘船至此舍舟登陆,今有主家大事和龙凤将北伐,自当停止取道北上,故城东码头越做越大,非常兴旺,这就有进退之道了。”
他并非是一个傻子,他有自己的头脑,进来先说计策和看法,自然就可以表明立场了。
宋池道:“今趟杨静姝和张天意大事张扬在此联姻的事,怕是也有同时向南北诸雄展示实力之意。哈!你是想跟我们两个活一天不知第二天事的小人物混?”
莫乇岚续道:“两位如此说便是过谦了,先前在下说的并不是假。泗水城中最有名的风月之地——重楼,楼墙高十五丈,设四座大门还有三道水门。我在楼中有一个朋友,他是个聪明的人,应该会有办法。”
宋池颇为有兴致道:“你这也的确有些头脑,如此三言两语便获得了我们的信任,你这朋友......他叫什么名字,若是有机会我们可以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他的话还没说哇,王幼云道:“十五丈那么高的墙,不用勾索一类的辅助工具也可攀过去,从水门溜走。”
莫乇岚道:“水道口有双重的钢闸,非常牢固。且每个水道门均设有特定监察的岗哨和不定时有人巡逻,欲想临时出入怕是难以实行。”
王幼云问道:“那你知否城军和白龙马会的人的巡逻时间,或者岗哨更换的时刻呢?”
莫乇岚欣然答道:“这正是我们的主要负责,需要时刻注意,我们......不,他们共有六个队伍轮换,每队由一个香主带一百零八帮众负责,每三日换一次,周而复始。”
宋池双目亮了起来,道:“只要准确掌握更班和巡逻的时间,再来安排行动,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不过这当然须有特别的工具。”
莫乇岚皱眉道:“你们不要轻视了守城军和白龙河的兄弟,他们别的本事可能没有,但都是盐帮出身,最能吃苦耐劳,不会有任何松懈的。”
宋池道:“那就让他们美美地睡上一觉好了。”
莫乇岚苦笑道:“哨岗被我朋友安在楼墙之上,若真是去了那里,只剩下翻墙逃走这条路。楼墙周围与最接近的房子最少也有三十丈的距离,两位若现身在这楼上,只要被发觉,重楼高处,他们居高临下向你们放箭,就极难应付。”
王幼云道:“这个确实问题,我们水底下的功夫比路面上的功夫更妙,就索性由水道潜过去,在水底破闸而出好了。”
莫乇岚同意道:“若两位弱真能用《青牛经》炼成这等本事,确是可行之计,就算是‘水龙’毕攸宁怕也做不道这种程度,更想不到你们可以做到。”
旋又叹了一口气道:“但最大的问题还是,根本不可能接近张天意身边而不被发觉,毕攸宁就是他保镖了。而且这还是假定知道了张天意今晚会到那里去找人睡觉哩!”
宋池沉声道:“我们就在他行房事的时候进去好了,杀他个措手不及。”
王幼云笑了笑道:“这个什么臭水龙头——毕攸宁,又是什么角色?”
莫乇岚摇头道:“张天意因情欲过度,致红颜极多,所以从不泄露那种好事的路线或让人知道他要到某一地点去,因此他的行踪判断便成了一个大问题,总不能进去一间间找的。
毕攸宁是白龙河的河主,东边两大水手之一,号称水龙,与方国珍手下的海沙帮帮主方寒山同称,方寒山是山龙。”
宋池灵光一闪道:“重楼外不是有几棵老槐树吗?有人上在上面偷看里面的姑娘,那里位置高,可以跳下去飞过十来丈距离,再越过那二十丈许的距离,落到重楼的瓦背上,出来的时候,再从水路出来岂不两全其美。”
王幼云淡淡道:“世上总难有两全其美的事,你这办法虽然好,但是进去之后第一个就要面对毕攸宁这个强大的对手,你我有几成把握能击败他呢?”
宋池掏出手绘的那张图轴,在桌面摊开,先指着重楼外东面的一棵大树,接着指头移到,照比例该是十五丈许外的另一棵树。
兴奋地道:“这两处都是可以利用大树,只是如小云所说,唯一要担心就是会给敌人先一步察觉,那一处更安全一些?”
莫乇岚动容道:“这确是需要极好的轻功,不过按照你们的功夫应该问题不大,位置的话,还是你们之前选的那处好一些,这边和这边都有一个岗哨,上面有弓箭手呈交叉掩护之势,加上远离大树,这边没有建筑,只有一个院子。
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可瞒过敌人的耳目去作这些布置,还有就是两位公子能否毫厘不差的认准落脚点呢?”
宋池道:“这两个问题由我们去担心好了。”霍地起立,大笑道:“我们先去察看场地,张天意今晚除非不在楼中,若在了必然出点毛病。”
莫乇岚最后道:“在下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尽量少杀人,张邦主以前待手下极好,他们都是为了一条活路跟着走上起义的道路,也就是出了这么一个败坏名声的儿子罢了。”
***
宋池和王幼云在酒楼二楼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目光同时投往窗外。
入目首先是可容五乘马车同时来往的宽敞街道,然后是面对酒楼正门的一排商店,占了五间是药店,可见由于泗水繁荣,近来多富豪停留,故有动辄倚赖药物的风气。
其它还有粮行、油坊、布行、杂货店等等。
道旁每隔七、八丈,就植有大树,本是遮道成荫,如今却像招鸦枯树。
朝南望去,刚好可见到重后院东北角的高墙,墙后枯老林木间一片片的青瓦屋顶,形制宽宏,颇有气势。
院内也有一棵盘虬老根显露在外的榆槐王,霜冻下,早已经光秃秃了,哪有茂叶在清风中娑娑响着,照应着今晚即将发生、牵涉到天下形势的无意之争。
宋池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这种场景,必须是夜晚才有机会,待到所有的人最困最疺的时候,再造一个动静,进去的问题算是解决了。诶,我们是不是疯了,才如此相信一个刚认识不到半天的人的话。”
这时伙计捧来面点,宋池忙乱说他语。
伙计走后,王幼云边吃面,边道:“我们最好能够在天亮之前完事,毕竟在那从楼中出来可能没有那么难,出这座城池才是难上加难的,出去之后的逃亡更是难以预估。”
宋池点头同意,低首专心用食直到连汤都喝掉,忽然沉声道:“假若出现意外,我来顶着,你先走,千万不能来两人一起死在哪,不然师傅的大仇就没人报了,下去见到师父之后,肯定要被骂死的,明白吗?”
王幼云微笑道:“完全明白。这次面对的可是超一流的高手,我现在还有些兴奋呢,他们如此强悍,我们尚不可及,你说我们是否还有潜能没有发现呢?。、”
宋池叹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会断然拒绝,与我同生共死呢,看来兄弟就只能当到今天了,喝了这杯还有三杯,以后形同末路了。”
王幼云苦笑道:“你怎么对我还阴阳怪气起来了?成功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是你征战天下的选择,往后我可能离开你,你可能会收很多兄弟,可你只会成为他们依靠的人,并非他们成为你能依靠的人,懂吗?”
宋池长长吁出一口气,俯前少许,道:“这将会是我们京州双雄一生不可避免的挫折,成功了,名震天下,还不知人家领不领情;失败了,你这一生根本还未尽兴,这笔账算我头上好了。”
王幼云颓然挨住椅背去,轻轻道:“我可不想看见,那要生要死,泥泞大醉,哭爹喊娘的池少了,一切依计划而行吧!到了那天,一是,张阀助我京州双雄名震天下,二是,新榜奇人少年不自量力,惨死他乡,张阀得势,而第三个可能性......应该不会有第三个可能性了。”
两人离开酒楼,沿街朝重楼的方向走,不觉有任何异样的情况。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五十八章 路遇熟人
....应该不会有第三个可能性了。”
两人离开酒楼,沿街朝重楼的方向走,不觉有任何异样的情况。
第一百一十五章路遇熟人
街上行人各式绒装,却不妨碍他们寻欢作乐。
平时喜欢在街上哼耍杂技的,现在这个世道也不见再有。
有些富到衣服无法撑住肚皮的糊涂虫,身边却少不了几个粉黛极重的娘皮儿,搂着搂着,似乎想融进他胖的不成样的身体一样。
他们看见这些人,就想起当初东南省最为富饶的京州城,那里面晃荡的这种角色,没有少被他们占便宜,也正是他们养活如今名声在外的自己。
宋池放下心理负担,回复了平时的经松,靠着王幼云笑道:“我是否想得太复杂了?有了这些人做挡箭牌,我们或许都可以正门进去了。”
王幼云潇洒地耸耸肩道:“你忘了骄兵必败的道理吗?如今我们即将要做生死关头的大事,故而这种靠运气的方法不要也罢。”
宋池哈哈笑道:“我只是小小开一个玩笑,缓解了一下之前的那种伤感,你不用这样担心,到了真正行动之势,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王幼云苦笑道:“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让我总觉得你小子在花里胡俏。咦!你看那是什么人?”
两人正是走到重楼的门口,在其斜对面,找到一堵墙靠住。
却见门缝中,有一个倩影。
宋池亦有所觉,低声道:“现在他们不是应该保持距离准备开战吗,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诶!往左过去一点!”
两人往左靠了几步进入一条横街,这是条狭长的道路,人行稀少,高墙深院,巷道幽深,与热闹的大街迥然有异,环境宁静。
宋池道:“那个高大得像个野蛮人一样的是哪个?”
