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她天生凤命》 第1章 你根本不是陆家女 呼啸的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刮在身上如刀割般刺骨,整个京城被皑皑白雪覆盖着,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天寒地冻的,大家都躲在家里取暖呢。 玄衣卫都督夜刃府上也还不消停,满身是伤的陆冉冉正光着脚在雪地里跳舞,她身上只披着一片薄纱,比起一丝不挂更让人觉得屈辱。 浑身冷的发抖,密密麻麻的伤口在寒风中钻心蚀骨地疼,她脚步却半点不敢停下。 因为她的夫君——玄衣卫都督夜刃手里拿着带刺的鞭子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鞭子就会抽在她身上。 一身紫袍的阴柔男子突然丢掉了鞭子,大步流星地走到陆冉冉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凶狠的质问道:“本督对你不够好吗,你要去看别的侍卫!” 陆冉冉不敢回头,那侍卫的尸体就躺在身后。 那个新来的侍卫只是替自己打了一下门帘,夜刃就把他活活打死了。 陆冉冉也没有解释,她知道只要开口,暴怒的夜刃会变本加厉的折磨她。 可闭口不言也是错,夜刃狠狠的将她推倒在雪地上,那张扭曲的脸上满是怒色,语气森寒:“你长本事了,敢如此轻慢于我!” 说完,他一手捞起雪地里的陆冉冉,将她拖回了卧房,又是一夜的生不如死。 夜里,夜刃冷着眸子说:“明早打扮一番,你父亲又派人来请了,想来又是要为你哪个哥哥谋前程,你们这家人,真是恶心。” 听闻可以回陆府,陆冉冉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她知道自己熬不下去了。 自小父母姨娘都不爱自己,更爱金枝玉叶的嫡姐,自己被嫁过来只不过是为了哥哥们的前途,可是,父亲答应过她… 待三个哥哥都有了合适的官职,就接她回家,如今连最不成器的三哥都有了官身,父亲会兑现承诺了吧。 次日一早到了陆府,父亲和哥哥们点头哈腰地将夜刃迎了进去。 这一次,倒是没人打骂她了,只是,他们眼里是藏不住的嫌弃。 待到可以单独同父亲见面,陆冉冉苦心哀求:“父亲救我,都督他是个魔鬼,再这么下去,女儿活不了了!” 陆远山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说什么胡话,都督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一个庶女,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你好生伺候都督,保住陆家荣光,这是你身为女儿的责任。” “可是,父亲……” 陆冉冉话没说完,就听得嫡姐陆月柔的抱怨声:“这宁心院门口的地板怎么那么滑,差点害我摔跤!” 陆远山脸上泛起笑意,急忙出去,一脸慈爱的说:“月柔回来了,来人,把门口的地板都给我撬了,重新铺!” 陆月柔也看见了陆冉冉,陆冉冉连忙喊了声:“嫡姐。” 陆月柔就像没听见一般,满眼嫌恶对陆远山道:“她怎么来了,父亲也不嫌她脏吗,好好的人不做,要去做个阉人的玩意儿,白瞎了这身衣服和首饰。” 陆远山满脸笑意的看着陆月柔道:“你与她计较什么,左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前几日为父得了几颗东珠,正适合给你打一套头面。瞧,你几个哥哥也过来了。” 陆家三个哥哥见了陆冉冉,一个个像见了瘟神似的,三哥陆宇泽坏笑一声,问道:“听说都督现在专宠于你,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个本事。” 陆月柔轻嗤一声:“也不看看她姨娘是谁,自然是跟她姨娘学了些狐媚手段,可惜,不管手段多高明,只能用在一个太监身上。” 大哥陆宇辰也皱着眉头:“成日里哭丧着脸做什么,搞得像我们亏欠了你似的,你一个庶出的女儿,能伺候在都督身侧,多少女子求之不得呢!” 陆冉冉忍不住了,抬头直视着眼前几人,讥讽的说:“说得那么稀罕,为什么不把嫡姐送去,你们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拿腔拿调。” 张嬷嬷闻言,连拖带拽拉着陆冉冉往姨娘屋子里去了。 身后的陆月柔还在愤怒的说:“就凭她,也配当我们的兄妹?这种脏东西以后就不要让她回家了。” 陆冉冉心中一阵钝痛,以为见到柳姨娘以后,自己还会得到几句安慰。 结果她一见到自己的打扮,就眉开眼笑:“我们冉冉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怜你姨娘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这金钗和玉镯就给姨娘了好不好?” 柳姨娘说着,就抓住陆冉冉的手,要去褪她手上的镯子。 陆冉冉疼得直冒汗,柳姨娘却视若无睹,贪婪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冉冉手上的镯子。 陆冉冉想着柳姨娘到底是自己生母,便哭着说:“姨娘,我真的受不了了,你去求求爹爹,让他救救我吧!” 柳姨娘心思全在镯子上,哪里有空管陆冉冉,漫不经心的说:“快歇了这心思吧,老爷当你是庶女,尚且不顾你的死活,他要是知道你压根儿不是陆家女,只怕会更心狠些。” 陆冉冉猛然抬头,眸子里满是惊讶和疑惑:“姨娘,你说什么,我不是陆家女?” 难怪,这么些年,姨娘从来不曾爱护过她,每次她被打骂的时候,姨娘会毫不犹豫的踩上一脚,美其名曰,是为她好。 原来,她根本不是自己的生母。 柳姨娘自知失言,不自觉打了个寒噤,张口避重就轻,“你也知道我是个风尘女子,当时主母死活不让我进门,直到生了个女儿她才松口,可是那孩子没几个月就夭折了,我为了留在陆家,只好将你抱来了。” 说着,柳姨娘将镯子夺了过去,宝贝的揣在怀里。 原来,这陆府分明是龙潭虎穴! 她还以为自己只要努力一点,就可以得到父亲母亲和哥哥姐姐们的一点亲情,原来一切都是痴心妄想! 始终撑着陆冉冉活下去的那口气没了,她的眼前顿时一阵眩晕,全身的伤口都在叫嚣。 七窍流血倒地而亡的那一刻,她的双眼始终没有闭上。 在这样的极度痛苦中死去,陆冉冉死不瞑目。 第2章 重生改命运 陆冉冉被叫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心里的疼痛和恐惧还在,可身上没有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了。 “小姐,你可算醒了,今日老夫人的寿宴,要是去晚了,你又要挨罚了。”身边的春兰絮絮叨叨的说。 “春兰,你竟还活着。”陆冉冉看清了丫鬟的容貌,眼中含泪,如鲠在喉。 她一把抱住春兰,知晓自己现下已经重生了,竟然重生到了自己还未被送到夜刃府中的时候。 前世,她被送去都督府,没有仪式没有嫁妆,只有春兰执意要跟着她。 结果去了没多久,春兰就被夜刃活活打死了。 春兰对自家小姐突如其来的拥抱有些诧异,一心催着她赶紧去给老夫人磕头。 陆冉冉抬起头,眼里是春兰从没见过的锐利:“老夫人心里,只有陆月柔是她孙女,何必上赶着去找不痛快。” 春兰赶紧摸了摸陆冉冉的额头,问道:“小姐,你怎么突然开窍了?” 明明家里谁都不把陆冉冉当人看,她家小姐还对人家掏心掏肺的,礼数上更是一点儿不曾怠慢。 现今的陆冉冉当然不会再像前世那般愚蠢,更不会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今日是陆家老夫人的寿宴,那么一个月后,嫡姐陆月柔就会嫁给太师府四公子江景珩。 同一天晚上,她被塞进轿子,送进了都督府。 要活命,就一定不能被送给夜刃,该怎么办才好呢? 对了,江家。 陆冉冉突然有了主意。 上一世,陆月柔嫁给江家四郎江景珩后,还生了个儿子。 她偶然听夜刃说过,那个孩子却酷似江家三郎。 结合自己前世撞见的那幕一想,竟是什么都明白了。 陆冉冉对着春兰耳语了几句,春兰瞪大眼睛问道:“小姐,你想拿这个给老夫人做寿礼,这也太……” 陆冉冉拍了拍春兰的手,“按我说的去办就行了。” - 今日是陆老夫人寿辰,陆远山如今是吏部侍郎,管着官员考核提拔,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来了。 作为未来亲家的江府,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陆冉冉与春兰忙活了一天,直到寿宴快要开始的时候,她才悄悄摸到角落站着去。 如今屋里都是世家贵女和小姐,陆月柔在陆老夫人旁边坐着,矜贵又端方。 “早知道陆小姐端方聪慧,才学出众,没想到还如此有孝心,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能将她娶回家。” 说话的是随夫君前来述职的一个刺史夫人,她右边的夫人闻言抿嘴一笑,“刺史夫人不常在京中,不知皇上早就给陆家小姐和江四郎早已指了婚。” 刺史夫人自知失言,赶忙找补,“也只有这般姿容绝代,蕙质兰心的女子才能与器宇轩昂,金相玉质的江四郎相配了。” 然而,她左边坐着的江家太师夫人齐氏,脸色晦暗不明。 说起这婚事,江夫人心里就有气,他们江家乃百年世家。 陆家门第低位倒在其次,可陆远山是个惯会阿谀奉承,奴颜婢膝的墙头草,能养出什么好女儿。 这婚事,本就是皇上为了拿捏他家老爷,敲打江家人才赐下来的。 可怜他的四郎景珩,那么光风霁月的人,连婚事都身不由己。 陆月柔瞟了一眼未来婆母,见她脸上没有半分欢喜,心里便更不舒服了。 世人都道江四郎好,可他对自己从来都清冷疏离,这么些年,他连单独跟自己在一块儿都不愿意,更别说什么情趣了。 她就知道,江夫人和江景珩都看不上自己。 正这么气鼓鼓地想着,丫鬟海棠进来,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 陆月柔眉眼间都是欣喜和得意,你们瞧不上,自然有人瞧得上。 她缓缓起身,朝大家福了福身子说:“众位夫人小姐,让大家久等了,可以入席了。祖母,我到厨房看一看。” “这孩子,就是懂事,里里外外都帮她母亲操持着。”陆老夫人这话是说给江夫人听的,嫁到那般高门大户去,自是高攀了,让江夫人知道月柔能干,以后别看轻了她。 江夫人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 她再不喜陆家,可这孩子以后要跟景珩过日子,面子上不能太难看。 陆月柔一走,角落中的陆冉冉不自觉的勾了勾唇。 众位夫人也都入了席,没过多会儿,正厅里灯火通明,大家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这时,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喜滋滋跑了过来,“老夫人,后花园有成群的萤火虫飞舞,这是在给您贺寿呢!” 陆老夫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在颤抖,“我一个老婆子,哪里能惊动萤火虫替我做寿,想来是今日贵人多,虫儿也来凑趣了,既如此,咱们去瞧瞧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到后花园,果然见无数的萤火虫朝着花园飞去。 漫天繁星,甚是好看。 “都别吱声,当心惊了虫儿。”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不再向前。 忽然听得园子里假山后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便有男子极具挑逗之声。 “美人,最近想死我了,快让我亲一个。” 女子言语娇媚,笑骂道:“三郎,你胆子也忒大,今日府上那么多人,还要将我诓来此处,真是不知死活。” “这不是想你想的没办法了,你不是也说了吗,这园子里都没人。你说他要是知道我们如此这般快活,会做何感想?” 女子有些恼怒,“别提那个榆木疙瘩,惯会瞧不上我!” 男子连忙道歉,仿佛在亲吻女子肌肤:“好好好,不提他,他不识货,让我疼你!” 然后就是两人的喘息之声。 江夫人脸色不虞,陆府果然上不得台面。 “陆老夫人,多少未出阁的姑娘一同来看祥瑞呢,你还不让人拿了这两个伤风败俗的家伙,留着污大家的耳朵吗?” 第3章 难道抗旨? 陆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忙命人拿了灯笼,气势汹汹地去拿人。 假山后衣衫不整的野鸳鸯被突然的亮光吓得呆若木鸡,连衣服都忘了提。 同样呆若木鸡的还有陆老夫人和江夫人。 在此苟合的不是别人,正是——陆府嫡女陆月柔和江府三公子江景睿。 一向和颜悦色的江夫人此时怒火中烧,一巴掌就呼了上去:“孽障三郎,你平日里荒唐也就罢了,她是你未过门的弟妹!你就那么饥不择食吗?” 江夫人赏完耳光,才发现陆月柔衣衫不整,她眉心跳了跳,不耐烦的对江府下人说:“丫鬟们都杵着做什么,还不拿件衣服给你家小姐披了!” 说完才转过身来歉疚对大家说,“今日犬子冲撞了大家,对不住了,大家还是回去接着吃饭听戏吧!” 江夫人都发话了,在场的宾客饶是再想看热闹也不敢再逗留了。 大家都乖乖退下,一路上一个个都在窃窃私语,“陆家也太不成体统了,嫡出小姐在祖母寿宴勾撘未婚夫君的哥哥,真是闻所未闻。” “一个巴掌拍不响,江家三郎也不是个东西。” “可别这么说,江家家教甚严,可惜出了江三郎这滩烂泥。江家就是怕他祸害了好人家的闺女,至今未曾给他说亲,陆家小姐能不知道他的德行吗,怕是她上赶着勾搭!” “还真是,你看陆家老夫人,孙女被当众捉奸,她就愣愣的看着,江夫人到底是百年世家出来的,纵然盛怒之下,还记得让人照顾陆小姐的体面。” “江四郎怎么办,皇上赐婚,可不能说不娶就不娶!” 大家热火朝天的议论着,越说越起劲儿,全然不顾自己还在陆府呢。 陆夫人这会儿正忙着喜滋滋清点贺礼,直到下人来报她才知道出事了。 待她急匆匆跑了过去,就看见江夫人黑着脸,只看一眼就觉得心惊肉跳,不敢靠近。 陆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讪笑着道,“亲家母,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月柔不是这样的人。” 江夫人怒容满面:“误会,满堂宾客亲眼目睹,那淫词浪调不堪入耳,你们陆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 陆夫人狠狠剜了一眼女儿,讪讪的说:“也不全是我们月柔的错,一个巴掌拍不响,指不定谁先勾搭的谁呢?” 江夫人气极反笑:“全京城谁不知道三郎不成器,就为他流连花丛这事儿,我们家皮鞭都抽断了几根,为了不祸害好人家的姑娘,我都没脸给他说亲,别跟我说你们不知道。” 陆月柔一脸委屈,“是我少不更事,上了三哥的当。” 江夫人差点气死,堂堂吏部侍郎的嫡女,与人苟且,竟甩出个少不更事的理由来。 陆府这肮脏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江夫人丢下一句:“四郎与陆家女的婚事是圣上赐的,反正闹出这档子事,让你家老爷自己跟皇上解释去。” 说着,江夫人就揪着江景睿的耳朵,怒气冲冲的走了。 到了府外,江家四郎江景珩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他今日也一同来参加寿宴,那场闹剧他也已经知晓,面上却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江景珩长身玉立,面如玉冠,眉眼修长舒朗,一身月牙白锦袍,腰间一块美玉,犹如天上谪仙。 他在马车前负手而立,见了母亲和三哥出来,踱步上前迎接。 看见江四郎如此,江夫人越发心疼,她眉头紧皱,使劲儿拧了一下江景睿的耳朵,生气的说:“四郎,你三哥这个畜生,做下如此下作之事,真是让你丢脸为难了。” 江景睿疼得不停哀嚎,被江夫人一个眼刀制止了。 江景珩神色如常,扶齐氏上了马车:“母亲不要动气,当心身子,咱们回去再商议。” “反正娘不会让你娶个这样的女人,我不同意!”江夫人现在恨不得把江景睿和陆月柔撕了。 这边,陆府同样不消停。 皇上已经赐了婚,这事要是处理不好,满门抄斩也不是不可能。 陆远山第一次对捧在手心的嫡亲女儿说了重话,“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还让人发现了!” 陆月柔哭得梨花带雨,“你们都说江景珩好,可他连正眼都不带看我的,任由我如何示好,他都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三哥就不一样了,他知道如何讨我欢心。” 陆远山听着陆月柔这话,终于忍不住了,“我的傻女儿,你简直愚不可及,皇上赐婚的是四郎,你如今所为,便是抗旨,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啊!” 听陆远山这么一说,陆家人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直宠爱陆月柔的几个哥哥想到自己的仕途,也开始小声数落她。 陆夫人听说这是抄家灭族的事,早就没了主张,一脸的惊慌失措,“事已至此,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想不到办法就只能等死!”陆远山心里那个气啊,他卑躬屈膝,苦心经营了这么些年,终于坐上了吏部侍郎的位子,如今竟要被他千娇百宠的女儿毁了。 陆家上下,愁云惨雾。 一旁的陆冉冉见时机差不多了,慢慢走上前去。 她装作前世的怯懦模样,极为小声说:“父亲,事情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皇上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江家四郎需娶陆氏女为妻。你们别忘了,女儿也是陆氏女。” 第4章 嫁妆不能少 陆冉冉话音刚落,陆月柔就疯了一样扑到她面前,想要打她。 可是,如今陆冉冉哪里会像前世一样,一动不动任由她打骂。 她稍稍侧身,陆月柔就扑了个空,直接撞到了桌子上。 她顾不得疼痛,面目狰狞地说:“你这个贱婢,需要你出招?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你一个见不得光的庶女,还妄图嫁给江景珩。” 陆冉冉依旧低眉顺眼,故作哭腔:“姐姐误会我了,圣旨写的是陆氏女,而非陆氏嫡女,我也是想到了父亲和哥哥们的前程,倘若不嫁陆家女,这抗旨的罪名咱们可就要坐实了。” 陆远山看着两个女儿,边思考边眯起了眸子:“冉冉,你救了咱们陆家啊!” 陆夫人心里窝着火,江景珩是江家最有前途的孩子,以后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明明是自己女儿的好姻缘,现在却要让陆冉冉这死丫头捡了便宜。 她不咸不淡的说:“老爷别高兴的太早,江家什么门第,会让一个庶女嫁给他家最受宠的小儿子吗?” 陆远山垂眸,“那也只能我们去求他们,毕竟抗旨不遵,对谁都没有好处。” 果然,陆远山提出让庶女替嫁的时候,江夫人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陆冉冉听到陆远山让自己准备出嫁,便知道自己这回赌对了! 一来,就目前这个局面,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闹大了,两家人都要遭殃。 二来,前世她便听说江夫人宅心仁厚,四个儿子娶妻时从未计较过嫡庶之分,是个不可多得的善良婆母。 只是陆冉冉不知道的是,出了陆月柔那档子事以后,江夫人对江家女儿有了心理阴影,暗中让人去查了陆家庶女陆冉冉。 春兰知道她家小姐要嫁给江家四郎,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小姐,多亏你想到用萤火虫做寿礼,咱们歪打正着,你可以嫁到江家去了!我听闻那江府最是仁厚,以后再也不用过苦命日子了。” 陆冉冉微微一笑,“哪有什么巧合,我们抓萤火虫,就是为了这一遭,春兰,我会带你离开陆家,他们欠咱们的,迟早会加倍还给他们。” - 由于陆家长期对下人非打即骂,还时常克扣月钱,所以江府的人没用什么功夫,就把陆家的老底翻了出来。 江夫人擦了擦眼泪问回话的人,“那丫头的姨娘不是还在吗,也没护着点儿她?” “那个姨娘本就不得宠,陆家主母手段又狠辣,她为了讨好主母,对这个女儿动辄踩上几脚,没有一点儿怜爱。” 江夫人气的捶桌子,“天杀的!自己生的女儿,哪怕是豁出命去也要护着的,这孩子怎么那么命苦。” 江家大媳妇和二媳妇过来请安,就看见素日端庄持重的婆母一边骂人一边哭,一问缘由便知道心疼陆家那个庶女。 大儿媳妇小齐氏是江夫人娘家侄女,她是个明白人,便问:“母亲,您是想起萱儿了吗?” 萱儿是江家四郎的双胞胎妹妹,幼时丢了之后便没了踪影,江夫人一想到萱儿,心里就心疼得紧。 江夫人点点头,交代说,“我们江家不分嫡庶,那孩子是个可怜人,以后你们可不许欺负了她。” 说着,江夫人又想着她无依无靠,陆家肯定随随便便就把她打发,交代两个儿媳妇往陆府去了一趟。 到了陆家,陆夫人一看到江家两个夫人过来,也不敢怠慢,好言好语出来陪着。 江家大媳妇小齐氏与陆夫人见了礼,便单刀直入,“今日前来,是和亲家母沟通一下婚礼事宜,虽然新娘子从大小姐变成了二小姐,但我们毕竟是圣上赐婚,该有的礼数一点不能马虎。 我们江家男子不纳妾,没有嫡庶之分,府上的嫁妆也还请按之前的来吧。” 陆夫人闻言,无法反驳,可是那嫁妆单子是给陆月柔准备的,自然都是顶顶好的东西。 她原来打算随便准备点东西糊弄一下算了,谁知道江家手伸得那么长。 江家二媳妇薛氏又接着说,“变故来的突然,之前的嫁衣肯定用不了了,我们带来了锦绣坊的绣娘,给二小姐量个尺寸,好回去赶制嫁衣。” 陆夫人闻言还想让人把陆冉冉叫来,可江家两位夫人已经起身,只得把人带到了陆冉冉住的下人院子里。 陆冉冉看到江家两位夫人过来,心里也是十分惊讶。 前世只听嫡姐埋怨,说这两位嫂子对自己并不算好,嫌她懒嫌她笨,还整日使唤她,很是苛刻。 没想到她们不仅长得慈眉善目,还会专程过来给自己赶制嫁衣。 看着一身粗布衣裳也难掩清丽,表情却呆呆的陆冉冉,小齐氏拧眉:“怎么,你们陆家二小姐就住在这里?” “没有没有,这孩子贪玩,老和这些丫头混在一处,她其实有自己的院子。” 小齐氏和薛氏索性也不揭穿陆夫人的谎言,只是吩咐裁缝量了尺寸。 两人不好多留,坐了会儿便告辞了。 陆夫人有心想要在婚前敲打陆冉冉,又不敢贸然下手,万一那两位再来看她,可怎么办! 只得咬牙切齿的吩咐嬷嬷给陆冉冉重新安排院子,再准备一笔嫁妆。 这一回,简直是亏大发了! 第5章 外人戳的可是嫡母的脊梁骨 看着母亲忙前忙后为陆冉冉准备嫁妆,自己嫁妆里的东西都被拿去了大半,陆月柔嫉妒的要发疯了。 可她知道,事到如今,陆冉冉必须风风光光的嫁给江景珩,也不知道江家是抽了什么疯,对这个庶女如此上心。 父母和兄长因为自己失节一事,在外头受了不少闲话。 见陆夫人气急败坏的回屋,陆月柔双手捧了茶乖巧的递了上去,一脸愧疚的说: “娘,都是女儿的错,害得娘亲被人戳脊梁骨,还要鞍前马后给陆冉冉准备婚事,女儿干脆一死了之,这样就没人戳爹娘和兄长们的脊梁骨了。” 陆月柔说着,作势就要往柱子上撞。 陆夫人纵然心里有气,可这是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见她丢了婚事还被人诟病,心疼还来不及,哪里忍心责怪她。 她一把拉住女儿,带着哭腔说:“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若是死了,娘怎么活!是你命里该有这一劫,不然后花园几乎是荒废了,怎么碰巧就去了那么多萤火虫。” 陆月柔听母亲这么说,也就顺势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娘,你不觉得这事儿来得蹊跷?” 陆夫人有些疲惫,“这事儿娘也查了,那夜下了雨,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按陆冉冉平时那傻乎乎的样子,应该没有这般心机啊。而且就算这事儿是她做的,如今咱也得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见母亲依旧疼爱自己,陆月柔放了心,可面上故作担忧:“娘,可是我现在名声尽毁,除了嫁给三郎再没有别的路了……” “你放心,我这就去江府走一趟,不管怎样都会把你和三郎婚事定下来。”陆夫人心中怜爱女儿,说的毅然决然。 等陆夫人到了江府,向江夫人表达来意以后,倒是没费多少口舌。 毕竟江家乃百年世家,也干不出坏了人姑娘名节就不管的事儿。 况且三郎又一直没有娶妻,既然陆月柔想嫁三郎,两人的婚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陆家母女笃定,若是他们姐妹二人都嫁进江府,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陆月柔会比不过一个一无是处的庶女? 江家,到底还得是陆月柔的! - 江家三郎和四郎大喜的日子定在了同一天。 陆冉冉的嫁妆有江家盯着,陆夫人不敢动手脚。 但是陆月柔是她的掌上明珠,自然不能亏待。 忙忙碌碌,终于到了婚礼那一日,陆家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 一大早,陆月柔就被叫起来上妆,几个嫂子也在一旁帮忙,陆夫人心疼女儿,送零嘴点心的就没停过。 陆月柔的院子有多热闹,陆冉冉这边就有多冷清,整个院子,只有春兰一人。 春兰跑前跑后,问了她们几趟,给二小姐上妆的喜娘到底什么时候能来。 可是人人都只顾着大小姐,哪里有人记得小庶女。 丫鬟下人都是看人下菜碟,根本没人理她们两个。 春兰着急得哭了:“小姐,她们太欺负人了,今日你也成婚,他们却不闻不问,你总不能这么上花轿吧!柳姨娘竟说,你有了这么好的姻缘,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今日家里一切以大小姐为重。” 若是上辈子,陆冉冉肯定要为柳姨娘的话难过一番。 现今知道她并非自己生母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陆冉冉还宽慰起了春兰:“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哭的,你放心,我今天肯定会漂漂亮亮出嫁。” 春兰也觉得在大婚之日哭哭啼啼不好,连忙擦了眼泪,“小姐,奴婢给您梳头上妆。过了今日,再也不用受这份气了。” “不急,我今日嫁人,也该去给嫡母磕个头!”陆冉冉说完,就朝着陆月柔的院子走去。 陆冉冉心里清楚,想靠婚姻改变命运,大错特错。 江家就算仁厚,也不会一直偏爱一个只会逆来顺受的庶女。 陆冉冉目色沉稳,到了陆月柔的闺房外,却被守在外头的柳姨娘拦住了。 “今天什么日子,你可别来触霉头!” 陆冉冉眉目温和,声音却不小,“那姨娘才该躲远些,您的出身才是家中人最忌讳的。” 这话明显是说给屋里头的陆夫人听的,柳姨娘也是吓了个半死,讪笑着说,“我不过是想来看看。” 陆夫人闻言,恼怒呵斥道:“王嬷嬷,你是怎么管事的,今日小姐大婚,怎么让一个勾栏出身的人站在外头,不怕晦气吗?还不快撵了出去!” 柳姨娘闻言,不等王嬷嬷出门撵人,就灰溜溜的走了。 王嬷嬷一开门,陆冉冉就毫不犹豫进了屋子。 “母亲,女儿今日出嫁,特来给母亲磕头。”说是要来磕头,陆冉冉却站得笔直。 陆月柔见陆冉冉素面朝天,却比盛装的自己还要美几分,心头莫名火起,“谁让你进来的,别脏了我的屋子!” 陆冉冉也不恼,微微一笑,“我知道今日大家都忙着伺候姐姐,只是江家一早就送来了嫁衣和头面,却无人为我梳洗打扮,我担心有人会指摘嫡母。罢了,母亲好生照顾姐姐,女儿就回屋待嫁了。” 陆夫人有心让陆冉冉难堪,不想庶出的女儿压过嫡女,故意让她晚些梳妆。 她还以为,陆冉冉会像以前一样乖乖受着。 没想到,这丫头竟像是长了脑子一样,几句话就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嫡母容不得庶女,这可是要被口水淹死的! 饶是心里再不乐意,陆夫人还是派了人加紧给陆冉冉梳妆,另外派了两个丫鬟和两个嬷嬷同春兰一起去陪嫁。 陆月柔心里有些发酸,“娘,她一个庶女,都快要跟我平起平坐了。” 陆夫人脸上闪过精光:“这些人的卖身契都捏在娘手里,等到了江家,以后还不都是任你差遣。” 陆月柔恍然大悟,依在陆夫人身上撒娇,“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 外头锣鼓喧天,一听就知道是吉时已到。 陆家的三个哥哥都来送嫁,背着妹妹出嫁的,自然是大哥陆宇辰。 陆氏看向陆远山,问道:“冉冉那边,谁去背?” 第6章 陆冉冉她凭什么 陆宇林和陆宇泽不约而同嫌弃后退,“我们要亲眼看着妹妹上花轿,那个庶女,随便指派个小厮去背就是了!” 陆月柔便让嬷嬷安排了清理茅厕的老汉去背陆冉冉,她就是要给陆冉冉找不痛快。 听说背自己的人已经到了院子里,春兰一看是个老汉,差点没晕过去。 陆冉冉看清了陆家人的嘴脸,“无妨,陆家都不嫌丢脸,我自己走上花轿便是!” “等等,二姐,我来背你上花轿!”说话的是陆家年幼的庶子——陆连生。 他一身着粗布衣裳,眼睛却清澈透亮。 差点忘了这个孩子,上一世她被塞进轿子的时候,只有连生哭着目送她。 后来,听说这个唯一会叫自己姐姐的孩子,死于一场稀松平常的风寒。 陆冉冉有些哽咽,摸了摸他的头说:“连生,你太小了,背不动姐姐!” “连生力气很大的,就让我送你这一程吧!”执拗的少年蹲下了身子。 陆冉冉不知连生为何这么执拗,没有拒绝好意,趴在连生瘦小的背上,让他慢慢向前。 “没事的,姐姐,以后你再也不用挨打了!”连生气喘吁吁的说。 陆冉冉深吸了一口气,连生,姐姐再也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去。 屋外,江景睿和江景珩都在等着新娘子上轿。 江景睿只觉得痛快,这么些年,他终于赢了四弟一次。 不管怎么说,最后他娶的是广有才名的陆家嫡女,四弟娶的,不过是个唯唯诺诺的庶女。 而江景珩一袭红衣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脸上毫无波澜,让京城名门闺秀艳羡不已,发出阵阵惊呼声。 乐声再次响起,陆月柔在家人的簇拥下缓缓出来,两个哥哥一左一右的护着。 陆远山和陆夫人眼中含泪,满是不舍。 另一边,瘦小的连生背着陆冉冉吃力的前进着,春兰亦步亦趋的跟着,生怕她家小姐摔了。 江景珩端坐在马背之上,看向了摇摇晃晃的陆冉冉,真担心她跟背他那个瘦弱的少年一同栽倒。 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两下一对比,陆家对这个二女儿,也太敷衍了些。 江景睿早就下了马背,急匆匆的迎了过去,更是抢了喜婆的位置,亲自扶陆月柔上轿。 还深情款款的在她耳畔低语了一句,“月柔,我来娶你过门了!” “这陆家嫡女也是好福气,虽说失了名节,江三郎依旧将她视若珍宝。” “到底是嫡出的小姐,能差到哪去,她月江三郎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只可怜风流倜傥的江四郎,不得不娶个庶女,看江四郎的那冷清的样子,心里也是不愿意的吧!” 陆月柔听了这话,不自觉的心花怒放,能嫁进江府又如何,一辈子守着那个冷冷清清、毫无情趣的江景珩,有什么可得意的。 三郎虽然没什么建树,可他对自己视若珍宝,有求必应,又是个知冷知热的。 江家那么大家业,只要守着三郎,还不是一辈子的锦衣玉食。 连生听到了别人的议论,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担心姐姐,本就乏力的双腿不由得一软,陆冉冉眼看着就要摔下去了。 江景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了马背,他长臂一伸,一把将陆冉冉抱了起来。 陆冉冉重心不稳,本能的伸手搂住对方的脖子,只感觉那人身体一僵,动作都顿了一下。 她挣扎着想要下来,却被对方另一只手拖住了后腰,那人用清冷低沉的声音道:“别乱动,新娘子上花轿前不能落地。” 陆冉冉低头,从盖头下看见对方身上大红的喜袍,便知这人就是江景珩。 江景珩抱着她稳稳向前,他的身上清冽的青松木香味让人莫名觉得安稳。 一旁的连生差点害姐姐出丑,自责得不行。 连生怯怯的看着面前身穿喜服年轻矜贵的男子,鼓起勇气说,“谢谢姐夫!” “姐夫?”江景珩从未被如此称呼过。 他瞟了一眼面前的小孩,看见小孩因为紧张自责面色涨的通红,便张口道,“不用谢。” 然后,快步将陆冉冉塞进了轿子。 “谁说江四郎不近女色,冷清孤傲,他都亲自抱新娘子上轿了呢!” 听到轿外传来的对话,陆月柔反应比所有人都大! 江景珩竟然亲自抱陆冉冉上花轿! 江景珩毕竟生的一表人才,十八岁三元及第,二十岁已经是五品吏部郎中,只比陆远山低一级。 陆月柔之前是对江景珩的冷漠失望透顶,才转而投入了江景睿的怀抱。 怎么今日,冷若冰霜的江景珩突然就怜香惜玉了起来。 被三个兄长一起护着送上花轿的得意,比陆冉冉多了六台嫁妆的风光,被江三郎视若珍宝的欣喜,在此刻通通化为乌有。 她费尽心机都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陆冉冉有机会得到? 陆月柔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恨,她一定不会让陆冉冉得意太久的。 太师家两个儿子娶亲,哪怕是在京城,也算得上一桩盛事,引得不少人驻足观望。 那送嫁妆的马车浩浩荡荡的,第一抬嫁妆已经到了江家,最后一抬嫁妆还没有出陆府,名副其实的十里红妆,让满城繁华失了颜色。 江府更是喜气洋洋,大红灯笼挂满全府,遍布红绸锦色,一片红艳艳,华丽丽。 花轿一到,就有喜婆掀开轿帘,头披红盖头的少女莲步轻移,随着媒婆的牵引,缓缓下轿。 有女子雀跃的声音:“来了来了,弟妹来了!” 说着,便听得有人迎面而来。 陆月柔心头一喜,早就听闻江家两个嫂嫂性子和善,她们肯定是来迎自己的。 可人群从她身旁掠过,甚至撞了她的一下,却没有做任何停留,都往身后去了。 “四弟妹,抬脚,要跨火盆了。” “当心,前面是门槛。” 陆月柔手里的帕子都要绞断了,江家人是瞎吗? 她是正室嫡出,陆冉冉只是个庶女!纵然心有不甘,陆月柔还是忍下了。 横竖以后日子还长,江家人迟早会发现陆冉冉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自己才是实至名归的当家主母。 第7章 陆月柔的拙劣伎俩 陆月柔心里憋着一口气,下定决心要让陆冉冉难堪。 她对着贴身丫鬟海棠耳语了几句,海棠就退下了。 江府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海棠跟陆冉冉的陪嫁丫鬟丁香悄悄说了什么。 喜堂内供桌香案已经设好,江修文和江夫人端坐在上首,等着新人跪拜。 新娘子已经进了府门,被喜婆搀扶着踩着红毯往喜堂去。 丁香疾步走来,同那喜婆交换了一下眼神,喜婆便悄无声息的退下,搀扶陆冉冉的人变成了丁香。 陆冉冉察觉到异样,不知道搀扶自己的人是谁,低声道,“春兰,是你吗?” 对方却一语不发。 陆冉冉还想再问,只听得喊礼先生慷慨激昂的声音,“吉时已到,请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地久天长!”“二拜高堂,四季安康!” 至此,一切都还很顺利,拜堂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夫妻对拜,百年恩爱!” 陆冉冉刚准备转身,发现旁边的人死死踩住自己的裙摆,她一低头,裙子就有滑落的危险。 盖头下的陆冉冉不动声色,在宽大的裙摆下抬起一只脚,轻轻的放到对方脚背上,然后用尽全力,狠狠的碾了上去。 只听得一声惊呼,旁边人动了动,却被绊了一下,直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陆冉冉则顺势弯腰低头,完成了这最后一拜。 陆冉冉以为自己的举动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哪里晓得,这一切都被身旁的江景珩尽收眼底。 江景珩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住,眸中有些许探究。看来,无需他出手,陆冉冉就能不动声色的将危机解除了。 “怎么摔了,也太不小心了!”宾客中有不满的声音响起。 盖头下的陆月柔心里得意,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江家的人还把她当成宝了。 嘴上却诚惶诚恐,“众位贵客,我这个妹妹跟姨娘的性子一样,生性胆小,她不曾见过这么大场面,难免心里紧张才会摔倒,我代她给大家赔个不是。” 说完,还摸索着向前了几步,语气里尽是关切,“妹妹,你没事吧,可有摔着,以后断不可如此冒失了。” 好一个盛世白莲花,果然是陆月柔的手笔。 不止要让自己出丑,还把姨娘搬了出来,就差指名道姓说自己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了。 果然,马上就有人接茬,“这陆大小姐真是心善,第一时间不气自己的拜堂仪式被破坏,而是关心庶妹有没有受伤,果然是陆家精心教养的大家闺秀!” 陆月柔越发得意了,只要陆冉冉出丑,大家的注意力就会放在她这个蠢笨的庶女身上,会替江景珩不值,自己婚前失节的事情就会被淡忘。 她正得意着,只听得陆冉冉说,“姐姐,有人摔倒了吗,你还好吗?春兰,快去看看姐姐有没有事。” 春兰在人群外踮起脚尖,扬声道,“小姐,我在这呢,刚刚杜鹃说大小姐有事找我,我一出去就被王嬷嬷拉着说了半天话!” 等春兰知道上当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但她记得小姐的话,以后再不能默默受欺负了。 摔倒的不是陆冉冉,那就是丁香了,这个蠢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陆月柔压住心头的不甘,呵斥道:“丁香,母亲让你们跟着妹妹就是为了好好照顾她,扶妹妹拜堂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做不好,一会儿去领罚!” 丁香自知自己办事不力,只得把过错都揽下来,“奴婢知错了,小姐息怒。” 江景珩抿唇浅笑了一下,看来母亲派人打探来的消息也不全对. 这陆冉冉哪里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明明是藏起利爪的小猫咪。 江太师跟江夫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这大喜的日子,竟然有人公然作妖。 江家大嫂小齐氏见状,忙笑着说:“陆喊礼先生,请您继续吧!” 喊礼先生这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喊道:“送入洞房。” 陆月柔被送去江景睿的悦榕阁,陆冉冉则进了江景珩的听雨轩。 陆月柔一进屋就扯掉了盖头,满脸怒气道,“海棠,你怎么安排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海棠跪在地上,心里虽然不服气,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小姐,我明明交待的清清楚楚,谁知道丁香那个蠢货,竟然自己摔了。” 陆月柔的奶娘王嬷嬷笑着打圆场,“小祖宗,这盖头是要等新郎官来揭的,快盖好。\" “你今日受委屈了,可是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讨得姑爷欢心,你早日给江家生下一儿半女,江夫人还能看轻了你?”王嬷嬷说的语重心长。 陆月柔转念一想,这倒是个路子。 江景珩那不解风情的清冷样子,肯定不会对陆冉冉多好。 只要自己生下孩子,江夫人定然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她这才高兴起来,乖乖地盖了盖头,等江景睿回来。 江景睿喝得微醺,才摇摇晃晃进了新房,他一把抱住陆月柔,“娘子,我来了。” 如今,陆月柔唯有牢牢抓住江三郎,才能图谋下一步。 因此,陆月柔立即敛下心中情绪,对江景睿温柔小意起来。 两人虽然不是头一遭,但陆月柔难得的温柔妩媚,情话如密,只勾的江景睿六神无主。 红罗帐内鸳鸯交颈,一夜的缠绵悱恻。 听雨轩内则一片寂静,与外头的喧嚣格格不入,婚房内一片大红,喜烛摇曳,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盖头下的陆冉冉端坐在金丝楠木拔步床上,看不出情绪。 春兰愧疚的站在她身旁,“小姐,春兰上了她们的当,差点害小姐众目睽睽之下出丑。” “你今日做的很好,今日咱们虽然没有直接揭穿陆月柔的真面目,但江家的人都知道此事是有人故意为之,以后当心些就是了。”显然这事儿对陆冉冉没有任何影响。 正在此时,听得屋外有丫鬟唤四爷。 第8章 圆房之事,以后再说 听闻江景珩来了,陆冉冉坐直了身子,未知的命运就要开启,怎能不让人期待。 门被缓缓推开,陆冉冉看着红色的皂靴缓缓朝自己走来,心中不由一紧,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喜帕。 夜刃留下的阴影挥之不去,陆冉冉对男子还是满满的恐惧。 面前的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停了下来。 江景珩迟疑了片刻,开口道,“江陆两家的婚事是皇上定下的,让你嫁我也是突然,即使我们并无情分,我也会给你应有的体面。洞房之事,等到你情愿再说吧。” 陆冉冉自己揭了盖头,如释重负站了起来,朝江景珩行了个礼,“公子所言,妾身明白了。” 这一席话,她说得实在诚恳,没有半点委屈。 说完,便自顾自坐在梳妆台前,卸下头上的满头珠翠,脸上平静无波,没有一点伤心失望。 江景珩看着眼前明艳俏丽,落落大方的女子,又想到今日喜堂之事,不免思考她之前在陆家是个什么待遇,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片刻,他便收回思绪,冷声道,“以后你就叫我四郎吧。” 陆冉冉心下了然,微微点头,然后自己拿了被褥打好地铺,自顾自睡下了。 临了还贴心的跟江景珩说,“四郎也快些歇息吧,今日着实是累了。” 陆冉冉确实累了,重生的一个月,她都担心自己又重蹈上一世的覆辙,每天晚上都在梦魇中醒来。 直到今日,她成了名义上的江四夫人,心里那块大石头才真正落地了,虽是初到江府,却也踏踏实实的睡着了。 听着床边均匀的呼吸声,江景珩忍不住抬眸去瞧在地上酣睡的人。 她皮肤白皙,眉眼精致,像只乖顺的小猫咪一样蜷缩在被子里,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头一直紧皱。 江景珩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用手替她将眉心抚平。 眼前的人微微动了一下,继续酣睡,江景珩却吓了一跳,仿佛做贼时被人逮了个正着。心跳如擂鼓。 他赶紧收回手,却发现手指滚烫,怕那人发现端倪,赶紧闭眼假寐。 却是一夜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等他醒来的时候,地铺上的人已经不知所踪了,地上收拾的干干净净,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昨夜屋里根本不曾多出一个人来。 江景珩叫丫鬟进来更衣,随口问,“夫人呢?” 听雨轩的大丫鬟琉璃一边熟练的替江景珩整理衣衫,一边说,“四夫人一早就去给老夫人请安敬茶去了,她特意交代过,四爷昨晚睡得晚,不让奴婢们吵醒你。” 江景珩颔首。 琉璃适时道,“四爷,早膳一直热着呢,您是在正厅用饭,还是去书房?” “去书房吧!” 江景珩成亲,得了三天休沐,可还是有不少事情等着他处理,况且,他也不习惯屋里多一个人。 天空才露出鱼肚白,江夫人住的静安堂已经忙碌了起来。 江夫人在自己院子里设了佛堂,每日早晚都要虔诚你的诵经礼佛,这个习惯已经持续了二十年,无一日例外。只盼着自己的诚心祈祷,能感动上苍,让她找回丢失的女儿。 陆冉冉与春兰穿过抄手游廊,朝静安堂走去,陆月柔和海棠在已经在她们前面了。 陆冉冉热情的与她打招呼:“姐姐来那么早就来了!” 陆月柔倨傲的瞟了一眼陆冉冉,算是回应了,这里是婆母院子附近,她才不会蠢到现在跟陆冉冉过不去,落人口实呢。 陆冉冉不以为意,快走了几步,追上陆月柔,与陆月柔并排而行,没有了往日的谦卑恭顺。 陆月柔不满的斜睨了她一眼,这个陆冉冉,这么快就想要与自己平起平坐了。 陆夫人安排在陆冉冉身边的人早就往悦榕阁递了消息,说昨夜陆冉冉与江景珩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可见江景珩对陆冉冉并无特别。 自己都拿不下的男子,就凭她陆冉冉,只怕给江景珩提鞋,都会被嫌弃。 不像三郎,对自己浓情蜜意,之前到底是暗地里行事,三郎还有所顾忌,昨夜他真的是…… 若不是自己非要来给婆母敬茶,他现在都不会放过自己。 想到这里,陆月柔脸上染上红晕,一脸娇羞与满足。 她见四下无人,便阴阳怪气起来,“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没猜错的话,昨夜江四郎根本没碰你吧,不出意外,你这个四夫人永远只是个摆设。” 陆冉冉也不恼,反而对着她粲然一笑,“那要多谢姐姐,让婆母和一众宾客亲自见证了姐姐与大伯哥婚前无媒苟合,我才有幸嫁入江府,成了你口中的摆设。” 陆月柔心里本就怕婆母不喜,陆冉冉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咬牙切齿的低声呵斥,“胡说什么,我与三郎真心相爱,哪里轮得到你来置喙!” “妹妹自知姐姐的事情,轮不到我管,我只是想提醒姐姐,如今我也是江府四夫人,姐姐那些拙劣的手段,就别再使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冉冉只想安稳的活下去,姐姐不要逼我!”陆冉冉这话说的不卑不亢,还带了些威胁的意味。 她语气很轻,却字字句句掷地有声,那冰冷的眸子让陆月柔心头不由的发慌。气势也矮了几分,“丁香的事与我无关,谁有空管你那些破事。” 陆冉冉不以为然,“这样就最好不过了!” “两位弟妹,怎么来的这般早,把我们都给比下去了!”说话的二嫂薛氏。 江夫人素来喜欢安静,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儿媳妇不用每日来晨昏定省,但今日新媳妇要给婆母敬茶,她们做嫂子的,也不能让新人挑刺,也早早的来了。 陆月柔快速的调整好表情,大方的给两个嫂子行了礼,陆冉冉也乖巧地跟着行了个礼。 妯娌四人说说笑笑就到了静安堂。 梅香亲自迎了出来,打趣道,“哎呦,四位少夫人都来了,夫人这静安堂从没那么齐整热闹过,夫人定然要高兴坏了,快请。” 梅香是江夫人的陪嫁丫鬟,与江夫人一同长大,虽说是奴仆,可是有着姐妹的情分,江家小辈都要尊她一声梅姑姑的。 第9章 一碗水端平 到了静安堂的正厅,江夫人端坐在上首,满脸笑意的看着她们。 江夫人四十多岁,瓜子脸丹凤眼,一张脸保养得宜,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一身绛紫色衣裙越发显得她贵气逼人。 接下来,就到了新娘子给婆母敬茶的环节。 江月柔是三嫂,自然是她先来。 江夫人本就是个心善的,虽然对陆月柔有些不满,但如今她已经与三郎成婚,她也希望他们夫妻和顺,便也没有为难陆月柔,接过了茶。 她喝了茶,对陆月柔说,“三郎生性贪玩,如今你们已经成了婚,莫要任由他再胡闹。若是他还死性不改,我自会收拾他。” 想起昨夜的种种,陆月柔语带害羞,“三郎他至情至性,善良仗义,儿媳一定会与他同心同德,相信很快他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当娘的,哪有不护着自己儿子的。三郎,是江夫人的心病。 陆月柔这句话说到她心坎里了,她就盼着能有个人能发现三郎的优点,带他走上正道。 如今看来,这个陆月柔到底是嫡出的小姐,眼界还是有的。 三郎如今又对她很是上心,要是她能让三郎浪子回头,那就是江家的功臣。 于是,江夫人脸上笑的更灿烂了,“好孩子,快起来。梅香,把那套红宝石头面拿来给月柔当见面礼。” 陆月柔谢过婆母,对梅香都恭恭敬敬说了句有劳梅姑姑,然后双手接过东西。 接下来便该陆冉冉敬茶,陆月柔面上眉眼温和的看着这个庶妹,心里却疑窦重生。 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陆冉冉吗? 她敬茶的礼仪比自己还要稳重端方,面对婆母竟也没有露怯。 陆冉冉微微仰头,秋水明眸,红唇皓齿,脸上两个梨涡越发衬得她温婉端庄。 江夫人觉得陆冉冉这模样做派倒是勉强配得上四郎,可是他家四郎乃人中龙凤,这婚事终究是委屈了她家四郎了。 而且下人来报,昨夜四郎未曾与她圆房,这倒是意料之中。 陆冉冉也从江夫人那里得了一套金镶玉头面,至少到现在这两个儿媳妇还是一碗水端平的。 敬完茶,小齐氏就提醒陆月柔和陆冉冉派自己的人去清点嫁妆,好各自入库。 听雨轩内。 陆冉冉安排了春兰和刘嬷嬷去对嫁妆,她闲来无事便听雨轩闲逛。 她正信步走着,听得假山后有两个丫鬟在讨论八卦,本来不想多逗留的,却发现自己是她们讨论的主角,陆冉冉不由的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了起来。 “你听说了没,悦榕阁那位,深得三爷喜欢,昨夜折腾了一宿,连水都叫了三次呢!” “你说她是怎么想的,放着咱们四爷不要,偏偏选了三爷,倒叫妹妹嫁给了四爷。” “咱们四爷是什么人物,寻常女子哪里入得了他的眼,我看这三夫人倒是个聪明的,选了三郎。同样是嫁入太师府,才第一天姐妹俩的待遇就千差万别了。” “也是,昨夜四夫人压根就没上喜床,听说是打的地铺呢?” “不会吧,洞房花烛夜,新娘子睡地上。” “下人里都传疯了,虽说一出嫁就不得宠,但她一个庶女能嫁给四爷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看来这院里是太清闲,都有空嚼主子的舌根了,去告诉琉璃一声,让她派人送你们去庄子上帮忙。” 第10章 你晚上回来睡吗 丫鬟一听是江景珩的声音,吓得头都不敢抬,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求饶,“四爷,奴婢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却不想江景珩只是眉峰一敛,“现在知道求饶了,你们是一点不记得咱们府上的规矩了,胆敢这样随意编排主子了。”那语气里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小丫鬟不想去做苦力,想拉人出来垫背,便如实说道,“这话是听外院洒扫的小厮说的,现在外头都传开了。” 江景珩听了这话,沉声喊了句,“琉璃。” 琉璃本来是在屋里忙着的,早就有小丫鬟悄悄给她递了消息,说是有负责洒扫的丫鬟不懂事,嚼四夫人的舌根被四夫人逮了个正着。 她赶紧丢下手里的活,朝院子里走去,上去便是低头认错,“四爷,是奴婢没有管好下人,求四爷责罚!” 陆冉冉在一旁心中思量,不愧是江景珩,手底下的丫鬟都那么通透,一上来就把错都揽自己身上了。 江景珩的怒意淡了几分,摆了摆手,“以后这种不识大体的人,不要在听雨轩出现。” 琉璃躬身敛眉,“奴婢知道了,奴婢以后一定注意!” 两个丫鬟闻言,哪里还敢再求情,跪地哀求道,“奴婢愿意去庄子,奴婢这就去找琥珀姐姐领罚!” 江景珩依旧眉头紧蹙,扫了一眼众人后,抬步就想要离开。 此时,陆冉冉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提步追了上去,问道,“四郎,你晚上还回来睡吗?” 江景珩脚下一顿差点摔了,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偏生始作俑者还一脸坦然,等着他的答复。 琉璃也吃了一惊,四夫人是真敢问啊! 江景珩愣了愣,抬眼看去,想从她的眼中看到些情绪。 只见陆冉冉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干净又纯粹。 江景珩抿唇,“再说吧。” 平安同情的看了一眼四夫人,主子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准话都没有一句。 一晃神儿,江景珩已经走出去老远。 看着江景珩的背影,陆冉冉也没把这件事再放在心上,刚打算回屋,就看见琉璃低声呵斥了两个丫鬟,吩咐她们自己去告诉管家去庄子的事情。 她前脚刚走,琉璃就快走几步,直接跟了上来,“四夫人,是奴婢管教无法,没有教导好下人。” 琉璃这话说的不带半点儿怨气,怪不得能在江家最受宠的四爷屋子里当管事大丫鬟。 这格局气度,陆府的资深老嬷嬷也比不上。 陆冉冉拍了拍琉璃的肩膀,笑道,“琉璃姑娘言重了,不过是不懂事的丫鬟闲话,哪里谈得上委屈。不过江府到底是勋贵世家,下人也代表着江家的脸面,还是要警醒些。” 陆冉冉语气平静,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偏偏说出来的话有一种若有似无的压迫感。 琉璃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大概是没料到庶女出身的陆冉冉也能端起这主母架子。 “夫人说的是,奴婢记下了。” 陆冉冉正准备点头,就见春兰气呼呼的回来了。 看见她那鼓得像青蛙一样的两腮,陆冉冉笑着问,“谁惹你不高兴了,腮帮子都要撑破了。” 春兰气呼呼的说:“小姐,你不知道,现在全府的下人都在背地里议论,说您洞房花烛夜连喜床都没上,是打的地铺。还说四爷娶你是逼不得已,反正外头的话可难听了。” 像是早就料到自己嫁过来也不会太平,陆冉冉垂眸,“这事儿倒也不假,只是这种闺房之事,他们怎么那么清楚,连我是打地铺都知道,这消息一定是从听雨轩传出去的。” 陆冉冉确定,这事儿不会是江景珩的人说的。 春兰连命都可以交给自己,自然不会是她,那就是陆夫人陪嫁那几个下人干的事了。 定然她们中有人故意放出风去,想要让江家上下都知道自己不得宠。 春兰越发的气愤,她今日去清点小姐的嫁妆,其他东西有这边两位夫人盯着,动不了手脚,陆老爷和陆夫人就在不动产上做了手脚。 同样是三间铺子三个庄子,陆冉冉得到的都陆家最不值钱的庄子和铺子,不是地处偏僻,就是铺子太小。 大小姐那边,给的是陆家最大金楼和绸缎庄,还有一家米铺,都是最赚钱的行当。 春兰一脸的愤愤不平,“老爷夫人这心,都偏到咯吱窝里去了!不止如此,大小姐陪嫁过来的丫鬟婆子,卖身契都是放在嫁妆里的,小姐你这边没有。夫人这是故意要用卖身契拿捏她们,让她们给你使绊子呢。” 这倒是陆冉冉一直在想的问题,陆夫人给的两个婆子和丫鬟,明摆着就是放在自己面前的眼线。 刘嬷嬷和孙嬷嬷都是陆氏的老人,是家生子。她们的丈夫孩子都在陆家做事,不论自己对她们多好,都是养不熟的,她们得为家人打算。 杜鹃和丁香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在陆府不过是做粗活的三等丫鬟,陆夫人派她们来,只不过是给两个嬷嬷跑腿。 自己面前如今只有春兰一个,听雨轩的人却已经不少了,除了两个大丫鬟琉璃和琥珀,还有四个二等丫鬟,六个粗使丫鬟。 但她们的主子是江景珩,也就是江夫人的人,伺候自己的日常起居没问题,但帮自己做别的事情就不合适了。 自己若是去问婆母要人,一来不合时宜,二来,江府的人,到底和自己离着心。 倒是丁香和杜鹃可以想办法让她们为自己所用,只要能拿到她们的卖身契,这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铺子庄子什么的,倒也无所谓。倒是丁香和杜鹃的卖身契要赶紧想办法拿回来,如今她身边只有春兰一个信得过的人,而且年纪尚小,想要复仇,就需要忠于自己的人。 江府的人一时半会肯定不能为自己所用,孙嬷嬷和刘嬷嬷和陆府打断骨头连着筋。眼下,丁香和杜鹃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正这么想着,江景珩回来了。 他换了一身靛蓝色暗纹锦袍,玄色束腰上坠着一块白玉玲珑玉佩,越发显得他宽肩窄腰,身姿挺拔,气度不凡。 第11章 今晚不睡地铺 陆冉冉面带微笑,神色从容的起身迎接,“四爷,怎么这会儿有空过来。” 连春兰都觉得小姐这话说的不妥,四爷来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小姐这意思像是不欢迎四爷似的。 平安就更懵了,晌午的时候,四夫人不是迫不及待当着众人问四爷回不回来吗,怎么,一转眼这态度就变了。 他偷瞄了一下自家主子,想瞧瞧他有没有生气。 江景珩倒是淡然的很,直接在主位上坐了下来,脸上不带任何情绪,”手头的事忙完了,今晚,我在这里用晚膳。” “那我吩咐下人做几个四爷爱吃的菜!”陆冉冉落落大方的说。 “菜品琉璃和琥珀自然会盯着,无需夫人费心。夫人的喜好也可以告诉她们。”江景珩说着,理了理自己的衣摆。 见两人有说有笑闲话家常,春兰和平安都识趣的退了下去。等到屋内只剩下江景珩和陆冉冉两个人,气氛却肉眼可见的尴尬了起来。 虽然陆冉冉也算活了两世的人了,可跟男人打交道,她一点儿不会。 上辈子在夜刃手底下,她连奴仆都不如。 所以面对着真正的谦谦君子江景珩,陆冉冉有些手足无措。 转念一想,如今他们是夫妻,以后这样独处的时间会是家常便饭,陆冉冉便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江景珩倒是坦然,悠闲的倚在太师椅上,似随手从几案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陆冉冉起身替他斟了一杯茶,便走到一旁的绣架边去绣花了,手里得找点事做,不然总觉得尴尬的紧。 江景珩实在长的好看,乌发如墨,面如冠玉,英气的剑眉下那双桃花眼深不可测,薄唇微抿,似乎被书的内容吸引了。 陆冉冉不由得想,这样谪仙一般的人物要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 想到这,不由的替他惋惜,明明是才貌双全的人中龙凤,这感情路怎么那么不顺,上一世喜当爹,绿帽子是亲大哥亲自给他戴的。 这辈子,不得不娶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庶女,这大抵就是所为的美中不足吧。 “看够了没有?”江景珩甚至连眼皮都没抬,充满压迫感清冷的声音就出来了。 陆冉冉停下手中的绣活,只稍稍抬眸,就接对上江景珩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她若无其事的目光,唇角轻抿,若无其事的继续绣花,但手心已经微微冒汗,脸上也觉得热得慌。 江景珩不再言语,指腹摩挲着温热的茶杯,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继续低头看书,身子依旧岿然不动,手上的书却半天不曾翻过一页。 陆冉冉方才虽气势没输,到底也不好继续盯着人家看,也低头绣花了。 好在这时,琉璃带着小丫鬟来传菜,打破了这份尴尬。 精致的菜肴摆满了桌子,倒是正合她的口味,她好久没有好好吃饭了。 在陆家,她与下人同吃同住,荤腥都难得见到。 在都督府,她是夜刃的玩物,夜刃只让她吃素,每次只能三分饱。 琉璃在一旁布菜,为了一视同仁,她给江景珩布完菜之后,会给陆冉冉也夹一份。 “四爷,这是你爱吃的白灼芦笋。” “今天的翡翠白菜很是新鲜。” “四爷,尝尝这个杏仁豆腐,是厨子新做的菜。” 陆冉冉想夹点荤菜,但知道世家大族由丫鬟布菜是规矩,便忍住了。恰在这时,江景珩夹起一个鸡腿,放进了陆冉冉碗里。 陆冉冉也没客气,朝着江景珩微微一笑,小口吃了起来。上辈子被夜刃拿刀架在脖子学世家主母的规矩礼仪,今日算是派上用场了。 见四爷今日多吃了半碗饭,还吃了几片鲈鱼,脸上的笑意也不曾断过。 琉璃看陆冉冉的眼神都变了,不止是方才那种表面的恭敬了。她每种肉都给她夹了一遍。 吃完饭,陆冉冉已经打算送客,却发现江景珩又坐到窗前拿起之前看过的那书本。 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立在一旁,心里盘算着今日吃多了些,可江景珩在这,她又不好出去消食。 “你若喜欢饭后走走,自己去就是,不必管我。”江景珩依旧没有抬头,陆冉冉心下狐疑,这人莫不是头顶上长了眼睛,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陆冉冉看了他一眼,掩下心中那一丝诧异,唇角挽了个笑,“那四郎看书,我出去走走。” 也许自己逛一圈回来,他就走了。 结果,等陆冉冉逛了一圈回来,江景珩还一动不动的看书呢,便试探着问,“四郎,你今晚要睡在这里吗?” “不然呢?”江景珩挑眉。 江家家规森严,不许纳妾,夫妻都是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说白了,这是人家的房间。 陆冉冉闻言,便熟稔的打开柜子,抱了被子准备打地铺。 “今晚不用打地铺。”江景珩的话依旧没有什么情绪,陆冉冉却心如擂鼓。 不打地铺,难道睡一块? 正这么想着,平安带着人抬着一个做工精细的软榻来了。 平安问,“爷,这软榻放哪?” 主子突然要在屋里加张软榻,之前他最不喜欢软榻的。 “嗯,放卧房里去吧。”江景珩也没看陆冉冉,便安排了下人将软榻搬进屋里。 此时的陆冉冉已经心下了然,心道这江四郎真是个不错的人。 江景珩看了会儿书,又提笔写了半日,陆冉冉拨了三次灯芯之后,只觉得眼皮发重,便看向江景珩,“四郎,我先回卧房歇息。” 他不动声色的回了句嗯,接着奋笔疾书。 陆冉冉回到卧房,让春兰伺候着梳洗了,便让春兰将被褥抱到软塌上。 春兰眉头拧成了一条绳子,眼里透着不安,“小姐,您今晚还是…哎,你和四爷一直这样怎么行?” “这事不用你操心了,你铺好床也去休息吧。”陆冉冉语气平静无波,看不出一丝失落。 江景珩就寝时,陆冉冉早就睡熟了。 她的脑袋倚在榻边,瀑布般的青丝倾泻而下,纤细长的睫毛在烛光下落下一排影子,呼吸平稳但依旧蹙着眉头,被子也被踢到了一边。 江景珩低垂的眉眼一如既往的冷淡,顿了片刻之后,伸出一只手随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快步走到床边熄灯睡觉。 晨时,天光渐亮,院子里传来清脆的鸟鸣声,丫鬟婆子已经忙碌起来了。 陆冉冉醒来时,江景珩早已经不见踪影。他总是很忙,也不知道什么时辰就走了。 今日,已经是她出嫁的第三日,她该回门了。 第12章 独自回门 陆冉冉叫了春兰进来梳头,特意选了一身织彩百花飞蝶外衫,配一条月牙凤尾罗裙,头上一支八宝金钗,腕上是青翠欲滴的翡翠手镯,明亮又不艳俗,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小姐,你就穿这个去回门?大小姐穿红戴绿的,头上插满了珠翠。咱们也该穿些鲜艳华丽的衣裙,不能将风头都叫大小姐抢了去。” 春兰很是不解,以前在陆府那是没好衣服穿,现在放着那么多漂亮衣服,小姐怎么还穿的这么素净。 “咱们同她比什么,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回门礼准备好了吗?”陆冉冉一点儿也不以为意。 春兰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陆冉冉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头,面露疑惑,“怎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到底什么事?” 春兰见瞒不过陆冉冉,只得据实相告,“准是准备好了,可是大小姐的回门礼足足备了三大车,而且是三爷亲自张罗的,咱们就送些点心是不是太磕碜了些。” 陆冉冉挑眉,青葱白玉的手指握着眉笔,在本就好看的眉头上扫了扫,漫不经心的说,“父亲和嫡母在意的只是嫡姐,我们去不去、送什么,于他们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 春兰听了这话,难免替小姐难过,不过这样也好,不能让好东西便宜了陆家老爷和夫人。 陆冉冉收拾利索就同春兰一起到了外院,陆月柔果然是一身的珠光宝气,正看着江景睿指挥人装回门礼呢。 “姐姐。”陆冉冉是小辈,要主动给他们问安。 当着江三郎,陆月柔倒是没给陆冉冉难堪,只轻蔑的说:“妹妹,你怎么才来,我们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咦,四郎呢,他不跟你一块儿吗?新娘子回门,哪里有自己去的。” 陆冉冉依旧笑容淡淡,面上有一丝无奈,“没办法啊,谁让四郎那么能干,如今虽然是吏部郎中,可连当今圣上都看中他,下朝后还经常被留在宫中议事,即使回家,也有看不完的卷宗,我看爹爹都没他忙呢。我可真羡慕姐姐,三哥成天在家守着你,把你疼的眼珠子似的,真是夫唱妇随,琴瑟和鸣,妹妹我只有眼红的份。” 听完这话,陆月柔嘴角的笑意霎时没了,眼底一片冰冷。 “没办法,三郎他处处以我为重,我都跟他说了好几次,回门礼的事情交给下人去办就好,可他就是不听,非要亲自挑选,说不能怠慢了父亲母亲。父亲母亲怎么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妹妹,你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陆月柔早就知道陆冉冉只准备了些寻常礼品,这是故意奚落她呢。 陆冉冉指了指旁边的几个箱子说:“备好了,都在那呢!” “呵。”陆月柔轻嗤一声:“妹妹,你也太不把爹娘看在眼里了,回门不带夫婿已经是不敬,你就带些点心当回门礼,也不怕别人笑话。” “姐姐这话不对,四郎公务繁忙,是为国出力,也是为父亲分忧,怎么能了儿女之事耽误了朝廷大事。至于回门礼,姐姐方才不也说了吗,父亲母亲怎么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我选的都是父亲母亲爱吃的点心,礼物虽轻,却是我的一番心意。” 陆冉冉这话说的滴水不漏,陆月柔愣是想不出回击的话来,她眼角抽了抽,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厢,江景睿已经看着下人将礼物装好了车,回头看像陆月柔的目光柔情似水。他献宝似的说说:“月柔,东西都收拾好了,弟妹也在,那咱们是不是等弟妹他们一起?” 陆月柔斜睨了一眼陆冉冉,换上一个无比动人的娇笑,“妹妹还没准备好,我着急去看母亲,咱们先走一步。你看你忙得满头是汗,我给你擦擦。” 说完就拿出绣帕,替江景睿擦汗。两人浓情蜜意好不恩爱。 如今的陆冉冉,又岂会再奢望感情,陆月柔的举动在她看来,不过是小孩子炫耀新得的玩具罢了。 她勾了勾唇,“三哥、姐姐,你们先走,不用等我,我随后就来。” 江景睿不过是随意客套一声,既然她们俩都不愿意一起,他也乐得亲近,便扶陆月柔上了马车,浩浩荡荡朝陆府去了。 陆冉冉又准备了一番,才慢悠悠地坐着马车往陆府去了。 一路上她都在想,该如何从陆氏那里把陪嫁丫鬟的卖身契要回了。 到了陆府,连门房都不见,一看就知道是陆月柔把自己一个人回门的事告诉嫡母他们,所以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 春兰都看不下去了,嘟囔道,“小姐,夫人她们明知道你要来回门,好歹让门房看着点儿啊,真是欺人太甚。” 陆冉冉毫不在意,让车夫把东西搬下来,自己径直去了正屋,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的人言笑晏晏。 “娘,你不知道,陆冉冉到现在还没跟江四郎圆房呢,而且大婚当日,江景珩连床都没让她睡,自己打的地铺。我就说嘛,她那唯唯诺诺的样子怎么能入了江景珩的眼,不过是个卑贱的小庶女,还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陆月柔说的眉飞色舞。 陆家大嫂嘴角扯过一抹冷笑,态度轻蔑的说,“也是她命好,仗着圣旨嫁进了江家还做了正妻,如若不然,她这样的身份,给人做妾都是抬举她了,可贱婢就是贱婢,哪能跟大姑娘你比呢。” 二嫂生怕错过给陆月柔和婆母拍马屁表忠心的机会,一脸谄媚,“单看妹妹身上这身行头,就知道江家待你甚好,听说江家那两个嫂子都是好相与的,大姑娘以后执掌中馈也不是不可能。陆冉冉一个卑贱的庶女,怎么能越得过姑娘你去。” 陆月柔突然眸光一亮,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陆夫人眼底也闪过精光,她的女儿,从小就是按照当家主母来养的。 就在这时,陆冉冉浑不在意的走了进去,她脊背挺直,唇角勾起一丝讥笑,不卑不亢的说,“母亲,众位嫂嫂,我回来了。” 这话说的坦然,气势却不容小觑。只几日不见,陆冉冉真的有些当家主母的样子了。 第13章 你该等我的 陆夫人特意侧身看了看外头,果然不见江景珩的踪影,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敷衍地点了点头说,“坐吧。” 陆二嫂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冉冉,两片薄唇抿出一套嘲讽的弧度,“二姑娘,今日可是回门,你怎么穿的如此素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奔丧呢,你看月柔通身的珠光宝气,这才是新嫁娘该有的样子。” 陆月柔拿起桌上的葡萄,轻咬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得意的笑,“二嫂,这些首饰都是三郎亲自替我选的,不止如此,连今日的回门礼,也是他亲自置办的。你怎么一个人就来了,还穿成这个样子,你还有没有把爹娘放在眼里?罢了,四郎也不愿陪你,人手肯定不够,快叫几个人去替妹妹卸回门礼。” 话音刚落,就有管事来问,“夫人,二小姐带了的几盒点心车夫已经搬下来了,奴才来请个示下,东西该放在哪,库房已经被大小姐带来的东西装满了。” 陆月柔漫不经心的安排,“几盒点心而已,堆在墙角一会儿赏给下人吃,他们刚才卸了三车礼物,也怪辛苦的。” 管事觉得不妥,求助般看向陆夫人,陆夫人冷眼道,“小姐说的你没听见吗,还不去办。” 管事这才领命退下。 陆大嫂闻言,轻嗤一声,语带讥讽,“二姑娘,怎么说你也是江家四夫人,这回门礼也太磕碜了,就不怕丢了你夫君的脸。” 陆冉冉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大嫂说的是,我也想给爹娘备份厚礼,可最朝堂上风声甚紧,言官们日日在弹劾贪腐和奢靡,四郎和公爹他们个个身居要职,我怕太招摇对江府和爹爹都不好。横竖爹娘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重要的事心意。姐姐,你该不会是不知道吧,哎呀,我忘了,三哥没有职位,朝中的事情你不知道也正常。” 陆大嫂这个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不仅没叫陆冉冉难堪,倒是戳中了陆月柔的痛处,陆月柔不悦的瞪了陆大嫂一眼,轻蔑一脸, 陆月柔抬起手来,欣赏着自己手上的镯子,眸子都是不屑,“江四郎确实很有本事,可惜他并未把妹妹放在心上,成日里早出晚归的,连回门都不露面,妹妹可要加把劲儿才行啊。” 陆冉冉眸光微敛,“姐姐教导的是,可惜妹妹我悟性不够,不像姐姐,成婚之前就把劲儿使到三哥身上了。”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陆夫人,她柳眉倒竖,扬声怒斥,“陆冉冉,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陆冉冉还没开口还击,就听到江景珩依旧清冷的声音,“身份?冉冉既然嫁到江家,她的身份自然是江四夫人。” 屋里的陆夫人、陆月柔还有她江家的两个儿媳妇都是一惊。 陆夫人瞪了陆月柔一眼,明显是在质问,不是说江景珩不来吗,怎么突然又来了? 陆月柔也是一脸懵,明明江景珩一早就出门了,怎么会到陆府来,她不愿相信江景珩是为了陆冉冉而来。 除了她们,同样吃惊的还有陆冉冉,她实在没想到江景珩能来陪她回门。 她面带惊愕,“你怎么来了,不是去上朝了吗?” 江景珩泰然自若,“今日回门,我自然要来,哪有新娘子独自回门的。” 这还是头一回,在陆家人面前,有人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 陆冉冉不知道江景珩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他既然来了,自己就该和他一起。 边想着,她边向前走了两步说,“你朝中事务繁忙,其实大可不必跑这一遭。” 江景珩扫视了一圈屋里的人,然后若无其事的说,“礼不可废,你该乖乖在家等我的。” 眼前的江景珩神情冷峻威严,只这一眼,陆夫人觉得后背都在冒冷汗了。 随后,江景珩随即凑到陆冉冉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说,“咱们的婚事是皇上赐婚,刚成亲就让新娘子独自回门,被有心人传出去,于江家不利,你无需有负担!” 江景珩身材高大,陆冉冉比他矮了一个头。 为了让这话不被别人听了去,江景珩的头与陆冉冉挨得极近,看上去就像小夫妻在说悄悄话,暧昧无比。 陆夫人又白了一眼陆月柔,不是说陆冉冉不得宠吗? 江四郎巴巴的追来不算,还当着他们那么多人打情骂俏,这哪里有半点受冷落的样子。 生气归生气,陆夫人还是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然后满脸堆笑地说,“四郎来了!” 江景珩站得笔直,唇角微抿,显得礼貌又疏离:“岳母言重了,陪夫人回门是应当的。” 正说着,陆远山带着江景睿和四个儿子就迎了上来。 他低着腰,笑的脸上满是褶子,“哎哟贤婿,最近吏部的大事都压在你头上,还让你跑一趟,真是辛苦你了。” 虽然江景珩只是吏部郎中,但吏部的实事大多都是他在做。 尚书大人对他赞誉有加,皇上也器重他,只是年纪太轻,还未曾提拔。况且江家父子,除了三郎,各个都是身居要职,陆远山必须抱住这条大腿。 “岳父,您来了。”江景珩依旧脊背挺直,脸上挂着浅笑,看似礼貌得体,实则疏离的紧。 “四郎,你可来了!方才同陆家大郎下棋,我一直被他压制,如今已是死局,现在唯有你能破局了。”江景睿不由分说,拉着江景珩就走。 人被拉走,江景珩回头看了陆冉冉一眼。 就这么一个细微的表情,陆远山也观察入微。 他微眯眸子,改变了主意,没有立即跟上去,倒是对陆冉冉说,“冉冉,你跟爹到书房来。” 陆冉冉太熟悉这个桥段了,上一世,只有要她向夜刃索取什么,她才能踏足陆远山的书房,以前每次去书房她都欢欣雀跃,以为那是父女亲情。 陆冉冉抬步跟了上去,只是这回她心中却平静的一丝波澜都每有。 陆远山开口就是质问,“冉冉,我听说你不甚得四郎喜爱,江四郎前途无量,按现在的势头,超过他父亲也是指日可待。” 第14章 要不择手段让江四郎喜欢你 陆冉冉幽幽道,“父亲这话说的,您又不是不知道,女儿不过是临时嫁过去充数的,四郎不喜,也是情有可原。” 陆远山沉默了片刻道,“你不了解男人,哪有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爹以为,他现在至少不讨厌你,你生得这副好皮囊,只要你肯伏低做小,多花点心思,一定能讨四郎欢心。” 饶是早已经知道了陆远山卖女求荣的嘴脸,陆冉冉也难掩心中的恶心嫌弃,她粉拳紧握,面色愤然,“父亲,你也是朝廷的四品官员,素日里都教导女儿要端庄贤淑,女儿实在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您嘴里说出来的,您这是要女儿学那些风尘女子以色侍人吗?” 素日逆来顺受的女儿突然顶撞自己,说的还有理有据,陆远山不由面上一僵。 但很快他就恢复往日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样子,难得耐心的解释,“冉冉,你是个庶女,能嫁给江景珩做正妻,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你只有得到江景珩的宠爱,后半辈子才能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你是陆家女,维持陆家荣光是你的责任,也是为你自己增加筹码。” 说完,他还担心陆冉冉听不明白又补充说,“抓住了江景珩的心,你的几个哥哥就能平步青云,到时候,受益的也是你,咱们到底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陆冉冉心中止不住冷笑,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但她脸上却温和乖顺,“父亲,不是女儿不肯为陆家出力,只是,家里人都看轻我,嫁过去了,婆母和四郎如何会高看我一眼。” 陆远山心虚的笑了笑,“你说的哪里话,爹娘对你和姐姐都是一视同仁的。” “爹爹,女儿这么想,可江家人不这么认为,他们说爹爹给女儿的庄子铺子都是最差的,好的都给了姐姐,连陪嫁丫鬟的卖身契也只有姐姐有,还说我是个家里人都不待见的小庶女,哪里配得上风光齐月的江四郎。” 陆远山一时语塞,可陆冉冉说的也很有道理,便咬了咬牙说:“你误会了,婚事办得太仓促,那卖身契定然是你嫡母忘记了,一会儿我让她亲自交给你。” 陆冉冉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我就知道爹爹不会厚此薄彼,女儿身为陆家女,自然应当处处以陆家为重。只是这人情往来,哪里有不用钱的地方,我那几个铺子的收入,恐怕一个月撑不住,要是像姐姐那样,有个金楼就好了,我听说咱们江南不是也有一个金楼吗?” 陆远山有些犹豫了,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拿下江景珩,等几个儿子都入仕了,什么好东西没有。 打定主意,他便笑眯眯的跟陆冉冉说,“傻孩子,咱们家江南那个金楼本来就是等你出嫁以后,我们准备给你的。” 陆冉冉眉眼含笑,“多谢爹爹,女儿一定会不遗余力替陆家筹谋。” 她的重音落在了陆家两个字上,旁人听来只是特意强调,只有陆冉冉心中才知道自己的恨意犹如海一般深。 看着女儿乖眉顺目的样子,陆远山也满意极了,“那你去陪你嫡母他们说话,我去跟贤婿说会话。” 陆冉冉微微欠身,“我突然想起还有东西落在以前的院子里,我去取一下。” 转身的瞬间,陆冉冉脸上笑意全无,面若寒霜。 踱步回到出嫁前住的院子,她正在站在树下出神,柳姨娘却不请自来。 见了一身华服的陆冉冉,柳姨娘双眼放光:“啧啧啧,这嫁进了大户人家果然是不一样,瞧瞧这衣裳料子,肯定是锦绣坊的货吧,姨娘这辈子都怕是穿不上一回了。” 陆冉冉不动声色的往后推了推,柳姨娘依旧贪婪的摩挲着陆冉冉的衣料。 然后,柳姨娘目光上移,皱着眉头说:“就是首饰少了些,你看大小姐头上那些,都够开个首饰铺子了,你头上就一根金钗,还跟衣服不搭配,倒是取下来还好看些。” 柳姨娘说着,就要去拿陆冉冉头上的金钗。 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只要陆冉冉有点好东西,就要据为己有。 “姨娘,这金钗是四郎送给我的,不能给你。” “那这个镯子给我吧!”柳姨娘只当陆冉冉还同以前一样,任她拿捏,便直接上手去抢她的镯子。 陆冉冉使劲的抽回手,“这是婆母送的,也不能给你。” 柳姨娘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折腾了半天什么都没捞着,见强抢不行,她就开始卖惨,拿出帕子擦了擦不存在眼泪,就嚎哭起来, “冉冉,你不知道你嫁人之后,我过得有多惨,夫人送到我哦院子里的吃食一日不如一日,我每天都吃不好。这些首饰你不方便给我,那给我点钱也成啊,反正你有那么多嫁妆呢。” 这一幕,前世她临死之前也上演过。 她倒地之后还没断气,柳姨娘把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才慢悠悠的去叫人。 陆冉冉只觉得通体生寒,对柳姨娘更是厌恶的紧。 她站直了身子,冷声道,“姨娘,今日我回门,你不问我半句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眼里就只有我身上这点东西吗。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还是我根本不是你亲生的?” 柳姨娘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陆冉冉如今气势逼人,她自己先矮了三分。 陆冉冉气愤之下又扯出身世的事情,她害怕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闯出大祸,也不敢指望着占便宜了,赶紧转身骂骂咧咧的走了。 陆冉冉并不在意柳姨娘的态度,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身世。自己借着圣旨嫁进江家,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绝对不是查探身世的时候,只能慢慢想办法。 想起自己的亲生父母,陆冉冉怅然若失,是爹娘不要她了吗,想到这里,她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绿色的树下衣裙随风招展,有种孤独的美。 此时,江景珩缓缓的走了过去,试探着问,“你若是不想待在这里,我们可以现在就走。” 第15章 狠敲了一笔 陆冉冉不知道江景珩是否目睹了柳姨娘的丑态。 女儿不被母亲疼爱,确实有些让人怜爱。大抵是江景珩看到了自己被那般对待,才会对自己伸出援手。 她默了默,精致的眉眼上没有不悦,“现在就回去,太不合礼数,况且我还要找父亲母亲要点东西,四郎就再委屈一下。” 江景珩不置可否,陆冉冉都这么说了,他一向从善如流。 陆月柔见两人并肩出了院子,心里五味杂陈。 不管自己多努力,江景珩从来不曾给过自己这样好的脸色,那个贱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能让江景珩如此对她,难道孙嬷嬷的情报有误,她们并非什么都没有发生? 陆夫人心里更是忿忿不平,明明跟四郎并肩而行的该是自己的女儿,以后风光无限的,也该是自己的女儿,这一切就这么便宜了陆冉冉了。 心头虽然不满,陆夫人脸上却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来,毕竟她还有四个儿子,他们的前途都得靠江家提携,得让陆冉冉出力。 陆夫人笑着迎了上去,笑意却不达眼底,“四郎、冉冉,我特意叫厨房里炖了莲子羹,快来喝一口,晚膳也好了呢!” 陆冉冉看到她谄媚的样子,只是扯了扯嘴角,并径直坐了下来,“有劳母亲费心,父亲说成婚那日太匆忙,我那几个陪嫁丫鬟婆子的卖身契忘了给我,有劳母亲一会儿拿给我。” 陆氏面上一僵,虚笑着说,“你不说,我都忘了!不过那卖身契放在库房,这一时半会儿找不着,赶明儿我闲了找出来,亲自让人给你送去。” “库房吗,那可真是巧了,父亲已经同我说了,你们也给我陪嫁了一家金楼,想必账册也在库房,就劳烦母亲一起替我找来。”陆冉冉堵死了陆夫人的路还若无其事的加了一把火。 听到金楼这两个字,陆二嫂一脸惊慌失措,“什么,江南的金楼!” 江南金楼可是陆家现在最赚钱的铺子,要是再把这个铺子给出去,那真的要伤筋动骨了。 陆大嫂和陆月柔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只是碍于江景珩在场不敢发作。 陆夫人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冉冉,你肯定是同我开玩笑呢。” 陆冉冉眨巴眨巴那双透亮的眸子,一脸无辜,“母亲不知道此事吗,可方才父亲执意要将那个金楼给我,说不能让别人以为爹娘厚此薄彼,真是太感谢父亲和母亲了。” 听到这些话,陆夫人再也坐不住了,她急急起身,“你们先坐,我去去就来。” 一看她这样子,就是要找陆远山兴师问罪去了。 陆冉冉一语激起千层浪,自己却没事人一样招呼江景珩,“四郎,这莲子羹真不错,你也喝一碗。” 江景珩从容的在陆冉冉身旁坐下,眸中有复杂的光芒闪过。端起莲子羹喝了一口,桃花眼中似有深意流动,“确实还不错。” 很快,陆远山书房里传出瓷器破碎的声音,然后就是极力克制的争吵声。 陆月柔他们现在也噤若寒蝉,约摸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陆远山跟陆夫人一同过来了。 虽然极力克制,但陆夫人眼中的怒气还是显而易见。 陆冉冉作势连忙起身,一脸不解问道,“父亲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那你和母亲……” 陆远山看了眼江景珩,赶紧笑着说,“没有的事儿,是你母亲一时间想不起地契在哪里,现在已经找到了。” 陆夫人的心在滴血,可是她们不能得罪江家,为了儿子们的前程,她就算是不舍得也得舍得。 陆冉冉将地契和丫鬟的卖身契收好,转头问江景珩,“四郎,你不是说还有事?要不咱们先回去了。” 环视了众人一圈,江景珩也微微颔首,“确实耽误久了些,岳父岳母,我衙门里还有事,先带冉冉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望你们。” 陆远山苦留不住,只得作罢。 出了正院,陆冉冉从车上提了一个食盒,跟江景珩说,“四郎,你等我一下,我去看一眼连生。” 陆冉冉刚进了偏院,平安就来问,“爷,咱们还准备了这些回门礼,奴才叫人搬下来?” 江景珩回头看了看陆宅正屋,沉寂的眸子闪过一丝嫌恶,冷声道,“不用了,让人先拉回去交给夫人处置吧!” 看完连生,陆冉冉发现自己来时坐的马车已经不见了,只剩江景珩的马车停在陆府门口,陆冉冉没有犹豫,直接上了马车。 江景珩的马车极为考究宽敞,里面几案茶杯一应俱全,江景珩正端坐在车里看卷宗。他确实很忙,陆冉冉觉得还是有必要对他说句感谢,毕竟自从自己嫁过来,他对自己一直都不差,“今日谢谢你。” 江景珩抬眼,目光淡淡扫过陆冉冉,“无事,我也是不想江家被人诟病。” 陆冉冉心下了然,也微微点头回应。 两人一路也没再说什么话,将陆冉冉送回江府,江景珩直接去了衙门。 回到江家,陆冉冉就直接回了听雨轩,是时候跟丁香和杜鹃谈谈了。 陆冉冉端坐在太师椅上挑眉看了一下她二人,问道,“拜堂之时,你们支走春兰是陆月柔安排的,我屋里的事情也是你们俩传出去的吧。” 她的语气平淡,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两人相视一眼,知道已被陆冉冉发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陆冉冉将二人的卖身契拍在桌上,眉眼冷峻,“我知道你们受制于人,今天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要是不想跟着我,我会把你们退回去,若是要留下,就别再动歪心思。” 陆家对下人一贯严苛,她们两个又是三等丫鬟。 如今再跟着陆月柔,只会里外不是人,如今的卖身契在四夫人手上,陆月柔就没法拿捏她们。两人都说愿意跟着陆冉冉。 陆冉冉一点儿都不意外,她挑眉道,“丁香,我让春兰给你母亲送了钱,她有钱抓药。至于杜鹃,我也让春兰给你嫂子递了话,她们既然卖了你,这月钱以后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她。从这个月起,你们的月钱自己保管吧。” 原本丁香杜鹃只是审时度势,现在听了陆冉冉这番话更是真的惊愕不已,齐齐跪下:“四夫人,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以后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们也绝不会背叛你。以后大小姐和夫人那边的消息,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16章 陆月柔的算计 回门那日,江景珩回来的很晚,陆冉冉料理完丁香好杜鹃的事就早早歇下了。 陆月柔则是在陆府吃了晚饭,等到月亮高悬才同江三郎一起回来的。 她心里当然是不痛快的,自幼父母兄长疼的只有她,陆冉冉何时入过父亲的眼,可今日父亲母亲竟给了她江南的金楼。。 陆远山和夫人怕陆月柔难受,还好生开导了她一番。陆月柔心里也清楚,爹娘看中的是陆冉冉背后的江景珩和江家的势力。 母亲说的没错,只要哄着陆冉冉让哥哥们都谋到合适的差事,给陆家谋好处,给陆冉冉点甜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陆月柔心里头还是气不过,这不都是因为江景珩有本事吗? 三郎对自己没得说,可是到底没个正经差事,想要在江家站稳脚跟,她必须讨得婆母欢心。 江三郎不务正业一直是婆母的心病,想到这里,陆月柔对江四郎越发温柔小意,有求必应,只哄得江三郎心醉神迷。 一夜春宵后,江景睿抚摸着陆月柔的秀发,眼里满是深情缱绻,“月柔,我以为你昨日不开心了呢?” “三郎为何会这样想?”陆月柔依在江景睿胸前,轻轻垂下眉眼,声音低沉又温柔,江景睿不觉又将她搂紧了几分。 “昨日岳父岳母将金楼地契给弟妹,弟妹眼中没有一丝感激,甚至连晚膳都不曾陪岳父岳母吃就走了,真是有些过分了,我看了都生气,何况是你。” 听了这话,陆月柔杏眼微湿,一副故作坚强的样子,“那金楼倍就是要给妹妹的,只是她和四郎的婚事定的仓促,准备不及,妹妹想来是误会爹娘了,才会这样,我是姐姐,怎么会与她计较这些,我只是心疼爹娘,她走的时候连道别的话都没好好说一句。” 江景睿以前只知道陆月柔是个温柔多情的解语花,不曾想她还如此善良识大体,对她的喜爱又多了几分。他轻啄了一下陆月柔的额头,眼里是汹涌的爱意,“月柔,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了。” 陆月柔两颊绯红,软绵绵的靠在江景睿怀中,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江景睿心头一紧,“好端端的怎么叹起气来了。” 陆月柔轻轻咬了咬唇,一脸伤感,“看到冉冉走后爹娘伤心的样子,又想想敬媳妇茶时母亲跟我说的话,总觉得心口发胀,难受的慌。” 听陆月柔说起母亲,江景睿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双手搂着陆月柔的香肩,眼中满是担忧,“怎么,母亲为难你了吗?” “胡说什么呢,母亲待我极好的,正因为如此,想起她说的话我才觉得愧疚。”陆月柔被他紧张的样子逗笑。 这话让江景睿越发糊涂了,眉毛微挑,“母亲到底同你说了什么?” “母亲说让我好好扶持你,让你上进,可我,天天将你拘在身边,我真是愧对母亲。”陆月柔说着,就以手拭泪。 听闻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江景睿心里愧疚的紧,捧着陆月柔的脸柔声道,“是我自己不长进,你干嘛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陆月柔还是愧疚难当,虽然极力隐忍,眼泪还是落了下来,“不管怎样,月柔终究是辜负了母亲所托。” 这我见犹怜的样子,心疼不已让江景睿保护欲爆棚,信誓旦旦的说,“月柔,你别哭了,我从明日起就早起用功,不会叫你和娘失望的。” 见江景睿如此,陆月柔将头埋进他臂弯里,嘴角扯出一抹得逞的微笑。陆冉冉,你不可能超过我的。 果然第二日一大早,江景睿就起来看书,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都不用陆月柔费心,早就有人告诉江夫人去了。 陆月柔也好生打扮了一番,让海棠、茉莉提着食盒就去给江夫人请安了。 她到的时候,大嫂小齐氏,二嫂薛氏和陆冉冉都到了,陆月柔眼角明显一颤,眸中透着忐忑,“母亲,儿媳来来晚了,请母亲恕罪。” 江夫人眉眼一展,眸中是一派温和,无妨,你两个嫂嫂和弟妹也是刚到,坐吧。” “母亲,我听闻你最近睡得不踏实,就学着我娘的房子给你熬了小米山药粥,你快趁热喝点儿吧。”陆月柔眉心微低,一脸恭顺。 江夫人温和一笑,轻轻拍了拍陆月柔的手,抬眼看向小齐氏,“以后这种事情交给丫鬟去做就好了,我听说你一大早就伺候三郎起床看书,光这事就够你累的了,三郎那脾气,倒是辛苦你了。” “娘言重了,是三郎自己觉得不能再这般浑浑噩噩,要像大哥、二哥那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说以后要好好孝顺婆母,不再让您担心呢,儿媳什么都没做。”陆月柔一脸谦虚,没有半点抢功的意思。 江夫人今日高兴,对陆月柔赞不绝口,赏了她一只翡翠雕花手镯,非要陆月柔收下才肯作罢。 陆月柔对自己今日这招以退为进很是满意。 江景睿上进,江夫人自是高兴的,可江景珩也不让她省心。 她问陆冉冉,“老四媳妇,景珩昨晚是不是又是夜深了才回来的,这孩子,打小就跟个拼命三郎似的,你要劝解着他些,公事固然重要,这身体也是顶要紧的。” 陆冉冉缓缓起身,垂手敛眉,恭顺的应下了,“儿媳知道了。” 这话本就是江夫人心疼四郎劳累,可陆月柔偏偏听出了别的意思,以为婆母这是拿三郎跟四郎做对比呢,方才得赏的欢喜丢了大半。 婆媳几人闲话了一会儿,都纷纷起身告退,江夫人一脸慈爱的说,“老三媳妇儿,以后你只管守着老三念书,每三日一次的请安也不必来了。” 江夫人本就喜欢清静,为人又和善,最是不喜拿那婆母的架子,她如此安排也是希望江三郎真的能有所改观。 而陆月柔却觉得婆母对自己与众不同,想着自己第一步算是成了,在婆母面前也是得了脸的人了,心里越发得意。 第17章 这可是姑奶奶 陆月柔自以为得了婆母的赏识,对江三郎读书的事越发上心,倒是有日子没去找陆冉冉的茬了。 只是这一日,江夫人带着大嫂齐氏和二嫂薛氏去拜访一个要紧的客人。 江景睿也有事出门去了,陆月柔闲的无聊,恰逢园里的花开的正艳,就想着去府里的花园转转。 刚走到半路,就看见小厮着急忙慌的去找管家福伯,说是婆母的本家亲戚来访,非要硬闯,被管家撵了出去,如今正在外头骂街呢。 福伯如临大敌,跟着那小厮就急匆匆的往大门方向去了。 今日江夫人和大嫂都不在,下人没了主张情有可原,连福伯都如此失态,倒是陆月柔没想过的。 陆月柔听了大概,知道这是个难得的露脸机会,便立直了身子,端起主母的派头,气定神闲的说:“不过是家里来了客人,怎么就慌成这样了,带我去瞧瞧。” 福伯被陆月柔这么一说,不敢再造次,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低着头跟在陆月柔身后朝门口去了。 到了门口,只见一个婆子正在跟管家理论,话里话外都是说江家仗势欺人,不懂待客之道。说江家乐善好施的名声只是沽名钓誉。 那婆子身后跟着个抱孩子的妇人,她到没怎么开口,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陆月柔见她们三人衣服料子虽然一般,但却干净整洁,想来是婆母的穷亲戚。想到婆母一贯乐善好施,每逢初一十五都奥要去施粥,对陌生人尚且如此,对自己的亲戚定然也是好的。 平时家里的事情都是大嫂小齐氏在管,就算打下手也有二嫂薛氏帮忙,陆月柔正苦于一身本事无法施展,可巧今日机会就来了。 陆月柔掩下心中的嫌弃,嘴角扯出一抹弧度,落落大方的迎了上去,“怎么回事,一大早在门口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管家见三夫人不明所以,连忙解释,“三夫人,齐姑奶奶来找夫人,可夫人和大少夫人都不在,我让她晚些再来,她非要说我诓她,非要往里面闯。” 那老婆子睁眼都不看一眼陆月柔,对着门房破口大骂:“知道我是你姑奶奶还不给我让路,一条看门狗而已,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就是你家老爷夫人来了,见了我也要叫声姑姑的。” 福伯在江府当了几十年管家,就是江老爷,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合适遭过这般辱骂,但人家福伯见多识广,没与那婆子计较,还在好言相劝。 无论那婆子怎么辱骂,他都毅然决然挡住那婆子,一点儿都不松口,“姑奶奶,夫人交代了,有什么事等她回来再说。” “那我进去等她不就行了,你给我让开。”那婆子说着就奋力往里面挤。 陆月柔见那婆子和管家都没把她放在眼里,心中不满,冷喝一声,“行了,这是太师府,任由他们如此拉拉扯扯吵吵闹闹,也不怕丢了江家的脸面。福伯,你也是多年的管家了,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福伯一边让小厮拦住那婆子,一面苦劝,“三夫人,这几位不是善茬,没有夫人同意是万万不能放进去的。” 陆月柔轻掀了一下眼皮,一脸的正气凛然,“咱们江家可是积善之家,做不出那种把远道而来的客人拒之门外的事,你给我让开。”随即便眉眼含笑,温声去拉那婆子,“婆婆,我是江家的三夫人,你有什么事可以同我说。” 老婆子见门房被训斥,陆月柔又对她和颜悦色,便知道这丫头是个傻的,拉着陆月柔的手直夸,“你就是三郎媳妇儿,难怪看着面生,我是你婆婆的姑姑,你该叫我姑奶奶,今日我带着女儿来看看你姑姑,这个看门的,死活不让我进,真是气人。” 陆月柔听了,眸中闪过一丝庆幸,幸亏自己出来了,不然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就没了。她拉住那婆子,亲昵的说,“原来是姑奶奶,是下人不懂事,怠慢了你,快跟我进屋喝口茶吃些点心,咱们边吃边等母亲。” 那婆子眼中闪过一抹惊愕然,马上喜笑颜开,“你这孩子不止长得漂亮,还心底善良,三郎那臭小子是个有福气的。” 听老婆子这语气,陆月柔料定她跟婆母关系极好,又是个会说话的,不觉对她又热情了几分。寒暄着就要将人往屋里领,福伯苦劝不住,就在她们要跨进门槛的时候,陆冉冉步履匆匆的来了,她厉扬声说了句,“且慢!” 陆月柔与那老婆子都是一顿,好端端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陆月柔更是一位陆冉冉是来抢功的,一脸警惕的问,“你来做什么?” “姐姐,母亲和大嫂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婆婆你们先去城里逛逛,晚些时候再来。”陆冉冉边说着边朝陆月柔摇了摇头,给她使了个眼色。 那婆婆瞟了一眼陆冉冉,一脸不屑,“都到家门口了,我们哪也不去,就到里面去等。” 陆月柔眼皮一掀,冷哼一声,“妹妹,这话你也说得出口,这可是咱家的姑奶奶,老的老,小的小,你竟然连门都不让她们进,你怎么如此歹毒。” 见陆月柔不开窍,陆冉冉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走到陆月柔身边低声说,“江家什么门第,福伯怎么会无缘无故将人拒之门外,我方才问过府里的老人了,这两位不是什么正经亲戚,年年来打秋风,别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 纵然再不喜欢陆月柔,可江家待她不薄,陆冉冉也不想因为陆月柔的愚蠢连累了江家。 陆月柔哪里肯信,她只以为陆冉冉不肯让她在江夫人面前表现,故意使绊子。 她抬眸看向陆冉冉,眼里像淬了毒一般,“陆冉冉,你怎能如此势力,姑奶奶她们就算清贫些,也是咱家的亲戚,怎么能丢在门外不闻不问。” 说完一把推开陆冉冉,牵着那婆子的手就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 这路过的人听了,谁不赞陆月柔贤德,一边痛骂陆冉冉狠毒,一边替江景珩委屈。 管家小厮都替陆冉冉鸣不平,解释说,“你们知道什么,我们四夫人不是那样的人。” 陆冉冉示意他们不用与那些人计较,“这天下人大多人云亦云,由他们去吧。” 管家一脸无奈,“四夫人,这姑奶奶可不是一般的难缠,若非如此,老爷夫人怎会下了死命令,一定不能让他们进门,如今可如何是好?” 小厮也在一旁附和说:“这不进去,给个几百两银子也就打发了,只要是进了屋,她们就死乞白赖,不在府上住个一年半载是不会走的。” 一旁的春兰不解的问,“哪有这么蛮不讲理的人,再打出去就是了。” “若是能如此轻易解决,怎么能连福伯都惊动了,福伯,你先别上火,我跟上去看看!”如今人已经被请了进去,只能先回去再做打算。 第18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陆月柔生怕功劳被陆冉冉抢走,她绝不相信相信陆冉冉会那么好心,她生直接自作主张将人安置到了紫薇阁。 紫薇阁就挨着江夫人的静安堂,方便之后姑奶奶跟婆母见面。 既然陆月柔不听劝,陆冉冉只得任由陆月柔折腾去,她又去找管家问了问这一家子的情况,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把她们弄走。 傍晚,江夫人带着小齐氏和薛氏回来了,管家早就在门口候着了,他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江夫人说了,江夫人脸色一沉,今日的好心情竟是没留下半点了。 两个儿媳脸色也不太好看,尤其是薛氏,她揉了揉眉心一脸愠怒,“三夫人是没脑子吗,福伯亲自来拦的人她都能请回去,我看她不是蠢就是故意给咱们找不痛快。”她本就是个心直口快的,在气头上更是什么话都说。 小齐氏到底掌了几年家,人更沉稳些,想事情也更周到些。 她扶着江夫人,劝慰道,“母亲别动气,我先送你回院子,你只说不舒服不见他们就是了,剩下的事情我们去处理,我们小辈出面,有些思虑不周也能理解。” 小齐氏说的云淡风轻,江夫人如何不知道事情没俺妹容易解决,不过她说的没错,自己是决计不该出面的。 可还没走到静安堂,陆月柔就带着那婆子邀功似的迎了上来。 想着婆母定会夸她人美心善,陆月柔挺着胸脯,恶人先告状了,“娘,你们可算回来了,今日你们不在,姑奶奶来看你,妹妹嫌弃姑奶奶她们清贫,竟然连门都不让她们进,我把姑奶奶她们接了进来,如今安置在紫薇阁,与母亲只有一墙之隔,方便你们走动。” 人接进来也就罢了,还给安排在了紫薇阁,江夫人气的脸色煞白,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缓缓吐出几个字,“你倒是会安排。” “三弟妹这人情世故拿捏得可真好,姑奶奶叫得那么溜,干嘛不直接安置到悦榕阁去。”薛氏气得咬牙切齿。 不想婆母被齐老婆子那个泼皮纠缠,小齐氏不动声色的扶着江夫人就往院里走,“娘,外头风大,你身子本就不舒服,快进屋歇着去。” 陆月柔竟还没有发现异样,一脸讨好的迎了上去,眼中满是关切,“娘,早上出门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老婆子一改方才那和蔼的样子,阴阳怪气的说,“大侄女,你这怕是心病吧,好歹你也该叫我一声姑姑,怎的就这么不待见我,” 陆月柔终于发现不对劲儿了,难道婆母同这个姑奶奶关系并不好? “姑姑既然知道就该好生在老家呆着,既然来都来了,也不能叫你白跑一趟。朝颜,你去账房支三百两银子给她们,送她们回去吧。”江夫人懒得应付她,本就蹙着的眉头又紧了几分。 纵然江夫人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老婆子却一点都不难为情,反倒倚老卖老,“大侄女,如今老家闹饥荒,日子都过不下去,我们恐怕要在你府上住段日子了。对了孙媳妇刚才的点心太腻了,让下人给我熬点你们常吃的燕窝。” 说完自顾自的去了紫薇阁,比在自己家还随便。 陆月柔瞠目结舌,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接纳了婆母贫苦的远亲,不让她们受陆冉冉的欺辱,婆母不是应该夸奖才是吗,怎么大家看她的眼神都那么吓人。 薛氏更是一点情面不给她留,讥讽道,“情况都搞不清楚就自作主张充好人,那姑奶奶是你请进来的,你自己想办法送走吧。” “娘,我只是看她们可怜,又是您的姑姑……”陆月柔话没说完,江夫人就抬手制止了她,“既然如此,人是你请来的,她们走之前你就负责照应吧。” 江夫人心中烦闷,让小齐氏和薛氏也退下了,自己被梅香搀着回了静安堂。 只留下陆月柔一个人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悻悻然回到悦榕阁,江景睿刚同他那帮狐朋狗友吃饭听曲回来,心情甚是愉快,见陆月柔一脸灰败,便环住她的腰,呢喃道,“夫人,是不是想为夫了?” 陆月柔一头扎进江景睿怀里,有些不甘的说,“我不过把姑奶奶接进府里住几天而已,婆母和嫂嫂他们都不开心了,你们江家不是一直乐善好施吗,难道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江景睿蹭的一下松开了手,一脸惊恐,“姑奶奶?你说的事那个尖嘴猴腮的老太婆?” 得到肯定答案后,江景睿揉了揉眉心,“你好端端的把她接进府里干什么,那老太婆可不是什么善茬。” 陆月柔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这事儿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陆月柔睫毛轻颤,眼底闪过一片委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就是看她可怜嘛,一把年纪还带着个孩子,怎么好把人拒之门外,你们也太狠心了。 “那人根本和母亲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刚好姓齐,经常来打秋风,动辄就赖在这里不走,稍有不顺心就到处造谣,污蔑江家和齐家,我们早就不胜其烦了。” 陆月柔这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篓子,她搂着三郎的脖子,眼波流转,一副委屈又弱小的样子,娇滴滴的说,“三郎,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觉得她们可怜,要是婆母因为这个生气该怎么办?” 温香软玉在怀,江景睿哪里有不迷糊的,他贪婪搂着陆月柔的纤腰,信誓旦旦的说,“你也是太善良单纯才会被她蒙蔽,母亲那边,我自会替你兜着,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了,咱们都一日未见了,你得好好疼我。” 两人正难舍难分,海棠闯了进来,惊慌失措的说,“不好了,不好了!” 第19章 不能叫小人拿捏了 海棠这么一闹,江景睿哪里还有什么兴致,直接撒了手,脸黑的跟锅底一般,眼里的寒意像是要杀人似的。 又羞又气的陆月柔女见江景睿动怒又不好发作,只得咬了咬粉唇,杏眸湿润脉脉含情的凑了过去,“三郎,婢女无状,莫要被她扰了兴致。” 江景睿虽然好色,此时却是兴致全无,直接四仰八叉往床上一躺,敷衍道,“我看她是有急事,你先料理了这些事吧。” “到底怎么回事,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陆月柔面容涨成了紫红色,手指忍不住的颤抖,带了些愠怒呵斥道。 海棠搅了三爷和三夫人的好事,吓得不轻,现在整个人都是颤抖的,她结结巴巴的说,“小姐,紫薇阁那位姑奶奶在发脾气呢,说送过去的饭食不合口味,吵着要你给她送燕窝呢。” 如今知道那婆子是个无赖,陆月柔哪里还有心思去应付,直接冷了语气,“一个寄人篱下的婆子她还想翻天了不成,爱吃不吃,不用理会。” “小姐,姑奶奶在院子里骂了半日,现在去夫人院子外头闹了,梅香姑姑着人来知会小姐,让你过去瞧瞧,还说……” 后面的话海棠没敢说出来,可那犹犹豫豫的语气更加让人好奇,陆月柔烦躁的搓了搓手不耐烦的问,“还说什么了?” “说谁请回来的谁去处理,梅香姑姑还说让你务必在老爷回来之前处理好此事,不要扰了老爷的清静。” 陆月柔只觉得一个头有两大,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纵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她还是穿好衣服去了紫薇阁。 齐老婆子已经喊累了,啃着果子坐在静安堂外头休息呢,那坐姿、那吃相,比那些粗使婆子还粗鄙,陆月柔悔不当初,怎么先前就没看出来她是这样的一个泼皮无赖。 陆月柔脸色铁青,眼底一片愤愤之色,“我好心好意将你安置在家里,你不好生呆着,再闹些什么,我看你们也不必留在这了,来人,把她们撵出去。” “孙媳妇,你也别想着把握撵出去,我既然进了这个门,江家就要对我们负责,今日在外头一晒,我孙子害了病,你要是把握撵出去,江家就是杀害我孙子的罪魁祸首,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江就爱名誉扫地。”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陆月柔气得胸口起伏,没想到这个婆子这么不要脸。 江家百年基业,门风一向很好,若真的叫这个老婆子抹了黑,自己就是江家的罪魁祸首了,陆月柔不由得心慌,她不可以被江家人厌弃。 思及此,她只好耐着性子问,“那你要怎样才愿意离开江家。” 老婆子眯起眼睛想了想,又看了看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妇人,那妇人伸出一个手指,眼里闪着精光,“一千两,以后每年给我们一千两,我们保证再也不来江府了。” 陆月柔气极反笑,“一年一千两,你们怎么不去抢,一千两都够买你们仨的狗命了。” 那妇人唇角扯出一抹瘆人的笑来,“我们贱命一条,来的时候我们已经乡里的乞丐说了,要是一年半载我们还没回去,就来江府寻我们,江家家大业大,再多的人也养得起。” “你们简直是无赖。”陆月柔只觉得胸口堵的快喘不上气来了。 齐老婆子坏笑一声,“孙媳妇,不想江家变成乞丐窝就给钱,对了,快把燕窝给我送来,不然我接着骂,吵到江家的几位官爷就不好了!” 这话戳到了陆月柔的痛点,她只得耐着性子、咬牙切齿的说,“那你在院子里安安分分的呆着,燕窝一会儿就送到。” 亲自把这尊瘟神请回来,陆月柔是断然不敢向公中要燕窝的,只能把自己私库里拿出来,吩咐小厨房做了送去,她不敢去跟江夫人说齐老婆子的要求,在院子里忐忑不安的来来回回走着,最后还是齐大嫂派人来叫她过去的。 薛氏一听就炸毛了,“什么,她要一年给她们一千两,真是狮子大开口啊!”薛家是大善贾,富得流油,可薛氏不喜欢被人拿捏,尤其对方还是这么贪得无厌的人。 “可是那老婆子说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孙子的病就会算到江家头上。还说已经跟乡里的乞丐说好了,若是她们没有好好的回去,那些乞丐就会来江来要人。”陆月柔也知道此事事关江家清誉,不敢瞒着。 小齐氏眉头一颤,脸上的不安一览无余,这样闹起来,对江家可没什么好处。 薛氏一掀眼皮,给了陆月柔一个大大的白眼,“现在怎么不上赶着叫姑奶奶了,我听说管家和四弟妹两个人都没拦住你,不是威风得很吗。” “二嫂、三嫂,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四赶紧想出一个对策来。”陆冉冉清冽的声音一出,厅里顿时就安静了下,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陆冉冉。 片刻的沉默后,江夫人无奈的按了按眉心,“若是没有进咱们家门,她们就算在门外说些难听话的,也容易澄清,如今将人接到府中来了,她们要真的信口开河,咱们可说不清楚。” “实在不行撵了出去,她一个孤老婆子还能翻天了不成。”江景睿是个直性子,为这么个婆子扯半天他觉得烦。 “咱们家除了你,你父亲兄弟都在朝为官,本就树大招风,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但凡有一点差池,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怎可轻易冒险。”江夫人睨了江三郎一眼,一脸失望。 一直一言不发的江修文沉着脸坐在首位,脸色异常难看,他行的端做得正,同三个儿子又一直谨言慎行,才让江家有了如今的样子,被一个无赖婆子拿捏,他心里堵得慌。 过激手段是一点儿都用不得,皇上本就不信任他,偏偏三个儿子一个赛一个有出息,若在真是闹出点什么风声来,皇上难保不借题发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嘛!”江景睿恼怒的踢了面前的桌子一脚。 “罢了,不就是每年一千两吗,从我账上出吧,就当喂狗了。”薛氏最终还是松了口,二郎他们的前途更重要。 小齐氏点头表示同意,“如今也只有这样了,但钱还是从公中出吧。” 就在陆月柔以为尘埃终于落定之时,陆冉冉缓缓起身朝公公婆婆行了个礼,“父亲、母亲,儿媳以为这样不妥,若这次我们妥协了,只怕会后患无穷。” 第20章 是人就会有弱点 陆冉冉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尤其是江修文,他抬眸审视着陆冉冉,眼中有惊讶也有期待。 江景珩眸中也闪过一丝惊艳,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本以为事情已经解决的陆月柔,认定陆冉冉是故意要她难堪才不愿意息事宁人的,越发恨上了陆冉冉,只是公公婆婆都在,她不敢表露出来。 反正事情闹大影响的是官身的公爹和江家另外三个儿子,他们自会跳出来说话。 果然,江夫人最先反对,说虽然这钱给得憋屈,可至少江家的名声保住了,几个孩子的前程也不会受影响。小齐氏和薛氏也深以为然。 江家大郎和二郎也认为齐老婆子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江家又不屑于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对付人,用钱打发了也就是了。 看着陆冉冉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陆月柔紧蹙的眉心渐渐舒展, 纵然全家都想息事宁人,陆冉冉依旧坚持,“爹、娘,哥哥嫂嫂,齐老婆子一家就是拿准了咱们这种心理,知道江家个个是正人君子,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再纵容下去,不止她们会变本加厉,别人也会觉得江家好欺负,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我倒是觉得冉冉说得没错,被一个泼皮无赖掣肘,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一直没说话的江景珩站了起来,他面容冷峻,眼神坚定,带着点毋庸置疑的气势。 小齐氏叹了口气,“话是没错,可不这样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句话问到了关键,大家都不约而同看向陆冉冉,想看看她能如何破局。 见陆冉冉被刁难陆月柔心头快活,脸上却半点不显,假意劝道,“妹妹。现在不是出风头的时候,娘和哥哥嫂嫂都没办法的事,你就别逞强了。” 那神态,好像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跟她半点关系也没有似的。 陆冉冉正眼都没看一下陆月柔,一脸肃然,“爹、娘,儿媳认为是人就会有弱点,太师府不能任由小人拿捏,儿媳愿意接下这差事,一个月之内让齐老婆子主动离开江府,保证以后再不来往,还不能讲江府半点不是。” “四弟妹,我们知道你是为江家着想,但这家人软硬不吃,蛮不讲理,不好对付啊!”小齐氏是在齐老婆子哪里碰过壁的,她好意提醒。 “大嫂,我想试一试!”陆冉冉一脸坚决。 陆月柔轻嗤一声,“试试,要是你的法子不凑效,更加激怒了那婆子,只会给江家带来更多的麻烦!” 江景珩上前,与陆冉冉并排而立,大义凛然道,“儿子恳请母亲让冉冉处理此事,若是她没办好,儿子愿意与她一同领罚。” 最后,江修文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定了,老三媳妇儿,我就给你一个月,希望你能妥善处理此事。” 谢过了江修文,陆冉冉又说,“娘,儿媳还有一个请求,在这一个月里,要有劳三嫂照管好齐老婆子一家,不要让她们再生出幺蛾子来。” 陆冉冉更喜欢叫陆月柔三嫂,她们从来不是姐妹。这事儿陆月柔既然掺和了,就别想着脚底抹油,总得付出点儿代价。 陆月柔一听,腿都吓软了,齐老婆子那么难缠,今日她就搭上三盅燕窝了,照管她们一个月,那她得疯。 她扯了扯三郎的衣角,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他,江三郎会意,扬声道,“四弟妹,你自己揽的差事,怎么倒让你姐姐替你收拾烂摊子了,对自己的亲姐姐,你还真是下得去手。” 陆冉冉黛眉轻挑,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表情,“三哥,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三嫂不顾我和福伯的阻拦,执意要把齐老婆子一家安置在府中,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我觉得四弟妹说得在理,三弟妹不是心疼齐老婆子一家吗,她去照顾也无可厚非,你还将人安置在紫薇园,爹娘都那么大年纪了,受不了齐老婆子天天嚎丧,三弟妹可上点心,别影响爹娘休息。”薛氏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依旧觉得不解气。 本以为江景睿会替她说句话,可江景睿什么都没说,江夫人挥了挥手,“都散了吧,就照老四媳妇说的去办。” 陆月柔吃了一记闷亏,又无处宣泄,便朝江景睿低声埋怨了几句。 江景睿心目中的陆月柔是妹妹得了金楼也不记恨,妹妹礼数不周还要提妹妹开解的人,怎么会做错事。他只觉得陆冉冉心机太重,还有些狠毒,便恶狠狠的瞪了陆冉冉一眼。 陆冉冉半点儿不在意江景睿那要吃人的眼神,倒是江景珩看不下去了,大步走到她身旁,将她与江景睿隔绝开来。 这是江景珩第二次护着她,陆冉冉心头一暖,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她心里总归是感激的。 最后一缕余晖散尽,暮色渐沉,晚风吹得树枝摇曳,陆冉冉与江景珩踩着落叶回到听雨轩。 江景珩转身坐在太师椅上,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你有对付齐老婆子的办法了。” “还没有。”陆冉冉眼眸微动,两只眼睛清澈透亮。 江景珩的手指一顿,随即恢复如常,“那为何还要孤注一掷。” “见不得至善之人被小人欺负。”陆冉冉说的一脸坦然,好像事情本该如此。“只是四郎大可不必牵扯到其中来。” 江景珩挑眉,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夫人都能为了江家名声孤注一掷,我是江家儿郎,怎能躲在夫人身后坐享其成。” 陆冉冉心下了然,这是江景珩的担当。 双方沉默的片刻,江景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抬眼道,“你打算如何入手。” “今日在门口时,我发现齐老婆子和她女儿对那孩子都不甚在意,只怕那孩子的来历有些问题。再者,以她们的做派,绝对不是奉公守法的人,我想派人到她们老家查一查。” 看着眼前从容自若的女子,江景珩微眯着那狭长的桃花眼,“那确实需要一个月。从今日起,我手下的人你可以随意差遣,需要什么样的人,跟平安说就行了。” 第21章 找到软肋 有了江景珩的人手,陆冉冉行事起来方便了许多。她让平安找了两个可靠的人直奔齐老婆子的老家庆安,又请了大夫到紫薇阁去给那个孩子看病。 大夫一查,那孩子本就有顽疾,又长期营养不良,竟是有生命危险。 饶是如此,齐老婆子和与她女儿却也不甚上心,大夫开了药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喂着,整日里只是变着法子向江家要好东西。 陆冉冉担心那孩子,让大夫扯了个谎说那孩子的病会传染,齐老婆子母女避之不及,这才同意让孩子单独住着,让江府的丫鬟照料。 陆月柔自食其果,江夫人要她照管这一个月内齐老婆子和她女儿的一日三餐。 如今知道齐老婆子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陆月柔每日只让丫鬟送些寻常菜肴过去。 齐老婆子气不过就拿着送饭的小丫鬟小红撒气。小红每日挨打,求海棠换个人送饭。 海棠哪里管她的死活,又数落了她一回,小红气得直抹眼泪,偏生又被陆月柔瞧见了,嫌她哭的晦气,又掌了她的嘴,整个脸肿的变形。 第二日,小红再去紫薇阁送饭,齐老婆子还要撒泼,小红将食盒往桌上一放,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说,“姑奶奶,我不过是个跑腿的下人,你就是打死我,换个人也是一样的,你吃什么,还不是三夫人一句话的事。” 齐老婆子觉过味来,片刻功夫就带着她女儿气势汹汹的跑到了悦榕阁,指着陆月柔的鼻子破口大骂。 陆月柔眼中闪过一抹阴鸷,随即带着些许委屈迎了上去,“姑奶奶,我好意将你带回江府,你不分青红皂白就骂我一通真是叫人寒心。” “少在我面前装好人,你婆婆不是让你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吗,这连接几天,一点荤腥都不曾见过,打发叫花子呢。” 陆月柔直接冷了脸,“你们这样上门乞讨,不是叫花子又是什么。” 其实江夫人临走前交代过,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齐老婆子,不要让她作妖,好让陆冉冉能专心想办法。 虽然陆月柔不相信陆冉冉有本事制服齐老婆子,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陆冉冉成功,那她就是江家的功臣,还不得骑到自己头上去了,陆月柔如何会让她如愿。 饭菜是她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引起齐老婆子不满。 “老太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这家的姑奶奶了,实话跟你说吧,想要钱门都没有,你如今也无法拿那孩子拿捏我们了,既然你们喜欢赖在这吗,现今就如了你的愿,我妹妹说的没错,江家家大业大,不过是多养两条狗罢了。” 齐老婆子一惊,难怪陆冉冉非要把孩子带走,这是想要将她们耗死在这了。 意识到大事不好,齐老婆子拔腿就走,“我现在就去衙门里击鼓鸣冤,说江家仗势欺人,抢了我的孩子。” “我妹妹已经吩咐人守好院门,你就是吵破大天去,也出不了这门,我也是看你可怜才跟你说这些,我要是你,要就安安分分的在紫薇阁呆着,还能多活几日。” 陆月柔说完,直接让人将齐老婆子轰出了悦榕阁,将院门关上了。 齐老婆子亲自到门口走了一遭被护卫拦住了,才知道陆月柔所言不虚,江府真的准备关门打狗了。 “娘,怎么会这样,他们难道不怕庆安的人来找麻烦?”浮萍不明白江家为什么突然就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想想陆月柔刚刚的话,齐老婆子恍然大悟,“定然是四房那个小妮子在搞鬼,从一开始她就对我们推三阻四的,江夫人是个怕事的,咱们得赶快拿钱走人,免得夜长梦多!” 说话间,齐老婆子就带着浮萍来到了静安堂,也不等下人通报,直接就闯了进去。 “大侄女,平时看着你人模狗样得,没想到你心思这么歹毒,怎的,你们还真想着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们除掉了,你们别怪我不义,现在每年不拿出两千两银子来,这事儿就没法谈了。” 梅香挡在江夫人身前,好言劝慰道:“姑奶奶,钱已经再筹了,等你孙儿身体大好了就送你们出府。”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想用孩子要挟我,想把我们母女一辈子拘在这里。实话告诉你,我早就安排好了人,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然有人回来找你们算账,两千两,少一个子儿都不行。”齐老婆子信心满满的说。 “到底怎么回事?”小齐氏与薛氏听到风声也赶了过来。 “还不是妹妹,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现在事情没解决,齐老婆子反倒狮子大开口,要每年两千两了。”陆月柔见时机差不多,适时的出现了。 “如今齐老婆子都闹到母亲这里来了,她却稳坐钓鱼台,连面都不露。” 小齐氏环顾四周,果然没见陆冉冉的踪影。 听了这话,江夫人虽没说什么,脸色却是相当难看了。 齐老婆子见江夫人一筹莫展,越发有了底气,“今天我要是拿不到钱和字据,你们就等着让江家身败名裂吧。” “你吓唬谁呢,江家世家大族,岂是你这种宵小之辈能构陷的。”陆月柔故意刺激齐老婆子。 浮萍一脸“我们要是出了事,江家草菅人命的消息会从庆安一直传到京城。” 就在这时,陆冉冉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她扯了扯嘴角道,“如果我没猜错,替你们传谣言的事庆安的黑帮头目刀疤吧?” “你怎么知道刀疤的?”齐老婆子强压着心头的不安问道。 陆冉冉眸中闪过一抹玩味,“不止如此,我还知道他是你女儿的相好,你们做的每一件恶事我都了如指掌。” 齐老婆子闻言,整个人都呆住了,陆冉冉还又加了一把火,“忘了告诉你,刀疤现在已经下了大狱,应该很快就会被问斩了,要是那孩子的家人路上顺利,你们应该还能赶上与他在阴曹地府相遇。” “不可能,庆安那么远,你骗我的。”浮萍满眼惊恐,喃喃自语。 陆冉冉不再与他们废话,神色一凛,厉声吩咐道,“齐老婆子母女伙同黑帮拐卖儿童,给我拿下。” 第22章 姐妹相互照应 陆冉冉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小厮上前将齐老婆子和她女儿拿下了。 江夫人和小齐氏等人一脸疑惑,陆冉冉吩咐小厮先把人关到柴房好生看管,等江修文和江四郎他们回来再做定夺。 见人被带下去才朝江夫人福了福身子,解释道,“母亲,儿媳来迟了,让母亲受惊了。” 江夫人顾不上挑理,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当真找到她们的罪证了?” 陆冉冉点了点头,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 一开始陆冉冉就觉得齐老婆子母女对那个孩子不甚上心,又听她一再提起若是她出事,庆安那边会有人找江家的麻烦,便料定她们在庆安有同伙。 派去庆安的人顺藤摸瓜,不止查出浮萍与混混刀疤是相好的,刀疤靠着浮萍的钱开了家赌坊,做了不少恶。他们还查到街上一户人家跟刀疤起了冲突,没几天孩子就丢了。 去的人带着江景珩的信物,请庆安知府帮忙,那知府哪里敢怠慢,直接上了大刑,刀疤什么都招了,说他们准备年关的时候还要来敲江府一笔。 现在庆安知府已经派人来拿人了。 陆月柔不相信陆冉冉能那么轻易解决此事,她质问道,“庆安距京城那么远,你怎么可能才半个月就收到消息了,你该不会是糊弄婆母吧?” “姐姐这话说的,倒像不乐意我料理了齐老婆子母女似的。”陆冉冉这句话硬生生将陆月柔憋得说不出话来。陆冉冉也不理会看向江夫人解释了起来。 “这个要多亏了我弟弟连生,他平日里就喜欢养鸟,这些消息是连生的信鸽带回来的。” 江夫人唏嘘不已,“我只当她们有些贪得无厌,不想她们在庆安做了那么多错事,还一直给她们钱,岂不是助纣为虐了。” 看着自责不已的江夫人,陆冉冉宽慰道,“母亲切莫自责,若不是您一直善待她们,我们也不可能阴差阳错救下那孩子,这天下之事冥冥中自有定数呢。” 这话倒是说道江夫人心坎里去了,她自己丢了孩子,能救别人的孩子,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 可想起自己丢失的女儿,她难免黯然神伤,“希望萱儿也能遇到好心人,不要吃太多苦。” 正感慨着,江修文同三个去衙门的儿子一同回来了。 显然江景珩也收到了消息,他们担心齐老婆子狗急跳墙,都回来了。 听说陆冉冉已经将齐老婆子母女关押到柴房,江修文很是满意,“老四媳妇有勇有谋,雷厉风行,不错!” 江景珩也赞许的看向陆冉冉,“你做的很好,如今确定齐老婆子母女涉案,放在家里到底不妥,还是送到京兆府去等候发落吧!” 齐老婆子母女终于被带离了江府,以后再也不会恶心江家人了。 经过这一遭,江夫人对陆冉冉又高看了几分,便看向小齐氏,“以后府中的事,让老四媳妇儿也给你打个下手,历练历练。” 虽然只是个大嫂打个下手,没什么实权,但是陆冉冉知道,江夫人开始认可自己了。 她朝江夫人福了福身子,“儿媳一定好好跟着大嫂学习。” 陆冉冉举止有礼,脸上却没有多余的情绪。小齐氏见她是个沉得住气的,便顺坡下驴,“有四弟妹帮忙,我可能省心不少。” “娘,既然四弟妹给大嫂帮忙了,我是不是就不用天天看账本了。”薛氏一联期待的看着婆母。 江夫人无奈的看了看二儿媳,“又说浑话,你嫁妆里那么多铺子,真好意思都让你嫂子给你管,难不成以后分家,你还要把你大嫂带过去。以后府里的事你可以不操心,但你的嫁妆以后自己管。” 婆媳几人又笑做一团,江修文和江家几个儿郎也是一脸和煦,大伙有说有笑,一家子其乐融融,唯有陆月柔站在一旁像是被遗忘了。 陆冉冉轻而易举就涉足管江府内的事物,自己铆足了劲儿就得了个免去晨昏定省的好处,陆月柔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可偏偏当着婆母和公爹半点不能发作,为了彰显她大度,她还耐着性子提点了陆冉冉几句,“妹妹,江府不比陆家,管家的事非同小可,你可千万别像以前一样一意孤行,惹出乱子来才是。” 她言辞恳切,怎么看都是一个不放心妹妹的好姐姐,实则暗戳戳的挑拨离间,让小齐氏以为陆冉冉有争夺管家权的野心。 陆冉冉浅浅一笑,“三嫂多虑了,管家的事自有母亲和大嫂拿主意,是娘疼我,让我跟在大嫂身边学点东西罢了。” 此话一出,陆冉冉明确表明立场,婆母和大嫂才是真正的掌家者,小齐氏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江家大郎和二郎也朝陆冉冉投去赞许的目光。 江夫人更是直言道,“冉冉,四郎身居要职,你是他的妻子,也该立得起来,不能叫人小瞧了去,以后跟着你大嫂二嫂好好学吧。” 果然被江夫人说中了,没过几天礼部尚书家的魏夫人就送了帖子过来,指名要请江四夫人去参加宴会。 薛氏蹙眉,“这个魏夫人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冉冉出嫁前就不曾参加过宴会,只怕她应付不来,咱两又要去宫里请安,干脆拒了。” “这是四弟妹成婚后收到的第一个帖子,不去只怕会惹来闲话,我看魏夫人是故意挑的这个时间请冉冉。” 礼部尚书是妥妥的亲皇派,一向跟江府政见不和,这宴会明摆着是鸿门宴,小齐氏实在不放心让陆冉冉一个人去。 一直没说话的陆月柔开口了,她面带迟疑说,“妹妹性子冷清,以前不大爱出门,既然这宴会没法推脱,两个嫂子又不得空,不如让我陪妹妹走一遭,我与魏家小姐有些交情,去了也好有个照应。” 江夫人还是不大放心,抬眼问道,“冉冉,你的意思呢,实在不想去,就说身体不适,拒了也行。” “参加宴会,三嫂游刃有余,有她陪我应该没事的。”陆冉冉怎么忍心让陆月柔英雄无用武之地呢。 江夫人颔首,“既然如此那就月柔陪冉冉去吧,你们本就是姐妹,一起去相互照应着些也好。” 第23章 情敌 陆月柔心里着实委屈,三郎不学无术,她这个三夫人也没人放在眼里,参参加宴会还得借陆冉冉的光。 她要是再不露脸,只怕在京城贵女圈都没有容身之地了,这才主动请缨陪陆冉冉来赴宴,照应陆冉冉,那是不可能的,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出丑也是情理之中。 能对付齐老婆子那种泼皮无赖,未必能应付八百个心眼子的世家夫人小姐。 况且陆月柔跟礼部尚书的嫡女魏桐菲有过几面之缘,她一贯自视甚高,最是看不上庶出,想必不用自己出手,陆冉冉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这么想着,马车就行至魏府门口了。两人下了马车,就有嬷嬷引着二人到了花厅。 花厅内早就高朋满座,里面的人非富即贵,一个个都好整以暇的看着陆冉冉,主家魏夫人却没有半点要给陆冉冉引荐的意思。 陆月柔知道这是魏夫人给江家儿媳妇儿的下马威呢,她不动声色的站在陆冉冉身后,这样的大场面她自己都心里发虚,且看陆冉冉如何应对。 陆月柔哪里知道上一世夜刃为了证明自己也是勋贵世家,没少带陆冉冉参加各种宴会,就是宫宴也是常去的,陆冉冉只堪堪扫了一眼心里就有了计较。 她缓缓走了过去,到几位年长的夫人面前落落大方的行了个福身礼,“妾身陆冉冉见过众位夫人。” 魏夫人这才不疾不徐的起身,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道,“这就是江四郎的夫人呀,真是个标志的美人呢。” “妹妹确实长得花容月貌,样子更像姨娘些!”陆月柔忙不迭接茬,生怕大家不知道陆冉冉是庶出。 果然在场的夫人小姐们都朝陆冉冉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这倒是合了魏家嫡女魏桐菲的心意,她一直心悦江景珩,早就把陆冉冉当成她的假想敌了。 于是脸上扯出一抹戏谑的笑意,“这不是陆家的嫡女陆月柔吗,怎么倒让庶妹走在前面了,陆家景那么不懂规矩吗?” 魏桐菲这话,可是将陆月柔和陆冉冉都暗戳戳的骂了,陆月柔却不以为意,早些年魏桐菲处处针对她都是因为对江景珩爱而不得,如今,她的敌人是陆冉冉。 她忙往陆冉冉面前一站,低眉顺眼道,“魏小姐,众位夫人,是舍妹妹鲁莽了,兴许是还不习惯这种场面,让众位夫人见笑了。” 又是惯常的伎俩,面上替妹妹说话,实则暗戳戳的说陆冉冉没见过世面,自家姐姐如此,别人哪里会将陆冉冉放在眼里,一时间唏嘘声一片。 陆冉冉丝毫不受影响,神色自然地看向魏同菲,“敢问这里可是礼部尚书府?” 她一语激起千层浪,下面议论嘲讽之声不绝于耳。 “果真是没见过世面,谁家夫人会问出这么无脑的问题。” “可怜江景珩谪仙一般的人物竟娶了一个草包。” 陆月柔也懵了,低声呵斥道,“你什么意思,故意来丢人的吗?” 魏桐菲抿唇而笑言语里都是嘲讽,“这自然是礼部尚书魏府,不知你为何有此一问。” “我收了魏府的拜帖前来赴宴,这一路上都没有见到主家招呼客人的人,想来以魏府的身份地位,不会如此散漫无礼,只当是走错了地方,故而有此一问。” 下首坐着的安定侯夫人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看向陆冉冉的目光有几分欣赏的意味。陆冉冉真是骂人不带脏字呢。 一直端着架子的魏夫人满面堆笑的走了过来,亲昵的拉着陆冉冉的手说,“想来是下人不认识江四夫人,怠慢了贵客,快请坐。说着就将陆冉冉安排在席末。 魏桐菲吃了一记闷亏,怏怏不乐的坐了下来,心里盘算着如何对付陆冉冉呢。陆月柔无人问津便也默默的在魏桐菲下首坐下了。 坐了片刻,魏桐菲突然心生一计,对魏夫人道,“母亲,咱们坐着也是无聊,院里的海棠花开的正好,不如带诸位夫人去逛逛。” 马上有人附和,“早就听闻魏府的海棠千娇百媚、姹紫嫣红,今日能有幸一见可真是太好了。” 于是一行人都出了花厅,往海棠院去了。那海棠确实开的正旺,大家都不时驻足观看,就在这时,隐隐约约传来了唱曲之声。 本来也不打眼,可魏桐菲的小姐妹却故意说,“这院子里怎么还有人唱曲啊,这唱的是什么曲儿,怎么从未听过。” “这唱曲的是醉春楼的头牌,寻常人哪里听得到这种曲子,听闻江四夫人的生母也深谙此道,想必江四夫人对这曲子应该熟悉吧。” 魏桐菲一脸无辜的看着陆冉冉,就像是真的只想知道那是什么曲子一般。 魏夫人假意呵斥道,“桐菲,你怎么能如此口无遮拦,提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 这不说还好,一说就更在场的人遐想连篇,更有些不甘心的贵女小声议论了起来,“原来陆冉冉不止是庶出,她娘还是风尘女子,这种低贱的出身怎么配得上江四郎,要我说,江四郎就该配魏小姐这般人物。” 陆冉冉总算明白魏桐菲的敌意来自何处了,这是把自己当情敌了,心悦江景珩没什么问题,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自己的底线。 她抬眸看向魏桐菲,脸上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我姨娘确实出身风月场所,幸而遇到我父亲,给了她妾室的名分,不知道方才唱曲之人是魏大人的妾室还是魏公子的妾室。” “你休要胡说,那不过是我……我家请来解闷的姑娘,卖艺不卖身的。”魏桐菲一开口就发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等于昭告天下魏家将青楼女子接到家中来,还没有给任何名分。 虽说京城勋贵沾惹青楼女子的大有人在,可这么大张旗鼓的告诉别人的还不曾有过,一旁的安定侯夫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了。 还是魏夫人老练些,她斥责了魏桐菲几句,才叹着气解释说,“都是我那个不成器的侄儿,最近借住在府上,闹出这些荒唐事,让你们见笑了,这花也赏的差不多了,咱们还是回花厅喝茶吃点心去。” 第24章 深藏不露 魏夫人拉出个侄子来背锅,大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一个个明镜似的,就是不知道这女子是魏尚书还是魏公子的心头好。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想着奚落江四夫人,结果倒把自己家人搭进去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倒是让大家对江四夫人刮目相看了,都说她是个唯唯诺诺的庶女,今日看来并不是任人摆布的软柿子。 见魏同菲被气的面容扭曲还不好发作,陆月柔知道机会来了,她故意跟贴身丫鬟海棠说,“今日这宴会可千万别有吟诗作画这种风雅的节目,妹妹不识字,应付不来的。”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被魏桐菲听见。 魏桐菲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精光,给身旁巴结她的贵女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提议道,“今日海棠正艳,倒不如来一场诗会,咏一咏这满院子的繁花。” “只是做诗未免单调了些,倒不如画上题诗来的有趣些,况且今日京城第一才女唐小姐也在,她的诗画都是一绝,咱们正好看看眼。”魏桐菲说着还特意看了一眼安定侯府嫡女唐知秋。 对于魏桐菲的讨好,唐知秋显然并不领情,她微微抿了抿唇,淡然一笑,“什么才女不才女的,不过是闲来解个闷而已,都是坊间误传而已。” 说话间,早有丫鬟准备好文房四宝,就等着贵女们大显身手呢。 魏桐菲突然用手帕捂着嘴,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哎呦,是我考虑不周,江四夫人未出阁前应该不大有机会接触诗画,这会不会太难为你了。” “魏小姐就是心善,想来是你多虑了,江四夫人好歹也是吏部侍郎的女儿,怎么能不擅书画,咱们快过去吧。”说这话的自然是她最忠实的随者之一。 她说完又看向陆冉冉,“江四夫人,不过是大家凑在一起解个闷,不用紧张。” 陆冉冉微微点了点头,没来得及任何解释就被人裹挟着来到画板前。见陆冉冉看着画板出神,魏桐菲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便低头作画了。陆月柔则找了个离陆冉冉很远的位置一个人偷着乐。 就在这时,唐知秋走到陆冉冉旁边的画板站定,自如地拿起画笔开始挥毫泼墨,她一边画画一边小声提点,“不要想太多,用心感知,若是写实有困难,写意也是可以的。” 周围并没有别的人,陆冉冉知道唐知秋是在暗中给自己支招呢。 陆冉冉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终于拿起了画笔,只见她指尖流转,不一会儿一幅海棠图就跃然纸上。 唐知秋一愣神,有些尴尬的说,“江四夫人深藏不露,是知秋唐突了。” 这里的人都等着看陆冉冉的笑话,唯有唐知秋暗中相助,陆冉冉心怀感激,她眉角微扬,柔声道,“唐姑娘兰心蕙性,为人仗义,冉冉感激不尽。” 两人相视一笑,便各自专注于手上的画作。 “嘶!”唐知秋突然低呼一声,正在题诗的笔重重划过画板,好好的一幅画作全毁了。 原来是一条虫子不偏不倚的掉在唐知秋手上,她受了惊吓毁了画作。 “唐小姐,你没事吧?”陆冉冉关切地问。 “没事,只是这画作得重新画了。”唐知秋话音未落,就听得嬷嬷喊,“一炷香的时间已到。” 接着便有小丫鬟上前同魏桐菲说,“小姐,老爷听说你们在作画,让奴婢取了画作让外头的贵客欣赏呢。” 唐知秋无奈的笑了笑,“已然是来不及了。”说完便撂下笔不管了。 陆冉冉看着唐知秋的画作,赞叹道,“唐姑娘这树干画得独特,再缀上几朵梅花就更有意境了,唐姑娘不在意那些虚名,但被人质疑总归是麻烦的。” 唐知秋一愣,复又端详起那条黑线,果然找到了灵感,她捡起笔快速地点了几点,一幅冷梅图便栩栩如生的展现出来。 两人会心一笑,唐知秋突然提高了声音说,“江四夫人这海棠画的惟妙惟肖,这诗也做的极好,真是深藏不露啊。” 能得第一才女的夸赞,这可是多少贵女梦寐以求的,议亲的时候都能多加一条才情出众的。偏生这唐知秋清高的很,轻易不夸人,谁能想到陆冉冉有这个殊荣。 大家不约而同的凑到陆冉冉的画前面,那海棠像是真的一样,旁边题的诗也相当惊艳,就连那手簪花小楷也是让人眼前一亮。 不少人都赞叹出声,直夸陆冉冉画的好。 魏桐菲气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她请陆冉冉来赴宴,就是气不过她一个庶女居然能嫁给江景珩,想着奚落她一顿出出心中恶气。 可接二连三被陆冉冉打脸,不仅没能教训陆冉冉,倒让她出尽了风头。 魏桐菲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挑眉道,“江四夫人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不知道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本事呢,江三夫人,你妹妹这么优秀你知道吗?” 见了陆冉冉的诗画,陆月柔也是一头雾水,陆冉冉从不曾与她们一同念过书,怎么能做出如此不俗的画作来。 这主意是她暗中提的,现在魏桐菲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她该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提供假情报的吧。 魏桐菲眼睁睁看着所有的画作被送往前院,心中五味杂陈,今日真是倒霉透了,没有让陆冉冉丢脸,也没有帮到哥哥的忙。 她以为唐知秋的画必毁无疑,谁知道她竟然能化腐朽为神奇,本以为今日自己的作品必然会拔得头筹让江景珩刮目相看,如今,前两位定然是唐知秋和陆冉冉,费尽心机结果只是为她们做嫁衣。 魏知秋用淬了毒一般的眼神瞪了陆月柔一眼,扭头走了。陆月柔缩了缩脖子,心头莫名惊慌。 殊不知这一切都落在江景珩眼里了,他不喜热闹,却被好友拽来魏府,方才独自一人上了观景阁楼,本来只想躲清静,却无意间看见自家夫人大显身手,他看着与唐知秋有说有笑的陆冉冉,眼里有惊艳,更有探究。 正出神之际,有人冲他喊,“景珩兄,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第25章 她是我夫人 江景珩抬眼看去,就见淮王捧着陆冉冉的画作一脸神秘地看着自己,“景珩兄,这里面可是有尊夫人的大作,没想到尊夫人书画也是一绝,可以同唐家小姐媲美了。” “美则美矣,这诗到底有些伤感了。”江景珩细细看了画上的诗,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中肯地说道。 “江四郎,你不对劲!”淮王眼里都是戏谑。 就在这时,门房通报,“玄衣卫夜都督到!” 正厅里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连礼部尚书魏大人都躬身迎了上去,只有江景珩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脊背挺得更直了。 淮王则将正在跳舞的舞姬搂在怀中,旁若无人地小酌了起来。 魏尚书笑得满脸褶子,“都督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夜刃却直接越过魏尚书看向江景珩,眼中寒光乍现,“江郎中好兴致,官员选拔一事做得干脆利落,手起笔落间断送了多少人仕途,这转眼就在宴会上载歌载舞了,佩服佩服。” “下官哪里比得上夜都督,玄衣卫所到之处,谁人不闻风丧胆。”江景珩负手而立,眉眼冷峻,两人四目相对,剑拔弩张,无形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魏大人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敢说,淮王的酒杯停在半空半晌未动。 江景珩突然朗声笑了起来,“都是为朝廷办事不是吗,夜都督。” “对对对,都是为朝廷办事。”魏尚书长舒一口气附和着说。 淮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夜刃也扯出一个漫不经心的冷笑,眼睛漫无目的的扫视全场,突然瞳孔猛缩,眼底闪现出一丝惊讶,随即露出欣喜,问道,“这诗是何人所作?” 他说的正是陆冉冉那幅海棠图。 江景珩快步上前,从丫鬟手里拿过画作细细的卷了起来顺手交给平安,才慢悠悠的说,“这是拙荆胡乱画的,让都督见笑了。” 夜刃不甘心的看了平安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 花厅里的戏台上,正在上演女子受辱,宁死不屈的桥段。魏桐菲抬眸冷笑,“果然这戏如人生,只是这戏文里的女子宁死也不愿意被夫君的兄长染指,偏生我们有的人不知廉耻,明目张胆地给大伯哥投怀送抱,娘,以后递帖子别什么阿猫阿狗都请来。” 面对这赤裸裸的羞辱,陆月柔脸红一阵白一阵的,都怪陆冉冉,什么时候学会了写诗作画,让自己马屁拍到马腿上,得罪了魏桐菲。 羞辱不了陆冉冉,魏桐菲就把矛头指向陆月柔,她认为陆家姐妹是故意引设计她,自己的宴会却让陆冉冉出尽风头,这口气真的咽不下去。 被两人同时恨上的陆冉冉却半点儿没受影响,游刃有余地跟一众夫人们周旋。 上一世,陆冉冉的必修课之一就是应酬这些人,寥寥几句,就说得她们心花怒放,对她赞赏有加。 陆月柔就没那么幸运了,成了众矢之的她坐如针毡,奚落和嘲讽潮水般地涌向她,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陆月柔被奚落的差不多了,陆冉冉起身告辞,“魏夫人,众位贵客,我突然觉得不舒服,与姐姐先行告退了。” 那些夫人更是觉得陆冉冉大气,明明此时她风头无两,却为了顾及姐姐的感受要提前离场,真是难能可贵。 安定侯家唐夫人冲她感激一笑,“小女与江四夫人颇为投缘,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刚出了花厅看见立在两侧的玄衣卫,陆冉冉不由得脚下一软,夜刃也在这? 她不由得加快脚步,因为有张与夜刃心爱之人极其相似的脸,陆冉冉才会被夜刃折磨那么多年,绝对不能让夜刃看见自己。 偏生怕什么就来什么,陆冉冉正这么想着,就听见有人恭敬的喊了句,“都督。” 陆冉冉脚下一顿,马上强做镇定,低着头快步向前,只想着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小姐留步!”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柔声音让陆冉冉浑身冰冷,她假装没听到,强撑着一口气继续走着。 冰冷的刀锋突然挡在她身前,有人大声呵斥,“没听见我们都督叫你吗?” 身后的陆月柔惊呼出声,陆冉冉不得不停下脚步,双手紧攥着衣角。 “抬起头来让本都瞧瞧?”夜刃的音不疾不徐,却唤醒了陆冉冉内心的恐惧。 突然,一件带着温度的披风将陆冉冉整个罩住,里面还那熟悉的松木香。 接着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揽入怀中,然后是江景珩那低沉有磁性的声音,“都督,这是我家夫人,不是什么小姐,想必都督是认错人了。” 说完搂着陆冉冉的手又紧了几分像是在宣示主权。 “尊夫人长的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可否让我跟尊夫人说一句话。”夜刃的语气里难得没有素往的居高临下,咄咄逼人。 夜刃此话一出,江景珩只觉得臂弯里的人颤抖的更厉害了,她的双手下意识的环着自己的腰,像溺水者抱着水上唯一的浮木。 这样的亲密接触让江景珩很不适应,但他依旧紧紧拥着怀里的人,不紧不慢的说, “拙荆素来胆小,不曾见过世面,都督威仪无双,只怕冲撞了都督。” 说完低头对着怀里的人儿柔声说,“一个人瞎跑什么,差点冲撞了贵人,走,我带你回家!” 说完搂着陆冉冉,朝夜刃微微颔首,然后大步流星的出了魏府。 紧随其后的陆冉冉被莫名其妙的塞了满嘴狗粮,本就难看的脸变得越发扭曲。 这还是那个冷若冰霜的江景珩吗,为了陆冉冉他宁愿得罪夜刃,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搂搂抱抱,是怕别人将陆冉冉抢了去似的。 为什么自己费尽心机得不到东西,陆冉冉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她到底用力什么狐媚手段,能让江景珩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嫉妒让她内心发狂,她一点儿不想跟上去,可夜刃那阴沉森寒的表情又让她片刻不敢停留,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平安赶忙将车帘子掀开,江景珩几乎是半抱着将陆冉冉放进了车里。 之后才自己大步跨上马车,扭头对无所适从的陆月柔说,“三嫂,冉冉就乘我的车回去了,嫂嫂还乘府上的马车回去吧!” 话音刚落,平安就打马上前,驾车走了。 第26章 你之前一定很辛苦吧 陆月柔当场石化,纵然嫂子与小叔子共乘一辆不妥,江景珩明明可以与平安坐在外头,可他竟那么直截了当让自己一个人乘车回家。 他就那么厌恶自己吗,一直对自己避如蛇蝎。陆月柔憋屈的上了马车,三郎也是的,明明知道自己来赴宴也不想着接自己一下。 那厢,陆冉冉已经从恐惧中回过神来,想起刚才两人亲密的举动,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她总觉得江景珩的脸也红的厉害。 陆冉冉率先打破了沉默,“刚才谢谢你!” “没事!”江景珩惜字如金,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眼里满是探究。 “之前父亲提过要将我送给夜刃,为着这事儿做了好久的噩梦,所以方才才会那么紧张。” 陆冉冉想着,与其等着江景珩发问,不如自己坦白,将事情圆过去。 官员为了利益往夜刃府上送人早就说司空见惯的事情了,据说那些女子的下场都很惨。 江景珩眼中闪过一抹讶异,显然是陆远山居然动过将陆冉冉送给夜刃这样念头,对他冲击不小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情,江景珩看向陆冉冉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柔声道,“你如今是我江景珩的夫人,我不会让任何人置你于危险之中。” 饶是知道江景珩这话只是出于谦谦君子的担当,陆冉冉依旧觉得心头暖暖的,萍水相逢,他竟愿意处处护着自己。 反观陆家那些所谓的家人,从未替自己考虑过半分。 见陆冉冉闭口不言,江景珩抿了抿唇,开口道,“今日你做的很好,在那样的坏境下能学到那么多东西,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本就感动的陆冉冉听了这话差点没绷住,本来她觉得自己已经无往不利,坚不可摧了,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在她久处黑暗的心里豁了一条口子,能透进一丝光亮。 之后的一路,江景珩窦没有再说话,他给了陆冉冉足够的耐心让她平复情绪。 似乎经过今天的事,江景珩与陆冉冉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本以为宴会的事情过了就过了,可第二日安定侯府唐夫人就差人送了帖子过来,说是三日后会登门拜访。 小齐氏面带疑惑,“娘,咱们与安定侯府并无交情,唐夫人突然要来拜访,还那么正式,提前三日就了拜帖,不知道所为何事?” 别说小齐氏疑惑,江夫人也觉得奇怪,当年安定侯府与江府都是先皇坚定的拥护者。 后来江修文向当今皇上俯首称臣,安定侯府与江家就疏远了,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安定侯夫人突然要登门拜访,很难不让人生疑。 还是陆月柔接了大家的疑惑,她看向陆冉冉,唇角扯出一抹牵强的弧度,“想来事昨日在魏府的宴会上冉冉与唐家小姐聊得太投缘,还意犹未尽,唐夫人才会再带女儿来拜访吧!” 江夫人闻言,用询问的目光抬眸看向陆冉冉,陆冉冉连忙起身回话,“唐家姑娘兰心蕙性,宴会上一直护着儿媳,我们确实比较聊得来。” 江夫人心里有了底,就安排小齐氏与陆冉冉准备下去。 三日之后,唐夫人果然带着唐知秋登门了,江夫人亲自带着四个儿媳出门迎接,给足了唐夫人面子。 唐夫人开门见山道,“我与小女贸然登门实在是唐突了,但江四夫人的大恩不亲自谢过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这话说的让江夫人有些糊涂了,宴会之事陆冉冉没有多提,她不明所以,便客套道,“冉冉回来就说与唐小姐聊得十分投缘,宴会上唐小姐也对她多有关照,该是我们登门致谢才是。” 看江夫人的反应唐夫人就知道陆冉冉没有把帮助唐知秋一事跟家里人说,越发觉得这孩子心性纯良,值得信赖。 还是唐知秋将陆冉冉如何在关键时刻指点迷津的事情说了,江家人才知道唐夫人母女道谢的缘由。 倒是陆冉冉不好意思了,“唐夫人,我不过随口说了一句,是唐小姐才情出众,寥寥几笔就将毁了的画画出另一番意境,冉冉不敢居功。” 唐夫人看了看女儿,有看了看在座的人,微叹了口气说,“你们有所不知,这第一才女的名头看着光鲜亮丽,实则是个束缚呢。知秋莫名其妙被推到这么个位置,许多事情都变了味。 就拿那日宴会来说,她拔得头筹是理所当然,若是被人比了下去,不知道有多少闲言碎语呢,况且又是在未来夫婿家,若是昨日落了下风,以后在婆母和小姑子面前都要掉价的。” 这么一说陆冉冉就明白了,难怪唐夫人把她当恩人,唐知秋才名远播,魏尚书的儿子实在是高攀了,以魏家的做派,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压魏知秋的机会。 “冉冉说的没错,这都是唐姑娘冰雪聪明,要是寻常人,就是告她这么个法子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化腐朽为神奇,我们冉冉可不敢居功。”江夫人嘴上这么说着,看向陆冉冉的眼神却充满了赞许。 “不过冉冉能跟唐姑娘聊得来倒是极好的事情,冉冉你以后跟唐姑娘多学学,唐姑娘的才学可是多少男儿都比不上的。” 大家坐着说了一会儿话,陆冉冉却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犹豫片刻后她跟江夫人说,“娘,上次唐姑娘跟我说很喜欢有本孤本,我嫁妆里恰好有,我想带她去看看。” 唐知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转瞬即逝,随即心领神会地起身,对唐夫人撒娇道,“娘,女儿可以去吗?” 江夫人粲然一笑,“唐夫人,这是嫌我们两个老婆子无趣了呢,去吧去吧,我正好和唐夫人好好说说话。” “弄了半天,婆母是嫌我们在这里碍事了,唐夫人,您是不知道,知道您要来,婆母就一直念叨说你当年也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只是一直没机会结识。”薛氏三言两语就把江、唐二位夫人心里的芥蒂解开了。 江夫人嗔怪道,“你这张嘴啊,亏得跟你说的是好话,不然得罪贵客了。” 大家笑了一场,江夫人把几个儿媳妇都打发了,自己陪着唐夫人说话。 那厢,陆冉冉已经带着唐知秋来到听雨轩了,唐知秋神色凝重,“四夫人,你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第27章 有外室子了 宴会上唐知秋与陆冉冉确实多说了几句,但两人从未说起过什么孤本,唯一的可能就是陆冉冉有话想单独跟自己说。 在此之前,陆冉冉并不知道唐知秋与魏家嫡子魏同舟有婚约的事情,刚才听闻这个消息,陆冉冉终于知道上一世嬷嬷口中那个魏家悲惨的正妻就是唐知秋了。 这事说来话长,上一世,魏家一直唯夜刃马首是瞻,魏同舟更是认了夜刃当义父,在陆冉冉被送到都督府两年左右,魏同舟带着妻儿去拜访过夜刃,那女子并不是唐知秋,而是一个叫白蕊的妖艳女子。 因着陆冉冉对夜刃一直惧怕抵触,嬷嬷还拿白蕊来开导过她,让她不要在意什么妾室的身份,那个白蕊早些年还是魏同舟的外室呢,因为手段了得,将魏同舟和魏夫人哄得团团转,愣是在魏同舟大婚当日,就哄骗正妻喝下了绝子药,后来以正妻无所出的由头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据说那正妻一直半死不活地关在府上。 当时陆冉冉自顾不暇,哪里有空在意别人的死活,如今知道那人就是善良聪慧唐知秋,她如何能够像上一世一样听听就算了。 只是该如何提醒唐知秋才不让他们生疑呢。 见陆冉冉神情冷峻,唐知秋越发觉得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她眉心微跳,问道,“冉冉,到底是何事?” 陆冉冉拉了唐知秋的手坐下,屏退了下人,这才试探着问,“唐姑娘与魏家公子的婚事定在何时?” 魏知秋脸上闪过一丝羞赧,“就在今年年底。” 单看唐知秋这样子,就知道她对魏同舟是满意的,不过也是情有可原,纵然被誉为京城第一大才女,唐知秋也只能养在深闺,没有机会与魏同舟多做接触。 那个魏同舟长得一表人才,惯会附庸风雅做表面文章,极具欺骗性,若不是嬷嬷说了,陆冉冉都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呢。 现在要是直接说魏同舟不好,唐知秋定然听不进去,还得让她眼见为实才行。 思及此,陆冉冉避重就轻地说,“我看魏桐菲那做派是个不省心的,不知道魏公子为人如何,魏府海棠园里那人当真是魏夫人侄子带去的,那他那个侄子也太不懂礼数了。” 陆冉冉这两句话说的可谓是非常不得体,唐知秋却很是领情,知道陆冉冉是担心她嫁到魏家受苦。 她神情微舒,嘴角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四夫人的心意我懂,但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魏家乃是世家大族,魏同舟作为嫡子不会荒唐至此,桐菲就是任性些,也算不得多坏。况且,连婚期都定了,多想也是无益。” 陆冉冉岔开话头,“唐小姐说的是,咱们不说这个了,我嫁妆里真的有几本孤本,放在我手里是暴殄天物了,你瞧瞧可能入了你的眼。” 这事儿暂时揭过,陆冉冉却不想就此放弃,她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让唐知秋重蹈覆辙。 上次对付齐老婆子的时候,江景珩手下的人就一直听她差遣,她便叫了个机灵的去盯魏同舟的梢,果然发现魏同舟每隔两日就要到城外的蕊心居住一晚,魏同舟养在那里的外室子已经五岁了。 有了准确的地址,陆冉冉就开始谋划如何当着唐知秋的面揭开魏同舟的真面目。 她脑经一转就有了主意,前些天跟大嫂理账本的时候看到江家也有个院子就在蕊心苑附近,要是她约唐知秋去院子里小住,无意间撞破魏同舟养外室子的事,唐知秋就能死心了,唐家也可以名正言顺的退婚。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自己如何跟家里人开口去雪竹居小住,陆冉冉打起了江景珩的主意。 那日,江景珩一回来,陆冉冉就殷勤备至,又是端茶倒水,又是亲自熬汤,搞的江景珩都不自在了。 他抿唇浅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夫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陆冉冉见目的达到,笑得嘴都合不拢。她就是要江景珩看出自己有所图谋才好开口。 “四郎,来而不往非礼也,安定侯夫人和嫡女亲自上门给我道谢,又送了那么些好东西,我总该回请唐小姐一次才是,只是在家中未免拘束,我想请唐小姐到咱家那个别院逛逛。” 江景珩眸中闪过一抹笑意,故作严肃的说,“夫人所言极是,不知你看中了媕娿别院,我看清和园就很好,大气又别致,足以显示你的诚心。” “就我和唐小姐两个人,清和园未免太大了些,我听闻雪竹居的竹子很好,唐小姐又是个爱画画的,带她去雪竹居画竹也算是投其所好了!”陆冉冉自以为这个理由滴水不漏,江景珩一定不会拒绝。 果然,江景珩凤眸微眯,笑意都要从那深邃的桃花眼溢了出来,“这理由挺好,让人信服。” “四郎这是答应了?”陆冉冉喜出望外,没有仔细揣摩江景珩话里的深意。 江景珩不置可否,“你能交到谈得来的朋友是好事,什么时候出发让平安给你安排一队护卫就是了。” 陆冉冉不想给江景珩添麻烦,就说,“不用那么大阵仗,除了丫鬟嬷嬷,再挑几个得力的小厮随行就是了。” “护卫还是要带的,你要是怕太招摇让他们换上小厮的衣服就是了,你既然约了唐小姐,就该对人家的安全负责。”江景珩异常坚持。 “还是四郎想的周全,那就按四郎说的办!”陆冉冉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她也是怕魏同舟狗急跳墙,但江家素来低调,自己带护卫出门,于江家不利。 要不是江景珩神色如常,她都要怀疑江景珩知道自己的目的了。 得了江景珩的许可,陆冉冉就给唐知秋送去了帖子,邀她后日一同去雪竹居赏竹,不出意外,后日就是魏同舟去蕊心居过夜的日子。 不知道唐知秋会不会赴约,也不知道真相揭开时唐知秋会如何,陆冉冉有些忐忑,但依旧决绝。 第28章 身陷囹圄 转眼就到了约定好的那日,唐知秋准时应邀而来,两人上了马车一路有说有笑地往雪竹居去了。 这时间都是陆冉冉计划好的,快到雪竹居的时候,春兰突然小声嘀咕,“夫人,前面那个好像魏尚书家的公子啊?” 陆冉冉冷了眉眼低声呵斥道,“你个小妮子,平日里是太纵着你,如此没规矩,怎么还打趣起唐小姐了?” 车外的春兰瘪着嘴不服气地说,“夫人,那分明就是魏公子。” 陆冉冉这才掀开车帘抬眼望去,然后轻嗤一声,“还真是魏公子,他来这里做什么?” 唐知秋依旧端坐在车内,脸颊有些微红,只微微抬眼瞟了一眼车外就收回了目光。 春兰接着一惊一乍的说,“魏公子怎么抱了个孩子,那孩子管他叫——爹?” 听了这话,唐知秋再也不淡定了,她凑到车窗旁,果然见魏同舟怀里抱着个孩子,然后揽着门口那个美艳妇人的腰,有说有笑地往屋内走去。 唐知秋只觉得胸口被什么重击了一下,连呼吸都困难了。她紧紧握住陆冉冉的手,吃力的说了句,“冉冉,我们走。” 陆冉冉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咱们且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总该弄清楚才好。” 陆冉冉一个眼神,那些护卫就利落地制服了看门人,唐知秋都不知道如何进的院子,只见得那妇人藤蔓一般攀附在魏同舟身上,一脸娇嗔,“魏郎,你不知道妾身与孩子有多么想你。” 那妇人不是白蕊又是谁? 魏同舟在那白蕊脸上啄了一下,深情款款地说,“我这不是来了吗?” “可你就要成婚了,到时候你温香软玉在怀,一准把我们给忘了,我倒没什么,咱们儿子一辈子都要被人叫私生子了。” 白蕊说着,就以帕拭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魏同舟掐了一下白蕊腰间的软肉,眼中闪过一抹阴鸷,“若不是父亲说我需要安定侯府的助力,唐知秋那个木头美人我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你放心,我已经跟娘说好了,成婚那日就让她喝下绝子汤,让她一辈子生不出孩子,不出一年半载我就将你和孩子接回去。” “此话当真?”白蕊眼里的欣喜藏都藏不住。 魏同舟放下孩子,揽着白蕊的纤腰,心猿意马的说,“自然当真,安定侯一直跟都督对着干,我们怎么能让他的女儿怀上魏家的血脉,安定侯只有这个独女,不过是想用唐知秋牵制他罢了。” 看清楚魏同舟的嘴脸,唐知秋倒不觉得伤心了,她冷笑一声,挑眉道,“魏公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知秋佩服。” 魏同舟闻言,揽着白蕊的手猛然松开,神色慌乱的问,“知秋,你怎么来了?” 原本挂在魏同舟身上的白蕊失了依仗,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她缓缓抬头,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如泣如诉,“魏郎……” 唐知秋冷哼一声,“我若是不来,又如何知道你们魏家的阴谋,魏同舟,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要退亲。” 魏同舟急了,大步越过白蕊,解释说,“知秋,我是真的仰慕你的才华,我与她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你要相信我。” 春兰瘪瘪嘴,一针见血的说,“好一个逢场作戏,连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就是看着这孩子的面才给她们一个落脚的地方,稚子无辜,我心里喜欢的真的是你。你那么善良,一定能理解我的,对不对。” 该说不说,魏同舟这诡辩的本事确实不赖。 陆冉冉生怕唐知秋一时心软被他蒙蔽,冷声问道,“魏公子的喜欢真是别出心裁,一边让人在唐小姐写诗的时候故意用虫子吓她,让她失误,一边给别的女人浓情蜜意连孩子都生了。” 窗户纸被陆冉冉捅破,同舟恼羞成怒,指着陆冉冉的鼻子破口大骂,“上次就是因为你坏了我的计划,现在你又故意离间我与知秋,你到底是何居心,知秋,陆冉冉她是故意设计你,你可千万别上当啊!” 说着就要来拉唐知秋,唐知秋一把甩开魏同舟,冷冷的说,“魏公子,多说无益,明日我会让家父上门退婚,冉冉,我们走。” 见唐知秋如此拿得起放得下,陆冉冉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拉着唐知秋就要走,不想魏同舟突然奸笑了起来,“撞破了我的计划,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来人。” 他的贴身小厮好不容易挣脱了陆冉冉护卫的束缚,跌跌撞撞的过来说,“公子,咱们的人都被江四夫人的小厮控制住了。” 魏同舟一脸惊异,陆冉冉果然是有备而来的,若是自己养外室的事情传出去,可就前途近毁了。 那厢陆冉冉跟唐知秋已经大摇大摆的到了院门口。 魏同舟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根管状物,用力一扭,紫色的烟雾就消散在空中。 陆冉冉心道不好,那是玄衣卫特有的信号弹,信号一出,玄衣卫很快就会出现。 果然,还不等她们跑出院子,整个蕊心居已经被玄衣卫包围了,陆冉冉带了的那些护卫奋力抵抗,终究是寡不敌众。 魏同舟一脸坏笑,“唐知秋,我本来不想杀你的,可是你知道的太多了,哈哈哈。” 唐知秋气愤不已,“魏同舟,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竟然在就跟玄衣卫勾结在一起了,我真是瞎了眼。” 魏同舟朝白蕊勾了勾手指,白蕊便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娇滴滴的喊了声,“魏郎。” “看见了吗,这才是女人该有的样子,你仗着那些许才名,整日里拿腔拿调的,老子看见你就倒胃口,不过仗着你家的背景对我有些好处才耐着性子与你周旋,没想到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魏同舟眉峰一敛,大声道,“江家四夫人嫉妒唐小姐才名,将人骗到此处加害了,玄衣卫,速速拿下陆冉冉替唐小姐报仇。” 玄衣卫闻言,握着利剑一步步朝陆冉冉和唐知秋毕竟。 唐知秋气结,骂道,“魏同舟,你颠倒黑白,禽兽不如!” 魏同舟笑的面目狰狞,“唐小姐,你不是一向清高吗,待会儿就让玄衣卫的兄弟好好享受享受,这样安定侯府才会狠狠的恨上陆冉冉和江府。” 第29章 放心,有我在 魏同舟癫狂的笑声响彻整个小院,他怎么呢么聪明呢,借玄衣卫的手除掉唐知秋,还让安定侯府与江家结怨,安定侯府的人还要对他感恩戴德,真是一箭双雕。 陆冉冉的护卫拼了命挡在陆冉冉与唐知秋面前,可终究是力量悬殊,不少人受伤倒下。唐知秋已经落到了玄衣卫手上了。 “兄弟们一路辛苦了,这可是京城第一才女,送给大家尝尝鲜。”魏同舟一脸淫笑,唐知秋越惨,唐家对陆冉冉的恨意就越深,到时候他直接结果了陆冉冉江家也无话可说,谁让她是玷污自己未婚妻的罪魁祸首呢。 玄衣卫只有头领夜刃是阉人,其他人可都是血气方刚无恶不作的年轻人,听魏同舟如此说,他们的目光放肆在唐知秋身上游移,有人已经开始上下其手了。 “畜生,你们放开她!”陆冉冉喊得歇斯底里。可她被玄衣卫的拽住根本没法上前。 “冉冉,是我连累了你!”唐知秋说完,就拼命上前,想要撞死在玄衣卫的刀下。 “知秋,不要!”泪水模糊了陆冉冉的双眼,她无力的嘶吼。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那柄刀突然弹开,江景珩带着一队人马疾驰而来,犹如神兵天降。 “四郎!”陆冉冉喜极而泣。 江景珩翻身下马,冷峻的眉眼扫过钳制陆冉冉的那两个人,沉声道,“平安,把他们的脏手废了。” 平安手起刀落,就有两只血淋淋的手滚落在地上,江景珩一把将陆冉冉揽到一边,远离那瘆人的场面,这才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可是知秋她……”陆冉冉还没说完,就听得淮王晏川一边拍开抓住唐知秋那些玄衣卫的手,一边阴阳怪气地说,“啧啧啧,你们玄衣卫的手伸得可真长,怎么还干起了强抢民女的勾当了?哟,这还不是普通人,这不是安定侯府的唐小姐吗?” 见唐知秋面色难堪,淮王赶紧移开了目光看向一脸懵逼的魏同舟虚笑着说,“魏公子也在啊,怎么个事,你眼睁睁看着人家欺负你未婚妻啊!” “四郎,我与知秋偶然发现魏同舟养了外室,连孩子都生了,知秋气不过说要回去退婚,他既然叫来玄衣卫的人要对我们下毒手,还说要毁了知秋的清白让唐家恨上江府。”陆冉冉竹筒倒豆般将事情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半点诡辩的机会都不给魏同舟留。 晏川看热闹不嫌事大,“魏公子,你都有儿子了,恭喜恭喜,不过本朝吏法严明,你这前途是不想要了,四郎,他这个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江景珩剑眉星目,气势凌然的说,“魏同舟私养外室,还妄图谋害未婚妻和我家夫人,将人送到京兆府请京兆尹发落吧,至于玄衣卫,明日我自会到朝堂上禀明皇上,请皇上做主。” 平安得令,马上命人将魏同舟拿下,扭送到京兆府去了。玄衣卫的人也灰溜溜地逃走了。 江景珩还安排了人手守住蕊心居,这才将唐知秋和陆冉冉请上马车,与晏川一同将唐知秋送回安定侯府。 唐知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问道,“冉冉,你今日是故意带我来这里的吧,你早就知道魏同舟并非良人了是吗?” 眼见瞒不住,陆冉冉坦白道,“我也是无意间发现魏同舟有外室的事情,怕你嫁过去受苦才出此下策,是我低估了魏同舟的卑鄙,差点害了你,对不起。” 唐知秋非但没有生气,还给陆冉冉行了个礼,感激道,“你三番五次提醒,我早该明白的,是我愚钝,让你为我以身犯险,你与江四郎的大恩大德,知秋没齿难忘!” 将唐知秋安全送回安定侯府,江景珩毫不留情的跟晏川说,“淮王那个,时候不早了,你回吧。”说完自顾自钻进马车扬长而去。 车走出去老远,还能听到晏川的叫骂声,“江四郎,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陆冉冉迟疑片刻问道,“四郎就这么丢下淮王会不会不太好!” “他一个好手好脚的大男人还不会自己回家吗,不必理会!”江景珩说完,看向陆冉冉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今日吓坏了吧?” “好在你及时出现,不然我就好心办坏事了,其实我们与魏同舟并非偶遇,我是故意带知秋去抓奸的。”陆冉冉心虚的说。 “我知道。”江江景珩平静的吓人。 “知道你还让我去?”陆冉冉真的看不懂了,他明明知道这样会影响江家与魏家的关系。 “夫人做对的事情,我有什么理由拦你,只是如今你得罪了魏家,以后出门要多加小心了。”江景珩字字句句都在关心自己,半点没有提玄衣卫的事情。 “可是你今日伤了玄衣卫的人,夜刃恐怕会迁怒于你。”陆冉冉忐忑的紧,上一世,夜刃可没少给江家使绊子。 江景珩朝陆冉冉笑了笑,宽慰道,“无妨,我会处理,对了,我已让人将魏同舟养外室的事情传扬出去了,任他如何巧舌如簧也洗不白了,唐姑娘可以名正言顺地退婚了。” 陆冉冉从没觉得如此安心过,她本以为今日必死无疑,江景珩从天而降,轻而易举的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谢谢你。”陆冉冉不知道除了感谢,还能说什么。 江景珩挑眉,“又是谢谢,我让下人在车内点了安神香,你好好休息一下吧。”说完,见陆冉冉依旧眉头紧锁,又补了一句,“放心,有我在。” 陆冉冉觉得心头一暖,渐渐眼皮发沉,竟真的睡了过去。 马车在街上缓缓行进,陆冉冉的头忽左忽右的晃动着,江景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坐到陆冉冉身旁,轻轻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肩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肩头比较舒服,陆冉冉动了动身子,将手搭在江景珩身上,睡得更香了,江景珩身体紧绷,一动也不敢动。 不多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夫刚刚将车停稳,江景珩就用披风将陆冉冉裹得严严实实直接抱回了听雨轩。 第30章 颠倒黑白 江景珩在软榻前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将陆冉冉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他刚想离开,手臂却被陆冉冉紧紧抱住,将头枕在他手臂上。 见她睡的正香,江景珩到底没有强行抽开手,直接合衣在床沿上坐下,给陆冉冉当人肉枕头。 江景珩也没料到那安神香的威力如此之大,想来是陆冉冉一直神情紧张,突然放松才会如此吧。 江景珩也曾尝试将手拿走,无奈他一动,身边的人就会显得极度不安,江景珩就这么在床沿上坐了一夜。 待到天快亮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的抽出手,换了自己的圆枕过去,陆冉冉动了动,好在没醒。 江景珩捏了捏麻木的左臂,哑然失笑,“倒是个懂事的,知道我要去上朝耽搁不得!” 在外间让琉璃琥珀伺候着换了衣服,江景很揉着酸痛的手臂出了屋子,平安早就在一旁候着了,看着自己主子眼底的乌青,平安浮想联翩。 府里都传遍了,昨夜四爷可是抱着四夫人回的屋,连洗漱都不曾就直接睡了,按说以四爷的体格也不至于累成这样,不过也难说,这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激烈些也是有的。 “发什么呆呢,等我请你?”江景珩清冷的声音将平安拉回现实,因为心虚,他头都不敢抬,垂着头跟上了江景珩。 心里不免又嘀咕了起来,照理说爷该高兴才是,怎么火气那么大。一定是还意犹未尽,跟夫人难分难舍又不得不去上朝,才心里烦闷,一定是这样。 平安笃定的点了点头,谁说他们四爷不近女色,这是没遇到对的人呢。 陆冉冉睡得莫名踏实,等她醒来的时候,春兰和丁香神秘兮兮的看着她,笑意都从眼里溢出来了,看得陆冉冉心里直发毛。 “你俩怎么回事?” 春兰眼里都是欣喜,“夫人,昨夜可是四爷将你抱回来的,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陆冉冉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是,她不是跟江景珩在马车上吗,怎么会躺在床上?之后的事听说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外头可有什么动静?”想起唐知秋,陆冉冉不由得有些着急,她赶紧起身出了屋子。 “已经巳时了,魏家公子在城外养外室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安定侯夫妇扛着聘礼,带着侍卫去魏家退亲了。” 说话的是琉璃,定然是江景珩知道自己担心唐知秋早早就让琉璃去打探消息了,她这个夫君果然心细如发。 