王幼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又不会比你多多少,你问我不是等于白问吗?不过你细细听他的声音,是否有些熟悉。”
宋池正要上前一些去且看且听清楚,却被王幼云拦住了。
“你这是想要干什么,别忘了我们的计划。”
宋池摸了摸贴上去的大胡子霍然道:“我好像知道了他的身份,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在山上破庙遇到的那个倪文俊吗?”
王幼云恍然道:“好像还真的是,看来这趟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简单啊!说不定里面就不止这两个熟人。”
宋池摸着大脑袋道:“你倪蛮子出现在这里不出奇,他们本来就是沆瀣一气,可君如玉这婆娘不是陈友谅的人吗,怎么也跟他混在一起了?”
王幼云道:“或许他们是正好碰到一起,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呢?”
他们感大皱眉头,忘记观察后方的动静。
忽然感觉到有气息在逼近,来那个人神色一怔,交换了一下眼色,宋池兀然回头推掌而出,王幼云鬼魅般的撤身回去,那布衣人飞掠而至,风声左右响起时,对方的进退路都给他们封死了。
后面的宋池笑道:“这位兄台,你的道行还是太浅了…”
那人霍地抬头,低呼道:“终找到你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了。”
这双眼睛,竟然是易容过的杨家大美人杨静姝。
三人步出小巷,来到一座架设在河上的拱桥。
早晨冰冷,只见河水蜿蜒而至,水面上浮着浅浅的霜冰块,向重楼那一方流去。
两岸高低错落的民居鳞次栉比,河边条石砌岸,门前踏级入水,景色甚为别致。
但黏上二撇胡子,还划上几道皱纹,弄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杨静姝却是脸若寒霜,在桥顶边上停下来,沉声道:“你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还像全城宣告全城你们要来抓张士诚的二公子,是不知死字怎么写么,还是傻了?”
宋池微笑道:“看来我送杨小姐的那片心法很有用啊,如此冷的天,杨小姐已经可以自如出门了,自是这易容术,有些一言难尽。”
杨静姝别转娇躯,怒气冲冲的低叱道:“我在跟你们说正经事呢,你再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给我去死吧。”
王幼云移到桥栏处,低头凝望河水,此时他只想默默地离开。
宋池好整以暇道:“只要是我宋池约定的事情,无论是飞吹雨打,还是电闪雷鸣都不会改变。再说这不也是小姐得美梦?都当我是一厢情愿吧。”
杨静姝没好气的道:“你定是疯了,你们想要找死的话,何必如此凄惨,不如我直接将你杀了更好。”
宋池笑嘻嘻的凑到她俏脸近处,拿起她的手放到自己心脏位置,涎着那老态龙钟的假脸孔道:“要动手的话那就动手吧,我宋池也算牡丹花下死,想必做鬼都要比这趟人生来的风流。
只求你放过我兄弟,假若你不动手,我们又能将这件不可能的事做成,小姐就委身下嫁我宋池好不?”
杨静姝狠狠瞪了他一眼,嗔道:“你的假胡子碰着我了!”
宋池故意用假胡须多挠她几下,才挪开少许,嬉皮笑脸道:“小姐还是快些回家,准备嫁妆,嫁到我宋池这来吧!”
杨静姝苦恼地道:“你这人简直就是无可救药,一时净说些挑逗的话,一时又冰冷无情道极点,我现在见到你又烦又气,照你这个性格下去,母猪也不会看上你的,赶紧去送死去吧!”
别头朝王幼云的背脊道:“王公子!你也要陪他去发疯么?”
王幼云干咳两声,淡淡道:“原来你们还知道我再,今晚这件事其实我才是主谋,说两句,杨小姐请立即把嫁妆收好,准备拿回家准备下一次吧。”
杨静姝对王幼云的反应大感愕然时,宋池装出苦脸道:“原来杨小姐移情别恋看上小云,我宋池只好宣布退出这场争逐,只求干掉张天意…噢!”
“啪!”
脆声响起,宋池那张英气十足的脸上,立时添多了杨静姝纤手的五道指痕,连油粉都给她刮下不少。
杨静姝吃惊道:“你为何不闪避?”
宋池抚着痛处苦笑道:“我想看看能否给你刮醒,那以后就不用害单思病了。”
杨静姝欲言又止,最后终没说话,别过俏脸往王幼云瞧去。
王幼云凝立不动,正瞪着河道转角处一个垂钓的汉子,若有所思。
宋池见有几个人正朝他们置身的小桥走过来,扯扯杨静姝的衣袖道:“回家再说吧!”
王幼云忽地微颤道:“我的娘!池少!钓鱼丝!”
宋池立即忘了杨静姝,移到王幼云旁,大喜道:“我们真蠢!这世上还有什么索子比这娘的钓丝更够弹力和能避人耳目呢?老周头那时候就是用超幼钓丝暗算了我们,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时有路人从旁经过,三人都闭口不言。
路人过后,杨静姝一头雾水的道:“你们在说什么?是否真的疯了?”
宋池这时那还有心情和她缠下去,因为用的若是钓丝,无论白天黑夜,在离地近十丈的高处,一般高手在无心搜寻下绝难察觉。那他们就可趁早做些手脚了,遂笑道:“杨小姐请移玉驾到城外,明天便可能真要回家了!”
杨静姝忍无可忍的道:“不!你们两个立即随我出城。”
宋池愕然道:“原来宋小姐这么关心我们。”
杨静姝忽然回复了一贯清冷的神态,柔声道:“当然关心呢!若‘八思宝藏’落到张士诚或者陈友谅手内,整个天下都要遭殃。”
宋池苦笑道:“原来你对我那么好。算了!现在各走各路,但别忘了协议,否则我和你杨家以后都完没了。”
杨静姝声寒如冰的瞧着他道:“你真的要去送死吗?”
宋池虎目精光电闪,决然道:“正是如此。”
杨静姝淡淡道:“那你们就去死吧!”
就那么拂袖去了。
黄昏时分,天色逐渐暗沉下来。
重楼的高墙内传来一下清脆的鸟鸣声,寇仲看过左右无人,忙以鸟鸣作出回应。
王幼云翻下墙来,与宋池掠到远处一道横巷内,才止步道:“一切布置妥当,依计划在院内指定的树顶处拉起了五条天蚕钓丝,你那方面的情况如何呢?”
宋池得意地道:“当然没有问题,我们先到今早到过的馆子坐坐,吃少许东西,才依计行事。
闹哄哄的馆子里,大半都是江湖人物,话题自离不开宋池、王幼云和白龙河的人昨晚大闹码头的事件。
从吃竖高耳朵细听片晌,眉飞色舞道:“原来我们在江湖上的口碑这么好!“王幼云沉声道:“过了今晚再说吧!&>
宋池点头道:“我这人就是这样不好,很易得意忘形,是了!
王幼云若无其事道:“现在哪还有闲情去想这种事,我反而在担心宋玉致没有知机离城呢!&>
宋池默然半晌,叹道:“看来你真的一点不把单琬晶放在心上,否则听到我这么说,神情怎都该有些不自然的。&>
王幼云笑骂道:“好小子!竟对我也动机心加以试探。时候差不多了,走吧!
王幼云两人结账下楼,踏出街门,同时色变。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五十九章 兄弟情义
明月高照,洒落银辉,它刚露出仙姿。夜空万里无云,月色遍洒泗水城,与前几日的层云蔽天,完全是两回事。
宋池失声道:“完了!在如此明月当头之下,我们从上方飞过会形成倒影,到时候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清楚了。”
王幼云低声道:“人多耳杂,到别处再说。”
片刻,两人翻入了一户老宅的院子里,脱掉外衣伪装,用其抹去脸上粉浆,露出真面目,里面穿的都是黑色的紧身夜行衣。
宋池把钢剑和钓鱼丝放好,将一切装备好后,才苦笑道:“这下算知道什么叫算不如天算了,怎想得到会有这种恶劣的情况呢?”
王幼云道:“怨也没用,先去看看形势吧,若真的难以进去,只好乖乖走水道进去好,将鱼丝用来逃走,只是危险一些。”
两人窜高伏低,不一会到了刚才那座酒楼的瓦背顶,朝重楼远眺细察。
宋池大讶道:“奇怪!老莫不是说有很多明岗暗哨一类的东西吗,难道都被他的朋友撤走了?小云你有什么感应?”
重楼春夏秋冬四院,专用为款待贵宾的十数客房,均灯火通明,隐有管弦丝竹之声传来,由于时间尚早,只偶有婢仆在院中走动。
王幼云深吸一口气道:“我有不详的预感。”
宋池沉默半晌,低声道:“难道老莫真是卧底?是否该鸣金收兵呢?”
王幼云缓缓摇头,虎目射出宋池从未见过的精芒,平静地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也可能是他那朋友猜到了他的去处,看来这真是一个奇人。”
宋池吁出一口豪情壮气,奋然道:“说得好啊!纵使敌人设下天罗地网恭候我们兄弟两人,我们都要深入虎穴,去捋张天意这个披着虎皮的狗子,置之死地而后生。”
王幼云瞧着那道朝重楼流去的河道,“这道河横穿重楼的后院,明眼人都知是潜入重楼的快捷方式,看来绝不可从水里去。”
宋池叹道:“问题是张天意来或不来?若来的话,春院附近必是密布白龙河高手,既不能从空中去,则只有在地上行,如此实难避免陷入重围,力战而亡的结局。”
王幼云微笑道:“你看到横系于两树间的钓丝吗?”