陆冉冉赞许地说,“琉璃姑娘就是心细,能急人所急,我新得了两支蝴蝶簪子,你和琥珀一人一支吧,四爷起居和听雨轩的杂事都要你妹负责,辛苦了。” 琉璃恭敬回禀,“夫人言重了,这都是奴婢分内之事,奴婢让人在魏府盯着呢,有情况会及时回禀。” 这就很有意思了,琉璃半句没提事情是四爷交代的,可见心里对她这个四夫人还是不认可的,陆冉冉也没多想,这事急也急不来。 魏家为了保住魏同舟甚至派出杀手想杀了白蕊和孩子,好在江景珩早就暗中将人转移,还留了不少护卫在蕊心居外迷惑敌人,白蕊母子才逃过一劫。 见识了魏府的狠毒,白蕊知道唯让天下人都知道她的儿子是魏同舟的血脉,魏家才不敢轻举妄动。 她便将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说自己被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魏公子吸引,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才和魏同舟有了肌肤之亲,魏同舟也是因为孩子才和他们母女有联络,千错万错都是她一个人的错。 她还说愿意出家为尼,只要魏家善待她的孩子就成。 她这一番话完全把魏同舟变成了受害者,有些耳根子软的,都在替魏同舟喊冤叫屈了。魏夫人是没想到白蕊还有这般谋算,当即就摸着眼泪说, “我那可怜的儿子,吃亏就吃亏在太心善,亲家母,这事说到底是个误会,这孩子知秋容得下,我们就养在府里,容不下,就送到乡下老家去,我们定然不会亏待知秋的。” 安定侯满脸怒容,“那外室和她的孩子要怎么安置是你们魏家的事情,今天这婚我们是退定了。” 魏夫人一脸为难,“侯爷,事情都已经搞清楚了,你们还要坚持退婚,就不怕知秋落得个善妒的名声,同舟只是不想孩子受苦,这大户人家,哪家不是三妻四妾的,难道以后同舟纳个妾,有了庶子庶女,她也要和离不成。” 她这话很快就起了作用,有围观者说,“是这么个理,虽说魏公子婚前就有了孩子,也是上了那外室的当,他本可以斩草除根,偏偏还好好的将那孩子养起来,可见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安定侯确实有些不近人情啊,如此容不得人,看来那京城第一才女也是浪得虚名。” 听得大家都在中伤自己的女儿,唐夫人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她眉峰一敛,义愤填膺地说,“魏夫人,你休要在此信口雌黄,小女与江四夫人无意间撞破魏同舟养外室之事,所求不过是退婚而已,你的好儿子为了丑事不败露竟然动了杀心,我那女儿差点就惨遭毒手,如今就凭你一张嘴,我女儿就成了容不得人的妒妇,真是贼喊捉贼。” 魏夫人心里一紧,还是强撑着说,“亲家母,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儿子动手了。” 唐夫人不想与她多费口舌,直言道,“贵公子已经因为此事被去送去了京兆尹府,这就是最好的例证。” “那还不是江四郎仗势欺人,与玄衣卫起了冲突,不敢动玄衣卫的人,只好拿我家同舟出气,我家老爷已经到皇上那里要说法去了,我今天把话撂在这了,退婚就退婚,不过是我们魏家要退,我们家不需要一个一点儿慈悲之心都没有的妒妇来当主母。” 不得不说魏夫人颠倒黑白的本事也是一绝,明明板上钉钉的事情被她完全掉了个个儿,还把皇上也搬出来了。 她能有如此底气,恐怕夜刃功不可没,照这样下去,唐知秋善妒的名声要被坐实不说,只怕江家也会被牵连进来。 第31章 魏同舟挨打 就在这时,陆冉冉款款走下马车,高声说,“魏夫人指鹿为马的本事可真是一绝,若不是昨日我全程在场,差点与唐家姑娘双双被害,我都要觉得是安定侯府欺人太甚了。” “冉冉,你怎么来了?”唐夫人面露感激。 陆冉冉朝唐夫人微微颔首,一脸正气地说,“唐夫人,知秋是我挚友,有人红口白牙毁她名声,我岂能坐视不理。” 陆冉冉顿了顿,接着说,“说起来这事儿也怪我,我知道知秋爱竹便邀她去雪竹居赏竹,路上正好碰见魏公子与一女子在院门口卿卿我我,我气不过,想要去找他理论,无意中听见魏公子想要在大婚之日逼知秋服下绝子药,以无所出的罪名将那外室迎进府。 知秋何等通透,见他们真心相爱,一心想着成全他们,便要退婚,魏同舟生怕养外室的事情影响自己的仕途,竟要对我们下毒手,我的小厮们拼死护着,本来可以逃脱,谁知道玄衣卫突然出现,不由分说就要对我们动手,幸亏我家夫君来得及时,我们才得以脱身。” 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些看客也看不懂了,都好整以暇地等着,想掌握茶余饭后八卦的第一手资料。 “明明就是你与唐知秋沆瀣一气冤枉我儿子。”魏夫人依旧面不改色,这说辞是他家老爷与夜刃对过的,相信他们早就处理好了,只要她不认,魏同舟就是安全的。 陆冉冉毫不示弱,抬眼道,“到底谁是冤枉的,审一审就知道了,大家要是不忙就一同移步京兆府,看看到底是谁在混淆视听,颠倒黑白。” “去就去,谁怕谁。”魏夫人笃定,京兆尹不敢不卖夜刃的面子。 一到京兆府,就看见府尹大人面色难看,六神无主的坐在主位,他旁边是颐指气使的夜刃,另一侧气的江景珩显得气定神闲。 礼部尚书魏大人却是连坐都坐不住了,一直来回踱步。 魏夫人见大势不好低声问道,“不是说十拿九稳吗,到底怎么了?” 不等魏大人回话,江景珩侧头看向府尹崔大人,挑眉道,“人证物证聚在,魏公子的小厮招的清清楚楚,崔大人还在等什么?” 崔大人看了看江景珩,又看了看夜刃,战战兢兢的说,“江大人,魏同舟妄图加害尊夫人和唐小姐一事确实有了定论,但此事涉及到玄衣卫,下官无权过问啊。” 他一个府尹,哪里能管得了玄衣卫的事,江四郎不想活,非得拉着他陪葬。 江景珩冷笑一声,“你只要还我夫人一个公道便是了,若是觉得证据不够,我夫人也可以出来指证,玄衣卫若是都督不服,我们可以到大理寺去!” 这算是给崔府尹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将惊堂木一拍,厉声道,“江大人所言极是,魏同舟私养外室,还意图谋害未婚妻唐小姐和江四夫人,实在是罪大恶极,责令杖二十,罚银两千以儆效尤。” 眼瞅着儿子要挨打,魏夫人涕泪交加的嚷嚷,“崔大人,我们同舟是冤枉的啊!” 崔府尹眼皮轻掀,“扰乱公堂也是大罪,请魏夫人自重!” 魏大人也一个眼刀过去制止了魏夫人,很快,魏同舟就被押到长凳上行刑。 魏同舟瞬间乱了方寸,朝着爹娘和夜刃求教,“爹、娘,救我啊。都督,我给你当牛做马,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魏夫人一个劲儿的抹眼泪,魏大人不停的给儿子使眼色,可惜慌乱中的魏同舟全然没发现。 夜刃厉声呵斥,“够了,你因为一己私欲谎报军情,违规调用玄衣卫,害本督折了两名侍卫,我看这处罚还是太轻了些。” 那行刑的是个机灵的,见夜刃生气,下手便更狠了些,才打了三五下,鲜血就从他的白衣服渗了出来,魏同舟杀猪般嚎叫着。 魏大人看得心惊肉跳,低声下气的给夜刃陪着不是,“都督,犬子是受了惊吓才口无遮拦您别往心里去,我会好生教训他的。” 夜刃却不为所动,就那么纹丝不动地看着魏同舟行刑。 行刑的人便打得更卖力了,魏同舟整个屁股都被打烂了,疼的死去活来,最后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能哼哼。 江景珩不疾不徐的来了一句,“崔大人,口供可要好好记,夜都督亲自作证,是魏同舟谎报军情导致玄衣卫对我家夫人和唐小姐动手,也怪我手下的人太冲动,直接废了两名玄衣卫的手,夜都督,我回去定当重重责罚于他。” 夜刃的脸色晦暗不明,握着鞭子的手却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 江景珩话锋一转,“只是训练有素的玄衣卫竟然被区区一个魏同舟耍的团团转,不知情的还以为都督与他们有什么瓜葛呢,夜都督也该好生管管了。” “你血口喷人。”夜刃旁边的侍卫怒目圆瞪,被夜刃抬手制止了。 他扫了一眼江景珩,冷冷的说,“多谢江大人提醒。” “魏夫人,今天这婚我们非退不可!”安定侯夫人见杖责完了,这才开口。 “父老乡亲们,如今真相大白,还请诸位做个见证,今日起,小女与魏同舟退婚,我们安定侯府与魏家再无瓜葛。” 说完,安定侯直接抛出婚书,当着大家的面用剑绞成了碎片。 接着他朝大家拱了拱手,声如洪钟,“小女能在婚前看清魏家的真面目,实在是上天眷顾,安定侯府会开三天流水席以示庆祝,到时候还请众位父老乡亲赏脸。” 安定侯动作潇洒肆意,眼里的怒火却未减半分。 有人高声叫好,“安定侯英武不减当年,方才没有直接撕了魏夫人可见其修养,难怪能养出唐小姐那么出众的女儿。” “可不是,没想到魏同舟真的那么不是东西,魏家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杀人灭口不成还将罪责都推倒唐小姐身上,真是不配为人。” 方才在魏府门口讨伐唐知秋的人又一次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声讨起魏家来了。 江景珩见尘埃落定,朝安定侯点了点头,从容自若的挤出了人群。 只一眼,就看见从马车内探出头来的陆冉冉,不由得嘴角上扬,步子都迈得大了些。 第32章 正是利用陆冉冉的时候 看着脚步轻快的江景珩,陆冉冉不由得眉头舒展,“事情都解决了?” “嗯。”江景珩说完,也抬脚上了马车。“不是让你好生在车里等着吗,怎么又探出头来了,现在不怕了?” 最后那一句明显带了些调侃的意味。 陆冉冉眨了眨眼睛,掩下心中的不安,“若是因为我让玄衣卫刁难了你,我岂不是罪过大了。” “虽然没法证明玄衣卫与魏家有勾结,给玄衣卫一点惩戒,但夜刃也奈何不了我,如今魏同舟的罪行被揭露,唐小姐没事了。” “可江家跟魏家也结下了梁子,还有玄衣卫那边……” 陆冉冉知道,这件事给江家惹了不少麻烦。 “玄衣卫本来就跟江家势不两立,没有这件事也会有别的事,无需放在心上。” 江锦珩越是说的轻描淡写,陆冉冉越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上一世,夜刃是在好几年后才找江家麻烦的的,如今一闹,只怕不好说了。 虽然江景珩一再强调事情已经解决,陆冉冉还是去静安堂,此事由她而起,她不能缩在江景珩背后。 她跪在江夫人面前,言辞恳切,“母亲,都是儿媳的错,让江家与魏家结了仇,还伤了玄衣卫的人,求母亲发落!” 江夫人唏嘘不已,“那魏同舟竟然如此卑鄙,你仗义出手,救人于水火,何错之有,快起来!” “魏家与玄衣卫那边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这事儿是儿媳一人所为,若是他们来找麻烦,儿媳一力承担,决不连累江家。”陆冉冉讲出了心中的不安。 江夫人大手一挥,“无妨,这些事情自有他们男人去处理,江家还不至于要儿媳妇去抵罪。” 正说着,江修文抬步进来,朗声说,“你母亲说的没错,我堂堂当朝太师,会怕他一个包藏祸心的礼部尚书不成,至于玄衣卫,我早就看不惯他们那种卑劣做派,正好借此事摆明立场!” “父亲说的没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家还有大哥、二哥和四郎呢,想要对你不利,得问过我们才行。” 说话的是江家大郎,他乃是翰林院学士,平时都文质彬彬的,没想到说起狠话来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四弟妹,你的事迹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今日有不少同僚跟我夸赞你的侠义,尤其是安定侯,对我那是一个客气!” 江二郎的一番话让大家都笑了起来,小齐氏更是亲自上前将陆冉冉扶了起来。 薛氏有些不甘心的说,“四弟妹你应该叫上我的,我若是在场,定然将魏同舟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便宜那个渣滓了。” 看着大家的笑脸,陆冉冉直觉得心头无比熨帖,在陆家,她做什么都是错,哪怕委身于夜刃为哥哥们谋前程,也不曾换得他们一点情意。 如今,明明自己闯了祸,给家里惹了麻烦,江家上上下下却都站在她这边护着她,故意避重就轻让自己宽心,这就是亲情罢。 陆冉冉心下感动,“爹、娘,哥哥嫂嫂,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庇护。” “咱们可是一家人。”小齐氏拍了拍她的手。 陆月柔听闻陆冉冉闯了祸,本来是要来看笑话的,结果见家里人非但不生气,还处处维护陆冉冉。 她讽刺话终究没敢说出来,直接抽身回了悦容阁。 江景睿是个直肠子,也一个劲儿的赞陆冉冉有勇有谋,陆月柔心中憋闷无处发泄,只能自己生闷气。 后来安定侯和夫人又亲自上门,要给陆冉冉磕头,陆冉冉哪里敢受,最后硬是强认了陆冉冉当干女儿才作罢。 陆月柔如今更是没法跟陆冉冉相提并论,只得回家诉苦。 “娘,陆冉冉一个庶女凭什么江家的人都围着她转,女儿不甘心啊!” 陆夫人自然是心疼女儿,但他却看到了陆冉冉得宠后头的红利,她两眼泛着精光,眉飞色舞的说, “陆冉冉不是得宠吗,咱们正好让她给你几个哥哥谋个好前程,你最近可别跟她置气,抓紧跟三郎要个孩子是正经,只要有了孩子,就绝对能压陆冉冉一头。” 陆远山满意的点点头说,“你娘说的没错,吏部正好要提拔一批官员,回头我跟冉冉说说,让江景珩把你大哥安排进去。” 贪得无厌陆夫人问道,“那老二老三怎么办,咱们可是把江南的金楼都给了她,也该是她回报咱们的时候了。” 陆远山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安定侯不是认了冉冉当义女吗,这几日他见了我都客气了不少,我顺嘴提了一句,说老二很是佩服他,想跟着他学习学习,安定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听了这话,陆夫人非但不高兴还有些急了,“老二细皮嫩肉的,怎么能去军营里受苦,我不同意!”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军营跟军营能一样吗,我让安定侯将老二安排在辎重营,主要负责征集粮草和验收器械,不用上战场,出成绩还快,可是个肥差呢!” 陆远山说完,摇着扇子感慨不已,“真没想到陆冉冉还有这个造化,月柔,以后你面上可要对她客气点儿,等你哥哥们都出息了,爹爹也再往上走走,自然有你风光的时候。” 陆月柔自然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只有陆家蒸蒸日上,她在江家才不会被小看。 她果然一门心思缠着江景睿,只想早些生个孩子傍身。 那厢,陆家派人来接陆月柔和陆冉冉,说是陆老夫人突然发病,甚是凶险,只想见见两个孙女。 春兰不服气的说,“当初老夫人可从没把你当成孙女,现在病了,做样子给谁看?” 正在上妆的陆冉冉气定神闲,“老夫人若真是病了她定然想不起我来,恐怕是陆家又想闹什么幺蛾子了。” 春兰气鼓鼓的说,“我就知道他们没憋什么好屁,小姐,咱们不回去就是了。” 一旁的杜鹃摇了摇头说,“那由头是老夫人不好了,四夫人不去岂不是要落个不孝的名声。” 第33章 一家人? “杜鹃说的没错,今日不光要去,还要风风光光的去。”陆冉冉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但转瞬即逝。 陆冉冉穿了一件藕荷色蹙金团花蜀锦对襟外裳,一条同色系金丝锦绣百花月华裙,头上戴的是镶宝双层花蝶鎏金簪,耳朵上一副红翡翠滴珠耳环,左手戴的是累丝缕雕花纹金镯,右手珊瑚嵌金珠如意手串,腰间坠一块冰莲雕花芙蓉玉佩,通体气派,贵不可言。 春兰她们几个眼睛都看直了,“小姐一打扮真是太美了,天上的仙女见了也要自愧不如的吧。” 看着镜中矜贵无比的自己,陆冉冉勾起一抹浅笑,好戏要开场了,怎么能不令人激动呢。 这厢刚准备好,陆月柔就亲自带人来请了,她脸上带着得体的浅笑,看见陆冉冉那一刹那有种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不甘,“妹妹准备好了没有,我已经让车夫候着了,咱俩一道回去吧。” “那就有劳姐姐了。”陆冉冉从善如流。 两人坐上了同一辆马车,春兰、丁香、海棠、茉莉坐的另一辆。两人四目相对,场面不可谓不尴尬。 陆冉冉还好,陆月柔真是坐立不安,她心里极度排斥与陆冉冉独处,又不得不笑脸相迎,真是别扭死了。 她没话找话说,“冉冉,你如今可是家里的红人,又被安定侯收为义女,真是令人羡慕啊。” “不过是我运气好,阴差阳错遇上了,哪里比得上姐姐,在陆家有爹娘疼,在江家有三哥宠,妥妥的人生赢家,不像我,非要仗着江家和安定侯的名头,才能让爹爹和嫡母想起我来。”不就是阴阳吗,陆冉冉也会。 陆家的计谋被陆冉冉一语道破,讪讪的说,“妹妹所说的是哪里话?” 陆冉冉不想花时间应付她,干脆闭目养神,很快马车就在陆府门口停下了。 陆远山夫妇已经带着四个儿子三个儿媳在门外候着了,见陆月柔先下车,陆远山第一句话就是,“怎么,冉冉没回来吗?” 虽然知道爹爹不是真的疼陆冉冉,陆月柔也觉得很是失落,冷着脸努了努嘴道,“不是在后面吗?” 陆远山闻言,亲自给陆冉冉打帘,那张写满算计的脸上挂着虚笑,“来了就好。” “听说祖母病重,我怎么能不回来,祖母可好些了。”陆冉冉说着,慢悠悠的下了马车。 端看陆冉冉那身打扮,陆家人眼睛都看直了,陆三嫂更是直接发问,“冉冉,你身上的衣裳是蜀锦做的吧,这料子可稀有得很,据说一年京城拢共不超过十匹,有钱都买不来的。” 陆冉冉轻轻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挑眉道,“三嫂真是好眼光,我义母非要送我几匹蜀锦,我没收,她老人家就直接将布料送去锦绣坊给我和义姐做了好几身衣裳。” “原来是安定侯夫人送的,难怪了,你这珠宝都是今年时兴的款式,想来也是安定侯夫人送的吧。”陆二嫂一脸艳羡打量着陆冉冉。 陆冉冉边随意扒拉着手上的镯子边说,“簪子是婆母赏的,耳环是大嫂送的,镯子是二嫂送的,玉佩是四郎给的,他们还送了我好些东西,我素净惯了,只浅浅地戴了几样。” “江家人出手可真是大方,月柔,怎么你还戴着上次回来那几样,也该把新得的首饰带来让我们开开眼啊。”陆三嫂这话,直接把陆月柔的骄傲击的粉碎,她总不能说这些东西她什么也没捞着吧。 见陆月柔面色难看,陆夫人便知道了其中的缘由,忙岔开话头说,“有什么话先进屋再说啊,对了冉冉,今天我特意请了珍馐居的大厨来,他做的松鼠鳜鱼可是一绝,我记得你最喜欢吃了。” “我不喜欢吃鱼,嫡母想是记错了。”陆冉冉冷冷的回了一句,思绪却被拉回了十多年前,那天,陆家宴客,陆冉冉被关在柴房里,她实在饿得难受,半夜偷溜了出去,到厨房翻东西吃。 一眼就看见盘子里吃剩的半条鱼,其实已经没什么肉了,只有一个鱼头和一串整齐的鱼刺,陆冉冉实在饿极了,抱着鱼头就大嚼特嚼了起来,还没吃上几口,陆月柔的奶娘王嬷嬷就来了,当即拎着陆冉冉去陆夫人院子里罚跪。 陆冉冉跪了半夜,第二日一大早陆月柔就哭哭啼啼地来了,说她留着喂狗的鱼肉被陆冉冉吃了,陆夫人不由分说就打了陆冉冉一顿。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陆冉冉的饭菜都在陆家兄妹的授意下倒进了狗碗里,为了活命,她要跟狗抢吃的。 陆夫人显然已经不记得这个插曲了,可陆冉冉怎么会忘得掉,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如今时移世易,她会把当初受的委屈一点点儿讨回来。 被陆冉冉凭空抢白了一顿,陆夫人多少有些下不来台,要不是她女儿糊涂,这泼天的富贵哪里轮得到陆冉冉,一想起这事儿,她就心如刀割,如今还要看这小蹄子的脸色了。 陆大嫂见婆母面色不虞,忙打圆场说,“不喜欢吃鱼没关系,还有别的菜的,你难得回来,母亲可是花了心思的。” “对对对,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什么都好。”陆大郎也殷勤的说道。父亲可是跟他通过气了,要他好好在陆冉冉面前表现表现,好让江四郎给他安排个好差事。 一家人?陆冉冉莫名地想发笑,现在把自己当一家人了,早干什么去了。 她眉心微敛,漫不经心地说,“祖母不是病了吗,我们还是先看看祖母去吧,大嫂还等着我一起对账,不一定能留下来吃饭呢。” “哪能不吃饭呢,你好些日子没来了,你不知道,听说你要回来,你祖母今日好多了。”陆远山不愧是朝堂里溜须拍马第一人,信口开河的本事真是让人佩服。 一行人乌央乌央的来到陆老夫人院子里,陆老夫人躺在床上,见有人来,红光满面的她不住的咳嗽,“可是我孙女冉冉回来了。” 第34章 让四郎提携 陆冉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一家子为了利益倒真是能屈能伸,素来都叫自己贱胚子的陆老夫人竟然亲口管自己叫孙女了,搞得陆冉冉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但面上却半点不显,浅浅的行了个礼说,“祖母,冉冉来看你了。” “冉冉,你可算回来了,祖母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陆老夫人说着,有又努力咳嗽了几声。 “祖母说的哪里话,你可要长命百岁啊!”陆冉冉眸中扫过一丝狠厉,不活久一点怎么能看到陆家家破人亡呢。 “人老了就是容易伤春悲秋,我不怕死,可你四个哥哥到如今都一事无成,我怕到了阴曹地府也没脸见你祖父啊!”陆老夫人说着,就流下泪来,看上去是真的伤心了呢。 陆夫人赶紧上前,亲自替陆老夫人擦掉眼泪,眉飞色舞地说,“娘,您还不知道呢吧,冉冉现在可出息了,不止江家人个个宠她,连安定侯都认了她当义女,要给几个哥哥谋前程,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那敢情好,冉冉,咱们陆家走到今天不容易,可靠你父亲一人终究势单力薄了,你和月柔要同心同德,多为几个哥哥打算,他们好了,你们在婆家腰杆不也硬了。”安排起人来陆老夫人倒是半点虚弱之色也没有了。 陆冉冉眉心微动,虚笑着说,“祖母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好干涉夫君的公事,这事儿我会找机会跟四郎提的。” 见陆冉冉答的敷衍,陆老夫人又装起了可怜,“冉冉,祖母老了,你总不能让老婆子我死不瞑目吧?”陆老夫人说完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眼睛的余光却不停的瞄陆冉冉。 这个傻丫头是个死脑筋,当初陆家人那么嫌弃她,她这规矩礼仪半点不曾懈怠,只要给她点好脸色,让她做什么都愿意的。 陆远山适时接茬,“冉冉,快答应你祖母,你看她都急成什么样儿了?” “孙女尽量去办就是了。”陆冉冉最终还是松了口,既然他们上赶着往自己面前凑,那就先给他们点甜头。 见事情有了眉目,大家悬着的心都落了下来,陆远山就说,“难得月柔她们回来,大家都到正厅吃茶去吧,冉冉,你跟我到书房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冉冉,你祖母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这说不定哪一天就……”陆远山说着,差点掉下泪来。“爹爹无能,你几个哥哥现在都赋闲在家,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最近吏部要新考核一批官员,你大哥虽然没有中举,也是个秀才,也在考核之列,你同四郎说说,让他给你大哥谋个职位。” “爹爹,你可是吏部侍郎,是四郎的顶头上司,这事办不办的成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陆冉冉把皮球踢了回去。 陆远山尴尬地搓了搓手,“你爹我这个侍郎不过徒有虚名罢了,实事都是四郎在做,再说我亲自运作,总归是落人口实了。 “爹爹就不怕四郎落人口实吗?”陆冉冉毫不客气地反将一军。 见一向乖巧的女儿公然跟他唱反调,陆远山的脸色不由得沉了几分,但依旧耐着性子说,“冉冉,你这孩子,怎么脾气越发的大了,爹爹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呢吗?你总不能连自己亲哥哥都不管吧。” “爹,你容我想想,对了,连生今年十二了吧,怎么还没上学堂?”陆冉冉换了话题。 陆远山脱口而出,“一个庶子上什么学堂。”说完才发现自己习惯成自然,说了不合时宜的话。 陆冉冉眸中划过一丝恍然,神色都暗淡了几分,脸上带着委屈,“爹爹到底是嫌弃我庶出的身份。” “冉冉,爹爹不是那个意思。”陆远山忙往回圆。 “我也知道有四个哥哥在,陆家的事情轮不到连生操心,但是让他念点书总归是好的,要是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听了去,还以为爹爹苛待庶子庶女,说陆家家风不正呢,这样,四郎想提携哥哥们也有心无力啊。你看魏公子,明明中了举人,因为德行有亏不是连官职都没了。” 陆冉冉说得情真意切,字字句句都是替陆家着想呢。 陆远山听说要让四郎提携自己儿子,还有什么不答应的,立马拍板,“不就是让连生上学吗,爹爹明日就安排他去书院。” 陆冉冉微笑起身,“我就知道爹爹一点就通,我这就去找连生,带他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可不能丢了咱们陆家的脸。” “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办就是了,你难得回来,去同你母亲和几个嫂子说说话。”陆远山嘴上客套着,见陆冉冉执意要去也没有坚持,只是加了一句,“你哥哥的事可要上心些。” 到了下人院子里,正听见马夫钟伯在骂连生呢,“你什么身份就敢往正院跑,亏得是我瞧见了,要是被别人发现,少不得又是一顿鞭子。” 连生不甘心的说,“我就想去看二姐一眼,我都好几个月没见到她了,不知道她在江家有没有受欺负。” 钟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当她还是那个和你一同在狗碗里抢食的姐姐呢,人家现在穿金戴银要多金贵有多金贵,你没事别往她跟前凑,谁愿意自己落魄的样子被人记得呢。” “我二姐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嫌弃我的。”连生不服气地说道。 “连生。”陆冉冉在门口轻唤了一声。连生立马从地上弹了起来,小跑着跑了过去,边跑边说,“我就知道二姐不是那样的人。” 陆冉冉拍了拍连生的肩膀道,“几个月不见又长高了。”然后看向钟伯,笑着说,“钟伯,我给你带来点酒和点心,你慢慢吃,我带连生去做几件新衣裳。” 连生连忙摆手,“我不要新衣裳,穿着刷马糟蹋了。” “我已经跟爹说了,明日就送你去学堂,穿这身可不行。” 连生闻言,眼中闪着惊喜的光芒,但很快那点火苗就熄灭了。 “二姐,爹爹是不会同意让我念书的,我求过她许多次了?” 第35章 陆冉冉是个妙人 “连声,二姐什么时候骗过你,走,咱们买衣服去!” 陆冉冉不由分说拉着连生上了马车,钟伯用颤抖的手打开酒壶,深深的嗅了一口,喃喃自语道,“陆家还有两个有良心的!” 另一边,陆冉冉和连生进了一家裁缝铺子,她指着眼前琳琅满目的料子问,“看看这些布料,喜欢哪个颜色?” 连生拉了拉陆冉冉的衣角道,“姐姐,这家太贵了,咱们去外头成衣铺子随便买一件就是了。” “姐姐有钱。”陆冉冉说完,就对掌柜的说,“老板,给我弟弟挑几匹布做衣裳。” 老板见陆冉冉那衣着打扮就直到她不是一般人,殷勤的推荐了好几匹布料。 “这几匹太花哨张扬了些,选点舒适低调的料子吧!”陆冉冉可不想把连生捯饬成个纨绔公子形象。 掌柜的又重新抱来几匹布,问道,“夫人,这几匹呢,都是上好的布料,颜色也正适合公子这个年纪呢。” 陆冉冉这才满意的笑了,“这些都要了,给他把四季衣裳都备齐了,棉衣棉裤要做厚实些,他正在长个,稍微做大一点点吧。” 老板一脸和煦,“夫人放心包在我身上了,这位公子,来,我给你量个尺寸。” “二姐……”连生欲言又止,显得拘谨又无措。 这是他第一次量尺寸,紧张到四肢僵硬。 “没事,就是量个尺寸。”陆冉冉好言劝慰。 她理解连生现在的感受,从出生就一直和钟伯困在马厩那一尺见方的地方,外面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很快量好了尺寸,陆冉冉又让掌柜的找了几套合适的成衣,明天就要上,学堂,也备两套现成的换洗,连声之前的衣服,满是钟伯蹩脚的布丁,会让人笑话的。 穿了新衣服的连生人都精神了不少,陆冉冉替他整理好衣服,由衷的说,“真好看!” 连生显得很局促,“二姐,我穿这么好的衣服,实在是太浪费了!” 这是被陆家人长久压迫产生的自卑,自己都觉得低人一等,如果不摒弃这种想法,连生不可能立的起来。 “连生,你想一辈子困在马厩给他们刷马吗?”陆冉冉语气略显严厉。 “当然不想。”连生脱口而出,随即又垂头丧气的说,“可是,我不刷马又能做什么呢?” 见连生如此,陆冉冉循循善诱,“所以让你去读书啊,你没有好好开过蒙,根基确实浅了些,但是你聪慧勤奋,假以时日,必能有所精进,就算能参加科举,也可以谋别的差事,况且,世事难料,也许机会就来了呢。” 陆冉冉还不能把自己的计划告诉连生,只能说一半留一半。 “二姐,我会好好念书的,等我学好了本事,就能帮姐姐做事了。” 连生微仰着头,眸光坚定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陆冉冉心下感动,重重的点了点头,“连生可要说话算话,姐姐以后就靠你了。” 之后,陆冉冉又带连生买了文房四宝和好些书籍,回到陆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管家在外头翘首以盼,见陆冉冉回来,赶紧扯着嗓子喊:“二小姐回来啦。” 得了这声通报,陆远山带着妻儿浩浩荡荡的迎了出来。 虽然情绪收得够快,但是陆冉冉还是看到了他们脸上的愤怒和不满。 陆冉冉只当没看见,她唇角微扬,一脸娇憨的说,“爹爹,我跟连生买了衣服和文房四宝,明天就去学堂里,得穿得得体些,可不能让人指摘嫡母苛待庶出。” 这么赤裸裸的指责让陆夫人脸色变得很难看。 陆月柔也忍不住了,抬眸质问,“连生去学堂,开什么玩笑,二妹可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啊!” “姐姐,连生上不上学堂倒也无所谓,只是官员考核事无巨细,要是陆家庶子一直住在马厩和马夫一起刷马,从不曾上过学的事情传扬出去,恐怕会对几个哥哥不利。 不过姐姐开心最重要了,就依姐姐就是了,反正哥哥们才华横溢,机会有的是。” 她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陆大郎和陆大嫂心里着了慌,爹爹刚才说了,陆冉冉已经松口,会让江景珩给陆大郎安排差事,可不能叫陆月柔搅黄了。 陆大嫂挑眉,拿出长嫂的气势说,“月柔,连生也不小了,到底是陆家儿郎,总得粗识几个字才行,不能让陆家沦为笑柄。” “冉冉说的没错,左不过是去做做样子,找个小厮替下他的活就是了。”陆大郎可不想节外生枝。 陆夫人虚笑着道,“我早就让你爹爹让连生去私塾,是他自己不愿意去,非要跟那些畜牲呆在一起。” 陆远山生怕陆夫人又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连忙打断,“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菜都快凉了,咱们赶紧吃饭去吧。” 席间,陆大郎和陆大嫂对陆冉冉殷勤备至,陆远山也是一脸慈爱,连带着陆家其他人对她都客气了几分。 陆冉冉心中泛起一抹苦涩,上一世她对陆远山言听计从,为的就是这不切实际的亲情,都是些无利不起早的人,自己可真傻啊。 浅浅吃了点儿,陆冉冉就借故要走,陆夫人心疼女儿,就让陆冉冉先回去了,说晚些会派人将陆月柔送回江家。 江景珩从衙门刚回来,正看见陆冉冉下马车,便抬步过去,自然而然的扶她下马车,“夫人是从陆府回来,祖母还好吗?”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了陆冉冉的存在。 “祖母好得很,他们不过寻个由头让我回去罢了!” 安定侯刚认了陆冉冉当义女,陆家就派人来请,江景珩也猜到了一二,但他没想到陆冉冉毫不遮掩的将实情说了出来。 这是半点儿没把自己当外人? “是因为选拔官员的事情?”两人并肩而行,边走便说。 “正是,父亲让我求你给大哥谋个官职。” 江景珩脚步一顿,一点儿过渡都没有,就这么说出来,陆冉冉还真是个妙人。 第36章 必须有孕 面对如此率真的陆冉冉,江景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不料陆冉冉接下来更语出惊人,“四郎不必忧心,我那三个哥哥都是酒囊饭袋,不堪重用,你无须理会。” 江景珩哑然失笑,“你如此阳奉阴违就不怕岳父岳母苛责于你?” “他们的苛责我早就习惯了,多一个不多!”陆冉冉不以为然。 “其实这事儿也不是不可义。”江景珩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慢悠悠的说。 陆冉冉一脸不悦,“江四郎,人人都赞你公正严明,铁面无私,你竟要为陆家开后门?” 见陆冉冉如此生气,江景珩突然想逗逗她,便勾唇道,“这哪里是为陆家,明明是为了夫人你啊?” 他这么一说,陆冉冉彻底急了,“陆家那三个嫡子不学无术,让他们做官,只会鱼肉百姓,谁要你为我做这些。” “哈哈哈……”江景珩被她那模样逗的开怀大笑。 陆冉冉焕然大悟,竟一时忘了礼仪,抬步就追,嗔怪道,“江景珩,你戏弄我!” 这一幕正巧被江夫人远远的瞧见了,眼里的笑意都要溢了出来,“许久没见四郎笑得那么开心了,这孩子也是苦命的。” 梅香附和着说,“谁说不是呢,四爷成婚之后,回家都要早些了,可见对四夫人是上心的。” 江夫人一脸慈母笑“当初我还怕娶冉冉委屈了他,如今看来,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他们俩还真是般配。” 江景珩跟陆冉冉一路说笑打趣着,浑然没有发现江夫人。 回了听雨轩,江景珩正色道,“其实我真的可以给你大哥安排个差事,朝庭正是用人之际,只要他肯吃苦,肯办实事,以后青云直上也不是不行。” 陆冉冉眼中满是鄙夷,冷笑道,“他要是个能办实事的,还用得着求你给他谋前程。” “若是坚持不下去,那也是他能力有限,至少夫人是努力过了。”江景珩眼中一片幽深。 这句话就颇具深意了,江景珩这是在担心自己在陆家的处境,要徇私枉法给陆家大郎安排个差事?陆冉冉使劲儿摇了摇头,赶走自己脑海中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江景珩,你什么意思?”陆冉冉有些急了,莫说陆家三兄弟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就算他们有本事,陆冉冉也不会帮他们。 “随口说说而已。”江景珩结束了话头,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却满是狡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冉冉在考虑即将发生的大事,完全没有主意到江景珩的眼神。 上一世的这一年,夜刃利用阴谋造成了粮食过剩的假象,秋收的时候粮价一落千丈,许多囤粮大户都大肆抛售粮食。 夜刃则乘机将世面上所有的粮食吞掉,短短几个月,粮价暴涨,在夜刃的操纵之下,商家却每日只供应很少的米,很多人被活活饿死。 许多高门大户都受了很大的冲击,最可气的是,连基本的军粮都无法保证,导致边境连连失守,将士们死伤惨重,边境血流成河。 江家女儿江景也因夫君战死沙场直接在战场上拔剑自刎了,这次事件,大大的削弱的大夏国的国力,为宦官专权提供了条件。 上一世江家、齐家和薛家都受了重创,陆家因为得了自己的消息大发国难财狠赚了一笔。 陆冉冉暗下决心,一定不能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 两人各怀心事,寒暄了几句就忙各自忙碌去了。 陆家派人送了信来,说陆月柔担心祖母,要留下侍疾。 丁香不忿的说,“大小姐惯会做这种事情,显得她多孝顺似的。” 陆冉冉但笑不语,这些虚名她早已经不在意了。 --- 陆府。 地上的瓷器碎了一地,陆月柔一脸愤怒的跌坐在地上。 她心里憋屈啊,一直被自己踩在脚下的陆冉冉,如今高高在上,全家人都要哄着她不说,自己也要对她笑脸相迎。 “这又是怎么了?”陆夫人问讯赶来,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问道。 “娘,女儿不甘心啊!”在江家她不敢发作,回了娘家就可着劲儿的发泄。 陆夫人苦口婆心的劝道,“陆冉冉那死丫头走了狗屎运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只要守着三郎,先于她生下孩子,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道理女儿都懂,我与三郎也恩爱有加,可是不知为何,这肚子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娘,女儿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陆月柔说着就扑进母亲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既然这样,就只有用非常手段了,娘认识一个妇科圣手,最擅长不孕不育之症,难得你住在陆家,明日娘就带你去给他看看?” 就算陆冉冉肯为陆家筹谋,到底和自己隔着心,何况她与月柔都嫁进了江家,此消彼长,陆冉冉风光了,她女儿就得受委屈。 不管用什么法子,她都要让陆月柔快些怀上孩子。 第二日天没大亮,一顶小轿就悄悄从陆府后门出去了。 陆月柔带着帷帽,缓缓将手伸了出去让那大夫号脉。 大夫号完左边又号右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缓缓摇了摇头,还长长的叹上一口气。 一旁的陆夫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焦急万分的问,“神医,我女儿是个什么情况,成婚都快半年了还没有身孕。” 大夫眼皮轻掀,“这位夫人之前落过胎吧?” 陆夫人一听就急眼了,“大夫,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大夫旁边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冷冷的说,“我师傅号脉从来没有出过岔子,既然你们信不过他,那就请回吧。” “不是信不过,我女儿有没有落过胎我还能不知道。”这事儿陆夫人还是有把握的。 “娘,听大夫的。”陆月柔扯了扯陆夫人的袖子,欲言又止。 陆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陆月柔,“什么,你们之前有过孩子,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娘,你别问了!”尘封的记忆被揭开,陆月柔难堪急了。 小姑娘又开始横眉冷对,她叉着腰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要吵出去吵,多少人侯着呢!” 第37章 夫人有喜了 小女孩毫不留情的呵斥,再加上神医面无表情的脸,陆夫人马上软了语气问道,“那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她快点儿受孕,花多少钱都没关系的。” 陆月柔也急切的点头,“神医,求求你了!” 神医顿了顿,不紧不慢的说,“想受孕到是有办法,只是这法子有点凶险。” “只要能怀孕,我什么都不怕。”陆月柔急不可耐的说。 陆夫人还尚存一丝理智,“会有什么风险?” “孩子很大概率保不住!”神医言简意赅。 陆月柔瞬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没有孩子,她根本没法让江家人多看她一眼。 她后悔了,如果嫁的是江景珩,现在风光无限的就是她陆月柔,都是陆冉冉,是她偷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眼中全是恨意,陆冉冉咱们没完。 相比余陆月柔的崩溃,陆夫人却发现了一线生机,她没理会崩溃的女儿,转而看向神医,“胎儿最多能保几个月?” 神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好好调理身子,不过是再等个一两年就能安全受孕,何必冒这个险。” 陆月柔也明白了陆夫人的意思,她缓缓抬头,面纱下的双眸带着渗人的狠绝,“哪怕是孩子保不住,我也必须立马怀孕。” 陆夫人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即使知道孩子保不住,且对母体有损,陆家母女还是花了重金买了神医的助孕药。 陆月柔如获至宝,当日就回了江府,都说小别胜新婚,她与三郎又是一夜春宵。 那神医的药果然有奇效,陆月柔的月事果然没按日子来,她又借口回来陆府一趟,陆夫人请了大夫替诊脉,已然是有孕了。 母女俩暗自高兴,却不曾将看大夫的事透露半句。 --- 江府,静安堂。 几个儿媳来给婆母请安,江夫人看向大儿媳小齐氏,“马上就秋收了,各地的田庄可都安排妥当了?” “娘,都安排妥当了,今年风调雨顺,江南和江北的稻麦成熟的很好,京城附近的庄子庄稼长势也极好,今年是个丰收年呢。” “粮食丰收,粮价便能低些,听说最近粮价每日都在涨。”江夫人最是悲天悯人,首先想到的是那些最容易饿肚子的普通人。 “这是有人故意抬高粮价,好在第一波新米下来的时候买个好价钱,若是新米也还罢了,有些奸商将陈米同新米混在一起,高价出售。”说起生意,二儿媳薛氏便口若悬河。 小齐氏接茬道,“我已经吩咐管事的加速秋收,早日上市,咱们也吃一波红利!” 陆冉冉一直想着怎么提这茬,没想到她们先说了,就道,“大嫂,今年的粮食先不着急卖。” 薛氏笑着说,“卖的越早,价格也好,四弟妹,别的事你处理的得心应手,这生意上的事你还是外行了。” “二嫂,今年与往年不一样……” “呕……”陆冉冉话没说完,陆月柔就开始犯恶心。 “三弟妹,可是哪里不舒服了?”小齐氏警觉的问。 “大嫂,没事,最近晨起都有些恶心想吐,想是肠胃不舒服了。”陆月柔强打起精神说。 小齐氏看了江夫人一眼,江夫人也正好看向她,两人目光交流,小齐氏心下了然,便说,“身子不舒服可大意不得,得赶紧请府医来瞧瞧。” “不用麻烦的,我吃些开胃散就好了。”陆月柔还在客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向矫情的陆月柔突然懂事了,这其中一定有猫腻。陆冉冉不动声色的坐着,静静的看她的表演。 江夫人立马打断她,吩咐道,“药哪里能随便吃,梅香,快去把府医请来给三夫人请个脉。” 很快府医就被带了过来,他细细的替陆月柔诊过脉后,连声说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三夫人这是有喜了。” “有喜了?大夫,您可别诓我。”陆月柔眸中满是惊异。 陆冉冉心中暗笑,折腾了半天,不就是为了显摆她怀孕了吗,这演技倒是挺不赖的。 府医朝江夫人微微躬身,“老夫从医多年,三夫人这个确定是喜脉了。” 江夫人满脸喜色,“赵大夫,三夫人这是太开心了,您别多心,如今她需要注意些什么?” “三夫人腹中胎儿月份尚浅,如今只要正常饮食,若是恶心没有胃口,老夫她开些健脾开胃的方子就成。” 听得府医这么说,江夫人才放下心来,她柔声对陆月柔说,“现今你有了身孕,可要事事小心,不要轻易动气,院子里缺什么,找你大嫂要就是了。” 陆月柔微微起身,低眉顺眼道,“大嫂将府里管的井井有条,我院子里的吃穿用度已经很好了,不缺什么的。” 对于陆月柔的恭维,小齐氏只是淡淡一笑,接着说,“各院的分例都是一样的,但你如今有了身孕,哪里还能同往常一样,回头我就去库房给你挑些东西,若还有什么缺的,你再跟我说。” 粮食的事情就这么被打断了,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陆月柔怀孕的事情上,再说显然也不合时宜了,陆冉冉只好另找机会了。 那边,陆远山靠着陆冉冉父亲的名头搭上了安定侯,这不,安定侯与同僚饮宴,他都成了座上宾。 “陆大人,你有一个好女儿啊。”安定侯亲自给陆远山斟满了酒。 陆远山谄媚的起身,“大人过誉了,冉冉能有你这样的义父是她的造化。可惜她的几个哥哥就没她这么幸运了,这事都成了冉冉的心病了。” 安定侯现在把陆冉冉当亲闺女疼,当即就上了心,直接将陆远山按在座位上,自己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一脸严肃的问,“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事还有我们冉冉操心。” 陆远山凑了过去,也跟安定侯嘀咕了半天,也不知道具体说了些什么。 只见最后安定侯拍了拍胸脯说,“我当是什么事,告诉冉冉不必忧心,义父我自然会替他办妥。” 第38章 神机妙算 陆月柔这孕怀的本来就有猫腻,江家上下又对她极其上心,事事以她为先,她也安安分分的养起胎来。 庄子里的管事已经陆陆续续来回报粮食收成,小齐氏准备像以前一样,让他们趁着新米价高,赶紧把第一批米卖掉。 “大嫂,买粮食的事情还是缓一缓吧!”陆冉冉再次提起此事。 小齐氏坚持,“今年粮食丰收,后续价格肯定下跌,还是卖了的好。” 薛氏也同意。 陆冉冉没有坚持,而是问道,“大嫂,今年说是粮食大丰收,比起往年,庄子的粮食产量多了多少。” 小齐氏仔细核算了一遍已经送上来的庄子收成,发现粮食增产竟不到一成。 “四弟妹,你是怀疑庄子上的人不老实,昧下了一部分粮食?”薛氏也觉得这个数字与想象大不相符。 “庄子上的管事都是府里的老人,就算动点手脚也不会太多,两位嫂嫂,咱们是什么时候就知道今年粮食大丰收的传言了?”陆冉冉继续发问。 两人仔细一想,也发现了问题,薛氏脱口而出,“对呀,六月初的时候就四处听人说今年年景好,这种议论,一直传到现在。” 小齐氏也想起来了,“是了,据说有庄子管事说收成比不上去年,被查出来克扣主家粮食,最后被打死了呢。” “两位嫂嫂可有想过只不过是个庄子管事克扣粮食,何以闹得人尽皆知?” 陆冉冉这句话让小齐氏一顿,“这事儿一出,再没有哪个管事敢提今年收成不如去年了。” “大嫂果然慧眼如炬,一语道破天机!” 薛氏一头雾水,“怎么就慧眼如炬了,天机到底是什么?” “你是说今年大丰收是有人故意大肆渲染?这说不通啊,目的是什么呢?”齐氏没着急给薛氏解惑,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呢。 “目的就是让粮价大降,好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陆冉冉眸子清凉,给人一种洞察世事的感觉。 “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俩打什么哑谜呢。”薛氏有些愠怒了。 陆冉冉笑了笑,拉着薛氏的手解释道,“二嫂,其实今年粮食收成并不比去年好多少,是有人故意造势,造成粮食供过于求的错觉,好让大家低价抛售粮食。” 她刚刚说完,米铺的伙计就来报,“大夫人,今日粮价突然下跌,如今已经降到三文钱一斗了,咱们的新米还没上市呢。” 薛氏手指轻叩桌面,分析道,“三文?过去几年,粮价最低的时候也能卖到四文,如果说产量没有预期的那么高,价格很快会涨起来的。” 陆冉冉定睛看了看小齐氏,小齐氏会意,吩咐道,“咱家所有铺子暂停粮食出售,等我吩咐。” 支走了管事,陆冉冉才说,“粮价暂时不仅不会涨,还会大降特降,最低的时候大约是半文钱一斗。但那只是假像,是有人在做局,目的就是以极低的价格吞掉所有大户手中的粮食。” 薛氏显然并不相信,她反问道,“冉冉,你说的那么玄乎,证据呢,要是你判断失误,那么多的粮食砸在手里,来年就更买不上价格去了。” “我们到庄子上去,亲自问过管庄稼的农人和管事,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就算惹得薛氏你快,她也要阻止事态恶化。 “正好咱们很久没出过门了,就一同到庄子上散散心吧。”小齐氏说的轻描淡写,实则已经打定主意要去一探究竟了。 陆冉冉选了南郊的庄子,越发让小齐氏觉得陆冉冉不是一般人。 南郊庄子那个管事五伯是个家生子,最是善于种田,他的两个儿子也得了他的真传,如今分别负责江南和江北所有的田产。 找到吴伯就能大概了解各地今年的粮食收成了。 小齐氏马上应下了,心里却多少有些异样,这个四弟妹,不容小觑呢。 江家的三个少夫人同时驾临,这是多大的阵仗,庄子上的人乱做一团,唯恐招待不周。 小齐氏知道大家都在忙着秋收,倒也不挑理,只是吩咐管事的嬷嬷收拾出一个院子来,横竖都带着丫鬟,细微处有丫鬟们打点。 这边刚安排好,吴伯也闻讯从田里赶了回来。 “老奴见过三位夫人,老奴来晚了,请三位夫人恕罪。”吴伯诚惶诚恐的请罪心里却忍不住嘀咕,秋收正忙,这三位姑奶奶还来庄子上小住,这不是添乱嘛。 “吴伯,今年粮食收成如何?”小齐氏开门见山。 吴伯顿了顿,低头回到,“今年年景好,收成定然不错。” “那今年收成能提升几成呢?”小齐氏不动声色的问。 吴伯沉默了片刻,有些为难的回答,“我们庄子可以比去年多两成。” 小齐氏又慢悠悠的说,“江南、江北都是良田,也能增收两成吧,今年虽然价格低些,好在产量高,倒也能持平。” 小齐氏话音刚落,吴伯就面如土色,直接跪了下来,老泪纵横道,“大夫人饶命啊,江南江北能保持去年的收成就不错了,比去年多两成,这是要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的命啊。” “你儿子昧了庄子里的粮食了?”薛氏已然明白了小齐氏的用意,故意刺激吴伯。 吴伯磕头如捣蒜,“二夫人,这话可不兴乱说,我吴家多年来一直受主家照拂,对江家忠心耿耿,怎么会做这样不忠不义的事情。”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齐氏一脸严肃的坐着,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吴伯眼看瞒不住,便只得硬着头皮将实事说了出来, “夫人,其实今年粮食收成赶不上去年,可不知道哪里空穴来风,说今年是十年来最好的年景,粮食必然丰收,几个说实话的掌柜都下场凄惨,搞得人人自危,只得附和,假话说的多了,大家就信以为真了。” 吴伯说完,颤抖着从贴身衣袋里拿出两封信说,“这是我两个儿子今日来的信,他们认为有人在故意做局,只是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薛氏抬眸看向陆冉冉,眼里的钦佩溢于言表,“四弟妹,你可真是神机妙算啊!” 第39章 说服家人 小齐氏接过吴伯手里的信,越看脸色越凝重。那信中说,江北和江南的收成还赶不上去年,这边好多庄子的管事为了保全自己,将之前昧下的存粮拿出来应付主子,还有些不够的,已经想法子到处买粮了。 江家两个儿子都是忠厚之人,从没在收成上动过手脚,如今想找出些来充数都没办法,信上说,为了完成多加一成的产量,所有人的开支都要缩减,余粮最多能支撑半年。 “夫人,这信当真是今天才到的,他们所言句句属实,求夫人给他们一条活路吧。”吴伯很担心小齐氏认为这是他提前准备好的借口,惶恐地哀求着,他怎样都好,可是他的儿子们还年轻啊。 小齐氏抬眼看了看陆冉冉,又看向吴伯,依旧神情严肃,“吴伯,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粮食晒干过磅后再入账的流程都不懂吗,我们江府从没有苛待佃农的规矩,告诉你两个儿子,按规矩来。” “夫人,那两个孩子最是守规矩的,只是江南江北的庄子面积最大,收成本就比去年略差些,若是上交的粮食要是增加一成,不止我那两个傻儿子,就是庄子上那些人都要难以为继了,求夫人开恩。”吴伯依旧跪在地上,这些天他夜不能寐,今日就是拼了老命,也要保住两个儿子。 路冉冉见他不开窍,起身说,“吴伯,没听到大夫人的话,按江家的规矩来,自然是先过磅再交粮,江家不会喝佃农和长工的血。” 吴伯这才明白大夫人的意思,跪着千恩万谢。 下面跟着跪着的下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无不夸赞大夫人仁厚。 陆冉冉担心她们因为江家仁厚有所懈怠,就小齐氏身边一站,沉声说, “大夫人宽厚,不苛待下人,你们只要尽心尽力,勤勤恳恳,便不必受外界裹挟,但你们也记住,咱们大夫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谁要是敢动歪心思,她定然严惩不贷。” 吴伯最先表态,“大夫人宅心仁厚,能投生到江家当奴才是我们的福气,请大夫人放心,谁敢要有二心,老奴第一个不饶他。” 下人们如今对大夫人感激涕零,过了一地道,“大夫人的大恩大德,奴才们铭记于心,我们绝无二心。” 小齐氏当家这些年,宽厚又余,威严不足,今日有陆冉冉的助力,恩威并施,手底下的人无不心悦诚服。 她正了正坐姿,一脸威仪,“行了,都起来吧,吴伯,今年的粮食收好先入库囤着,不必送到米店去,其他各处也是一样,我自会吩咐下去。 你们都忙着秋收,今日我们便不留了,粮食造好册,按时把账册送到江府吧。” 马车上,薛氏又打开了话匣子,“大嫂,按这么个说法,粮食收成还不如去年,粮价应该上涨啊,咱们不是应该做好准备,一旦粮价上涨,咱就开卖吗?” 小齐氏看向陆冉冉,“四弟妹说不能买,自然有她的道理,冉冉,你说说看。” “大嫂、二嫂,现在不少粮商都在观望,就等着粮食涨价好少些损失,若是我没猜错,这幕后之人很快就会在市场上投放一大批粮食来压价,粮商们为了减少损失,也会跟着抛售,粮价还会再降,到时候他低价将所有的粮食吞下,未来的一年里,粮价高低还不是他说的算。” “我好像明白了。”薛氏恍然大悟,这招还真是高。“这样一来,下半年会有很多人吃不上饭了。” “不止如此,这么下去,恐怕连军粮筹措都成问题了。”陆冉冉故意将话题往军粮上引。 镇守北境的大将军韩振华是江家嫡女江景蓉的夫君,如今,她们举家都在北境。 上一世因为补给不足,韩大将军战死沙场,北境失守,为了不被被北狄人侮辱,江景蓉带着一双儿女自刎了。 这事儿还是陆冉冉从陆月柔口中听到的,那时候陆家搭上了夜刃,在粮食上大赚了一笔。 江家经济上本就受到了重创,再加上江景蓉一家亡故的打击,势头大不如前。 陆月柔不仅未施以援手还说江景蓉太蠢,说什么给北狄人当妾也是条活路。 虽然才嫁到江家几个月,陆冉冉却感受到上一世求之不得亲情,这辈子,她一定不会让悲剧重演。 她才提到军粮受影响,小齐氏和薛氏都有些坐不住了,命车夫速速回府,兹事体大,得讨婆母的示下了。 小齐氏将吴伯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还将陆冉冉的担心也和盘托出。 江夫人面色凝重,直接将事情告诉了老爷江修文。 江修文将家里的人都叫来,一起商量对策。 江夫人道,“三郎就不必通知了,他也不懂,别回去乱说,让她媳妇儿跟着担惊受怕的。” 江家都是聪明人,之前没有注意到粮食价格的异常,但如今陆冉冉将疑点都摆在他们面前了,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此时外头又送来消息,说有大批粮食从金陵边境进入大楚,粮价一降再降。完全印证了陆冉冉的说法。 江修文当机立断,采纳了陆冉冉的建议,等到粮价再低一些就大量买入。 还让小齐氏和薛氏回家通知娘家人,一起收购粮食。 江修文还交代,“告诉他们让手底下的人做的隐秘些,不要让人知道是江家和齐家牵涉其中。 老二媳妇儿,你回去告诉你父亲,以薛氏商行的名义吸收一小部分,其余的也在暗中进行就是了。” 说完他又看向陆冉冉,“老四媳妇儿,陆家那边你负责告知一下,点到为止,不要让你父亲起疑心。” 不怪江修文不放心,陆远山确实是个不可信之人。 “父亲,儿媳知道了。”陆冉冉嘴上答着,却半点儿通知陆家的心思都没有,倒是安定侯府她得走一遭。 事情谈妥,陆冉冉与江景珩一起从静安堂回听雨轩。 江景珩表情复杂,眸子里都是探究和狐疑,“夫人为何会知道金陵人会向大楚倾销粮食?” 第40章 鸡飞蛋打了 “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临了,江景珩还补了一句。 陆冉冉脚步一顿,江景珩心思缜密,一般的说辞根本糊弄不了他,可说实话比骗人还匪夷所思,根本没法解释。 “要是我说这些都是我梦见的你信不信?”陆冉冉自己都觉得这理由太扯,可是这也不算说瞎话,前世种种不就像梦一样吗。 “我还梦见北境失守,姐夫阵亡,大姐带着一双儿女自刎了。” 陆冉冉刻意说了这一段,她知道江家人最在意的就是家人。 嘲讽的笑意凝固在江景珩脸上,今日他收到姐夫的家书,说大姐二胎生了个女儿,但孱弱得紧,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让他先不要把这消息透出去,以免两位老人担心。 她是如何得知大姐有一儿一女的? 江景珩冷了眉眼,长臂一伸,就将陆冉冉逼到墙角,他眸中闪过危险的光,低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嫁到江家的目的是什么?” “四郎,你吓到我了。”陆冉冉脸上闪过一抹委屈。“这个梦几天前就开始了,起初只是说粮食价格大跌,我不放心才让平安暗地里打探了一番。后来又梦见江家为了养活各处的下人砸锅卖铁买粮,我这才提醒大嫂小心的。” 江景珩很快冷静了下来,这事儿平安给他报备过,陆冉冉可以随意调动江景珩的人,但所有事情都是提前报给江景珩的。 以陆冉冉的身份,她绝对不可能查探到那么深层次的消息。 “你梦里那个女孩多大了?”江景珩松开手,软了语气问。 “一岁左右吧,梦里看不大真切。” 这事儿当初传被传为佳话,她在宴会上听那些夫人听过,说韩大将军的夫人宁死不屈,带着孩子自刎了,那女孩还不足两岁。 只是她不明白江景珩为何会有此一问。 江景珩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沉声道, “梦里的事不要跟母亲提起,免得她担心,我还有公务要办,你早些睡,不用等我。”江景珩说完,大步流星地往书房走去。 陆冉冉有点懵,江四郎这就相信自己了? 她也顾不上揣度江景珩的心思,她得亲自去了趟安定侯府,让他们避过这场风波。 唐夫人如今对她信服得紧,陆冉冉一开口她就吩咐下去了。 陆冉冉还安排人手去买粮食,有钱不赚那是傻子。 她把嫁妆里所有的现银都拿去买了粮食,等着到时候也赚上一笔。 接下来的日子,男人们在忙衙门里的事情,江家的三个儿媳妇就负责家里买粮食的事情,为了掩人耳目,江家京城收购的粮食全都放在陆冉冉陪嫁那个偏远的庄子上去了。 夜刃按计划安排人去收购粮食,对方一脸懵逼,“都督,您不是前几天就安排人收购了吗,现在世面上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 那人以为自己得罪了夜刃沦为弃子了,所以看着那些人大肆收购粮食也没敢吱声。 夜刃暴怒,“本督何时让人提前收购了,不是说等够十日,把价格压一压吗。” “哪些人不是都督派来的?奴才查过,都是是些生面孔,以为是都督安排的,就没干打搅。”那人说着,已经抖如筛糠了。 “放屁,本督合适安排过其他人,定是你小子阳奉阴违,想私吞了这批粮食。”夜刃说着,照着那人的心窝子就是一脚。 那人被踢出去老远,心口疼得直抽抽,他大气都不敢出,又跪着爬到夜刃面前,战战兢兢地说, “都督,奴才冤枉啊,奴才对都督忠心耿耿,就是借奴才几个胆子,奴才也不敢背弃都督啊。只是,能吞下那么多粮食的到底是谁呢?” “你这是在问本督吗。”想到自己买粮食花掉的那些银子,夜刃直觉得肝疼,本就难看的脸因为气愤越发扭曲可怖了。 那人后背发凉,夜刃可是个杀人不眨眼冬日主,他命不久矣。 心里这么想着,人却一直磕头如捣蒜,“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查,就算掘地三尺奴才也把那与都督作对的人给找出来。” 夜刃咆哮着朝那人狠狠一鞭子抽了过去,“那还不去查。” “奴才这就去。”那人连滚带爬的出了院子。 可是收购粮食的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哪怕是玄衣卫集体出动也一无所获,最后只查出薛家收了一小部分粮食。 可薛家世代从商,抄底买入是常规操作,数量也只是九牛一毛,找不出任何破绽。 夜刃这些年搜刮民脂民膏得来钱财损失了大半却无处申冤,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另一头,江景珩派人去了青云关。青云关毗邻金陵,金陵与大楚一直有生意往来,青云关还开放了互市,那批粮食就是从青云关入境的。 他倒想看看是什么人如此歹毒,拿粮食做局,这是想要大楚民不聊生啊。 很快,青云关就有消息传来,那批粮食确实是从金陵来的,但是卖粮食的人却查不到信息。 当初他们自称金陵人士,入城记档上的信息都是假的。 线索在这里就断了那些人也都不知所踪了。 这事让江景珩十分困惑,以至于吃饭的时候一直老神在在。 “四郎,汤都凉了。”陆冉冉小声提醒。 她这么一提醒,倒是把江景珩的话匣子打开了。 “金陵人不承认自己曾大批量向大楚出售粮食,粮食又确实是从金陵入境,当初卖粮食的人全都不知所踪,金陵朝廷跟此事到底有没有牵,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江景珩一口气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他总觉得自己漏了点什么。 “粮食可以从金陵入境,那自然也可以从青云关出境,大楚与金陵修好多年,大宗商品往来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 陆冉冉说着,给江景珩夹了一块肉。 “粮食先从青云关送到金陵,再从青云关入境,销往大楚各地,这粮食自始至终都是大楚的,陆冉冉,真有你的。” 江景珩一把抓住陆冉冉的手,神情激动。 温热粗粝的手掌紧紧握着自己的手,陆冉冉只觉得触电一般,指尖一片酥麻,竟一动也不敢动了。 第41章 嫡母被怼 感觉的到那纤纤玉手在微微颤抖江景珩才发现自己的失态。 他赶紧松开手,想说点道歉的话,又觉得太生分,到底没说出口。 还是陆冉冉先开了口,“今天的粥不错,四郎不妨尝尝。” 江景珩机械的接过陆冉冉双手捧过来的粥碗,指尖无意触碰到那一刹那,他的耳根咻的一下红了起来。 陆冉冉也觉得一股异样的感觉传遍全身,那顿饭是怎么吃完的,她全然不知道了。 晚上,她躺在软榻上,想到今日的一幕不由得自嘲了起来,四十岁的人了,竟被一个毛头小子弄的面红心热,真是丢死人了。 床上,江景珩也辗转反侧,只是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翌日,陆冉冉还没起床就听得外头有吵闹之声。 “真是太不像话了,哪里有院子里的主母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床的,知道人明白这是她自己生性惫懒,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陆家教女无方呢。” 一听那尖酸刻薄的语调,陆冉冉就知道是陆夫人来了。 本来想起床的她翻了个身继续假寐。 便听到琥珀说,“我们四爷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说四夫人率真直率,陆夫人就不要操心了,要不您先喝杯茶等一等。” “你们不敢去叫,我自己去。”陆夫人说着就要往里闯。 春兰两手叉腰往她面前一档,“夫人,听说您直接就来了听雨轩,还没去看过大小姐呢,不如先去看看大小姐。” 陆夫人白了一眼春兰,“柔儿有了身孕,那么早把她吵醒,你安的什么心。” 琥珀见春兰拦不住,直接堵在门口,语带讥讽的说,“合着陆夫人就心疼自己生的女儿啊。” 吱呀一声门开了,陆冉冉出现在了门口。 “冉冉,你可来了,你院子里这些小丫头个个牙尖嘴利的,都不让我进屋。”陆夫人开口就倒打一耙。 “夫人还在睡觉,你偏要硬闯,还有理了。”琥珀半点情面不给陆夫人留,直接怼了过去。 “你……”陆夫人想要开骂,可看着陆冉冉那一脸凌然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这院子里的人就认四郎和我两个主子,怠慢了嫡母,琥珀,还不快给客人人上茶。” 短短一句话,陆冉冉就表明立场,这里她才是主子,你陆夫人,不过是个客人。 之前逆来顺受,任人摆布的陆冉冉突然不受控制了,陆夫人还有些不习惯,但想到两个儿子的官职都有了着落,陆夫人硬生生把那口气咽下去了。 “你外祖家新得了一些血燕,我想着给你和你姐姐送些过来。” 陆夫人说着,就让随行嬷嬷将东西送了上来。 陆冉冉有些纳闷了,陆夫人亲自给她送东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轻掀了一下眼皮道,“姐姐如今有了身孕,这么贵重的东西自然要给姐姐用。” 陆夫人笑得一脸慈爱,仿佛真把陆冉冉当亲女儿了似的。 “你们都是陆家的女儿,你姐姐有的,你自然也该有。我就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你大哥二哥的事多亏了你,你父亲等你有空,要请四郎和安定侯一家到府上聚一聚呢。” 听陆夫人这么一说,陆冉冉眼皮子直跳,面上到没显出什么来,顺着话头问,“大哥、二哥最近在忙什么。” 陆夫人喜形于色,“四郎给你大哥安排了工部主事的位子,昨个儿上任去了。你二哥也跟着安定侯道城防营去了,听说还让他当了帅旅。” 陆冉冉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这个江景珩到底要干什么,他竟真的给陆家大郎安排了差事。 安定侯那边,想来是陆远山借着自己的名头去求的情,不行,她绝对不能让陆家兄弟好过。 打发了陆夫人,陆冉冉就将陆夫人送来的东西交给琉璃,让她分给下人们尝尝。 那厢,丁香被陆月柔叫过去问话,回来就气愤的同陆冉冉说,“四夫人,陆夫人太过分了,给三夫人的血燕都是上品,给您的全是些碎燕。” 陆冉冉慢悠悠的喝了口茶,一脸平静的说,“她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又怕江家的人说她厚此薄彼,这才大清早闹了这一出,拿东西看看能不能吃,不行丢了便罢了。” 为着陆家大郎的事,陆冉冉甚至亲自跑了一趟衙门。 平安说四夫人在衙门外头的时候江景珩心中没来由的慌张,他丢下手中的工作,疾步走了出去,哪里还有往日端方持重的模样。 看着他急切的样子,有同僚好奇的问,“倒底是什么人能让咱们临危不乱的江郎中失了方寸。” “还能有谁,自然是他新娶的夫人啊。” 众人心照不宣的笑了一回。 “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不等下人来掀车帘,江景珩就直接撩起车帘,跃上了马车。 见陆冉冉面带怒容一语不发,江景珩越发紧张了起来,“怎么,粮食收购不顺利,还是陆家又为难你了?” “陆家为不为难我与你何干,江四郎,我早就告诉过你陆大郎不堪重用,你为何还要拔工部主事那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他。工程一旦出现问题,遭殃的可是老百姓。” 陆冉冉义愤填膺的说了一大串,江景珩脸上的紧张之色慢慢褪去,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就是为了这事着急忙慌来衙门找我的?” “不然呢。”陆冉冉显然气得不清。江景珩是完全没领教过陆家人的卑鄙无耻,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于是她转了话头,“四郎,江家乃书香门第,父亲、几位哥哥和你一直以身作则,吏部是何等重要的部门,你更应该处处谨慎。” 陆冉冉言辞恳切,江景珩却哑然失笑,“所以你认为我为了你徇私枉法,才给你哥哥安排了工部主事的职位?” 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陆冉冉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江景珩顿了顿,一脸认真的说,“你哥哥谋得这个职位完全合乎程序。” 第42章 她生气了? 见陆冉冉一脸的不信,他又补充了一句,“朝廷有意破格提拔一批官员,以陆大郎的条件,做主事确实差点意思,是我极力推荐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陆冉冉有些看不明白了她本以为自己跟江景珩说的够清楚了。 见陆冉冉真的动气了,江景珩压低了语气说,“工部主事是个肥差,也是个苦差,相信你大哥定然会给我们一个惊喜的,夫人稍安勿躁,咱们且看看再说。” “你的意思是?”陆冉冉从江景珩脸上扑捉到了一丝狡黠。 “我选拔的人自会让人盯着。倒是安定侯,他爱屋及乌,连个姓陆的乞丐都要多赏几两银子,他老人家如此厚待于你,你该去看看他们才是。” 听江景珩这意思,陆大郎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倒是安定侯生性豪爽,又把陆冉冉奉为女儿的救命恩人,他一定会好好提携陆二郎的。 “我这就去趟安定侯府。”陆冉冉话音刚落,就听得将景珩打趣道,“夫人该不会也是要直接去质问安定侯吧?” “这就不劳四郎费心了,四郎切莫为了妾身毁了一世英名才好。”陆冉冉也当仁不让。 只是这话一说出口,陆冉冉顿感失言,当初说好各自安好的,江景珩此举或许根本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他谋略的一部分而已,自己多少有些自以为是了。 思及此,她更觉得自己今日过于冒失,江景珩何等人物,如何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越想越觉得不妥,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 江景珩见她脸色难看,只当是自己刚才的话冒犯了她,赶忙软了语气说,“我与你说笑呢,夫人冰雪聪明,自然不会如此莽撞。” 这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越发让陆冉冉觉得自己此番过于莽撞了,她脸颊臊的绯红,不敢与江景珩对视,只是低了头轻声道,“多谢四郎提醒,今日是我唐突了,四郎去忙吧。” 江景珩还想在说点什么,可对方已经下来逐客令,他只得悻悻然下了马车。 她这是真生气了? 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眼前,他问平安,“若是惹别人不高兴了该怎么办。” 平安张口就来,“我要是惹主子不高兴了,自然是有点远滚多远,等到主子消气了再出现。” “要这样吗,好像有几分道理。”江景珩眉头紧皱,心事重重的回了吏部衙门。 那厢,陆冉冉备下了礼物,又祝福了春兰、丁香和杜鹃一番,这才往安定侯府去了。 “干娘,冉冉来看你和姐姐了。”陆冉冉一进门就亲昵的喊道。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和你阿姐正说你呢。”唐夫人笑得一脸和蔼。 唐知秋也笑着迎了上来,“早就想派人去府上请你,又怕你们府上最近事多脱不开身,可巧你就来了。” 陆冉冉知道她说的是收购粮食的事情,便说,“事情已经办妥了,阿姐和干娘最近也辛苦了。” 唐夫人压低了声音感慨,“多亏了你,不然咱家以后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呢,粮价已经开始上涨了呢。” “干娘,又跟我说这些见外的话。”陆冉冉说着,搀着唐夫人的胳膊就进了屋。 唐夫人遣散了丫鬟,娘仨坐着说些贴己话。 另一头春兰他们几个被安置在院子外头的花架旁喝茶吃点心。 “丁香姐姐,我就说吧,咱们小姐的好日子来了,咱们这些做丫头的都能如此的脸,想想以前在陆府,小姐过的可真惨啊。” 春兰本来嗓门就大,虽说她们仨是单独在一处,可这附近的下人都把这话听了去,不少人若无其事的往花架这边凑呢。 丁香看了看外头若隐若现的影子,压低声音说,“你可小声些,这里是安定侯府,不过咱们小姐在陆家确实过的挺惨的,我和杜鹃是去年才进的陆府,小姐一直住在下人房里,还干粗活,我一直以为她也是个丫鬟呢。” 说起这事儿,春兰打开了话匣子,“你们进府的时候,小姐过的算是好的了,小姐以前才叫苦呢。 也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看她那么不顺眼,跟少爷们对她非打即骂,大冬天的让她跪在雪地里整整一天,差点儿冻死。 夏天又让她在日头底下晒着,中暑昏迷了三天。那时候,小姐还是个小娃娃呢。” “天呐,少爷和小姐们这样,老爷夫人也不管管吗,咱们小姐也是陆家的女儿呀?”杜鹃发出了灵魂拷问。 “这些事情若是没有夫人默许,少爷和大小姐怎么敢如此嚣张,至于老爷,他心里只当大小姐是他女儿。亲眼看见大小姐将小姐的饭菜倒进狗碗,他还夸大小姐准头好呢,打那以后,别说夫人小姐,连下人也敢踩上咱们小姐几脚了。” 春兰说着,就抽泣了起来,想起过往种种,她是真的心疼她家小姐啊。 “陆家人也太不要脸了,之前陆家上下这么对待她,如今小姐嫁得好,又有侯爷一家护着,他们就上赶着巴结,可惜咱们小姐心善,对他们规矩礼数样样周全。。”杜鹃也替陆冉冉愤愤不平。 丁香叹了口气,“不这样还能怎么着,小姐顶着个陆家女的名头,只要哪里稍不注意,就要被陆夫人冠上个不孝的帽子。” 春兰继续拱火,“说起来,最可恶就是陆夫人,就说今早,陆夫人把好的血燕都给了大小姐,留了点碎渣给咱们小姐,还要在院子里大肆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小姐太能忍了。” “你还太小,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心,小姐如今是江家的儿媳妇,安定侯的义女,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总得估计江家和安定侯府,不能叫人因为自己影响了两家的声誉。好在现在有江家和侯府护着,咱们小姐再也不用挨打挨骂了。” 她们说的动情,连外头听墙根的都忍不住抹眼泪,救了她家小姐的恩人竟遭了这么多罪,这事儿让侯爷和夫人知道了,定然是大功一件。 这消息就像长了脚似的,很快就传到唐夫人院子里去了。 第43章 四爷喜欢坐马车 陆冉冉在安定侯府吃了饭才回江府去的。 她一走,唐夫人的贴身嬷嬷就把今日下人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回禀了,临了还不忘加上一句,“说能想到江四夫人在陆家遭了那么多罪呢。” 唐夫人听了,露出警觉的神情,吩咐“这事儿先不要让知秋和侯爷知道,特别是侯爷,他那个急脾气,知道了指不定作出什么事来呢。 你派人暗中查探一下,陆家对冉冉到底怎么样。” 嬷嬷面色狐疑,“夫人是怀疑这话是江四夫人故意让她们透露出来的?” 唐夫人一句话就表明了立场,“你只管查去就是了,我相信冉冉的为人,只是这事查清楚了,咱们以后和陆家来往心里头也有个底。” 不管陆冉冉是有心还是无意,唐夫人都认定陆冉冉是个可靠之人。 这边嬷嬷得了令下去查陆家的底细,那边江景珩在家等了许久也没见陆冉冉回来,终究是放心不下,直接骑马出了门。 平安尾随其后,想来是四爷还有公务要处理,可四爷竟往南街去了,四爷这是要来找淮王? 可到了淮王府,江景珩直接打马向前,停顿都不带一点儿的。 “爷,咱们去哪?”平安的喊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得巴巴的跟了上去。 突然,江景珩勒紧了缰绳,马急急的停了下来。 亏得平安反应快,不然直接撞上去了。 “爷,你没事吧。”平安凑上去问道。 话音刚落,就看见夫人的马车远远的走了过来。 此事,江景珩已经翻身下马迎了过去,那头车夫看见四爷也识趣的停下了马车。 下人赶忙回禀,“夫人,是四爷。” 陆冉冉掀开车帘就看见江景珩将缰绳丢给平安大步流星的朝自己走来,他靛蓝色的衣袍随风招展,不知为何,看到他陆冉冉就会觉得心安,嘴角无意识的扯出一个弧度,“四郎,好巧。” “是呀,好巧我在附近办事,正准备回府。”江景珩生硬地解释道。好在陆冉冉知道他需要四处跑,并未觉得他的话有什么问题。 一旁的平安瞠目结舌,他家主子信口开河的本事可是越发的长进了,只是他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说谎。 “夫人是从安定侯府回来吗,事情可还顺利。”江景珩没有从陆冉冉脸上发现异样,还是不放心地问。 陆冉冉知道她意有所指,便眉眼含笑地说,“不过是陪干娘和阿姐闲话了一会子家常,非要留我在府上用饭,盛情难却就耽搁到这会。” ”听她如是回答,江景珩料想她已经不动声色把信息递了出去,便抬步上了马车,“那我与夫人一同回去吧。” 陆冉冉今日一个人出门,乘的是一辆轻巧的马车,她一个人坐倒是不觉得,江景珩长身玉立,往车上一坐,车内就显得拥挤了起来。 他那张俊俏的脸距陆冉冉不过一拳的距离,陆冉冉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车上充斥着江景珩身上独有的青松木气息,两人四目相对,气氛渐渐变得有些暧昧了起来,陆冉冉别过头,面上云淡风轻,心跳却快了一拍。 江景珩斜倚着车子,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一直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平安不合时宜的在外头问,“四爷,您还是骑马吧,这车您坐着不舒服。” “我就喜欢坐车,骑马多累。”江景珩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咬牙切齿。 车辆缓缓前行,平安牵着两匹马呆若木鸡,四爷今天有点奇怪啊,他什么时候喜欢坐马车了,还是一辆小车,他之前不是只坐那辆为他量身定制的马车吗。 “四爷,不是你说的坐这样的马车不舒服吗?”平安是江景珩的贴身侍卫加随从,让四爷满意是他的使命。 “平安,我的马你多久没打理了,去,把它刷干净。”江景珩丢下这句话就不再搭理他了。 “四爷,马我今早才刷过的。”平安牵着两匹马追着马车说。 丁香看不过眼,从后面的车内探出头来,提醒道,“真是个呆子,还不快过来,再说下去可就不是刷马能解决的事了。” 平安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朝丁香作了一个揖道,“姑娘,我们四爷真的不喜欢坐马车。” 丁香被气的不轻,冷了脸说,“那也得看是跟谁一起坐,这么不开窍,只让你刷马真是便宜你了。” 然后帘子一放,不理他了。 平安揉了揉脑袋,一头雾水,他难道又说错什么了? “你直管跟在后头就是,别吵了四爷和四夫人就是。”杜鹃怕他又去聒噪,提醒道。 春兰可没她们俩那么含蓄,她家小姐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好的家人,她做梦都想着四爷跟小姐恩恩爱爱呢,谁都不能捣乱。 她直接道,“四爷这是故意要跟四夫人独处,你别去碍事。” 不是平安太木讷,实在他没想到这一层,他家主子他能不了解,娶四夫人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期待。 不过,好像四爷跟那时候是有些不一样了,平安的脑子更乱了。 陆冉冉这才发现因为车身太窄,江景珩的两条大长腿只能卷缩着放在一侧,难怪他一直依在角落,是为了让腿多一些空间啊。 她只觉得江景珩今日真奇怪,干嘛非上车来找罪受。 正这么想着呢,就听见挤出一个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接着是马的嘶鸣之声,然后马车剧烈的颠簸了起来,陆冉冉整个人都被颠了起来。 就在她要重重跌回座位的时候,江景珩一手扶着车窗保持平稳,一手将离地的陆冉冉捞了回来,直接揽进怀里。 马车一直不停的晃荡,陆冉冉不由自主的左摇右摆,为了保持平衡,她下意识的揽住了江景珩的脖子。 恰在这时,车夫终于勒住了受惊的马儿,马车急急地停住,陆冉冉的身体也由于惯性前倾,她那胭脂般柔软的薄唇不偏不倚地印在了江景珩唇上。 陆冉冉只觉得揽着自己腰的那只大手突然一紧,对方身体也明显僵硬了起来。 突然,车帘被突兀的掀开了。 第44章 江四郎的心上人 “四郎,你……”对方话没说话人已经瞬间石化。 “好你个江四郎,难怪过本王家门而不入,原来是与佳人有约,哈哈哈。” 淮王笑得爽朗肆意,半点儿没有要把帘子放下的意思。 陆冉冉臊的面红耳赤,赶紧挪开了唇,试图从江景珩的禁锢里解脱出来。 江景珩的手紧了紧,将陆冉冉的头埋进自己的臂弯,藏了个严严实实。 然后挑眉看向淮王,薄唇轻启,“王爷,劳烦避一下嫌。” 淮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依旧喋喋不休,“江四郎,你玩的可真花啊,那日在礼部尚书府,本王还以为你对那个小娇妻动了情,这一转眼就温香软玉在怀了,本王都自愧不如啊。” 感觉到怀里人的不自在,江景珩冷了眉眼,沉声道,“够了。” “你别急啊,咱俩谁跟谁,这事儿我一定给你严守秘密,你们江家那规矩也太没人性了,不许纳妾,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你我兄弟一场,我怎么忍心看你受苦,不如这样,这个小娘子你可以安置到我别院里去,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淮王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主意真是天衣无缝,正等着江景珩夸他呢,却见江景珩一记眼刀过来,厉声呵斥,“滚!” “不是……”淮王还要再说什么,看见江景珩眼里的杀气,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嘴里咕哝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然后依依不舍的放下车帘,他是真的没看够啊,冷面无情的江景珩居然因为一个女子乱了方寸,这可比醉仙楼那些姑娘的表演有意思多了。 见淮王走了车夫战战兢兢的在外头赔罪,“四爷,奴才没有赶好马车,基本功了四爷和四夫人,求四爷责罚。” 江景珩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唇,那盈润的唇留下的清香还在,让人回味无穷,他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起来吧,以后看见淮王躲着点走,别恶心了夫人。” 马夫千恩万谢,平安几次三番想要来查看四爷是否安好,硬是被春兰给拦了回去。 她也担心她家小姐,刚刚急忙下车查探,顺着淮王掀开的帘子瞄了一眼,就心满意足的回来了。 刚刚她还骂淮王狗仗人势,在街上横冲直撞惊了她家小姐,现在她真想去给淮王磕一个,感谢他的神助攻。 这种关键时刻,谁都不能打扰她家小姐和四爷。 马车重新上路,江景珩这才松开了手,沉默了好一会儿,江景珩才缓缓开口,“淮王他都是信口胡诌的,你别放在心上。”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指无措的动来动去,像个犯错的孩子。 “四郎放心,冉冉知道自己的身份,说到底是我耽误了你。咱们的婚事是皇上的旨意,休妻和离都不可能,金屋藏娇是最好的法子了,只是委屈了那位姑娘了。” 陆冉冉说的是心里话,可不知道为何,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一定是嫁到江家这些日子受了江景珩太多照拂,产生了依赖思想。 重活一世,她的首要目标是复仇,她绝不会把心思放在虚无缥缈的儿女情长上面,若是能见上一面亲生父母,那便是意外之喜了 她深吸一口气,摒弃了头脑中不切实际的幻想,眸光变得坚毅了起来。 听着陆冉冉那些轻飘飘的话,江景珩脸上的笑意在一点点消散,眉眼都变得深邃了起来。 陆冉冉敏锐的察觉到了江景珩的不悦,连忙改口,“是我唐突了,四郎看上的,定然也是人中龙凤,怎么会愿意受这般委屈。” 江景珩要怎么安置他的心上人她都无所谓,倒是江四夫人这个名头很是好用,她可不想得罪江景珩。 “陆冉冉,你很好。”江景珩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 这么一来,陆冉冉越发肯定,江景珩对这个心上人不是一般的在意,她还是小心为上,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之后的几天,江景珩都宿在书房里。 陆冉冉不由可怜起他来,爱而不得应该很难受吧。 那厢,安定侯府派出去的嬷嬷已经将陆家这些年如何对待陆冉冉查了个七七八八。 唐夫人长吁短叹,“这么好一个孩子怎么受了那么多苦。” 唐知秋更是不敢相信,聪慧善良的陆冉冉竟自幼被磋磨打压,好不容易嫁了个好人家,却愿意为自己以身犯险,说她是个女中豪杰也不为过。 可恨那陆家人,当初不曾好好待她,现在还想喝她的血,真是岂有此理。 娘俩正想着该如何跟侯爷说这事儿才好,以他的性子,知道陆冉冉在陆家受过那么多委屈,难保他不会让他因为激动直觉提着刀去陆家砍人。 正寻思着呢,安定侯回来了,虽然他努力扯出一个笑脸来,唐知秋还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他有心事。 “父亲,我看你心情不好,可是营里面出了什么事?”唐知秋把温着的汤双手奉上,随即问道。 安定侯长叹一声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今日营里一个官兵在巡逻时调戏良家妇女,那女子的家人闹到城防营来讨要说法了。” 唐知秋忙劝,“爹爹您治下军纪如此严明,还有人如此不知死活,顶风作案也真是大胆,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爹爹既然处置了他,就不要生闷气了。” “我还尚位处置此人。”安定侯的语气里透着为难。 唐夫人也觉得疑惑了,“这可不像老爷你的作风啊,军法如山,你的亲卫犯事你也不曾犹豫过啊。” “那人是冉冉的二哥,当初又没有目击证人,只有那妇人说是被他摸了一把,陆二郎又打死不认,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事情一旦做实,那一顿军棍是少不了的,我只怕让冉冉为难。” 安定侯重情义,给陆二郎安排这个差事本就是看着陆冉冉的面子,结果人才来三天就出了这事,怎么能不叫人窝心。 他甚至怀疑是营里的人不满他刚来就当了吕帅故意为难他的,毕竟陆冉冉的兄弟能差到哪去。 第45章 陆二郎的春天 安定侯话里话外意思,他不会徇私枉法,但因着陆冉冉的关系,怎么说也不会下死手。 唐夫人与女儿对视一眼,唐知秋会意,便娓娓道来,将陆家苛待陆冉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安定侯听完,手里的杯子都因为愤怒被捏了个粉碎,“简直岂有此理,陆远山真不是个东西,就算看不上庶出,不疼爱也就罢了,怎的还如此磋磨她,我这就去陆家痛揍陆远山一顿。” 说完,他抄起武器架上的大刀就要出门。 唐知秋拦住他,劝道,“爹爹,你这不是帮冉冉出气,是给她惹麻烦呢。” “那我便宰了陆远山,冉冉就一劳永逸了。” 安定侯不光是替陆冉冉委屈,他也气自己找了陆远山的道,这个龟孙,竟然设计他。 唐夫人叹了口气,“侯爷,你都一把年纪了,做事怎么还如此冲动,冉冉现在嫁进江府,陆家的手再长,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你这无凭无据的就去陆家闹事,那些不明事理的人肯定要朔你是被冉冉挑唆的,单是不孝这一条,冉冉就能被唾沫星子淹死。” 安定侯气恼的丢了大刀,“照你们的意思,我还收拾不了陆远山那个龟孙了。” 唐知秋挽着安定侯的胳膊,笑着说,“爹爹,你是关心则乱才没了章法,要替冉冉出气,不是有现成的人吗。” “你是说陆二郎陆宇林?”安定侯问道。 唐知秋微微点头,那双透亮的眸子闪着调皮的光, “他如今在爹爹手底下做事,爹爹多关照他一二就是了。” 安定侯心里顿时明白了唐知秋的意思,若调戏妇人之事是个误会,他自然不会冤枉了陆宇林,不过以后的日子他可没那么顺利了。 陆远山不是要上赶着把自己儿子送到自己这里来嘛,那他就勉为其难替陆远山教育教育儿子。 很快,调查结果出来了,陆宇林那厮竟然真的是被冤枉的。 原因就是有人看不惯陆宇林一入城防营就当了旅帅,之前看他巡街的时候眼睛老是直勾勾的盯着那妇人看,就设了这个局。 安定侯秉承一贯铁面无私的做派,重罚了哪几个惹事的人,还好言安抚了陆宇林一番,“贤侄,你是冉冉的亲哥哥,就是本侯的亲侄子,本侯在这城防营说话还是好使的,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报我的名号也行。” 陆宇辰万万没料到陆冉冉在安定侯这里那么有面,自己初来乍到,之前对那妇人确实有过言语的冒犯,心想这次死定了。 没想到安定侯派出最得力的人给还了他清白,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得了安定侯的庇佑。 