宋池目光落在二十丈许外,重楼后院外横跨两棵老榕顶上的空间,由于受树荫月影的影响,运足目力仍难见到自己亲手系上的钓丝,遂摇了摇头。
王幼云道:“我曾作过试验,只要你朝上冲去,到近约一丈的距离时,会觉察钓丝微仅可见的反光,便可准确把握到钓丝的位置。”
宋池庆幸道:“若用的是漆黑的索子,在这样月色下,必然无所遁形。
王幼云冷静地道:“我们必须改变计划,就是当肯定张天意到了春院内时,才以雷霆万钧之势,硬闯春院。一击不中,立即借钓丝远扬而去。此必大出敌人意料之外,教他们连我们的衫尾都摸不着。”
两人又研究了硬闯的路线和方法,这才藏好身形,轮流监视春院的情况,静候风流张天意的大驾。
宋池一边遥遥观察渐见热闹的重楼,一边轻轻道:“我们上次就打算去找宝藏去,可是直至今天仍没找成,今趟若是完事之后,立即就要北上,龙凤将的北伐给了我们很大的机会呢。”
王幼云正仰卧背着重楼那片瓦坡月照不及的暗影里,细数天上的星星,闻言叹道:“不要过分高估自己的运道,且那还牵涉到虚神宫的极致高手,小心吃不完兜着走,那时累及小弟呢。”
宋池苦恼道:“又给你猜中了,你可否装作笨一些呢?”
旋又叹道:“唉,我看那杨静姝对你的印象似乎比对我好多了。嘿!你有没有兴趣。她绝不比徐智雅或君如玉差吧?”
王幼云不悦道:“你是想让我不要客气么?”
宋池哂道:“不过真奇怪,她怎都该有十八年华,若谈婚论嫁早该生子了,如今却才行事,其中定有点问题。”
王幼云淡淡道:“你要怎样就怎样好了,何用找这么多借口?”
宋池忽低呼道:“我的娘!张天意来了。”
王幼云翻过身来,爬到宋池身边,探头出瓦坡顶,往重楼春院的方向瞧去。只见人影幢幢,虽看不清楚来者是谁,但总知道是有大人物到了,否则那来这么多随从。
十多人鱼贯进入春院,只留下四名保镖模样的守在门外。
宋池和王幼云面面相觑。
难道张天意一点都不怕有人行刺?
宋池道:“会否是个陷阱呢?不过说不定他真以为我们早溜掉了。”
王幼云苦笑道:“现在只有求老天爷保佑,去吧!”
两人翻落瓦面,迅若鬼魅的飞身掠上另一座房子,再沿着河旁的草树潜到重楼的外墙处,舍下面的入水道不入,翻过高墙,落到重楼后院的花圃处,半点不停留的窜上了附近一栋楼阁的隐密|处,居高临下察看形势。
十座客房均传来欢笑丝竹的声音,隔了一座别院的春院更是特别喧闹。
却忽然在外边传来了咕咕的鸟叫响声,他们终于等都了莫乇岚的信号,这是宋王二人教给他的鸟语传信法。
除了守在正门的四名大汉,春院四周所有的护卫保镖都丝毫不察觉。
王幼云特别再一次点出钓丝的位置,然后道:“果然是在春院,我们现在分头搜索,看看张天意有否派人埋在暗处,然后在春院后那棵大树下碰头,到时再决定怎么下手。”
宋池点头答应,两人立即分头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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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他们先后退到春院后那株比别楼墙要高上丈许的槐树下。
王幼云叹道:“这是不合常理的,就算张天意不担心,他的手下亦不会这么疏忽的。”
宋池瞧着下方春院的瓦顶,苦笑道:“我也觉得很不妥当,不过可能张天意根本不把我们或任何人放在心上。若我们这样退走,说不定错失了个千载难逢的良机?真想先去偷看一下,但定然瞒不过白龙河的耳目。”
王幼云沉声道:“我们分由左右扑入春院去,一见眼角边上纹一枝花的风流汉子,立即扑杀。如若是陷阱,就由前门突围,记着救命钓丝就在离大门十五丈处两棵大树之间,可助我们掠空时在跳跃一次。”两人下了决心,疾掠而出,无声无息的落到瓦面上,再分左右翻下去,破穿而入。
砰!砰!
窗的木鬲碎裂。
两人同时进入春院的大堂里。
剎那间他们的目光遍览全厅,立知中计。
厅堂内正门对着的那一端设有两张台子,人都没坐,十多名大汉站立张望,而他们不但见不到长得像张天意那模样的人,连青楼姑娘和婢子都没有半个,大汉手中放的更非酒肉,而是各式各样的兵器,正严阵以待。
宋池和王幼云触地弹起时,敌人已蜂涌扑来。
两人在厅中会合,正想先一步在给敌人缠上前硬闯正门,风声骤响,一朵彩云由正梁处投往两人头顶去,教两人想腾跃而起,亦被其限制。
同一时间春院外亮起了无数火炬,照外面明如白昼,却不闻任何喊叫之声。
只是片刻时间,两人立即由神出鬼没的刺客,变成了网中之鱼,陷身重重围困之内。
尖锐阴寒的气劲,压顶而至。
宋池大喝一声,长剑朝上刺去。
王幼云则单掌掌上托,左掌如举千斤重石,右掌抓刀却是飘忽无定,令人生出怪异之极的感觉。
彩云间忽现出一个结青城道袍的女子,正是美道姑-骆环环。
她那对能勾魂摄魄的大眼睛又黑又亮,娇嫩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如丝的细眉下眼角朝上倾斜,颧高鼻挺,粉红的嘴唇配着整齐的雪白牙齿,迫人的艳光,像太阳般照耀着两人。
“蓬!”
玉脸隐去,彩云疾压而下。
宋池但觉钢剑刺中处软绵绵无法着力,骇然下抽刀退往大门。
王幼云带着沉雄刀劲的右手刀,亦给对方色彩灿如云霞的长衣化去,反是左掌发出的阴劲与对方硬拚了一记。
刚猛得似有如无,偏又是能夺人魂魄的邪异真气透掌而入,王幼云骇然下滚倒地上,借翻滚之势消解对方的气劲。
“美道姑”骆环环亦不好受。
她本丝毫看不起两人,欲一举制胜,岂知两人一寒一热,真气迥然有异,使她化解得非常吃力。
犹好她的青城彩衣乃师门秘技,不但能千变万化,还最擅化解内家真气,才不致当场受伤。
但与王幼云左掌的交锋却因同属刚猛,无从化解,遂只好硬拚一记。
骆环环娇哼一声,整个人往上拋起。
宋池这时已冲至闭上的大门前,举脚便踢。
“砰!”
木门应脚破开时,四支长矛疾刺而至。外面人影绰绰,且因受火光影响,一时间竟看不清楚外面有多少人。
背后更现警兆。
那是微不可闻的暗器破风之声。
在这一刻,宋池必须下一个决定,他只可从闯出门外和应付后面射来的暗器两项上选择其一。
只要他略作闪躲,这四名矛手便会拥杀入来,可能使他永远失去了闯到七号钓丝处的唯一机会。
在这一刻,他不但忘了要争霸天下,更忘了保命的问题。暗忖纵是被暗器击杀,在临死前他亦能杀出一条血路,让自己的好兄弟有一线逃走机会。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六十章 情孽难分
千钧一发之际。
忽然,来了一道黑色掠影,人还没有现身,一道剑花却已经随之飞来,为他们挡住了一次致命的攻击。
宋池急忙拧头,瞬间抓住这惊现的机会,掣电出剑,剑影横飞,人与刀似若融成一体,速度激增,像箭矢般硬射往快要刺身过来的那四名矛手,横扫飞来的矛尖,在门口处劈出一道空位来。
“小云,快走。”
他们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毕竟这还是在别人的底盘,他们也没有想过会出师不利到这种程度,只能先撤出去了。
王幼云稳住身体,长袍无风鼓起,猛甩长袖卷落两把暗器,脚尖一点,身体当即后撤到门边,再转身一个飞扑翻越,出到院子中。
宋池转手推出一掌,将压身上来的骆环环追掌击中,触之即分,双手手掌时都有惊愕,她似乎也知道了为何会有入此多的人在他们的手中吃亏,这一冷一热两重天的功力,若是施展在一人的身上,那简直就是噩梦,一个不注意便会落得一个丹田被毁的下场。
趁此须弥的空隙,宋池也紧随其后,退到院中,黑夜中。
王幼云已经辨认出就他的人,却不自禁回首望去,由他的角度看去,正好见到往后拋飞的“美道姑“骆环环凌空抖手射出一蓬牛毛般的细针,往宋池后脑项背罩去,像极一群被惹怒了的毒蜂。
屋内,剩余的十三名大汉,这时亦扑至离他和宋池不足一丈处,只要略作停留,立即就会给他们缠上,陷入苦战之局。
形势之劣,尚不止于此。
左右两边的墙壁,若是有人窜了进来,若留在院内,必是有死无生之局。
这根本是个精心设计的陷阱,敌人似是对他们的行动了若指掌,先扮作各式各样的客人,到了春院附近的别院去,所以春院四周虽看不到伏兵,其实伏兵处处,有起事来便可形成眼下这种包围局势了。
王幼云弹蛇而来,两掌环绕一圈,像是在摸一个极大的西瓜,转瞬间,却变魔术般将骆环环射来的牛毛细针全纳入掌间的劲气里,画了个圈,往外猛推。
牛毛针化作漫空的光点,把扑来的十二名大汉完全笼罩在内。
惨叫声中,众汉仓皇躲闪,狼狈不堪中仍有五人中针倒地。
王幼云无暇多想,疾往后退,到背脊快要贴上杀出门外的宋池时,左手闪电探出,握着了正攻向宋池背后的一刀一剑。
内劲狂吐下,那两人喷血飞跌。
他再反手掷出刀剑,刺入了另两个要攻上来的敌人的胸膛里,接下来便在那个不知哪冒出来的黑衣人指示下,跃起离开空地进入了另外一个院子中,同时却也里外面的救生钓鱼丝更远了。
敌人从大门蜂拥而出,得知他们的去向之后,又都一涌而出,分散各处,开始寻找。
在无数的火把照跃下,四周是以百计的敌人,使他们陷进一层又一层的重围中,这下,他们想要闯出去,真要付出移山倒海似的力量。
三人同时落在一处,僻静的院落,这里长了一颗枯黄的老杏树,远远还能订到外面的动静,对方已经展开了全面的搜索,只要人还在这重楼之中,那便是插翅难逃的局面。
“哈,君婆娘,你果然是忘不了我们小云,既然你这次救了我们,那小云你就勉为其难以身相许吧!”
宋池眼疾手快,一下扯下了就他之人脸上的黑布,哈哈笑道。
君如玉听过他们的名声,本以为是沽名钓誉,却不曾想这两个小混混,如今真有惊人的实力,刚刚的出手,她明明是可以洞察到的,却不能及时反应过来,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王幼云一拳打在他的肋下,哂道:“都大难临头了,池少你就不能靠谱一点吗?”
“唉,本来我们都还有机会的,如今被这美婆娘带着跑反了方向,只能等死了,倒不如临死前好享受享受,破了这保守了几十年的童男之身呢,你说是与不是啊,娘子,你是否还是玉女身呢。”
宋池望着君如玉在那抛眉弄眼,一个女人勾搭汉子的神色,却不料君如玉打蛇随棍上,也凑近身去,“奴家是否玉女身,夫家亲自亲自尝一尝不就清楚了么?”但他只是一位道王幼云的怀中。
咔嚓一声,宋池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又像吃了什么粮食,生无可恋般转过投去,想要默默走开,拔剑插到地下画圈。
王幼云感受着怀中的家人,如一只受惊的鸽子般柔软,还散发着热气,闭着眼睛都知道这是他的媚功在发动了,而他先天至阴真气护体,脑子依然澄明无比,伸出双手,抓住她的香肩,脱开他的胸怀,“娘子并非在下喜欢的类型,这都不那么重要了。”
噗!
宋池差点一口老血喷在地上,兀然起身,以为还有机会,却不料门外忽然想起了敲门的声音,三人同时警觉。
“怎么办?”
两人的第一反应是逃跑的,可并非良策,外面在抓紧搜查,只要引起动静,那肯定难道被追杀的命运,君如玉恰时给他们出了另外妙计。
这本来就是她所住的院子,两人藏进了她的闺房之中,由于是重楼方面安排的,里面的一切似乎都还没有动过,那些女人用的胭脂水粉,饰品耳钉,总之就是红红绿绿的。
但是这些都不是他们该计较的了,两人本以为是重楼的方面军来搜查他们了,只敢躲在门口,关键之后还不会那么被动。
却完全没有料到,一人进门之后,直接搂住君如玉的脖子,裂开那张大嘴,吻了上去,说什么都像是见着老相好一样,这种情况他们在京州城是见得多了,每每跟着那些阔绰的老板,到了那些风月之地,常常见到的。
这些都被将木门纸面插了个洞的两人眼中,宋池的心已经是凉凉的了,非常的难受,王幼云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轻声安慰道:“你不是要技术好的吗,这下不用担心了。”
宋池用尽全力白了他一眼,这当真是亲生兄弟了,正要反驳时,外面再有了动静,君如玉一下将他推开,“今日我状态不好,而且外面还有巡逻军,做不了了。”
男子身上还带着轻装的甲胄,抓住她的肩道:“为何你的状态总是不好,我们都这么久没有见面了,我需要你......”
“我来了那事。”
言罢,男子颓然,知道只能作罢了,丧气道:“张士信的蹴鞠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我们都要入席的,我们一块过去吧。”
君如玉勉强娇笑道:“好了,我需要换件衣服,你先过去吧。”
男子如起斗的公鸡,将刚刚耸起的一身毛发放了下去,只能灰溜溜地走了,他也是陈友谅手下的大将柳世衍,长得虽然已经算是不赖,但相貌气质不宋及池英气,若是跟王幼云相比,那就完全没得比了。
“我就说,那婆娘已经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了,你还不承认,我看你就认了吧。”宋池叹了一口气,望着王幼云直言道。
王幼云也白了他一眼,“不要胡说八道了,他都还未嫁人,我对她真无感觉,这事就这么算了吧,你要上自己上好了,刚好趁此机会,能够趁虚而入。”
“你这么做,真是他让人寒心了。”
声音刚刚落下半响,门外忽然传来动静,两人知道是君如玉回来了,起身迎接,却不料对方的脸上却完全没了之前那种娇艳之色,转而为那智勇双全的军师模样。
“你们还有机会离开,张士信这人每每出师,先不问军事,宗辄携樗蒲、蹴鞠,拥妇女酣宴。这次却想到趁着侄儿的婚宴前,在此举行,你们若能成功趁着他的宴会,蒙混过关,那般有机会出去了。”
君如玉难以自制般说出了这番话,自从她见到这两人道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说没有感觉,那是假的,说有感觉,哪有说不清,这次如此长时间不见,在听到他们被慕容明鉴围在岛上时,又觉得伤心,实则她一时风流,却无法抑制起了情愫,尤其是对王幼云。
但是碍于身份,这些情愫已经是不可为。
尽管一直挑逗她的只是宋池,奈何王幼云更像一个美人杀手,如徐剑兰,徐智雅之辈,皆是身负重任,却也是对王幼云一见钟情,可见美男如烂磁铁,女人则像铁,就算磁铁不愿吸,那也有铁跟着来。
这就是他。
两人面对忽然转变的情况,也是面面相觑,宋池道:“你不抓我们了么,怎么愿意帮我们?”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想法,你们就说你们愿不愿意去就好了。”
“去,当然要去。”宋池大喜,急忙回应道。
王幼云似乎也感觉到了一种异样,保持了一份警惕,但也同意了她的说法,这或许真就是他们离开的最好机会。
果不其然,不多久,便来了一队重楼的卫兵,来到这家院落搜查情况,那些夜行衣早已经被他们塞到了君如玉的香床下,那些人也不敢多加审查,找不到任何的线索,只能恭敬退去了。
而他们两个,则是换上了一身仆人的衣服,低着头,跟着她走向了张士信的蹴鞠宴会。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六十一章 绝地反击
走出大道重楼的路面上,君如玉带着他们两个走到之前准备好工具的水道位置,却见到两队十几个人在来回巡逻,四周的高楼上还有相互环顾的岗哨,两人看得头皮发麻。
第一条退路完全被封死,另外一条路却里这边太远,已经来不及过去,想要再路上逃走,那简直就是天荒夜谭,他们远远轻视了这其中的布防和兵力,甚至开始怀疑是莫乇岚骗了他们。
实则他们却忘记了,他当初说过的另外一个朋友,这位朋友对他的把握到了精湛入微的程度。
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趁着这个机会,先混进那欢庆的蹴鞠场地,再去找别的机会。
入场处,也依然戒严,而且比起其他的地方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侧站着二三十身穿武士服的士兵,大多都是白龙河的武士,只要稍加探视,便可知道,这都是实力强劲的高手。
两人赶紧收敛气息,装得足够平凡,足够老实,恭恭敬敬,君如玉递出去了请柬,“这两个是我的仆人。”接下来,却没有人搜查她,反而上来了两个人,将他们浑身上下搜查了个遍,就连裤裆都没有放过。
完事之后,那两人怪怪地瞪了他们两眼,将他们放了进去,随后狠狠地往地面吐了吐口水,想必是将他们看成了吃软饭的软蛋。
王幼云看着宋池,五官神色中,难掩地嬉笑了两声。
蹴鞠宋元明中都有足够的热度,最为出名的要数宋朝的高俅,他那高超的蹴鞠技术给他带来了极大的运道,无论如何,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它还能用于军队中。
用来训练技术,调整布局,还能锻炼士兵,好处被无限放大,所以在宋朝时风靡无比。
如今到了张士信的身上,却发生了变化,这也像是蹴鞠在时代中的缩影,成了娱乐的工具,还与商业联系起来了。
踢蹴鞠的地方称为鞠城,两边都立下了两个高门,高数丈,上网,空一洞门用以度球,现在还是没有变化,两人进入场中之中,找到了两个较为空旷,视野也较为旷阔的位置,坐下。
场下的两队人手已经开始做热身准备了,每队十二人,各有分工各有职责,但这两队都是张士信手底下养着的队伍,竞争也是激烈,相互之间没有什么情义可讲,反而有种针锋对麦芒的意思。
高台之上,较为宽敞,却也有足够多的酒果糕点,鸡鸭鱼肉,看起来像是大宴,但是宴会的主人却还没有出现。
两人继续观望着其中的人员流动,看准了所有的出口,推演着各种出去的可能,却又无法找出明显的破绽,为此摇头晃脑,宋池伸出手挠了挠大头,转头却忽然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柳世衍、倪文俊,还有几个手下,甚至还有杨真儒身在其中,身边还站着一个青衫男子,长得清秀,却也有一股侠义之风,让人看上一眼便会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这人宋池和王幼云都不认识,只知道对方与杨家的关系不错,两人间有说有笑的,一时间也没有往青城派那边想,没有猜出他的身份。