这真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安定侯是城防营的最高长官,有他罩着,自己以后在城防营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之后,安定侯到哪里都带着陆宇林,俨然把他当心腹看待了。 他手底下也有人不服气,没少给陆宇林使绊子,每次安定侯都亲自出面给她他撑腰。 大家知道陆宇林惹不起也就歇了那心思了,更有不少见风使舵的人开始巴结起他来,陆宇林一直在家混吃等死,何曾被如此众星捧月过,渐渐就飘飘然起来,真把自己当安定侯的侄儿自居。 恰逢此时,出了一个偷盗的案子,知春里的邹氏丢了一匣子首饰。 本来这案子是该一旅的人查的,陆宇林的一个手下献策说,“旅帅,其他几个旅的都说咱们三旅,没有任何建树,说咱们三旅是酒囊饭袋,不如咱们就接了这案子,让他们看看旅帅你的本事。” 陆宇林摇头,“都是些苦差事,一旅要干就让他们干,咱们凑什么热闹。”他可不想风里来雨里去的查案子。 另一个叫阿庆的手下凑在他耳畔说,“旅帅,你有所不知,那邹氏守寡多年,就带着女儿在过活呢,他那个女儿生的是花容月貌,你若是帮她们找到东西,那娘俩指不定怎么感谢你呢。” 听阿庆如是说,陆宇林动了心思,便去找一旅的旅帅,说知春里的偷窃案,三旅接了。 “真是笑话,我一旅的案子,凭什么让给你,你就是求到侯爷面前,我也不是这句话。”一旅的旅帅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你们一旅手上那么多活,我好心替你们分担一二,你可别不识抬举。”陆宇林也当仁不让。 一旅旅帅冷笑道,“说的那么好听,那就把当街斗殴那个案子给你们三旅如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动的什么心思,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两人说着说着就开始推搡了起来,那一旅的旅帅是个练家子,没怎么用力,陆宇林就鼻青脸肿的在地上哀嚎了起来。 这事儿惊动了安定侯的侍卫长,他亲自扶起浑身是伤的陆宇林,对着一旅旅帅就是一顿臭骂,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侯爷可是亲自交代过了,要好生照拂陆二爷,看看你干的好事,回头自己找侯爷领罚去。” 一旅旅帅一脸不服气,“侍卫长,明明是他先动的手,自己没本事,连躲都躲不掉,怪谁呢。” 侍卫长大怒,“还嘴硬是不是,走,现在就跟我找侯爷去。” 一旅旅帅听说要去找侯爷,气焰瞬间就弱了,软了语气说,“大不了我把知春里的案子给他就是了,这么点小时,就不要惊动侯爷了。” 陆宇林一脸得意,“我说过这个案子迟早是我的。” 侍卫长却面色凝重,“陆二爷,您要接知春里的盗窃案,这恐怕不好吧。” “侍卫长,一旅旅帅都答应了,再说我也不是为了自己,我不是想做出点成绩来,给侯爷长脸吗。”陆宇林说的冠冕堂皇。 侍卫长低声道,“那个邹氏可不是个善茬,陆二爷三思啊。” 他们这么一说,陆宇林越发觉得知春里这个案子抢手了,这侍卫长恐怕也是看上了邹家那小娘子,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陆宇林虚笑着说,“侍卫长,你该不会是也看中这个案子了吧,不如咱们去问问侯爷,请他决断?” 第46章 弱不禁风的江四郎 那侍卫长听陆宇林这么说,也来了脾气,“陆二郎,你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要不是看在侯爷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管你的闲事呢。” 说完,自顾自走了,陆宇林以为自己抢到了香饽饽,美滋滋的往知春里胡同去了。 江府。 从安定侯府回来的第三日,唐夫人叫人给陆冉冉送东西来了,看着放在最上面的极品血燕,她就知道,唐夫人什么都明白了。 来人还特意说,“夫人说了,侯爷会好生照顾陆家二郎的,若是陆家别的儿郎有需要,侯爷也愿意帮忙。夫人请小姐多保重,说好戏还在后头呢。 陆冉冉也备了一份丰厚的回礼让人带回去,她知道,陆二郎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江景珩好几天不曾来正院,陆冉冉也没法打探陆家大郎陆宇辰的事,不过她倒是想明白了一件事,江景珩对自己那么好,要么是心有所属对自己心里有愧,要么就是想收买自己,好让他和心爱之人暗渡陈仓。 她一面替江景珩高兴,一面替自己担心,江景珩要是再不回来睡,她在婆婆那里可是没法交差了。 而且她日后行事,需要江景珩的人帮忙,自己与江景珩闹僵,难保那些人以后做事就不那么尽心了。 想到这些,陆冉冉觉得自己有必要服个软,去把江景珩请回来。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可热恋中的人,喜怒无常也是情有可原的,这倒是越发让陆冉冉对江景珩的心上人来了兴致,不知道她倒底是何许人也。 为了让见面有个由头,陆冉冉正忙着给绣香囊呢,而且绣的还是一对,就当是自己给江景珩的祝福吧。 陆冉冉忙着绣花,江景珩也没闲着,他忙着折腾平安呢。 这几日没住正院,平安不知道跑了多少趟,一会儿拿书一会儿拿衣服,实在没什么可拿的时候,就让他去给池塘的锦鲤喂食,给屋里的花浇水。 每次平安回来,江景珩都会若无其事的问一句,“夫人在干什么?” 平安事无巨细的一一回禀了,江景珩越发的烦闷了起来。 阴阳怪气的说,“我不在,她倒是悠闲的很,还绣起香囊来了,也不知道是修给谁的?” 平安木讷的摇了摇头,“送给谁就不知道了,不过四夫人那绣工可真是一绝,上面的鸳鸯栩栩如生的。” 听说绣的是鸳鸯,江景珩再也坐不住了,直接抬步去了正院。 这几日他不在,陆冉冉给丫鬟们放了假,只有留了春兰和一个看门的小丫头。 小丫头还没开口通报就被江景珩制止了,他信步走进卧房,就见陆冉冉背对着自己,低头绣花呢。 听见脚步声,陆冉冉只当是春兰玩儿了回来,头也不抬的说,“可算是野回来了,我还当你乐不思蜀,不回来了。” 江景珩脚下一顿,面无表情的脸色都缓和了一些。 他刚想顺坡下驴,说自己是公务繁忙,就听得陆冉冉又道,“快过来给我捏捏肩,一直低头绣花,肩膀生疼。” 江景珩张了张嘴,终究是忍住了,他缓缓走到陆冉冉身后站定,便听见陆冉冉道,“愣着干什么,我都指使不动你了?” 江景珩这才会意,她说的不是自己,但依旧鬼使神差的抬起手,缓缓放在陆冉冉肩上,轻轻的揉捏了起来。 陆冉冉惬意的哼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慵懒的说,“你今日算是开窍了,这力度正合适,不似平时那样软绵绵的,像没吃饭似的。” 她正享受呢,按摩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耳畔响起低沉的声音,“夫人,这香囊绣的好生别致,不知道是要送给谁的。” 陆冉冉吓得一激灵,回头一看,站在自己身后的不是江景珩又是谁。 “怎么是你,我以为是春兰。”想起自己方才那些话,陆冉冉有些语塞。 “夫人好像不想看见我,你还没回答我,这香囊是送给谁的?”江景珩盯着那个蓝色的香囊冷着脸问。 “好看吗?”难得江景珩自己回来了,陆冉冉有些讨好的问。 “这么扎眼的颜色,你觉得好看吗?”江景珩说完,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这么刻薄违心的话,怎么就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了。 “太艳了吗,我还以为这个颜色比较配你常穿的衣服,既然你不喜欢,平安,你不是说这个香囊漂亮吗,送给你了。” 平安喜滋滋的接过香囊,全然没有注意到江景珩比锅底还黑的脸。 “四郎,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色那么难看,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看着刚才还好端端的江景珩脸色突然变的极差,陆冉冉不由得着急了起来。 她踮起脚尖摸了摸江景珩的额头,“不烫啊,还是请府医过来看看吧。” “不用了,许是最近太忙没睡好的缘故。”陆冉冉微凉的手探上他额头的时候,江景珩突然就不气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赶紧歇着,我去给你熬点安神汤。” “也好。”江景珩显得越发的虚弱了,在陆冉冉的搀扶下到软榻上歪着去了。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虚弱的江景珩,陆冉冉真的有些不放心,她被江景珩盖好杯子,叮嘱道, “我不知道你今日会回来,给丫鬟都放了假,你要是不舒服就叫我,我就在外头小厨房。” “好。”江景珩乖巧的像一只小猫。 看着陆冉冉进了小厨房,江景珩一跟头爬了起来,朝立在廊下的平安招了招手。 “拿来。”江景珩伸出了手。 “爷,你要什么?”平安一头雾水。 “夫人绣的香囊。”江景珩没好气的说。 “那可是夫人给我的。”平安捂着口袋,他不想给。 “没听夫人说是绣给我配衣服的吗?” “可是爷你说它难看夫人才给我的。” “不给就扣你半年俸禄。”江景珩咬牙切齿道。 平安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香囊递了出去,嘴里忿忿不平,“抢下人的东西,真不厚道。” 江景珩一个眼刀过去,平安只得无奈的闭了嘴,退回廊下。 “不是不舒服吗,怎么又起来了。”陆冉冉看着站在门口的江景珩质问道。 “平安,扶我回去,头好晕。”江景珩说着,人就往一旁歪了过去。 平安眼珠子都要惊掉了,他家主子什么时候这么弱不禁风了。 第47章 惹不起的下人 因为江景珩身体不适,需要照顾,当晚自然而然地歇在了正院里,见他喝了安神汤后脸色终于好转了些陆冉冉才放下心来。转身拿起针线箩的淡紫色香囊,随手就丢到一旁、 “好好的一个香囊,你干嘛扔了?”江景珩疑惑的问道。 陆冉冉微微挑眉,面上毫无波澜,“颜色太艳,不喜欢了。时辰不早了,四郎早些歇息吧。” 等陆冉冉睡着,江景珩捡起那个香囊瞧了瞧,又把怀里那只香囊拿出来仔细对比了一番,才发现两个香囊是一对。 笑意从他唇角蔓延开去,将两只香囊都揣入怀中,这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江景珩又开始每日回正院休息,那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相敬如宾的日子。 没过几天,陆夫人突然风风火火的来了,说陆宇林犯了事下了大狱了。 陆冉冉一脸疑惑,“嫡母,这话可不能乱说,谁不知道二哥如今跟着我义父在城防营做事,义父处处照拂,他风光的很呢。” “原本是这样的,可他最近接了个案子,被苦主告发了。”陆夫人急得语无伦次。 “城防营接案子不是稀松平常的事吗,你搞错了,哪里有苦主告办案人员的。”陆冉冉今日极有耐心,细细地解释着。 陆夫人被陆冉冉搅得“一句话两句话我跟你说不清楚,你快跟我去一趟安定侯府,再晚一点,你二哥就要受苦了。” “见义母,那得等我换身衣裳,不然让义母觉得我没规矩,就不好开口了,母亲稍坐,我去去就来。”陆冉冉不动声色的抽回手,将陆夫人晾在外间,带着贴身丫鬟进里屋去了。 “那你快着些。”陆夫人都快哭了,可又不敢催得太急, 陆冉冉半天不出来,陆夫人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想要进去催催,却被丫鬟堵在了门口,“陆夫人,我们夫人正在更衣,你稍等一下。” “我是她娘,有什么不能进的。”说着,她就埋着头要往里面挤。 就在这时,一个满脸威仪的婆子满面怒容的走了过来,当着陆夫人的面骂道,“是谁这么没规矩,主子的屋子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吗?”。 小丫鬟见了那人都忙行礼:“孟嬷嬷。” 陆夫人本来被她的威仪唬了一跳,听说是个嬷嬷便来了底气,“嬷嬷,你误会了,我可是你们四夫人的母亲。” 孟嬷嬷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陆夫人一番,冷声道,“你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哪有丈母娘往女婿房里钻的道理,人家小夫妻新婚燕尔的,这不合适吧。陆夫人,你还是在外头等一会儿吧。” 孟嬷嬷说完,就往门口一站,还吩咐两个丫鬟把陆夫人扶下去。 陆夫人心里记挂着儿子,对方又是个下人,便拿出当主子的派头来说,“一个下人,倒比这屋里的主子还威风呢,你起开。” 说着,就推了孟嬷嬷一把,准备硬闯。 谁知道这一推竟闯下了大祸,那嬷嬷直直的摔了下去,小丫鬟们惊慌失措的喊,“孟嬷嬷摔了,快去叫夫人和少夫人们。” 陆冉冉头发都没盘好也急匆匆的出来了,春兰更是故意朝着陆夫人狠狠撞了一下才跟了上去。 “孟嬷嬷,您没事吧。”陆冉冉眼里满是担心,孟嬷嬷都快八十岁了,可经不起摔啊。 孟嬷嬷也不回答,只歪在地上哼哼。 陆冉冉和丫鬟们一起将她的上半身轻轻扶起,让她靠着自己,一面检查她有没有受伤,一面吩咐人去请江夫人和府医。 “冉冉,你二哥还在牢里受苦,快同我去求求安定侯,你守着这老婆子做什么?”陆夫人不由分说就要去拉陆冉冉。 “就是她,就是她推的我。”孟嬷嬷颤巍巍的指着陆夫人说。 “推你怎么了,一个下人,打你都是轻的。”陆夫人完全没把孟嬷嬷放在眼里。 “陆夫人这是要打谁啊?”江夫人在小齐氏和薛氏的簇拥下疾步过来了,刚进院子就听见陆夫人这句话,便直觉怼了过去。 见了江夫人,陆夫人陪着小心说,“亲家母,我有急事要找冉冉,这个嬷嬷不识好歹,拦着门口不让我进去,我不小心碰了她一下。” 孟嬷嬷叹了口气,哀怨的说,“我知道自己老了,不中用了,惹人嫌弃了,可不管到什么时候,这规矩总要有的吗,就是说破大天去,丈母娘也不能乱闯女婿的屋子。” “你这嬷嬷真是不识好歹,我今日有急事,不同你计较,冉冉,跟我走。” 陆冉冉挣脱了陆夫人的手,好心提醒,“嫡母,不可以这样跟孟嬷嬷说话。” “一个下人而已,你快跟我走。” 陆夫人话没说完,薛氏就不悦的说,“你面前的这个下人是婆母的奶娘,四郎他们兄弟四人都是嬷嬷一手带大的,就是江家的老夫人也要唤她一声老姊妹,她一把年纪被你推倒了不说,还口出恶语,是欺负我们江家没人吗?” 听说了孟嬷嬷的生完,陆夫人心里暗叫不好,都是陆冉冉这个小蹄子,故意拖延时间才惹出这事儿来。 她陪着笑脸说,“冉冉,孟嬷嬷身份如此尊贵,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孟嬷嬷,是我眼拙,没认出您来,冲撞了你。” 陆冉冉一脸委屈,“嫡母,我就换个衣服的空档,你把人都弄伤了,我上哪提醒你去。” 孟嬷嬷一脸冷傲,“我不过是个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下人,够不上尊贵两个字,小姐,我今日本不该来,劳你派人送我回去,我不在这里给你们添堵了。” 江夫人走到孟嬷嬷身旁,拉着她的手说,“嬷嬷,是我来迟了,让你受了委屈。陆夫人,家里有人受了伤,不方便接待你,你请回吧。” 陆夫人自知理亏,腆着脸说,“亲家母,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今日是我不对,改日我一定登门道歉,你让冉冉同我走一遭,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第48章 好一个亲兄妹 陆冉冉面露难色,“母亲,孟嬷嬷在我院子里受的伤,我怎么能一走了之。二哥只要没做错事,一定不会有事的。” “陆冉冉,那可是你二哥,你是不是存心想看他受苦才百般推诿的。”陆夫人越想越觉得陆冉冉是故意拖延时间了。 “冉冉,这又是怎么回事?”江夫人越听越糊涂,怎么又扯上陆家二郎了。 “亲家母,我家二郎在城防营被人冤枉,现在被抓到牢里去了,我要带冉冉去求安定侯帮个忙。” 陆夫人突然有了主意,陆冉冉不想去,她就想办法让江夫人开口让她去。 江夫人拧眉,“这种事情,让你家老爷出面就是了,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冉冉一个女子,怎么好抛头露面。” “实不相瞒,我家老爷已经去过了,可是城防营戒的人根本不让进。月柔跟她二哥感情最好,要是知道她二哥出事,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呢,你们要是不帮忙月柔迟早得知道这事。” 果然,提到陆月柔,江夫人和陆冉冉表情都有些松动了,月柔肚子里怀着江家的孩子,她就不信江夫人能无动于衷。 “冉冉,要不你跟你母亲去一趟吧,我看你不去,亲家母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也不怕惊了月柔,动了胎气。” 江夫人越发看不上陆夫人了,心疼儿子没错,可拿自己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当做筹码,真是下头。 知道推辞不过,陆冉冉朝孟嬷嬷行了个晚辈礼,歉疚的说,“孟嬷嬷,实在对不住,让你受了伤,您先在我院子里养着,我去去就回。” 孟嬷嬷朝陆冉冉点了点头,笑着说,“四夫人去吧,我这把老骨头还要等着见见老四再回去呢。” 陆冉冉又快速的准备了一番,才跟着陆夫人去了。 不等大夫过来,孟嬷嬷自己站了起来,江夫人亲自过去扶着她,关切的问,“可有伤到哪里,一会儿让大夫仔细瞧瞧。” 孟嬷嬷摆摆手,“不用瞧,我硬朗着呢,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四夫人特别面熟,我老觉她像一个人,可又想不起来像谁,这孩子,我瞧着就亲切。” 这话江夫人不曾对别人说过,可她看陆冉冉的第一眼也是觉得特别亲切,似曾相识却想不出到底像水。 今日孟嬷嬷这么一说,想来陆冉冉是像某个她和孟嬷嬷都认识的人吧。 孟嬷嬷要在听雨轩等江景珩,江夫人便安排了人去悦容阁看了看陆月柔,还嘱咐谁也不许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那边,陆夫人一路催促车夫,火急火燎的赶往了安定侯府。 路上,陆夫人终于有机会把事情的始末讲清楚了。 陆宇林接了知春里邹氏报的偷窃案,借着查案为由,天天往邹家跑,临了,案子没查出头绪,他却强要了周氏女儿月娘的身子。 这不,邹氏直接敲响了登闻鼓,此事已经闹得城防营人人皆知了。 “冉冉,你一定要救救你二哥,他是被那贱人一家陷害的。” 听着陆夫人这熟悉的陈词滥调,陆冉冉冷了脸,“嫡母,谁家姑娘会用自己的名声去陷害别人,二哥也不是头一遭这样了。 我义父好心给他谋个差事,他没什么建树也就罢了,还做下这等丢人现眼的事,这忙我帮不了,我没脸见义父、义母。” 陆冉冉叫停了马车,怎么也不肯前去,陆夫人慌了神,拉住陆冉冉的手腕,厉声道,“陆冉冉,你别忘了,是陆家养大的你,那是你二哥,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陆冉冉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我怎么会忘了呢,我是在下人房里靠着和狗抢食活下来的,下人干活有月银,我有的只是嫡母和哥哥姐姐们的责骂和痛打。” 那个笑容太瘆人,直看得陆夫人心里发毛,谁知道这个臭丫头竟能有这般际遇,早知道就对她好些了。 她藏起心中的不满,陪着笑脸说,“冉冉,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那有什么隔夜仇,小时候是你哥哥姐姐不懂事,和你闹着玩的,你在我们心里,和月柔是一样的,不说别的,单看你们的嫁妆就知道爹娘没有厚此薄彼。” 陆冉冉懒得戳破她的虚假嘴脸,还不到时候,便叹了口气说,“母亲,安定侯治军严明,我也只能试试了。” 到了侯府,安定侯不在,是唐知秋出来接的。 陆冉冉急切的问,“阿姐,义父呢,我找他有急事。” “别提了,听说城防营里有军官糟蹋了好人家的闺女,受害者跑去京兆府大敲登闻鼓,听说京兆尹要派人去拿人了,父亲怕他受苦,还把他关在城防营牢里,叫我说,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就该让他去京兆府把所有的大刑都来上一遍。” “知秋,别乱说话。”唐夫人假意打断了她,“那人是冉冉的二哥,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爹总要照拂着些的。” 唐知秋一脸的难以置信,“娘,你可别胡说,冉冉怎么会有那么禽兽的哥哥。” “阿姐,义母说的没错,那人确实是我二哥,真是给义父添麻烦了,我娘想去牢里探视一下二哥,可看守不让,我才来寻义父,想请他通融通融。” 陆冉冉一副低声下气,伏低做小的姿态,陆夫人看在眼里,心想,都说安定侯府拿她当亲女儿,也不竟然嘛。 “你义父护住你哥哥就去找京兆尹周旋了,想来是怕你哥哥被带走才不准探视,你先拿着你义父的腰牌去看看吧。” 唐夫人说着,取出腰牌交给陆冉冉,还紧紧的握了握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安心。 陆冉冉真心实意的谢过了唐夫人,又和陆夫人直奔城防营大牢。 有了腰牌,两人顺利的进了大牢,里面阴暗潮湿,腐烂味和血腥味扑鼻而来。 从远处传来痛不欲生的哀求之声,“求求你们,别打了,我招,我都招。” 陆夫人脚下一软,直接跌倒在地上,“冉冉,那是不是你二哥的声音?” 第49章 被话好照顾的陆二郎 “应该不是吧,义父定然不会让人对二哥动刑的。”陆冉冉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已经笃定,那就是陆宇林杀猪般的惨叫声。 陆夫人跌跌撞撞的走到陆宇林的牢房门前,只见他被绑在刑架上,浑身是血,连衣服都被皮鞭抽烂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我的儿,他们怎么对你下如此毒手。”陆夫人抓着牢门,泣不成声。 陆冉冉努力压下嘴角,难怪早就回家养老的孟嬷嬷会突然到访,是为了给狱卒足够的时间用刑啊。 只是义父怎么会请孟嬷嬷,他们有什么交集? “事情还没有定论,谁让你们动用私刑的。”陆冉冉怒目而视,大声质问道。 那牢头老老实实回答,“四夫人,我们城防营的军规就是这样,何况这厮犯的还是糟蹋良家少女的罪,按军规,不打残不能放人的。” “你们可知道他是谁,他是我二哥啊。”陆冉冉说着便抹起了眼泪。“看我不告诉义父,扒了你的皮。” 那牢头这才着慌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难道传信人说的让好好照顾他,是字面意思的照顾?” “到底怎么回事?”已经听出端倪的陆冉冉明知故问。 那牢头抖如筛糠,“四夫人,是卑职会错了意,卑职不知道这是夫人的兄弟,送人来的那人来的匆忙,直说这人犯了大事,侯爷吩咐要好生照顾,不能让任何人探视。卑职随口一问,他竟然是在办公事的时候强了人家黄花大闺女,按照咱们得惯例,这是要动大刑的。四夫人放心,卑职一定会到侯爷面前领罪的。” “你领罪有什么用,我儿的苦不是白受了吗。”陆夫人说着,就疯了似的上前捶打那牢头。 “母亲,请自重。”陆冉冉大声呵斥道,“你好歹也是官宦家眷,如此行径与那些市井泼妇有何差别,二哥的事情已经够丢人了,你再如此,父亲以后还如何在同僚面前做人。” 被陆冉冉一顿无情的数落,陆夫人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但依旧心有不甘,“可你二哥这些罪就白受了吗?” “你要是真的心疼二哥,就该想想后面的事情怎么办,你来找我,想必爹爹那边还没有好法子,如今我义父都要低声下气去求京兆尹,可见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是个寡妇家家的,大不了出几个钱打发了就是了,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虽是这么说,陆夫人心里却一点儿底都没有。 “母亲,京兆府外的登闻鼓多久没有响过了,这事如今只怕传得满城皆知了,他一个官差,在办案的时候坐下这等事,指不定激起多大的民怨呢,搞不好连皇上都惊动了。”陆冉冉故意往严重了说。 \"这可怎办啊,你说你,怎么就做下这等事情来了。”陆夫人数落着陆宇林。 “冉冉,你们能先把我放下来再说吗?”终于被想起的陆宇林气若游丝的说。 陆冉冉一拍脑门,“哎呀,瞧我,光顾着担心了,快快快,把我二哥放下来。” 陆宇林躺在草席上,断断续续的说,“娘,我真的没有强迫她,我们是两情相悦,情难自禁,只是不小心被她娘发现了,才闹了这么个误会。” “这就好办了,咱们找那个寡妇说清楚就是了。” “哪里有这么容易,邹氏一口咬定是宇林糟蹋了她家女儿,怎么说都不愿意撤诉,她还说不给她个公道,要去皇城外告御状呢。”陆夫人话刚说完,陆远山和安定侯就来了。 “怎么伤成这样了,本侯不是说了要好好照顾宇林吗,谁下的手?”安定侯看着伤痕累累的陆宇林暴怒的咆哮着。 “侯爷,您说要好生关照他的。”牢头缩在一旁,怯怯的说。 “你找死” 安定侯抬手就要打人,被陆远山拦住了,“侯爷,这点皮外伤,不碍事的,只是这后续的事情还要劳烦侯爷,不能让京兆府将人提走啊。” 安定侯叹了口气,“全城防营都知道我一直照顾宇林,把他放在我手底下审恐怕难以服众,也不知道消息为何传得这般快,如今京兆府那边也很难办啊,若是罪名成立,只能判斩立决了,都怪我着急去给他善后,让他白白挨了这顿打。” “什么,斩立决,明明是那寡妇家不要脸的女儿勾引我儿子,老爷,你快想想办法啊。”陆夫人哭天抹泪的说。 陆宇林本以为安定侯和陆远山是来接他出去的,谁成想,挨了打不算,还要被问斩。 他吓得直接从草席上爬了过来,拉这安定侯的裤腿哀求道,“侯爷救我,我不想死。” 一直没出声的陆冉冉问道,“义父,若是那邹氏肯撤诉,这事儿是不是就有了转圜的余地了?” “我已经试过了,给多少钱那邹氏都不肯善罢甘休,她就是要你二哥偿命。”陆远山一脸颓然,陆宇林这个不成器的,好好的一把牌被他打得稀烂,如今,连小命都要搭上了。 陆冉冉又问,“那姑娘是个什么态度?” 陆远山就想着用官威压人,直接去逼邹氏改口,才把事情闹成这样,那个女孩,他是想都不曾想到过。只得支支吾吾的说,“这事儿都是她母亲出面,不曾见过那女子。” 陆冉冉一脸乖顺的说,“父亲,女儿倒是有个法子,就是要委屈二哥了。” “只要能保住他的小命,受点委屈算什么,你说是什么法子?” “只要说服那姑娘,让二哥娶了她,再给邹氏一笔钱,这事儿应该能过去。” 安定侯点头道,“冉冉这个倒真是个办法,邹氏如此的,无非是因为女儿毁了清白,怕以后没有着落,只要条件开得合适,没准能成,就是明天之内必须办好,不然到了京兆府那边,变数就大了。” 听完陆冉冉的话,陆远山灰暗的眸子里有了些许光亮。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庶女聪明又能干呢。 “就这么办,冉冉啊,这事儿还得你去跟邹氏说,就你母亲那个脾气,恐怕只会激化矛盾。” 第50章 陆冉冉,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 陆夫人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到底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想,便将此事全全委托给了陆冉冉。 很快事情就有了结果,邹氏愿意撤诉,条件是要五千两白银给作为聘礼给她养老,另外,月娘要以陆宇林平妻的身份嫁入陆家。 五千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陆家嫁两个女儿,光嫁妆就动了陆家的根本。 今年粮食又不值钱,全部贱卖了,公中还真拿不出五千两来。 可这还不是最棘手的,最棘手的是这个平妻的身份。 陆宇林的正室是户部侍郎的小女儿,龚雪花飞扬跋扈管了,虽然她父亲同陆远山算是平级,可陆远山能力不足,实权都在吏部尚书手里,事情都是江景珩在做。 龚侍郎则管着整个大楚国的钱袋子,地位与陆远山自然是千差万别的。 他本就看不上陆宇林,是陆宇林手段高明得了龚雪花的青睐,两人这才成婚。 龚雪花常常出手接济陆家,虽然不怎么有脑子,在陆家还没有敢得罪她。 要是知道陆宇林要纳平妻,她不得闹翻了天。 可是到如今已然没有别的办法了,陆夫人只得回去劝。 龚雪花又哭又闹,大骂陆宇林不是东西,骂陆家忘恩负义。 “当初他信誓旦旦说今生只爱我一个结果屋里伺候的丫鬟没一个干净的,现在还想要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做平妻,门都没有。” 陆夫人拉着龚雪花的手,亲自给她擦掉眼泪,也一脸不忿的说,“谁说不是呢,一个寡妇娘养出来的狐媚子,能是什么好东西,莫说是做平妻,就是做妾我也是瞧不上的。” 听得婆母站在自己这边,龚雪花心里好受了几分。 陆夫人接着说,“可如今宇林着了那个妹子的道,若是不答应她,宇林就要被问斩了,雪花最是识大体的,就委屈你将那个月娘接进门来,不管到什么时候,二郎只有你这个一个媳妇儿。” “娘,我咽不下这口气。”龚雪花气得跺脚。 “娘知道,咱们就做做样子,等那狐媚子进了门,要怎么出气都随你。” 陆夫人不停的给龚雪花画大饼,还真让龚雪还松了口。陆夫人不仅没有见好就收,还打算让龚雪花出那五千两银子。 “照理说,这钱该从公中出,可是咱家现在这情况你也清楚,是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宇林是你的夫君,我知道你最是心疼他了,这钱你先垫着,等咱们家宽裕了,连本带利还你。” 好在龚雪花还没蠢透,她冷哼一声说,“娘,宇林是我夫君没错,可他也是你陆家的儿子,我都同意让他娶了那狐媚子,还要我亲自出钱,我这就回去,问问我娘有没有这么个道理。” 陆夫人好说歹说才没让龚雪花回娘家告状,最后还是拿了自己的私房钱给邹氏。 陆家只草草开了几桌,用一顶小轿将月娘抬进门就算完了。陆宇林浑身是伤,硬是将养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床。 陆冉冉后来才知道,孟嬷嬷是江景珩故意请来拖住陆夫人的,为的就是让陆宇林将城防营大牢的刑罚都尝一遍。 事后,春兰不解的问,“小姐,你不是说要让陆家遭报应吗,为什么还要帮二公子,直接让他被斩不是更解气吗。” 陆冉冉眸中闪着凌厉的光,“陆二犯的事,细查下去,不会判死罪。再说活着可比死难多了,那个月娘可不是一般人,陆家要热闹了。” 经此一事,陆远山越发笃定陆冉冉对陆家死心塌地,少不得当着家人感慨,让大家以后对她客气些。 陆月柔嘴上不说,心里却对陆冉冉恨的牙痒痒,凭什么陆冉冉顺风顺水,她就诸事不顺。 她肚子里的孩子,四个月的时候就不行了,一直用神医的药维持着,她要尽快想办法让这孩子“意外”流产,陆冉冉自然是最好的替死鬼。 这日,陆月柔突然去了听雨轩,还支开了下人,说有要紧的事情跟陆冉冉说。 陆冉冉见她大着肚子,也没跟她置气,只说,“三嫂不好好养胎,来我这听雨轩做什么。” 陆月柔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在靠近陆冉冉那一刹那,毫无征兆的摔倒在陆冉冉面前,血水顺着她的腿留了下来。 “陆月柔,你在干什么!大夫,快叫大夫。”饶是重生一遭,陆冉冉也大惊失色,她从没想过要对一个没出世的孩子动手。 一旁的陆月柔满眼阴鸷,然后带着哭腔大喊,“冉冉,谁先有孕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你就算恨我,也不该对江家的孩子动手啊。” 陆冉冉还没反应过来,海棠和茉莉就冲了过来,扯着嗓子哭喊,“快来人啊,三夫人被四夫人推倒了。” 很快,江夫人、小齐氏和薛氏都到了听雨轩,男人们都在公干,只有江景睿来了。 大夫诊过脉,摇了摇头说,“恕老夫无能,这孩子保不住了。” 陆月柔闻言,声嘶力竭的哭喊道,“陆冉冉,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就算你对我不满,这孩子也是江家的血脉啊,三郎,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冉冉,到底是怎么回事。”黑着脸,大声质问,江家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谋害子嗣之事,陆冉冉真是太叫人失望了。 “娘,我真的没有推姐姐,是她自己摔倒的。”陆冉冉的话显得苍白又无力。 江景睿双目猩红,拳头青筋暴起,“陆冉冉,你不孝父母,不敬长姐,这些我都可以当做看不见,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动月柔和我的孩子,若你不是女子,我定然现在就宰了你,娘,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江夫人一改往日和蔼的模样,黑着脸问道,“陆冉冉,我再我问你一遍,三夫人是你推倒的吗?” “娘,儿媳没有。”陆冉冉脊背挺的笔直,毫不犹豫的回答。 “娘,真的是妹妹推的我,虎毒尚且不食子,伤害自己的孩子对我有什么好处,她说要摸摸宝宝,谁知道我一靠近,她突然用力,将我推倒了。”陆月柔情绪激动的说完这些话,直接吐了一口血。 “琉璃,你说,当时到底怎么回事?”江夫人已经气的浑身颤抖了,自己难道真的被陆冉冉骗了? “奴婢们离得远,不曾瞧得真切,只远远看见三夫人朝四夫人走去,两人刚碰面,四夫人就突然往后面栽倒了。”琉璃跪在地上,将自己所见说了。 江夫人闭上眼睛,重重的叹了口气,吩咐道,“来人,将陆冉冉关进祠堂静室,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 第51章 我信你 江夫人将当日在听雨轩的所有人都审了一遍,没有任何人确实看见是四夫人推的三夫人。 但两人离得很近,三夫人原本走的很稳,是在和四夫人说着话的时候,四夫人动了一下,好像是推了三夫人,三夫人突然就倒下了。 虽然没有人亲眼看见是陆冉冉下的手,陆月柔言之凿凿,口口声声说是陆冉冉推了她,纵然陆冉冉打死不认,但当时只有她在场,种种证据都指向了她,她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江夫人勃然大怒,她一直怜惜陆冉冉可怜,没想到心思如此歹毒,为了报复陆月柔,竟然对她的孙儿下手。 小齐氏和薛氏也没言语,事关子嗣,她们不敢妄言,更何况,他们知道陆冉冉年幼时受的委屈,对陆月柔出手也说得过去。 陆冉冉就这样被关进了祠堂静室,那静室是一间小黑屋,只有犯了大错的人才会被关进静室,这静室已经好多年不曾打开了。 陆冉冉被关在漆黑的小屋内,伸手不见五指,最后映入陆冉冉眼帘的,是密密麻麻摆着的江家历代祖宗的牌位。 春兰想跟过去看看,在祠堂外就被拦住了。任由她如何哭喊都无济于事。还是琥珀看她可怜,悄悄地跟她说,“江家门风纯正,从来不曾出现过谋害子嗣的事情,夫人在气头上,指不定会怎么责罚四夫人呢,现在,只有四爷能救四夫人了。” 得了琥珀提点,春兰赶忙去吏部找人,不巧的是江景珩外出公干,要两天之后才能回来。 人命关天,春兰哪里敢等到两天后,可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平安也同江景珩一同去了。 正一筹莫展之际,一辆华丽马车停了下来,原来是淮王,他也来寻江景珩。 听闻江景珩不在,车内尊贵的男子慵懒地说,“既然四郎不在,本王就过几日再来寻他。” 眼看着车子缓缓驶去,春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飞扑到马车面前,大喊一声,“求王爷救命。” 好在车夫急急的勒停马车,一旁的侍卫冷声呵斥道,“你找死啊,惊了咱们王爷,你十条命也赔不起。” 春兰不理会那侍卫,边磕头边说,“王爷恕罪,奴婢求王爷救救我家夫人。” 淮王眉心微蹙,吊儿郎当地说,“长风,本王最近可有招惹到哪家夫人?” 一旁的侍卫认真回答,“王爷不曾。” “奴婢说的是江家的四夫人,夫人遭人陷害,如今被关在祠堂静室,求王爷派人帮我通知一下四爷,奴婢愿意为奴为婢,报答王爷大恩。”春兰说完,又不停的磕头,额头已经开始渗出血来了。 淮王摆摆手,“行了,再磕下去可就破相了,我们王府可不要丑丫鬟。长风,备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亲自去见见江四郎吧。” 看着一骑绝尘的淮王,春兰又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才回的江府。 江夫人面色疲惫的看着两个儿媳,问道,“今天的事儿,你们怎么看。” 小齐氏道,“如今没有确凿的证据,还不好下定论,但我总觉得四弟妹不会做这么没脑子的事。” 薛氏却不这么认为,“这也不一定,三弟妹那人,素来说话难听,保不齐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激怒了四弟妹,才起了冲突,她总不至于为了陷害四弟妹就拿自己孩子做筹码吧?说白了,她比谁都需要这个孩子。” 两人说的都有道理,江夫人也拿不定主意,便依旧将陆冉冉关在祠堂,叫大夫来问过陆月柔的身体,还送了些东西去安抚了她。又让小齐氏再细细追查此事,兹事体大,她不想妄下结论,可心里已经越发相信陆冉冉真的动了手,命人好生看管,等陆月柔好些了再对质。 听闻婆母只是将陆冉冉关了起来,陆月柔心头不甘,她扑到江景珩怀里,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三郎,我们那可怜的孩子还不曾见过爹爹和娘亲是什么样子就被陆冉冉害死了,他一定很孤单,我要陪那孩子一起去。” 说完她就拿起剪子,要往喉咙上扎。江景睿死死将她抱在怀里,含着泪劝,“月柔,别难过,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我保证。” “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没有了,陆冉冉却跟没事人一样,我们的孩子死不瞑目,我要去找陆冉冉,给我们的孩子报仇,哪怕是跟她同归于尽。”陆月柔说着,就挣扎着要往外走。 江景睿心疼不已,想到那未出世的孩子,他越发怒火中烧,低头对陆月柔说,“你等着,我这就去给咱们的孩子报仇,我要陆冉冉一命换一命。” 看守祠堂的嬷嬷但苦拦不住,被暴怒的江景睿推到一边,他越过祠堂,一脚踢飞了静室的大门,状如疯魔般怒喝道,“陆冉冉,你还我儿命来。” 说完,借着祠堂烛火的微光,用了十足的力气,直取倚在墙角的陆冉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闪过,接着是兵器断裂的声音,强大的冲击力让江景睿觉得手臂一阵酥麻,手上半点力气也无。 身后火把的光亮让江景珩的身形显得越发高大,他手持利剑,本该英武不凡,却满眼焦灼,看到角落里柔弱的陆冉冉,他丢了手中的利剑,大步上前,将人一把搂在怀里,声音嘶哑的说,“夫人,我来晚了。” 在黑暗和寒冷中呆了太久的陆冉冉,被突如其来的温暖包裹着,瞬间击碎她所有的倔强和坚强。 陆月柔言之凿凿陷害她的时候她没有害怕,江景睿的剑锋凌厉的剑锋朝她劈下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害怕,可现在她却害怕得紧,害怕这炙热的温暖只是一个梦,醒来就消失不见了。 身体因为寒冷在不停的颤抖,江景珩立刻发现了异样,解开自己的披风将她裹了个严实,低头在她耳畔道,“别怕,我回来了。” “我真的没有推三嫂。”不知道为什么,陆冉冉突然很害怕,害怕他不相信自己。 “我知道,我信你。” 第52章 是四夫人推的三夫人 说完,江景珩将人打横抱起,越过蹲在地上的江景睿,大步流星地出了祠堂。 “老四,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江景睿蹲在地上无力的嘶吼,今天,他的尊严再一次被江景珩踩到了脚底。 文比不过他,武也比不过他,连给自己的妻儿报仇都做不到,本来他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自从有了江景珩,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三哥,冉冉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会查明真相,给你一个说法。”江景珩连停都没停一下,丢下这句话就出了祠堂。 嬷嬷在一旁劝,“四爷,夫人吩咐过,事情查清楚之前不能让四夫人离开静室。” “我会同母亲说。”江景珩黑着脸,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强大的威慑力让嬷嬷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站住。”闻讯而来的江夫人叫住了江景珩。“你们兄弟都长本事了,敢在祠堂动兵器,现在是还要直接从祠堂抢人了吗。” “母亲,事情尚无定论,冉冉就已经在祠堂被关了一天一夜,我若是再晚来一步,恐怕冉冉连小命都没了,在祠堂动兵器,确实是我不对,待我先送冉冉回听雨轩,就来领罚。”江景珩说完,头也不回地抱着陆冉冉就走了。 “四郎,不可冲撞母亲。”陆冉冉可不想惹江夫人不高兴。 “没事,娘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只是见不得孩子受伤,才会不查出真相就把你关在静室。”江景珩的声音不大,江夫人却一字不落地都听了进去,方才被儿子顶撞的怒火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灭掉了。 这小子,哪里是安慰媳妇儿,这是拿捏他老娘。 见陆冉冉回来了,春兰、丁香和杜鹃都忍不住抹眼泪,琉璃琥珀也如释重负,春兰更是直接哭了出来,“小姐,你吓死我了,是春兰没用,连去看看你都不能。” 陆冉冉第一眼就看见春兰乌青的额头,忙问,“你头怎么了,他们打你了。” 春兰笑呵呵的摆摆手,“不是,是奴婢自己撞得,不疼。” 江景珩挑眉,“你胆子倒是不小,连淮王的车都敢拦,去让琉璃给你那瓶药,记住下次找淮王,不用磕头,就说是我说的。” 陆冉冉这才知道事情的始末,心里满满的感动。 虽然到了听雨轩,江景珩却半点儿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他后背现在都在发凉,要是他再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纵然贪恋江景珩温暖的怀抱,陆冉冉还是示意江景珩将她放了下来,看着江景珩帅气的脸上满是胡茬,他不由得心疼,“你就这么连夜骑马回来了?还有,在祠堂动兵器会怎么样?” 为了不让陆冉冉担心,江景珩避重就轻的说,“我可是江家最受宠的儿子,我在家里都是横着走的,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咱们得尽快为你洗脱嫌疑。” 陆冉冉抬头,眸子里除了感动还有疑惑,“四郎,你为何笃定不是我推的陆月柔?” “因为你没那么蠢,我认识的陆冉冉聪明过人,怎么会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江景珩眸中染上一抹复杂的情绪,“而且我笃定,我的夫人是不会对无辜的孩子下手的。” “四郎……”陆冉冉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是说是陆月柔故意摔倒的?”江景珩不由的蹙眉。 “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事实就是如此。”陆冉冉也想不明白陆月柔为何要这般行事。 江景珩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这就有意思了,她要跟你斗,有了孩子岂不是更有优势吗,更何况那是她自己的孩子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我们忽略了什么?” 看着陷入沉思的江景珩,陆冉冉眸子色复杂,她想不明白,江景珩为什么会如此信任自己。 突然,有人来报,说陆夫人来了,要他们过去一趟。 陆冉冉他们到悦榕阁的时候,陆夫人正一把鼻子一把眼泪的说,“月柔,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就那么命苦呢,眼瞅着孩子就要出生了,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陆月柔见了母亲,越发伤心了起来,抽噎着说,“我怀着孩子,二哥的事没有帮上忙,想着冉冉为二哥的事情尽心尽力,就特意过去跟她道谢,谁知道,她突然变了脸,我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月柔,可不兴瞎说,冉冉那是你妹妹,她怎么可能害你。”陆夫人边抹眼泪边说。 “娘,真的是陆冉冉推的我,她就是嫉妒三郎疼我,嫉妒我有孩子了,不信你问孙嬷嬷,她当时就在我们对面不远处呢。” 陆月柔这么一说,江夫人才发现今日审问的人里面少了孙嬷嬷嬷嬷。 “什么,真的是陆冉冉做的,咱们家对她还不够好吗,一个庶出的女儿,和嫡女一样的排场出嫁,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陆夫人话锋一转,就看向江夫人,“亲家母,冉冉做下这等丧心病狂之事,谋害江家子嗣,是我教女无方,她既然嫁人了,有道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就请江夫人责罚吧。” 江景珩凌厉的目光直视陆月柔,问道,“三嫂既然看见孙嬷嬷在场,为何不早说?” “我当时伤心欲绝,又疼得厉害,哪里顾得上这么许多,再说我也没料到陆冉冉会抵死不认,你们若是不信,将孙嬷嬷请来,一问便知了。” 江夫人便将孙嬷嬷叫来,呵斥道,“当时三夫人摔倒你可在场?” “在。”孙嬷嬷低声道。 “那为何我盘问下人的时候你就不见了踪影。 孙嬷嬷迟疑了片刻,惶恐地说,“夫人也知道,给四夫人陪嫁之前,老奴是陆夫人身边的人,如今又跟了四夫人,老奴不敢说,怕两头得罪人,丢了差事,所以就躲了起来,没想到还是被三夫人瞧见了,老奴只是想保住差事。” 梅香看了一眼江夫人,厉声说,“想保住差事,你最好实话实说,我们夫人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孙嬷嬷吓得缩了缩脖子,忙磕头说,“老奴亲眼看见是四夫人将三夫人推倒的。” 第53章 大反转 孙嬷嬷此话一出,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陆冉冉,江夫人拧眉,脸上的失望溢于言表,“老四媳妇儿,证据确凿,你可还有话说?” 陆冉冉一脸坦然,“母亲,儿媳没有做过的事情,儿媳不认。” 在静室关了一夜,纵然这看上去是个个死局,她也想出了应对之策。 “陆冉冉,你怎么对我,我都无话可说,可你不该对我的孩子下手,求婆母为您死去的孙儿做主啊。”陆月柔说着,又是泪如雨下,任谁看了都觉得可怜。 在场的人都难免觉得陆冉冉狠毒了些,看她的目光都带了些异样。小齐氏和薛氏也充满了鄙夷。 江景珩刚要开口,被陆冉冉一个眼神制止了,江景珩的庇护或许能救她一时,但她需要在江家站稳脚跟就必须自证清白。 “孙嬷嬷,你口口声声说看见我推了三嫂,那么你说说我是怎么推的她?”陆冉冉目光灼灼的看着孙嬷嬷,像要将她看穿一般。 “你自然是双手用力,狠狠的将三夫人推倒的。”孙嬷嬷说着,双手还在一旁比划着。 “可否请嬷嬷演示一下?”陆冉冉接着问。 江景瑞冷冷的打断了她,“陆冉冉,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我可没有月柔那般好脾气,今天就算豁出这条命,我也要替我死去的孩子报仇。” 说完他还特意看了江景珩一眼,眼中是警告和挑衅。 江景珩突然明白了陆冉冉的意图,对上将景睿的目光,一字一顿的说,“三哥,即便是在公堂之上,嫌疑人也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利,孙嬷嬷既然亲眼所见,演示一下又有何妨,除非她根本是在说谎。” 虽然不知道陆冉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陆月柔就是不想陆冉冉称心如意,她眸子里满是泪水,“陆冉冉,孩子已经没了,你还要我再重温一遍那锥心刺骨的痛,你好狠的心。” “陆冉冉,我是真没想到你能歹毒至此啊,是我这个做嫡母的没教好你,我现在就来教你做人。” 说着就气势汹汹的要去打陆冉冉,被江景珩侧身挡住,他面带威严,声音清冷,“岳母,冉冉是我江景珩的夫人,不是谁都能打的。”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满满的压迫感让周遭都是人都觉得有些窒息。 江夫人只觉得这感觉似曾相识,跟那位竟是如出一辙,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许是因为骨子里对那位的尊敬,她送了口, “孙嬷嬷,既然四夫人说了,你就将当时的情况演示一遍吧。” 说完,叫了个丫鬟出来,让孙嬷嬷演示。 孙嬷嬷不明就里,狠狠的推了那丫鬟一把,那丫鬟后退两步直接跌坐在地上。 陆冉冉又说,“娘,三嫂摔倒的时候,并未后退半分,而是整个迎面直直迎着儿媳往前面栽倒的,这说明,她前面并未受力,儿媳不曾推她。” “你胡说,当时只有你我,难道我还能自己故意摔倒吗,我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儿子?”陆月柔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个就要问三嫂你自己了,你为什么宁愿不要这个孩子也要陷害冉冉,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江景珩语气的轻慢和探究,让陆月柔无法招架,也让在场的人都对她产生了怀疑。 陆夫人护女心切,蓦的站起身来,辩解道,“江四郎,孙嬷嬷亲眼所见,岂是你红口白牙就能抵赖的。” 江景珩冷笑,“这个简单,将孙嬷嬷严刑拷打一番,她必然会说实话。” “四郎是想屈打成招吗?”陆夫人强撑着问。“我陆家带出来的人可不是软骨头。” 说完还深深的看了孙嬷嬷一眼。 正说着,小厮来报,“夫人,安定侯来了,说有一宗案子跟孙嬷嬷有关。” “快请。”江夫人让江景珩出去迎接,心里已经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了。 陆月柔明显的慌了神,求助的看向陆夫人。 “侯爷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江夫人客套了一番。 安定侯拱拱手,“江夫人,我的属下查到一宗人口失踪案,那丢脸的孩子是四夫人院子里孙嬷嬷的孙子,故而才来走这一遭。” 江夫人嘴上说着有劳,心里已然知道这事情不简单了,能让安定侯亲自出马的,肯定与陆冉冉有关系。 “江夫人也在,任何知识也跟你有关系,那绑人的歹徒,是你亲信嬷嬷的儿子,这是他的供词。”安定侯说着,将一张按了手印的纸交给了江夫人。 江夫人看完,勃然大怒,喝道,“真是好大的胆子,做局做到江家头上了,来人,将孙嬷嬷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然后撵了出去。” 孙嬷嬷大惊,连声哀求,“夫人,是陆夫人派人抓了我孙子让我这么说的,事发之时我在出恭,并未在场啊。” “拖下去。”江夫人怒不可遏。然后凌厉的眼神扫向陆夫人和陆月柔,“亲家母,你教的好女儿,虎毒尚且不子,你们就那么轻易害我孙儿没有了,我江家容不得这么狠毒的人。” “娘,不是这样的,老四和安定侯都是陆冉冉的人,这是他们的阴谋。”江景睿怎么不都不肯相信,孩子是陆月柔自己搞没的。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江景睿脸上。“混账东西,安定侯为人正直,岂会徇私枉法,陆月柔,身为母亲,故意伤害江家子嗣,你自请和离吧。”江夫人满脸怒容。 陆月柔慌了神,她不能和离,她的名声早就没有了,哪怕是和离,以后也没有人会娶她了,“娘,是儿媳错了,儿媳不小心摔倒,怕婆母责罚,才出此下策,那可是儿媳的亲骨肉,我怎么会害他。” “娘,月柔是被冤枉的,她势单力薄,哪里可以跟有那么多靠山的陆冉冉抗衡,都怪我没本事,没有挣个一官半职给你撑腰,害你被人冤枉。”江景睿抱着跪下地上的陆月柔不放,知陆月柔有多想要这个孩子,她不会做这样伤害孩子的事情。 “老三,你看看你,哪里还有一点江家儿郎的样子。”江夫人恨铁不成钢。 江景睿昂着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儿子自知娘瞧不上我,在这个家里,只有月柔真心待我,要她和离,娘把我也一起撵了出去吧。” 第54章 闹剧收场 江夫人看着儿子那没出息的样子,尴尬的说,“侯爷,犬子不成器,让你见笑了,老四,带侯爷出去吃茶,莫叫这些肮脏事污了侯爷的耳朵。” 安定侯拱了拱手,“江夫人,本侯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留了,你们的家事本侯无权过问,但冉冉是我义女,谁要是敢欺负她,得问过本侯手里的大刀。” 最后这一句话,是冲着陆夫人和陆月柔说的。 言罢,他还觉得不放心,又说,“陆夫人真是健忘,前些日子冉冉还为了陆家二郎四处奔走,今日你们母女就想置她于死地,喂不熟的白眼狼大抵便是如此吧。” 陆冉冉见安定侯要走,少不得要出来送一送,安定侯满眼心疼,“冉冉,以后有事尽可以来找我和你义母,安定侯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义父放心,婆母和哥哥嫂嫂对我极好的。”陆冉冉不想义父误会婆母。 显然,安定侯并不很信,冷冷说了句,“最好是这样。”又朝江景珩点了点头,便拂袖而去了。 原来是江景珩第一时间委托安定侯帮忙查了孙嬷嬷一家,才曝出了陆夫人的阴谋。 若是陆月柔不揪出孙嬷嬷,陆冉冉的说辞还不那么可信,可惜她太想要做实陆冉冉的罪名,结果事与愿违。 闹剧收场,江景睿与陆月柔被禁了足。 陆月柔一口咬定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害怕被责骂才赖到陆冉冉头上。 江夫人将信将疑,对陆月柔的印象一落千丈。 而江景睿则更相信陆月柔的另一套说辞,陆冉冉有江四郎和安定侯护着,她要是坚持说出实情,恐怕会连累陆家,忍气吞声将事情认下,哪怕是被休弃,她也只有认了。 因此,江景睿实打实的恨上了陆冉冉,甚至是江景珩,他们不就是有点本事吗,就可以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了吗。 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会护住陆月柔,也要作出一番事业来,让家里人刮目相看。 陆冉冉和江景珩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陆月柔这么做定然有别的原因。 但他不等他们深究,大楚的粮价就开始飞涨,许多米铺已经限购,一日之内,粮价已经从五十文一斗涨到了一百八十文,许多普通人家已经买不起粮食了。 薛氏不由得夸赞,“四弟妹真是女诸葛,若不是她一直坚持,咱们家大抵也要加入抢粮大军了。” 江夫人叹了口气,“咱们是可以高枕无忧了,只是苦了那些寻常百姓。” 陆冉冉提议道,“娘,薛家当初低价购入了大批粮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不如我们以薛家的名义向世面上供应平价粮,每日限量,只供给有平民。” 江夫人颔首,“就这么办吧,虽然是杯水车薪,但能救一个是一个吧,这事儿多亏了你,不然咱家手底下那么多人,还真是疲于应付。” “不止咱家,齐家薛家和安定侯府都因为冉冉躲过了这一劫,照这个势头下去,粮价涨到几两银子一斗也不是不可能,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整这么一出,想来,他现在真在焦头烂额呢吧。” 薛氏想想就后怕,要不是冉冉的消息,他们薛家这一回恐怕要伤经动骨了。 陆冉冉一脸谦逊,“嫂子过奖了,不过是碰巧被我猜中了,不过运往北境附近的粮食也该早做准备了,想来粮价大涨,送往北境的军粮定然不会如数交付。” 正说着这茬,江家大郎江景轩和二郎江景昊一前一后进了家门。 “大哥,你也是为北境的事情回来的吗?”江景昊开口便问。 江景轩面色凝重,“二弟也听说了,看来这次北狄是得到大楚粮食空虚的消息了,所以进攻才会如此迅速。” “北境出了什么事,你三妹和振华没事吧。”江夫人早就急得坐立不安,起身问道。 “北狄突然对北境发动攻击,目前姐姐姐夫尚且无碍,只是马上入冬,北境会大雪封山,粮草运送艰难,姐夫派了八百里加急请皇上早日拨付粮草。” 回话的是江景珩,他还穿着朝服,显然是直接从宫里回来的,他身后是满脸肃穆的江修文。 “皇上怎么说?”一向稳重的江景轩也沉不住气了。 江修文叹了口气,“皇上说今年受金陵影响,大家秋天的时候大肆抛售粮食,如今各地都上书要开仓放粮,筹集粮食只能尽力而为。” “什么尽力而为,说白了他就是不想给,皇上忌惮韩家军已久,我看他是故意想要借北狄的人除掉韩家。”江景昊将拳头重重的敲在桌子上。 薛氏上前扯了扯他衣角,提醒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皇上,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好在有冉冉提醒,咱们准备的粮草可以动了。” 江修文颔首,“目前只差一个捐粮草的名头了,老四,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江景珩点头道,“巴蜀新起富商南宫氏会在粮草到达时现身,确保粮草师出有名。如今我们收购的粮食必须满满流入市场,才能让百姓尽量不挨饿,这些事情都尽量交给新面孔去做,我猜,那吃了闷亏的幕后主使要坐不住了。” 谈话间,事情已经被完美的解决了,陆冉冉惊叹于江家的办事效率,她的消息却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没有江家这么强大的智囊团,得到消息的人最多只能发一笔财,还很可能被夜刃盯上,绝不可能救百姓于水火。 正想着,江修文又说,“京城如今风云变幻,朝堂上危机四伏,家里的事就要靠你们妯娌仨了,京城人多口杂,粮食运作更要多加小心,冉冉,你要好生协助你大嫂、二嫂,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被公公点名去帮忙,这是极大的认可,陆冉冉连忙应下了。 江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陆家可没那么幸运,如今真是鸡飞狗跳呢。 第55章 踢皮球 陆宇林在城防营惹了事,为了息事宁人,只能娶了寡妇邹氏的女儿月娘。 陆夫人起初并不喜欢这个逼着自己掏了五千两银子才抬进门的小妾,处处刁难于她。 可这月娘不仅生的貌美,拿捏人心的本事一绝,任由陆夫人如何刁难,一贯的低眉顺眼,还天天亲自早起给陆夫人熬汤做点心。 陆家的几个儿媳,表面上敬着她这个婆婆,背地里都各怀心思,要说她不羡慕江夫人有两个孝顺的儿媳妇儿,那是骗人的。 月娘就不一样了,她看自己的眼神都是钦佩崇拜,每句话都说在她心坎上。 再加上听说陆宇林被抓,她以死相逼,要邹氏撤诉。如今嫁了过来,对老二饮食起居格外上心,老二下不了床的时候都是她贴身伺候,可见老二说的没错,月娘对他确实是动了心的。 于是,对月娘的敌意便没那么深了。 龚雪花本就是被陆夫人忽悠着让陆宇林娶了月娘回来,说的好好的,月娘以后都给她为奴为婢,可她巴结陆家所有人,就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之前有她伺候下不了床的陆宇林,替陆宇林端屎端尿,她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陆宇林大好了,竟天天宿在月娘院子里,自己这边连脚印都不曾送一个过来,她如何能不气。 她本想拿出正室的派头来好好收拾月娘一番,那月娘竟一点儿不将她放在眼里。直接说,“姐姐虽然早我几日进府,可我是平妻不是妾,没有要到姐姐姐姐房里站规矩的道理,至于二郎要到谁屋里去,脚长在他身上,妹妹也无权过问。” “你来路不明的狐媚子,谁是你姐姐,给我撕烂她的嘴。”龚雪花哪里受得了这个气,直接吩咐下人动手了。 “住手,”陆宇林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大喝一声,护在月娘身前,“雪花,你不要太过分了。” 龚雪花气结,捂着胸口说,“我过分,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人,让我不惜与家人决裂也要嫁给你,你收了无数通房也就罢了,转头还弄了个平妻回来,到底是谁过分?” “我娶月娘也是无奈之举,你又不是不知道。”陆宇林敷衍的答道。 “既然是无奈之举,你为何天天赖在她院子里不走,你都多久没有去看过我了。”想起这事儿,龚雪花就委屈的不行,她独守空房那么久,大嫂常明里暗里的取笑她。 月娘嗤笑一声,“姐姐这话说的,宇林伤成那样,你也不曾来照顾过一日,怎么他刚好利索,姐姐就不甘寂寞了。” 本来陆宇林心里对龚雪花还是有几分愧疚的,但听月娘这么一说,他突然就理直气壮起来, “你口口声声说在乎我,但你哪里管过我的死活,我现在伤刚好点,你就来惹是生非,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陆宇林当着月娘的面让龚雪花吃了鳖,龚雪花无奈,只得去找婆婆诉苦,陆夫人也只是含糊其辞,要她拿出正妻的做派来,还说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待新鲜劲儿一过去,凡事还不是得仰仗正妻。 龚雪花一怒之下回了娘家,陆夫人也不在意,横竖过几天就回来了。 这么一来,月娘越发觉得自己可以与龚雪花平起平坐,甚至觉得自己比龚雪花更合适二房主母的位置,开始以主母自居了。 龚雪花一走,最开心的莫过于陆大嫂了。她家境一般,在婆婆面前很是不得脸,只要龚雪花在,这管家权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自己。月娘的出身比自己还低,婆婆再糊涂,也不至于将管家的事情交给她,所以一直对月娘很是客气。 不想,粮价突然飞涨,连带着其他的物价也飞速上涨,陆家各处的庄子早先将粮食都交了上来,已经开始闹饥荒了。 管事的无奈,来讨东家的示下,想借些粮过完这个冬天,莫说陆府存粮本就不多,就是有,陆夫人也不会将那么金贵的粮食借给下人。 签了卖身契的奴仆没有办法,只得苦撑,那些有自由身的佃农都纷纷离开陆家,另谋生路去了。 粮价居高不下,大家都在缩减开支,连带着其他产业也受影响,陆家的铺子没了进项,家里的钱都拿去给陆月柔和陆冉冉置办嫁妆,陆夫人又拿了五千给邹氏,府上的钱连维持基本的开支都不够。 陆夫人一睁眼,全是来给她要银子的,勉强支撑了几天,她便装病,把管家的烂摊子交给了陆大嫂。 陆大嫂还以为捡了个香饽饽,结果一看,府里的公账上只有一百两银子了,还欠了下人三个月的月钱,外头又有不少赊账,这才知道是上了婆母的当。 可怜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提议遣散一批下人,陆夫人死要面子活受罪,阴阳怪气地说,“我掌家阿么多年,府里伺候的人只多不少,怎么你上来就要撵人了,传出去像什么样子。管家哪里有不难的,你该想想办法才是。” 陆大嫂从小就会是过苦日子长大的,爱财如命,想要她那嫁妆出来贴补家用,那是万万不能的。 她跟回去跟陆宇辰抱怨,“我还当娘终于看到我这些年的辛苦,才把家交给我管,谁知道,这府上已经亏空至此,钱都花在两个女儿和二房身上,咱们大房什么都没捞着,娘还让我用咱们的私房钱补贴家用,这日子没法过了。” 陆宇辰本就是个自私的,哪里愿意吃这个亏,夫妻俩一合计,只说陆大嫂害喜了,将对牌钥匙一丢,府里的事情什么都不管了。 陆夫人无奈,就把主意打到月娘身上,月娘可不像陆大嫂那般好糊弄,她一脸乖顺,眸子里都是感激,“娘,您如此看得起我,月娘心里感激,可是我刚嫁入府中,又是个平妻,若我掌家,只怕会惹得姐姐和龚家人不满,不如借着这个由头,将姐姐接回来,只要能让她执掌中馈,相信姐姐的气也会消了的。” 第56章 陆家嫡女?谁稀罕 月娘这么一点,陆夫人倒是恍然大悟了,龚雪花她爹管着大楚的钱袋子,家里这个烂摊子只有她能收拾。 于是她亲自带着陆宇林上门赔罪,说宇林懂事,让雪花受委屈了,她这个做婆婆的,不会让儿媳妇儿受委屈,以后家里的中馈就交给龚雪花来管,谁也撼动不了她当家主母的地位。 龚雪花一听,眼睛都直了,管不管家的她不在乎,家里说一不二的当家主母,这可太有吸引力了,这样一来,大嫂和月娘都得仰她的鼻息过日子。 她刚想答应,被她母亲龚夫人拦住了话头,“亲家母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雪花也是我们捧在手心里娇养大的,你整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给陆宇林做平妻恶心她还不够,现在还想让她回去给陆家填窟窿,真当咱们龚家好欺负是不是。” 被龚夫人一针见血戳破了心事,陆夫人依旧不慌不忙的说,“亲家母,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今天是真心实意来接雪花回去的,你说她一个出了嫁的女儿,老住在娘家,不是让人说闲话吗。” “雪花受了这么大委屈回娘家住几天又怎么了,就是她在家住一辈子我也养得起,来人,送客。”龚夫人一直觉得女儿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尤其是陆宇林娶了平妻之后,她更是想让女儿和离,可惜龚雪花是个不开窍的,她正生气呢,陆夫人就来整这死出,她如何能答应。 看着陆氏母子走了,龚雪花气得直跺脚,“娘二郎好不容易来接我了,你怎么能把他们骂走,我以后还怎么有脸回去。” 龚夫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怎么生了你这么蠢的女儿,陆宇林心里但凡有你,他今日能一句话都不说,你天天伤春悲秋的,哪里知道外头都变了天了,今年经济不景气,咱们家都得精打细算过日子,陆家那种破落户怕是要揭不开锅了,你以为你婆婆真的想让你管家,她是等着你拿嫁妆去贴补亏空呢,那么爱管家,从今天起,咱们府里的一应事宜都交给你管。” 龚家指望不上,大儿媳妇又撂了挑子,月娘更是八面玲珑,话说得好听,力是一点不肯出。 最后还是陆远山出的主意,让陆夫人去江家求助,“冉冉一向心软,江家家大业大,又有安定侯府护着,她想要点钱不是难事,再不济,也可以把陪嫁的金楼要回来。” “可是,上次月柔和她闹了那么大误会,陆冉冉还会帮咱们吗?”陆夫人到底心虚。 陆远山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你就跟她说,过了这一阵就将她记到你的名下,她和月柔一样,都是陆家的嫡女。” 陆夫人不乐意了,“她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当陆家的嫡女。” “不过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听到陆远山这句话,陆夫人满意的笑了,“还是老爷想得周全。” 陆夫人将来意说明之后,陆冉冉一脸为难,“母亲,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爱莫能助,今年生意不好,金楼那么多人要养,一直在亏钱,江府本来就产业颇多,损失更大,我都不敢开口。昨个儿我还去了安定侯府,想让义母借我点钱周转一二,没想到他们更惨,我本想着今日去求求你和爹爹,看来也是没指望了。” “冉冉,母亲也知道你不容易,娘实在没办法了,实在不行,你把嫁妆里的钱拿出几千两来,等过了这阵,就给你还上,你父亲一直念叨着,要将你记在我名下,在我们心里,你和月柔一样,都是嫡出的女儿。” 陆冉冉差点没绷着笑出声来,这定然是陆远山的主意了,上一世,陆远山就这么一直给她画大饼,结果直到被夜刃折磨死,她还是那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庶女。 也怪上辈子自己太蠢,一直想融入陆家,才会被拿捏的死死,这一世,她唯一想做的,就是亲手毁掉陆家。 “母亲,嫡庶有别,冉冉不敢奢求,至于嫁妆……”陆冉冉话没说完就哭了起来,“那几个铺子半死不活的,我想将它们经营好,嫁妆全砸里面了。” 陆夫人只觉得脑子嗡嗡的,“你是不是傻啊,那几个铺子都只剩空壳了你还往里面砸钱。” 陆冉冉委屈又自责,“冉冉以为,父亲母亲给的,都是好的,是我经营不善才变成那样,我不想辜负了父母的好意。” 陆夫人硬生生叫陆冉冉整得没脾气了,陆冉冉想了想说,“如今时局艰难,铺子庄子都难以为继,不如买了的好,省得拖累家人。” 陆夫人空手而归,没办法,只得发卖了大半下人,想想陆冉冉说的也没错,现在庄子和铺子不止不赚钱,还得倒贴,于是又买了大半铺子。 她哪里知道,为了国家稳定,江家、薛家和安定侯府很快就会将手里的大批粮食投放市场,经济很快会恢复正常,只要再撑一撑,靠着手里的产业,陆家是可以翻身的。 可惜陆夫人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什么远见,陆冉冉挖个坑,她就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她不知道的是,月娘的出现也是陆冉冉安排的,而陆冉冉的计划才开始。 这个月娘可不简单,城防营的人个个谈之色变,只因为她与邹氏一直想掉个金龟婿,城防营里可有不少世家子弟,要不是安定侯管得严,她这伎俩早就成功了。 这不,正好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陆宇林,月娘本以为陆家至少算得上殷实,谁知道只是表面风光,如今,天天跟着陆宇林吃糠咽菜,她肠子都悔青了,便开始动起了歪脑筋。 大房那边虽然私房钱紧紧攥在手里,可能有多少,屋子里的下人又被撵走了,事无巨细都得自己来,陆大嫂整日抱怨,说嫁错了人。 陆宇辰不甘其扰,想出去借酒消愁都买不起酒,他那点俸禄,加个肉都不够。正苦闷之际,有人攀上他的肩,一脸讨好地说,“陆主事,时间尚早,咱们到醉仙楼喝上一杯,我请客。” 第57章 都是人精 陆宇辰一看,这不是他最近手底那个工程的原料供应商李二吗。 有了陆宇林的前车之鉴,陆宇辰一直小心谨慎,安定侯那么罩着老二,最后差事还不是被他作没了。 自己这活是江景珩那个冰坨子安排的,他可不相信出了事江景珩会替他说话。 再加上父亲日日对他耳提面命,让他先站稳脚跟,再徐徐图之,所以上任这段时间虽然心痒难耐,到底没有收受别人给的好处。 这李二已经不是第一次找他了,陆宇辰连声拒绝,“家中还有事,好意心领了。” 李二坦然一笑,“陆主事,你也太小心了些,我是真的想交你这个朋友,你要是有顾虑,不如到我家去,咱们小酌几杯。” 陆宇辰还想拒绝,但李二已经不由分说拉着他走了,想起家里的粗茶淡饭和怨声载道的妻子,陆宇辰半推半就上了李二的马车。 两人在一条安静的巷子里下了车,进了一个不甚打眼的院子。 本来只想吃顿便饭暂时逃避一下家里的一地鸡毛,可这一坐下去,直到第二天晌午才出来。 李二确实是知道投其所好,除了好酒好菜,更有善解人意的解语花,陆宇辰怎么能不迷糊。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那个小院俨然成了陆宇辰的第二个家。 陆宇辰本来是要负责修建桥梁的,但那活实在太辛苦,整日里在野外风餐露宿的,还是陆大嫂求了陆冉冉,江景珩才想办法让他换去给皇上修祭天坛。 这是差事不仅轻松了不少,还是直接给皇上办差,档次都不一样。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陆宇辰对李二提供的建筑材料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李二再三跟他保证过,他只把那些用在暗处的木材换成稍微便宜一些的木头,质量上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李二做的十分精巧,在普通榉木外面包裹上一层金丝楠木外壳,与真正的金丝楠木混在一起运进工地,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陆冉冉第一时间就得到了陆宇辰与李二狼狈为奸的消息。 说起来,李二能拿下陆宇辰,陆冉冉功不可没,是她专门找人给李二透露了陆宇辰的弱点,事情才那么顺利。 得知陆宇晨被调来修祭天坛后,陆冉冉就毫无顾忌了,她不想让陆宇辰霍霍百姓,霍霍皇上就另当别论了。 知道陆冉冉的杰作后,江景珩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这个夫人做事情可从来不愿意假手于人。 平安问道,“四爷,陆宇辰的事情要不要放出风去?” “不着急。”江景珩呷了一口茶,他倒想看看陆冉冉准备如何对付陆宇辰,她对陆家竟痛恨至此吗? 再说,如今百姓连饭都吃不上,前线将士食不果腹,皇上还执意要修祭天坛,江景珩已经有了主意,先放长线钓大鱼到时候来个一石二鸟。 陆宇辰如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日哼着小曲回到陆府,刚进门就听见陆宇林屋里吵吵嚷嚷的。 原来是祖母陆老夫人病了,陆夫人要大家凑药费和轮流侍疾。 月娘早没了往日那低眉顺眼的模样,她语带讥讽的说,“真是笑死人了,偌大一个陆府,老夫人病了要孙子凑钱看病,我还当陆家多少算个名门望族,没想到是个一穷二白的破落户。 二郎,你现在一点儿进项都没有,日常开支已经靠我的私房钱在支撑了,你娘竟能开出这个口来。” 被月娘指着鼻子奚落,陆宇林也不敢反驳,他完全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家里怎能就变成这般光景了。 他带些讨好的意味说,“我知道委屈你了,你且忍耐几日,我去跟娘说,咱们这次就不出钱了,你伺候人最是细心,就去给祖母侍疾吧。” 陆宇林本以为自己想到了绝妙的法子,不想月娘骂的越发起劲儿了,“陆宇林,嫁到你家,不是伺候下不了床的你,就是讨好你娘,现在房里连个丫鬟都没有,你看看我这双手,都糙成什么样了,现在还要去给你家老夫人端屎端尿,怎么,我是你家的丫鬟吗。” 月娘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丢陆夫人林一个人在外头生闷气。 被月娘这般羞辱,陆宇林气得咬牙切齿,都怪陆冉冉。 都是因为给她准备嫁妆,家里也不至于如此,江南的金楼可是日进斗金的,他一定要让陆冉冉把钱吐出来。 这么想着,全然不记得自己素日里挥霍无度,还有补贴给邹氏的那五千两。 陆宇林愤懑的出门,正好撞上在门口看笑话的陆宇辰。 看着光鲜亮丽的大哥,陆宇林计上心头,“大哥你回来了,你这身衣裳新买的吧,看着可不便宜,看来你这新差事是个肥差啊,弟弟我最近手头紧,大哥借我点儿钱?” “你是不知道,我这是打肿脸充胖子呢,我那点儿俸禄都拿来做这身衣裳了,不然都没法和那些同僚站一块儿,等大哥下个月领了俸禄,一定借给你。”陆宇辰打着哈哈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陆宇林啐了一口,“真是鼻子里插大葱——装象呢。” 陆宇辰几日未归,陆大嫂本来是满心的怨气,但接过陆宇辰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子后,她立马眉开眼笑,殷勤的说, “夫君连日操劳,真是辛苦了,我去打热水,给你泡泡脚。” 陆宇辰鼻子里嗯了一声,就直接歪在塌上,闭眼假寐了。 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见陆夫人在外头问,“大郎回来了?” 陆宇辰一骨碌翻身起来,给陆大嫂一个眼神,陆大嫂心领神会,一边藏钱袋子一边说,“娘,你等一下,这就来了。” 藏好钱,陆大嫂一边扣扣子一边开门,“娘,您怎么来了。” “这不是听说大郎回来了明晚,我来看看他,对了,你祖母这次病重,这药钱已经花了好几百两了,公中实在困难,你们能不能拿点钱出来,贴补一下。” 陆宇辰面露难色,“娘,夫人正和我说这事呢,不是我不想帮忙,我那点俸禄,全都孝敬给上峰了,不然这差事也保不住了。” “娘,雪花这一回去就是几个月,照理说,孝敬祖母,她也该出份力的。” 第58章 一地鸡毛的陆府 陆夫人当即冷了脸,“现在家里困难,你们一个个的,就想着撂挑子,当初家里好的时候可没少你们什么。龚雪花缩在娘家,能指望得上吗?” 陆大嫂虚笑着扶陆夫人坐下,挑眉道,“她一日没同二郎和离,一日是陆家的人,她既然不在,拿她点嫁妆给祖母看病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这算盘珠子都要崩到老娘脸上了,我是那种图谋儿媳嫁妆的人吗。你们也别跟我打哈哈,既然你们不想出钱,以后衣食住行也别想着公中了。” 陆夫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陆大嫂最后拿了个成色一般的簪子说,“娘,我们手上是真没钱了,这还是我出嫁时候我娘给我的簪子,您拿去给祖母抓药吧。” 陆夫人何时受过这种鸟气,但如今当真是捉襟见肘,纵然瞧不上那簪子,还是恨恨地拿了去。 陆宇辰一脸坏笑地在陆大嫂腰间掐了一把,调侃道,“夫人这一招可真是高,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聪明呢。” 陆大嫂一脸精明,“你不在家这几日,母亲把铺子田产都卖了,我看这陆家这回是要败落了,老二两口子坐吃山空,老三又不学无术,这家里就是个无底洞,咱们可不得早做打算么。” 有了那袋银子,陆大嫂也温柔小意起来,温存过后,陆大嫂还不忘提醒陆宇辰,“儿子一天天大了,马上要开蒙上学,家里的花销会越来越大,你赶紧趁着这个差事多捞点好处在手里是正经,以后另立门户也好有些底气。” 这话倒是说到陆宇辰心坎里去了,他也想自立门户,只是这女主人未必是陆大嫂。 那厢,陆夫人拿了簪子回去,心里却一直在想陆大嫂的话。 家里艰难,陆远山只顾当甩手掌柜,说自己管家无方,陆老夫人又是个难缠的,儿媳妇儿们个个偷奸耍滑,她早已经焦头烂额了。 犹豫再三,她还是让人撬开了龚雪花的私库。然后冠冕堂皇的安排陆大嫂和月娘轮流侍疾,说龚雪花出钱,她们自然该出力了。 当初家里风光的时候,陆老夫人也只心疼几个孙子和陆月柔,如今病了,倒要两个外姓人来伺候,陆大嫂和月娘自然不甘心。 每日只是点卯似的来问个安,一应事宜都交给陆老夫人院子里仅剩的两个丫鬟来做。 那两个丫鬟好几个月不曾得到月钱,心里早就不满,所以照顾的也不甚尽心,陆夫人又舍不得买好药,只随便抓些便宜货糊弄着。 陆老夫人一个寻常风寒竟越拖越重,后来竟下不了床。为了不伺候她大小便,月娘更是吩咐丫鬟少给她喂水喂饭,好好的一个人,被折磨的形容枯槁。 陆夫人知道了,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陆远山因为皇上要查卖官卖爵之事,心虚的坐卧不安,只偶尔去看一眼,只吩咐陆夫人好生看着。 如此一来,陆老夫人就更没人管了。 连生按陆冉冉的要求将府里的事情一一报给她,春兰听了直咋舌,“陆夫人也太过分了吧,做婆母的竟然撬了二夫人的私库,真是丢死人了。” 连生接茬道,“这还不算,大夫人和新二夫人因为没有分到私库里的东西,对嫡母颇有微词,照顾老夫人也不甚尽心,家里现在乱成一锅粥了。” 陆冉冉看着连生,如今已经很有些文质彬彬的气息了,满意的说,“只管让他们闹去,你好好念你的书写。” “阿姐,我今天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事儿的,父亲不让我念书了,说家里的下人都卖了,让我回家干活去。”连生表面看起来若无其事,可眼神里都是不甘心。 陆冉冉气愤的说,“你的束修我可是交了一年的,他凭什么不让你念,我这就回去跟他说。” 连生怯怯的说,“阿姐,你别去了,我已经十多天没去学堂了,父亲说让三少爷的束修到期了,让三少爷替我去念,他说我念书也没什么用。” 陆冉冉气得肝疼,她可以跟陆远山周旋让连生继续念书,可连生住在陆家,他们总有办法阻止他的。 正一筹莫展之际,江景珩回来了,连生忙起身给他请安,“见过姐夫。” 正是这句姐夫让江景珩想起他就是迎娶陆冉冉那日背着新娘子那个干瘦的少年。 如今再听他叫姐夫,心境已然大不相同,江景珩眉眼含笑的看着他,“看着是长结实了些,如今在读什么书。” 陆冉冉叹了口气,“这不正说这事呢,我刚让他去私塾念了几个月书,我父亲说家里缺人手,不让他去了。” 江景珩蹙眉,想到陆家如今的处境已然什么都明白了,“他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束修我们出就是了。” “即便这样,我那个好嫡母还是会想方设法将他留在府里干苦力的,要是能让他住在学堂里就好了。” 陆冉冉随口一说,江景珩却有了主意,“麓山书院的院长是我好友,他们那边有常年住在书院的学子,据说是家境贫寒又很有才学的人,可以边念书边在书院做事,待我问问他,能不能让连生过去。” 连生一脸惶恐,“姐夫,我启蒙得晚,麓山书院,只怕考不上。” 讲景珩冷了脸,“试都不试怎么就说不行了,一会儿去我书房,我给你找几本书,你好好温习,莫要辜负你阿姐的一番好意。” 连生听了,局促的手足无措,看着陆冉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陆冉冉摸了摸他的头,“还不快谢谢你姐夫。” 江景珩今日越听越觉得这个姐夫甚是悦耳,尤其是陆冉冉也认可了这种说法。 就冲这,他也得将连生送到岳麓书院去。 送走了连生,两人说起目前的局势来,许多世家大族已经元气大伤,差不多再过一个月,他们手里的粮食就该大量投放市场了,不然真的要饿死人了。 陆冉冉突然心生一计,她要给龚夫人卖个人情,顺便给她透点儿消息,好让陆家再热闹一些。 说起龚雪花,她人虽在娘家,却一直对陆宇林念念不忘,若不是龚夫人放了狠话,她早就偷跑回去了,这不,现在还在跟龚夫人闹别扭呢。 因为她的事,龚夫人在外头没少被那些夫人奚落。 这日,她去参加一个宴会,又有不开眼的人问,“龚夫人,今个儿怎么没有带着令嫒来,她这是回陆家去了?” 第59章 二嫂是个恋爱脑 另一个在一旁道,“龚小姐何等骄傲的人,怎么能任由平妻骑在她头上,我猜龚夫人不会送她回去。” “听说陆老夫人病得不轻,这样都不让她去看看,龚夫人这是打定主意要同陆家和离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完全不顾及龚夫人惨白难看的脸。 “众位夫人,今年这粮价那么邪乎,你们家里还好吗?”陆冉冉哪壶不开提哪壶,在场的夫人们都像吞了苍蝇一般难受,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次风波来得着实蹊跷,谁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粮价就反弹得如此厉害了,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安定侯府为了不暴露陆冉冉,都打发了一批下人躲到庄子上去。 现如今,就只有齐家和江家受了薛氏的照拂,没有在粮食上花钱,但其他产业,都是受了影响的。 有夫人不甘心地说:“我们可不像江家,有薛家那样得力的亲戚,自然不能像江四夫人这样坐享其成了。不过我听说,你娘家这次可是损失惨重,连铺子都卖了,你这个当女儿的,怎么也不帮补一下。” 陆冉冉微微叹了口气,“你们也说了,江家也是靠着薛家帮助才勉强支持着,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不知道这粮价何时能降下来。” 她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窘迫说了出来,没有任何遮掩,倒是让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大吃了一惊。 其实,现如今这种情况,谁又比谁好呢,陆冉冉这种率真到无意识地打开她们的心结,她们甚至觉得陆冉冉方才真的就是想知道她们家里怎么样,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大家都收起了面具,探讨起粮价和京城萧条的经济来,没有人继续为难龚夫人了。 龚夫人看向陆冉冉,恰巧陆冉冉也在看她,还冲她点头笑了笑,龚夫人心里便什么都明白了,陆冉冉是故意替她解围呢。 不多时,龚夫人见陆冉冉起身往外头去了,也不动声色地跟了出去。 “江四夫人,请留步。”龚夫人见四下无人,便叫住了陆冉冉。 陆冉冉回眸,眸子里带着笑意,“龚夫人有事?” “方才,谢谢你替我解围。”龚夫人直奔主题。 她去过陆府多次,对这个陆家女竟没有一丝印象,是后来陆月柔与江景睿私通,她替嫁给了江景珩,才知道陆家还有这么个人。 “在陆家的时候,二嫂是唯一一个不会无缘无故欺压我的人,我这也算投桃报李了。”陆冉冉淡淡的说着,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自己的女儿,龚夫人自然是清楚的,任性、头脑简单,但不会害人,这个理由也勉强说得过去。 “二嫂是不打算回去了吗?”陆冉冉像是想要打破尴尬。“不回去也好,陆家已经今非昔比了,不过二嫂真是善良,人不在,还将自己的嫁妆拿出来接济陆家。” 龚夫人脸色突变,龚雪花真的那么蠢?自己千防万防,她竟还想着接济陆家? 但她很快掩下了眼底的情绪,陆冉冉刚刚的话信息量有点大啊。 她试探道,“陆家想来也是一时周转不开,今年这行情,卖房子卖地的世家大有人在,不瞒你说,我也想着将手里的产业卖掉一些,再这么下去,要被拖垮了。” 陆冉冉谨慎地环顾四周,然后低声道,“龚夫人不妨再等等,你想,今年那么多粮食,总该流入市场的,兴许熬过了这一阵,一切又风平浪静了,若真是卖了产业,以后想起复便难如登天了。” “江四夫人的意思是……”龚夫人总觉得陆冉冉话只说了一半。 不想陆冉冉只是浅浅一礼,“这些不过是我瞎猜的,今日出来的时间长有些久了,我该回去了。二嫂老这么住在娘家,也不是个事,龚夫人还是早做决断吧有些事,看清楚了,也就不再执着了。” 龚夫人不由得仔细斟酌了陆冉冉的话,她这是在提醒自己? 身为陆家的女儿,她没理由这么做啊,实在想不明白,龚夫人干脆去问龚雪花了。 “她呀,我嫁过去好久才知道她竟然是陆家的庶女,那日子过得连个丫鬟都不如,陆家上下谁都可以随意踩上她几脚。”说起陆家的事,龚雪花滔滔不绝。 “你可曾欺负过她?”龚夫人莫名有些紧张。 “我好端端地欺负她做什么,不过有几次当着婆母和陆月柔的面,我也同她们一起对她说过几句难听的话。” 龚夫人暗自庆幸,兴许就是因为这个,陆冉冉才会提点她一二。 她完全忘了,龚雪花才嫁入陆家那年过年,她们受邀去吃饭,她随手将带去的食盒分给了陆家门口的小乞丐的事,那个乞丐就是出去觅食的陆冉冉。 龚雪花矢口否认,说回来之后,半点不曾接济过陆家。 她是想回去的,可惜陆宇林再也不曾来接她,母亲一直说陆家不是良配,要她和离,她怎么肯。 见女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龚夫人知道她是恋爱脑发作了,恨铁不成钢。 她突然悟到陆冉冉那句话,有些事得雪花自己看清楚。 正说着,丫鬟来报,说陆宇林来了。 龚雪花不顾母亲的阻挡,急忙迎了出去。 “你还知道你有个媳妇儿在这啊。”龚雪花说着就委屈得直掉眼泪。 见她这样,陆宇林就知道今天的事情十拿九稳了,他凑上前去,揽着龚雪花的腰说,“我这不是来瞧你了吗,待祖母好了,我就来接你回家。” 第60章 和离 他这么一说,龚雪花哪里还有什么脾气,对陆宇林倒是满心的感激了。 她很识大体地说,“我是孙媳妇,照顾祖母也是应该的,不如我这就同你回去。” 陆宇林不由的紧张了起来,握着龚雪花的手,脉脉含情的劝道,“祖母这次病得凶险,大小便都失禁了,你是从小金尊玉贵娇养着的,哪能吃这份苦,这种粗活交给月娘就是了,这不都是她分内的事吗。” “可是我已经回娘家许久了,再不回去婆母会不会挑我的理?”龚雪花心里有些没底,她没敢说爹娘一直要她和离的事情。 陆宇林胸口拍得啪啪作响,“娘那边有我呢,你是我唯一的妻,谁也不能欺负你,就算是娘也不行。” “二郎,你对我可真好。”龚雪花就这样被陆宇林三言两语哄好了。 “今日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我得赶紧回去,我趁着给祖母抓药的空档特意来瞧你的,哎,今年什么行业都不景气,唯独这药卖得一日比一日贵,也不知道钱够不够。”最后几句话陆宇林看似是自言自语,却每个字都落入了龚雪花的耳朵里。 “二郎,你等我一下。”龚雪花说完就跑回屋子抱了一个精致的匣子出来交给陆宇林。“二郎,这里面都是我的首饰,你拿去当了给祖母抓药,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陆宇林双眼放光,不由自主地接过匣子,嘴上还在推辞,“雪花,我是个男人,怎么能拿你的东西?” “这是给祖母的,你快走吧,一会儿我娘出来可就走不了了。”龚雪花将匣子塞进陆宇林怀里,不时地看一看身后,生怕她娘突然出现。 