君如玉见到了倪文俊之后,也有些不自然,她这次前来的任务,就是将江西军与张士诚的关系彻底毁掉,但她是不好出面的,本来身边这两个小子是绝好的助力,如今却被他们救到了身边。
她从未如此矛盾过。
两人极力压低自身的脸庞,脸上只有简单的伪装,杨真儒对人总能笑脸相迎,但这人却眼露精芒,显然是一直扮猪吃老虎的角,而且还是一直野猪,大大的野猪。
所幸,他们并未走向这方阵地,而是在高台下附近坐了下来,显然是与张阀的关系更加亲近一些。
柳世衍看见两人之后,审视了好几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又因为是大庭广众之下,很多事情都藏在了心中。
倪文俊却也落下潇洒,只当是没有见到他们一样,紧紧地看着场下的情况,脑子中在打别的算盘。
忽然场中一阵欢庆,喧闹叫喊声兀然升起,主人公来了。
当头的是张士信,这人身材消瘦,脚步轻浮,身边还跟着两个“艳尼”,当真是标准的混账玩意,可就这么个玩意,他跟张天意的关系又是最好的,还将这一身的本事全部传授给了他。
可谓是叔侄两人狼狈为奸,共享臭名。
跟着就是张天意,他的额边上纹了一支红花,在垂发的遮掩下越发神秘,无论站在何处,都能够被一眼认出来。
但是宋池关注的却另有其人,他身后居然跟着面无表情的杨静姝,再后,才是十几位唯妙唯俏的婢女,走起路来扭着那水蛇般的腰姿,掩嘴嬉笑,妖媚之力可抵身边的这个媚女。
跟着围着高台的还有几十名身穿武士服的兵卫,毕攸宁却不在其中,想必还在外面主持搜查。
几人纷纷走下,场面上也发热闹,张士信左拥右抱,宣布比赛开始,场中两队球员开始肉搏,肉搏是那时候踢球的规矩,只要球不落地,那就等是有效的,进门后几为一分,不过运球时,也不能用手,腿法强者占优。
张天意也坐于高座上,只用那双色眼在身侧美人身上大转,杨静姝正是落座其旁,双方没有过多的交流,却难掩杨静姝脸上露出的厌恶之色。
杨静姝虽然有不少大家小姐的见识和脾气,还有强大的独立个性,但她也是一个孝顺的女儿,杨伏一声也是痴武,曾也多次放弃武道上的追求,为她寻求治病治疗得方法,还会抽出时间陪她。
这个在他们几兄妹中,从未出现过的,因此她也很感动,这场婚姻是人都知道是有其他目的的,但是她只是觉得,为了父亲的大业,她可以牺牲自己。
王幼云感觉到了兄弟的失态,当即伸手顶了他一下,双方眼神交流,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君如玉还沉浸在纠结之中,更没有想到他们两个还敢逃走,居然就这么让两人从身边退去,而且毫无阻拦。
“反正,逃不出去了,今日兄弟就陪你疯这一把,成了封狼居胥,招兵买马,无所不能,不成的话,我们约个定,下一辈子我来当你老爹,好好教到你读书写字,考取功名!”
众人的目光几乎都被场中的蹴鞠比赛吸引,两人恰时走到一个较为隐秘的位置,低声交流。
宋池勉强笑了笑,“你小子,净会占我便宜,不过这次确实是我池少连累兄弟了,今战不死,我若建军,你的话如我军令,三军上下若有不从,我必斩之。当然包括我在内。”
两人谈话间已经入乡随俗般一边吆喝,一边朝高台的位置靠了过去。
到达位置之后,正是即将进球的重要时刻,场中气氛越发紧张,王幼云一刀劈出,用足了劲道,刀过处圈圈芒虹,当即有人应刀跌退,还有敌人震退飞开。
却不料,对方还有准备,蓦地一枪一刀,分从左右两侧攻来,都是功力十足,显是敌阵中出类拔萃的好手。
此时,王幼云不但忘了生死,心灵漏中沙持续在流,可反映出这惨烈战场每一丝的变化,他迅速判断出在时间上,绝无可能在枪刀触体前,同时把这由两个不同角度攻来的兵器挡开。
换了在平时,仍可借改变位置来应付,但刻下想略移一步都是压力重重,兼且他一闪开后面的宋池必然失去先手的机会。
怒哼一声,钢剑快逾电闪的斜斜画向敌刀,右肩却使了一下卸劲,一缩一挺。“锵”的一声起处,持刀敌人溅血跌退,王幼云同时亦右肩破皮血溅。
敌抢给他卸得往旁滑开时,还欲迥枪变化,那人已给他侧踼得喷血飞跌。
敌阵立时乱了起来,同一时间,隐藏在暗处的布置也完全展露出来,足足有数十人,那个缺口还没有被填补上,宋池见机不可失,人剑合一,疾冲而前,他接过了王幼云后方所有攻势,令王幼云全无后顾之忧。
又是一张硬仗。
这处埋伏的兵力全部都不简单,几人连在一起,隐隐可见有相互相乘的阵法,可他们两个也不甘示弱,最厉害处,就是每当被敌人反震得气血翻腾,又或后力不继时,只要和王幼云背脊相触,两人的气劲便可互补所需,保持强大的实力。
他把真劲贯注四肢,每碰上敌人兵器,立时借物传力,霞得敌人不住跌退,功力稍浅者立即颓然倒地。
这时两柄长矛夹击而来,带起的气旋,使人呼吸不畅,可见来攻者绝非一般庸手。
宋池眼露虎芒,夷然不惧,无视身上的多处伤口,左手翻旋,右手脱剑换到左手,硬攻入对方矛光潮涌处,手法精妙无伦。
“啪!”
右手拍中矛尖,那人立往左方倾跌,撞在另一持矛者身上,宋池右手早抓着被撞者的长矛,同时长剑刺入对方小腹。
两人惨嘶倒地时,宋池长矛在手,一边随着王幼云挺进,同时剑矛双双发出千万幻影,迫得敌人东倒西歪,露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通道。
这时张天意已将慌得跳将起来,不知如何阻挡,杨静姝也吓得长大了嘴巴,张士信毕竟是个老江湖,虽然害怕也没有展露出来,只用几个婢女挡在身前,大叫来人。
“嗖!”
一下破空,震彻全场。
同一刻,猛枪破空如龙,声啸如虎,直冲飞出,朝着张天意瞬发投射出去,王幼云也感到宋池猛|撞在他背上,内劲透体而来。
四周的敌人潮水般往四外退开。
王幼云运功缓退几步,将宋池带来的气劲散去,又转身运刀,朝迫得宋池急退的敌人攻去。
“当!”
那人操杖扫枪,硬把王幼云的大刀荡开,得势下杖影重重压至,迫得两人同时再退半步。
两人心中骇然时,那可怕的敌人竟不乘势进迫,反疾退三步,横杖而立,赫然是个头上带着灰帽,身姿婀娜,身穿灰色僧袍的俏脸尼姑。
“艳尼”祸明。
两位艳尼也都是高人。
有他守着逃命之路,他们休想能上到张家叔侄身边去。
此时十多重的敌人,围成了个大圈,而他们则变成了笼中鸟、网中鱼,全无脱身之法。
却没料到她们的速度,无法跟上宋池爆发的力量,另外一人,之是摸到后方的长枪的边沿,长枪还是稳稳地落到了一个不该落到,让所有的人男人都痛不欲生的位置。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六十二章 破釜沉舟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后方传来。
众人目光皆是汇聚到台上,此时哪里还有人看什么蹴鞠,那杆飞驰的长枪,已然成功插在张天意的两腿根部中间处,形成了殷红的血泊。
那个妖媚之极的尼姑,虎视眈眈,一副要把两人生吞活剥,再吞再剥的模样。
另外一名艳尼,忽把黄铜杖扛在肩上,从一侧绕过宋池和王幼云,到了另一边去,在张天意的身上点了几下穴道,仍然让他痛得晕了过去。
张士信更是吓破了胆,躲到了高座后方,生怕被人发现。
众目睽睽之下,在场的所有女子,几乎都把嘴巴张成鸡蛋形状。
张天意就这么被废了?
两人也觉得意外,刚刚那一次出手,宋池虽然没有留手,但也没有想到会如此简单地得手,翻倒是把自己弄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们缓缓转身,来不及望向美道姑,终于与威震南方,名气仅次于“死神”杨伏,和方寒山齐名的-水龙-毕攸宁,他们此来行动最大的障碍正面相对。
毕攸宁跨越四堵围墙,展开身法飞过来,依然难以掩饰,他们这次防守的彻底失败。
他的身上纹了一条青龙,一直蔓延到脖颈处,让人胆寒,特异的形相和凌厉的眼神,无不有过人之处。皮肤闪亮着一种独特的古铜色,整个人就像铁铸似的,显得他格外威武。
有一个宽宽的密布麻点的脸庞,眼窝深陷,眉棱骨突出,眉毛像两撇浓墨,窄长的眼睛射出可令任何人心寒的残酷和仇恨电芒,冷冷地瞅着王幼云与宋池。
他左边是那艳光四射的“艳尼”明祸,右边则是个又高又瘦的文士,脸庞尖窄,却与两人的年龄相仿,看着有点像个书呆子,但眼睛却明亮冷静。
那高瘦文士首先开腔笑道:“在下紫非良,莫乇岚的朋友,见过王兄宋兄。”
王幼云和宋池交换了个眼色,均心中懔然。
他们可算是前沿看见了闻名却未见面的朋友,听说他向以智计著称当世,今晚的陷阱,想必就是全由他策划布置的了。
果然紫非良笑道:“山河奇人榜名不虚传,在下绞尽脑汁以为两位知难而退,也曾断定两位必会兵行险着,就断猜对似乎也无用,终究是差了一凑运道。”
毕攸宁冷哼一声,悠然道:“本想着你们两个若能归顺,再拿出足够的诚意来。也不用我等出手,如今死仇已经结下,纵使你等是天神下凡,想必也难逃一死了,说出你们的遗言吧!”
他伸手摸了摸手中的长矛,抬手间,天地间的真气都震荡起来,威势不言而喻。
也在同时,已经上百人将它们团团围住,想要出逃,怕是插上翅膀也会被射歪。
宋池压身道王幼云的身侧,“今晚我们就要共赴黄泉了,到了那边的路上,记得等等兄弟,来世还是由我来给你当爸爸吧!”
实际上确实用眼神比划出了一个“跑”字,他们现在就算是没有杀人,但也他弟弟给杀了,目的已经达到,没什么理由在留在这里了,当然要走。
“除非他亲手击败我们,大丈夫,一生坦坦荡荡,怎么能够自刎呢,来吧!杀了我们,让我们通通把八思宝藏,《青牛经》,神威图纸这些罪恶之物,带着离开这个世界吧!”
整个场地数百人竟是寂然无声,只有火把烧得“僻啪“作响。
毕攸宁嘴角逸出一丝不屑的笑意,以他的城府有何尝看不出对方在使用什么伎俩,“在场的人,只要敢挡在下三招的,要为这连我给兄弟出头的,我绝不拦着,要是不敢,就给我静静地站着。”
这话一出,再次将那些蠢蠢欲动的心灵憋死在肚子里,这毕攸宁练得就是霸道的功夫,要是能当挡住三招,那之后的四五六七八招就简单得多,要真有这样的人,怕也不会犹豫了。
宋池心中恨不得打他两拳,故作骜讶道:“你这一个前辈,如此欺压这些晚辈,又算社么英雄好汉呢,有种你让他们打你三招,你不能还手。”
王幼云淡淡道:“假若不敢,那便不是什么真英雄了吧?”
毕攸宁再冷哼一声,道:“你们是否将我毕攸宁当成废物?为你让你们死得爽快些,现在就废了你们,来吧!”
语毕往前跨出。
他踏出第一步时,四周的气氛立时变得肃杀沉重,随着他跨出第二步,一股庞大无匹的凛例气势,朝宋池和王幼云迫涌过来,若换了一般庸手,早便胆战股栗,弃械败走了。
至此宋池和王幼云才明白到,为何这名震南方的黑道霸会有如此大的威势。
围困着宋池和王幼云的白龙河众,自然而然往四面退开,让出更广阔的空间予圈中的决战者。
宋王二人知道此人性烈如火,跨出第三步时,便立即会发动狂猛攻势。乘机诈作撑不住他的气势侵迫,往后退去,一刀一剑,虚晃作势。
后方的人怎知他们全心全意在出口处,只是怕殃及池鱼,退后再多让出三丈许的空间。
只要对方进攻的时候,他们挡住这一招,便可趁机抽出空隙,用他们他快速到诡异的鲁班步,掠出鞠城,到时候还有一线生机。
两人心中这时只想到溜之夭夭。
此消彼长下,毕攸宁气势骤盛,健腕一抖,手中青铜长矛化成无数反映火炬光芒的红芒,像蜂飞蝶舞般,引起飓风,卷席也震慑全场。
宋池和王幼云见到毕攸宁的功夫,才明白为何杨静姝会说他们不知天高地厚。能把这一百零八斤的青铜长矛舞得这么出神入化,乃他们事前从未曾想象过的。
惊人的压力并非只来自毕攸宁所在的前方,而似是由四方八面挤压而来。
更使人震骇的是毕攸宁借风力吹起火光映照,一下锁定他们的位置,两人力战两场,虽然能偶相互疗伤,但面对这等战力,也不敢硬接他的锋芒。
蓦地其中一团芒影,挟着劲厉的风声猛|撞往宋池左肩处,将他的身体冲歪,宋池方才惊觉,大喝一声,挥剑挡格。
当的一声大响,宋池虎口剧震,跄踉侧飞,直跌到旁边的王幼云身上。
芒影散去,露出状似魔神的毕攸宁,青铜长矛闪烁凶光,又奔雷掣电的直往失了脚步的宋池推去。
狂猛的气流,迫得数丈外的旁观者亦要后撤,首当其冲的宋池和王幼云,苦况更是可想而知,毕攸宁不惜损耗真力,凭气劲把两人压制得动弹不得,正是要以速战速决的战术,好在手下面前立威。
但使他吃惊的是两人在力战之后,仍能有此强撑的韧力。现在见宋池败势已成,那肯错过机会,立以雷霆万钧之势,准备一举把两人制着。他这记猛矛出击,乍看似是要同时击杀两人,事实上却颇有分寸,刚中含柔。
宋池猛|撞在王幼云身上,后者却出乎包括毕攸宁在内的所有人意料之外,虎躯一挺,硬接宋池身体,抓住他的腿,猛地一甩,往毕攸宁双锤迎去。
毕攸宁大感愕然时,宋池已得王幼云补充真气,不但气血回复畅顺,还趁毕攸宁愕然间露出那一丝空隙,挥剑化作千万剑影,剑龙瞬间呼啸而出,快得没有人能瞧得清楚。
毕攸宁疾退半步,闷哼一声,双手左右合拢,猛地起势旋转得密不透风,准确无误地把那剑影挡住,反应之快,势头之强,教人叹为观止。
轰!
虚空震裂,长剑中分折断。
宋池骇然提着剑柄后退,青铜长矛化作漫天芒影,铺天盖地朝他罩来。
他暗叫娘时,王幼云的持刀虎跃飞起,由他胁下穿出,狂刀盛芒疾射往芒影的核心处。
芒影散去。
以毕攸宁之能,亦被这奇招迫退两步,两人的配合完全将他那排山倒海的攻势化解。
当!
王幼云的长刀撞枪头,震得长刀荡了开去,给他震得手臂酸麻时,宋池弃下断刀,捡起地下的长枪,大喝一声,变化出千万道光影,罩往毕攸宁,大有横扫千军之概。
任得这白龙河主想破脑袋,也不能明白宋池接了他全力一击后,为何反能悍狠尤胜刚才,对他发动这么剧烈的攻势,气势不由窒了一窒,只好一个旋身,竟闪入宋池枪影里,他要以快打快,迎上宋池的枪锋。
宋池的枪法立变得无法开展,改而手执枪柄正中,以枪锋和尾左右挡击对方愈趋霸道凌厉。
只见两条人影兔起鹘落,作动辄可立判生死的埋身搏斗。
旁观的数百人直到此刻都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更不要说吶喊喝采,全场静得不合常埋。
当!
长枪在宋池手中再次断作两截,持枪的宋池鲜血狂喷,却在青铜长矛触体前游鱼般往外移开,使毕攸宁以为万无一失攻击,点在空中。
毕攸宁这才低马坐股,矛身如鞭,迎上头顶王幼云的双掌。
蓬!蓬!
王幼云整个人被反震得拋往明月映照的虚空去。
就是现在,快走!
毕攸宁一声长笑,先弹上半空,再疾往两人横移过去。
王幼云反手一把扯着宋池的衣领,拉得他和自己一起更升高两丈,再把他往外拋去。
众人见两人败局已定,还想逃走,均纷纷发出嘲笑和辱骂的喝倒采声。
毕攸宁后发先至,追到两人身后丈许处,顺手先把长矛投射插进地面,再探手往两人抓去。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忽然在虚空中的宋池和王幼云分了开来,空气中出现了一股不明所以的波动。
毕攸宁不禁大为惊异,因他已感到自己再难在半空停留和发力,但对方却似能凌空稳住身子,还可借力反弹,当他正为跟前异状震骇得魂飞魄散之时,一道快得让所有人都无法捕抓的剑影落下。
地面众人亦齐声惊叫,但已无从阻止即将发生的事。
这时毕攸宁一口真气已尽,再无法变招抗敌,而对方却能全力出手,此消彼长下,相差岂可以里计。
蓬!
毕攸宁只觉得身体一僵,一身的攻击当即化作了绝对的防御,场面上兀然爆发出数吨火药爆炸般,震耳欲聋。
......
待到烟雾缓缓散去时,已经完全看不见来两人的身影了,
毕攸宁的身体重重地砸落掉到地上,浑身浴血。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六十三章 逆天而行
宋池和王幼云从无意识中醒来时,已经躺在大江边上,离开泗水城足有十里之遥。
此刻天尚未亮,但两人均筋疲力尽,伏在岸边的泥阜处,动弹不得。
宋池喘着气呻吟道:“终他娘于跑出来了,唉!这毕攸宁真厉害,恐怕狗生都杀他不死吧。”
他们对于毕攸宁被人一招重伤,差点两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事情毫不知觉。
但却…噢!
王幼云勉强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头枕回泥淖里,痛苦道:“你也不知自己现在狼狈样子多么可笑,痛吗?”