陆宇林闻言,也不再假客套了,抱着匣子拔腿就跑,龚雪花还眼巴巴地追了出去,“二郎,记得来接我啊。” 可惜,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一个人怅然若失的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龚夫人站在她身后,无奈地骂道, “龚雪花,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陆宇林说什么你都信啊?他把你卖了你还得给他数钱呢吧?” “娘,宇林不是这样的人,那些东西是我硬塞给他的,祖母病了,需要钱抓药。”龚雪花不明白她娘怎么就那么看不上陆宇林。 “那你就跟我去瞧瞧陆家二郎是怎么给他祖母抓药的。”龚夫人说完,直接带着龚雪花上了马车。 这时,家丁来报,“夫人,姑爷去了醉仙居。” 龚夫人带着龚雪花在陆宇林隔壁要了个包间,一进屋就听见陆宇林献宝似的说,“月娘,还是你有办法,龚雪花那个傻子上赶着把这些好东西塞给我,你看看,喜欢哪一个。” “她戴过的东西,我才不稀罕呢,赶明儿拿去当了,我要换成最时兴的款式,今天咱们可得好好吃一顿,天天吃糠咽菜的,你看我都饿瘦了。”月娘语气轻薄放浪,陆宇林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不多时,月娘又撒娇道,“你老实交代,心里是不是还有那个泼妇。” “就她那样要模样没模样,要情趣没情趣的,我怎么会喜欢,要不是她家底丰厚,我能娶她,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之所以不休她,不是为了多搞点银子好让你过上好日子吗。”接着便是不堪入耳的亲昵之声。 龚雪花气得七窍生烟,带着小厮直接冲进了对方包间,两人正衣衫不整的卿卿我我呢。 “陆宇林,我真是瞎了眼了,看上你这么个东西,来人,给我打,” 小厮得了命令,上去对着陆宇林就是一顿暴揍,本来龚雪花不想对月娘动手的,毕竟是自家瞎。 可月娘却大声嚷嚷了起来,“杀人了,龚家小姐容不下平妻要谋杀亲夫,当街杀人了。” 这一喊不要紧,片刻功夫就聚集了很多人,这么大个瓜,大家都来凑热闹了。 龚雪花被反咬了一口,越发怒气冲冲,跟着月娘对骂了起来。 好在龚夫人也在,她拍了拍女儿的肩,沉声道,“你可是龚家的大小姐,正儿八经的名门闺秀,拿出该有的气派来。” 然后一脸严肃地抬了抬手,制止了小厮们,才不紧不慢的说,“今日这事儿,本来是是想给陆家留点颜面的,奈何陆二郎这个平妻非要倒打一耙。” “大家应该都知道,陆家二郎在城防营办案的时候和这个女子行了苟且之事,为了免责,不得不将人娶回来。当初说得好好的,就是纳个妾,结果人迎进了门,又说是平妻,我女儿气不过就回娘家住了几个月。 今日,陆二郎去寻我女儿,说陆家老夫人病重没钱抓药,我女儿把首饰匣子一股脑给她了,里面有我家祖上传下来的镯子,我和女儿带着银票来,想着让他拿银去抓药,不料却见他二人拿着我女儿的珠宝在这里胡吃海喝,还暗地里想图谋我家钱财,你们给评评理,这陆二郎该不该打?” “该打。”龚夫人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见母亲游刃有余的平息了事态,龚雪花也冷静了下来,她缓缓开口,“娘,我想清楚了,我要同陆宇林和离。”眉于间都是绝决。 龚夫人巴不得如此,陆冉冉说得没错,就是要她认清陆宇的嘴脸才会死心。 龚夫人怕她反悔,当即带着龚雪花连带陆宇林和月娘一起去了陆府,她要让这次和离名正言顺,挽回女儿的声誉。 到了陆府,龚夫人单刀直入,直接要求陆家写和离书,另一边,安排人去清点龚雪花的私库。 如此一来,陆家私用儿媳妇嫁妆的丑事再也包不住了,龚雪花也终于明白陆宇林为什么那么不愿意她回来。 陆夫人自然不想丢了龚家这棵摇钱树,奈何龚夫人准备充分,若是陆家不同意和离,她就要报官,到时候,陆家二郎宠妾灭妻的事情就会被捅出去。 陆家主母趁儿媳不在,私自挪用儿媳嫁妆的事情也会被公之于众,陆夫人无奈,只得答应了。 第61章 龚夫人釜底抽薪 龚夫人可不是什么好善茬,陆宇林如此糟践她闺女,她如何能轻易放过。 待和离书一到手,她就让陆夫人将龚雪花的嫁妆悉数归还。 别说陆夫人拿不出来,就是有钱她也不会给,便说,“老夫人病了这么久,她没出过一天力,那些钱都花在老夫人身上了,总不能叫老夫人吐出来吧。” 龚夫人冷笑一声,“我女儿的嫁妆少说也有数万两,就是天天吃人参也花不了那么多。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既然没钱,就用东西抵吧。” 说完,便让带来的小厮直接上手,什么古董花瓶、红木家具,还有在陆夫人房里发现的原本属于龚雪花的手势。 龚夫人可是个讲究人,每样东西都按市价折算了,明明白白的,一点便宜都不占陆家的。 陆夫人再也崩不住了,骂骂咧咧就要找龚夫人拼命,可惜根本近不了龚夫人的身。 陆大嫂本来正幸灾乐祸呢,谁曾想龚家的小厮不由分说就到处搬东西,她屋里也不能幸免,于是着急忙慌来拦,嘴上还说,“冤有头债有主,我屋里的东西,谁也不许动。” 一直沉默的龚雪花突然开了口,“大嫂记性可真不好,你屋里那套紫檀木家具,不是当初我出钱买的吗,现在自然是要拿回去的。之前我住那个院子里东西都是我置办的,都搬走吧。” 龚雪花一想起陆宇林跟月娘的对话就浑身难受,是自己太蠢,一直以为陆宇林只是贪玩,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 不曾想,自始至终,陆宇林所图谋的,不过是她龚家的钱财。 这一刻,她突然就像明白了,既然陆宇林爱财,她连一个子儿都不会留给他。 看着屋里的都东西一点点被搬了出来,桌椅板凳、箱子柜子,甚至连床都没有放过。 陆宇林慌了神,他不顾身上的伤,一瘸一拐走到龚雪花面前,央求道,“雪花,我和月娘只是逢场作戏,你才是我的妻啊,你不要走,我这就将月娘休了,以后屋里再也不添人了。” 龚雪花看着狼狈不堪的陆宇林,心如止水,她不禁觉得好笑,自己当初爱上的是陆宇林那张漂亮的脸蛋,还是那张能说会道的嘴。 “把你的脏手拿开。”龚雪花站得笔直,一脸的肃然。 “雪花,咱们院子里的花就要开了,你说过,那是咱们爱情的见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你倒是提醒我了,把院子里的花全部拔了,假山石雕也一并砸了吧。” 龚雪花说完,嫌弃地甩开陆宇林,对龚夫人说,“娘,女儿让你担心了。” 看着幡然醒悟的龚雪花,龚夫人热泪盈眶,“想明白就好,咱们回家。” 龚夫人这么一闹,陆家可真的算得上是家徒四壁了。 尤其是陆宇林屋里,龚雪花精致惯了,原先的东西她一个也瞧不上,全部换了,如今,偌大的一个院子一片狼藉,连个椅子都没留下。 陆夫人当场被气得吐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可惜她的儿子儿媳没一个在意的,只得自己颤巍巍地回了屋,大病了一场。 陆大嫂生怕陆宇林和月娘又来她院里打秋风,待婆母一走,就溜回院子,关了院门。 只剩陆宇林和月娘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面面相觑。 月娘实在没想到陆家能落得如此田地,她嫁陆宇林,本以为是钓到个金龟婿没想到是个破落户。 如今的她早没了之前的善解人意,直接道,“陆宇林,我真是瞎了眼了,竟会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也要同你和离。” “月娘,我方才的话是骗龚雪花的,如今没了她碍眼,咱们好好过日子。” 陆宇林可不傻,要是再放走了,月娘可真的没人管他的死活了。 月娘冷笑一声,“行了,这样的话骗骗龚雪花还可以,我可不吃这套。你赶紧给我签了和离书,咱们一拍两散,各自安好吧。” 看穿了月娘的心思,陆宇林突然笑了,“月娘,我为了你把龚家这么好的靠山都得罪了,你还想着丢下我自己跑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既然嫁了我,就是我陆宇林的人,这辈子你也别想好过。” 两人各怀心思,互不相让,最后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 陆远山回家的时候,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听说是龚夫人的杰作,他怒火中烧,又将陆宇林叫来,狠狠地揍了一顿。 平安将龚雪花与陆宇林和离的消息送来的时候,陆冉冉正在插花。 他滔滔不绝的说道,“四夫人,你是没瞧见,龚夫人和龚小姐将陆家的家具都搬空了,陆二郎跪在地上哀求,龚小姐也没回心转意。” 丁香不解的问,“只是和离,龚夫人为什么要般家具,这不是明抢吗?” 平安见丁香有兴趣,绘声绘色的说,“听说是陆夫人趁着龚小姐回娘家,把龚小姐的嫁妆挪用了,好几万两银子呢,一点儿没剩,龚夫人气不过,就直接搬东西了。” 见陆冉冉不阻止,杜鹃也来了兴致,问道,“婆婆偷儿媳妇的私房钱,陆夫人还真是做得出来。” 他们一直叽叽喳喳,陆冉冉不回话,只专注的插花。 平安嘟囔了一句,“原来四爷也有失算的时候。” “四爷怎么了?”听平安提起江景珩,陆冉冉停下手中的活问道。 平安老实回答,“四爷说把这个消息告诉四夫人,四夫人一定会高兴,可不是猜错了吗。” 陆冉冉听完,唇角微不可查地上扬,“春兰,去拿点银子给平安,让他带兄弟们吃茶去。” 平安得了银子,越发糊涂了,四夫人这是算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小姐,你说四爷是什么意思?”见平安走远,春来凑上前低声说。“陆家遭难他给你送消息,你要是不去看看,只怕会让四爷觉得你不近人情。” “那便不近人情吧。”陆冉冉将最后一只带刺的玫瑰插入花瓶。 她倒觉得江景珩是让平安来报喜的,就是不知道自己做的事,他知道多少呢,又会怎样想自己呢? 第62章 千夫所指的陆家 被龚夫人这么一闹,陆家真的是一穷二白了,陆远山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就告到了皇上那里。 说龚夫人是强盗行径,要求归还陆家的财产。 龚大人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招,直接把龚家这几年补贴陆家的账目明细拿了出来。 白纸黑字写着,哪些东西原本就是龚雪花出钱置办的,到最后,龚大人还极力要求陆家归还他女儿的嫁妆。 朝堂上虽然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没有一颗爱吃瓜的心呢。 加上陆远山一贯溜须拍马,阿语奉承,大家都看不上他。 听了龚大人的话,有人啧啧的说,“陆大人怎么说也是堂堂尚书,怎么家里的家具还要儿媳妇花私房钱置办?” “这也罢了,得了龚家女儿那么多好处,陆泽宇还娶了平妻,陆夫人趁着龚家小姐不在,用光了儿媳妇的嫁妆,这也太不像话来,简直丢咱们读书人的脸。” “龚家小姐为陆家付出了那么多,还得了个妒妇的名声,陆家真是杀人诛心啊。” 议论声越来越多,皇上气的脸色发青,两个朝廷要员竟为了家事在朝堂上喧哗不止。满朝文武在朝堂上吃瓜,一个个像是在逛菜市场一样。 尤其是陆远山,好歹也是个三品大员,他那个夫人怎么就能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来。 他直接挥了挥手,让陆远山归还龚家女的嫁妆,以后两家互不干涉。 陆远山什么东西没拿回来,反倒多了一身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虽然龚家没当真打算再从陆家抠出点儿什么来,但这还是彻底激怒了陆远山,只是碍于皇上天威,不敢再造次。 此时,北境又传来了八百里加急,北狄的攻击一直不断,韩家军殊死抵抗,可惜粮草辎重已经用尽,北境危在旦夕。 安定侯是武将出身,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上前道,“皇上,北境是大楚的门户,邻国的北狄一直虎视眈眈,若是北境失守,北狄的铁蹄就会长驱直入,大楚危矣。还请皇上下令,尽快筹措粮草啊。” 皇上冷着脸,看向户部侍郎龚大人。 龚大人忙回话,“筹措粮草的诏书早就发下去了,可今年粮食短缺,百姓手里没粮,连各地粮仓的粮食也都救济百姓去了,我们好不容易筹集了五百千石粮食,正加紧往北境送呢。” 太师江修文不满地说,“龚大人莫不是在说笑,韩家军数十万之众,你们就给五百石粮食,还尚未运出去,如今韩家军已经弹尽粮绝,他们靠什么支撑。” 一旁兵部侍郎道,“江太师,我知道您是担心女儿女婿,但今年就是这么个光景,着急也没有用啊。” 江太师一脸厉色,“我女婿身为大将军,为守护大楚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他的宿命,他若是因为御敌而死,老夫以他为荣,但他们若是因为补给不足,被活活饿死,那将是大楚的耻辱。” 江太师一席话说得振聋发聩,在场的人都不吱声了。 就在这时,夜刃阴柔的声音响起,“如今要担心的不止是韩家军的生死,还有北境的安宁,韩家军虽然勇猛,但不知道撑不撑得到粮草送达之时,各地的军备也要加强才是。” 皇上颔首,“都督说得极是,咱们不能将所有希望都放在韩家军身上,李大人,你速速拟好文书,召集各地,尤其是毗邻北境的各州府加强军备,好应对来犯之敌。” “皇上这是打算放弃韩家军了?”江修文目光灼灼地看向皇上,眼里都是不满。“若是韩家军失守,就靠地方上的散兵游勇,你当真以为他们挡得住北狄的铁蹄吗?” 被当场质问,皇上脸色变得很难看,但他还是压下了心头的怒火,“江太师说得没错,韩家军所向披靡,百战不殆,相信他们一定能克服重重困难,只要撑到下雪,北狄自然会不战而退,州市的府兵不过是备不时之需罢了。 夜都督,朕命你不惜一切代价速速筹集粮食,送往北境,解韩将军的燃眉之急。” “卑职领命。”夜刃微微颔首,甚至连腰都不曾弯一下。 粮草之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江景珩开始怀疑这粮食阴谋的始作俑者也许就是皇上,目的就是除掉韩家军。 他不禁后背发凉,好在陆冉冉洞察了先机,不然,死的不止是韩家军十多万将士,还有无数无辜的百姓。 他对广武皇帝本就不多的那点尊重在此刻全部败光了,一个不顾将士和百姓死活的人,不配当黄帝。 皇上派夜刃筹集粮草,无疑是想用玄衣卫的恶名搜刮民脂民膏,顺便让江太师那样的官员闭嘴,他并不是不管前线将士的死活,只是事与愿违罢了。 为了不让夜刃伤害无辜,江家、齐家和薛家提前往市场上投放了粮食。 一夜之间,各地都冒出一些新的粮食商人,关闭的粮铺大多都重新开张了,粮食价格逐渐趋于稳定。 城市又渐渐恢复了生机夜刃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措手不及,皇上的计划里,可没真的打算要他去给韩振刚送粮食。 为了确保能除掉韩家军,夜刃将征粮进度拖得极慢。 他们不知道的是,大批的粮食和棉衣棉鞋已经抵达了边境,至于东西的来路,是蜀中第一富商所赠,为的是报答当初韩大奖金父亲对他祖父的救命之恩。 京城渐渐恢复了生机,突如其来的饥荒终于过去了,大家都如释重负,除了陆家。 陆家如今已经难以为继,这本来也没什么,这波风暴,许多大户人家都损失惨重。 但如今经济恢复,与陆家境况差不多的人家,靠着手里的产业也渐渐恢复了过来。 就算是和陆家一样,将所有田产铺子都处理了的,至少还有安身立命的地方。 陆家如今一贫如洗,连日常开销都维持不住了。 陆远山暴跳如雷,“你怎么就那么迫不及待将家里的田产铺子全部出手了,如今咱们家要靠什么过活。” 陆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每日除了指手画脚,管过家里什么事情,金楼给了陆冉冉,家里本就没剩什么值钱的铺子了,老二娶月娘,婆母生病,你官场应酬,那样不要银子,之前粮价那么高,伙计下人的开销都维持不住,若不是陆冉冉出主意,估计都撑不到现在了。” “对,冉冉,你去找月柔和冉冉,家里遭难,是她们姐妹回报咱们家的时候了。” 绝望中的陆远山突然双眼放光,他还有陆冉这个女儿啊。 第63章 山穷水尽 陆冉冉如今正忙着与小齐氏和薛氏安排卖粮食的事情,陆夫人扑了个空,便去找了陆月柔。 陆月柔因为落胎一事一直被江夫人禁足,陆家的事情她虽然从海棠嘴里听说了些,但也全然不在意。 见了陆夫人,她反而一身怨气,“娘,要不是你出馊主意非要让孙嬷嬷来做这个证,任凭她陆冉冉如何巧舌如簧也洗不白了。” “谁知道平时逆来顺受的陆冉冉心思能如此缜密,好在他们只当你是不小心摔的,不知道其中缘由,过了这段时间气消了也就好了。你可要好好抓牢三郎心,娘以后怕是护不住你了。” 想到家里如今的近况,陆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 明知道陆夫人话里有话,陆月柔却假装听不懂一样,半句没问,陆夫人只得看门见山地说,“娘今日来是有件事要求你,你二哥好龚雪花不是和离了吗,他们家倒打一耙,要咱们赔嫁妆,娘如今手头紧,你把嫁妆里的银票给我拿点,我救救急。” 一听说要钱,陆月柔马上哭起穷来,“娘,我哪里还有钱啊,就江家这样的门第,人情往来,打点下人哪里不需要钱,三郎又没有收入,就你们给那点嫁妆,早就花得七七八八了。不如你去找陆冉冉,江景珩那么能干,光俸禄都不少呢,要不是靠着咱们家,就凭她,也配嫁给江景珩。” 感受到陆月柔的冷漠,陆夫人叹了口气道,“陆冉冉跟着你两个嫂子出门了,既然如此,那我回去了。” 陆月柔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找补道,“娘,你别上火,等我拿了月例就给你送过去。” 陆夫人苦笑一声,径直去了。 到了门口,刚巧遇到陆冉冉她们回来,几日不见,陆夫人衰老了许多,整个人憔悴不堪。 “陆夫人来了,怎么不多坐一会儿。”齐氏最先下车,给陆夫人见了礼问道。 “我来看看月柔,家里还有事,就不多留了。”陆夫人疲惫地回应了一句,目光却落在刚下车陆冉冉身上。 陆冉冉也瞧见了陆夫人,一看就知道她最近日子过得有多煎熬,故意惊讶的问,“嫡母,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进屋歇一歇。” 被陆冉冉这么一说,陆夫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用照镜子,她就知道自己有多狼狈,巨大的羞耻感让她连要钱都顾不上,只想落荒而逃。 陆冉冉哪里会如了她的愿,跟两个嫂子打了招呼说,“两位嫂嫂先回去,我陪嫡母说几句话。” 待小齐氏她们进了门,陆冉冉依旧一脸讶异,“嫡母,才几天不见,你脸上怎么出了那么多皱纹,头发也白了不少,你还是跟我回去,我让府医给你瞧瞧。” 说着就来牵陆夫人的手要带她去江府看大夫。 “冉冉,嫡母没事。”想起亲生女儿的冷漠,再看看陆冉冉这一脸关切,陆夫人竟是有些不习惯了。“只是这几日家中事情多,没休息好罢了。” “嫡母是为了钱的事情忧心吧,也怪女儿没用帮不上你的忙,府上本来有点银子,今日都被嫂嫂们送到铺子上周转去了。”陆冉冉说着,脸上竟有了愧疚之色。 这么一来,陆夫人要钱的话连说都说不出口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陆冉冉继续拱火,“要我说还是嫡母你太实心眼儿了,你是陆家主母没错,可如今陆家遭了难也不能就苦着你一个人,屋里的姨娘和两个嫂嫂也该出些力气。我认识的一个夫人,这次也是差点倾家荡产了,人家可是想得开得很,直接把宅子卖了,租了个小院子,自己住个单间,姨娘儿媳全部住在大通铺里,以前从来不回她屋子的老爷现在天天赖在她屋里。” “卖宅子?”陆夫人眼皮子直跳,“你爹他不会同意的。” “那就让他拿钱养家,这些年你为陆家忙里忙外,谁体谅过你的辛苦。”陆冉冉说着,已经提陆夫人愤愤不平了。 这些天堆积的委屈与无助,在陆冉冉的一次次的共情下决堤,看着陆夫人离去时的那个神态,陆冉冉就知道,陆家要彻底散了。 “胡闹,我堂堂三品大员,怎么能卖房子呢,说出去,我还怎么在官场上混,要不是你瞎胡闹,家里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陆远山愤怒的将手里的白瓷盏砸得稀烂。 看着那一地碎片,陆夫人心疼的直抽抽,这个茶盏,值不少钱呢。 想起陆冉冉的话,陆夫人挺直了腰杆,一字一顿的说,“老爷这话说的,家里的那样事情不是老爷同意我才做的,救老二出来那五千两还是我的私房钱呢,如今家里账上一文钱都没有了,还欠了不少,老爷既然有别的办法,那家里的事就交给老爷管吧。” 说完,将钥匙一丢,直接走了。 不多时,就有人来拍门,直拍的陆远山怒火中烧,“下人是都死了吗,怎么连开个门的人都没有。” 最后还是连生来开的门,“老爷,家里的下人都遣散了。” 不等陆远山反应,外头就涌进不少人来,叫嚣着:“还钱,还钱!”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本官不曾欠你们钱。”陆远山拿腔拿调的说。 对方一愣,随即问道,“这里可是吏部侍郎陆大人家?” 陆远山见自己一句话就控制了局势,越发得意,“正是本官。” “欠钱的就是他家,别让他跑了。” 几乎在一瞬间,陆远山就被团团围住了,耳边全是让他还钱的声音,衣服被扯烂,鞋子被踩掉,狼狈不堪。 他好不容易突出重围,这才知道陆家最近都是拆东墙补西墙,赊欠了不少东西,原来陆夫人并没有危言耸听,陆家真的山穷水尽了。 他好说歹说打发了那些人,让他们三日后来取钱,然后急忙寻陆夫人去了。 第64章 一直走背字 最后,是陆远山求着陆夫人将宅子卖了的,那些人说了,三人之内不还钱,就要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陆远山丢不起这个人。 最后,陆家携家带口搬到了一个局促的院子里,那院子只有四间屋子,陆远山是一家之主,自然和陆夫人住了最大的那一间。 陆老夫人本来也该独自住一间的,可月娘死活不愿意跟陆大嫂和柳姨娘挤在一起,陆大嫂自然也不愿意,跟月娘那个人精一起住,她的小金库可就藏不住了。 最后,陆宇林和陆宇辰带着妻子各住一间,陆老夫人就跟陆远山的姨娘们住一间。 陆家三儿子陆宇泽就在陆夫人他们屋子外间搭了个小床,反正他大多时候都住在学堂。 至于连生,陆夫人压根没考虑他,一个庶子,在外面柴棚对付一下就行了。 虽然屋子又小又破,陆夫人心情却不差,卖宅子的钱,还了账还剩了些,全部捏在她手里。 有柳姨娘她们几个跟陆老夫人住,她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去管她了。那几个狐媚子小,平日里仗着有几分姿色,把老爷哄得五迷三道的,现在,他倒要看看,陆远山还怎么心疼她们。 现在,她心里都有些感激陆冉冉了。 其他人可不这么想,几个姨娘敢怒不敢言,陆大嫂在盘算着等陆宇辰回来跟他商量分家的事情了,也没说什么。 陆宇辰和月娘却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尤其是月娘,当着陆远山和陆夫人的面直接就骂开了, “陆宇林,这就是你说的好日子吗,你这个骗子,我怕怎么就信了你的鬼话,本以为钓了个金龟婿,谁成想是一家子的破落户。” 陆宇林突然明白了,“邹月娘,你当时对我处处留情,是故意引诱我的,那日会被你母亲撞破,都是你们一手设计的?” “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蠢货。”月娘故意激怒陆家人,她实在受不了了,陆宇林不肯和离,那就激怒他,哪怕给她一纸休书也比耗在这里强。 “啪!”陆夫人重重地给了月娘一巴掌,“原来是你设计我儿,为的就是嫁入陆家,你简直罪该万死。” 想起给邹氏的那五千两银子,陆夫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知道自己全家被邹氏这样的寡孤儿母玩弄于股掌之上,陆远山感觉自己被狠狠地羞辱了,他气得浑身战栗,“这样的毒妇留着她作甚,休了撵出去。” 月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终于可以逃离陆家这个泥沼了吗? “想走,没那么容易,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要嫁给我吗,就算死,你也是我陆宇林的人。哈哈哈。”陆宇林面色狰狞,他才不会让月娘如愿呢。 陆夫人也识破了月娘的阴谋,一脸阴鸷地说,“没错,休了她岂不是太便宜了她,正好家里没有下人,就留着当个粗使丫鬟吧。” 月娘刚燃起的希望就这样被陆宇林掐灭了,她疯了似的扑向陆宇林,“不放我走,你也别想好过。” 两人就这样厮打了起来,陆远山气得大喊一声,“家门不幸啊!” 陆夫人想要上前帮忙,可惜两人扭打做一团,她根本插不上手。 “有人吗?”门外有声音传来,接着春兰探进一个头来。 看见院子里的人,她咋咋呼呼地说,“四夫人,没错,就是这里。” 然后丁香搀着陆冉冉进了院子,她身着华服,一身贵气在这个逼仄的院子里显得格格不入。 “父亲、嫡母,可叫我一通好找,别的忙我也帮不上,给你们带了些吃的。”陆冉冉说着,就让丁香和春兰将带来的东西拿了下来。 见有好吃的,陆宇林和月娘倒是十分默契地停了手,直勾勾的盯着那几个食盒。 没办法,实在太饿了,早上就喝了一碗粥。 “这院子倒是清幽,就是房间少了些,我看连生在这里也碍事,父亲,不如将他送到学堂去住吧。”陆冉冉看似漫不经心的说。 “他字都不认识几个,去学堂也是浪费了,我让你三哥去了,明年,他就能参加科考了。”陆远山心虚地解释着。 陆冉冉蹙眉道,“三哥替连生去了书院,会不会委屈他了?” “他说学堂很好,如今长进了不少呢。”陆夫人生怕陆冉冉追究,忙捡好听的说。 “哎,既然如此,只好让连生去岳麓书院了,本来四郎说让三哥去的。”陆冉冉满脸遗憾。 “你说的是岳麓书院,那里一般人可进不去?” 陆远山眼睛都直了,能进岳麓书院的人,科考榜上有名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样的好事怎么可能让连生一个庶子去。 “谁说不是呢,四郎也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抢到一个名额的,这也算是他对陆家做点事了。” 陆夫人怎么会把这么好的机会给连生,她巴巴的说,“听说要进岳麓书院还得考试,连生字都不认得几个,别白瞎了这个机会,不如让你三哥去吧。” 陆远山连声附和,“你娘说的没错,怎么说也是姑爷卖了面子的,怎么好叫连生去给他丢人。” “老爷、夫人,我已经通过岳麓书院的考核了。”连生怯怯的说了一句。 “满嘴谎话的东西,就凭你。”陆远山怒目圆睁,若不是陆冉冉在这里,他要直接上手了。 “老爷,那日姐夫派人来家里叫三爷去考试,三爷不在,那人说只要是陆家的儿子就行,非拉着我去考,入学资格都在我这呢。”连生的声音越说越小。陆远山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陆远山一把抢过连生手里的入学凭证,上面赫然写着的陆连生三个字异常地扎眼。 “连生,家里那么多事,你走不开,这学堂你就别去了。”陆远山说着,就想将那入学凭证揣进怀里。 “冉冉,怎么那么久,岳麓书院的院长可没什么耐心。”江景珩一脸冷清的走了进来,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四郎,通过考核的是连生不是三哥。”陆冉冉一脸为难的走了过去。 “居然是连生,没想到你小子脑子里还有点东西啊,邱院长看了你的考题,赞不绝口,说没想到陆家还有如此有才学的人,走吧,院长等着呢。” 陆冉冉一脸不情愿,“四郎,那三哥怎么办?” “邱院长眼里可容不得沙子,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陆远山和陆夫人就这么看着他们将连生带走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弄错了呢。 陆家到底得罪了哪路神明,怎么一直走背字。 第65章 四爷想跟夫人独处 一直到坐上了马车,连生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要去岳麓书院了。 他有些惶恐地说,“阿姐,老爷会不会又让三少爷把我还了?” “你姐夫都亲自出马了,他没那个胆子。”陆冉冉说完,抬眸看向江景珩,只见他眉目温和,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哪里还有半分刚才那种不近人情的样子。 “谢谢你,那么忙还专门跑一趟。” “顺路而已,不过夫人感谢别人都只是嘴上说说的吗?”江景珩看着陆冉冉,脸上满是戏谑,那双桃花眼勾魂摄魄。 陆冉冉只觉得被他看得面红心热,不敢与她对视,便别过头去,低声道,“那你想要什么,天之骄子江四郎要什么没有。” 江景珩哑然失笑,“我有没有跟你送不送可是两码事。” 被他追着要谢礼,陆冉冉对他好感瞬间掉了好几个度,抬眸看了江景珩一眼便不再做声了。 江景珩平时不是这么没正形的,只是一听见陆冉冉跟他道谢他心里就别扭,忍不住要捉弄她一番。 现在陆冉冉不理他,他又暗自懊恼,觉得自己玩笑开大了,连忙找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局促得连生都放松了不少,姐夫对阿姐好,阿姐再也不用挨欺负了,真好。 两人将连生亲自送到岳麓书院,陆冉冉给他塞了一大包衣服行李,又好好叮嘱了他一番,这才看着他进了书院。 天上突然落下了雪,陆冉冉望着门口出神,上一世生病的连生就是活活冻死在雪夜里的,这一世,连生一定要好好长大啊。 想起前世种种,陆冉冉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江景珩下意识的解下自己的大氅给她披上,柔声道,“以后你可以随时来看他,不用那么担心。” 寒冷的身体骤然被温暖包裹,江景珩特有的青松木香味让她异常安心,她那坚如磐石的内心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照进了一束光。 “今年雪下得真早。”陆冉冉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有感而发。 “不早了,小姐,今日已经是冬至了。”春兰笑嘻嘻的扶着陆冉冉上了马车。 江景珩脚步一顿,突然改了主意,“平安,不回衙门了,咱们去永安街。” “四爷,不是还有事没办完吗?”平安开眼地问。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江景珩丢下一句话,直接跟着陆冉冉上了马车。 平安挠了挠头,不明白主子为什么又给他甩脸子了。 马车在一片喧闹之声中停来下来,江景珩跳下马车,掀开车帘,满含笑意看着陆冉冉,“愣着干什么,快下来。” “四郎不回衙门了吗?”陆冉冉眸子里都是疑惑。 “今日冬至,衙门休沐。”江景珩轻描淡写地说着,然后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将陆冉冉扶下了马车。 “咱们这是去哪?” “逛街呀。”江景珩说完,摇着扇子,闲庭信步地往前走了。 陆冉冉抬步跟了上去,春兰一脸兴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小姐,这街上也太热闹了,咱们还是第一次正经八百地逛街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景珩放慢了脚步,拿出一锭银子跟平安,“春兰,你同丁香跟着平安去吧,看上什么让他买。” 春兰欢呼雀跃,平安却一脸呆萌,“爷,小的得跟着你。” “那边的珠花很漂亮,平安哥,跟我们过去看看吧。”一向稳沉的丁香不顾形象地拉了平安就走。 “可是……”平安还要说什么,春兰架着他另一只手,直接拖走了。 “银子给你们,我去保护四爷。”平安还不开窍。 “这是钱的事吗,四爷想跟四夫人独处,你去凑什么热闹。”丁香撒开手,抱怨道。 “四爷和四夫人,怎么可能,四爷不喜欢四夫人。”平安摇着头说道,可话说到一半,他终于悟了。 难怪四爷最近那么反常,原来是因为四夫人,都是因为自己不开窍,没领会四爷的意思,才惹四爷不高兴的。 只是,四爷怎么会喜欢四夫人呢,可转念一想,四爷不就是应该喜欢四夫人吗。 茅塞顿开的平安心情大好,豪横地说,“要卖什么,只管开口,反正爷今日高兴。” 春兰虽然贪玩却不是贪小便宜的人,丁香更是稳重,今日却如此失态,陆冉冉不由得难过,有些难为情的说,“春兰她们没见过世面,让四爷见笑了。” “逛街就该如此啊,咱们到那边看看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江景珩的手抬起来好几次,始终没好意思牵上陆冉冉的手。 发现陆冉冉要快步走才跟得上自己,他特意放慢了脚步。 “通达米铺今日又有特价米了,快些快些,去晚了就没有了。”有人喊了这么一句,大群人就蜂拥而来,陆冉冉差点被挤倒。 江景珩温热有力的大手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庇护在自己身侧。 很快人潮散去,街上恢复了秩序,但江景珩的手却再也没有放开。 陆冉冉任由他拉着手,从最开始的局促慢慢变得习惯。 她终于有心思欣赏着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街市了。 看到不远处形形色色花灯时,她的思绪被拉到了小时候。 陆远抱着陆月柔,带着陆家的三个儿子去集市。 陆远山会满脸笑意的说,“走,爹爹给你买糖人去。还要花灯,好,爹爹都给你买。” 那时候,陆冉冉会眼巴巴地跟在他们后面,希望父亲的目光会落在她身上,说一句,“冉冉也去吧。” 可惜等来的会是陆远山的熟视无睹,陆夫人会给她一脚,骂她是阴沟里的老鼠。 柳姨娘会在陆夫人骂够之后姗姗来迟,拎着她的领子将她拽回院子干活,怪她出去丢人了。 从那时候起,陆冉冉就特别希望有一个花灯,能吃上一口糖人。 或许,她想要的,是陆远山的一点点关注。 “公子给这位姑娘买个花灯吧。”摊主热情的声音将陆冉冉从童年痛苦的记忆的深渊拉回现实。 她连忙摆手,“我都那么大了。” 第66章 以后我都陪你 玩花灯,那是小孩子做的事情,她已经活了两世,不会再为这些事情伤春悲秋了。 那厢,江景珩已经付了钱,将一只可爱的兔子花灯交到陆冉冉手上。因为陆冉冉方才一直看着这个花灯出神呢。 “多大的人都可以玩花灯,何况你也没多大。”纵然江景珩安慰人的方式很蹩脚,陆冉冉还是难得地展露笑颜,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玩具。 江景珩就这么牵着她的手穿梭在充满烟火气的街上,吃上了糖人,看了杂耍表演,江景珩也难得地暂时放下公务,两人时不时相视一笑。 看见前面大爷的饺子摊,江景珩提议道,“冬至要吃饺子,正好我饿了,走,咱们去吃饺子。” 陆冉冉有些不安,自己才动了冬至该吃一次饺子的念头,他怎么就知道了。陆冉冉看了看前面的小摊,难以置信地问,“四郎也能吃这路边小摊。” 读懂了陆冉冉的意思江景珩粲然一笑,“别看这个摊子不起眼,也是几十年的老店了,他家的饺子最是美味。” “那我真的要尝尝了。”两人说笑着就在一张小桌子旁坐了下来。“大爷,两碗饺子。” 卖饺子的大爷热情的招呼他,“后生,你可有日子没来了。”说着,不时的拿眼睛打量着陆冉冉,眉眼里都是笑意。 “最近比较忙,大爷,生意还好吗?”江景珩也热情的回应,那样子,就像跟长辈聊天似的。 大爷憨厚地笑了笑,冲着身后喊:“老婆子,后生来了,再给好好擦擦桌子。” 不多时,一个老婆婆走了过来,看到陆冉冉,眼前一亮,“这姑娘长得真水灵,像画里走出来的似的,跟你可真般配。” “大娘,这是我夫人。”江景珩毫不避讳,大大方方地把陆冉冉介绍给他们。 “好好好。”大娘笑得更灿烂了。 她又细细地将桌子又擦了一遍,歉疚地跟陆冉冉说,“我们这地方太寒酸,委屈姑娘了。” 陆冉冉回给她一个大大的微笑,“四郎说您家的饺子最是美味,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这话可一点儿不假,不是小老儿我吹牛,我的饺子,比那些大酒楼里的都一点儿不差,您尝尝。”说着,便将两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了上来,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陆冉冉。 陆冉冉夹起一个晶莹剔透的饺子,轻轻咬了一口,瞬间觉得口齿留香,她享受的点了点头,“真香。” 大爷满意地笑了,“喜欢就好,你们成婚,我们两个老东西也没什么送你的,就请你们吃碗饺子,愿你们圆圆满满。” “谢谢大爷,这还是我第一次吃冬至饺子呢。”陆冉冉边说边低头吃饺子,害怕一抬头就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江景珩再次受到了冲击,满眼心疼的看着陆冉冉,真不知道她之前受了多少苦。他只觉得喉咙发紧,像是承诺般说,“以后冬至我都陪你来吃。” 陆冉冉只觉得心里一暖,同时也觉得很讽刺,上一世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够好,所以拼了命都得不到这些东西,现在才知道,是陆家太薄情寡义。 眼中的脆弱已经褪去,陆冉冉扯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好啊。” 虽然只是一瞬,江景珩却从她眸中看到了坚毅和决绝, 最后,江景珩没有拒绝大爷的好意,道了谢便走了。陆冉冉还觉得不太妥当,直到后来江景珩吩咐平安让人将大爷所有的饺子都买走了,她才知道江景珩不动声色的善良。 两人继续向前,只见一辆马车横冲直撞地奔来,前面还有人骑着马在前方开路,“玄衣卫办案,统统闪开。” 闻言,人们赶紧往两边躲避,马越来越近,突然有个两岁左右的孩子懵懵懂懂地走到了大街中央,眼看着就要被踩在马蹄之下了。 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没人敢上前帮忙,这可是号称活阎王的玄衣卫啊。 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江景珩把陆冉冉往里推了推,然后飞身过去,抱起了那个孩子的同时,挥刀砍掉了悬在孩子头上的马蹄。 轰的一声,马儿应声倒地,重重地砸到了后面的马车旁边。马车被急急地勒停,车里有人碰到马车的撞击之声。 车夫吓得一骨碌从马车上栽了下去,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奴才伤了都督,最该万死,都督饶命。” 从马上摔下来的那个侍卫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连滚带爬地挪到了马车前,躬身掀开车帘,战战兢兢地问,“都督,您没事吧?” 夜刃黑着脸下了马车,捂着额头上突兀的鼓包,眉目森寒地说,“是谁活腻歪了,敢挡本都督的路。” 江景珩江孩子放到安全的地方,负手迎了上去,“我倒是谁敢在闹事当街纵马,原来是夜都督,这不是知法犯法吗。” “我当是谁,原来是江大人,上次你断了我的人两只手,今日又断了我两条马蹄,说江大人不是针对我都没人信,本官奉旨办差,江大人这是打定主意要跟皇上过不去了?”夜刃的双眼淬了毒一般,江家,又是江家。 江景珩拧眉,“依大楚吏律,当街纵马者,杀无赦,本官只是斩了马腿,似乎确实辜负了皇上的嘱托。” “怎么,你还想直接斩了咱家不成。”夜刃一脚踢到了铁板上,恼羞成怒。“来人,江四郎阻碍本督办案,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就有十多名玄衣卫从天而降,将江景珩团团围住。 “四郎。”陆冉冉见江景珩被困,心里不由地紧张了起来,她挤出人群,朝江景珩走去。 江景珩回眸一笑,若无其事地宽慰道,“别怕,夜都督熟读律法,不会当街对朝廷命官动手,是吗夜都督?” 最后那一句,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夜刃被陆冉冉的声音吸引,挑眉朝陆冉冉看了过去,只一眼,他就脸色骤变,眼都不眨的盯着陆冉冉,嘴里还自言自语道,“像,实在是太像了。” 第67章 心跳漏了一拍 意识到夜刃的眼神想,陆冉冉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 江景珩见状,不顾玄衣卫的阻挡,一脸厉色道,“夜都督确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江某动手吗?” 说着,他抬脚就往外走,手臂却暗自发力,随时准备出手。 他身边的玄衣卫也个个手握刀柄,准备攻击。 江景珩的话拽回了夜刃的思绪,皇上不喜江家,可又离不开江家,他更惧怕那些说他容不下前朝忠臣的议论。 今日自己理亏,事情闹大,在皇上那里绝对讨不到好处。 他抬了抬手,玄衣卫就给江景珩让出了一条通道。 见江景珩脱困,陆冉冉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快步迎了上去,被江景珩一把揽入怀中,低语道,“放心,我在呢。” 也许是这句话给了陆冉冉底气,又或者是陆冉冉终于克服了对夜刃的恐惧,她不再躲在江景珩身后,而是站直了身子,淡然一笑,“四郎,我们回去吧。” 两人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走了,夜刃看着出双入对的两人,愤怒得双目猩红,他随手抽出一个侍卫的刀,毫不留情地刺进了方才骑马带路的那个侍卫身上。 “没有的东西,在眼皮子底下的人都发现不了。” 那侍卫就这样倒在血泊中,没了气息。 夜刃丢开剑,对旁边一个领头的侍卫道,“跟着江四夫人。” 此时,街上的人早就避瘟疫一般躲得远远的,喧闹的大街变得异常萧索。 尸体很快被清理掉,地上的血迹也被冲洗得一干二净,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夜刃上了马车,心里憋闷得紧,陆冉冉那张脸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上次在魏府,不曾看得真切,如今看来,这江四夫人不止字画像她,连长相也有八九分神似。 有着这样的脸的一个人,为何偏偏是江景珩的夫人。 夜刃正为此耿耿于怀之时,下属来报,韩家军大败北狄,在隆冬之前,将北狄人赶回了老家。 夜刃脸色越发难看,他大发雷霆,“这可能,韩家军应该早就弹尽粮绝,就算他们拼死抵抗,缺衣少食的情况下,也无法与装备精良的北狄大军抗衡。” 下属惶恐地回答,“据说还没有入冬,就有大批粮食和御寒衣物被送到北境,说是蜀中某个富商所为。” “不可能,在这种时局之下,谁能够凭一己之力养活整个韩家军。”夜刃还是不肯相信。 他苦心筹谋,就想着靠着这次粮食风波削弱大楚的各大世家,再除掉韩家军,自己不止可以大捞一笔,还让皇上彻底依赖自己,假以时日…… 可是这些,全都没能实现,就像是有人洞察了先机,事事针对自己一般。 夜刃将送信之人赶出了正厅,又叫了另一波人来问话。 “查清楚没有,市面上那些粮食到底是哪里来的?”夜刃的手不耐烦地扣击着桌面,眼中是一览无余的杀气。 回话之人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回都督,都是些有些家底的小商贩,他们大多数人买粮只是因为早些年饿怕了,如今见粮食涨价,便纷纷拿出来卖了。” “这些人之间可有什么联系?”夜刃不相信这么大的事只是巧合,当初市面上的粮食,不到五天就被收购一空,普通的小商贩可没这个本事。 “他们各自为政,互相并没有什么联系,倒是最近为了争夺客户,引发了不少矛盾。”说到这里,回话的人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差事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果不其然,夜刃敲桌面的手骤然停了下来,他缓缓起身,一步步朝前走来,回话那人只觉得死神在步步紧逼,吓得不停磕头,“都督饶命啊。” “再去查,此事定然有猫腻。” 听到夜刃这句话,那人忙连滚带爬地躲了出去。 陆冉冉以为,知道了自己江家四夫人的身份,夜刃就会放过自己。 毕竟,他府上还有那么多女子,可惜她低估了夜刃的偏执与变态。 他让人搜罗了无数女子,她们要么眼睛像,要么体态像,要么声音像,唯有陆冉冉,与那人有八九分相似。 尤其今日她对自己那个不屑一顾的眼神,跟那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夜刃站在密室,看着墙上挂着的女子画像,表情复杂。 那求而不得的不甘,这么多年一直折磨着他,如今,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小太监了,他要得到她,让她匍匐在自己脚下哀求忏悔,让她知道,只有自己才能让她幸福。 想到她宁愿死,也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夜刃的拳头捏得嘎嘎作响,手已经蓄力,准备摧毁那张画像,但他还是忍住了。 出了密室,来到后院,随手指了一下,那个女子就被送进了他的寝殿,哭喊求饶之声一夜不曾停歇。 与夜刃相遇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江景珩的好心情,为了不浪费平安背回来那些饺子,听雨轩直接加了一顿宵夜。 在陆冉冉的撺掇之下,江景珩还陪她小酌了一杯,只是她没料到陆冉冉酒量如此之差,只喝了一小杯,就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 江景珩连哄带骗才让她放下酒杯,将她抱回了卧房。 看见桌上的花灯,陆冉冉推开江景珩,无比珍爱地将花灯捧在怀里,“我终于有自己的花灯了,那年,陆月柔得了一个花灯,我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她就大哭不止,陆夫人便让人打了我二十鞭子,骂我是觊觎小姐东西的贱骨头。” 江景珩怜惜地扶住跌跌撞撞的她,柔声安慰到,“好了,以后,你会有很多很多的花灯。” “我不止有了花灯,我还吃了冬至饺子,再不用像以前那样,只能和连生躲在柴棚里想象饺子的香味了。” 陆冉冉说着,突然转身,搂着江景珩的脖子,缓缓地凑了过来。 带着些许酒味的呼吸撒在江景珩脸上,江景珩整个人都呆住了,结结巴巴地说,“夫人,你喝醉了。” 对方全然不管这些,脸越凑越近,江景珩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第68章 江景珩的杰作 正当江景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陆冉冉的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有人长得那么好看,还那么善良呢。” 少女柔软的指腹让江景珩觉得有些痒,一直痒到心里去了,让他进退维谷。 “陆冉冉,你够了。”江景珩如是说着,语气里却没有半分威严,倒像是哀求似的。 少女樱桃般的唇凑了过来,江景珩浑身紧绷,那唇却停在了他耳垂处,“江景珩,你当应过我的,以后每年都陪我吃饺子的。” 江景珩无奈地笑了,喝醉了都那么调皮。 “好,我答应你,以后每年冬至都陪你吃饺子。”语气里都是宠溺。 对方得到了回应,终于放下心来,安静地靠在他肩上不动了。 “陆冉冉,你醒醒啊。”江景珩叫了几声,没有任何回应,只得将人抱到床上,替她脱掉鞋子和外衫。 盖好被子刚准备转身,却被陆冉冉一把抓住手,“你不要走,我好害怕。” 分明是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姑娘抓住了眼前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哪里还有平时干练利落的影子。 江景珩只觉得内心软得一塌糊涂,任由陆冉冉抓着手,蹬掉鞋子,和衣躺在了她身边。 陆冉冉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藤蔓一般缠在江景珩身上,手搂着他的脖子,腿搭在他肚子上。 陆冉冉吓得一激灵,真该死,昨晚干嘛要逞强喝酒。 好在对方双眼紧闭,陆冉冉做贼似的将腿缓缓挪了下来,手刚抬起来,就被一把拉住。 “夫人醒了,这么偷偷摸摸的是要干什么?”江景珩用另一只手支起脑袋,侧目看她,那双深邃的桃花带着笑意,语气里却满是戏谑。 “我看四郎睡得香,怕吵到你。”陆冉冉别过头去,不敢再与他对视,担心再多看一眼就沉沦在他多情的目光里。 江景珩松开她的手,依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陆冉冉如释重负,缓缓起身,睡床风险太大,还是她的软榻舒服。 不想江景珩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揽入怀中,“夫人,时辰还早,再睡会儿。” “可是……”陆冉冉想要挣扎。 “昨晚可是夫人哭着喊着要跟我睡的,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江景珩的头抵着陆冉冉的脖颈,言语暧昧。 陆冉冉想要挣扎,听得身后之人低沉的声音,“安分一点,现在你酒醒了,我做了什么也不算是趁人之危了,昨晚可是你先招惹的我。” 那语气暧昧旖旎,陆冉冉只觉得浑身战栗,再不敢乱动一下,任由他这么抱着,本以为会胆战心惊的等到天亮,谁知道陆冉冉竟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江景珩早就上朝去了。陆冉冉很是沮丧,都怪他身上那该死的青松木香气,像安神香似的。 “小姐,你终于醒了。”春兰眨巴着大眼睛,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四爷去上朝了,四爷对你可真好。” “你是属鹦鹉的吗,一大早那么聒噪,快帮我更衣。”陆冉冉白了一眼春兰,嗔怪道。 恰好此时,琉璃在外头问,“四夫人,四爷给你准备了东西,奴婢这就给你送进来。” “进来吧。”陆冉冉答道,还好婆母开明,不用晨昏定省,嫁到江府后,她可是太能睡了。 陆冉冉刚做好,琉璃、琥珀就带着一群小丫头鱼贯而入。 她们手里都捧着东西,上好的绸缎,时新的头面首饰,还有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 “四夫人,四爷说了,这些东西你看看,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的他再让人去给你寻。锦绣坊的裁缝已经在外头候着了,四爷说让你选几匹料子,做几身衣裳。” 陆冉冉扫过那些东西,目光最后停在那堆小玩意儿上,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这是四爷让人搜罗的这些年流行的女孩子玩意儿,说让四夫人看看,有没有可心的。”琉璃照实回答着,心里也纳闷,四爷心疼四夫人,她们都看在眼里的,送衣服首饰无可厚非,怎么还有小女孩儿的玩意儿。 陆冉冉却明白了江景珩的良苦用心,他是想弥补自己儿时的遗憾呢。 陆冉冉心乱如麻,她知道自己不该纠结于儿女私情上面,可是,江景珩的每个举动,都在瓦解她坚硬的铠甲,她想念江景珩的时间越发的多了。 接着,琉璃又叫来了几个小厮,将软榻挪了出去。 陆冉冉越发不解,“好端端的,动它作甚?” “四夫人,四爷说这个软榻太占地方,让咱们将她搬走呢。”琥珀努力克制,可嘴角压都压不住。 陆冉冉瞬间难为情起来,几个大丫鬟,谁不知道这软榻的用途,江景珩如此这般,真叫她害臊。 好在琥珀伶俐,赶紧打发人抬了软榻出去了,临了,她还特意说,“四夫人,四爷说让你今晚等他回来一起用膳。” “回就回来呗,哪里需要特意交代。” 陆冉冉确定江景珩是故意的,他故意闹出那么大动静来,是怕别人不知道他对自己好吗。 江景珩的确是故意的,陆月柔小产一事,陆冉冉虽然摆脱了嫌疑,但江夫人心里还是有些高兴。 虽然她没有苛责陆冉冉,可是都不用想,自己与陆冉冉不曾圆房之事瞒不过母亲。 他如此大张旗鼓,就是想要让整个江府知道,陆冉冉是他珍爱的妻,谁都不能为难她。 果然,消息很快传到了静安堂,江夫人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当真如此吗,看来珩儿这孩子终于开窍了,买了小女孩的玩意儿,这是要让冉冉给他生个女儿吗?” “是呀,四爷性子向来冷清,能为四夫人做到这般地步,想来是动心了。连孟嬷嬷都看好四夫人,错不了的。”梅香一脸喜气的说着,眸子里却是担忧。 江夫人叹了口气,“冉冉那孩子,脾气秉性我是信得过的,月柔的那个孩子虽然是在她院子里没的,我知道跟她没关系,这些日子也委屈她了,你回头也挑点好东西给她送过去,免得珩儿不放心。” 梅香放下心来,恭维道,“夫人对四爷可真是没的说。” “珩儿这孩子可怜,又讨喜,我怎么能不疼她,也挑一些给悦容阁送去吧,免得老三又犯糊涂。”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这水端得努力端平不是。 第69章 同床共枕 晚膳过后,江景珩没去书房,倒是让平安把书房里不少东西都搬来了正屋,直接在卧房的外间处理起了公务。 待他办完事,看见端坐的陆冉冉,还明知故问,“夫人怎么还不歇息?” 陆冉冉被他气笑了,“四郎故意让人将软榻搬走,打算让我歇在哪。” 听了这话,江景珩有些气恼,自己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但当想到大婚当日自己说的那些混账话,陆冉冉有这个疑问也属正常。 “自然是睡床上。”江景珩说完,又觉得难为情,忙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咱们到底是夫妻,院子里人多口杂地,还是睡一起比较好。你放心,我只是为了让母亲不要天天念叨我。” 今日婆母送东西过来时,陆冉冉就知道他这样是想自己在婆母面前有个交代,婆母不止一次暗示她,要在江景珩身上下些功夫。江景珩翩翩君子,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想到要与他同床共枕,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 相比陆冉冉的忐忑,江景珩倒是显得气定神闲,他脱掉外袍,钻进了被子,温声道,“时候不早了,早些歇着吧。” 天知道,泰然自若的他,手心里全都是汗。 他窥探不到梳妆台前陆冉冉的表情,只瞥见她瀑布般如墨青丝下的消瘦背影,看上去孤单又倔强。 “阿嚏。”陆冉冉咳嗽了一声。 江景珩下意识地起身,拿起架子上的披风给她披上,不由分说地将她扶到床边,“如今入了冬,天寒地冻的,可别伤了风。” 见江景珩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陆冉冉也觉得自己太矫情了些,横竖是为了堵大家的嘴,便上床睡下了。 她一动不动地蜷缩在一侧,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江景珩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手一挥,灭了摇曳的烛火。 冬日的夜异常的安静,静到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躺着,终于,江景珩翻了个身,似乎已经睡去。 陆冉冉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眼皮越发的沉了。 感觉到身边的人已经睡着,江景珩睁开眼,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可以看到陆冉冉朦胧的轮廓,他在验证一件事,今晚陆冉冉会梦魇吗? 过去的几个月,陆冉冉睡得都很不安稳,睡梦中的她一直愁眉不展,几乎每晚都做噩梦,但她自己却从未提及此事。 直到昨晚,陆冉冉再次梦魇的时候,自己将她揽入怀中,她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睡得很踏实。 他一早让人搬走软榻,就是希望有自己在身边,她可以夜夜安眠。 身侧的陆冉冉又慌乱了起来,手开始惊慌的在空中挥舞,嘴里是惊恐地喊声,“不要。” 江景珩一把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冉冉别怕,我在呢。” 那只手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将江景珩的手抱在胸前,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 江景珩往里挪了挪,另一只手环住陆冉冉的肩,轻轻地拍着,“没事了,睡吧。” 怀里的人儿慢慢安静下来,像只乖巧的猫咪抱着江景珩的手睡着了。 江景珩怜爱地替她掖了掖被子,拥着她进入了梦乡。 “爷,该起来上朝去了,平安说老爷、大公子和二公子等不及已经先走了。”琉璃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说着,她也不想打扰四爷和夫人,可老爷说了,今日缺席不得。 两人同时睁开眼睛,四目相对时陆冉冉发现不知何时,自己钻到了江景珩的被窝,现在自己还双手双脚挂在他身上呢。 一时间,陆冉冉又羞又臊,她急忙撒手抬脚,手是回来了,两条腿却被江景珩护在身下,一用力,整个人都扑到江景珩身上,那软糯的唇直接吻上了江景珩的俊脸。 本想起身的江景珩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陆冉冉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慌乱中,她撑着江景珩的胸膛挣扎着想起身,发现双腿依旧动弹不得。 “我的脚好像被压住了。”她轻咬薄唇,满脸羞涩地提醒。 江景珩恍然大悟,想要挪开自己的腿,可心跳如擂鼓的他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一般,一抬脚,把自己掉了个个,直接将陆冉冉压到了身下,手还在慌乱中按到了一抹柔软。 他触电一般弹开,咻的一下,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逸脸庞已经红到了脖颈。 两人好不容易分开,手忙脚乱的江景珩连衣服都不会穿了。陆冉冉想帮忙,到底是忍住了,她也不比江景珩好多少,手都是不听使唤的。 “让琉璃来替你更衣吧,别误了上朝的时辰。”陆冉冉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也好。”从善如流的江景珩肉眼可见的慌乱。 琉璃应声进来的时候,江景珩手疾眼快地放下了床幔,陆冉冉羞怯无比的样子还是被琉璃瞥见了。 她慌忙低头,假装什么也不曾瞧见,快速地替江景珩整理好衣服,梳好发冠。 江景珩走到门口,又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今日朝中事情多,你早些歇息,不必等我。” 见床幔内的人动了动,他才嘴角嗪着笑意出了门。 琉璃暗自咂舌,谁说他家主子是清冷淡漠,不解风情,这是没碰到对的人吧。 平安早就急得在院子了转了好几圈了,若不是四夫人在里面,他都直接进去抬人了。 “爷,今日肯定要说韩家军北境大捷的事,您怎么能睡过头呢,老爷让你快些去呢。”平安眼中的四爷,从没有出过这种差错。 “知道了。”江景珩接过缰绳,直接从院子里骑着马风驰电掣地去了。 “起晚了还高兴个什么劲儿。”平安咕哝道,突然想起丁香的话,他终于相信他家主子这是恋爱了。 听闻今日朝堂上有要事,陆冉再也睡不住了,她叫了琉璃来问,“四爷说今日朝中事多,你可知道是何事,四爷现在去会不会错过时辰。” 琉璃会心一笑,“四夫人放心,四爷今日是骑马去的,误不了时辰,至于朝中的事,想必是姑爷大捷的事情吧。” 第70章 陪婆婆绣观音像 琉璃接着说,“只是奴婢有些不明白,明明姑爷已经将北狄人打败了,夫人还是很忧心。” “娘是担心姐姐和孩子们吧,北境天寒地冻地,姐姐刚刚生产,又遇见战事,肯定吃了不少苦。” 陆冉冉这么说着,心里却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只是为了等捷报,公公不会那么着急。上一世韩家军在这个冬天全军覆没,是夜刃的手笔,但陆冉冉总觉得夜刃是得了皇上的默许才会如此顺利。 若是皇上想除掉韩家军,夜刃的计划失败,皇上一定不会就此罢休,只怕后面还是风波不断。 思及此,陆冉冉去了静安堂,一来为了给婆母道谢,二来,如今婆母肯定担忧女儿,她去陪婆母说说话。 不想这一去就碰上了陆月柔。 此时,她立在江夫人旁边,一脸的乖顺,“娘,儿媳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母亲非但不怪罪,还给我送了那么多东西,儿媳受之有愧。” 江夫人神情淡然,“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和景睿还年轻,好好调养身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你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娘家遭难,你也该去瞧瞧。” 她是今日才听梅香说,陆夫人来了几次,陆月柔都不见,她虽不喜欢陆夫人,可陆月柔是被陆夫人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因为她,陆冉冉没少受委屈,如今娘家遭了难,她竟不闻不问,可见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见陆月柔在,陆冉冉便没有直接进去,想一会儿再来,恰巧碰到了梅香,就和梅香寒暄上了,“梅姑姑,你弄那么多丝线做什么?” 梅香给她见了礼,答道,“夫担心小姐和姑爷她们,我想着再绣尊观音像挂在佛堂,求菩萨保佑小姐一家平平安安。” 陆冉冉听了,毛遂自荐道,“梅姑姑,你每日照顾婆母太辛苦,要是你不嫌弃,我来绣可以吗,也算是我对姐姐姐夫一家的一点儿心意。” “四夫人的刺绣技艺炉火纯青,你能来绣那可太好了。”梅香正说着,陆月柔便从江夫人屋里出来了。 梅香给陆月柔见了礼,便拉着陆冉冉进了屋,一脸喜气地说,“夫人,四夫人说她来绣观音像。” 江夫人听了也很高兴,“难为你有心了。” 陆月柔只听了这一句,便冷着走了,这个陆冉冉惯会讨好婆母,不就是绣花吗,谁不会似的。还有那个梅香,明明是个奴才,端什么架子,对自己冷漠疏离,到了陆冉冉那里就是巴结讨好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江景睿没本事,肯定是因为最近江景珩与陆冉冉感情升温,便上赶着讨好她。 婆婆才对自己有了点好脸色,她不能再让陆冉冉出风头了,她也要绣一尊观音像,还要绣得比陆冉冉更好。 绣活比不上陆冉冉没关系,她更知道如何拿捏人心,有的是办法压陆冉冉一头。 打定了主意,陆月柔就开始筹备了起来。 她没有去回娘家,直接将海棠叫来,低头嘱咐了几句。 临了她还叮嘱道,“记住一定要做得不动声色,越快越好,钱不是问题。” 那厢,陆冉冉领了绣观音像的差事。她听闻江夫人礼佛之前都要沐浴更衣,自己绣观音像更是大意不得。 于是就讨了江夫人的示下,绣观音像期间她也每日吃素,以示虔诚。 见陆冉冉想得周到,江夫人甚是满意,她颔首道,“这样自然最好,只是这景珩那孩子是个无肉不欢的,在他面前吃素,不是为难你了。” 提起江景珩,便想到以后都要与他同榻而眠,自己如何能静心,这样绣观音像岂不是亵渎神灵吗。 “娘,儿媳想就在您这静安堂绣好佛像再回去,你诚心礼佛,想必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灵性了吧,哪里有比这更好的地方呢。” 这话虽是恭维,倒也说得不假。只是四郎这几日对陆冉冉上心得很,她躲在自己这,只怕四郎要食不安寝了。 不过转念一想,正好让他那个傻儿子再看明白些自己的心意,倒是一举两得。 陆冉冉就这么在静安堂住下了,她与江夫人一同用素斋,与江夫人一起诵晚经才开始绣观音像。 她一边刺绣一边听江夫人说几个孩子小时候的糗事,尤其是江景珩,他看上去那么克制的一个人,谁能想到小时候竟然是混世魔王呢。 “四郎他们真是幸福,有您这样的母亲。”陆冉冉语气里都是羡慕,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在哪,过得好不好,为什么会将自己丢弃,被柳姨娘捡了去。 “其实婴儿时期也过得也艰难,那时候他双生的妹妹丢了,我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整日魂不守舍的,完全忽略了他,是孟嬷嬷和梅香照顾他。” 虽然过去了二十年,江夫人想起来还是钻心刺骨的疼。 “我每日都活在自责和悔恨之中,差点就活不下去了,直到有一天,我同往常一样坐着伤怀,突然,一只粉嫩的小手抓住了一个指头,我侧头去看,他正冲着我笑呢。 就是那个笑容将我救了回来,我抱起他,他的小手摸着我的脸,就像是给我擦眼泪一样,那一刻我有种奇怪的预感,我的女儿一定会回来的。” “那时候四郎多大。”陆冉冉问道。 “大概三个月吧,还是手都不是很听使唤的时候呢,可他就那么做了,于是我收拾心情,一边照顾他,一边找女儿。”江夫人说着,有些哽咽了起来。 陆冉冉停下手中的活,扶着江夫人的肩安抚道,“娘,您那么善良,江家又一直乐善好施,我想妹妹一定会回来,姐姐一家也会平安无事的。” 江夫人拍了拍陆冉冉的手,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来,“但愿如此,娘只愿萱儿能遇到个好人家,不要让她受委屈就好。” 正说着,梅香笑着说,“夫人,四爷来了。” 江夫人看着陆冉冉,打趣道,“这是来找我要媳妇儿了。” 这么一说,梅香和一旁伺候的丫头都笑了起来。 江景珩抬步,问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第71章 快给娘生个孙女吧 陆冉冉抢先接茬,“说你小时候是个混世魔王。” “还说你娶了媳妇忘了娘,许久不来给我请安,今日巴巴地跑来作甚。”虽然是抱怨,可江夫人言语里都是宠溺。 “娘可冤枉我了,梅姑姑说你最近闭门诵经,儿子是怕打扰到你。”在江夫人面前,江景珩也有些像小孩子了。 江夫人被他闹得没了脾气,“你这张嘴,惯会贫的。” 看着他们母子斗嘴,陆冉冉心中感叹,有娘的孩子可真好呀。 见母亲心情大好,江景珩这才进入正题,“夫人,都这么晚了,该回去了,别打扰母亲休息。” 陆冉冉挑眉,“我不是让琉璃告诉你,我要在娘院子里住几天,观音像绣好就回去。” 他刚回府就遇到听雨轩的小丫鬟,随口问了一句夫人呢,听说她一早就来了静安堂,江景珩生怕母亲为难他,抬脚就往这边来了,看到她们有说有笑的样子才略微放下心来。 如今听说她要在娘院子里住几天,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了,难道陆冉冉是为了躲他? 知子莫若母,只一眼,江夫人就发现了江景珩的小心思,说道, “礼佛讲究心诚,冉冉这孩子有心,每日陪我诵经之后才开始绣,我与她很是投缘,就让她在我院子里住几天吧。” 江景珩看向陆冉冉,想知道她的想法。 陆冉冉点点头,眼眸里都是开心,她很喜欢呆着江夫人身边,她总觉得江夫人很亲切,她想象中的娘亲就是婆母这样的。 “四郎快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陆冉冉可不想江景珩再迟到了。 江夫人也附和道,“你公务繁忙,是该早些歇着去了。” 这话落到了江景珩耳朵里,只觉得陆冉冉在下逐客令呢,便苦笑一声,“娘,这才一天,你就只疼儿媳不疼我了,我走还不行。” 江夫人被他逗得开怀大笑,“你这孩子,越大越小心眼了。” 陆冉冉与梅香对视一眼,还是江景珩有办法,他一来,江夫人就开心了不少。 “冉冉,你在绣一会儿也歇着吧,我跟四郎说几句话。”江夫人说着,便同江景珩出了屋。 江景珩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问,“这得几日才能绣完啊?” 不等陆冉冉回话,梅香就开口说,“这可是个细致活,纵然是四夫人也得十天半个月吧。” 江景珩一愣,眼里冬日失望显而易见,十天半个月,这也太长了吧。 江夫人笑而不语,连梅香都调皮起来了。 “皇上肯定对支援韩家军的粮草有疑虑吧?”江夫人站在院子里低声问。 江景珩怕母亲担心,避重就轻地说,“姐夫立了大功,皇上褒奖有加,还下令犒赏三军,召姐夫回来受封呢,您不要多心了。” 江夫人脸上笼罩着愁云,“我不懂朝堂之事,还不懂那位的做派吗,你姐夫手握重兵,是他心头大患,若是在北境还好,左不过是条件艰苦些,如今皇上召他进京,只怕是凶多吉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全家群策群力,定然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逢凶化吉的,母亲无需担忧,外头更深露重,您快回去吧。” 说着,就要扶江夫人回去。 江夫人嗔怪道,“等你和冉冉什么时候让我抱上孙女,我就真的不用担忧了。” 被母亲点名催生,江景珩有些难为情,八字还没一撇呢,他敷衍道,“娘,这事儿可急不得,我回去了。” 说完便脚底抹油开溜了。 见儿子如此,江夫人无奈地说,“一说正经事倒是跑得快,那么出息这几天别往我院子里跑。” 江景珩早就快步出了院子,母亲对他和冉冉的事过于上心,再呆下去肯定得问他发展到哪一步了,还是走为上策。 母亲这要求可不低呀,不止催生还指明了要孙女,不过女儿挺好的,像她娘。 平安要是再晚点跟他说话,估计江景珩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去书房,我得将最近的事情好好复盘一边。”宽慰母亲的时候,江景珩说得头头是道,可他自己也知道,皇室一定会在支援韩家军的粮草上做文章,他得好好梳理一遍,不能让蜀中的林家被连累。 “不是说不住书房了吗?”平安觉得主子最近反常得很。 江景珩不搭理他,陆冉冉不在,他睡意全无,还不如干点实事。 在静安堂住的这几天,江夫人与陆冉冉才算是真的有了一定的了解。 她才明白为什么安定侯夫人非要认陆冉冉当义女。 她心思缜密,善于观察,自己情绪稍微不好,她就会变着法子逗自己开心。 与陆月柔的巴结讨好不同,她能感受到陆冉冉的真诚。 她对下人也随和宽厚,但她又不是单纯的烂好人。 那日江夫人在午休,陆冉冉绣了一会观音像,想着这几日婆母睡不好,神情不济,就想着给婆母熬碗安神汤。 便让静安堂的一个丫鬟去厨房要配料,那丫鬟只当陆冉冉嘴馋,想让她跑腿,又不曾给她好处,便推说梅香姑姑给她安排了她跑腿,想搪塞过去。 陆冉冉丝毫不惯着她,冷了脸说,“这院里什么人办什么事,梅姑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外出跑腿,自有外出跑腿的丫鬟,你一个负器皿整理的,休要诓我,速速去厨房走一遭是正经,省得我回了梅姑姑说你偷奸耍滑。” 那丫头的小心思被戳破,只得悻悻然的去了。 恰巧这事儿就被梅香无意间听到了,她便将这事当笑话讲给了江夫人听,江夫人对陆冉冉越发满意了, “我以前总担心她小时候无人教导,胜任不了四郎媳妇儿这个身份,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这孩子善良又拎的清,是个能成事的。那个偷奸耍滑的丫鬟,让她伺候那些珍宝器皿,属实不妥,直接安排了去洒扫吧。” 那丫鬟骤然被降了等级,干上了粗活,只当是陆冉冉给她使的绊子,便记恨上了陆冉冉,还将此事说给她一个相熟的丫鬟听。 殊不知,又引发了一起风波。 第72章 反咬一口 知道婆母心焦,陆冉冉通宵达旦,只用了三日就将观音像绣好了。 她将观音像放在福堂外的柜子里,待婆母请得高僧到场,再将观音像请进佛堂。 她实在是困得厉害,便到厢房去睡了一会儿。 待到下午,知道江夫人要请观音像,小齐氏和薛氏也来到了婆母的院子帮忙。 静安堂里摆好了香案,上面摆上满了供品,一切就绪,就等着高僧请观音像呢。 江夫人一脸虔诚地将高僧无尘大师迎了进去,“无尘大师,有劳您了。” 无尘大师双手合十,“江夫人您多年来一直潜心礼佛,又施粥赠药,广结善缘,老衲能尽绵薄之力,乃是老衲的造化,江夫人无需客气,敢问观音像在哪里?” 陆冉冉闻言,双手捧了观音像过来,交给无尘。无尘接过画像,缓缓打开,瞬间大惊失色。 江夫人也惊得后退了几步,好好的观音像竟到处是断线。 “怎么会这样?”江夫人看向陆冉冉。 陆冉冉也一头雾水,明明刚才还完好无损的。 “这绣活也太粗糙了,这不是亵渎神明吗。”有人小声嘀咕。 梅香瞪了那人一眼,不就是那个陆冉冉第一日来就偷懒被罚去洒扫的丫鬟吗。本来现在的她是没机会进正厅的,但江夫人豁达悲悯,想让院子里的人都沾沾佛光,所以她才能进来。 梅香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她沉声道,“四夫人的绣活技艺超群,夫人和我们有目共睹,这明摆着是有人故意使坏。” 小齐氏也说,“娘,梅姑姑说得没错,这事儿可怨不得四弟妹啊。” “这我自然知道,只是香案供品已经摆好,如今观音像损毁,这后续的流程该如何是好。”江夫人心里难受得紧,请观音像出了纰漏,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孩子有危险呢。 “娘,是儿媳不好,没有妥善保管观音像。”此时,陆冉冉心里愧疚得很,她要是不去睡觉,好生守着这观音像,就不会出这事儿了。 这事儿可大可小,尤其是对婆母的情绪影响很大,要是婆母因此急出个好歹来,她就是千古罪人了。 说完,她又问无尘大师,“大师,还能有什么补救之法吗?” “吉时都已经选好了,妹妹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在短时间完成绣像。好在,我这里还有一幅观音像。”陆月柔突然到访,手里捧着一个锦绣卷轴。 大家的目光都被她吸引,她径直走到江夫人面前说,“娘,那日偶然听梅姑姑说要绣观音像,我便下去绣了一幅,后来听闻妹妹在绣,我只觉得自惭形秽,没好意思拿出来,方才听说绣像被毁,儿媳便把自己绣得拿来,您看看能不能用。” 虽然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可江夫人现在迫切需要解决眼前的困境,她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观音像请进佛堂。 “无尘大师,换一幅绣像可以吗?”她一脸忐忑,生怕厄运降临到她孩子们身上。 无尘大师双手合十,“待老衲看完三夫人绣的观音像再说。” 听了这话,陆月柔迫不及待地将绣像展开,那绣像在烛火的映照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哇,这观音像也太逼真了,这是用金线绣的吧。”那些丫鬟张大了嘴巴,满脸惊异。 江夫人看了那绣像都呆住了,那绣像精致又大气,实在是不一般。 “大师,您看……”江夫人询问道。 无尘大师看了佛像,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还摇了摇头,不停地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啊。” 无尘大师这反应,让在场的人心都不由得一紧,陆月柔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大师,这绣像有何不妥吗?”江夫人心里纳闷,这不是挺好的吗。 无尘大师坦言,“江夫人,这绣像珠光宝气,金碧辉煌,不合适请进佛堂。” 陆月柔急了,问道,“大师,庙里的菩萨都能塑金身,为何这绣像不行。” 无尘大师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有道是四大皆空,绣像的线贵重与否并无差别,而是绣这幅像的人功利心太重,有道是心诚则灵,心都不诚,如何能请来神明庇佑。” 听了这话,江夫人脸色变得很是难看,陆月柔非但没帮上忙,反倒让情况变得更糟了。 “老三媳妇儿,你可知道礼佛最重虔诚,你既然没那个心,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陆月柔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个什么高僧,只怕也是被陆冉冉或是江景珩收买了,不然她那么精妙的绣像,如何挑得出毛病来。 可婆母对着高僧深信不疑,她只好将实情说了,至少这样自己本意是好的,于是陆月柔跪了下来,“娘,这绣像不是儿媳绣的,儿媳自知不擅长女红,不敢亲自绣,便买了金丝线请了技艺高超的绣娘来绣,儿媳是真的不知道绣个观音像还有这么讲究啊。” 薛氏本就是个直性子,上次陆月柔流产陷害陆冉冉的事,她已经很不爽了,如今看她又出幺蛾子,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开口怼道, “我看你就是见四弟妹接了这事心里头不满,才会想着把她比下去,要我说,冉冉绣的观音像被毁,没准也跟你有关系呢。” “二嫂,不懂绣佛像的规矩,是我不对,可你不能信口雌黄,我远在悦榕阁,怎么能对婆母院子里的绣像动手脚,我知道,因为我之前和三郎的事情,你们都瞧不上我,可也不能红口白牙冤枉我啊。” 为了让人信服,陆月柔不惜自揭伤疤,那样子,真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本来好好的一件事情,弄得鸡飞狗跳,还是当着高僧的面,江夫人难堪又忧心。 薛氏还要同陆月柔理论,被陆冉冉拦住了,“二嫂,三嫂,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将观音像请进佛堂,不要辜负母亲的一片诚心。” 谁成想陆月柔竟然反咬一口,“陆冉冉,你少在这里当好人,定然是你知道我请了人绣观音像,知道比不过,故意毁掉绣像冤枉我的。” 第73章 群策群力修绣像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指控,陆冉冉差点被气笑了,但并未与陆月柔理论,而是再次向无尘大师行了个礼,问道,“大师,我娘虔诚礼佛多年,今日这观音像若不能顺利请进去,只怕回会成为我娘的心病,求大师指点,可有破解之法。” 菩萨会不会让婆母的偿所愿陆冉冉不清楚,但今日的事情不圆满解决,本就强撑的婆母很可能会大病一场。 与婆母住的这两日,陆冉冉才知道江夫人的身体没有看上去那么好,这些年因为丢失的女儿一直忧思过重,身子一直在虚耗,如今又每日担心姐姐姐夫,她早就心力交瘁,现在只靠着顺利请到观音像破这个死局的信念在支撑,若是这事儿办砸了,婆母的信念也就崩塌了。 陆冉冉不能让事情变成这样。 无尘大师看着陆冉冉,无尘大师手持念珠,说了句,“南无阿弥陀佛,施主远道而来,只为解无解之谜,拨乱反正,正本清源,扭转乾坤,想要破局,唯心诚尔。” 陆冉冉似懂非懂,又问道,“大师,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若是我们在子时前修好观音像,还能继续请观音像的流程吗?” 无尘大师一脸慈祥,“我佛慈悲,施主一片孝心,大可一试,老衲愿意助施主一臂之力。” 高僧果然是高僧,一眼看出陆冉冉的心意,她绣佛像,只为宽慰婆母。 无尘大师说完,就在香案前打坐,口中念念念有词。 江夫人一脸疑惑,“冉冉,大师这是何意。” “大师说想要破局唯心诚尔,只要我们都诚心诚意的重绣观音像,菩萨大慈大悲,定然不会怪罪。”陆冉冉说着,已经拿起自己那幅被毁的观音像来,她看向小齐氏和薛氏,问道,“两位嫂嫂,可愿意与我一同替姐姐一家还有萱儿祈福。” 小齐氏恍然大悟,“冉冉说得没错,咱们对蓉儿和萱儿的心是一样的,走,二弟妹,咱们一起去绣。” 说完,妯娌三人直接坐下,各从一边,开始修补绣像。 见她们妯娌**,江夫人心中舒坦了不少,也在她们身旁坐下,“我也同你们一起来。” 几人相视一笑,都开始各司其职,梅香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夫人,奴婢也记挂这小姐,不知道我这个身份能不能也出一份力?” “自然可以,还有诚心为小姐姑爷祈福的吗,大家都可以来帮忙。” 听江夫人这么说,不少受江家恩惠的下人都围拢了过来,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当然,有二心的人现在都不敢造次,无尘大师火眼金睛,可由不得他们放肆。 陆月柔更是被大师点名说她不诚心,连开口都不敢,她再一次功败垂成,好在这一次,她反口的够快,行事的时候也十分谨慎,就算查也查不到她头上来,只是,陆冉冉又一次赢了她,明明刚刚身处绝境的是她,怎么风向一下就变了。 此刻的她进退维谷,只能待在一旁,连最低贱的下人都能加入其中,却没她的份 大家**协力,终于在子时前完成了绣像,无尘大师说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的观音像,江夫任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对着无尘大师谢了又谢。 最后,无尘大师意味看着陆冉冉说,“万事万物自有缘法,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施主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终有云开雾散之时。” 说完了这话,无尘大师便翩然离去,留下在场的人一头雾水,大师感觉什么都说了,但好像又什么都没说。 薛氏好奇地说,“娘,大师这意思是不是说只要咱们继续积德行善,就能全了您的心愿?” “我也这么觉得,大师说终有云开雾散之时,可不就是说一切都会变好的吗,你说是不是冉冉。” 被大嫂这么一叫,陆冉冉才回过神来,无尘大师说自己远道而来,莫不是知道自己重生之事了,不然江府与陆府都在京城,何来此一说。 她倒觉得大师是在提醒她放手去做,自己真的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吗? “大嫂说的是。”陆冉冉随口附和道,心里还在想无尘大师的话。 有了无尘大师金口玉言,江夫人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多亏了陆冉冉临危不乱,才让事情顺利解决,但是那个对观音像动手的人,真是其心可诛。 她冷了眉眼,将所有人到叫到了正院,一脸威仪地说,“是谁对观音像动了手脚,自己站出来,我便免了你的皮肉之苦,若是被我查出来,就休怪我不讲情面。”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屋里落针可闻,谁也不敢说话。 江夫人看了一眼陆冉冉,说道,“绣像是你绣的,方才月柔又说你是自导自演,那么就由你来找到幕后之人吧。” 陆冉冉属实没想到婆母会这么安排,梅姑姑是静安堂的老人,处理这事儿,她最合适不过了,便低头说,“娘,按三嫂的说法,我的嫌疑最大,您让我查恐怕难以服众。” 江夫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陆冉冉,“所以你要好好查,查不出来的话,这个罪责就得你来背。” “娘……”薛氏觉得娘太不近人情了,明明是靠着陆冉冉才没有让事态变得更严重。 不想却被小齐氏拦住了,“娘是何等聪慧的人,她如此安排肯定另有深意,咱们只管等着就是了。” 薛氏讪讪地闭了嘴,小齐氏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这明摆着是有人要陷害陆冉冉,母亲让她自己追查,是想给她立威,但前提是她自己得立得起来。看来,娘是打心眼里希望她能胜任四郎的妻子这个角色了。 见江夫人如此安排,陆月柔有了一丝期待,看来自己说的话起作用了,婆母也开始怀疑陆冉冉了。 这可是静安堂,里面的下人都是婆母的人,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她倒要看看陆冉冉怎么个查法。 第74章 在婆母面前贴脸开大? 陆冉冉见婆母说的决绝,也没有推脱,直接应下了。她问道,“既然娘让我来查这事儿,那能按我的法子来吗?” “自然可以。”江夫人颔首。 “梅姑姑,劳烦您取点笔墨纸砚来。”陆冉冉交代过梅香之后便看向众人,“今日在静安堂伺候的人,会写字的站左边,不会写字的站右边。” 话音刚落,羡慕就有人小声嘀咕,“不是要查是谁动了观音像吗,这怎么还跟认不认字扯上关系了,现在已经是半夜,折腾人也不是这么折腾的。” “我知道大家今日辛苦了,想早点结束就都动起来,不然大家就一起耗下去吧。”陆冉冉没有半点不耐烦,不紧不慢地交代着。 人很快分成了两波,陆冉冉给会写字的人都发了纸笔,要他们写下自己绣完画像那段时间自己在哪里,做了些什么,有谁可以证明。 不会写字的,直接请了府上的账房和他的徒弟,一一替她们记录。 众人的口供都记好之后,陆冉冉一一查看,将有人证明事发时不在场的人一一叫出来,最后只剩下一个叫阿花的写的与别人有出入。 陆冉冉定睛一看,这个阿花不就是不愿意给自己跑腿被自己敲打过那人吗,她微微一笑,扬声道,“原来是你,我以为你只是懒,没想到还坏,对观音像动手脚,不怕遭报应吗。” 阿花本来想狡辩的,可是那句不怕遭报应吗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恰在此时,天空突然响起一道惊雷,江阿花吓得魂不附体。 本来她是不信神佛的,可无尘大师只看一眼就知道绣佛像的人不心诚,还有这雷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打,可见这神明之事确有其事。 她膝盖一软,直接朝陆冉冉跪了下来,一五一十地招了,“四夫人,观音像是奴婢刮坏的,奴婢只是怠慢了你一下,你就告到老夫人那里,让我从二等丫鬟降成洒扫婢女,奴婢心有不甘,恰巧看见你将绣像放在柜子里,想泄愤才会出此下策,奴婢无意冒犯神灵的。” 陆冉冉身子往前倾了倾,眸中闪着凌厉的光,“招的倒是挺痛快,可惜你这不全是实话,你猜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知不知道你在撒谎。” “奴婢没有撒谎,奴婢都招了,夫人,您明鉴啊。”阿花有些急了。 陆冉冉语气变得严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是说致使你破坏绣像的,千万别跟我说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在外头负责洒扫,若不是有人照应,你如何能将时机掐的那么准?” 阿花脸上闪过一抹惊恐,“确实有人给奴婢出了主意,说在绣像绣好之后及时毁掉,就会让夫人迁怒于你,可是奴婢不知道她是谁啊。” 在场的人越听越糊涂,陆冉冉都有些疑惑了,便让阿花将事情从她被降成粗使丫鬟之后的事都说一遍。 阿花说,她降成粗使丫鬟之后,心里很是不满,之前那些洒扫的人看见她一口一个姑娘的叫着,别提多客气了,如今,他们都对她吆五喝六,脏活累活都交给她干。 她忍不住就跟要好的姐妹阿莲抱怨了几句,说都怪四夫人,才让她落得这个地步。阿莲提醒她,人家可是正经八百的四夫人,咱们做下人的,还不是主子怎么说怎么是,再说江家算是好的了,不可待下人,不克扣月钱,以后事情过去了,求求梅姑姑,没准还能到屋里伺候。 被阿莲这么一劝,本来这事儿她已经放下了,可是之后的每一天,和她一起共事的人欺负她不说,她去外头送个恭桶,都要被别的下人奚落羞辱,阿花实在是受不了了。 她连夜溜出了出了静安堂,想要投湖自尽,头却被一个石头一样的东西砸到了,她恼羞成怒,捡起那石头就要扔,发现那东西光滑得很,不像是寻常物件,定睛一看,是一锭货真价实的银子。 正疑惑之际,身后传来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连死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有人关心,神经紧绷的阿花再也受不了了,“我已经接受自己就是个粗使丫鬟的命运了,为什么他们还不放过我。” 那人冷笑着说,“你以为他们欺负你是偶然吗,想想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你就甘心这样被他们欺负下去吗?” 阿花的愤怒被成功激起,“你是说这些都是四夫人安排的,我不就是偷了个懒吗,她为什么要这样赶尽杀绝。” “因为我们生来卑贱,我也有过相同的遭遇,你就说你想不想出这口恶气。” “想。”阿花毫不犹豫。 于是就有了后头的事情,至于她为何能顺利地毁掉画像,都是因为阿莲。 不等阿花说出来,阿莲自己先跪下来了,“夫人,几位少夫人,是我告诉阿花观音像已经绣好。她说想要在请观音像的时候一起来拜拜,希望菩萨保佑她,早点回到屋里伺候。我跟她说今晚就行,她非不信,说四夫人不可能在三天只内绣好观音像,我一着急,就告诉她绣像已经被四夫人放在佛堂外的柜子里了,我是真不知道她有这么个坏心思。” 阿莲越说越懊悔,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陆月柔适时的开口,“妹妹,刚才是我着急了,才会说那样的话,谁能想到一个丫鬟竟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可见平时对下人也不能太刻薄。” 