宋池喘息道:“一笑就浑身发痛,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都给我们废了张天意。让他今世今生身上都缺点东西,哈!哎哟!”
王幼云叹道:“今趟能杀死毕攸宁,是有点幸运的成分。可能因他多行不义,终于恶贯满盈。而燕七圣虽时运不佳,受挫失利,但怎都有燕大世家在背后撑腰,池少你还是专心去想争天下的事情吧!”
“哼,跳梁小毛孩,也敢妄言天下事?”
坐在河边石头背后喝酒的男子,十年未曾出关涉及江湖,终于是忍不住被人无视的滋味,开口盖棺定论言道。
两人瞬间膛目咋舌,也是劫后余生的欢乐太大,让他们忘记了自己本来躺在泗水城中的,而并非这里。
“何等宵小之辈,竟敢偷听你宋爷爷说话,还不快快扶你宋爷和王爷起来。”
不愧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界的祖师爷,宋池吹起牛批来,江边的风都会大一些,吹得呼呼作响。
“老夫行走江湖庙堂之时,就连武当祖师、皇帝老儿都要问我是否口渴需要喝杯茶,你们两个小子,敢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
“嘿嘿,我们上次还差点送那狗皇帝上西天取经去了呢,你跟谁俩呢搁这,快快来扶小爷起身,他日封王拜侯时,给你封个小官做一做,分割豆腐大点的地方给你管。”
王幼云见两人都已经吹上瘾了,不禁苦笑,笑容牵动身上的经脉,又痛得直哆嗦。
感情两人谁也不服谁,大有吹到天亮的感觉。
“老前辈,我们是否由您所救,能否拉我们一把,让我们上去道个谢?”
王幼云缓缓道。
“还是你这娃说话好听,老夫就卖了一个脸面,拉你一把。”
那男子一言九鼎,说拉一把就拉一把,用那闷酒葫芦敲击地面,一股醇酒重葫芦口飞射起来,落入他的口中,泥淖中的王幼云,忽然感觉一股不知从何处来的力量,在背后如喷泉般涌上来,击在他的背心处,还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痛处,人却要飞起来了。
宋池见到之后,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小气至极,不等他来救,就竭力起身,抓住王幼云的裤头,要利用对方的冲力将自己带上去。
王幼云也只能忍痛抓住裤头,一下就要破口大骂。
却见虚空之中一颗石子冲破狂风的阻挠,逆流而上,稳稳地集中宋池的手背上,骨头欲裂。
宋池只能放手,再次落回泥淖中,而且陷得更深了。
王幼云落回河岸边上,又见数道指风落到镇上关键的经脉处,身上的真气循环一下竟然就恢复了,他也能忍痛站立起来。
霎时间,他看到的是一个靠着石头瘫坐,身上一身武士服,额上似乎隐隐约约有刺青,单倍头发遮住了看不太清楚,还有一张英气十足的脸,这是王幼云平生所见唯一一个英气能与宋池相媲美的脸。
就是年纪大了一些,胡子多了些,五十间许。
他手中拿着葫芦,身上没见任何兵器,乍一看,平凡得像个读书不成,回家耕田又吃不了苦头的庄稼汉。
“老前辈,果然是你吗,快快救我出去,我们仰慕你已经很久了。”
宋池何等机灵,现在自然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感情这老家伙吃软不吃硬啊,当即改了口,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尊敬,仰慕及谄媚。
“我从未见过如你这等厚颜无耻之人,你先再下边躺着吧,想出一百句夸我的话,但凡有一句不顺耳了,那老夫便杀了你。”
这男子还未白发,却已经已经开始自称老夫了,转而对王幼云道:“少侠请坐,老夫出关到现在,共计两天一夜,你是第一个唤我老前辈的人,我可帮你做一件事,只要你肯求我。”
“小云,救我,我快陷进去了......”
王幼云默然片刻后,勉强道:“我求你把池少救起来吧,他就是跟前辈开玩笑,并无冒犯之意。”
“你就求老夫干这么件屁事?不行,换一件别的,有难度一些的,比如求老夫不要杀你们,怎么样?”
中年男子语气中有些不悦。
王幼云却不以为意道:“那你还是将我推回泥淖中吧,生死由命,富贵归我,生命的魅力何曾因为摇尾乞怜而精彩过?若是因为怕死而不敢做自己想做,却也认为是对的事情,我宁愿死,也绝不求人饶我性命。”
中年男子呆住。
心中暗忖,这话讲的好啊,如此年纪,畅谈天下大事,还如此有风骨,天下何时出了这等英才?
“我且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你兄弟又叫什么名字?”
“在下王幼云,躺在泥淖中的是宋池,我们并称京州双雄。”
“额......没听说过。”
这下轮到王幼云呆住了,这天下还有认识他们的人?不认识他们还救他们干嘛?真是越搞就越糊涂了。
中年男子捻了捻胡子,又问:“那我还问你,你们为何去破坏人家的姻缘?”
“那张天意就是一个无德无能的庸人,杨姑娘这种风姿卓越,精通音律,而浪漫主义之人,怎能下嫁于他?她那父亲杨伏,怕也是脑壳进了水,才会做出这种决定。”
“嗯?”
“如此下结论是否言之过早,或许他遭了奸人蒙蔽双眼呢?亦或者是他想要借用张阀的势力呢?”
中年男子此时却成了一个不知天下事的老头,而且求知欲异常强悍,颇有刨根问底的态势。
“杨伏那就是一个老乌龟,老得眼睛都瞎掉的乌龟,怎么说他们杨家也是一个资本洪厚的家族,竟然缩起头来,落到一个需要想买盐的军阀求和的地步,这不是老乌龟是什......”
说到后面,他已经口齿不清,想必是被不少泥巴捂住了嘴。
中年男子又击一掌,将他如法处理之后,“那你来说道说道,这天下现在倒是有那些英朗才俊,配得上那杨家姑娘。”
宋池提气,猛地呸了几声,拇指指了指自己鼻子,“那当然是天下第一帅哥,人见人爱王幼云的兄弟宋池宋少侠了。”
中年男子本来还有些期待的,听到后面瞬间拉垮,“那岂不就是你?”
他说出了这句让自己有些鄙视的话来,顿了顿又道:“你不行,那杨姑娘跟你怎能合适,不行不行......”
王幼云笑得浑身经脉抽痛,宋池火冒三丈,当即走到他对面坐下,抹去额头带脸上的泥巴,大有一副朝廷论理的气概,道:“如何不合适?”
中年男子见都这个印记之后,瞳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是他收敛得很快,并未让人察觉道:“总之,你就是不合适就对了,你头上这东西不合天道。”
宋池却完全没有料到,对方竟会如此厚颜无耻地耍起无赖,“什么狗屁天道,我宋池一生为人,从不信天,从京州走出来,从未有过顺境,每一步我们都走得有血有肉,本来就是逆天而行,又何须遵从它的意见。”
中年男子能够说出这种话,也并不奇怪,天地间极少的人会知道,武道到达了巅峰,将会进入道中的修行,而万道之中,古往今来,多数人认为天道为大,不可逆也不可违。
如此弱冠青年,敢言逆天?
男子一下陷入沉思之中,也像是入定,如是什么东西进入了他的灵魂之中,将他定格住。
宋池本想再在这老东西的面前吹一次响亮的,却不知为何把他吹傻了,忽然有些着急,两人都是面面相觑。
良久,他忽然哈哈大笑,笑声如春日中的惊雷,无比的豪迈,“好啊,说得好啊,这就是最后一步么,天人之境,人为天尊......”
一句杂话也没有说,就这么跃身飞走了。
“这人到底是谁?为何对杨姑娘的事情如此感兴趣,该不会是他吧?”王幼云望着身边的兄弟,细思极恐道。
宋池强行骗自己,“别胡说,怎么可能。”
两人更是大感意外,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空间中恢复了宁静,毫无生机的宁静。
自从练了《青牛经》而且还是越来越强的情况下,他们已经不再惧怕寒冷和炎热,泥泞且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两人觉得不舒服,正要跳下河中去清洗干净。
“咦!有船驰来呢!”
一艘中型风帆,出现在下游弯角处,迅速驶至。
宋池极目望去,喜道:“看到吗?船上插着孔雀的旗帜,定是君婆娘来找你了,我好酸啊。”
王幼云懒得在打他,沉声道:“在未确定她穿上没有柳世衍前,不宜与上她的船。”
宋池点头同意,与王幼云爬到一堆乱石里,警惕地提防着。
狭路相逢,刀剑峥嵘 第六十四章 初斩红尘
虽然首次确认船上并无他人,王幼云还是不提议上船,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们就躲在暗处,恢复真气,到天明时,两人凭着互补真气的奇功,恢复了八、九成的功力,又到江里洗澡,虽仍是衣衫破烂,但丝毫不能影响他们各有自己风采的体型外貌。
当两人奔上一座山丘的高处时,立时受到四周美景吸引,停了下来。
这一天,白云冉冉,难得的好天气,小江分流,江水粼粼,对岸的山峦反映着日光,右方土地开阔平坦,一个小村庄点缀其上,仟陌交错,被翠色浓重的群山环绕作衬,像是躲避战乱的世外桃源。
宋池涌起像大江般奔腾不止的豪情壮志,大喊道:“宋爷回来了!”
回音在两岸间飘荡轰鸣。
王幼云亦感胸怀扩阔,宋池重重吁出一口紧压胸口,令他血脉沸腾的豪情壮气,徐徐道:“由今天开始,无人再敢小觑我两兄弟,我们兄弟的名头算是正式打响了,接下来就是要有一番大事妖族。”
王幼云的心情亦出奇地好,笑道:“这话仍是言之过早,我们的联手之力都没法干掉毕攸宁。应该说是气人榜中最平平无奇的奇人了,若再有人来,那必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会教我们更难应付。”
宋池伸了个懒腰,道:“磨练怕什么,他们只会让我们的漏中沙更加圆满。嘿!你在看什么?”
王幼云回头凝望小江源头的方向,道:“你看不到那朝我们开来的船吗,是孔雀河的人,他们还没有走。”
宋池怪叫一声,领头冲下山坡去,王幼云无奈跟上。
两人先后落到甲板上去,君如玉冷冷瞧着他们,朱唇微张道:“掉头回航!”站在她身后的手下急忙发出命令,风帆上的水手立即忙碌起来。
宋池欠身施礼道:“娘子在大江上来回奔波,不知是否为了我两兄弟,还是单单为了我这一个兄弟呢?”君如玉早已恢复寻常那娇媚,瞪了他好一会,忽然摇头叹道:“你这个负心汉,姐姐怕是等不到,心都被狐狸精勾去了,还怎能对姐姐动心呢?”
王幼云淡淡道:“河主的消息真灵通。”
君如玉没好气的道:“除非又聋又盲,才会不知道,张天意被你们废掉之后,张士诚已经发狂,令整个黄河地区大乱,没有人能控制得住。此时正是龙凤将的北伐关键时刻,怕是要收到沉重的打击呢。”
宋池和王幼云听得面面相觑,暗忖那龙凤将的计划,本来就没有什么机会成功,并不需要过多的关注,一支没有主战目的队伍,进行大规模的行动,缺少计划,又怎能夺得天下?
可他们也发现了这个平时谄媚无比的女子,忽然变得有点多。
君如玉见座驾船成功掉头,逆流而上,柔声道:“两位夫家请赏面进内用点酒菜好吗?”
两人进入窄小至只容放下一张圆桌和十多张椅子的小舱厅,立时愕然。
对着舱门那边挤了七、八个人,只其中一人四平八稳的坐着,显是最有身分地位。
此人年在四十许间,身材修长,瘦窄的脸庞上有一双满载幽郁但却鸡贼智能的眼睛,加上一张多情善感的嘴和大把长须,这一身文士装束、风度翩翩的男子,模样像极曹贼那老王八蛋。
陈友谅,本是渔家人,姓谢,后因其祖父入赘了陈家,其后辈随了他姓陈,少时读书,略通文义,膂力过人,武艺也绝非等闲,有一卜者在察看过其祖先的墓地之后说:“日后定会富贵。”但其与曹贼想比,还是差了些许。
见到两人进来,他长身而起,微笑道:“在下陈友谅,欢迎两位公子大驾光临,请坐!”
竟是淮西军的第二号人物“圣手”陈友谅!宋池回过神来,施礼笑道:“原来是陈元帅来了。”
陈友谅欣然道:“坐下再谈。”
宋池和王幼云坐好后,陈友谅这才入座,其它高手都站到陈友谅椅后,只有君如玉和柳世衍立在两人的一方。
王幼云庆幸没有他们的张大哥张定边在,不然实属难做道:“君小姐等为何不坐下来呢?”
陈友谅从容笑道:“由本帅代表他们坐下来嘛!说来也巧合,我本是来为王上解决倪文俊那个叛徒的,却巧遇两位,两位小兄弟今趟能在白龙河高手如云的重重围困中,巧施妙计,奋勇猛击,废去张天意,此战必然轰传天下。不过人怕出名猪怕壮,小兄弟对日后有何打算呢?”
两人见陈友谅对当时的情况如若目睹,心中凛然,想必这君婆娘已经将事情原委禀报上去,却不料对方又道:“有一事未知两位是否早已知晓,毕攸宁实是西域元崖山元崖子的小徒弟,此人横行西疆,无人能制,论威望仅次西域第一人佛剑仙,但其神秘程度犹在她之上,就算张老天师也不敢轻视。”
宋池和王幼云大感错愕。
元崖子,不就是当初喂他们吃药的那个老头吗?他们是没有想到,对方还有这层身份,竟然还跟这毕攸宁又扯上关系了,难道这家伙没死?那他们岂不是还有得救?
不过他们灵机一闪,并未将心理活动展现在陈友谅面前。
宋池耸肩道:“打算非是没有,就怕陈元帅觉得我们没前途,因为我兄弟打算前往那西域之地当一名秃头的和尚从此偶尔年年佛经,尼姑做伴,活他个潇潇洒洒。”
听到宋池胡说八道,君如玉大皱眉头,以为这个脾气古怪的父亲,会大发雷霆。
陈友谅默然片响,忽然仰头一阵长笑,瞧往窗外阳光漫天的河岸,含笑不语好一会后,目光才再次落在两人身上,哑然笑道:“两位公子是否不把我陈友谅当作朋友了呢?”
宋池身后的君如玉带点不屑地道:“义父应该问他身边这位王兄弟的,他就老实得多!”
陈友谅颇感奇怪地瞥了养女一眼,又正容道:“若两位公子真是看破了红尘,便既不会废掉张天意,让张士诚勃然大怒,又让杨家在江湖蒙羞了,老夫说错了吗?”
王幼云若无其事道:“宋二爷怎会看错,不过我说的亦是真话,去西域权当是为了师傅一个遗愿,又是我兄弟俩挂念的一个心愿,既然全天下无人可恋,那还有什么理由不入斩断红尘呢?”他这番话说的比宋池的还真实几分。
陈友谅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轻经道:“之前你们兄弟放出消息说宝藏在燕京,如今却让天下人都去抢,你们夺得远远的,不会是真正的宝藏在西域吧?”
宋池差点一口老酒喷在他的脸上,筷子都没拿稳,掉到桌面上,更是心中暗凛,这陈友谅是个多疑的老小子,竟把事实反向推测了七、八成出来。当即拱手叹道:“真厉害!”
陈友谅淡然道:“这事我可助你,事成之后,财物归我,我可分军一万封你们为中锒大将军。”
王幼云依然也强忍着笑,第一次见,不信真话推测出假话来的高手,不解道:“陈元帅富甲一方,也还需要这批财物?”
陈友谅微笑道:“若论钱财,又有谁会嫌多呢?”
宋池与王幼云交换了个眼色后,摇头道:“我两兄弟就是不想被人束缚,才上出家的。”
陈友谅截断他道:“两位怕是不想屈于人下吧,我陈友谅从小如此,志在天边,若看不通此点,今天亦不会说出这番话来了。”
君如玉接着道:“义父啊!如玉早说过他们不知天高地厚的了!”
陈友谅笑道:“如玉勿要说意气话,谁能位列奇人榜单上,谁就有资格像他们两兄弟这般说话。”其实他也是从七人榜单上出来的人物,当然那个时候还有一个叫朱重八的,排在他的前面,还没怎么显山露水。
再凝视宋池一眼拈须微笑道:“现在南方形势最强的杨家声明受损,环顾群雄,只有方国珍、陈友定、何真等都不是我的对手,两位若有志于天下,何不谈谈彼此的合作呢?”
宋池和王幼云都升起奇异的感觉,感受到有了这几次的行动之后,他们已经成为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否则凭什么和这名里淮西军第二,实则第一的人物平起平坐,更遑论高谈合作。
陈友谅又道:“行大事者,最忌讳优柔寡断,至多这样了,我将如玉许配给你们,还将你家姐姐送还给你们如何?”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意思便是“你家姐姐已经在我手上,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但他们也知道,这消息大抵就是身边这位美人查出来的,当即对她没了什么好感。
王幼云的脸色一直冷峻,让人看不出深浅来沉吟片时,点头道:“呵,我们兄弟其实早就仰慕淮西军,但我们兄弟看破红尘却是真,如若元帅不信,那只管将我们兄弟正法好了,而我们加入淮西军只有一个要求,我们姐姐仰慕淮西威武将军张定边已久,希望元帅能够成全他们,而且即刻开始,用你们的特殊方法,传信回去完成此事。”
一直没有作声的其它宋阀高手齐感愕然,君如玉更是面容僵硬,霞生玉颊,喜怒难分。
只有陈友谅冷静沉着如故,盯了宋池好一会后,哑然失笑道:“王小兄弟一说话便是语破天惊啊,打的更是如意算盘。”
王幼云平静无波,令人一点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宋池忘了兄弟一眼,有些意外,却是面无愧色,油然道:“聘礼就当是元帅想要的宝库了。”
君如玉差点想即场捏死宋池,尖叫道:“你们是否太过于猖獗了些?”
陈友谅举手阻止她说下去,瞧瞧宋池,又看看高深莫测的王幼云,点头道:“两位小兄弟确是争天下的人材,若我陈友谅当面错过,必然追悔莫及。”
君如玉挽回道:“义父!”
陈友谅向她微笑道:“这事义父自有打算。”
宋池欣然道:“君小姐安心好了。我这兄弟当真是看破了红尘,实则你能嫁我也一样,我们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也无差别。”
其它人无不愕然,欣赏宋池闲情逸致。
只有君如玉叫出一个“滚”字。
陈友谅笑道:“事情就这么大致决定,两位小兄须否我们的协助呢?”
宋池摇头拒绝,压低声音道:“陈元帅大可考虑痛倪蛮子那般与结盟,那黄河以下,半壁江山岂不手到擒来?”
陈元帅方面的人无不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