梅香上前道,“三夫人慎言,阿花被降成洒扫丫鬟,是因为她负责的金银器皿打整得都不够好,还经常偷奸耍滑,与四夫人无关。” “梅姑姑,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夫人没有理会她们,对陆冉冉说,“冉冉,看来是有人故意针对你,后续的事情也别放松,给我细细往下查,不能叫这些心术不正的人影响了咱江家的声誉和风水。阿花和阿莲你就看着发落吧。” 陆冉冉起身朝婆母行了个礼,换上一副威严无比的表情,“来人,阿花行事拖拉,偷奸耍滑,还包藏祸心,谋害主子,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然后直接发卖了。\" 阿花听说打板子还不算,还要被发卖,一直磕头求饶,陆冉冉挥挥手,人直接被拉了下去。 她又看向阿莲,“阿莲作为夫人屋子里的丫鬟,警觉不够,识人不清,本该一同发落,念其本性纯良,就到庄子上去伺候吧。” 阿莲感激不尽,一直磕头谢恩。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完了,陆冉冉又扫视了一下面前的下人,厉声道,“静安堂的下人,仗着夫人仁厚,阳奉阴违,是时候好好整顿一番了。” 第75章 人间清醒江二嫂 小齐氏和薛氏正暗自为陆冉冉叫好呢,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替她捏把汗。 婆母只是让她处理犯事的下人,谁知道她竟大言不惭,要在婆母院子里立规矩,真是贴脸开大,要婆婆如何自处呢。 小齐氏忙替她打圆场,“弟妹,时辰不早了,不能叫娘陪咱们熬着,剩下的事儿明天再说。” 梅香也赶紧看了江夫人一眼,只见江夫人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但依旧一动不动,像个局外人似的坐着。 “大嫂,娘让我查绣像被毁一事,我总不能事情做到一半就撂挑子,阿花会做出这般举动,明显是有人在后头推波助澜,三嫂方才说我自导自演的嫌疑最大,如今虽然揪出阿花来,但幕后之人依旧藏在暗处毫发无损,这次只是毁了绣像,谁知道下次会做什么的。”陆冉冉知道大嫂的好意,但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薛氏好意提醒:“可是那人并未以真面目示人,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一时间从何查起?” 陆冉冉却信心满满,“只要做了,总会留下痕迹。” 见陆冉冉这么不开窍,小齐氏暗自叹息了一声,婆母虽然仁厚,可是她锋芒太盛,越俎代庖,不给婆母留一点面子,连静安堂管事的梅姑姑都得罪了,这是要吃亏的啊。 似乎是为了让大嫂安心,陆冉冉又补了一句:“娘,您最近身子不好,又没日没夜地替姐姐他们诵经祈福,才让那些居心不良的人钻了空子,儿媳妇请您准许我彻查此事,还儿媳一个清白,也好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陆月柔悄悄走到陆冉冉身旁,轻轻拽了一下她的衣袖,低声说,“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让你查绣像的事是娘她相信你的清白,娘院子里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来插手,怎么能这么没规矩,我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才说了不该说的话,现在不是查清楚了吗。你可被造次惹得娘不高兴。” 那神态语气,怎么看都像是好意给陆冉冉提醒,不知情的人谁不觉得她是个好姐姐。 相比陆月柔,陆冉冉就显得很没有人情味了。 “三嫂,江家治家严谨,下人中拉帮结派欺负别人的事是绝不允许的,就算有个别刺头也只敢背地里说上几句,这次这么多人一起欺辱阿花,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有问题娘和大嫂自会处理,你不可冒失。”陆月柔还是一副为妹妹着想的样子,越发显得陆冉冉不识好歹,得寸进尺。 是以,大家看陆冉冉的目光都有些诧异,不想江夫人发了话,“这府上确实该好好整肃一下了,现下经济恢复,各个铺子的账目盘根错节,大夫人和二夫人忙着各处铺子的事,这件事情就由四夫人全权负责,该奖赏提拔的就奖赏提拔,那些包藏祸心的,直接撵了出去也使得,今日太晚,大家各自歇下,但这事可不会就这么歇下。” 江夫人发了话,大家自然不敢再有异议,薛氏看了一眼小齐氏,颇有些为她不值的意思,这个大嫂还在呢,又是婆母的娘家侄女,整肃府上风气,这事儿怎么说也该大嫂来,亏她还替陆冉冉担心,人家都想骑到她们头上去了。 小齐氏脸上也闪过一抹讶异,不过只是一瞬的是,很快她就笑意盈盈地说,“一切听从母亲的安排。” 这一切都没逃过陆月柔的眼睛,大家陆续散去,虽然绣好了观音像,陆冉冉还是被江夫人留在了静安堂。 出了门,薛氏就打抱不平地说,“大嫂,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枉我们对她那么好,她还想着在娘面前出风头,这是明目张胆的要夺权啊。” 小齐氏云淡风轻地说,“娘不是说了吗,咱俩要顾着铺子那边的事,如今是多事之秋,自然该更加上心才是。” “你就是太为别人着想了,怎么说你也是嫡长嫂,谁也不该越过了你去。”薛氏很气愤,她觉得自己看错了陆冉冉。 陆月柔听着薛氏的抱怨,快走两步追上她们道,“两位嫂嫂留步。” “怎么,三夫人有何指教。”薛氏本来就不喜欢陆家人,陆冉冉是个例外,可如今,姓陆的,她一个都不待见。 陆月柔一脸谦卑,“两位嫂嫂,冉冉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坏了家里的规矩,我待她给你们陪个不是。” 薛氏毫不顾忌地朝陆月柔翻了个白眼,夹枪带棒的说,“别整得像是你真是为她着想似的,她会如此,都是有人三番五次陷害她,好好的江府,怎么就被一颗老鼠屎给搅坏了。” 被薛氏这么直白的数落,又羞又恼,“二嫂,好意代妹妹给你们赔不是,你不接受也就罢了,怎么还骂人了呢,说谁是老鼠屎呢?” “谁承认谁就是。”薛氏把对陆冉冉的气全撒到陆月柔身上了。 见薛氏过了嘴瘾,小齐氏才缓缓开口,“三弟妹,你二嫂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她就这样的,没有恶意的,你别往心里去,四弟妹能为江家和娘分忧是好事,怎么会是坏了规矩呢,等你养好身子,也要和我们一起为江家出力呢。” 小齐氏这话,说得很是有水平,既显出了她嫡长嫂的格局,又对婆母没有半点埋怨,最过分的是,她最后一句明摆着是说江家的儿媳妇只有自己没用。 可偏偏话还说得那么漂亮,陆月柔有气没处撒,只好讪讪地离开了。 薛氏朝小齐氏递了个大拇指,对付绿茶还得是大嫂。 “你呀,也太口没遮拦二郎些,方才那些话要是传到婆母耳朵里,到底好不好。”小齐氏无奈地看着薛氏说。“不过好在你没上那位的当。” 薛氏嘿嘿地笑了一声,“大嫂,我虽然不聪明,又不是傻,冉冉就算有野心,心也是向着江家的,跟那位可是有天壤之别的。” 离间计没有成功,还受了一肚子气,陆月柔气急败坏的往悦榕阁去了,不想却远远看见江景珩在跟无尘大师说话。 无尘大师已经离开静安堂许久,可见两人聊了有多久,陆月柔想过去一探究竟,却听见江景珩说,“四郎代拙荆谢过大师。” 她就知道,无尘大师是陆冉冉的托。 第76章 自己小人之心了? 陆月柔再次败下阵来,更糟糕的是婆母让陆冉冉彻查此事,陆冉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得赶紧将人处理了。 好在江景睿今日去给狐朋狗友庆生辰现在还不曾回来,她换了一身下人的衣裳,悄悄摸去了后院。 江景珩与无尘大师告别之后,就直奔静安堂,今日她可要把媳妇儿接回去了,可惜去的时候静安堂已经落了锁,他到底怕吵到母亲,自己闷闷不乐地回去了。 其实此时江夫人和陆冉冉都还没睡,陆冉冉低着头,一副卑微谦逊的样子说,“娘,儿媳妇今日一时没刹住车,说了大话,驳了母亲和大嫂的面子,您罚我吧。” 江夫人故意摆出一脸怒容,“你还知道上头有我这个婆母和你大嫂啊,我看你主意大得很,要不要把家都给你管。” 陆冉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脸诚恳的说,儿媳不敢,但是要整肃下人的话已经说出去,要是重拿轻放,下人们以后会更加肆无忌惮,儿媳恳请母亲,让我做完这件事,我以后一定谨言慎行,绝不像今日这般冒冒失失的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你最好将差事给我办得漂亮点,也不枉我处处维护你。” 江夫人依旧冷着脸,陆冉冉欢天喜地地谢过婆母,这才喜滋滋地去睡了。 看着陆冉冉离去的身影,江夫人笑了,“这孩子,真是古灵精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呢。” 梅香替江夫人拆开发髻,边梳头边说,“好在她这个目的是体恤您身子不好,想替你分忧。” “真是难为她了,为了我的身子骨,宁愿让大嫂、二嫂误会她。”江夫人叹了口气,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她早就发现小齐氏宽厚有余,威严不足,下人们有些放肆了,她有心想处理,总是不太方便。家事早就交给小齐氏,自己出手,不是打她的脸吗。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陆冉冉比小齐氏更有魄力。可直接指派陆冉冉做这件事,更是拂了嫡长房的面子。 况且最近,那些以别人名义卖出去的粮食款项要转好几道手归到江家名下,大嫂、二嫂确实抽不开身。 于是她便使了一出苦肉计,故意跟梅香抱怨,这家风不整治不行,交给小齐氏恐怕会让她越发没了威信。自己身子骨又不争气,实在不行,她就拖着这副身子去处理吧。 这话故意叫陆冉冉听了去,想着寻个由头让陆冉冉顺理成章接手此事,恰巧今日出了绣像被毁的事,她就直接让陆冉冉上手了,没想到这孩子还真的没让自己失望。 梅香感慨道,“四夫人有勇有谋,杀伐果决,不管以后如何,总不会拖累四爷,你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正说着,丫鬟送来了安神汤,说是四夫人亲自熬的,怕江夫人看见她生气,就让丫鬟送来了。 “这傻孩子,当真以为我病了,难为她那么有心,要是萱儿在,也同她一般大了。”江夫人端着安神汤有黯然神伤了起来。 梅香怕她又难过得无法入眠,故意说,“您这天天睡不好,四夫人这汤倒是真的起作用,快些喝了睡一会儿吧,马上天该亮了。” 这一夜,江府的下人都睡得不太安稳,不知道这个四夫人明日会怎么给他们立威呢。 可惜,没等陆冉冉立威,府里就出事了。 府里一个负责园艺的小厮阿顺自尽了,临死前,他还留下了一封罪己书,承认是自己煽风点火,让丫鬟小厮们欺负阿花。 原因竟是他心悦阿花,因为他相貌丑陋,阿花看不上自己,还对自己各种羞辱,后来她被降成粗使丫鬟,阿顺本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没想到阿花说她就是跟一个乞丐也不会跟他。 知道阿花跟四夫人的事情之后,他就躲在暗处怂恿阿花去毁观音像,目的就是要置阿花于死地。谁知道,四夫人还要彻查府里的下人,阿顺做贼心虚,不想连累大家就上吊自尽了。 现在事情似乎就说得通了,陆冉冉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阿顺自尽尚且说得过去,特意留下罪己书实在太刻意了一些。 但仵作查验过,除了上吊留下的勒痕,阿顺没有的别的伤口,他确实是自尽身亡。而且下人们也可以证明,阿顺对阿花确实有意,不止一次给阿花送东西被羞辱。 事情看似水落石出了,但陆冉冉却一点儿都不开心,江景珩以为她是觉得是自己害死了阿顺才这样,便宽慰道, “就算事情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一面,阿顺死得也不冤,他得不到阿花,不惜将阿花毁掉,如此偏执的人,活着也会对别人造成威胁,这不是你的错。” 不想陆冉冉却说,“阿顺心思阴沉,死有余辜,我只是觉得事情不应该那么简单。”她其实想说,这事儿八成跟陆月柔脱不了关系,可是事情又怎么也没法跟陆月柔联系起来,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是陆月柔长脑子了? 江景珩倒是没料到,对于阿顺的死,陆冉冉能想得如此通透,怎么看也不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说的话,不过她生活在那样的环境,比别人更成熟老练些也是人之常情。 他试探着问,“如今事情也算告一个段落了,你这整肃家风的差事是要交了,还是怎样?” “怎么能这么稀里糊涂就交差了,就算找到了幕后黑手,家里存在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现在不仅不能草草收场,而且还要好生整顿一番,不能辱没了江家百年世家的清誉。” 见陆冉冉斗志满满的样子,江景珩来了兴致,他微微欠身,“夫人有如此宏图大志,四郎佩服,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柔嫩的手堵住了他的唇,“什么死不死的,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第77章 敲山震虎还不够,她要釜底抽薪 纵然只是开玩笑,陆冉冉也不愿意听到,她已经把江家人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她不想任何江家人有事。 原本还吊儿郎当在贫嘴的江景珩瞬间像是被封印住了似的,呆呆地立在原地。 带着些许凉意的柔荑像有魔法似的,让他心潮澎湃。 温热的气息拂过自己的指尖,像是通了电一般,暖流经过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心慌意乱。 陆冉冉快速抽回手,却被江景珩一把握住,“你的手怎么这般凉。” 说着,不由自主地用自己的大手将她的小巧的手包裹起来。 “放开,像什么样子。”陆冉冉语带含羞。 “别动,天气太冷,长冻疮可就不好了。”江景珩的手握得更紧了。 陆冉冉犟不过他,便任由他暖着自己的手,心里却盘算着该如何烧这第一把火。 “在想先拿哪个院子里的人开刀?”江景珩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你要是实在为难就从咱们院子里入手吧。” “我想要的事釜底抽薪可不是敲山震虎,我打算从管事的查起。”陆冉冉眸子里闪着熠熠的光辉,上一世,粮食风波之后,陆家靠着夜刃扶摇直上,齐家备受打压,薛家的商队频频出事,本就元气大伤的两大家族彻底败落,韩家军全军覆没,陆景蓉带着孩子自尽,江夫人大病了一场,就不曾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江家也一日日衰败下去。 她死前,陆月柔更是嫌弃江家落魄,直接搬了回来,陆远山似乎说了一句,“回来也好,皇上就要对江家动手了。”好像当时就是买通了江家的下人,在江府放了谋反的证据。 上一世,陆冉冉自怨自艾,完全没理会这话,现在想来,自己死后江家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一世她想在一切都没有发生前把江府里的人梳理一遍,品行不端的趁早发落了,其余的也要做到心中有数。 “江家贤名在外,对下人一向仁慈,这在京中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就不怕落人口实。” 江景珩满眼疑问,手却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外头人怎么说我倒不在意,只是大嫂,她对我极好,我插手家里的事,还要大动干戈,总觉得对不住她。”想到这,陆冉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要畏首畏尾,娘能答应你,可见她也是想要整肃家风了。”江景珩抬眸看她,不由得心疼起她来。 不管娘是被陆冉冉逼得骑虎难下还是有意磨炼陆冉冉,这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低下头,在陆冉冉依旧冰凉的手心里哈了几口气,想让她更暖和一点,“你只管去做,万事有我呢。” 陆冉冉微微点头,却并不想给江景珩添什么麻烦,朝堂的事就够他忙的了,姐夫韩振刚带着妻女进京,不知道有多少阴谋诡计等着应对呢。 “时辰不早了,我叫了所有的管事来问话,不好叫人等着。”江景珩终于依依不舍地松开了陆冉冉的手。 正在此时,平安来报,说好几个粮铺老板失踪了。 江景珩眉峰一凛,“不等姐夫到京城,他们已经坐不住了。” 说完又怕身旁的陆冉冉担心,又安抚道,“别担心,我去去就回。” 目送江景珩离去,陆冉冉也去了外院,江家管事的家丁和嬷嬷站了一地。 见了陆冉冉,也并没有几分尊重,依旧各自说话打趣。 春兰见她们不把陆冉冉放下眼里,扯着嗓子喊,“四夫人到。” 结果声音石沉大海,大家依旧,我行我素,主管厨房事务的张嬷嬷甚至讥诮地说,“一个代嫁的庶出丫头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谁说不是呢,也是咱们夫人脾气好,给她几分薄面,还当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回话的是主管府里上上下下四季衣裳的刘嬷嬷。 这两位,一位管着府上主子和下人们的一日三餐,一位管着合府上下,尤其是下人们的衣物分配,都是相当的脸的人物。 见这两位都不买四夫人的账,其他人也跟着轻慢起来。 有人低声附和道,“要不是她,咱们府上怎么会搞出人命来,真是不拿我们下人的命当命。” “四夫人,他们也太欺负人了,鸭哥不把你放在眼里。怎么说你也是疯了夫人的命来的。”春兰替自家小姐不值。 陆冉冉神色自若,眉头微挑,缓缓扫视了一下众人,突然沉下脸来,大声喝道,“福伯,让人将张嬷嬷和刘嬷嬷拿下,先重打五十大板再说。” 张嬷嬷胸脯一挺,气势汹汹地说,“四夫人,我们虽是下人,也是娘生父母养的,老奴在江家干了几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因为我们说了几句实话,你就要滥用私刑,就不怕辱没了江家的门风吗。要打我,得请了夫人的示下。” 福伯诧异的看着陆冉冉,这一言不合就开打,不是江家的作风啊。 “福伯,我说的不够清楚吗,给我打。”陆冉冉眼神凌厉,气势凌人的坐了下来。 福伯见状,直接叫了人要抓刘嬷嬷和张嬷嬷。 刘嬷嬷甩开了来抓她的人,双手叉腰,“我看你们谁敢动我,我可是跟着夫人陪嫁过来的,除了梅香,就数我跟夫人亲近,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算个什么东西。” “还愣着做什么,都等着听她骂街吗!”陆冉冉带着杀气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几个小厮,他们不由得心里一惊,不敢再违拗四夫人的意思,直接上前将刘嬷嬷和张嬷嬷拉了下去,摁在长凳上。 “四夫人,江家从来不苛待下人,你是要坏了江家的门风啊。”张嬷还在指摘陆冉冉。 陆冉冉冷着眉眼,“江家的仁德,只给配得上的人,那些吃里扒外,得了主子照拂不知感恩,还狐假虎威的东西,打她都是轻的,给我打。” 板子才抬起来,就见琉璃小跑着往这边来了。 刘嬷嬷松了一口气,还是四爷明事理,他院子里的丫头肯定是来阻止陆冉冉的。 第78章 要命的小册子 刘嬷嬷得意地说,“总算还是四爷明白。” 大家也都以为琉璃是来阻止陆冉冉的,没成想琉璃走到陆冉冉身旁给她见了礼,然后将一个精巧的手炉交给她说, “四夫人,四爷让我来给你送手炉和大氅。” 大家这才发现,琉璃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着狐皮大氅的小丫鬟。 等陆冉冉接过手炉,琉璃又将大氅给陆冉冉系上,说道,“四夫人,爷交代了,外头天气凉,下人不对,直接发落了就是,千万别动气,吸了寒风对身子不好。” 等着看陆冉冉笑话的人瞬间傻了眼,四爷不是派人来阻挡她用刑,而是来给她撑腰的。 陆冉冉心领神会,心里难免有触动,江景珩有要事在身,依旧变着法子来给自己撑腰。 就冲这份信任,她也要藏在江家的害虫全都揪出来。 “还在等什么,我这个四夫人说的话不好使吗?”陆冉冉捧着手炉,心里暖暖的,脸上却寒气逼人。 如今看来,就是四爷也是纵着四夫人的,他们不再犹豫,板子毫不留情地打了下去。 起初,两个嬷嬷还嘴硬,对陆冉冉口出恶语,陆冉冉全程冷眼旁观,任由她们诋毁。 不多时,两人被打得没了脾气,开始向陆冉冉求情,“四夫人,老奴错了,不该说那样的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老奴这回,我们以后再不敢了。” 两个都是府里体面的下人,当着众人挨了打不算,还低声下气求情,照理,陆冉冉该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了。 可她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抬眸问道,“还差多少?” “回四夫人的话,才打了十六板子,还差三十四板呢。”福伯回道。 “接着打。”陆冉冉脸上是不容置疑的冷傲。 板子再次打了起来,两个嬷嬷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刘嬷嬷又骂了起来,“四夫人如此狠毒,只因我们说了几句实话就将人往死里打,我是夫人身边的老人尚且如此,你们可小心着些。” 被刘嬷嬷这么一煽动,大家人人自危,有些看不过眼的就替她们求情,“四夫人您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夫人要是知道你如此苛待下人,只怕会迁怒于你。” 陆冉冉斜眼看了说话那个嬷嬷一眼,冷声道,“你就是主管府里夫人胭脂水粉采买的方嬷嬷吧,福伯,一并拿了,陪两位嬷嬷一同领板子去。” 饶是见过大世面的福伯也吓了一跳,他走到陆冉冉身边,小声提醒,“四夫人,这什么也不问就直接打府里的老人,不妥啊。” “福伯,娘可是说了,要你全力配合我,我的命令就是娘的命令。”最后这一句话,陆冉冉说得掷地有声。 下头又有人在窃窃私语,福伯见状,只得依着陆冉冉的话,将方嬷嬷也上了板子。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登不上大雅之堂,只会用这种手段显示自己的威风,她这样,谁愿意替她卖命。” “庶女就是庶女,夫人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后悔呢,四爷怎么就突然把她放在心尖尖上了。” 纵然有三个嬷嬷的哀嚎声掩护,也只有少数几个人敢小声议论了。 这四夫人太狠了,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上板子啊。 众人虽然不言语了,可心里对陆冉冉的意见就更大了。 陆冉冉只当不知道,待到板子打完了,还让人将三个嬷嬷架到面前来,说道,“念在你们在府里伺候几十年,给你们个机会,自己招了吧。” “四夫人,纵然我们是贱命一条,你也不该如此羞辱我们,你如此狠毒,你不得好死。”张嬷嬷强忍着疼痛骂道。 面对张嬷嬷的咒骂,陆冉冉不为所动,还好脾气地问道,“另外两位嬷嬷可有话要说?” 结果两位嬷嬷对她又是一番声讨。 陆冉冉眉心一拧,不紧不慢的说,“三位嬷嬷嘴那么硬,春兰,念。” “光是近三个月,张嬷嬷就克扣公中燕窝、人参数斤,价值五百两。采买时虚报鸡鸭鱼肉数量数百斤,贪墨上白两。 经常将府里上好的贵重食材用次品调换,从中牟利,还克扣下人食材,中饱私囊。” 春兰拿着手里的小册子,越念越开心,四夫人说得没错,念书果然是有用的。 要不是自己用功,这个差事就是琥珀的了,她怎么能亲眼目睹张嬷嬷那张扭曲的脸。 “你血口喷人。”张嬷嬷挤出这句话,语气里却是满满的不安。 “张嬷嬷别着急,证据都找好了,一会儿一样样摆给你看。” 春兰耐心的说完,又看向刘嬷嬷,明明她笑得明媚灿烂,刘嬷嬷却吓得后背发凉。 “刘嬷嬷,私自将小厮和丫鬟的衣裳布料换成同色系的便宜货,还指使裁缝故意缩小尺寸以节省布料。此外,还虚报主子衣物布料的价格,一年来,牟利上千两。” 刘嬷嬷一脸灰败,她这是肥差,原先只想随便捞一点儿就行了,谁知道后来没刹住车,可是自己做得如此隐秘,她们怎么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可没有张嬷嬷那样嘴硬,夫人待她那么好,自己做下这种事,江家是决计不回留她了,想到这里,刘嬷嬷无地自容,直接瘫倒在地上。 “府上没有小姐,只有几位夫人,胭脂水粉大多是托贴身的丫鬟买的,我可没有昧公家的钱。”方嬷嬷强忍着疼痛说道。 她这打挨的真冤枉。 “方嬷嬷,你高价买给府里丫鬟小厮的七百膏,实际就是普通面粉,你还经常顺走府里的摆件器皿,靠着这项营生,你家已经在京城置了宅子呢。” 春兰念完,蹲在方嬷嬷跟前,气势汹汹地说,“就一盒面粉,你敢诓我五百文,还钱。” 听完了这些,其他管事没有一个敢再出声了。 大冷的天,还不时有人擦抬手擦额头的汗。 他们的眼睛都盯着春兰手里那本厚厚的小册子,想知道里面到底记录什么,又害怕知道里面记了什么。 春兰恨恨地瞪了方嬷嬷一眼,扭头看向陆冉冉,“四夫人,还要接着念吗?” 第79章 恩威并施,一视同仁 一身白色狐裘的陆冉冉,漫不经心的抬眼扫过眼前的众人。 剩下的那些管事,早没了刚才眼高于顶的气势,一个个低头垂眸,恨不得将呼吸都静音。 心里暗自祈祷,希望四夫人的到此为止,只是杀鸡儆猴。 她的目光陡然停住,落在负责府外个庄子事务的陈和身上。她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手里精巧的暖炉,一张干净白皙的脸看上去那么纯粹无害。 下面的人早已抖如筛糠,看见陈和脸色难看,惊慌失措,福伯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陈和是他儿子,因为主家信任他,府外管理各个庄子的事便落到里他儿子头上。 他日日耳提面命,就怕他动了歪心思,如今看着小子忐忑不安的神色,就知道他肯定犯事了。 他心里还有一丝侥幸,自己在江家这么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四夫人会不会手下留情,不当着那么多人揭穿他。 陈和也同样有侥幸心理,自己虽是下人,可也是和哥儿们一起玩到大的,爹爹又掌着江家所有事物,四夫人应该不会对自己发难吧。 大家各怀心思,都在等陆冉冉接下来的动作。 陆冉冉缓缓的起身,慢条斯理的问道,“陈和,你可有话说?” 陈和心里咯噔一下,迟疑了片刻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四夫人,我不该暗中偷走了仓里的粮食,您罚我吧。” “说说你是怎么拿走那么多粮食还不被发现的?”陆冉冉神情居然柔和了下来,隐约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奴才趁着巡视各处粮仓时,每次都顺走一袋,因为粮仓粮食甚多,所以发现不了。”陈和囧的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这个臭小子,主人对咱们还不够好吗,想当初我是在外头讨饭的,是老太爷见我可怜将我捡了回来,你能有今天这日子,都是主子的恩德,你不思报恩,倒干起了偷鸡摸狗的营生,我打死你。” 福伯说着,抄起竖在一旁的木棍对着陈和就是一顿乱揍。 待福伯打了好几下陆冉冉才不慌不忙地开口,“福伯,您先别动气,让他把话说完。陈和,那些粮食都去哪了?” 福伯这才冷静下来,狠狠踢了陈和一脚,呵斥道,“没听见四夫人问你话吗,还不快说。” “四夫人,偷拿主家的东西是我不对,奴才无地自容,您罚我吧。”陈和怎么也不愿意说出粮食的去向。 “你这个臭小子,那些粮食到底去哪了,家里的存粮被你搬空不说,你还要动公家的东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福伯恨铁不成钢,又是实实在在的一脚。 “爹,您就别问了,是儿子不孝,给您老蒙羞了。”陈和他开不了口啊。 “你……”福伯气得差点吐血。陆冉冉连忙安慰,“福伯,要说陈和还是做了件好事,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拿公家的东西去做人情,自己说。” 陆冉冉冷了脸,陈和见搪塞不过去,只得老老实实交代了。 原来粮价最高那会儿,他巡视庄子的时候在一处破庙遇到一个带着弟弟乞讨的姑娘,见她可怜,就给了她们几个馒头。 第二次经过,他记挂着人家,又特意带了小米和馒头去。一进那破庙,他才发现里面有二十多号人,都是老弱妇孺。 看见他手里的吃的,在场的人眼睛都直了。可没有一个上前抢夺,只眼巴巴地看着他。 那姑娘上前行了个礼说,“恩公,我们都是逃难来的,一路上家人要么已经饿死,要么被家人嫌弃是累赘,就给撇下了,我们结伴到此,出去乞讨都会被人打,没办法,只好蜗居在这个破庙,多亏了你那天的馒头,这些孩子才能活到现在,您能救救我们吗。” 姑娘说着就给陈和跪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孩子,头发花白的老者都给他跪下了。有个老头还说,“我已经活够了,可我这个小孙女,才两岁啊,恩公,你救救她。” “救救我们吧。”此刻的陈和,是他们唯一生的希望。 陈和知道自己救不了这么多人,可是他要是不管,这些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他将手里的粮食交给那姑娘,对大家说,“你们等我。” 他回家将家里能吃的都搜罗了出来,隔一天给那些人送去些。那些难民也知道时局艰难,只吃一点点活命。可是到底人多,家里的粮食很快就用完了。 陈和想要一走了之的,可是他终究没狠下心,于是就开始偷公家粮仓里的粮食接济她们,他想着后续补上的,可那些就像个无底洞似的,陈和越偷越多。 “四夫人,我错了,我不敢自不量力程英雄,您罚我吧。”陈和无地自容。 “罚自然要罚的,陈和也一样,重打五十大板,手上的活交接给别人,不能在府里继续呆着了。” 陈和听了,连忙求情,“四夫人,您打我一百板子,让我去干最脏最累的活都成,千万别赶我走啊。” 陆冉冉不为所动福伯想求情,到底没好意思开口。 见陈和都挨了打撵了出去,在场的谁也不敢再有侥幸心理了,把自己做的亏心事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陆冉冉也没手软,该收缴财产的收缴财产,该打的打,有几个品行不端的,直接发卖了。 打完之后陆冉冉还不忘给他们点甜头,直接重新增加了规矩,事情做得好的,每个月的月例有增加,三个月手底下没出过乱子的,有奖金。像福伯这种,干了一辈子,没有半点死心的,月例直接涨了五两。发现府上管理纰漏提出意见的也有奖励。 最后陆冉冉还说,“这些规矩都是婆母和大嫂首肯了的,过去的事情,处理了就处理了,大家以后好好干,江家绝对亏待不了你们。” 虽然以后捞不了油水,但明面上的收入增加了不少,不是一味打压,她这样恩威并施,在场没有一个不服气的。 只有福伯,知道那奖赏是四夫人怕陈和没了差使他家日子艰难,他越发觉得受之有愧了。 “陈和,明日来我院子里,我有话同你讲。”陆冉冉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第80章 陆月柔的秘密 处理完了事情,陆冉冉直接去了小齐氏屋子里。自己今天这么做,确实让大嫂难堪了。 见薛氏也在,她忙问好,“两位嫂嫂都在,我又错过什么好东西了?” “你不忙着在外头耍威风,到这里来做什么,是责罚了我们的人还不解气,还要找我们兴师问罪吗。” 虽然她刚刚还跟大嫂说,“陆冉冉真的有两把刷子,那些个老人她说打就打,你说她是怎么查到那些问题的,我知道下人们会贪点儿油水,但没想到他们能那么肆无忌惮,咱们府上一年得被他们昧掉多少钱啊。” 可一点也不妨碍她见着陆冉冉之后继续挖苦讽刺她。 “二嫂,是我不好,是我逾越了,我知道娘和两位嫂子早就发现这些问题了,可是江家仁德的名声那么响亮,你们都是名门望族出来的大家闺秀,用这种狠厉的手段惩治下人,别人口水都能把你们淹死,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本就没什么教养,下人要怨就怨我,外人要是挑江家的理,那就是我不懂事,也怪不到你们头上去。二嫂,你就被生我的气了。” 见她服软,薛氏的气已经消了大半,但依旧嘴上不饶人,“照你这么说,我们该谢你才是,你这是为了江家奋不顾身了,你可有想过,大嫂以后在下人中如何自处。” 这才是薛氏生气的关键原因,也是陆冉冉的心结。 陆冉冉不再继续讨巧卖乖,还是一脸愧疚地跟小齐氏说,“大嫂,说一千道一万,这事是我做的不地道,损了你嫡长嫂的威名,您罚我吧。” “你可是诚心知错了。”小齐氏挑眉,语气轻慢。 “冉冉真的知错了。”陆冉冉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般。 “那就罚你给几个哥儿和姐儿都绣个香囊。”小齐氏差点没憋住,笑场了。 薛氏也附和道,“没错,上面的绣工要同四郎那个一样栩栩如生。你也太偏心了,绣个香囊都只想着你家夫君,偏生四郎还不开眼,天天在那几个小刺头面前显摆,都快馋出红眼病来了。” “什么香囊?”陆冉冉一头雾水。 “那个青绿色的鸳鸯戏水香囊啊,小孩子用,就绣点儿花花草草的就是了。”薛氏直截了当。 江景珩居然戴着那个香囊了,当初知道他有心仪之人,陆冉冉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给他绣了一对情侣香囊,当初他嫌弃配色丑,陆冉冉一气之下将它赏给平安了。 怎么会在他身上,难怪那个粉色的香囊也不知所踪了,原来江景珩终究是拿了它去给了心仪之人。 当初陆冉冉是真心实意祝福他们,自己所求,不过是江家四夫人的身份。 可现在心里却无比难过,她骤然发现江景珩在她心里的份量越来越重,终究是自己逾越了,她暗自下定决心,今后可要同江景珩保持距离了。 这边小齐氏见她愣神,只当她心里还过意不去,便笑着说,“冉冉,我同你二嫂逗你玩呢,莫说是让你管理一下下人,经过这一遭,我都想着请示母亲,江这管家权交给你了。都是为了江家好,这管理家事,看着光鲜亮丽,实则是个得罪人的苦差事,何况你做的却是比我好。” 她这么一说,陆冉冉更加愧疚了,“大嫂、二嫂,你们别误会,我并没有想要掌家的意思,今日能唬住他们,是我恰好抓住他们的把柄,他们不得不服,让我管家,那不得乱套了。” 见陆冉冉急得快哭了,薛氏软了语气,“不想掌家恐怕也由不得你了,大嫂该歇一阵了。” “二嫂。”陆冉冉一脸无奈。 “大嫂要给咱们生小侄子了,你还想让她一直操心啊。”薛氏调皮地眨着眼睛说。 “原来如此,真是个好消息,那确实该好好歇歇的,不是还有二嫂你呢。” 薛氏翻了个白眼,“别来这套,我才不要干那个苦差事。” “就你嘴快,八字还没一撇呢,冉冉,这事儿先别告诉娘,等胎像稳了再说,免得她担心。” 小齐氏已经育有一子一女,如今是第三胎了。薛氏也育有一子,如今只有三房、四房无所出了。 两位嫂嫂如此开明豁达是陆冉冉没想到的,在陆家,大家各怀心思,互相倾轧,只顾自己。 话说开了,陆冉冉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主动请缨要给小侄子做小衣服呢。 小齐氏还让她妥善处理陈和的事情,毕竟福伯在江家呆了一辈子,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陆冉冉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薛氏拍了她一下,嗔怪道,“你这算盘打得可是太精了,刚刚还说你是为了江家着想,搞半天,是挖江家的墙角为自己所用。” 几人又笑了一回。 两个嫂子待陆冉冉亲如姐妹,陆冉冉名义上的姐姐却恨不得将陆冉冉剥皮抽筋。 她躺在浴盆里,看着身上一片片的青紫和牙印,又是恶心又是担心。 也不知道陆冉冉给江夫人下了什么迷魂汤,让江夫人对她言听计从,连整肃下人这种事情也肯让她去办,那些管事还真的叫她给唬住了。 为了掐断线索,让毁坏观音像一事查不到自己头上,她可是下了血本了,现在想起那张脸来,陆月柔也只觉得恶心。 自己好好的一块天鹅肉,当真便宜了那只癞蛤蟆。 昨日她推说身子不适,搪塞了过去。今天又该如何跟江景睿周旋,若是让他看见自己这遍体痕迹,可就什么也瞒不住了。 想回娘家避避风头都不能够,那个肮脏的小院,她踏不进脚去。 都怪陆冉冉,她就是自己的命中克星,只要有她在,自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 陆月柔眸中满是阴鸷,她一定不会让陆冉冉好过的,但当务之急,先得把眼前这一关度过去。 “海棠,把冰水端进来。”陆月柔下定了决心。 一盆盆冰凉刺骨的水就这么从她头上浇了下去,寒意顺着皮肤渗透进了骨髓,让她面目狰狞,“陆冉冉,我与你势不两立。” 第81章 误会 陆月柔如愿如愿以偿的生病了,很快她就发起了高热虚弱的不行。 江景睿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吵着要让父亲去请宫里的御医给她瞧病。 陆月柔一把抓住江景睿,“三郎,万万不可。我好意去给母亲送观音像,水城小陆冉冉和四郎提前跟无尘大师通了气,说我绣的那幅观音像心思不纯,还怀疑是我毁了冉冉绣的那一副。婆母后来甚至都让然然彻查此事,还好那个小厮畏罪自杀了才得以还我清白,他们都不喜欢我,你就不要去麻烦父亲了。” “我只当是下人们犯了事,母亲要以儆效尤才这么做,原来这一切都是冲着你来的。无尘大师素来最喜欢四郎,可他一个出家人怎么能如此,我这就找母亲理论去。” 对于陆月柔说的每句话,江景睿都深信不疑,当初陆月柔没了孩子,明明只有陆冉冉在场,她们却逼得陆月柔自己认下了罪责。 试问有哪个母亲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呢? 如今他们还步步紧逼,月柔不过是想替母亲分忧,融入这个家庭里来,她们却处处针对她。 说什么一视同仁,还不是怪自己和陆月柔两情相悦,打了江景珩的脸。 欺负自己可以,欺负他的心爱的女子,这口气他真的忍不下去。 江景睿说什么都要去找母亲理论。 “三郎,就算是我求你了。你现在去找母亲,他们只会把罪责全部归咎在我身上,毕竟江四郎在朝堂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陆冉冉又傍上了安定侯这条大腿,咱们俩比不得的。” 陆月柔说着,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她还发着高热,那样子让人看着就心疼。 “月柔,是我没本事,是我连累了你。”江景睿将陆月柔搂在怀里,无比自责。 “三郎,有你这份心就够了。”陆月柔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见她如此懂事识大体,江景睿心里除了怜惜就是愧疚,又因为她病着,全然没有注意到她身体的异样。 这一回,她是结结实实的恨上了江景珩和陆冉冉,他暗自发誓,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替陆月柔讨回公道。 此时的江景珩正在追查粮铺掌柜失踪一事,来人显然是目的明确,就是想要查出粮食价格波动的主谋。 他们行事干净利落,店里的伙计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出事了,是越来越多的掌柜失踪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江大师和三个儿子整整齐齐地聚在书房,一个个面色凝重,神情肃然。 “景昊,查案的事情你最在行,你可有什么发现。”江太师看向了二儿子江景昊。 江景昊蹙眉,“能够在一夜之间掳走那么多人还没有引起混乱,可见都是些训练有素的人,倒是有一个人目睹了他们作案,跟他描述那招式就是玄衣卫。” 大郎江景轩垂眸道,“果然是夜刃的手笔,不过也难怪,他筹谋了那么久,想用粮食拖垮大楚的世家大族,再直接夺了韩家的兵权,只差一点就成功了,他如何能不气。 依我看掳人才只是个开始,后面他还会有更多的明枪暗箭。好在景珩安排得谨慎,即便抓了那些人也查不到咱们头上,但是还是要尽快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这件事情咱们不好明面上插手,我已经请我师父帮忙了,相信很快就能把人救出来。若夜刃直接朝咱们来,那还好些,就怕依旧故技重施,对无辜的百姓动手。” 若是百姓出事,哪怕知道是陷阱,朝堂上的正义之士也不会袖手旁观,这一招夜刃屡试不爽,偏生那位还任由他如此。 江景珩修长的手指扣击着桌面,一脸的嫉恶如仇。“姐姐姐夫他们的回京之路我也让师父安排了人手,父亲尽可放心。” 江太师微微颔首,又与三个孩子讨论起当今朝堂上的局势来。 江景睿见陆月柔一直高烧不退,便认定是在府上受了委屈,说来也是,自己一点儿本事没有,娘和妯娌们欺负她也是情有可原的。思来想去,他决定去求父亲,让他给自己谋个差使。 可到了书房门口,就被江太师的侍从华叔拦住了,“三少爷,老爷和几位少爷正在商议要紧的事情,你不能进去。” 换做往日,江景睿扭头就走,他才不稀罕同他们谈什么朝堂之事,还不如去醉香楼听曲儿。 可今日,他就觉得连华叔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不满地说,“为何他们都进得,我进不得,闪开。” 说着就要硬闯,可华叔什么人,只用一只手,江景睿就进退维谷了。 “三少爷,老爷吩咐过,谁都不能进去,要不你在外头等一等?” “哼。”江景睿甩开手,拂袖而去。 让三个儿子退下,江修文则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吱呀一声,门开了。江夫人提着灯笼进来,一边拍掉身上的雪花一边说,“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枯坐着,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吗,难道是蓉儿?” 想到这里,江夫人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江修文赶紧过去扶住她,“蓉儿没事,是我自己有些事情想不清楚就多坐了一会儿,那么大的雪,你出来做什么,咱们回去吧。” 刚出了屋子,华叔就迎了上去,“老爷,刚才三少爷来过,说有要事找你,要不我现在去请他来见你?” 想起这个三儿子,他就头疼,连眉眼里都是不耐烦,“他能有什么要事,明日再说罢。”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去而复返的江景睿看在了眼里,他转身就走,头也不回,他就知道,父亲眼里,他根本什么都不是,他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父亲明明是最喜爱他的,小时候每日上朝回来,父亲都要将他抱在怀里逗弄,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了? 对,自从老四出生,父亲母亲就不爱自己了,是江景珩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江景珩能做到的他江景睿也可以,不靠江家他也能做出一番事业来,他要所有人都刮目相看,他要父亲承认自己错了。 被愤怒冲昏头的江睿大步跑开了,不曾听见江夫人师后面的话。 第82章 江景睿被盯上 江夫人嗔怪道,“明明你心里最疼他,为什么提起他来就动气,你也该对他耐心些,他也是成了家的人了。” “现在这个时辰,他早睡下了,去把他叫来,多不近人情,我看他成婚后坏毛病都改了不少,也寻思着明日叫他来,让他去金吾卫做事,虽说是闲职,总比天天待在家里好,若是他能想着上进,那就更好不过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回了静安堂,江修文心里依旧十分不平静,这一次,多亏有陆冉冉洞察先机,才保住了韩家军。 那么下一次呢,还会这么幸运吗?那件他一直不愿意去面对的事情终究是逃不过的。 是坐以待毙还是放手一搏,答案看起来显而易见,可他还是下不了决心将真相告诉江景珩。 他是唯一活下来的血脉,他答应过一定会让他平平安安,远离那些血雨腥风,她已经丢了女儿,不想让儿子再去冒险,可是时局好像由不得他。 江夫人看穿了他的心思,握住了他的手道,“再等等。” 第二日一大早,江修文就让人去请江景睿,可来人说,三少爷昨晚出去了,一夜未归。 江修文勃然大怒,“不知悔改的混账东西,给我停了他的份例,我看他还如何去胡闹。” 殊不知愤怒的江景睿昨晚越想越气,就直接出了门,找了自己那些狐朋狗友想办法。 “咱们认识那么久了,哥哥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们什么事,今天你们无论如何要替哥哥我分忧。”江景睿端着酒杯,和大家一一干了。 众人一起起哄,“哥哥的事就是我们的事,看上了哪家姑娘了,我们一定帮你把她搞到手。” “你们的父亲都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要是能帮我谋个差使,我一定重重谢他。” 此言一出,大家一片哗然,“三哥,逗我们玩儿呢,你家一门,有当朝太师,翰林学士,大理寺卿,更莫说你弟弟就是主管官员考核的吏部侍郎,求我们给你找差使,这是拿我们哥几个开涮呢?” 这句话无疑再次触到了江景睿的隐痛,他一脸不满的道,“休要提他们,不靠他们,我也能干出一番事业来,你们谁帮我这个帮,就是我的生死之交。” 见江景睿来真的,在场的人都开始开溜,“三哥,我新纳了一房小妾,脾气刁钻得很,我得回去了,不然家里又鸡飞狗跳了起来。” “三哥,我爹不让我晚上出门,我得回去了。” 很快,就只剩江景睿一人,他突然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平日里吃我的喝我的,如今竟没有一个人肯帮我。” 说完,他直接暴怒地将桌子给掀翻了。 伙计上前来劝阻。“三爷,这东西砸坏了小的没法交差。” “不就是钱吗,爷有的是。”说完往腰间一摸,才发现自己没带钱。 “等我回去取。”江景睿说着就要往外走,被伙计拦住了,“三爷,我们都是干苦力的,您被为难我,要不这样,让小厮去取来您再走,不然我没法交差。” “你怕本大爷赖账吗,我一年在你家要花多少钱,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江景睿抬脚就给了那伙计一脚。 “三爷,您怕是忘了,府上来打过招呼,不给您记账,您得付现钱。” 偏生他今日连个小厮都没带,让伙计去府上拿钱,肯定要闹得全府皆知,他才不会让那些人看扁呢。 想他混迹京城多年,如今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伙计提议道,“三爷,您身上要是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先放在这里,等你方便了再取也是可以的。” “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这可是江三爷,能欠你一顿酒钱,拿着,剩下的是江三爷赏你的,不用找了。” 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抛出一锭银子,将那伙计呵斥了一顿。 “阁下是?你我素未谋面,怎么能叫你破费?”江景睿并不觉得自己认识这个人。 那人拱了拱手,“在下石松,久仰江三爷的大名,今日能有幸一见,实乃三生有幸。” “多谢石公子,这钱我明日就还你。”江景睿虽然混账,也不会白占别人便宜。 石松摆摆手,“不值一提的小事,只是三爷一个人独酌未免无趣,这伙计又如此不开眼,不知道三爷愿不愿意赏脸,咱们换个地方喝一杯?” 江景睿确实不想回去,便跟石松去了京城新开的青楼群芳院。想到还躺在病榻上的陆月柔,江景睿迟疑了。 石松笑呵呵地说,“三爷,咱们就是去听个曲儿,说说话,不瞒你说,这是我的产业,知道三爷与三夫人伉俪情深,成婚之后就不喝花酒了,我就是想让三爷用过来人的眼光给我指点一二。” 要这么说,江景睿还真有这个资格,京城稍微看得上眼的青楼,没有他没去过的,能帮上石松的忙也算是还了他一个人情了、 说起和青楼的事来,江景睿如数家珍,很快就找到群芳院不少问题,姑娘的成色太差,难得有几个长得好的,除了皮像一无是处。屋里的装潢太艳丽,有钱人喜欢高雅,装潢要清新淡雅,姑娘要矜持高贵。 石松听得差点给他跪了,“三爷,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要不您同我一起当着群芳居的老板,您不用出钱出力,只要您动动脑子就成。” “此事万万不可,我好歹是江家的儿孙,怎么能干这种勾当,此事休要再提。”江景睿拒绝得不带一点儿犹豫。 “三哥,你只在幕后出谋划策,挣了钱咱们二一添作五,对你没有任何影响的。你要实在不愿意,我手底下还有别的产业,我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 江景睿还是一口回绝了。 石松也不勉强,“三哥既然志不在此,我也不勉强,但是你得答应我,有朝一日改了主意,一定要来找我。” 看着江景睿离去的背影,石松露出狞笑,“迟早你要回来的。” 第83章 捉襟见肘的江景睿 江景睿确实急迫地想要谋份差事,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从商,更别提开青楼了,他到底是江家出来的孩子,自己再浑蛋,也不至于做这种事。 “福伯,给我支二百两银子。”江景睿回家第一件事就要是要钱,他要把钱还给石松。 “三少爷,老爷说了,要停了你的月例,再说,你的钱都支到明年去了。” 福伯的话,再次把江景睿心中的怒火激了起来,他撇下福伯回了悦榕阁,刚进门,就听见海棠气愤的说,\"都说江夫人最是善良,家大业大的,您病这样,喝点参汤怎么了,我去领东西,她还特意交代,把咱们院里的人参免了。” “那是因为小姐的的事风寒……”瞥见了帘子外的阴影,陆月柔就知道是江景睿回来了,不等牡丹说完,她就开口阻住了话头,“我有没有陆冉冉那么好命,有江景珩那么能干的夫君,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你气得过来吗。这事儿可别让三郎知道,免得他难过。” “月柔,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江景睿所有的坚持的自尊都在那一刻被撕得粉碎,江家人就那么嫌弃自己和月柔吗。 看着自责不已的江景睿,牡丹心里暗暗感慨,还是小姐有本事,明明是她风寒不能吃过于温补的东西,江夫人担心下人弄错才扯掉的人参,她寥寥几句,就颠倒黑白,让三爷对她愧疚无比,以后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没事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我也愿意的。” 一向高傲金贵的陆月柔如今越发善解人意,江景睿的愧疚便更甚一层,他搂紧了陆月柔,温声说,“月柔,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生平第一次,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念书学本领。 “三爷,外头有人找您。”江景睿的贴身侍从元禄进来回禀。 “我今日要陪夫人,谁也不见。”江景睿以为是昨夜喝酒那群狐朋狗友,想想就来气,一口气回绝了。 元禄不停地给江景睿使眼色,“爷,他们有要紧事,你还是去看一眼的好。” 江景睿这才放开陆月柔出去了。 “周冲他们几个都来了?”江景睿不无得意的问道。那几个人肯定是来给自己赔罪的。 “爷,来的不是周公子他们,是……是要债的。”元禄声音越说越低。 “要债,要什么债。”江景睿脸色陡然变了。 “说是之前您在飘香阁欠下的,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元禄低着头,生怕江景睿发火。 他有些疑惑,他最近是去过飘香阁几次,可都是周冲他们几个闹着要做东,说他成婚之后就不同他们一起玩了,非要他去的,怎么会说是他欠的钱。 “走,带我去瞧瞧。”江景睿怒火中烧,真是大家都觉得他没用,谁都想踩上他几脚吗? 见了那几个人,江景睿不满的呵斥道,“本大爷何时欠过你们钱了。” “三爷,你成婚之前你来咱们店里,有好几次都是赊账,最近又去了两次,你看,白纸黑字写着呢,上面还有您的印签呢。”要债的人倒是客客气气地将账单递了上去。 “这明明是周冲他们请客,为何要来找我要债?”江景睿将账单拍到那要债的伙计脸上,不想再跟他纠缠。 要债的伙计不依不饶,“三爷,本来周公子是要付钱的,可哪一次不是您死活不让,非要记在您账上,这眼瞅着要过年了,您就行个方便,把账给结了。” 江景睿酷爱喝酒,可酒量是真不咋地,酒后发生的事情,他向来是什么都记不起来的。 但那印签是他的,这可做不了假。 “多少钱。”江景睿懊恼地问道。 “总共加起来是六百八十三两,收您六百八十两就好。” “六百八十两,你怎么不去抢。”江景睿愤怒得紧。换做平时,这点钱也不算什么,可是如今不一样了,父亲停了他的月钱,他又成了家,时不时给陆月柔添点首饰,每个月都入不敷出,一时半会儿,让他上哪找六百两去。 江景睿只好跟那人说,“你先回去,等我凑够了钱,自然就给你送去了。” “三爷,您就别为难小的了,咱们也是小本生意,这年关将至,等着这钱回去周转呢,老板说了,今日要不到钱,我就不能回去了,你们江府家大业大,哪里是差六百两银子的主。” 小厮是半点不松口,看那架势,今天要不到钱,他真的能在江府外头侯一宿。 江景睿看了看天空,时辰已经不早了,再晚点,父亲都该下朝了。 他可不想让父亲见到这种场面。 见江景睿如此为难,元禄小声提醒道,“爷,要不请三夫人……” “住口。”江景睿感觉自己的尊严再一次被踩到了脚下,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用媳妇儿的嫁妆还酒钱。 “可是老爷他们就要回来了,不然咱们去找夫人?”元禄是真心实意替主子着想,以前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换做平时,江景睿肯定会去找江夫人撒娇要钱,可想起那晚父亲如此说自己,母亲竟半句都不替他解释,他早就心灰意冷了。 爹娘眼里只有江景珩,他们甚至爱屋及乌,连陆冉冉那个庶女都比陆月柔有地位。他是绝对不可能去求母亲的。 眼看着离江修文回来的时辰越来越近,江景睿心越来越虚,最后,他只好说,“你先回去,明日之内我一定把钱都还给你。” “三爷,不是小的要为难你,我这么空着手回去,实在交不了差。实在不行,你就给我一个信物,回去我也好跟老板交代。” 江景睿无奈,只得将腰间的玉佩摘了下来递过去,叮嘱道,“这可不是一般的玉佩,你可仔细着,弄坏了,小心你的皮。” 那伙计一脸谄媚地满口答应了,转头就变了脸色,连酒钱都付不起的人,装什么大尾巴狼。 江景睿没功夫管那伙计,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辈子会为了六百两发愁,虽然他不记得自己是何时欠的这六百两。 第84章 江景睿上钩 那伙计出了江府所在的街巷,就朝停在路边的一辆马车走去,低眉顺眼地说:“石老板,都按您的吩咐办了,江三郎好像真的没钱了,拿了这块玉佩抵债,说明日带银子来赎。” 石松接过玉佩,丢了几块碎银子给那伙计,脸上挂着一抹坏笑,“做得不错。” 江景睿正一筹莫展之际,有人送来了帖子和一个锦盒。 他打开那盒子,里面是他今天给伙计的那块玉佩。 他疑惑地打开帖子,原来是石松,他约自己去飘香阁小聚。 江景睿也没有多想,跟陆月柔说了一声就去了飘香阁。 石松早就在门口候着,见了江景瑞,他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江三爷,快里面请。” 江景睿冷着脸说,“石兄,咱们到别的地方去,这种黑心店家不去也罢。” “江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店怎么就成了黑心店家了。”石松一脸疑惑。 江景睿一脸愤怒,“我之前没少照顾他家的生意,谁知道,突然就说我欠了他们酒钱,这不,才把玉佩押给他们了。” “老林,到底怎么回事?”石松突然变了脸色,对着飘香阁掌柜厉声喝道。 林掌柜一脸无辜,“石爷,这可怨不得咱们呀。三爷是咱们这里的常客,好几次都是同来的公子们要付账,三爷哭着喊着不让,还非要印上自己的印签,这不到年关了吗,你要我们把所有的烂账收回来,我们这才去催债的。”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看三爷这样,我就知道您是个仗义疏财的人。刚才看见您这玉佩,他们说是你抵债的,我就觉得纳闷,赶紧让他们给你送了回去。 三爷,别跟这些不开眼的人一般见识,这飘香阁是我的,自然也是你的,以后你只管来,都记在我账上。” 石松一番话让江景睿越发糊涂了,“石兄,这飘香阁也是你的产业?” “我也没什么本事,就就靠着祖业做点小生意而已,不过江兄,你那几个朋友可真不是东西,怎么能趁着你喝醉了将账记到你头上,这口气兄弟我一定给你出。” 石松说着就将林掌柜叫了来,“老林,以后跟江兄一起来过咱们店里的那些人概不接待,对着自己兄弟落井下石的人,我石松不稀罕赚他们的钱。” “石兄,是我自己遇人不淑,你大可不必如此,这都是命啊。”想起那帮子兄弟,江景睿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平时称兄道弟的,关键时候全部都撂挑子了,还摆了自己一道。 除了陆月柔,他身边竟一个真心待他的人都没有。 石松犹豫了片刻说,“三哥,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石兄,你有话但说无妨。” 石松环顾了一下四周,低声说,“按理说你是江太师的儿子,几个兄弟在朝中都任要职,那几个喽啰不敢设计你才对,这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 江景睿苦笑一声,“石兄有所不知,我自幼顽劣,身无长物,父母兄弟都不待见我。我也以为这几个兄弟是真心实意交往的,谁知道他们也如此势利,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三哥,你这般讨喜直率性子,别人也到罢了,家里人怎么会不待见你呢?”石松一脸惊讶,完全不相信江景睿的话似的。 想起家人对自己的态度,江景睿脸上泛起苦涩,“那些糟心的事,不说也罢,不管怎么样,这酒钱我会还你的,只是你要宽限我些日子。” “三哥,我同你一见如故,我的就是你的,你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但是,你堂堂当朝太师的儿子会被几百两银子难住,我都替你不值。” 石松这话,无疑是在江景睿千疮百孔的心上又扎了一刀,是啊,他堂堂太师的儿子,家人不待见,朋友看不起,媳妇儿生病想喝碗参汤娘都不允许,想想可悲又可笑。 “是我自己没本事,怨不得别人。”江景睿除了自我解嘲,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三哥,我知道你看不上我的生意人,毕竟士农工商,商是末流,但没见谁看不起白花花的银子啊。” 石松说着,端起酒杯自己饮了一杯,接着道,“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要是能奔仕途,兄弟我绝不拦你,还全力支持你。要是仕途无望,你还真不如跟我干,一个月不说不多,几千上万两银子还是有的,手里有了钱,谁他妈还敢看不起你。” 江景睿犹豫起来,“我这个身份做这些,到底不合时宜。” 石松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三哥他们都不管你的死活,你又何必处处顾及他们,你跟我干那都是在幕后,谁会知道。再说,现在的世家大族,包括你们江家,谁家手里没有产业。你那么实诚难怪被排挤。” 被石松这么一劝,江景睿有些松动了,“石兄,这事你让我好好想想。” “三哥,我也是手上产业太多,一个人顾不过来,想找个信得过的人搭把手,可不能一直等你。我就不明白了,你还犹豫个什么劲儿,天天为了几两碎银看人脸色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等你赚得盆满钵盈,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只能巴结你,仰视你。” 石松脸上的失望越加明细,好似自己看错了江景睿一般,后来,他甚至说,“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你,大不了我找别人去。” 江景睿犹豫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说,“我跟你干。” “这就对了吗,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受那样的鸟气。”石松拍着江景睿的肩膀说,“以后有我锅里的,就一定会有你碗里的,走我带你去看看咱们的产业。” 江景睿被石松的产业惊呆了,他不止有青楼、酒楼、金楼、当铺,甚至还有赌坊。 同样被惊呆的,还有去听雨轩领罚的陈和,四夫人的行事作风真的与常人不同,他在那里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第85章 双向奔赴的情感 陈和局促地站在院子里,心里盘算着四夫人会同他说什么,是要他赔偿那些粮食吗? 可是他却不后悔,他想着自己有手有脚,只要他肯干,这辈子总能还上的,就。 正这么想着陆冉冉在春兰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奴才见过四夫人。”陈和也算是在江府长大的,这是头一回他觉得待在江府如此的别扭,以后他再也不是江府的奴才了。 陆冉冉在旁边的椅子上落了座,问道,“将你赶出江府,你服不服气。” “奴才监守自盗,罪有应得。”陈和双手呈上一个小册子道,“这是奴才私自挪用的粮食数量,我已经按照当初的物价折成了银子,请四夫人开恩,允许我慢慢还。” 陆冉冉翻开那个小册子瞧了瞧,记得很仔细,什么时间在哪个仓库拿了多少粮食,当日粮价多少都写得一清二楚。 可见陈和从开始就想着要还的。 陆冉冉眼皮轻掀,“那你现在总共欠江府多少银子?” “三千五百八十两,奴才知道不该开这个口,但还是要请四夫人宽限些,容我慢慢还。”陈和说着,心里不由得发虚,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宽限些日子也不是不可以,那你打算何时还。”陆冉冉步步紧逼。 陈和心里越发没底了,他打算花一辈子还的,眼下只有厚着脸皮说, “四夫人,我明天就出去找事情做,不管花多长时间,我一定会把钱如数还给江府的。” “倒是个有担当的,只是你有没有想过,靠你做工要多少年能把这钱还上,这些粮食不是救人了吗,他们就没点什么表示?” 这话不由得让陈和心里一紧,他连忙说,“是奴才自不量力,奴才昨日已经去过破庙,告诉他们以后再也不会去接济他们了,让他们自谋生路去了,冤有头债有主,这事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他们无关。” 陆冉冉嘴角不由得上扬了起来,“我倒是有个主意,你救的那二十多号人,有好几个姑娘和小孩,反正她们也无家可归,不如让他们签了卖身契,直接卖了,据说孩子卖到金陵价格很高呢,他们有了活路,你的钱也能还上一大笔了。” “四夫人,万万不可啊,金陵人高价卖每日要的孩子,是当死士培养的,这一句就生死难料了。” “那也行,你尽快把钱还了,我也不打哪几个人的主意,只是没了你接济,恐怕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也是陈和最担心的事情,可是如今东窗事发,他自顾不暇,已经顾不上他们来了,可是想起他们,陈和的心还是不由得难受。 “他们以后怎么样,奴才没办法,但偷拿府上粮食的事,是奴才一人所为,求四夫人不要迁怒于别人,四夫人要如何发落我都行。” 陆冉冉梅稍位挑,“这倒是提醒我了,据说南疆大森林里有各种名贵药材,刚好咱们南疆也有产业,不若你就跟着来办事的南疆管事回去,若能寻得一支千年灵芝,便可以还了这钱了。” 陈和好不犹豫的答应了,“多谢四夫人,奴才愿意去。” 正在这时,有个姑娘跑了出来,着急的说,“陈大哥,你不能去,南疆森林瘴气丛生,一年有多少人为了寻那千年灵芝死在里面。” 陈和愣在原地,芷蕙,这不是破庙里的芷蕙吗,自己明明已经给了她盘缠让她回乡,她怎么会到江府的。 芷蕙后面的话解开了他的疑问,芷蕙朝着陆冉冉就是一跪,“四夫人,求你不要让陈大哥去南疆,我愿意签卖身契,您把我卖到哪里都成。” “不行。”不等陆冉冉说完,陈和就打断了她,“四夫人,欠府上的钱,我会一文不少的还你,芷蕙是无辜的,她不卖。” “陈大哥,你是因为我们才弄成这样,是我们欠你,欠江家的,四夫人,我们愿意签卖身契,任由您发落。” “是的,我们愿意。”其他人也挤了进来,跪在陆冉冉面前。 陆冉冉心中一动,陈和大义,虽然方式欠妥,到底救了这么多人的性命。 这些人也知恩图报,愿意替陈和认下这笔账。 想想自己的上一世,被陆家吃干抹净,没有换来一句好话,果然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正这么想着,陈和早就急眼了,他走到哪些人面前,想将他们从地上拽起来。 “起来,谁让你们到这儿来的,我不是让你们都走吗,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当朝太师府,你们也不怕脏了这里的第,滚,都给我滚。”他一边拉一边破口大骂。 芷蕙如何不知道陈和的心思,他是不想把这些人牵扯进来。即便他已经无路可退,依旧处处为她们着想,芷蕙更加坚决了,她盯着陈和的眼睛说,“陈大哥,要是没有你,我们几个月前就饿死了,我们无依无靠,就算能够回到老家,也是死路一条,要是江湖人能收留我们也是我们的福气。” “你没听到吗,要卖给金陵人,我救你们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去送死。”一种无力感扼住陈和的咽喉,他觉得自己真没用,不由得红了眼眶。 “可我不能让你因为救了我们去送死。”芷蕙说着,也不由得流下泪了。 一个小姑娘走到陈和身边,拉着他的手说,“陈大哥,别哭,我们不怕的。” “你们哪都不去,陈大哥有办法的。”陈和摸了摸那孩子的头,毅然决然的说,“四夫人,我这就去南疆,求你放了他们。”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齐声说,“四夫人,我们愿意签卖身契,您饶了陈和吧。” 陆冉冉只觉得眼里酸胀,强压住心头的情绪,笑了起来,“你们都是些有情有义的人,要真把你们都发卖了,我夜里都该睡不踏实了。” 陈和喜极而泣,“多谢四夫人,奴才一定努力去寻千年灵芝,早日将欠府上的钱还上。” 芷蕙一惊,连忙摇头,担忧全在脸上。 第86章 全都留下 陈和一脸轻松地安慰芷蕙,“芷蕙,你别担心,我身强力壮,不会有事的,只是以后陈大哥可管不了你们了。” 他越是安慰,芷蕙越是伤心,眼泪一滴滴的落了下来,“陈大哥,不要。” 陆冉冉让春兰给芷蕙递了块手帕,说道,“行了,我本来就没打算让他去什么南疆,今日你们自请要卖身替陈和还账,我就想看看陈和这人救得值不值,好在你们都没有让我失望。” 芷蕙感激的接过手帕,听了陆冉冉的话,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四夫人,您叫我过来,不是想让我去南疆寻千年灵芝?”陈和却有些失落,若是运气好,能寻得千年灵芝,这亏空很快就能补上的。 陆冉冉眉眼带笑,“你虽然犯下大错,但到底是一心救人,江家乃积善之家,夫人又一辈子行善积德,怎么会让你去南疆送死。只是你到底是偷了主家的东西,江家再不能留你了。” “奴才知道,奴才不配待在江家。”陈和明白,若是他留下来,以后大家有样学样,府上就不要管理了。 陆冉冉话锋一转接着说,“但你是福伯的儿子,也是几位公子从小的玩伴,夫人不忍看你在外头受苦,让我一定要妥善安置你。” 陈和以为这次能不波及父亲,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没想到姜夫人还惦念着他。 他惭愧不已,“奴才何德何能,让夫人跟着操心,奴才谢过夫人。” “先不忙着致谢,你且听听再决定去不去。我的嫁妆里有个金楼在江南,里面的伙计全是陆家的人,最近的流水越来越差,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替我去打理,你愿意吗?” 陈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四夫人,奴才可是偷过公家东西的人,您放心把远在江南的金楼交给我打理?” 陆冉冉一脸淡定,“你是福伯的儿子,身上自然有福伯的品质,我相信你的忠心,只是我要提醒你,做善事可以,但不要不自量力,不然很容易引火自焚。” 一句话说的陈和红了脸,也说的芷蕙羞愧难当,当初若不是自己软磨硬泡,陈大哥就不会一直接济她们,也就没有后面的事。 陈和惭愧的说,“奴才谢四夫人教诲,奴才自知不该,可还是想求四夫人开恩,放了芷蕙他们,让她们回老家。” 陆冉冉再次打量了那二十多人一番,不紧不慢的说,“几个年逾花甲的老妪,几个弱柳扶风的姑娘,再加上几个小毛孩,没钱没本事傍身你确定他们能平安回到老家?” “夫人不是说了吗,不要自不量力,他们如何,奴才管不了。”嘴上这么说着,陈和的心却在滴血。 陆冉冉被陈和的话逗笑了,明明是怕自己反手把她们给卖了,想让她们安全离开,还说得义正言辞。 她又说,“学的不错,其实这话还有后半句,做好事也要动动脑筋,倘若你当时把这个情况告诉我,或者是大嫂,哪里用得着你偷粮食去接济她们。” 陈和眼睛都亮了,问道,“夫人的意思是江府不会丢下他们不管?” “不是江府,是你。”陆冉冉正了正脸色,一脸肃然的说,“只要他们愿意,这些人可以继续留在江家,上了年纪的可以送到庄子上做一些轻巧的活计,别的不说,吃饱穿暖是没有问题的。 年龄大些的,想留在府上伺候的,就留下府上,不愿意的,我给他们发盘缠,让她们回乡。至于小孩子,我打听过了,都是些孤儿,也送到庄子上去,我给他们每人找个干娘,让她们帮忙照料,可以到咱家私塾去认认字,等到十岁再教她们点本事,也可以谋个生路。” 陈和跟芷蕙他们一听,齐刷刷的给陆冉冉跪了下来,“多谢四夫人,您真是活菩萨啊。” 陆冉冉半点不贪功,直言道,“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我婆婆见你们老的老小的小,不忍你们受苦才收留你们的。愿意留下的,除了那几个小的,其他人都会被安排一些活路给你做,虽然是留下江家,这卖身契还是要签的,方便管理,卖身的银子也会一文不少的跟你们。” 大家都愿意留下,尤其是那几个老妪,他们这个年纪白送给人家,人家都不要,也只有江家肯赏她们一口饭吃。 于是陆冉冉便让人把他们都安排到各处桩子上去,留下了芷蕙和另外两个年纪大一些的女孩,让她们先下去,一会儿另有安排。 现在只有陈和在,陆冉冉开门见山的问,“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看上芷蕙姑娘了?” 陈和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连忙摆手否认,“四夫人,没有的事你别误会,我和芷慧姑娘清清白白的,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的。” 陆冉冉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是我误会了,那行,我看这姑娘模样挺周正的,人也机灵,赶明儿找个有出息的年轻管事娶了她,也是美事一桩。” 陈和一听,急了,支支吾吾的说,“芷蕙她年纪还小,不该那么早婚配的。” “年纪小怕什么,可以先定亲的。你看吴管事的儿子怎么样,你既然把她当妹妹,她的婚事你这个当哥哥的应该给他把把关。”陆冉冉故意逗陈和。 见陆冉冉说的认真,陈和不敢大意,直接说出了心里话,“四夫人,我刚刚撒谎了,我是喜欢芷蕙姑娘,求您别那么早把他许配给别人,待我做出一番事业来,我来向她提亲。” 陆冉冉白了他一眼,“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你要不喜欢人家姑娘,能冒那么大风险,差点把我家粮仓都搬空了。 既然如此,我就把她留在我身边,你在江南好好干,差事办的好,才有钱娶媳妇儿不是。” 陈和这才知道四夫人是故意诈他,尴尬的挠了挠头说,“奴才知道了,奴才谢四夫人替奴才着想。” 陆冉冉颔首,“江南那边的事情刻不容缓,你明日便启程吧,该说的话趁着今天去跟人家姑娘说了,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呢。” 第87章 江三郎的生财之道 陈和对芷蕙表明了心迹,芷蕙也对陈和有意,她害羞地说,“你救了我,是我的大恩人,四夫人又救了你如今我是四夫人的人,一切凭四夫人做主就是了。” 陈和明白了芷蕙的心意,安安心心的下江南去了,从此,他与芷蕙对四夫人死心塌地,以后成了陆冉冉得力的左膀右臂。 这是后话,且说江景睿答应了石松,做他幕后的合伙人,专门给他出主意。 江景睿最先改的就是群芳阁,直接让石松歇业整顿。 从装潢风格到姑娘的培训都重新来过。 石松有些不解的问,“三哥,这些都是风尘女子,你让他们穿那么多,连个手腕子都看不到,那些恩客能愿意吗。 她们学学礼仪形态吹拉弹唱我是明白的,让她们读书干什么,男人是到这里找快活的,谁管她们会不会诗词歌赋呢?” 江景睿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循循善诱道,“之前你手底下的姑娘,那是最末等的风尘女子,那有个什么趣。你且等着看,等这些姑娘学成了,咱们的客人档次都得提升不少,你就等着赚钱吧。” 石松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拖江景睿下水,他说那些都是为了彰显江景睿的本事,好让他安心留下来。 听完江景睿的话,他表现出一副无比崇拜的样子看说,“三哥既然这么说,那我心里就有底了,也只有你才能想到这种主意,小弟我就等着跟三哥发财了,但也不能让你白干活,这些东西你先收着,算是这个月的辛苦费。” 江景睿看着面前堆得整整齐齐的银子,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石兄,这里少说也有一千两吧,使不得,使不得啊。” 见江景睿不收,石松冷了脸,“三哥不收钱,是嫌少还是有别的心思,我可是跟你交了底的,你这种奇思妙想,要是去帮对手的忙,那我可得赔的裤衩都不剩了。” 江景睿直言不讳,“石兄,你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这太多了。” 石松不由分说,非要江景睿收了钱,“这才是开始,只要咱们生意做得好,小弟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江景睿推辞不过,又实在想在家人面前扬眉吐气,便收下了,心里盘算着,还要多想想主意,让石松别的生意也好起来,不辜负他的信任。 有了钱,江景睿直接去药房买了人参,还去金楼买了首饰,意气风发的回到了家。 因为浇凉水受了寒,陆月柔病得不轻,江景睿却连续几天不在家。 刚开始那几天怕江景睿发现她身上的痕迹,她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让江景睿多和之前的兄弟叙叙旧。 谁曾想江景睿竟乐不思蜀了,陆月柔心里憋着一股子气,见江景睿回来也没个好脸色。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江景睿心里高兴,也不与他计较,直接将那些东西都摆了上来。 陆月柔眼睛都直了,连生气都给忘了,好奇的问,“这不是今年最时兴的金簪吗,重不重的分量?不便宜吧,你哪里来的钱?” “也没几个钱,娘子你花容月貌,这金簪最衬你。”江景睿说着就将金簪戴到陆一柔的头上。 “三郎,这是给我的,你对我也太好了吧。”陆月柔看着镜中的自己,优越感油然而生,陆冉冉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待遇。 江景睿打开旁边的盒子,得意洋洋的说,“还有这些人参都是给你的,我江景睿的妻子绝不能白白的受委屈。” “三郎……”陆月柔伏在江景睿肩上,娇嗔的说,“你对我可真好,我就知道自己没选错人。” 最后,他才想起来问问这钱的来路。江景睿倒也不避讳着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了。 知道江景瑞在为青楼做事,陆月柔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反而很高兴,“三郎,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得那么多钱,你可要把握好这个机会,等你出息了,我看谁还敢看不起你。” “月柔,你不怪我?”江景睿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陆月柔摩挲着江景睿的胸膛,满脸崇拜的说,“你是靠本事吃饭,我替你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只是那种地方到处都是莺莺燕燕的,你可不要见异思迁、喜新厌旧才好。” “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你今日可大好了,这些天可憋死我了。”被陆月柔这么一勾,江景睿魂都没了,直接欺身上去,又是满室旖旎。 —— 听雨轩内,江景珩面色凝重,手里的信从他手中滑落,一向从容不迫的他此时却乱了方寸。 他急切的问,“琉璃,四夫人是何时出门的?” “今日晌午便走了,新来那个叫芷蕙的丫鬟派人送了信来,说夫人那个庄子上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夫人就急匆匆的去了。” 见江景珩着急,琉璃还说,“除了伺候的丫鬟,爷您之前安排的那十几个侍从也跟着去了。” 可这丝毫没有安慰到江景珩,他疾步出来屋子,对着平安道,“平安,备马。再带上一队亲卫。” 知道主子有急事,平安也不啰嗦,利落的召来了亲卫,还牵来了江景珩的马。 “我先走一步,你带着亲卫去芦花乡的芦花山庄接应我们。” 江景珩说完,便飞身上马,这一次,依旧是直接从府里疾驰而去。 江景睿正哼着小曲从外头走来,差点撞到了江景珩的马上。 他抬头就数落道,“老四,你也太过分了,怎么能在府里骑马。” 江景珩见并没有伤到他,一秒都不带犹豫的直觉从他身旁掠过,正眼都不曾给他一个。 “简直岂有此理,再府内纵马已经是大逆不道了,还那么趾高气扬,爹娘的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江景睿骂骂咧咧的走着。 平安又带着一群人急匆匆的跟了出来。 “摆什么官家的派头,以后老子用银子砸死你。”想到今日到手的银子,江景睿莫名的觉得有底气。 江景珩半点顾不上这些,陆冉冉有危险,但是想想让他心慌意乱了。 第88章 陆冉冉被掳走 此时的陆冉冉已经到了芦花山庄,这是陆远山给她的嫁妆。 也就是陆夫人张口闭口说陆家最大的那个庄子,这里地方确实大,但周围都是荒山,无法耕种,只留了十多个人守着。 陆冉冉成婚之后来过一次,这里的下人不受陆家待见,陆冉冉又顺利拿到了他们的卖身契,稍微下了点二功夫就让这些人对她死心塌地了。 后来她又把芷蕙派过来这里盯着,芷蕙没来几天就发现附近老是有形迹可疑的人在活动,心里没底,就派了小厮去给陆冉冉报信。 因为这地方偏僻,房间有多,陆冉冉就用这地方给江家囤粮了,听闻这里有异常,陆冉冉不敢耽搁,直接带了春兰、丁香和杜鹃以及江景珩留给她的侍从到庄子上来了。 临走前她还给江景珩留了一封信,告诉他若是那些追问粮食的来历,就说是她用嫁妆偷偷买的,总之,不能让江家跟这事儿扯上关系。 所以这一趟只能她自己来。 看见陆冉冉到了,芷蕙才松了一口气“四夫人,您总算了来了,那些人好像是盯上咱们的仓库了。” 陆冉冉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何以见得?” “刚开始那几天,他们只是装扮成打柴的人在附近观望,只是来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了。我问过这里的老人,常来打柴那几个人,他们都认识,这些都是生面孔。” 芷蕙接着说,“昨天,他们潜入了仓库,我明明安排了好几个值守,可他们依旧悄无声息的进去了,今早看见堆在边上的口袋被扎破了我们才知道。” 陆冉冉有种不好的预感,会一直查江家粮食的人,十有八九是夜刃。 韩大将军在没有得到任何辎重补给的情况下凯旋,这太让上面的人不放心了。 有兵权,又有钱的存在,谁能不怕呢。 “带我去瞧瞧。”陆冉冉知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着那些人主动现身,她认下这些粮食是自己偷偷买的。 好在陆家给的嫁妆都在明面上,这也说得过去。 正这么想着,一队人横冲直撞的闯进了芦花山庄。 为首那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将马停在陆冉冉身边。 夜刃阴柔变态的声音响起,“四夫人,别来无恙。” 陆冉冉只当不认识他,厉声呵斥,“你是何人,擅闯私人宅子可是大罪。” “江家囤积大量粮食,操控物价,导致百姓买不起粮食,这才是大罪。 更别说还与韩家军勾结,妄图谋反了,江家犯的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夜刃戴着了斗篷,看不见一丝容颜,但陆冉冉知道,那就是他。 上一世的阴影还在,陆冉冉浑身不适,强忍着才没有干呕出声。 见陆冉冉脸色苍白,夜刃只当是自己吓到了她,脸上带着一抹得意之色, “四夫人,江家就要大难临头了,如果你肯揭发江家的罪证,我保证你后半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陆冉冉脸上闪过一抹不屑,“原来是夜都督,如此红口白牙诬陷朝廷命官,就不怕我夫君不依吗?” 她故意把夫君这个字说的很重,就是要告诉夜刃,让他不要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是有夫君的人了。 不想这句话却激怒了夜刃,他阴沉着脸说,“这地方就是江家囤积粮草的基地之一,韩家军那批粮草也是最好的佐证,若不是北狄进犯,韩家军脱不开身,只怕早就把枪口对准大楚,直觉造反了,四夫人,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只要你愿意揭发江家,现在江家名下所有的产业我都许诺给你,甚至还能让你荣光无限。” 陆冉冉只想发笑,夜刃所谓的荣光无限,就是成为他的小妾,每日被他变态的折辱,受尽非人的摧残。 就是因为自己有张与他那爱而不得的白月光相似的脸,她遭受的折磨是最多,最惨痛的。 他喜怒无常,在人前将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私底下,将人折磨的痛不欲生时还要提着鞭子抽打自己,逼问自己他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宁愿死也不愿意跟自己。 陆冉冉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再回去当那人的替身,她正气凛然的说, “这是我陪嫁的庄子,里面的粮食都是我用嫁妆买的,与江家没有任何关系。所有购买粮食的票据都在江家,夜都督不信,我可以一一呈上,至于勾结韩家谋反,更是子虚乌有,韩大将军是大楚的功臣,谁要是想动他,恐怕全大楚的人都不会同意。” “真是牙尖嘴利,不过这些话你没机会说了,居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夜刃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陆冉冉掳上了马背,对着身后那群黑衣人说,“将这里的人都杀了,一个活口也别留。” 说完,拉上斗篷,带着陆冉冉夺路而出,任由陆冉冉怎么挣扎,他都不松手。 他原本想下山,远远看见江景珩孤独一人纵马疾驰而来,突然露出狞笑,“里面的人先放一放,先将外头那个反贼宰了,得他首级之人,赏黄金白两。” 他那群黑衣人手下听了,都丢下山庄里的人,直接朝江景珩逼近。 陆冉冉见江景珩势单力薄,生怕他有危险,焦急的大喊一声,“四郎,危险,快走。” 只喊出了这一句,就被夜刃扼住喉咙,策马而去。 这一声,让江景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非但没有退却,马蹄声更急了些,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些,再快些,冉冉有危险。 黑衣人很快就将他围住,下来应付。 有重金悬赏,那些人出手就是杀招,又人数众多,江景珩只得耐着性子与他们周旋。 此时的陆冉冉已经被那人掳走,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冉冉,等我。”江景珩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就握紧了手中的剑,与那些人人厮杀了起来。 有人喊了一句,“还是个硬茬,兄弟们,单打独斗,咱们不是他的对手,那就一起上,得了黄金,大家一起分。” 听了这话,那些人都目露凶光,一齐对付江景珩去了。 第89章 江四郎被伏击 此刻的江景珩在他们眼里不是威风凛凛的青年官员,而是唾手可得的黄金。 “兄弟们,给我上。”为首那人大喊一声,他们从四面八方击杀江景珩,长矛短剑,各种兵器直攻他的命门。 江景珩一手持剑,一手暗自用力,咻的一下,人就腾空而起,直接踩到了对手袭来的兵器上。 他眉峰一凛,手中的长剑义出人意料的速度向前方滑过,不过片刻功夫,已经有三人倒地不起。 那些人慌忙撤回兵器,准备殊死一搏,江景珩再次发动攻击,这一次,他的目标是哪个首领。 擒贼先擒王,他要速战速决,他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冉冉有危险,他要去救她。 为首那人感知到危险逼近,举起大刀抵挡江景珩凌厉的攻击,电光火石之间,那人的刀断成两节,额头有殷红的血渗出来,眼里的惊恐还未表露完全就一头栽了了下去。 另一个人却趁着江景珩与人缠斗之时偷袭他,江景珩迅速手会手中的剑,反手从腰侧一击,将那人一剑毙命。 可他背上也中了那人一剑,他顾不上疼痛,用尽全力厮杀,终于将那些人悉数解决。 他拖着受伤的身体继续策马狂奔,顺着山路寻觅陆冉冉的踪迹。 知道江景珩身陷囹圄,陆冉冉同样心如刀绞,她拼命挣扎,可惜根本不是夜刃的对手,任由她怎样努力,都被夜刃禁锢在身前。 最后,她趁乱取下头上的金钗,狠狠的朝夜刃的手臂刺去,夜刃吃痛,手上一松,不由得慢了下来。 陆冉冉瞅准时机想要跳下马背,却被夜刃另一只手抓住,“想走,别做梦了,就是死你也要和我在一起。” “你这个魔鬼,放开我,四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陆冉冉拼命挣扎,奋力嘶吼着。 这彻底激怒了夜刃,他掐住陆冉冉的脖颈,脸色阴沉的逼问道,“江景珩有什么好的,比我年轻,比我好看是不是,你们为什么都要离我而去,为什么?” 愤怒让夜刃失去了理智,他手上力道之大,让陆冉冉喘不过气来。 突然,江景珩犹如从天而降,一剑滑过夜刃的手臂,厉声道,“放开她。” 夜刃看见来人,只得松了手,陆冉冉乘机滑下马背,朝江景珩跑去。 夜刃随手甩出信烟,举起鞭子就要朝陆冉冉抽去,本来想直取夜刃的江景珩见状,只得收回宝剑,跃下马背,护在陆冉冉身前。 皮鞭重重的抽打在他身上,他却丝毫没有察觉,直顾着问陆冉冉,“你没事吧。” “四郎,我没事。”陆冉冉太知道夜刃鞭子的厉害了,刚才那一下,用了十成的力量,不用看,她就知道江景珩已经皮开肉绽了。 可这不是最严重的,信烟一放,很快就有更多的黑衣人蜂拥而至,将江景珩和陆冉冉围住了。 夜刃和他的手下都裹得严严实实,若不是陆冉冉见过那黑面罩后的庐山真面目,还真猜不出他就是夜刃。 他没料到江景珩回来,他原计划是将芦花山庄所有人都押回去,来个屈打成招,定了江家囤积粮草意图谋反的罪证。 陆冉冉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夜刃的计划,看见那张与故人酷似的脸时,他就改变了计划。这个女人他势在必得。 可惜,江景珩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饶是如此,他也不想放弃陆冉冉。 “四夫人,你看看这周围有多少人,江景珩受了伤,你们插翅难逃,只要你肯揭发江家的罪行,我还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的。” 陆冉冉完全不理会她,只满脸关切的问,“四郎,你受伤了,让我看看,伤在哪里?” 江景珩将陆冉冉揽到怀里,低下头轻声道,“一会儿我引开他们,你快跑,千万别回头。” “不,不要。”陆冉冉摇头,眼泪已经不争气的滴了下来。 对方人多势众,江景珩还受了伤,她不能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逃命去。 “乖,听话。”江景珩拭去陆冉冉的泪水,低声安抚,“我很快就能追上你的,放心。你想办法往芦花山庄走,平安应该就快到了。” 这一幕落在夜刃眼里,就觉得两人是故意秀恩爱刺激他的,他双目猩红,“真是一对恩爱有加的神仙眷侣,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他话没说完,江景珩突然抱起陆冉冉,脚尖一点,一脚将对方一人踢下马来,将陆冉冉丢在马上,再对着马儿狠狠一踢,马儿就撒开踢子跑开了。 黑衣人想要追,被夜刃拦住了,“先把江景珩解决了,那区区一个妇道人家不足为惧。” 然后又看向江景珩,“江四郎,你的死期到了,给我上。” 那些人一拥而上,江景珩见陆冉冉离去,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握紧手中的剑,冷笑一声,“放马过来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没了牵绊的江景珩毫无顾忌的背水一战,他左冲右突,握着那柄销铁如泥的宝剑在人群里纷飞,面前的黑衣人一波接一波的倒下,血水将他的衣服都染红了。 可是,那些人像是杀不完似的,倒下一波又来一波。 纵然江景珩武艺高强,可到底寡不敌众,渐渐的他力竭了,手上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夜刃眼角闪过一抹得逞的狞笑,这荒郊野岭的,江景珩死在这,谁也找不上他的麻烦,陆冉冉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想到这里,他催促道,“杀了他,就趁现在。” 见江景珩的体力渐渐不支,黑衣人的攻势越发迅猛,江景珩连连败退,眼看着剑就要刺中他的要害。 陆冉冉去而复返,她骑着马冲进人群,朝江景珩伸出了手。 她在马上大喊,“四郎,上马。” 江景珩愣了一瞬,随即杀出一条血路,翻身上马。 可后面的人紧追不舍,江景珩早就精疲力尽,他们只好朝山上跑去。 第90章 珩冉夫妇双双跳崖 明明可以逃出生天的陆冉冉竟然为了江景珩去而复返,自己给她抛了那么多次橄榄枝,她都不为所动。却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江景珩。 本来人家是夫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因为陆冉冉那张脸,夜刃把她代入成了自己的故人,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再次向他袭来。 他疯了般的嘶吼,“给我追,杀了他们。” 陆冉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把那匹往山下马给勒住了,还骑着它找到了江景珩,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不能丢下江景珩一个人。 “你不该回来的。”江景珩虚弱的说。 陆冉冉没有回应他,她正专心致志的骑马呢。 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前面的路却越来越窄,最后竟连路都没有了,前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四郎,没有路了。”陆冉冉的声音都在发颤,江景珩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了,脸上也满是血迹,不知道受了多么严重的伤。 江景珩只当她害怕,努力扯出一个笑脸来说,“不怕,他们的目标是我和江家,不会为难你的。” 他看得出来,夜刃对陆冉冉很在意,他应该不会杀了陆冉冉。 看着被困在悬崖边上的陆冉冉和江景珩,夜刃心里无比舒坦。 “陆冉冉,你这是何苦,明明有一线生机,偏偏要回来送死,现在知道害怕了?” 夜刃说着,就缓缓向着陆冉冉靠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跟我走 还是陪江景珩一起死。” 陆冉冉冷笑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在这边废话。” 她宁愿死也不要再跟夜刃扯上任何关系,更何况这一次还要她构陷江家,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说完,扭头看向江景珩,有些抱歉的说,“四郎,你不该来寻我的,我本以为这一次可以逆天改命,没想到依旧破不了局,这辈子能成为江家人,能成为你的妻子,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了。四郎,是我连累了你。” 陆冉冉以为,只要自己不让江家在芦花山庄囤粮,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傻瓜,是江家连累了你,答应我,要活下去。”江景珩说完,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陆冉冉推向夜刃,自己则纵身一跃,跳入了悬崖。 他知道,就冲他的身份,对方绝对不会留他活口,但陆冉冉还有一线生机。 夜刃张开双臂,想接住被推过来的陆冉冉,陆冉冉却距他一步之遥的地方跌倒了。 她宁愿摔的头破血流,也不愿意碰到自己,和那人真像啊,她们都嫌弃自己吗? 夜刃的脸色阴沉沉的,“陆冉冉,你的四郎已经摔下悬崖粉身碎骨了,你还要在我面前装清高吗,爬起来,跟我走。” 他要她服从,臣服。 陆冉冉抬起头来,脸上扯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阴测测的说,“跟你走,做梦。” 说完,她突然发力,朝着悬崖猛冲过去,“四郎,我来了,等我。” 夜刃伸手去抓,却连衣角都没有抓到一点,他就这么看着陆冉冉在他面前跳下悬崖。 就好像二十年前,她当着自己的面将匕首刺进胸膛。 夜刃疯了似的想要冲下去问问陆冉冉,为什么,为什么她们一个个都宁愿死也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好在他的护卫眼疾手快将他拉住了,夜刃坐在悬崖边,沉默了半晌,他渐渐恢复了理智,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阴沉, 他一字一顿吩咐到,“打扫战场,不要留下任何痕迹,让附近的村民去告发,在芦花山庄发现大量粮食和兵器。” 有个护卫好心提醒,“都督,芦花山庄并没有发现兵器。” 夜刃的贴身侍从,玄衣卫副指挥使青云上去就给了他一个耳光,“蠢货,都督说有就是有,没有也得让他有。” 这不开眼的是他的手下,他可不想被连累。 好在他反应够迅速,夜刃满意的看向他,脸上浮起笑意,“那就交给你去办。” 不过是一个酷似她的人而已,死了就死了,以后再寻一个就是了。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夜刃心里却还是堵得慌,他府上已经搜罗了上百名女子了, 有的眼睛像,有的嘴巴像,有的声音像,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唯有陆冉冉与她有九成相似,今日看来,那桀骜不驯的脾气也很像呢,可惜了。 平安带着人来到芦花山庄,芷蕙哭着将事情的始末与他说了,要他务必救救四夫人。 平安不见江景珩,只觉得大事不好,问道,“四爷呢,与四夫人一起被抓走了吗?” 芷蕙摇头,“我们并未见过四爷。” “你们好生呆着,我去寻四爷和夫人。”平安说完,带着人马就去搜山。 因为芷蕙提到过对方说江家囤粮、谋反的字眼,他留了个心眼,派了个机灵的兄弟回江府报信,一是要老爷派人来守住芦花山庄,二来,四爷不见了,他要及时告诉家里。 平安发现了地上的血迹和周围打斗的痕迹,但却不见任何人。 周围整整齐齐断裂的树木可以看出,是江景珩的剑留下的痕迹。 他继续往前搜索,发现了江景珩的坐骑,周围乱糟糟的马蹄印说明,这里有大批人马进入,可他却谁都没见到。 这就很奇怪了,除非这山上有别的出路。 平安带着仔细搜寻,终于发现了一条隐蔽的路,可追到山下,也没有发现江景珩的踪影。 平安大惊失色,再次带着人进山,江修文和江家大郎二郎也带着人马来了,听了平安的话,他们确信江景珩和陆冉冉是遭遇了伏击,他们在山上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可没有任何收获。 陆冉冉和江景珩就这么凭空消失了,陆二郎江景昊神情凝重,江景珩的武功深不可测,能让他疲于应付,可见对方不是绝世高手,就是实力不俗的大批人马。 看现场的痕迹,肯定是后者,能在极短的时间将现场处理干净又不惊动别人,只有玄衣卫有这个本事了。 这样的话,四郎凶多吉少了。 第91章 江家私藏兵器 “我这就去找夜刃要人。”道江景珩出事,江夫人已经晕了过去。江修文无论如何也要到夜刃府上一探究竟,江景珩若是有事,他怎么跟他死去的爹娘交代。 陆家大郎江景轩拦住了他,“爹,现场除了打斗的痕迹,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你这么去要人,夜刃不仅不会认,还会反咬江家一口。这正好中了他们的下怀啊。”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我们总不能丢下老四不管,你们谁都别拦我。”江修文说完,就让华叔备车,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可就在这时,青云带着玄衣卫的人也到了芦花山庄,他手握圣旨,说是奉旨办差。 江修文一脸肃然,“青副指挥使,这芦花山庄不过是我儿媳妇儿一个陪嫁的偏僻庄子,能有什么事需要惊动圣旨办差。” 青云下了马车,一脸傲慢的说,“江太师,在下奉旨办差,不便行礼,一个荒凉的庄子能让江家大费周章围个水泄不通,倒是稀奇。我们接到有人举报,说芦花山庄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和兵器,皇上高度重视,派我等来查看,不想在这里遇到了江大人。” “青副指挥使怕是有什么误会,这山庄里确实囤了些粮食,但都是我弟妹当初趁着粮价低迷时囤的,据说她幼时经常挨饿,所以对囤粮之事情有独钟,青大人,自己花钱买的粮食放在自己庄子上,不犯法吧?”陆二郎江景昊丝毫不给青云面子。 “二公子说笑了,您是大理寺卿,谁能比你懂律法,下官也是奉旨办差,还请几位江大人通融一下,毕竟皇上亲自下了旨意,下官总要查一查的。” “青大人是办公差,我们自然不敢阻拦,只是你方才说着芦花山庄囤积了粮草和兵器,这可不是一般的罪名,青大人可要谨言慎行才是。” 说话的是江家大郎江景轩,他素来温文尔雅,说话却总是一语中的。 江家的这几位活阎王,青云单是对上谁都够他喝一壶的了,今日四大金刚让他碰上了仨,他手心都紧张得冒汗。 可没办法,江家人行事太缜密,他们还没来得及将兵器送进芦花山庄,江家就派人守着了,他只有现在来,才能勉强坐实这条罪证。 “大公子,下官也是奉旨行事,诸位都在这,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待下官查明真相,一定会如实报给皇上。”青云说完,双手捧着圣旨,越过了江家父子,命令下人搜查。 他有圣旨在手,江家父子也无可奈何。 如今去夜刃府上找人定然问不出什么结果来,江修文悄悄跟华叔交代了几句,让他去找江景珩的师兄,刚好他们下山救那些粮铺掌柜,人还在京城,让他们去探一探都督府,看看江景珩有没有在夜刃手上。 青云在山庄内自然是只能找到粮食,但后来却在山里找到了几样兵器,数量不多,却让江家父子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那里面有除了寻常兵器,还有几架弓弩,甚至还有可以五箭齐发的最新式弓弩,要知道,这款弓弩还没有正式投入战场使用。 弓弩杀伤力极强,大楚律法规定,弓弩属于军用物资,任何人不得私藏,猎户打猎也只能用寻常弓箭。与弓弩扯上关系,就等同于定了谋反之罪了。 江家父子自然知道这些弓弩是玄衣卫带来的,他们已经将这座山来来回回搜了好多遍都没有发现。 可如今却是有口难辩,正因为江家人在芦花山来来回回好多趟,越发证明他们是他们想转移兵器了。 青云一脸的小人得志,“三位江大人,你看这事儿闹得,要是寻常兵器,我青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可这还有弓弩呢,您瞧瞧,这款式,我连见都没见过,不禀报皇上怕是不行啊。” “如此重要的事自然也要禀明皇上,正好犬子和他的夫人在芦花山庄遇袭,如今下落不明,老夫也要去禀明皇上,不如咱们一起?” 江太师脸上看不出半分慌乱,他江家世代清流,还能被一个小鬼给唬住。 但他们都知道,此事可大可小,在韩振刚回京之前在江家名下的山庄查出兵器,这是有心人再做文章,皇上还是坐不住了。 若只是想对江家下黑手,他可以不那么计较,但四郎夫妇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江修文可不会轻易收手,他忍得太久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皇上见了弓弩机,那张脸阴沉的把整个皇城给冰冻起来。 “好好好,你们天天喊着为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结果呢,最新式的弓弩机,朕第一次见,是以这种方式。高志达,你给朕解释一下,为什么尚未投入使用的弓弩机会出现在荒郊野岭?” 兵部尚书高志达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微臣、微臣一定查清楚这弓弩是从哪里流出去的。” “待你查明,恐怕人家已经批量生产出来,把箭头都对准朕的命脉了。这些兵器都是最精良的,可见背后之人有多么大的野心,夜刃,你不是说自己是朕手中那把无坚不摧的刀吗,你给朕解释解释。” “皇上,是微臣疏忽了,以为那是江大人家的产业,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谁知道那里竟然是囤积粮草和兵器的重地,是微臣办事不利。” 夜刃认罪认得干脆利落,可谁不知道,他是故意把火往江家身上引呢。 江修文不等旁人议论,直接开怼,“夜都督慎言,什么叫江家名下的产业成了囤积粮草和兵器的地方,那点粮食,是我四儿媳妇儿用嫁妆买的,说起来,这事儿还有我亲家陆大人的功劳。 大家都知道,我这个儿媳妇是陆家的庶女,你们不知道的是,这孩子出嫁一直不被家里人待见,从小挨饿。饿怕了就有了心理阴影,听闻粮价低迷,花了所有嫁妆买了那些粮食囤着。 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住,听说家里还要卖粮,直接急病了,为了宽她的心,我们家、齐家和安定侯府今年都不曾卖出一粒米去。没办法,这孩子从小没个正经八百的亲人,谁对她好,她就掏心掏肺的,生怕我们几家人挨饿,这不,我们倒是逃过了那一劫。” 第92章 江景昊卸任 江修文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听上去跟私藏兵器之事没有半点关系,实则已经把江家、齐家和安定侯府完美避过粮食涨价风波的理由都找好了。 江家、齐家同气连枝,齐家对江家另外两个儿媳妇与大嫂小齐氏都一视同仁,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安定侯府就更不用说了,对陆冉冉那是有求必应。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反正不靠那点钱过活,为了让陆冉冉安心,不卖粮食完全说得过去。 有人羡慕地说,“果然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我说他们几家感觉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安定侯夫人和江夫人怎么老去施粥,原来压根就没有将粮食卖掉。江家真是歪打正着啊。” “不过江家四夫人怎么说也是陆大人的女儿,竟然常年挨饿,这也太夸张了吧。” “你不知道,陆大人家里那位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龚小姐因为受不了他家的苛待都自请和离了,可见苛待庶女这事儿不假。真是恶有恶报,听说他家这次损失惨重,如今搬到城郊一个小院子去住了,这不,陆大人上朝总是最晚到的。” 明明陆远山就站在他们身边,没有任何想给他留面子。陆远山想开口解释,却完全没有开口的机会。 当今皇上能力欠佳,把控朝堂的本事实在太差,早朝经常出现这种不受控制的模样,他曾经也为此大为光火,但是夜刃跟他说,“狗咬狗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至少避免他们拉帮结派。” 于是他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还冠冕堂皇地说,在他的朝堂上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只是今日,他忍不了一点儿了。这弓弩机出现在江家的山庄,会不会已经传到了前线,要知道,为了打压韩家军,他们的军备已经十多年没有升级了。 他们能够大败北狄,到底是韩家军勇猛,还是背后有高人相助,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慌。 再看看底下那些官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怒斥道,“都给我闭嘴,如今兵部尚未验证可靠性的弓弩居然在街市出现,可见敌人已经渗透到了兵部核心机构,你们没有一点儿忧患意识,反而一个个像长舌妇一样只顾着别人的家长里短,你们就是这么替朕分忧的?” 皇上的一声咆哮,朝堂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人说话。 皇上不喜欢别人太聪明,所以大家都在装傻,等着皇上进一步指示。 江修文则抓住了这个空档,上前说,“皇上所言极是,我朝严控弓弩,兵器制造更是绝密,此事关乎江山社稷,非同小可。我家四子和夫人不过是上山巡视一遍自己的庄子,被黑衣人袭击之后就凭空消失了,山上有打斗痕迹和血迹,却找不到任何一个人,有如此实力的人,对朝廷是一大祸患啊。” “江太师,令郎是失踪还是避祸还两说呢,江四郎武艺超群,一般人可奈何不了他,再说粮食和兵器可都是在芦花山搜缴到的,让人不疑心都不行啊。”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林敏之,他管着大楚的钱袋子,跟夜刃过从甚密,因为当初权利支持当今皇上夺权,皇上也很信任他。 皇上也曾许诺他,等扳倒江家,夜刃主武他主文,这太师的位子以后就是他的了。 可江家势力盘根错节,他们筹谋多年,始终没法从根上动摇江家,谋反这么好的罪名,不好好加以利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江修文冷哼一声,“那点粮食,全是我儿媳妇儿买的,这是她第一次拥有这么多粮食,所以细心得很,每一笔粮食的购买都有记录,老夫现在就可以让人取来。 至于兵器,林大人仅凭丢在路边的几样兵器就构陷江家谋反,那户部连年亏空,是不是可以认定是林大人贪墨了呢?” “江大人,你也是一朝太师,怎能红口白牙说本官贪墨,这是诽谤。”林敏之急得脸红脖子粗,慌忙辩解,“户部的银子用在何处都有记载,有亏空那是入不敷出。” 林敏之太了解皇上了,都说皇上信任自己,其实他谁都不信任。 要是皇上把江修文的话当了真,真怀疑起自己来,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果然,皇上表情越来越凝重,他既担心江家有意谋反,又怀疑林敏之监守自盗。 更担心私藏兵器的另有其人,如果不是江家,能得到兵部机密,还能悄无声息的处理掉江景珩夫妇,实力可见一斑。 他觉得所有人都在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周围的人没一个可以信任的。 夜刃之前干的就是伺候主子的活,察言观色是他的看家本领,皇上现在迫切需要一颗定心丸,需要有人替他处理这件事。 他缓缓上前,一脸谦卑地说,“皇上,林大人的怀疑不无道理,毕竟东西确实是在江家名下的产业发现的。江景珩又离奇失踪,不由得不让人怀疑。 但江太师说的也没错,兵器可能是有人故意丢在那里,妄图陷害江家。如今,唯有找到江景珩事情才能水落石出。皇上还是要尽快安排人彻查此事。” 皇上看了看夜刃,觉得这才是想要解决问题的人说的话,便问道,“夜爱卿以为这事该交给何人去办?” “这样的大案子理应交给大理寺,可惜,大理寺卿江大人也牵涉其中。”夜刃故意露出为难的神色来。 江景昊闻言,赶紧上前一步,行了礼道,“皇上,为了避嫌,臣请皇上让大理寺少卿主理此案,臣正好告假专心寻找弟弟。” 皇上甚至都没有犹豫一下,直接说,“江爱卿如此顾全大局,兄友弟恭,准了。” “臣谢过皇上,臣卸职之前臣还有一言,兵器制造乃兵部机密,也是国家机密,务必高度重视。” 这事儿最后交由大理寺和夜刃联合查办,江家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更令人揪心的是,江景珩和陆冉冉依旧没有任何踪影。 第93章 陆冉冉救夫 转眼江景珩跟陆冉冉失踪已经快两天了,江家和安定侯府,乃至江景恒的整个师门都在寻找他们的下落,可没有寻到半点踪迹。 陆冉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河边浑身湿透。 原来悬崖下方是一条河,她是被河水冲到岸边的。 陆冉冉顾不上寒冷,用尽全力挣扎着起身,江景珩身负重伤,她要快点找到他。 好在这条河没有岔支,陆冉冉在距自己两里不到的地方找到了不醒人世的江景珩,他挂在一根浮木上,半个身子还在水里。 河水冰冷刺骨,江景珩也浑身冰凉,陆冉冉。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把手凑到了他的鼻子,好在还有微弱的呼吸。 当务之急是把江景珩拖出水面,江景恒身材高大,又是个练家子,体重可不轻。 陆冉冉这具身体从小缺衣少穿,长得娇小无比,再加上人在水里不好用力,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没法把江景珩拉出来。 折腾了半天无济于事,陆冉冉看着江景珩身下的那根浮木,突然有了主意。 她用力抬起浮木的一头,另一头抵着河岸,用尽所有的力气一推,终于,江景珩从浮木上滚落到岸边。 这一滚,他整个人趴在地上,一点也不动。 陆冉冉赶紧丢掉浮木,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江景珩身边,给他翻了个身。 好在现在人是昏迷的,不然知道陆冉冉将他推了个狗啃泥,不知道他该多生气呢。 光上了岸也不无济于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气温越来越低,他们迫切需要一个地方取暖。 好在前面不远处有个山洞,可以避避风,江景珩没了知觉,一到她背上就掉了下来。 陆冉冉干脆解下江锦珩的腰带,将他绑在自己背上,连拖带拽,连滚带爬的往山洞前进。 短短的几步路,陆冉冉走了好久,她的膝盖摔破了,手也蹭破了。 可是她浑然不觉,硬是将江景珩带进了山洞。 她把江景珩靠着山洞的石壁坐着,不停的呼喊,“四郎,你快醒醒,不要睡。” 江景珩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身体却更冰冷了。 陆冉冉想用自己的身体给他取暖,可是自己也是浑身湿透,全身冰凉,她要尽快想办法给江景珩取暖。 陆冉冉心中暗暗想道,要是有个火种就好了,可是荒郊野外的上哪寻火种去。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陆冉冉。被山洞里的石头绊了一下,直接往洞里面摔了一跤。 她的手摔到了一个土堆上,暖洋洋的触感让陆冉冉惊愕不已,这土堆怎么那么暖和。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像是被故意垒好土堆。 这一定是之前在这里取暖的人埋的土堆,用土或者灰烬将燃尽的火炭埋起来,会极大的减缓它们燃烧的速度,要生火的时候只要找来干草放在上面,使劲儿吹就能点燃。 以前她和连生就这么干过。 陆冉冉喜极而泣,他跑到江景珩面前,拉着他的手说,“四郎,我找到火种了,咱们有救了,你等我。” 说完她跑出山洞,在林子里找了一些干草树叶,还有一些树枝。 回到山洞,他小心翼翼扒开那个小土堆,趴在地上用嘴不停的吹着,果然土堆里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陆冉冉在上面放上了干草和树叶,不停的吹着,干草上面渐渐有浓烟冒起,他不知疲倦的吹呀吹呀,终于干草和树叶上面窜出了火苗。 这时陆冉冉先在小火苗上加一些细碎的小树枝,渐渐的小树枝被点燃了,他又往上面放粗一点的树枝,终于,熊熊烈火被她点燃了起来。 陆冉冉顾不上疲惫,又跑到江锦珩面前,费力的将他拉到火边坐下。 “四郎,你先烤着火,我再去捡些柴火来,马上就回来。” 陆冉冉捡了足够的柴火,将火点得旺旺的。 然后寸步不离的守着江景珩,江景珩的衣服湿透了,如今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了,陆冉冉红着脸将江景恒的外衫脱掉。 也许是有火取暖的缘故,江景珩的体温在慢慢上升,人却在不停的颤抖。 陆冉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江景珩一把抓住他的手,将陆冉冉抱紧怀里,嘴里是痛苦的呻吟。“冷,好冷,冉冉,别走。” 陆冉冉本能的想挣扎,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她拍着江景珩的后背说,“四郎,我在这,我不走。” 不知是听到了陆冉冉的安慰,还是她的体温温暖了江景珩,江景珩渐渐安静下来,不发抖了,体温也趋于正常。 见江景珩情况渐渐稳定了下来,又累又饿的陆冉冉终于依着江景珩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自己依旧环着江景珩的腰,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炙热,能听到那结实的胸膛下的心跳。 陆冉冉长舒了一口气就听得头顶传来嘶哑的声音,“醒了?” 陆冉冉慌乱起身,只见江景珩衣衫单薄,那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陆冉冉只觉得脸上一片燥热,赶紧将目光往上移了移,又对上江景珩那双深邃的桃花眼,越发脸红心热,无所适从起来。 “我把你从河里捞上来,你衣服湿透了,全身冰凉,昏迷不醒,我是想给你取暖,不对,是想给你烘干衣服。”陆冉冉结结巴巴地解释着。 真见鬼,明明自己救了他,怎么倒像是占了他便宜似的。 看着陆冉冉这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的样子,江景珩的嘴角不由得勾了勾。 他忍不住想要逗他一逗,满脸戏谑的说,“烘干衣服需要连腰带都解开的吗,夫人,你该不会是对我做了什么吧?” 陆冉冉见他这么不正经,不由得动了气,“你还说,你壮得跟头牛似的,我背不动你,只好把你绑在我背上带到山洞来了。” 江景珩闻言,一把将陆冉冉拉倒面前,二话不说,低头就往她颈窝凑去。 “你这个无耻的登徒子。”陆冉冉来不及细想,气急败坏地推了他一把,江景珩撞在石壁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第94章 剑上有毒 “你没事吧。”见江景珩表情痛苦,陆冉冉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刚刚那是闷哼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江景珩虽然不能说是皮糙肉厚,但也是见过刀光血雨的人,那点伤还不至于让他忍不了。 但看着眼前人一脸担忧的样子,江锦珩才要舒展的眉眼又拧成了一团,“疼,好疼。” “我一时情急,忘了你有伤了。谁让你那么下作。”最后那一句,陆冉冉压低了声音,只在喉咙里哼了哼,但江景珩还是听了去。 江景珩终于明白陆冉冉为什么生气了,他委屈巴巴的说,“你那么瘦小一个人将我背了上来,我只是想看看你肩上有没有伤。” 刚才确实是自己唐突了,只是那一刻,他只担心陆冉冉是否因为自己受伤,情急之下,忘了男女有别。。 “我没事,嫁入江家之前,我也是干过体力活的。”一向金贵高傲的江景珩显得有些无措,陆冉冉心里的气也顿时消了。 要不是为了救自己,他就不会去芦花山庄,也不会被那么多人围攻,更不会流落到这样的荒郊野地。 陆冉冉那一席话,本来是为了安慰江景珩,自己没那么娇贵,可江景珩听了,除了心疼她刚才受的苦,可心疼她悲惨的过往。 自己与陆月柔早就有婚约,逢年过节也是要到陆府走一走的,怎么那时候不多留个心眼,竟从来没有注意到她,不然,也许可以早些帮她一把的。 “我都不生气了,你还苦着个脸给谁看,小气。”陆冉冉只当江景珩因为自己误会他而不悦,挖苦道。 现在两人身在山洞,谪仙一般的江景珩也满身血污,略显狼狈,陆冉冉倒觉得没了往日那般生分。 江景珩没说话,伸手替想陆冉冉擦掉脸上那些生火时留下来的碳黑,却不想是越描越黑,陆冉冉那张绝美的脸庞被他摸成了小花猫脸。 “你笑什么?”看着江景珩不怀好意的笑,陆冉冉警觉的问。 “我笑夫人变成了小花猫。”江景珩笑得越发肆意了。 “江景珩,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再也不理你了。”陆冉冉气得跺脚,却无可奈何。 往日的江景珩,是高高在上的礼部侍郎,大楚最年轻的三品官员,在人前,他有意无意的端着,生怕落人口实,便给人一种不苟言笑,不近人情的感觉。 如今在这山洞里,倒是露出些顽皮的天性来了。 陆冉冉生气要走,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这么尴尬的时刻被江景珩亲眼目睹,陆冉冉羞愧的紧,低下头不说话了。 “饿了,我去给你逮只兔子来吃。”这一次,促狭的江景珩居然没笑话她,还贴心的要去给她猎兔子,陆冉冉越发觉得看不透江景珩了。 在自己面前,他一直是彬彬有礼,处处为人着想,不止一次无条件信任自己,守护自己,虽然他才二十多岁,陆冉冉却一直觉得他成熟的紧,甚至比自己这个活了两世的人都老练。 今日才发现他也有调皮的时候。 “你身上还有伤,歇着吧,我去找些野果来吃。”给江景珩脱外衫的时候,陆冉冉发现江景珩身上有好几处伤口,别的都是皮外伤,可肩膀上那一剑看着就触目惊心。 昨晚江景珩昏迷不醒,又没有药物,陆冉冉撕了自己的裙摆给他简易的包扎了一下。 刚刚又碰到了石壁上,血水又浸透了刚刚烘干的衣服,陆冉冉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现在是隆冬时节,果子都掉光了,这点小伤,不碍事的。”江景珩故意表现的云淡风轻,不想让陆冉冉担心。 他自己却清楚的很,那一剑只怕是伤到骨头了,他感觉自己的右臂已经不太能用力了。 “我跟你一起去。”陆冉冉抬步跟了上去,别看江景珩一直耍嘴皮子功夫,可他的脸色非常不好,陆冉冉不放心他一个人。 江景珩颔首,“也好,咱们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弄点东西充饥之后,我们还是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天气越来越冷,很可能会下雪,再在这里耗下去可不是明智之举。 江景珩不着急出去打猎,先捡了几根树枝,用剑将一端削尖。 “你在做武器?让我来。”陆冉冉发现江景珩的右手完全没有力量,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你的伤很严重,这里没有药,咱们还是快找出路。” “肚子饿,走不动。”江景珩回答的言简意赅,顺手把剑递给了陆冉冉,问道,“你会用剑吗?” “不会,我用过斧头,劈柴我很拿手。”陆冉冉接过剑,学着江景珩的样子,又削了几根尖木棍。 江景珩没有说话,呆呆的看着陆冉冉擦破皮的手,应该很疼吧,她竟然提都没有提一句,真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 终于,两人出了山洞,往森林里走去。这片林子人迹罕至,一路荆棘丛生,江景珩下意识的牵起陆冉冉的手,低声嘱咐,“小心。” 两人走着走着,江景珩突然停了下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右手用不了,他便用左手握住一根棍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 陆冉冉好奇的往前面看去,前方一片寂静,什么也没有。 但她知道江景珩一定是看见了什么东西,她默契的保持安静,一点也不动。 突然,江景珩抬起手来,木棍像离玄的箭一般冲了出去,朝草丛飞去。 原来是一只兔子,那木棍不偏不倚,直接插到了兔子的身上。 “今晚可以吃肉了。”江景珩笑着说,说话声音竟有些喘了。 陆冉冉这才发现他脸色煞白,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了。 “你没事吧?”陆冉冉顾不上那只兔子,扶着江景珩问。 “伤我的那柄剑有毒,刚才虽然没用真气,但力道大了点,加速了毒的发作。” 江景珩轻描淡写的说着,陆冉冉却觉得自己如坠冰窟。 “你中毒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来,我背你找出路,咱们去找大夫,你一定不能有事啊。” 第95章 江景珩负伤被困 江景珩就知道陆冉冉会被吓到,若不是逼不得已,他是不会把自己中毒的事情告诉她的。 “快收拾兔子吧,不是饿了吗。”江景还没有回答她,岔开话题,牵着她的手回到了山洞。 香喷喷的兔子在火架上烤的滋滋冒油,陆冉冉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她在筹划怎样才能快速的和江景珩离开这里。 “给。”江景珩递上一只外焦里嫩的兔后腿。 陆冉冉没有矫情,接过肉毫无形象的大口吃着,吃饱了才有力气。 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江景珩一口都没吃,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快吃,吃完了好赶路。”两人的关系感觉突然掉了个个,陆冉冉成了做决定的那个人。 “冉冉,你听我说,这片林子很大,我的毒会越来越严重,估计到黄昏的时候会再度昏迷,你拿着这剩下的半只兔子顺着下游走。” “我不会一个人走的。”没等江景珩说完,陆冉冉就打断了他。“这里有猎户留下的火种,想必并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咱们一定能寻找人家的。” 明明知道自己中了剧毒,一用力就会加速毒发,他还逞强去猎什么兔子,现在跟是要当圣人,让自己带着唯一的食物独自逃命去,陆冉冉觉得眼眶有些发胀,脸色也阴沉下来。 见陆冉冉神色不对,江景珩笑着说,“你别以为我这是为了你,我是想让你去搬救兵来救我呢,我的命可交在你手上了。” “快吃,吃完咱们一起走。”陆冉冉将剩下的兔子肉推了回去,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江景珩许久没有听到有人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了,哪怕是父亲或母亲,跟他说话的时候都是带着商量的口吻的。 平日里文文静静的陆冉冉,现在主意大的很呢。 “咱们一起只会拖慢行进的速度,也许不等出这个林子,我就没命了,你必须自己去。” 江景珩以为这样就能说动陆冉冉,不想陆冉冉并不笨,他一再要求陆冉冉要走出林子,却对寻什么大夫找什么药只字未提。 这荒郊野岭的,就算有人家也是寻常百姓,如何能解掉江景珩所中的剧毒,除非他知道自己大概率走不出去了,所以才迫切的让自己去逃命。 陆冉冉以为上一世自己的眼泪就流干了,重活一世,她不会再为了谁而哭泣,可现在,她要努力克制,才能让眼泪不流下来。 她煞费苦心的嫁给江景珩,只是为了逃离陆家那个火坑,不再成为夜刃手里的玩物。 可谁成想,竟得江家和江景珩如此厚待。 她使劲眨了眨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然后坚决的说,“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支走我,要走一起走,你若是走不了我就在这里陪你。”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中的这毒叫噬魂散,它会通过伤口渗透到人的四肢百骸,很快我就会全身乏力,七日之内就会浑身溃烂而亡,冉冉,我走不出去了,我知道这一路凶险,但是我护不住你了,剩下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 江景珩一脸悲情,他没想到自己竟要这么悄无声息的交代在这荒郊野外,早知道离别来的那么快,他就不会犹豫不决。 “江景珩,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明明留了书信,你只要在事发之后,说粮食是我用嫁妆买的,牵连不到江家就行了。 为什么你可以为了我以身犯险,就要我在你最艰难无助的时候独自逃命呢。” 说着说着陆冉冉有些哽咽,老天爷实在太不公平了,陆家那般狠毒的人可以平平安安,江景珩这么好的人却身中剧毒,如果可以,她宁愿中毒的是自己。 看着陆冉冉难过,还执意要留下来陪自己,江景珩故意冷言冷语的说, “陆冉冉,我们的婚姻从开始就是个误会,你实在不需要为我做什么的,反正我心里也没有你。” 他这话果然激怒了陆冉冉,她冷了眉眼说,“四爷放心,我留下来只是为了报答江家和婆母对我的照拂,冉冉绝对不会觊觎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与其怕我占你的便宜,不如想想怎么快速离开这里的好。” 江景珩觉得有些无力,搞了半天,她不但不走,还结结实实的误会自己了。 听江景珩亲口说出心里没有自己,陆冉冉顿时感觉心里空了一块,但她很快就收回神思。 她一定要想办法把江景珩带走,为了心里舒坦点,她告诉自己,这是为了让自己以后能在江家立足,只有江家才护得住自己,不落入夜刃的魔爪。 江景珩的脸色越来越差,甚至连站立都有些成问题了。 难怪他迫不及待要赶自己走,是不想让自己看见他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吧。 如今看来,拖着着江景珩走出去是行不通的,以自己的速度,他很有可能死在路上,更遑论还会遇到不可知的野兽。。 河里的流水给了陆冉冉启示,她把江景珩扶到一棵大树下坐好,自己则提起江景珩的剑就走了。 “你去哪儿?”江景珩不由得问。 “你不是让我逃命吗,这剑就给我防身吧。”陆冉冉没好气的说完,就消失在了林子里。 江景珩无力的靠在树上,自己一个大男人,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要连累陆冉冉。 他不知道陆冉冉去干什么,但他知道她没有走远,逃命的人怎么会往林子里钻。 很快森林里传来了砍伐树木的声音,江景珩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疼,陆冉冉居然用他的绝世好剑去砍木头,真是暴殄天物啊。 强忍了半天,他终究没忍住,冲着林子里喊,“陆冉冉,那把剑无比珍贵,你可别乱来。” “有什么好珍贵的,根本没有斧头好用。”陆冉冉嘀咕了一声,手里的活却一点儿不敢怠慢,她得快点儿,再快点儿,就算江景珩这辈子都不会喜欢自己,她也不愿意看着他死在这里。 虽然她在陆府天天干粗活,可到底在江府娇养了快一年,她的手上很快就磨出了血泡,每砍一下都痛彻心扉。 陆冉冉倔强的砍着,她一定要想办法把江景珩带出去。 第96章 现在哭还早了点儿 终于她砍下了四五根不大不小的树干,将它们扛到河边。 江景珩终于明白陆冉冉的打算了,他问道,“你想要做个木筏?” 陆冉冉果然聪明,如果能做一个木筏,就可以顺着这湍急的流水快速下行,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若是自己没中毒,也会用这个法子,可惜他现在连剑都拿不起来了,就凭陆冉冉那双绣花的手,他连想都不敢想,没想到她竟砍了那么多的木头。 “你那么重,不做木筏怎么带你出去。”明明看见他越来越虚弱,陆冉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一想到他要自己独自逃命,陆冉冉心里就不高兴。 “刚才猎兔子的时候,我看发现附近树上有很多结实的藤蔓,我去寻一些来。”见陆冉冉那么拼,江景珩也不好意思干坐着等死 可是他刚撑着树站了起来,又无力的跌了落下去。 这就是噬魂散的威力,内力越浑厚的人,毒发的越快。 陆冉冉在江景珩跌落在地之前扶住了他,终究是疑心不忍,软了语气说,“我去,你等我。” 瞥见陆冉冉手上的血泡和划痕,江景珩愧疚又心疼,可嘴里终究只说出“小心点”几个字。 陆冉冉那股不服输的的韧劲儿让江景珩重新审视她,七日,才过去两日而已自己大可不必如此悲观,哪怕能看着她脱险也是好的。 威风凛凛的江四郎如今只能乖乖乖依着树,等着她娘子归来。 他不由得想,自己之前每日早出晚归,陆冉冉是否也是这么眼巴巴的等他会来。 陆冉冉才去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已经等的心焦,陆冉冉从清晨等到日暮,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果然,人是不能闲着的,容易胡思乱想。 正走神,陆冉冉拖着重重的藤蔓回来了,头发因为劳作变得凌乱,衣服也满是脏污。 江景珩却看得呆住了,她朝着自己走来,感觉浑身都带着光。 陆冉冉将藤蔓丢在木头旁边,直接瘫倒在地上,实在太累了。 这是她身体过渡消耗的反应,江景珩却愧疚得紧,这力气活本该他来干的。 他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艰难的走到陆冉冉身边,他本想将藤蔓绑好,结果只是徒劳。 迟疑了片刻,他对躺倒在地的陆冉冉说,“该起来干活了。” 陆冉冉忍着浑身的酸痛,开始将藤蔓往木头上绑。 “这样不行,你得往那边穿,然后绕过来,这样的结才结实。” 江景珩费力的解释着,陆冉冉却一直不得要领。 情急之下,江景珩想要伸手帮忙,刚好碰到了泄气的陆冉冉往后一坐,江景珩那双无力的手直接耷拉在陆冉冉身前,触碰到一片柔软。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轻轻掠过,江景珩却似触电一般,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手指,一直通到他心里,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他知道自己该快速将手从陆冉冉身上拿下来,可它们不争气的挂在陆冉冉腰上,怎么也抬不起来。 陆冉冉呆在原地,心里怦怦乱跳,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是想亲自给你做示范,不想这手如此不争气。”江景珩硬着头皮解释,不知道陆冉冉会不会相信自己的话。 突然,陆冉冉的手覆上他的手掌,缓缓握住了他的手,他能感觉到陆冉冉手上轻微的战栗。 那双手不似之前那般细嫩柔滑了,两天不到的时间,它们已经变得粗糙不堪满是伤痕。 此刻的江景珩,除了心疼,什么也做不了。 接着,他听到陆冉冉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咱们一起来。” 有了陆冉冉手的牵引,两人通力合作,终于打好了第一个结。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简易的木筏终于做好了,陆冉冉半扶半拖,终于将江景珩弄上了木筏。 看着她头上细密的汗珠,江景珩想替她拭去都不能够,只好自我解嘲的说,“有我这么个废物夫君,真是辛苦夫人了。” “不会白辛苦的,知道我为了救你做了那么多,江家和婆母不会亏待我的,你也知道,我无依无靠,只有留在江家才能活命。”陆冉冉说话不留一点儿情面。 江景珩这样的天之骄子,从来都是他怜悯别人,如今他形同废人一般,要靠自己照顾,心里肯定不好守。 如果让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有所图谋,心里就会好受些吧。 “你撒谎的水平真差劲。”江景珩说完这句话,便兀自闭上了眼睛。 水流很急,木筏顺流而下,陆冉冉不用费力摇浆,便静静的坐在木筏上看着水流发呆。 她不知道水流会将她们带到何处,重生后,她只有两个愿望,一是让陆家人血债血偿。另一个,就是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如今,这些事情好像都没那么迫切了,她整个被恐惧支配着,想到江景珩可能就这么死掉,她就莫名的心慌,比自己死还让人恐怖。 她不由得看向侧躺在木筏上的江景珩,不到两天功夫,他已经有些脱相了。 除了被自己推到墙上撞到伤口那次,他哼了一声,之后江景珩就再没表现出难受来。 但他越来越虚脱,现在连坐都坐不住了,木筏做的简单,纵然冰冷的河水打湿了的衣服,他也只能躺着。 北风呼啸而过,陆冉冉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江景珩额头上却布满了汗珠。 陆冉冉抬手替他擦掉汗珠,焦急的问,“四郎,很疼吗?” “没事,我眯一会儿就好。”江景珩想拉住陆冉冉的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只得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见江景珩一动不动,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陆冉冉不由得紧张起来,她握住江景珩的手,一遍遍呼喊,“江景珩,不要睡啊,你撑住,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呢。” 江景珩的手指贪婪的扣在陆冉冉手上,他吃力的睁开眼睛,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对手足无措的陆冉冉说,“中了噬魂散,要七天之后才会死的,现在哭还早了点儿。” 第97章 遇到高人 本来伤心欲绝的陆冉冉愣是被他一句话整的没了脾气,揶揄道,“四郎倒是看得开。”但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心里倒底安稳了几分。 她依旧握着江景珩的手,生怕一松开,就再也抓不住了。 木筏的速度确实比徒步快了不少,在河上漂流了半天之后,陆冉冉远远看见前方有个小院。 她欣喜的握着身边人的手说,“四郎,前面有人家,咱们有救了。” 此时,江景珩已经昏睡过去好一会儿了,他的身体应该正在遭受着折磨,因为他全程眉头紧皱,表情痛苦。 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靠岸,湍急的水流让他们这一路省了不少力气,这也意味着想靠岸没那么容易。 趁着离目标还有一段距离,陆冉冉开始用其中一支简易的浆努力往河边划去。 终于在距离小院不远的地方,她的浆够到了河岸,可是怎么也没法把木筏一起划过去。 没办法,陆冉冉干脆跳下了水,靠着双手将木筏推到了岸边,再将江景珩拖到岸上。 一番操作下来,她已经气喘吁吁,可是她半点不敢耽搁,将江景珩安置在一旁,就一路狂奔去小院里求助。 “有人吗?有人吗?救命啊!”陆冉冉冲进院子,着急忙慌的大喊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她一身粗布衣服,头发却梳得一丝不苟,面容异常冷峻,带着怒气问,“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小叫?” 陆冉冉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给她跪下了,“大娘,我夫君他受了伤,现在昏迷不醒,求你帮我把他送到附近的镇子上去。” 妇人拧眉,“距这里最近的镇子也在几百里开外,哪是说送就能送的。” “大娘,那附近还有别的人可以帮忙吗?”陆冉冉不死心的问。 “这方圆百里就我一个人。”妇人说着,就提步往外走。 陆冉冉跪在地上,那可怕的恐惧感再次袭来,想到江景珩可能会死,她就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妇人转头看她,眉眼里都是像嫌弃,“还愣着干什么?你是想让你夫君曝尸荒野吗,跟我去把人先弄回来再说。” 陆冉冉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起身对着那妇人千恩万谢。 “带路。”那妇人一脸冷傲,多余的表情都不曾给陆冉冉一个。 她走到江景珩身边,手在江景珩腕上搭了一下,便眉头紧锁,警觉的看向陆冉冉,“噬魂散,这可不是寻常毒药,你们是什么人?” 陆冉冉眼前一亮,这个看起来平平常常的妇人,只一眼就能看出江景珩所中的是什么毒,可见一定不是普通人。 “大娘,您知道这毒,求您救救她。”陆冉冉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那妇人,想博得一丝同情。 这个大娘虽然看上去脾气差,但就凭她愿意将江景珩带回去,就说明她是个好人。 不想那妇人的眉眼更冷了几分,甚至带着些许凌厉,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没有听到我的问题吗,你们是什么人,不说清楚就不要进我的院子。” 陆冉冉敛眉,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跟她说才好。 那妇人显然是看清了陆冉冉的心思,提点道,“你最好想好了再说,在我面前说谎话的人可都没有好下场。” 如今那妇人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江家一向风评极好,想来不会有什么仇家,陆冉冉也不再藏着掖着了,直接将江景珩的身份说了出来。 那妇人听了,有些惊讶的问,“江家,太师江修文家,他夫人可是姓齐?” 陆冉冉点头,“没错,我婆母母确实姓齐,是京城望族齐氏的女儿。” “你说他是江家公子就是江家公子吗,可有什么凭证。”那妇人似乎对江景珩的身份颇为感兴趣,接着追问道。 陆冉冉慌忙从江景珩身上找到他的贴身玉佩,之前给他换衣服的时候见过一次,因为上面坠着自己绣的香囊,所以记忆深刻。 “您看,这是江家子弟特有的玉佩。”陆冉冉将玉佩双手呈上。 那妇人查验过玉佩,眉眼这才舒展了几分,跟陆冉冉一起将人抬回了她的院子。 陆冉冉这才发现这院子里到处晒着草药,她暗自祈祷,这大娘定然是懂些药理的吧,不知道能不能救四郎。 “他中毒有几日了?”将人安置在床上,她仔细给江景珩把了脉,神情却十分严肃。 “今日是第二日。”见她神情紧张,陆冉冉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那妇人蹙眉,“才第二日,毒怎么就已经进入肺腹了,定然是频繁动用真气,加速了毒发的速度,这是不打算要命了?” “为了保护我,他受伤之后一直与人缠斗,后来才跌落悬崖的。”陆冉冉说着,不由得难过起来,他明明知道自己中毒,还不管不顾的来救自己,这世上终于有个人把自己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可他如今却人事不省。 “大娘,求您救救他,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陆冉冉哀求道,“只要能救他,您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闭嘴。把他衣服脱了。”那妇人简单的呵斥道。 “脱衣服?”陆冉冉面带疑惑。 “不脱衣服我怎么施针,你最好快点,要是毒素扩展到了心脉,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虽然话不好听,但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陆冉冉闻言,也顾不上江景珩的面子了,这大娘的年纪,看上去与江夫人差不多,也算是长辈了,无碍的。 细长的银针一根根刺入江景珩的身体,陆冉冉光是看看都觉得毛骨悚然。 取完针之后,那妇人拿出一颗黑色药丸塞进了江景珩嘴里,可江景珩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大娘,他怎么样了?”陆冉冉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已经用银针将毒素往外逼出来,又给他服下了解药,相信很快他就会恢复意识。 现在你要将他伤口上的毒血全部吸出来,能不能活命,就看他的造化了。 那妇人边说边收拾银针,见陆冉冉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又补了一句,“待会儿把腐肉处理一下,记得一定要把所有的黑血吸干净。” “我来吸吗?”陆冉冉瞄了一眼江景珩赤裸的脊背,心里慌乱不堪。 那妇人挑眉,一脸审视的问,“那不是你夫君吗,怎么,你打算让我来?” 陆冉冉连忙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 “弄好了出来告诉我,对了,完事之后好好漱口,这毒霸道的很,别该救的没有救活,又搭上一个。” 那妇人说完,关上门走了。 陆冉冉瘪瘪嘴,这话说的,自己是该死那个? 她微叹了一口气,要是可以,她宁愿中毒的是自己。 这么想着脑子里突然出现江景珩给他吸毒血的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算了,还是江景珩中毒比较好吧。 第98章 肌肤相亲 伤口长时间浸泡在水里,有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江景珩后背的伤已经有些腐烂了。 又因为中毒颜色发黑,越发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陆冉冉的指腹轻轻拂过他的伤口,即使在昏迷之中,江景珩也不由得抽搐了下。 “我现在要将你身上的腐肉去掉,你忍着点儿。”虽然不知道江锦珩能不能听见自己说话,陆冉冉还是好言好语的给他打了个招呼。 桌上是那妇人留下专门处理伤口的小刀,陆冉冉握着刀柄,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想起那妇人说的话,知道多拖延一分,江景珩就多一分危险,她便一咬牙,拿着刀朝着那伤口去了。 开始她很紧张,也掌握不好力度,疼得江景珩整个后背都在颤抖。 后来,她将那刀尖当成了绣花针,感觉就好多了,终于她一点点将坏死的腐肉挑了出来。 伤口上开始渗出黑色的血水,陆冉冉用纱布江血水一点点吸走,表面看起来已经干净了不少,但陆冉冉知道,这还不够。 想到江景珩说他心里没有自己,让自己不要觊觎他,陆冉冉严肃的跟他说,“江景珩,我这可是为了救你的命,不是要占你的便宜啊。” 说完,她还是有些犹豫,虽然跟江景珩同床共枕过几回,睡着之后自己还不安分的挂在他身上了,可那完全是她无意识的行为,两人都穿的严丝合缝的。 如今,是真的要肌肤相亲了,陆冉冉难免有些无措。 但时间不等人,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炙热的薄唇就凑到了江景珩的背上。 明明是解毒治伤,陆冉冉却心跳如擂鼓,脸上火烧火燎的,整个人都不住的颤抖。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紧张了,她感觉江景珩的身体突然绷直变的僵硬了。 她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江景珩现在还在昏迷不醒呢。 她一口口吸着江景珩背上的余毒,一回生二回熟,渐渐没那么紧张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唇每凑上来一次,江景珩就不由得捏起手指,好在他手上依旧乏力,陆冉冉全然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动作。 待她终于忙完,江景珩已经浑身是汗。 陆冉冉按照那妇人的交代仔细的漱了口,拿起一旁的手帕替他擦额头上的汗,手从他身旁抽回的时候,却碰到了什么东西。 陆冉冉只当是将拖下木筏时带来什么东西,想把它拿出来,手探进被子那一刻,她恍然大悟,赶紧抽回了手。 好在床上的人一动也不动,只是煞白的脸好像恢复了些气色,红的有些过分。 “四郎?”陆冉冉试探着唤了一句,见床上的人依旧纹丝不动,这才放下心来,红着脸出去你那妇人了。 难道那是噬魂散的不良反应,不然他一个昏迷的人怎会如此那般。 她不知道,门关上那刻,江景珩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大娘,他身上的毒血已经处理干净了。”陆冉冉像是做贼被抓包了一边,头都不敢抬。 “叫我英姑,一口一个大娘,我有那么老吗?”英姑正忙着捣药,倒是没看见陆冉冉那绯红的脸颊和不安的神色。 英姑抬头指了指桌上的药瓶道,“把这个解毒丸服下,你为他清余毒,毒素也会进入你的身体。” 见陆冉冉服了药,她将药杵递给陆冉冉,吩咐道,“把这药粉拿去敷在你夫君伤口上,包扎好了来帮我烧水。” 说完,英姑又马不停蹄的去配药了。 太久没给人看病,一来就是个奄奄一息的,英姑好久没有这么忙过了。 若不是因为他是江家人,是齐小姐的儿子,英姑未必会舍得他那两颗灵丹妙药。 想起刚才那尴尬的一幕,如今又要去单独面对江景珩,陆冉冉心里不由得发虚。 “没听见我的话吗,你夫君中毒太深,敷了药还要泡药浴,将残留的余毒给逼出来,磨磨蹭蹭的,我看你也没那么在意他的死活。” 英姑数落着陆冉冉,人却没闲着,不停在药柜前忙碌着。 “知道了,我这就去。”陆冉冉端着药粉进去,江景珩还是保持着刚才侧躺的姿势,可见并没有转醒。 陆冉冉这才放下心来,将人依着自己的肩膀扶了起来,在他身前放了引枕,让他趴在引枕上,方便给他上药。 放引枕的时候,陆冉冉情不自禁的撇了一眼那处,远远的将枕头丢了过去,生怕再碰到那烫手山芋。 江景珩任由他摆布着,只是药粉撒到江景珩伤口上时,又听到了痛苦的闷哼声,但也只是短短一声,之后他又恢复了安安静静,任人宰割的模样。 细心的替江景珩包扎好,陆冉冉又跑去帮英姑烧水。 “英姑,他为什么还不醒。”陆冉冉有些担忧的问。 “还没有苏醒吗,看来问题比我想象的严重,八成是毒素已经侵入心脉了。” 英姑蹙眉,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那该怎么办?”陆冉冉的心再次揪了起来。 “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只能用药浴试试了,若是今晚能醒就算熬过去了。”英姑看上去云淡风轻,心里却没那么平静,齐小姐的儿子,要是真死在她面前,岂不是愧对故人了。 她可是从一开始就用最保险的法子来处理了,一刻也不敢耽搁,不应该啊。 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这边还在烧着水,那边英姑已经找来一只大浴桶,放进了江景珩所在的那间屋子。 药汤放进去之后,她和陆冉冉合力将江景珩放进了浴桶,她又趁势摸了摸江景珩的脉搏。 倒是比之前有力了不少,想来解药已经发挥了作用,只是这心跳怎么会这么快。 想来是他与人搏斗的时候用气太过的缘故,还得给他加点护心脉的药才是。 “你好好守着他,要时刻确保水的温度合适,还有,伤口不能沾水。” 闻言,陆冉冉赶紧用手去擦掉伤口附近溅上的水花。 她手指碰到江景珩身体的时候,江景珩的心跳的更快了。 看来人已经早就恢复了意识,只是毒素集聚,一时半会儿没法完全清醒。 换句话说,他能感知周遭所有的事情。 英姑扶额,嘴角扯出一抹浅笑,原来如此,她还以为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药量用的不够呢。 第99章 共浴 见江景珩脉搏渐渐恢有力,英姑也放下心来,对着陆冉冉交代了一番就要走。 “英姑姑,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陆冉冉忐忑的问道。 “该醒的时候自然就醒了。”英姑姑说完,意味深长的撇了一眼江景珩,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剩下陆冉冉对着满室的蒸汽凌乱。 英姑姑不是说他要是不醒,就有危险了吗,如今怎么看她一点不着急的样子。 也是,他们不过萍水相逢,英姑姑全力相助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如何能要求更多。 现在只有祈祷上天眷顾,让江景珩快点醒过来。 气温太低,水冷的很快,水又不能太多没过他的伤口,陆冉冉只好先舀出一部分浴桶里的水,再重新添些热水。 自从跟着江景珩跳下悬崖之后,她就成了个不知疲倦的干活机器,不是在干活,就是在干活的路上。 好不容易把水舀得差不多了,陆冉冉提着热水桶往浴桶里加热水。 浴桶太高,她个子又太小,踮着脚尖才勉强将水桶递了上去,还不等她站稳,水桶直接往下滑,连人带桶一起掉进了浴桶。 “嘶。”陆冉冉痛苦的哼了一声,她手上到处都是干活磨破的伤痕,沾到了水,疼的钻心蚀骨。 浴桶里一直双目紧闭的江景珩猛然睁开眼睛,就看见浑身湿透的陆冉冉站在自己面前。 “看什么呢。”陆冉冉双手交叉护在胸前,真不是她矫情,江景珩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江景珩快速转过头,这事真不怨他,似乎在被塞下那颗药丸之后他就渐渐恢复了意识。 他能听到陆冉冉和英姑姑的对话,感受得到陆冉冉的所有举动,可就像被什么绊住了似的,怎么也醒不过来,有种一直在梦魇中的感觉。 他现在也拿不准之前经历那些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刚才突然听到陆冉冉的惊呼,他心下着急,这才惊醒了过来。 谁成想一睁眼会是这么个画面,他脑子都短路了,一时间没顾上回头。 “你怎么在这,不对,我怎么在这,我们在哪?”江景珩语无伦次的问着。 陆冉冉没心思回答他的问题,她得尽快离开这只浴桶。 “你不许看。”陆冉冉沉着脸交代着,人已经挪到了浴桶边缘,想要爬出去。 奈何浴桶太高,湿透的裙子裹在她身上,一抬脚便被绊倒,直接朝后面栽了过去。 江景珩抬手去接,奈何体力还没有恢复,两人双双摔倒在浴桶里,陆冉冉直接跌进了江景珩怀里。 听到动静的英姑姑破门而入,却见到两人都在浴桶里,滚做一团。 她尴尬的捂住了眼睛,心里多少有些不满,这是真不要命了。 但现在也不是说教的时候,只语带讥讽的说,“果然还是年轻啊,这才刚醒过来呢。” 说着就退了出去,陆冉冉欲哭无泪,这下可说不清楚了。 不想英姑姑去而复返,依旧捂着眼睛,语气却严厉了不少,“忘了告诉你们,这噬魂散药劲刚猛霸道,十天天半个月内都不能那啥,要是还来得及,且先忍忍吧,别浪费了我那两颗绝世灵丹。” “英姑姑,你误会了,不是那样的。”陆冉冉囧得无地自容。 “无妨,新婚燕尔,我懂的,只是操之过急了些。”英姑姑也不是老古董,人家是正经夫妻,一时情难自禁也是有的。 英姑姑说着,便退了出去,心道,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会玩儿。 陆冉冉满脸沮丧,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以后还怎么在英姑姑面前做人呢。 见她这样,江景珩大气都不敢出,都怪自己醒的不是时候,不然也不会这样,他真怕陆冉冉迁怒于自己。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陆冉冉突然想起什么来了,一脸严肃对江景珩说,“你转过去。” 不明所以的江景珩乖乖照做,可刚转过身,陆冉冉就去扒拉他的衣服。 江景珩一动也不敢动,这是个什么情况,因为被冤枉,所以干脆要做实此事吗,自家夫人那么彪悍的吗? 见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江景珩结结巴巴的说,“夫人,英姑姑说不可操之过急……” 陆冉冉气得直跺脚,“江景珩,你……你故意的吧。” 纵然气得半死,陆冉冉还是三下五除二的褪下了江景珩的里衣。 “夫人,你这是……”江景珩整个人都呆住了,之前恍恍惚惚的那种感觉又在他脑海里重现,那炙热的唇像烙铁一样,一次次在他背上留下烙印,让他记忆犹新。 难道那不是梦? 江景珩正在心猿意马,陆冉冉已经拆开他伤口上的纱布,她如释重负的说,“好在纱布裹的足够厚实,水还没渗到伤口里去。” 所以,她这么着急忙慌的,是为了检查自己的伤口?江景珩尴尬的咳嗽了几声,今天这误会可真是够多了。 “你该不会是着凉了吧,英姑姑说水不能变冷,伤口不能沾水,都怪我笨手笨脚的,你坚持一下,我这就重新给你包扎,再替你换些热水来。” 此刻的陆冉冉已经顾不上英姑姑姑怎么想她了,为了能顺利爬出浴桶,她干脆撩起裙角,双手扶着桶壁,费力的攀爬。 这可为难坏了江景珩,背对着她,怕她又摔下来,转过身护着她,又不可避免的看到她光洁的小腿。 好在这一次,没发生什么意外。 “你浑身湿透,先换身衣服吧。”江景珩温声细语的说。 陆冉冉倒是想换,可江景珩的伤更要紧,况且,她也没有衣服可换。 替江景珩重新包扎好之后,陆冉冉厚着脸皮去找了英姑姑,“英姑姑,我真的是不小心跌进浴桶的。” 不等陆冉冉说借衣服的事,英姑姑就摆了摆手,“不妨事,那是我年轻时的旧衣服,你要是不嫌弃,就将就穿吧。药浴还是要继续,人虽然醒了,余毒若是清不干净,可恢复不好,你们还年轻,来日方长。” 谁让他是恩人的儿子,纵然荒唐了些,英姑也还是耐着性子苦口婆心的劝诫着。 第100章 娘子不高兴了 想来这事儿已然是说不清了,陆冉冉干脆闭嘴,抽身回屋给江景珩加热水去了。 英姑姑的药果然神奇,泡了一个时辰之后,江景珩开始不停的出汗,发现擦汗的手帕染上了褐色,陆冉冉又赶忙去请教英姑姑。 “这是将体内的余毒都逼了出来,咱们已经将你家夫君已经从鬼门关回拉来了。” 英姑姑话音刚落,陆冉冉就给她行了个大礼,“姑姑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以后有什么事,姑姑尽管差遣。” 英姑抬眸看向陆冉冉,这孩子对她夫君倒是尽心尽力,这几天她遭的罪可一点儿不比她夫君少,只是不知道那江家少爷是不是也这么死心塌地。 女儿家,要是遇人不淑,苦日子可在后头呢。 或许是想起了自己悲惨的往事,英姑对陆冉冉动了恻隐之心,冷声道,“要谢也该让他来谢才是,既然你夫君没事了,你也顾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吧,虽然都是皮外伤,可留了疤就不好了,这是我研制的伤药,拿去用吧。” 陆冉冉拿着拿药瓶,忍不住感叹,重活一世,她真的转运了,莫说江家和安定侯一家待她比亲女儿还亲,就是英姑姑这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都会挂念着她的伤。 真不知道自己上一世为什么这么傻,为了陆家那所谓的亲情把自己命都搭上了。 见陆冉冉一脸感激的模样,英姑生怕她又给自己行什么大礼,连忙摆了摆手,带着困意说,“行了,睡去吧。” 自打江景珩到这里来,从白天折腾到半夜,英姑早就疲惫不堪,打了个哈欠就回房睡去了。 陆冉冉捧着药瓶,踌躇了片刻也进了屋子。 莫说这里只有两间屋子,他们既是夫妻不睡在一起,会让英姑姑生疑惑的。 江景珩已经收拾妥当,里衣湿了,他便将外袍罩在身上,如今正坐在灯下等陆冉冉呢。 “你怎么还不歇息。”外袍领口太大,纵然江景珩已经努力的将它裹在身上了,依旧可以看见他健硕的肌肉,陆冉冉不由得别开了目光。 江景珩却站起身来朝陆冉冉走去。 他拉过陆冉冉的手,怕他看见自己手上的伤,陆冉冉刻意握紧了拳头。 江景珩却执拗的摊开了她的手掌,那双纤细白嫩的玉手,如今已经全是裂口,溃破的血泡已经开始结痂,又因为护理不当,泡了水全部发白,看着就让人心疼。 “这几日你辛苦了。”江景珩捧着陆冉冉的手,难过的声音都嘶哑了些。 “我去给英姑姑讨一点药,你这手再不处理,以后可绣不出那栩栩如生的香囊了。” “无妨的,我之前就是做粗活的,况且英姑姑已经给了药,我一会儿涂上就好了。” 听得江景珩提起那香囊,陆冉冉心里不由得有些酸涩,这一只他一直随身佩戴,粉色那只是不是在他心爱之人身上。 明知道自己没有难过的立场,可心里总是有些别扭。 江景珩完全没有发现她神色的异常,只朝着陆冉冉伸出了一只手,温声道,“药呢,来,我给你上药。” “我自己可以的。”陆冉冉倔强的从江景珩身侧掠过。 江景珩拉住她的手腕,将人拽了回来,眸中是满是深情,“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总得给我个机会,报答一下你的救命之恩。” “若不是为了救我,四郎也不至于受那么严重的伤,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陆冉冉别开脸,不去看江景珩。 “说的也是,既然如此,那你是不是得乖乖听我这个救命恩人的话。”见陆冉冉一直抗拒,江景珩顺着他她的话头打趣她。 “四郎有何吩咐?”陆冉冉彻底没了耐心。这什么人啊,明明心有所属,还非要表现得一副对自己情深义重的样子,不知道这样自己会习惯,会依赖吗。 “坐下,让我给你上药。”江景珩直接将人按到了椅子上,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 江景珩骨节分明的手握主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的指腹将药膏轻轻涂在她伤口上。 他带着茧子的手指摩挲着冰凉的药膏,均匀的涂在她的掌心。 蹭得陆冉冉手心发痒,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很疼吗?”江景珩眸子里的担忧溢于言表,“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小时候我每次摔伤,娘给我吹吹,真的就不疼了。” 说着,他就捧起陆冉冉的手,低下头,轻轻的吹了起来。 太身上的青松木香混合着药草香气,侵入了陆冉冉的脑海。微温的气息吹到她的手上,直抵她内心深处。 之前还只是手心发痒,如今,那气息如同有魔力一般,顺着她的手心,传遍身体的每个角落,只觉得心也随着他的一呼一吸跳动欺负,触电般的酥麻感传遍全身。 “多谢四郎。”陆冉冉抽回手,用冷漠来掩盖心中的滔天巨浪。 江景珩昏迷这段时间,陆冉冉一颗心全扑在江景珩身上,为了江景珩,她能忍受所有的辛劳与苦难,没有任何怨言。 她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报答江景珩的救命之恩,为了报答江家的知遇之恩。 可如今,日日与江景珩朝夕相处,她越来越在意江景珩,他的一言一行都能影响自己的心情。 那日,江景珩一句你不是我心里的人一直让她耿耿于怀,如今,看到那个香囊,她就不由得想到另一个香囊现今的主子才是他的心头好。 明明知道这场婚姻是自己的算计,是他逼不得已,如今却掺杂了不该有的情绪,陆冉冉一边拧巴着,一边告诫自己不可以陷进去,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才不要陷进儿女情长里。 只见陆冉冉径直走到床边,一如既往的在里侧睡下了。 江景珩如何知道陆冉冉这七弯八绕的心思,明明自己一再讨好,她怎么还不高兴了。 想来是最近照顾自己这个形同废人的夫君太疲累了吧。 江景珩熟门熟路的在陆冉冉身旁躺下,自然而然的伸手环上了她的腰。 第101章 冉冉留下给我当徒弟吧 陆冉冉如今下定决心要与他保持距离,便径直挪了挪身子,躲开了他的手。 知道她一向害羞,江景珩也不恼,嘴角微微上扬,朝陆冉冉靠近了些,整个人都贴着陆冉冉的后背,语气哀怨的说,“娘子,我好冷,想必是噬魂散引起的后遗症,这么下去,只怕又要生病了。” 陆冉冉微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但身子也没有再挪开。 一夜无话,第二日,江景珩已经恢复了些气力,与陆冉冉一同去给英姑道谢。 江景珩深深一礼,“晚辈江景珩多谢姑姑救命之恩,若不是姑姑,在下恐怕早就毒发身亡了,晚辈无以为报,这块玉佩您先收着,待晚辈归家,必定送来诊金。” 英姑冷笑一声,“这就是你们世家大族的行事做派,什么事都可以用钱来解决?” “英姑姑,是在下唐突了,你隐居在此,必然是看淡了世间名利,敢问如何才能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江景珩从小受的教育就告诉他要知恩图报,他目前能给的最好东西就是那枚玉佩。 如今毒已经解了,他要赶快回去,自己和冉冉下落不明,爹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再有芦花山庄的事情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找茬,如今他们不在,反倒说不清楚了。 本来因为他是江夫人的儿子,英姑对江景珩也算是爱屋及乌,但他一开口就拿钱说事,英姑心里多少有些不满,以为他是被宠坏了的纨绔子弟。 便成心想为难一下他,于是挑眉道,“我救你,是看在尊夫人对你一往情深的面子上,之前她也说了,只要能救活你,让她做什么都愿意,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就将她留下给我当徒弟吧。” 江景珩怎么也想不到,英姑竟然提出这种要求来,他恳求道,“姑姑,这恐怕有点强人所难了,我们家中还有事,今日就得离开,还请姑姑通融一二,他日我们必定重谢。” “丫头,当初你是怎么求我的?”英姑不理会江景珩,直接冷着脸看向陆冉冉。 陆冉冉也颇感意外,她很喜欢英姑姑,也不反感学医术,但她重生一场,为的就是要复仇,如何能留在这里。 可她既然说了,只要能救活江景珩,她就任由英姑姑差遣,现在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躬身说,“姑姑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承蒙姑姑不嫌弃,我愿意留下来服侍姑姑。” 见她这么草草就答应了,江景珩急了,他知道陆冉冉嫁给自己也是情非得已,可已经相处了快一年,她对自己竟没有一点留恋吗。 自己这个便宜夫君,他说不要就不要了? 江景珩急忙出言阻止,“此事万万不可,你我是夫妻,你怎么能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回去要如何同家里人交待。” 陆冉冉心中本来也不很舍,可江景珩这意思,他回不回去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只是不好同婆母交待而已。 明明大婚那日江景珩就说的清楚,可见他如此凉薄心里难免发酸。 于是便带些负气的情绪说,“这还不好办吗,我们双双跌落悬崖,你只说我死了便是了,如此一来也不算抗旨。” 她本来想说这样江景珩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娶到自己的心爱之人,但终究是没说出口。 自己这话已然是任性了,若皇上知道自己诈死,江家又岂能脱得了关系,不过是气话而已。 江景珩都被陆冉冉气笑了,本以为天天朝夕相处两人多少有些情分,不想景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他尽心尽力照顾自己,就为了报答自己腆着脸来救她的恩情吗,难道她当真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她就那么迫不及待想离开自己,江家就没有任何一点值得他留恋的地方吗。 定然是如此,不然,她如何能轻易就答应英姑姑留下来,甚至连诈死的借口都想好了。 江景珩蹙起了眉头,似乎是在思考陆冉冉的提议。 陆冉冉的心随着他的眉头揪了起来,江景珩这是要同意了吗。 此刻她想到的竟然不是一旦诈死,自己就失去了江家四夫人的身份,也没了安定侯府的庇护,以后复仇就难如登天。 而是在为自己和他以后连名义上的夫妻都不是了而伤怀。 “你必须跟我回去,事情哪里有你想这么简单,诈死,你当皇上的暗卫跟玄衣卫是吃素的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江家的?” 江景珩语气严厉,甚至带着质问的口吻。他必须把事情说得严重些,陆冉冉心善,哪怕是为了江家,她也会跟自己回去的。 听到江景珩的话,陆冉冉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江景珩说的没错,她不能一走了之,可挽留自己的理由只是为了江家。 陆冉冉只觉得心中一阵钝痛,江景珩表现出来的好,只是江四郎对江夫人该做的,这个人是谁都无关紧要,终究是自己贪心了。 陆冉冉对江景珩的在意,英姑看在眼里,看陆冉冉的表情,就知道她被江景珩这混小子的话伤着了。 果然天下男人都是负心薄情,她都替陆冉冉不值。 便帮腔道,“我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你们说的话,但大概我还是听懂了,就是说这丫头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负责你们家会受牵连,是吧?” 江景珩顺势央求道,“正是,所以求姑姑开恩,让她与我一同回去,不然要连累家族受难了。” 他心里暗自得意,如此一来,不管陆冉冉愿不愿意,都要跟自己回去了。 陆冉冉却在心中苦笑,江景珩口口声声挂念的依旧只有江家安危。 英姑看向江景珩,不悦的说,“这个好办,原本要拆散你们这对夫妻,我心头还有些于心不忍,如今知道你们这婚姻也是你不情我不愿的,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什么法子?”陆冉冉好奇,先开口问道。 江姑姑得意的说,“解毒不是我最拿手的,易容术才是,我可以给这丫头改头换面,谁也认不出她之前的样子,这样原来的她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她就可以安心的留在我这里,你们江家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第102章 她也会撒娇? 英姑此言一出,江景珩整个人都不好了。易容术?这么一来,自己刚刚的那一堆说辞就完全没用了,这是要活活拆散他跟陆冉冉呀。 陆冉冉也深感意外,实在没想到英姑姑还有这手。 但现下她心里是解气的,便冷着脸抬眸看向江景珩,不疾不徐的说,“四郎舍命救我,就权当我用那条命还了你的救命之恩吧。请你替我谢过公爹、母亲,还有几位哥哥嫂嫂。我义父义母和阿姊那边还要劳烦你跟他们说一声……” 说着说着,陆冉冉就难过起来,脑海里浮现出过往的点点滴滴,嫁入江家这段时间,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公爹深明大义,婆母温柔慈爱,哥哥嫂嫂处处护着,义父义母更是将她当亲女儿疼,如今这些就要跟她没关系了,她心里如何能不难过。 江景珩打断陆冉冉的话,斩钉截铁的说,“你突然出事,他们怎么接受得了,母亲身体不好,要是急出个个好歹来怎么办,你必须跟我回去。” 随即,他直接给英姑姑跪下了,“姑姑,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您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再生父母,我求您让冉冉跟我回去,您的救命之恩,我会拿一生来报答,只要不违背良知,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但冉冉不能留下,我母亲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他不能再承受失去另一个孩子的痛苦。” 这句话深深的触动了陆冉冉,是啊,婆母那么善良的人,把自己当成她的亲生孩子来疼爱,若是知道自己突然亡故,不知道该多伤心呢。 她到底于心不忍,便也在江景珩身旁跪下,言辞恳切的说,“姑姑,我知道人应当言而有信,但婆母对我实在极好,她身子骨又不大好,若是知道我出事,只怕又有要大病一场,求姑姑让我回去,待我安顿好家里的事,我就来拜您为师,好好伺候您。” 英姑姑也动容了,早年,江夫人对她有恩,所以江夫人的情况她一直有关注,知道丢失的那个孩子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病。 同样的悲伤,怎么让她遭受两次呢。再说他本就没打算拆散人家夫妻,起初是江景珩动不动就提钱触了她的逆鳞,故意为难他们一下。 后来是看江景珩对陆冉冉实在凉薄,不想陆冉冉的好心被辜负,便真的动了将她留下的心思。 如今知道江夫人如此在意这个儿媳妇,她又怎么会横刀夺爱,只是江景珩对陆冉冉的态度让她大为光火,她有意要敲打敲打江景珩。 横竖人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那就让他再揪心些日子吧。 思及此,她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陆冉冉,呵斥道,“这个男人对你如此薄情寡义,你还要跟他回去,在这里跟我学医术不好吗?” “冉冉多谢姑姑抬爱,只是我从不曾不得父母怜爱,到了江府,婆母不嫌弃我出生低微,对我极好,她不能不顾婆母的身体,这事是我食言了,求姑姑恕罪。” 陆冉冉言辞恳切,英姑都动容了,想到江夫人能有这么个知恩图报的儿媳妇也替她高兴呢。 于是便松了口说,“既然如此,就容我考虑考虑吧,若这个男人还有一点可取之处,我就不强留你,反正他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有的是时间观察。” 听了英姑姑的话,陆冉冉不由得紧张起来,忐忑的问道,“姑姑,他的毒还没有解干净吗?” 英姑不紧不慢的说,“他在中毒之后频繁的动用真气,虽然如今毒素排出来了,但他也元气大伤,至少需要再调理半个月,否则以后就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人了,以后别说是动武,只怕照顾自己都成问题呢。” “可是姑姑,我今日并不觉得身体有任何不适,精神好得很呢。”江景珩显然不太相信英姑的话。 英姑白了一眼江景珩,轻描淡写的说,“你精神好,是服了我的绝世灵丹,药效尚未过去,很快,灵丹被吸收殆尽,你又会虚弱起来。现在,你也依旧无法使用力吧。” 江景恒将信将疑的运了气,果然,如今内力尽失,半点真气也没有了。 见江景珩一脸的惊讶的表情,英姑冷冷的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你要是以后都不想再用武,也可以想走就走。若是想恢复如初,就乖乖留在这里治疗吧。你虽然不大讨喜,这丫头我是真的喜欢。” 陆冉冉忙不迭的说,“姑姑,我们不着急,正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跟您学点本事,我也能好好伺候你几天。” 这种伎俩怎么骗的过英姑,她毫不留情的戳穿陆冉冉的话,“真是伶牙俐齿,明明想求我救你夫君,偏偏还说的这般冠冕堂皇,我看你呀,也是个糊涂的。” 英姑虽然话说的不好听,但语气里却有几分嗔怪宠溺,陆冉冉便顺着杆子往上爬,拉着英姑的胳膊撒娇, “姑姑,人家是真的崇拜您的,您妙手回春,起死回生,这么了不得的本事,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英姑姑嘴角压都压不住,白了一眼,陆冉冉说道,“我当你是个老实的,也是个不省心的。既然要留下他那身衣服可穿不了了,这穷乡僻壤的哪里有这般锦衣华服之人。” “这附近有没有集市,我去买点布来给他做一身也不费事的。”只要能彻底治好江景珩,陆冉冉很愿意配合的。 这还是江景珩第一次见冉冉撒娇呢。自己与她朝夕相处那么久,她对自己一直相敬如宾,他原以为陆冉冉就是这么个淡薄稳重的性子,原来。他也有如此淘气可爱的一面。 英姑叹了口气,“罢了,我屋里还有一套没上过身的男装,只是尺寸恐怕大了些,你给他改改吧。” 江景珩一句话没插上,她们俩已经将事情敲定了。 他焦急的说,“他们盯上了江府,家里如今肯定风波不断,我怎么能待在这里养伤呢?” “难道你想一辈子当个废人。”陆冉冉和英姑异口同声的怼了回去。 第103章 夜刃为何对你网开一面? “可是……”江景珩还想要辩解一二,却直接被陆冉冉堵住了嘴, “你既然知道婆母身体不好,做事就该三思而后行,治好病,不过是拖延几天而已,若你真成了废人,以后还怎么护着江家,这事就这么定了。” 说完,她挽着英姑姑的胳膊,亲昵的说,“姑姑,你不是说要拿套衣服来改给四郎穿吗,咱们去吧,他如今那身衣裳全都是刀剑留下的痕迹,实在不合时宜。” 两人说笑着就去了英姑姑的房间,留江景珩独自一人站在风中凌乱。 陆冉冉是越发厉害了,都能替他拿主意了。 不过陆冉冉说的没错,就算江家被人盯上,有父亲大哥和二哥在,定然出不了什么大事。 只是以后的事情就说不清楚了,皇上本就对父亲诸多忌惮,姐姐嫁给韩将军之后,他更是担心江韩两家合谋,作为一边消减父亲手上的权利,一边架空韩家军。 如今,姐夫的声威如日中天,皇上一定不会就此罢手,江家未来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若是自己急于一时成了废人,岂不是要拖累大家了。 纵然心急如焚,也只能等自己身体恢复了再说。 那厢,陆冉冉已经到了英姑的房间,屋内陈设极其清雅,一张梨花木矮几上,摆着文房四宝。旁边的一摞书籍,一看就是很有年头的了。 英姑从柜子里拿出一套灰蓝色男式衣袍交给了陆冉冉。 陆冉冉看那衣服的颜色样式应当是一个青年人穿的,心里不免有些好奇,英姑一人独居在此,看不到有男人生活的痕迹,这衣服会是谁的,难道英姑有个儿子? “这布料真舒服,衣服样式也好看,这针脚也太细密了,就是锦绣坊的绣娘手艺也不过如此,姑姑,做这衣服的人一定是女红高手吧?” 陆冉冉酷爱刺绣,对衣服的做工赞不绝口。 “年代太久了,不记得了。”英姑姑。好像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冷冷的回应着。 “这衣服还没上过身吧,它原来的主人是谁,他的身量应该跟四郎差不多,不过略微比四郎魁梧一些,只要改改宽度就好了,真是便宜四郎了。”陆冉冉依旧被那件衣服做工吸引,滔滔不绝的问着。 “不是要改衣服去吗,真是聒噪。”英姑直接将陆冉冉推出门外,“我要休息了,没事不要来吵我。” 陆冉冉不甘心的问,“可是姑姑,你还没告诉我这衣服的主人是谁呢?” “怎么,被赶出来了,方才你们俩不是默契十足,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吗。”江景珩踱步过来,幸灾乐祸的问。 “哪有,姑姑是让我赶紧给你改衣服。”陆冉冉嘴上可不服输。 “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英姑姑怎么会有男子的衣裳,莫非她也有个儿子?” 江景珩接过衣服看了看,说道,“这衣服的款式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了,我记得小时候父亲就穿这样的衣服,所以这衣服的主人应该和英姑年龄差不多,而且她不大想提起这个人。” “莫非是他心上人的衣服?”陆冉冉说完,就捂住了嘴巴。 衣服是新的,若真是英姑姑的心上人的话,可见两人并没有在一起,难怪英姑姑不肯多言。 陆冉冉没有在追问,心里却不停的想英姑姑和那衣服的主人之间会有什么故事。 “发什么呆呢?快点给我改衣服,虽然我们跌落悬崖,夜刃也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们,他一定会叫人来追查的,我这身衣服一看就会露馅了。” 江景珩只得了陆冉冉的一个香囊,现在有机会亲自穿他改的衣服,竟有些期待呢。 听他这么一说,陆冉冉抬眸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人是夜刃?” 江景珩抬眼看向远方,“夜刃在人前从来不动武,但他的武功招式,很有些阴柔狠辣的感觉,对方一定是个阉人。 另外他对你好像很感兴趣,和江家过不去,又对你颇为上心的阉人除了夜刃还能有谁?” 被江景横戳中心中的不安,陆冉冉有些心虚,“好端端的扯到我身上做什么,我与那夜刃又不认识。”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照理你在陆家的时候,他并不未曾见过你。就算你父亲说要将你送给他,他也应该不会太在意,毕竟陆家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可他从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很反常。” 江景珩蹙着眉,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夜刃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那日竟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机会想让你跟他走,到底是为什么呢?夫人,你与他可曾有过交集?” “我一个门都出不了的淑女,怎么可能跟玄衣卫都督有什么交集,想来是我与他认识的某个人比较像吧?”陆冉冉不能说的太明白,不然解释不清楚。 江景珩恍然大悟,“这就说得通了,据说玄衣卫有个组织是专门替夜刃到各处搜罗美女的,听闻他府上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之前我还想不明白,他一个太监找那么多女子干什么,原来是这样。” 陆冉冉正担心江景珩为此不高兴,不想江景珩突然一脸紧张的说,“夫人,既然如此,你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不可以一个人出门,夜刃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他若是盯上了你,恐怕不会轻易放手。”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陆冉冉颇感意外,男人不是都很介意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有任何联系吗。 当初那侍卫只是替自己掀了一下门帘就被夜刃活活打死了,江景珩似乎对这个浑然不在意。 也是,他心爱之人另有其人,怎么会在意这些,陆冉冉不由得有些失望。 江景珩见她脸色不虞,以为是被夜刃的事吓着了,赶紧拉着她的手说,“你别担心,我会乖乖听英姑姑的话,好好治病,等我恢复了武功就能保护你了,回去我再给你加派一波人手,平安武功最高,以后让他跟着你就是了。” 第104章 被敌人发现踪迹 陆冉冉疑惑的看着江景珩,他这是在紧张自己吗?陆冉冉很快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她与江景珩只是合作伙伴,他想保护的是江四夫人。 毕竟自己的夫人被一个太监盯上,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去改衣服了。”陆冉冉避开江景珩关切的目光,转身回屋了。 江景珩自然而然的跟了进去,这里拢共只有两间房,倒是省得他找借口了。 另一头,英姑姑呆坐在矮几前发怔,二十多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释怀,可今日再拿着那套衣服,心里再也没法平静下来。 那本是她为心爱之人做的衣服,本来是要订婚那日穿的。 衣服上的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缝制,倾注了她少女时代所有的爱恋。 可惜,她拿着衣服欢天喜地去找他那即将订婚的未婚夫时,发现他与自己的妹妹在一起。 英姑一气之下离开了自己家,再没有回去过。 她空有一身医术却不懂世间险恶,明明是帮忙治病救人,却被坏人讹上了,差点被人掳去当小妾,是齐小姐救了她,也就是现在的江夫人。 后来那未婚夫满天下的找她,脏了的男人,她只觉得恶心,为了躲他,英姑隐姓埋名四处游历。 偶然发现这个地方,便在这里住下了,开始是为了躲避未婚夫的寻找,后来竟爱上了这深居简出的日子。 这里远离喧嚣,除了偶尔有附近的村民回来看病,就再没有人来了。 英姑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那人来,可这对小夫妻闯了进来,打破了她的宁静。 她自我解嘲的笑了笑,想那些做什么,都过去了。 打开门,就看见玉树临风的江景珩穿着那灰蓝色的衣袍立在门口,她有一瞬的恍惚,是那人来了。 定睛一看”江景珩在给陆冉冉吹彩虹屁,“娘子,你怎么那么厉害,都不用量一下就能改得如此合身。” “这衣服本身就做得好,我不过收了几针而已。”陆冉冉也很是满意,脱下锦袍的江景珩看上去没那么冷清了,不会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像邻家大哥哥。 “娘子,我这衣服与你身上那个配色好像啊。” 江景珩这么一说,陆冉冉也发现了,他们俩身上的衣服像是一对。 “英姑说我身上这个是她的衣服,那么你那身就是……” 陆冉冉话没说完,英姑就打断了她,“衣服改好了,那就该治病了。” “姑姑,我们该做点什么,熬药喝还是药浴?”说到给江景珩治病陆冉冉最是上心的。 英姑面无表情的说,“都不用,今日打坐。” “打坐?”陆冉冉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今毒素已经清除干净,但噬魂散伤了他的内里,表面看没什么大碍,实际上心脉已经不堪重负了,现在唯有内调才能逐渐恢复。” 英姑说着,递给江景珩一个药瓶,嘱咐道,“每日打坐前吃三丸,试着运用真气,尽力而为,不要勉强自己。” “晚辈知道了,多谢英姑姑。”江景珩双手接过药丸,对英姑姑的话深信不疑。 英姑姑说的没错,到现在又开始全身乏力,连站着都费劲了。这会儿是为了不让陆冉冉担心强撑着的。 英姑让他调息真气,必然有他的道理。 “打坐的时候千万不要分心,不然很容易走火入魔。” 英姑又嘱咐了几句,才让江景珩回屋打坐。 陆冉冉则被英姑叫去学药理。 “高深莫测的东西一时半会也学不好,就学些常用的简单的方子吧,没准还能派上用场。”英姑说着,就带她到院子里认识各种草药。 陆冉冉学的很认真,英姑越看越喜欢,当初他负气离家出走,如今孑然一身,这一身本事后继无人,是她的一大心病,陆冉冉是有些天赋在身上的,可惜了。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能看见黑衣马队朝这边飞奔而来。 陆冉冉心里咯噔一下,“坏了,那些人果真找到这里来了,姑姑,这些人肯定是冲我们来的,四郎还在打坐,惊扰了他怎么办?” 英姑看了看远处的马队,将手中的草药丢回簸箕里,对陆冉冉说,“跟我来。” 很快,黑衣人就将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的几人,直接带人闯进了小院,不由分说的吩咐道,“给我搜。” “你们是什么人?”英姑冷着脸问道。 其中一人凶神恶煞的说,“老太婆,最近可有见到一男一女在附近出现?” “见过啊,他们现在就在我屋里呢。”英姑毫不遮掩的回答道。 听了英姑的话其中一人对为首那人说,“大哥,看来他们果然还活着,难怪怎么找都找不到尸首,咱们立大功了。” 那个首领脸上露出欢喜之色,找到这两个,毒素肯定有重赏。 他斜睨了英姑一眼,高傲的说,“看你那么识相,把人叫出来,我们就留下你的院子。” 英姑面露难色,“这恐怕不行。” 旁边的人用剑指着英姑的脖子说,“老太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人交出来,否则我一把火烧了你的院子。” “几位爷不是我不让他们出来,实在是他们俩都病重,不太方便出来。”英姑还是那句话。 那个头领失去了耐心,吩咐道,“跟他废什么话,直接进去把人找出来。” 他的手下听了,不由分说就要往屋子里面冲。 英姑也不拦着,只在后面提醒道,“几位爷,别怪老婆子,我没提醒过你们,他们得的可是瘟疫,会传染的。” 有人停下了脚步看向那个首领,首领大手一挥,“别听她装神弄鬼的,给我搜。” 那些人便在院子里横冲直撞起来,眼看着就要闯进江景珩打坐的房间了。 这时候,英姑的房间里突然传出女人惊恐的叫声。 “大哥,人好像在那边。”首领旁边的小弟点头哈腰的说。 “这还用你说,我又不聋。”首领说着,就指着那道门说,“兄弟们,这个女子一定要给我抓活的。” 第105章 感染瘟疫 大家弃了江景珩所在的那间房,直奔英姑房间。 不等他们开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陆冉冉披头散发,脸上手上都是溃烂的脓包,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救救我,救救我,我好难受。”陆冉冉疯了一般朝人群里钻。 见她这般模样,那些人哪里还敢上前,一个个都默默后退。 英姑呵斥道,“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传染病吗,还出来祸害人,快进去。” “我难受,救救我。”陆冉冉像是没听到英姑姑的话似的,一步步朝那些人逼近。 有人吓坏了,拔出剑来说,“你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你。” “你杀了我吧,我好难受,活着那么痛苦,还不如死了干净。”陆冉冉无所畏惧的朝着剑锋走去。 好在英姑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对着那些人喊道,“别动她,她全身都是疫病,碰到就会被传染。” “真是晦气,怎么遇到这么个疯婆子,我们走。”为首那人面露惧色,骂骂咧咧带着人落荒而逃了。 看着那些人走远,陆冉冉这才松了一口气,英姑姑说,要是他们在这种关键时候闯进了江景珩屋里,江景珩就会气血倒流,走火入魔。 “可算是把人糊弄走了。”陆冉冉变说,边撩起面前蓬乱的头发。 “这只是权宜之计,恐怕他们回过味来,还会再杀个回马枪,我们要早做准备。” 英姑姑说着,就去了河岸边,今天是初五,打鱼的许大伯会顺道给捎些她送米面来。 她接过许伯带来的粮食,又拿了些药和银子给许伯,交待说,“许伯,我这里来了感染瘟疫的病人,你帮我通知乡亲们,这几日就不要来草庐看病了。” 许伯知道了这个消息,就等于周围乡亲们都知道了,这消息就会在坊间传开,希望能威慑那些人一阵子。 要江景珩恢复到中毒前的样子,得看他真气调息的结果,少则七天,多则半月,这段时间他是万万不能情绪激动的,更不能使用武功,否则必死无疑。 “冉冉,最近你恐怕都要以这幅样子示人了,那些人身怀绝技,难免不会派人来查探虚实。” 陆冉冉自然是欣然答应的,这可是为了保住江景珩的性命,莫说只是扮丑,就是真的要她遭这些罪,她也会愿意的。 她的心无时无刻不在牵挂江景珩,只是陆冉冉自己不知道罢了,她总跟自己说是为了报答江家对自己的好才这样的。 结果就是,江景珩打坐完,看见自己夫人浑身烂疮,蓬头垢面的在院子里转悠。 江景珩不由得想发笑,“娘子,这是时下流行的新妆造吗,倒是别致可爱的很。” 陆冉冉本来不甚在意形象的,可当着江景珩的面这副样子,心里竟多少有些难为情了。 她红着脸说,“你少打趣我,我这还不是为了让你安心疗伤。” “他们已经找到这了吗?”江景珩立刻警觉了起来。 “是的,好在英姑姑这法子奏效,将他们吓跑了。” “只怕这不是权宜之计,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不然英姑姑就要遭殃了。”以江景珩对夜刃的了解,他们宁肯错杀,也绝不会放过,待他们回过味来,只怕会直接将这草庐毁了。 英姑闻言,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脸严肃的说,“如今你是我的病人,能不能走须得我说了才算,你这个样子出去岂不是毁了我一世英明。” “可是对方心狠手辣,景珩实在不想连累无辜。”江景珩如今对英姑姑,除了佩服,还有感激。 “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虽然不会武功,但真要动起手来,我有的是法治他们。” “可是……” 江景珩还要再说什么,就看见河岸边的草丛里惊奇无数飞鸟来。 江景珩一脸戒备的说,“不好,又有人来了,你们快回屋去,让我来对付他们。” 英姑姑扫了江景珩一眼,嫌弃的说,“逞什么强呢,你如今武功尽失,连你媳妇都打不过,跟我回屋。” 江景珩怎么会临阵脱逃,他往前跨了一步,直接挡在了陆冉冉和英姑姑的前面,最后是被陆冉冉强行拖进屋的。 “我看今天来的人不多,想来是来探听虚实的,倒不如再用一次障眼法。” 英姑说着,就开始在江景珩身上捯饬。 陆冉冉已然明白了江景珩的意思,“姑姑是想让四郎也装成瘟疫病患吗?” “昨日他们追问是否有一对男女来此,我并未否认,如今正好做实此事。你们既然是夫妻,一同染病合情合理。” 说话间,英姑姑已经把江景珩也变得同陆冉冉一样,满身毒疮。 江景珩看了看手上的毒疮,仔看看陆冉冉,不由得嘴角上扬,“姑姑这手艺,足可以以假乱真了,娘子,不如咱们到河边逛逛?” 陆冉冉立刻明白了江景珩的意思,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他们既然是来看虚实的,就别藏着掖着,直接去让他们瞧瞧,也好歇了他们的心思。 两人并肩出了草庐,朝着河边走去。 英姑姑在后头小声提醒,“夫妻就该有些夫妻的样子,怎得如此生分。” 陆冉冉脚步微顿,两个邋里邋遢的病患散步,还要秀恩爱,好像大可不必吧。 正这么想着,江景珩的大手已经扣上了她的手掌,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去。 陆冉冉想要挣脱,江景珩低头在她耳畔说,“别动,有人盯着呢。” 陆冉冉只得作罢。 触摸到她掌心的那些伤疤,江景珩不由得松了些力道,问道,“手一定还很疼吧?” 说着,便将她的手拉到面前,轻轻的吹了吹。 草丛里有人影晃动,江景珩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娘子,这芦苇丛里肯定有野鸭,咱们去捡几个野鸭蛋吧。” 陆冉冉犹豫“可是大夫不让我们走太远,说咱们的病会传染。” 江景珩故意提高了嗓门说,“这荒郊野岭的,哪有什么人,咱们能传染给谁。咱这病不一定治得好呢,总得想法子让你吃顿好的,咱们好几个月没吃过肉了。” 第106章 江四郎的隐痛 两人说着就朝着那有动静的草丛走去,只见草丛里晃动的厉害。 眼看离那人越来越近,陆冉冉故意崴了一下脚,蹲下了身子。江景珩心照不宣的背身过去替她检查伤口,草丛里的人这才悄悄退了出去。 两人都呆在原地没有动,但有人噼里啪啦摔倒,落水的声音却不绝于耳,对方显然吓得不清。 江景珩不由得开玩笑说,“咱们俩现在那么吓人的吗,真应了那句古话,歪锅配歪灶。” 两人像是做坏事得逞的孩子,笑得停不下来。 江景珩看着快笑出眼泪的陆冉冉,由衷的说,“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这突如其来的赞美让陆冉冉有些手足无措,她并不擅长笑,日子过得苦巴巴的,每天活着已经是不易,哪里还能笑得出来。 至于好看,那更是不可能的,她自己知道,现在她跟城北乞丐窝里的那些乞丐婆子没什么两样,哪里配得上好看二字。 倒是江景珩,虽然也被画的满身脓包,可是依旧挡不住他的英气。他一度怀疑江景珩是逗她开心的。 可江景珩的话语气诚恳,眼里都是欣赏赞许,倒是叫她不好意思了。 陆冉冉别开脸,低声说,“既然人都被咱们吓跑了,我们也回去吧。” 江景珩却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得不说英姑姑真的很会挑地方。 这里依山傍水,山清水秀,呆在这里就让人心旷神怡。 他素日里整日忙于公务,每日早出晚归,手上有处理不完的事务,还要面对官场的阿谀奉承,虚与委蛇,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他说陆冉冉不爱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似乎是在同陆冉冉成婚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才多了起来。 如今难得清闲,他想和陆冉冉好好的呆会儿。 于是,他拉起蹲在地上的陆冉冉,带着商量的口吻问,“我在屋里打坐了半日,整个人都晕叨叨的。之前终日忙忙碌碌,难得有机会看这么美的风景,你能陪我走一走吗?” 虽然现在两人的样子有些渗人,但好在这里并没有其他人,江景珩都这么说了,走走便走走吧。 上一世的陆冉冉即便到死,也不曾有一刻这般悠闲的散过步。 幼时受尽凌辱,只为那一口吃的奔忙,被送给夜刃后,为了保持身形跟夜刃的意中人一样,她每日只能吃小半饱,还要学习琴棋书画,唱曲儿,跳舞,每一天都在做别人的影子。 嫁到江湖,虽然大家对她都很好,可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报仇的事情,心里都是算计筹谋,没有一刻真正的放松。 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倒是她最惬意的时光了。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走着,看着河里的野鸭夫妇带着一群小鸭子欢快的戏水,两人不由得驻足观望。 陆冉冉不由得感慨,“其实当只小野鸭挺好的,可以一家子无忧无虑,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野鸭也有野鸭的烦恼,你看它现在无忧无虑,其实周围也危机四伏。母鸭生了蛋,总得提防黄鼠狼来偷蛋,好不容易孵出了小鸭子,却依旧被黄鼠狼盯着,就算小鸭子都长大了,还得提防狐狸和猎人,这世间万物,都有自己苦恼。” 江景珩一席话把眼前其乐融融的氛围说的危机四伏,陆冉冉却并不觉得些扫兴,她经历过人世间最大的恶,自然不像那些养在深闺里小姐们,被如珠如玉的宠着,看什么都有一颗悲悯之心。 想想自己的境遇与这鸭子有什么不同呢,便有感而发,“四郎说的没错,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劫数,只是,鸭子不过想好好活着,却有那么多人惦记着喝它的血,吃它的肉,它又做错了什么呢。” 知道陆冉冉意有所指,江景珩抬眼看上远方,眸中染上愁云, “如今这世上的劳苦百姓就同这鸭子一样,每日忙忙碌碌,只想养家糊口。结果,朝廷没完没了的苛捐杂税,只顾着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仗势欺人的世家大族,任何一样都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而那些为非作歹的人却可以踩着他们的白骨,享受着他们的劳动所得,说到底,是这世道不公。” 陆冉冉一脸崇拜的看着江景珩,“四郎,你出身显贵,又身居高位,却能体会到百姓的不易,大楚国的官员若都像你这样,也就不会民不聊生了。” 江景珩汗颜,他明明知道这世道诸多不公,明明知道很多官员都是靠着卖官卖爵步步高升的,身为吏部侍郎,很多时候,他却无能为力。 世家大族的关系盘根错节,光有一腔赤忱,根本无法在官场立足。 而他所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整个江家的荣辱兴衰,整个大楚的基本稳定。 有时候,他真想脱掉那身官袍,做个惩奸除恶的侠客。 他不忿的说,“纵然我心中知道百姓疾苦又能如何,大楚已经从根上烂掉了,皇上昏庸无能,嫉贤妒能,宦官专权,若不是你提前预判了天机,韩家军早就全军覆没,大楚早就血流成河,可笑这一切都是当今世上亲手谋划的,那个要亲手毁掉大楚的人是最该为大楚殚精竭虑之人。” 陆冉冉被江景珩的话大大的震撼了,上一世的他心里只有陆家那虚无缥缈的亲情。 重活一世,他所想的也不过是让陆家血债血偿,在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安稳度日罢了。 从未有一刻她想过家国天下,利用前世的记忆帮助江家和韩家军脱险,也只是把他们当成亲人而已。 陆冉冉头一回认识到了自己的肤浅,但上一世,皇上和夜刃得逞了,忠心耿耿的臣子都被铲除,皇上自己也成了夜刃的傀儡。 韩家军全军覆没,江家和安定侯府没落,魏家和陆家那等奸佞小人却青云直上,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也许自己可以再大胆一点儿,让四郎实现自己的抱负。 第107章 操心的英姑姑 这跟她的报仇大计丝毫不冲突,甚至可以说是殊途同归。 陆冉冉正想着,江景珩长臂一伸,将她揽到自己怀中,脸上表情都变得柔和了下来,“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别担心,哪怕我救不了天下苍生,也一定护得住你,以后你在不用为了活着而烦忧,那些欺辱你的人,你可以让他们匍匐在你的脚下求饶。” 江景珩的眼睛依旧看着前方,陆冉冉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自己的心却变得异常柔软。 他懂,他真的明白自己的心境,懂得自己的不甘,他甚至愿意守护自己吗? 英姑姑见两人迟迟不回来,心里不安,便寻了出去。 远远看着并肩而立,江景珩的手扶着陆冉冉的肩,一副恩爱有加的模样。 英姑姑微微叹了口气,这两人的关系,她看不明白了。 单看这丫头求上门来那时候那紧的样子,就知道他十分在意江景珩。 可两人的言语间,又有些刻意的疏离与别扭,陆冉冉这丫头只怕也和当年的自己一样糊涂,被江景珩宛若谪仙的外表给迷惑了。 她要想办法让陆冉冉清醒清醒,别和自己一样,被伤的遍体鳞伤才好。 心里打定了主意,她便抽身折返了回去。 第二日,江景珩依旧照例打坐调息,陆冉冉被英姑拉去学药理。 “丫头,你当真喜欢江家那小子?”英姑姑是个直性子,不会拐弯抹角,她直来直去的问陆冉冉。 “姑姑……”陆冉冉低下了头,脸上泛起红晕。 不消多说,单看陆冉冉这羞怯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喜欢江景珩的。 “那他呢,他也喜欢你吗?”英姑姑又眼巴巴的问。 “姑姑,我与四郎本就不是同一类人,若不是阴差阳错,我如何能嫁给他。他不嫌弃我出生低微,还处处护着我,要不是为了救我,他也不会腹背受敌,身受重伤,但我跟他,是不会有结果的。” 听陆冉冉这么说,英姑姑更纳闷了,“那你还要跟他回去,留下来不好吗?江夫人那边,你倒不用担心,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咱们抽空跟她说清楚,知道你没死,她也就不会伤怀了。” “您认识我婆母?”英姑的话让陆冉冉不由得问道。 英姑姑没有否认,她点头道,“是,你婆母二十多年救我我一命,这也是我为什么愿意出手救江景珩,还舍得拿出世上仅有的两颗绝世灵丹给你们服用的原因。” 陆冉冉若有所思,难怪见了那个能确认江景珩身份的玉佩,她就二话不说开始救人,可她为什么要跟江景珩说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肯就他的 英姑姑看出了陆冉冉的疑惑,笑着说,“当然,要不是你不辞劳苦的及时把他带到我面前,还苦苦哀求,他早就没命了。以我对你婆母的了解,只要你不想回去,她不会为难你的。” “姑姑,我想回去。”陆冉冉不想辜负英姑姑的好意,直接表明的心迹。 “我原来还以为你爱惨了江景珩,想跟他白头偕老才一心想回去,如今你既然知道你与他不可能有结果为什么还执意如此呢?”英姑有些气恼的问。 “我与姑姑萍水相逢,姑姑不止仗义施救,还对我推心置腹,冉冉心里感激不尽。 冉冉原本只是吏部侍郎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原本父亲是打算将我送给一个太监为哥哥们谋前程的。因为姐姐坏了名声,我才得以嫁给四郎,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江家于我有恩,我不能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让江家置于危险当中。更何况,江家给了我家的感觉,作为江家人,江家如今危机四伏,我岂能临阵脱逃。” 英姑懂了,这又是一个对江家死心塌地的人,可说了半天,两人的关系越发让人疑惑了。 “既然你心悦江景珩,又喜欢江家,他又不在乎你的身份,甚至愿意为了你豁出命去,如今你们已经是夫妻,这不正好吗,怎么说是没没有结果呢?” 陆冉冉一门心思要报仇,她又认定江景珩又早已有了意中人,两人只是合作伙伴,可这话又如何能跟英姑姑说呢? 只好想办法快速结束这个话题,“姑姑,能在江家过上安稳的日子,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四郎他风光齐月,配得上更好的人,我们的事情您就不要操心了。” “什么更好的人,我看你俩就挺合适。既然你心系江家,我也不强留你,来,我给你点好东西。” 英姑姑说着,就从架子上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陆冉冉。 陆冉冉看着那瓶子不解的问,“姑姑,这是什么。” 英姑姑神神秘秘的说,“这可是个好东西,这香叫做永结同心,最初是从西域传来的,只要把这瓶子里粉末让男人服下,自己再用这香,对方就会对你念念不忘。这药没有任何副作用,唯一不好的地方是药效不够持久,只能维持一个月。用了这东西,保管他心里只有你。” “姑姑,江家世代清流,江景珩更是顶天立地,我怎能用这种东西污了江家的门楣,姑姑的好意,冉冉心领了,只是这事儿休要再提。”陆冉冉涨红了脸,却拒绝的干脆坚决。 其实英姑也觉得用这些东西不合适,只是她心疼陆冉冉才出此下策,陆冉冉不收,她也不勉强。 此番她已经探明了陆冉冉的心意,虽然嘴上不承认,可她心里是有江景珩的,只不过她自己当局者迷罢了,更多的,大抵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江景珩。 接下来他要探探江景珩的口风了。 调息了两日,江景珩已经恢复了不少,英姑打发陆冉冉去做饭,自己单独去见了江景珩。 “姑姑,你支走冉冉是不是有话要问我?”只看英姑的表情,江景珩就知道她有话要说,便起身恭恭敬敬的问道。 英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说道,“你倒是个聪明的,不似冉冉那般木讷,我确实有事要告诉你。” 第108章 时日无多了 见英姑一脸严肃,江景珩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问道,“姑姑,是不是我的身体出了问题,我中毒之后剧烈运气,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姑姑但说无妨,我有心理准备的。” “不是你,是冉冉。”英姑故意表现出一副背痛的神情来。 “冉冉?冉冉她怎么了?”江景珩闻言,脸上再没有刚才的坦然自若,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担忧。 英姑心头一喜,脸上却并未表露半分,接着说,“当初你的毒已经顺着伤口蔓延到各处,不及时将毒血吸出来,你就会有性命之忧。施冉冉一口一口将你体内的毒血吸了出来,当时我也给她做了处理,但今天我发现,冉冉也中了噬魂散。” “什么,冉冉也中了噬魂散?”江景珩只觉得眼前一黑,手掌用力的撑着桌子才站稳的。 他强打起精神来看着英姑说,“姑姑,我中毒那么深你都能替我解毒,冉冉不会武功,噬魂散渗透的不会太快,您一定能救她的,对不对?” “你的毒是从伤口渗透进去的,都能如此凶猛霸道,她体内的噬魂散是替你吸毒血的时候直接服下的,我今日替她诊过脉,毒素已经伤及脾脏了。” 英姑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即便是这样,你也有法子救她的吧?”江景珩不由自主的抓住英姑的手,紧张的问道。“你那么喜欢她,都要收她做徒弟了,一定不忍心看她有事的对不对?” “你能得救,是服了我珍藏多年的绝世灵丹,它能解百毒。可惜,那灵丹只有一颗,我用了其他的药,本以为没事了,结果……”英姑此时甚至红了眼眶。 “姑姑,冉冉她会怎么样?”江景珩只觉得天旋地转,怎么会这样? “她不会武功,毒性的表露没有那么明显,但她最近劳累过度,身子虚弱,之后可能会落下残疾,也许就走不了路了。” “江景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的,她明明好好的,你看,她还生龙活虎的给咱们做饭呢,怎么可能走不了路。” “景珩,噬魂散的毒如何,你应该知道,我给她配了药,可以减缓毒素发作的速度,一会儿我就将真相告诉她。” 英姑姑说着,抹了抹眼泪,“多淘讨喜的姑娘,我一心想让她当我徒弟呢。” “姑姑,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不是说我吃了绝世灵丹吗,用我的血救她行不行?”江景珩说着,就撩起了袖子,准备放血。 英姑姑冷眼瞧着江景珩,低声呵斥道“胡闹,你如今这个情况,喝你的血,只会加速毒发。你也别灰心,我会尽力想办法救她的。这事要不要告诉她你得拿个主意。” “不要告诉她,她已经吃了太多苦,我想让她开心一点也。”江景珩说着,就瘫倒在椅子上。 正在这时,陆冉冉端着菜来了,见江景珩脸色不好便问道,“四郎,不舒服了没?” “没有,这是姑姑研制的强身健体的药丸,你赶紧吃了吧。”江景珩说着,就把方才英姑要给陆冉冉的药丸递了过去。 “我身体好的很,浪费这些做什么,倒是你可以吃一些,早日恢复。” 陆冉冉说着,就把药丸推开了。 “我如今虚弱的紧,都要靠你照顾,你不把身体养好,怎么伺候我。”江景珩不由分说把药塞到陆冉冉嘴里。 陆冉冉无奈的笑了笑,打趣说,“我当你是关心我,搞了半天,是为了让我伺候你,姑姑,你们先吃,还有两个菜就好了。” 陆冉冉说完就抽身回了厨房,江景珩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我去给你帮忙。” “你十指不沾阳春水,就不要去给我添乱了。” 不管陆冉冉说什么,江景珩自顾自的跟着她到了厨房,手忙脚乱的给她帮忙。 见陆冉冉要切菜,他执拗的抢过菜刀,“我来。” 拿起刀才发现无从下手,只好厚着脸皮问,“冉冉,怎么切?” “切成丝。”陆冉冉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在这里帮倒忙,但依旧耐心的说。 一个小巧的青瓜在江景珩手上像是长了脚似的,一直在案板上滚来滚去。 “我来吧,这不是你该干的活。”陆冉冉说着,就要却接菜刀。 “我能行。”江景珩就不信了,他能砍下别人的头颅,还制服不了这个小小的青瓜。 可惜,事与愿违,他倒是成功的切了几刀,可惜不是丝,是块。 最后,陆冉冉看不下去,要自己来,江景珩不依,陆冉冉只好手把手的教他。 “像这样,左手固定好青瓜,右手擦着边切,切记不要切到手指。”陆冉冉轻声细语的说着,纤细的手掌覆在江景珩手上,终于切出了江景珩人生中的第一盘菜。 “四郎,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做饭了?”陆冉冉不解的问。 “不想看你一个人忙活,对了,一直没有问你,你喜欢什么,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现在,江景珩又化身伙夫,一边替陆冉冉往灶里加柴一边问。 “怎么突然问这个?”陆冉冉觉得江景珩今日特别反常。 ”江景珩随口就说,“最近闲的慌,想找点事消磨一下时光。” “让我想想啊。”陆冉冉说着,将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吩咐江景珩帮忙洗菜,自己借着上菜的由头找到英姑,忐忑的问,“姑姑,四郎他今日很反常啊,他居然问我喜欢什么,他要陪我去做,你同他说了什么?” 英姑一脸无辜,“我只是告诉他,调息的效果不太好,以后未必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很有可能会残疾,许是因为这个,受了刺激吧。” 陆冉冉大惊失色,“姑姑,不是已经解了毒吗,怎么会这样?” “他大概是想趁着还能走路做点自己以前不曾做过的事情吧,年纪轻轻的,就要残了,真是可惜。” 英姑的瞎话张口就来,这两个人明明互相喜欢,自己却浑然不觉。她就是要让这两个拧巴的人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第109章 惺惺相惜 陆冉冉只觉晴天霹雳,好端端的怎么就这样了。 “姑姑,你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事情不会是那个样子的。”陆冉冉抓住英姑的胳膊,想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英姑心里感慨,这两个人还真是像,一样的担心对方就不说了,连语气动作都一模一样,不在一起天理难容。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我也没有料到,你也别灰心,我会加紧研制解药,没准就有救了。”英姑倒底还是给陆冉冉留了一点儿希望。 “不对呀,姑姑你不是给他吃了绝世灵丹吗,怎么还会这样?”陆冉冉发现了异样。 “那灵丹总共只有两颗,你给他吸毒血也中了毒的,我原以为一颗已经足够了,剩下那颗被你吃了。” 那两颗灵丹可是她的传家宝,到如今,她也没研究出炼制之法来,让他们内疚一下也是应该的。 “如果没有吃掉那颗药丸,四郎的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陆冉冉陷入了自责当中。 “你若是不吃,现在早就死了,江景珩好歹还保住性命了,只要好好调息,连功率都是可以恢复的,以后最多就是瘫了。”英姑说的轻描淡写。 他那么英明神武的一个人,要他一辈子不能走路,陆冉冉都接受不了,别说他自己了,难怪他今日这么反常。 陆冉冉抽身回到厨房,本来难过的想哭的,到了厨房倒是顾不上了。。 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江景珩,不是搞不定青瓜和菜板,也搞不定灶堂里的火。 就这么会儿功夫,整个厨房烟雾弥漫,不知道的还以为江景珩要火烧厨房呢。 “四郎,四郎,你没事吧。”厨房里烟雾缭绕,陆冉冉冲进厨房,去找江景珩。 江景珩拿着根木柴,手足无措的蹲在灶台前,委屈巴巴的说,“你一走,这火就要灭了,我怎么也点不着了。” 江景珩一脸的黑烟,活像个挖煤,陆冉冉忍俊不禁,终于笑出声来,“原来四郎也不是无所不能啊。” 江景珩看着陆冉冉,动情的说,“所以你要好好的,不然很多事我都做不好的。” 陆冉冉心里难过,他这是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将来担忧了吗。 “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陆冉冉。踮起脚尖拍了拍江景恒的肩膀,一副大哥罩着小弟的架势。 江景珩心情复杂的看着陆冉冉,她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心里却一直都在挂念别人,真是让人心疼。可他又不能将这份心疼表露太过,只得极力隐忍。 他那样子落到陆冉冉眼里,只以为他在故作坚强,便强忍着心里的难过,将他从厨房里拉了出来一脸明媚的说, “你刚刚不是问我喜欢做什么事情吗,我从小没有玩伴,在陆府不是在干粗活就是在受罚,现在,我只想好好的玩上几天,你打完坐可以陪我在附近转转吗?” 江景珩强撑着扯出一个笑容说,“当然,我小时候特别调皮,要说玩儿,可没人比我会了,吃完饭,我就带你去抓鱼。” “嗯。”陆冉冉重重的点头,她一定要让江景珩在还能走的时候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说完,陆冉冉就拿来水和帕子,细心的替江景珩擦掉脸上的黑烟。 江景珩难为情的说,“我自己可以的。” 陆冉冉把江景珩当病号看待,不由分说的道,“别动,快点弄完,姑姑还等着吃饭呢。” 江景珩不想让陆冉冉失望,便不再坚持,只要她开心,爱怎么来怎么来吧。 看着两人如此亲昵,英姑露出了姨母笑,这样才对吗。 不过很快,她就被两人的狗粮齁的受不了了。 草庐坐落在荒郊野岭,桌上能吃的,不过是一碗鱼汤,一盘自己种的素炒白菜,还有一个炒青瓜,那有多少可以夹的,这二位愣是吃出了满汉全席的感觉。 “冉冉,吃点鱼肉,这河里的鱼味道果然不一样,很是鲜嫩的。”江景珩说着,就夹了一块鱼肉放在陆冉冉碗里。 “四郎,你尝尝这个青瓜,这瓜丝可是你亲自切的呢。”陆冉冉夹了一筷子青瓜放到江景珩碗里。 “这个白菜你也多吃点。” “你也多吃点儿。” 两人你来我往没完没了,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英姑的存在似的。 “嗯嗯。”英姑清了清嗓子,想提醒一下还有还有自己这个电灯泡在这呢。 可两人竟依旧毫无察觉,把他这个东道主当空气,谁也没想着给她加一筷子菜。 最后,她忍无可忍,直接倒,“桌上就这三个菜,你俩有必要这样吗?” 江景珩闻言,不仅没有领会英姑的意思,还符合着说,“姑姑说的没错,这菜确实太单调了些,姑姑,我看你院子里有好几只鸡,不然我们晚上吃鸡?” 英姑气的要吐血了,冷了脸说,“那可都是我养了下蛋的老母鸡,别打他们的主意。” 江景珩倒也不恼,只笑意盈盈的看着陆冉冉说,“那我一会儿带你去猎野鸭。” 说起猎野鸭,路冉冉就想起当初在山洞里,江景珩明明已经毒发无力,只因自己饿了,还不惜耗费精力给自己猎了一只兔子。 那时候,他一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想给自己准备逃命的口粮吧。 本以为峰回路转,一切都迎刃而解了,谁成想还是没能逃过去。 想到这些陆冉冉不由得难过起来,江景珩既然想吃鸡,无论如何也要满足他的小愿望的。 她不知道,江景珩也惦记着英姑那几只鸡,都想着给对方改善伙食呢。 英姑知道眼前的两位只会撒狗粮,殊不知已经化身黄鼠狼,对她心爱的鸡磨刀霍霍了。 不过这一招真是凑效,两个故作冷漠的人,如今一门心思扑在对方身上,看来感情升温也是很快的事情了。 两人吃完饭,陆冉冉连碗都没洗,就被江景珩拉着出了草庐。 “姑姑,今天辛苦你洗碗了,我们出去打猎,晚上给您改善伙食。” 江景珩说完,悄悄对着英姑姑作了个作揖,表示歉意。 英姑姑无语凝噎,你们谈情说爱,让我当老妈子。 第110章 是被宠爱的感觉 这边,英姑姑无奈地收拾着差点被江景珩点了的厨房,那边,两个满脸脓疮的“恩爱”小夫妻已经到了河边的芦苇荡。 “我听说野鸭可比家养的鸭子灵活多了,咱们能逮得到吗?”陆冉冉其实有些担心,如今的江景珩武功尽失,猎不到鸭子是小,要是伤了他的自尊就不好了。 她喃喃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咱们可以去求英姑姑,杀一只鸡解馋就好了。姑姑要是不答应,先斩后奏也是可以的。” 江景珩牵起陆冉冉的手,信心满满的说,“逮野鸭,我很拿手的。京城运河外也有一片芦苇荡,小时候我和三哥经常一起去芦苇荡捡鸭蛋,逮鸭子。其实每次都是我出的主意,可是,爹娘揍的都是三哥,说起来,还是很对不住三哥的。” 江景珩说着,就带着陆冉冉猫着腰钻进了芦苇丛。 陆冉冉看着身旁身下高大的男子,想到他的后半辈子,很可能就要坐在轮椅上了,心里难免难过。 难为他知道自己的情况还如此乐观,想来他一定很怀念小时候那种无拘无束的日子吧,既然如此,自己就陪他一起疯吧。 两人猫着腰在草丛里搜索,陆冉冉突然看见前方有一窝青皮鸭蛋。 她放开江景珩的手,跑过去捡起一个鸭蛋,高兴的说, “四郎,你看真的有鸭蛋,我还从来没有吃过鸭蛋呢。小时候饿极了,我也偷偷溜到家门外的河边找鸭蛋,可惜,陆府外没有芦苇,只有低矮的水草,我最多能找到几个酸涩的野果。 有一回倒是遇到个浑身是泥的大哥哥,给了我五个鸭蛋,我喜滋滋的抱着鸭蛋回了家,以为终于可以饱餐一顿的时候却碰上嫡姐,她把我的鸭蛋全都摔碎了,还罚我跪了一宿,要不是有个嬷嬷见我可怜,悄悄给了我一条毯子,我差点就冻死了。” 陆冉冉语气平静,可眼里都还是有抹不掉的遗憾。 “那天夜里是不是下雪了?”江景珩听完,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一个个衣衫单薄的小姑娘的样子。 那时候他六岁左右吧,和三哥一起去逮野鸭子,不小心跌到了泥里,浑身湿透。 那天他们没有逮到鸭子,倒是捡到了六个鸭蛋。 三哥因为江景珩浑身是泥,担心回家被父母责罚,生气地将鸭蛋摔了一个,正准备继续摔江景珩就看见有个小妹妹眼巴巴的盯着他们看,便将剩下的鸭蛋给了她。 “你怎么知道那晚上下雪了?”今天她意外得知英姑姑与婆母是旧识,难不成,江景珩就是那个小哥哥。 很快陆陆冉冉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个小哥哥浑身是泥,江景珩是太师家的少爷,怎么可能是那样,更何况,给她鸭蛋的那个小哥哥是个小胖墩,绝不可能是江景珩。 “因为你刚才说差点冻死,我猜天气肯定很冷。” 江景珩没有说实话,当初的小小善举不仅没帮到她,反而害她挨罚。 每次陆冉冉不经意的提起往事,他就对陆家多一份厌恶,究竟是怎样恶毒的人家,能对一个小女孩下此狠手。 看来,自己对陆家还是太仁慈了,陆家大郎陆宇辰已经逍遥的够久了,是时候收网了。 “就算抓不到鸭子,今天也算没有白来。”陆冉冉捧着那几个鸭蛋,脸上洋溢着喜悦,如获至宝,像个得到了礼物的孩子,纵然满脸脓包,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却格外好看。 江景珩忍不住捏了捏她脸上的梨涡,一脸宠溺地说,“放心,既然有鸭蛋,今天一定能逮到鸭子的。” 这一捏,倒让陆冉冉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本想回避,想到江景珩以后也许再也不能这样肆意活动了,便忍住了,她重重的点了点头,“那咱们开始吧,需要做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陆冉冉格外的可爱,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陆冉冉的发顶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吃肉就好了。” 江景珩语气宠溺,温柔得都要滴得出水来了。 陆冉冉心跳慢了一拍,活了两世,她从未被人如此温柔待过。 小时候,陆远山抱着陆月柔的时候,就会捏捏她的脸,揉揉她的头顶,眼里都是慈爱。 躲在角落里的陆冉冉,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她幻想过无数次,陆远山有一天也会那样抱着她,可惜,从来没有。 她一直很想知道被人捏脸是什么感觉,甚至曾经自己捏过,可是用力太猛,除了疼还是疼。 她还一度安慰自己,因为捏脸很疼,所以爹爹才不捏她的,爹爹也是喜欢她的。 今天,儿时那遥不可及的梦想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成真了。 陆冉冉觉得脸上现在还留着江景珩指尖的温度,头上也暖暖的。 可以他们假扮成了瘟疫患者,头发蓬乱得紧,让她一些难为情。 看着陆冉冉眸子里的光,江景珩心里一阵钝痛,天知道她童年过得有多凄惨,只是带她抓个野鸭,就把她感动得快要哭了。 江景珩暗自下定决心,趁着陆冉冉还能走动,要好好陪她弥补童年的遗憾。 可惜这里实在荒凉,只能在外头跑跑。以后哪怕她不能走了,他也会想办法带着她把没有做过的事情都做一遍。 “你好生呆在这里,我去给你逮鸭子。”江景珩替陆冉冉拉了拉领子,又交代了几句,就向着芦苇丛深处走去。 “四郎,我也想去。”陆冉冉小心翼翼地拖着兜里的鸭蛋在他身后说。 英姑姑说江景珩还是会有危险,她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自己在身边,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江景珩停下脚步,暗自怪自己思虑不周,冉冉童年凄苦,不曾玩耍过,自然是想亲自体验一下逮野鸭的,自己把她丢在这里算是怎么一回事。 他抽身回去,无比自然的牵起陆冉冉的手,笑容和煦的说,“你也想去,那正好,我也需要一个帮手呢。” 人好像很容易习惯另一个的照顾,现在江景珩再拉她的手,她只觉得安心温暖。 她紧紧的握住了江景珩的手,就为了这份温暖,不管以后如何,她都会牵着他的手走下去。 第111章 一吻定情 “看,哪里有只野鸭。”江景珩盯着不远处的野鸭,目光锐利。 “那我们该怎么办,直接扑过去吗?”陆冉冉兴奋的搓了搓手问道。 江景珩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嗯,我从左边,你从右边。” 话还没说完,陆冉冉已经蹦了出去,野鸭受惊,挥着翅膀飞走了,陆冉冉扑了个空。 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不起啊,是我刚刚太兴奋了,把到嘴边的鸭子弄飞了。” 江景珩竟然丝毫不生气,嘴角甚至挂着浅笑说,“无妨,咱们再找找。” 再次发现野鸭的时候,陆冉冉就不敢那么冒失了,江景珩虽然没有恢复武功,但身手矫健,陆然然也不似那些柔弱的大家闺秀,两人合作默契,抓了好几只野鸭。 “看,那边还有一只。”陆冉冉玩的兴起意犹未尽。 抓好的野鸭被江景横用草绑住了,脚穿成一串放在一边,两人悄悄的向着目标靠近。 你看这个野鸭要起飞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朝着两边扑了过去,4只手同时抱住那只野鸭,两人的嘴碰到了一起。 两人都是一愣,四目相对之后,都惊慌失措的松了手,那只惊魂未定的野鸭趁机飞走了。 陆冉冉尴尬的搓了搓手,慌乱起身,结结巴巴的说,“真可惜,飞走了,咱们回去吧。”然后脚步凌乱的往前走, 江景珩愣在原地,看着脸红到耳根的路冉冉,不由得心中一动。 他起身快走两步,追上了陆冉冉,一把拉住她的手,直接将人转了个圈,稳稳落在自己怀里。 他低头凝视着陆冉冉的双眸,两人的脸几乎要粘在一起了。 陆冉冉被他盯得心如擂鼓,感觉整个人都陷到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她低低的唤了一句,“四郎?”脸色肉眼可见的紧张慌乱。 不等她再出声,江景珩一只手扶着他的后脑勺,直接吻上了她的唇。陆冉冉想要挣脱,江景珩却抱得更紧了。 鬼使神差的,陆冉冉像中了魔一般,从开始的抗拒变成迎合,她悬在半空的手也搂住了江景珩紧实的脊背。 时间好像在那一刻停了下来,耳畔再也没有那些被逮的野鸭聒噪的叫声,陆冉冉脑子里一片空白,任由江景珩在她心里攻城略地。 江景珩肆意的索取,直到发现陆冉冉有些喘不过气,这才意犹未尽的停止动作。可手依旧将陆冉冉紧紧的搂在怀里。 陆冉冉的头埋在江景珩胸前,她只觉得一阵眩晕,心里悸动不已,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两人就这么依偎着,都在想着以后不管对方变成什么样子,都要好好守护对方。 直到天空飘起雪花,两人还是一言不发的紧紧相拥。 就在这时,草丛里传来了狗吠的声音。 “这里怎么会有狗,咱们过去瞧瞧。”陆冉冉终于找到一个由头,打破此刻的沉默。 江景珩微笑着点头同意,他放开了紧拥着陆冉冉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这一次陆冉冉没有拒绝,两人扒开草丛,发现一只通体黑色小家伙在草丛里惊慌的颤抖着,看样子,与狗别无二致。 “四郎,附近难道还有别人,否则怎么会有狗?”陆冉冉说着,警觉的看向四周。 “这恐怕不是普通的狗崽子,倒像是狼和狗共同的后代,看上去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想来是被母亲遗弃了。”江景珩很快下了结论。 “下雪了,要是把它留在这,一定会冻死的,咱们把它带回去吧。”陆冉冉说着,就小心翼翼的将那只小狼狗捧了起来护在怀里。 “你喜欢,就带回去吧。”江景珩今日对陆冉冉可谓是有求必应。 得到了许诺,陆冉冉开心的抚摸着小狼狗的脑袋,温声说道,“你娘不要你,我娘也不要我了,咱们都没人要,同病相怜,以后搭个伴吧。” 听了这话,江景珩看向陆冉冉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心疼。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脱下自己的外袍给陆冉冉披上,无比怜爱的说,“雪越来越大了,咱们回去吧。” 陆冉冉把江景珩当成病入膏肓之人,哪里肯接受,但江景珩执拗的用宽大的外袍将她和那小狼狗一起裹了起来,严肃的说,“披好了,不然着小狼崽就要冻死了。” 她终究没犟过江景珩,乖乖的披了她的衣裳跟在江景珩身后走着。 雪越下越大,江景珩干脆搂着陆冉冉两人依偎着往草庐走去。 陆冉冉庇护在他的羽翼之下,心情复杂,虽然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对江景珩动情,可她却不由得贪恋这份温暖。 “你喜欢下雪吗?”江景珩伸手接过一片雪花,问道。 这一刻,她沉浸在江景珩的温暖里,不知不觉卸下了所有防备,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不喜欢。” 江景珩侧头看向陆冉冉,眼里是满满的疑问,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下雪呢,下雪多有趣啊。 明白了江景珩的眼神里意味,陆冉冉解释道,“下雪多冷啊,北风不停的呼啸,从窗户里吹进来,冷的刺骨,我和春兰把所有的衣服都堆到那条薄被上,还是冷的发抖,好多次我们都以为会冻死在夜里,那时候就无比渴望天亮。” 看到江景眼神逐渐变得凌厉,本想就此打住的陆冉冉眼睛看向远方,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接着说了下去,“可是天亮了也还是好冷,我们要在嫡母和他们起床之前清理完地上的积雪,还要将瓦上吊着的冰凌敲碎,一点点运走。 这都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是天冷大家都不想,下水,我和春兰就会支指使的团团转,洗菜、洗衣服。手放在水里那时候,能感觉到骨头都在刺痛。之后,手会肿得像馒头一样,然后布满冻疮,又痒又疼。嫡姐还说我的手难看,要在上面踩几脚” 陆冉冉收回飘忽的目光,用余光瞟了一眼江景珩,只见他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脸上的怒气比迎面而来的北风更刺骨。 陆冉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伸手摸了摸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狼狗,脸上扬起一抹明媚,“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陆家奈何不了我了。” 第112章 我也睚眦必报 起初,陆冉冉只是不经意说了过去的事情,发现江景珩的愤怒之后,她突然动了心思。想让江景珩看清楚陆家人的嘴脸,便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 他故意要挑起江景珩与陆家人的仇恨,哪怕江景珩因此找上陆家的麻烦,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她承认自己在利用江景珩,但她不后悔,陆家值得她用任何手段。 “是我不好,去了那么多次陆家,都没有发现你一直在受委屈,甚至忽略了你这个人的存在。”江景珩情不自禁地搂紧了陆冉冉,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当初哪怕他稍微对陆家上一点心,就会知道陆家还有一个一直受欺负的庶女,只要他稍微提点一二,陆家也不敢如此过分。 “你当时是我的准姐夫,我又一直住在下人房里,不知道我不是很正常吗,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陆家与我的恩怨,应当我自己去了结。” 陆冉冉原本想茶里茶气的说,不管怎么说陆家都将她养大了,她不该对陆家心存恨意,好博得江景珩的怜悯。 可是即便是哄人的谎话,她也说不出口,她对陆家的恨,深入骨髓,这仇是一定要报的。 “陆冉冉,你忘了你的身份了吗?”江景珩眉头紧锁,脸上的怒气尚未消退。 “我知道我是江家四夫人,四郎放心,即便要报仇,我也会仔细筹谋,不会连累江家的。”陆冉冉一脸倔强。 “好,好的很,好一个江家四夫人。”今天一直对陆冉冉温柔小意,有求必应的江景珩此刻气得面容扭曲,说话都咬牙切齿。 陆冉冉心中暗自思量,自己到底哪句话说错了,惹得他如此不高兴。 莫非自己看错了他,他也要自己为了江家隐忍不发吗? 方才那种迫切想要依赖江景珩的心情夏然而止,谁也不能阻止她复仇 她也冷了眉眼,“四郎,我知道你在意江家,我也在意,但我都说了不会连累江家,若不是阴差阳错嫁给了你,现在,我就成了夜刃的玩物,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谁都不能阻止我为自己讨回公道。” “所以,你以为我是怕你连累江家才生气吗,陆冉冉,你既然是我江景珩的妻子,你受了委屈,不与我提半句,你就那么急不可耐的与我撇清关系吗?江景珩说完,别过头去不看陆冉冉,搂着陆冉冉的手却未松开半分。 知道了江景珩生气的原因,陆冉冉感动之余,也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凑效了,她原本只想要将来自己对付陆家时,江景珩能不横加干涉,没想到江景珩竟然直言要替她出头。 知道自己错怪了江景珩,她伸手去拽了拽江景珩的衣角,低声道,“四郎,是我误会你了,你别生气。我到底是陆家的女儿,我怕你同别人一样,觉得我只是大逆不道,不忠不孝。” 陆冉冉一服软,江景珩马上就不生气了,他冷笑一声,“忠孝,也要看对方配不配,你方才说自己睚眦必报,巧了,我也是,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你记住,万事有我。”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成了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两人手牵手,一路小跑。 英姑姑一直在研究那能解百毒的绝世灵丹的配方,她找出了里面所有的药材,但是剂量却一直都不对,二十年了,她都没有成功复制父亲留下的绝世灵丹。 丹药本来有三颗,一颗被她碾碎了做研究,另外两颗,本来是该珍藏起来的,可是江景珩和陆冉冉的毒,非它不可。 她对着琳琅满目的药材陷入了自我怀疑。 父亲死后只给她留了两样东西,一个是这绝世灵丹,还有就是一门早早定下的亲事。 说他是宗门里面最有天赋的人,可是父亲死的突然,父亲死时,她还年幼,宗门事物被其他长老接手。 她家再也不是宗门里的核心人物,好在父亲给她订下的亲事,是她一直喜欢的人。 英姑姑之前只想成亲之后下山,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医女,与他白头到老。 可惜,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知道这药的配方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就像不知道她与未婚夫的感情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都按照轨迹在走,可就是事与愿违。 英姑无奈的苦笑了起来,或许这就是命吧,父亲留下的痕迹,终究会消失殆尽。她日到了下面,父亲会怪自己没出息吗? 这般想着,她离开了药房,发现鹅毛大雪已经让周围披上了雪白。 江景珩和陆冉冉还没有回来,英姑姑不由得担心起来,撑了伞在草庐门口眺望。 终于,远处出现了两人的身影,看着他们十指相扣朝自己走来,英姑姑板着的脸终于舒展了些。 待二人走到跟前,她冷眼到期,“怎么这时候才回来,碗丢给我写就罢了,这是饭也等着我做给你们吃吗。” 怕英姑姑怪罪陆冉冉,江景珩嬉皮笑脸的凑上去,“姑姑辛苦了,我们捡到了鸭蛋,还带了野鸭,今晚炖老鸭汤锅子好不好,我去处理鸭子。” 下雪最适合吃汤锅子了,可惜,陆冉冉的记忆里,雪天没有汤锅子,没有推雪人、打雪仗,更别说依偎在娘亲怀里听故事了。 自己小时候天天期待的雪天是陆冉冉的噩梦。 想到这些江景珩的心不由得抽痛起来,他要把陆冉冉错过的这些东西都给她补上。 果然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英姑白里眼江景珩,没好气的说,“那还不快去。” 陆冉冉将怀里的小狼狗抱出来给英姑看,“姑姑,我们捡到了一条小狗,你给看看它有没有事。” “收了你们两个白吃白喝的还不够,还要再躲一张嘴,你们真是来讨债的。”英姑嘴上埋怨着,手却已经接过了那小狼狗仔细检查起来。 “它只是饿极了,其它一切都好,不过它可不是什么小狗,是狼和狗杂交的品种,难怪会被族群抛弃。”英姑姑所言与江景珩如出一辙。 末了,英姑还补了一句,“只是这东西不是寻常的狗,不适合豢养。” 陆冉冉闻言,眼中满是不甘,委屈巴巴的看着英姑姑。 “装可怜也没用,这不伦不类的东西不能留下。”英姑语气坚决。 第113章 他给的温暖 “姑姑,您是菩萨心肠,这小东西尚未断奶,若是我们不管它,就要冻死在雪地里了。”陆冉冉对着英姑姑求情。 英姑姑的语气不容反驳,“你懂什么,这狼狗似狗非狗,留在这里,要是招来了狼群怎么办,大雪封山,狼群觅食困难,咱们躲都还来不及呢,怎么能把它往家里带。” 听姑姑陈述了利害关系,陆冉冉纵然心有不舍,还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妇人之仁害了大家。 她摸了摸那只小狼狗,歉意的说,“对不住,我不能因为你让英姑姑和四郎置于危险之中。” 说完又看向英姑,“我看它实在饿急了,能让我给他吃点东西再将它送走吗?” 英姑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点点头同意了。 小狼狗还很小,陆冉冉热了些米汤给它喝,小家伙伸出脑袋,在碗边探了探,然后大口喝了起来。 陆冉冉心下难过,她是真的想收留这只小狼狗,可是英姑姑的理由容不得她任性。 本来还觉得自己和小狼狗是同病相怜,现在她就变成那个抛弃小狼狗的恶人了。 也许自己的亲生父母当初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将自己抛下吧。 陆冉冉一直守着小狼狗,江景珩拔光了野鸭毛,也不知道后续该怎么做,拎着鸭子来找陆冉冉求助。 就见陆冉冉一脸难过的抱着小狼狗往草庐外走去。 江景珩快步追上她,转头看向英姑姑道,“姑姑,狼长居山上,照理,不会在这种天气下山来,若要遗弃这狼崽,没必要跑到山下来,狼最通人性,是想让我们收留这只崽子也未可知呢。” 英姑姑冷眼瞧着江景珩,“为了不让你媳妇儿伤心,你倒是挺能胡诌的,狼怎么想的你都知道,你说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您现在在想何时才能复刻那两颗绝世灵丹,造福百姓。”江景珩几乎是脱口而出。 英姑脸上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诧异,很快就轻描淡写的说,“我一个山野村妇,没那么大的宏图大志,别拍我马屁。” 但随即她又转向陆冉冉,依旧冷着眉眼道,“行了,好歹是一条生命,暂时把这小东西留下吧,等雪停了再送走。” 陆冉冉一脸感激的抱着英姑姑,撒娇道,“姑姑,我就只发你最好了。” 江景珩眼热的看着,他就不明白了,小狼狗能留下明明是他的功劳,陆冉冉要抱也该抱自己才是,怎么抱英姑姑去了。 这边江景珩在眼红,那边,英姑姑嫌弃到的将陆冉冉从身上扒拉下去, “你那手上一股怪味,撒开。”但嘴上嫌弃,脸上却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江景珩这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提溜着鸭子问,“毛已经拔光了,现在是不是可以下锅了?” 英姑姑和陆冉冉对视一眼,满脸的一言难尽。 最后,在陆冉冉的口头指导下,江景珩将野鸭都收拾干净了,砍了两只炖汤锅子,其余的,都挂在廊下冻了起来。 鸭肉炖熟之后,加上些英姑姑种的青菜,还有一些干蘑菇,三人围炉而坐,陆冉冉吃上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汤锅子。 那只小狼狗吃了米汤,也蜷缩在陆冉冉脚边烤火,看上去甚是惬意。 江景珩还是一个劲儿的给陆冉冉夹,不过这回他没忘记英姑姑,边夹菜边说, “姑姑,按照现在这么个下法,这雪得积好多天呢,那些人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进来,但保不齐之后,他们又动了什么歪心思,等我的伤好些,你跟我们一起回城里吧,我母亲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陆冉冉也附和道,“四郎说的没错,那些人个个穷凶极恶,姑姑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你们那种高门大户我可呆不惯,还是我这草庐住着舒坦。”英姑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江景珩接着说,“你若不想住在江家,我可以给你买个院子,你想闲着就闲着,想给人看看病也行。您不是一直在研究那丹药吗,回到京城,你想要什么药材,我都给你寻来,这样会方便些。” “我的事就不用你们操心了,你们自求多福吧。”英姑姑独来独往了这么些年,不太习惯别人的关心。 “姑姑你到京城去,咱们互相也好有个照应啊。”陆冉冉还不死心。 被他们俩缠的没办法,英姑姑只好敷衍的说,“这个到时候再说吧,食不言寝不语,你俩话太多了。” 陆冉冉朝江景珩吐了吐舌头,开心的捧着碗,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老鸭汤。 瞬间口齿留香,一股暖流顺着喉咙一直流入体内,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今天是个好日子,不止被人当小孩子宠,感受到了期待已久的摸头杀,还吃上了汤锅子。 就在这时那小狼狗起身在她脚边嗅了嗅,直接趴在她脚上睡下了。 对了,还收获了一只小宠物,陆冉冉眉眼里都是满足的欣喜,她抬眼看向江景珩,是这个男人,在她千疮百孔的心上面补上一个补丁,让她体会到上一世不曾得到的温暖。 恰逢此时,江景珩也看向她,一碗平淡无奇的锅子汤,她竟喝的如此小心翼翼,生怕撒了一点儿。 她的朱红色薄唇凑到粗瓷小碗边上,像粉嫩的樱桃那般晶莹剔透,让人一看就知道甘甜无比,真想再吃上一口。 江景珩轻舔了一下嘴唇,想到今日那个绵长的吻,不由得朝着她露出微笑。 两人四目相对,千言万语,万千情绪都在这深邃的眼眸里。 英姑姑咳嗽好几声两人都毫无察觉,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夹了几块鸭肉放在碗里使劲儿的嚼了起来。 狗粮太腻还不管饱。 最后她实在忍无可忍,干脆放下了碗筷,直接回屋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走到门口就听见江景珩深宠溺的问,“好吃吗,看你,头发上都是油,只要你喜欢,然后天天让他们跟你做。” 英姑姑脚步一顿,眼里露出一丝调皮,“江景珩,你跟我过来一下。” 第114章 江景珩的承诺 江景珩又给陆冉冉添了满满的一碗菜,又叮嘱她慢慢吃,这才起身跟着英姑姑出去了。 “姑姑,冉冉的情况不好吗?”江景珩跟在英姑姑身后,心里很是忐忑。 “那倒没有,她没有内力,毒又是间接进入身体的,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英姑姑张嘴胡诌,她总不能说见不得江景珩那样子,所以才将他叫来的。 “那姑姑找我有何吩咐?”江景珩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儿。 “我瞧着你今日对那丫头好得很,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是因为知道她替你解毒受伤心头内疚才这么做的吗。” “姑姑为何有此一问?”江景珩一脸不解。 “若非如此,你们成婚多日为何还如此生分?”英姑姑的话说的一针见血。“有些话,我要提前与你说清楚。” “姑姑但说无妨。”江景珩脸上云淡风轻,心里已经在思咐英姑姑所为何事。 “冉冉生性单纯,这几日同我学药理,我们聊了不少,她是个苦孩子,从小没得过什么疼爱,所以对你和江家很有感情。 但这孩子有分寸,说只想留在江家侍奉婆母,安稳度日,她一直觉得高攀不上你。” 英姑姑说完,表情严肃的看向江景珩,“本来,这样子的日子对她来说已经很好了,哪怕以后落下残疾,以江家的作风,也不会亏待她,至少她后半辈子会衣食无忧,你现在对她那么好,会给她不切实际的希望,要知道最伤心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后又失去。” 英姑是在说陆冉冉,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 当初父亲亡故,他从宗门里的千金变成了一个没人理睬的孤女,倘若那时候齐玉说要解除婚约,要迎娶堂妹她会欣然接受。 可他偏偏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对自己照顾有加,关怀备至。 英姑以为这辈子她都会跟齐玉在一起,自己是如此信任他,偏偏在订婚宴当日,他和堂妹做出那等勾结之事。 得到之后又失去,真的太疼太疼了。今日她看江景珩如此不顺眼,就是担心他只是一时内疚才如此,若他以后始乱终弃,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招惹陆冉冉。 她不知道自己这把火是帮了陆冉冉还是害了她,当初没人为自己筹谋,她不忍陆冉冉重蹈覆辙。 “姑姑的意思我明白了,您对冉冉如此照顾,我替她谢过你。也请姑姑放心,冉冉既然是我的妻,我自然会爱她护她一辈子。” 英姑笑了,“一辈子?你知道一辈子有多久吗。它可没有说起那么简单,况且冉冉今后形同废人,你当真能照顾他她一辈子吗?我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我真觉得对不住冉冉,以后好生照顾她就是,别让她以为你爱上她了,女孩子的心交出去就很难收回来了。” 英姑姑的话引起了江景珩的沉思,爱?自己对陆冉冉的感情是爱吗?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起初他对陆冉冉是心存芥蒂的,怕她与陆月柔是一丘之貉,缠着自己不放。 大婚那日自己说了很难听的话,陆冉冉竟然欣然接受,而且成婚之后还相当有分寸,儿媳妇该有的礼数她一点不少,对自己却从不打扰。 后来发现她有勇有谋,不是任由陆家摆布的提线木偶,对他的看法便改观了许多。 再后来,解决困扰母亲多年的齐老太婆,越发让他欣赏这个女孩子的智慧,让他不由自主想靠近她,想保护她。 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离不开她的呢,是淮王亲自去告诉他,陆冉冉还陆月柔流产被关在了暗室那次吧。 他当时心急如焚,母亲对孩子最是看重,他真担心母亲一怒之下把她处决了。 一路上他的心都像缺了一块,直到后来实实在在的将陆冉冉抱在怀里,他的心才归位。 陆冉冉在芦花山庄被夜刃掳走之时,他也同样心急如焚。 自己寡不敌众的时候,他甚至希望陆冉冉从了夜刃,只要能保住她性命就好。 他对自己的婚事从来没有过期待,他会奉旨娶陆月柔,也仅此而已。 江家兄弟众多,传宗接代的事情无需他负责,可陆冉冉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闯进他的生活,让他对未来有了期许,可惜,老天又给他开了个玩笑,冉冉中毒了,好在不会危及性命。 他抬眼直视着英姑,从容的说,“姑姑,不管以后冉冉变成什么样,她都是我的妻,江家男子从不纳妾,姑姑大可放心,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英姑冷峻的面容渐渐缓和下来,她一字一顿的说,“江景珩,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好好照顾冉冉。” “姑姑,冉冉的毒就没办法解了吗,是不是研制出您说的绝世灵丹冉冉就有救了,我既然吃了那丹药,我的血可以解毒吗?” 江景珩听过药人的传说,以药养人,人血可以入药。 英姑挑眉,“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药人是魔药谷的一种邪术,药人的血可以治病,但也会反噬,你服了那丹药,确实百毒不侵了,入药还没那么快。” 英姑说着,突然灵光一现,“我将那丹药的配方核对了上千遍明明毫无疏漏,可就是差那么一点儿,难道就是需要一个药引?” “姑姑,用我的血试试吧。”江景珩说着,就撩起了袖子,露出紧实的手腕。 英姑还有些犹豫,江景珩劝道,“姑姑大不了是多失败一次,可是万一成了呢?” 最后,英姑取了江景珩的血当药引子,只身回到了药房。 “我要闭关炼药,三天之后出关,对了,你们脸上的东西可以洗掉了,这么多天没有起色,有损我神医姑姑的称号,我给你们易了容,即便那些人再来也认不出你们来。” 江景珩满口答应了,有本事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点怪癖,英姑姑珍爱她神医的名头,师父在意他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头,说起来,两人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见英姑姑闭关炼药,江景珩又回去找陆冉冉,没想到一个汤锅子就让她那么开心,明天再带她玩点儿别的。 第115章 你是我的人了 那一夜,下了一整夜的雪,偶尔能听到草庐旁树枝被雪压断的声音。 英姑不眠不休的研制丹药,捡来的小狼狗蜷缩在陆冉冉脚边,安心的睡了,江景珩依旧借口身上发冷拥着陆冉冉入眠。 陆冉冉就纳闷了,明明他浑身暖烘烘的,干嘛非说自己怕冷呢。 想到今日那绵长的一吻,路冉冉心里多少有些担忧,怕江景珩有进一步的举动,一直睡的很忐忑,好在江景珩是个谦谦君子,一直规规矩矩。 他处处提防江景珩,殊不知不规矩的是她自己,她本来就怕冷,清醒的时候还好,一睡着,就会不停的向那温暖靠拢。 江景珩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温香软玉在怀还要坐怀不乱本就很煎熬,偏生怀里的人儿一睡着就会变成藤蔓一样缠在自己身上。 若不是想着他们成婚仓促,自己当时太混账,盖头没亲自掀开,合卺酒没喝,想着以后好好补偿她,江景珩真的想…… 虽这般想着,到底也只是想想,就那么搂着陆冉冉,看着她的眉头时而拧成一条绳,时而一脸的不安,江景珩心里的怒火又被燃起来了。 他替陆冉冉抚平眉心的褶皱,那日无尘大师来江府请观音像,江景珩特意问询问了陆冉冉的情况。 白天陆冉冉看起来并无异样,可是夜里总是睡不安稳,自己守在她身边还会好点儿,他想问陆冉冉无尘大师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无尘大师因为观音像一事跟陆冉冉有过接触,他同江景珩说,陆冉冉此番归来,是为了拨乱反正、正本清源。 她一直睡不安稳,是由于过往太凄苦,还说江景珩体内的阳刚之气对陆冉冉有好处,这就是为什么他突然撤走了软榻,要同陆冉冉同床共枕。 无尘大师还说待尘埃落定,一切都会好的。江景珩完全不明白无尘大师的意思,陆冉冉明明是嫁入江家的,怎么说是归来。 陆冉冉第二日一醒来,发现江景珩不在身边,那只小狼狗在她身边乖巧的躺着,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 “你们都起的那么早,四郎呢?”陆冉冉说着,将那条小狼狗抱了起来。 “你以后都跟着我,得给你起个名字,就叫你百福好不好?” 陆冉冉说着,就抱着小狼崽往屋外走去,刚推开门就发现草庐被皑皑白雪覆盖着,院子中间已经被铲出了一条小路,旁边是一个雪人的雏形。江景珩正弯着腰铲雪呢。 “四郎,你这是在干什么?”陆冉冉抱着小狼狗,依在门框上问。 “堆雪人啊,快来,就等你来给它加眼睛和鼻子呢。”江景珩说着,就伸手过来拉陆冉冉。 陆冉冉举起手中的小狼狗道,“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百福,你觉得好不好?” “挺好的,以后她的主人一定会福气绵长。”江景珩笑着说完,随手抓起一团蓬松的雪球朝陆冉冉衣服上丢了过去, “还愣着干什么呢,下雪除了吃汤锅子,还要堆雪人和打雪仗啊。” 陆冉冉摇了摇头,“不要太冷了,我要和百福回屋去。” 江景珩见陆冉冉兴致缺缺,瞬间也没了心情,转头那铲雪铁锹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硕大的雪球从天而降,直直地砸到他头上。 原来陆冉冉将百福放在屋内便折返了回来,趁江景珩不注意就给了他一记雪球。 “你不是不玩吗?”江景珩问道,眼角却都是开心。 “兵不厌诈。”陆冉冉说着,就跑开了。 “看你往哪跑。”江景珩攥起一个雪球,就朝陆冉冉追去。 两人你来我往,玩的甚是开心。 陆冉冉是想趁着江景珩还能自由行动的时候陪他尽情的玩耍,江景珩是想带陆冉冉体验儿时不曾体验过的欢乐。 为了不让对方失望,两人都玩得很卖力,陆冉冉渐渐体验到了期中的乐趣,肆意的撒起欢来。 江景珩有意让着她,越发让她嘚瑟起来,不想乐极生悲。 他举着一个大大的雪球要去攻击江景珩,不料脚下一滑,连人带雪球一整个的栽倒在江景珩怀里。 “富人想要投怀送抱,直接过来就行了,干嘛绕那么大个弯子。”江景珩接住了陆冉冉,调侃道。 “江景珩,你胡说。”陆冉冉生气的推了江景珩一把,想要从他身边离开。 去给江景珩一把抓了回来,禁锢在子就怀里。 他低头看陆冉冉,眼里是藏不住的温柔,“我同你开玩笑呢,别生气了。” “我本以为四郎是谦谦君子,没成想想你,也是个油嘴滑舌的登徒子。”陆冉冉嘴上抱怨着,人却任由江景珩抱着。 “同自家夫人说些体己话怎么就成了登徒子了。”江景珩说着,便微微低头,朝着陆冉冉凑过去。 陆冉冉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江景珩越凑越近,陆冉冉的心狂跳不止,就在他以为江景恒要吻自己的时候,江景珩伸出修长的手指,一本正经将她头发上的干草拿掉。 “夫人知道头上插草标意味着什么吗?”江景珩似笑非笑的问。 陆冉冉也一本正经的回答,“穷苦人家揭不开锅,自己卖自己就在头上插草标。” “如今我取掉了夫人头上的草标,夫人可就是我的人了。”江景珩一脸坏笑的说完,还煞有介事的将那根草揣进了怀里,嘴里念念有词的说,“这可是证据得留好了,以免夫人以后赖账。” 看着江景珩那一脸欠揍的模样,陆冉冉也想逗他一逗,于是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说, “四郎惯会拿我寻开心,不过你说的也没错,若不是阴差阳错嫁给了你,只怕我头上插草标也没人要呢,倒是难为四郎,放着心爱的姑娘不能娶,只能娶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庶女。” 江景珩说实在没料到陆冉冉的脑回路是这样子的,这明明是赤裸裸的表白,怎么到了陆冉冉这,就成了奚落嫌弃了。 江景珩刚想问问陆冉冉那心爱的女子指的是什么,就听的得草庐外有人喊,“救命啊,英姑姑救命啊……” 第116章 追兵来了 两人同时警觉,大雪封山,山路难行,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 “你到屋里去躲一躲,我去看看。”两人不约而同的说。 见自己的台词被抢了,江景珩很是恼火,他堂堂七尺男儿,媳妇居然要他去躲一躲,得亏是四下无人,否则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回屋去,我不叫你别出来。”江景哼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 “可是……”陆冉冉很是不放心。 “咱俩不止相貌变了,连身高看起来都与之前不同,就算来的是玄衣卫,他们也认不出我来,乖,回去跟百福玩儿。”江景珩说着,揉了揉陆冉冉的发顶,转身朝草庐外走去。 “英姑姑在闭关,不见客。”江景珩站在院子里面说。 “你就是那个患瘟疫的人,你给我走开,英姑姑从来不会见死不救。”那人说着,就抱着孩子往里冲。 江景珩倒也没拦着,只是站在一旁说,“姑姑吩咐过了,在她出关之前谁也不见。” “可是我的孩子怎么办,姑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那男子抱着孩子歇斯底里的喊着。 “孩子怎么了?”见他喊得如此凄惨,怀里的孩子又脸色煞白,江景珩也忍不住问道。 “前几天村子里来了一伙人,逼着我们到草庐来,我们朔草庐这有瘟疫患者,不能入内,他们也便消停了。可是昨日那些人又去而复返,还来了一个一直带着黑色帷帽的人,逼着我们到这里来探探虚实,我们不肯,他们就开始打人。” 那人说着,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孩子,“里长哀求他们,好歹等雪化了再来,那人非但不听,还一把抢过我的孩子直接摔地上了,还说孩子还有口气,要不要救看我们的。” “这些畜生,连一个孩子都不能过。”江景珩攥紧了拳头,奈何他的功力一点都没有恢复。 “是他,只有他才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陆冉冉看着江景珩,眼里也是满满的愤怒。 “可是英姑姑在闭关,我去给你问问。”虽然英姑姑不能打扰她,可是人命关天,陆冉冉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他刚走到药房前,门吱呀一声开了,英姑姑站在门口,人看上去很憔悴,她面无表情的丢下一句话,“把孩子抱进来。” 那人喜出望外,抱着孩子就进了药房。 “姑姑,孩子是昨天摔的,山路难行走了一夜才到。”那人将孩子递给英姑,解释道。 “小子,给他一碗姜汤,带他下去烤烤火暖暖身子,丫头,过来给我帮忙。”英姑接过孩子,丢下这句话就开始解孩子的衣服。 “姑姑,孩子怎么样?”陆冉冉焦急的问。 “摔孩子的人是个高手,孩子伤得很重,却不致命,准备银针。” 陆冉冉闻言,立马把银针递了过去。 英姑姑从容不迫的给孩子施了针,孩子渐渐转醒。 “姑姑,孩子醒了。”陆冉冉打心里高兴。 “别高兴的太早,你照顾好孩子,我去抓药。” 英姑姑和陆冉冉在药房里忙碌着,江景珩给那人煮了姜汤。 “你们的瘟疫治好了?”那人接过姜汤,毫不避讳的喝了。 “你就不怕我传染给你?”既然他问了,江景珩也想知道外头的人是怎么看他们的。 “姑姑既然让你给我准备姜汤,说明你们已经没有危险了。”那人说完,将碗里的姜汤一饮而尽,便赶忙起身,“劳烦你转告姑姑,孩子就交给她了,我得回去” “那个鞋子已经湿透了,再走下去这双腿就废了。”江景珩说着,将他按在火边。 “我们的家人还在那些人手上,我得回去看看,告诉他们岛上确实有瘟疫。”那人说着,眼睛看向前方,“不然,雪一化他们就会冲上来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江景珩问道。 “我不是帮你,我们是帮英姑姑。”那人毫不掩饰对江景珩的敌意。“你们最好快点离开这里,不要连累英姑姑。” “你的脚再不处理,恐怕真的要废了,现在大雪封山,他们一时半会上不来,你安心呆着,我们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江景珩说完就出了屋子,他暗自运气,依旧一点内力都没有恢复。 虽然现在顶着一张不一样的脸,可夜刃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他一定不会轻易被说服,他得去找英姑姑商量一下对策。 英姑已经开好了药方,陆冉冉正在熬药,英姑站在门口,一脸严肃。 江景珩走了上去,说道,“姑姑,恐怕他们很快就要上山了,不如我亲自去见见那些人,我这张脸应该可以有蒙混过关。” “不用了,他们已经来了。这个孩子是他们的敲门砖,很快他们就会到这里了。”英姑姑一脸平静的说完,转身回了药房。 “你怎么知道他们来了?”江景珩有些纳闷。如今他内力尽失,没法听到很远的动静。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英姑姑说完,抬头看向天空的一只苍鹰。 原来是这样,英姑姑不仅跟这里的人混得很熟,连动物也跟她关系很好的样子。 “那咱们就得赶紧离开这里了,那些人杀人不眨眼,我相信他们宁可错杀我们,也不会留我们活口的。” “咱们哪都不去,你不宜长途跋涉,这孩子也不行。”英姑姑边说,便在捣鼓着手上的药。 “那我以真面目就束手就擒,这样就不会连累你们了。”江景珩下定了决心。 “是谁说他们杀人不眨眼的,知道我收留了你们,他们会手下留情吗,过来帮忙,咱们可不能束手就擒。”英姑姑还是一脸淡然,好像这件事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影响。 英姑姑的处变不惊让江景珩十分佩服,的确,逃是没办法逃的,那就想办法应对,他抬眸问, “姑姑有什么计划吗,既然如此,我就尽快做几个简易的机关,雪地上本来就难走,加上机关还能抵挡一阵子。” 英姑姑满意的笑了,“这才像话嘛,也不枉我救你一场,说说,你有些什么机关可用,我给它们加点儿火力。” 第117章 以卵击石 江景珩明白了英姑姑的意思眉眼带笑的说,“他们喜欢用毒,殊不知我这里有个高手,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我这就下去准备。” “我也去帮忙。”陆冉冉将孩子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提步追了上来。 江景珩刻意放慢了脚步,等着陆冉冉追上自己。 “四郎,我可以做什么?”冉冉脸上没有任何惊恐,那是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沉着。 江景珩很难想象这和方才打雪仗是跟自己耍赖那个小丫头是同一个人,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惊喜呢。 不过此时的江景珩没空细细挖掘,没有武功傍身,他得多动动脑子,“准备些结实的绳子来,越多越好。” 说完他去着送孩子过来的那个村了。 “他们已经上山了,你和孩子就是他们的敲门砖,咱们得准备迎敌了。”江景珩说的言简意赅。 “不确定你们的瘟疫是不是治好了,他们怎么敢上山?”那村民还有一丝侥幸心理。 “大概是因为他们对英姑姑的医术还是很有些了解的吧。”江景珩随意回了一嘴,继续吩咐道,“我需要你准备些削尖的木头,这里所有的尖锐的东西都可以用上。”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威慑力,那村民不由的一震,急急的站了起来,感觉被某种力量冲击到了。 明明这和刚才接他进屋的是同一个人,可刚刚那个看上去老实憨厚,面前这个却不怒自威。 “我知道了。”他唯唯诺诺的说,你已经开始坐立不安了。 觉察到他的紧张,江景珩缓和了语气,“你脚上冻伤严重,就坐在火边干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兄弟。” “我叫赵石,大伙都管我叫石头。”石头拘谨的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江景珩让他心里发慌。 可他还是忍不住问,“我的孩子怎么样了,这里就咱们几个人,能躲得过去吗?” “事在人为,为了我们在意的人,咱们也得拼一拼不是吗?”江景珩说完,拍了拍石头的肩膀,转身走进了雪地里。 他要去观察地形,好设下埋伏。 世人只知道江景珩文武双全,却不知道他还熟读兵书,擅长谋略。 大家看到他是江家最受宠的孩子,没有发现江太师希望对他有多么严厉。 大哥擅文,不想学武,父亲欣然答应。二哥倒是文武双全,父亲也只是任由他随着爱好发展,并不过分严苛。 三哥就更不用提了,父亲多番努力无果后彻底放弃他了,只要求他不干坏事就行。 可是对自己父亲超乎寻常的严厉,无论是文韬还是武略,都要求他精益求精,甚至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要有所涉略。 江太师与他而言,不只是父亲也是老师,母亲对他一向宠爱,可在学习上也半点不曾松懈,他会陪着自己一起熬,一起学习,但从未向父亲求过情。 江景珩之前对这个还有点怨言,但这时候,他对父母心怀感激,失去他引以为傲的武功之后,他还有谋略可用。 时间紧,又有大雪覆盖,挖陷阱显然是行不通的,他就利用大树做了不少机关。 英姑姑的毒药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她是大夫,不忍杀生,毒药足够让人难受,却不至于伤人性命。 所有的暗器上面都放了毒药,大雪继续下着,把他们几人的脚印都覆盖了起来,草庐周围看上去跟往常一样宁静。 黑衣的暗探在石头的孩子被英姑姑接过的时候就回去报信了,此刻离草庐越来越近。 大部队行进的声音渐渐清晰,江景珩和石头都严阵以待,英姑姑看似云淡风轻的看着前方,手心却是紧攥着的。 陆冉冉站在江景珩身旁,不时回头朝屋里看去,那孩子和百福还在屋里,一会儿要是抵挡不住,他们该怎么办。 “别怕,我在呢。”江景珩牵起了她的手,低声道。 “我不怕。”陆冉冉仰起头,扯出一个明媚的笑脸,像盛开的向日葵那样,能驱散心里所有的乌云。 江景珩紧紧的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要是一会儿抵挡不住,你带着百福和那孩子藏到英姑姑交代的地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出来。” “好。”陆冉冉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到时候,她把百福和孩子藏好,再出来帮忙。 见她如此爽快,江景珩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但他没有戳穿,只是将她的手攥的更紧了。 只听得“砰”的一声,机关已经被触碰到,地上的木箭嗖的一下飞了出去,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接着就有人大声呵斥,“嚎什么,不过是些粗糙的木头罢了,给我上。” “我的脚动不了了,我的手也是。这木箭上有毒。”被器重的人个个鬼哭狼嚎。 “大哥,我们还是撤吧。”有人已经开始打了退堂鼓。 “上头说了,我要见人死要见尸,咱们那么多人,连区区一个草庐都拿不下,回去还有命在吗,给我上。” 一批人倒下了,被那个头领一说,后面的又迎头赶上,是的,完不成任务他们也很难活命,更何况山上只有三四个人,他们有数十个。 看着那些人进了包围圈,江景珩一个眼神,石头手起刀落,将身旁的绳子割断了。 “砰”的一声,一个罐子从头顶的树上掉了下来,撒下无数粉末。 黑衣人先是一惊,后来发现只是些无关痛痒的粉末便得意了起来, “头说的没错,他们只不过是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能有什么法子,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即便对方是江景珩,他也中了无人能解的噬魂散,有没有命都不一定呢,都督要的是那个女人。 所以不管草庐里的那女是不是江四夫人,都要把她带回去,他们才能交差。 可不等他们得意多久,那些沾到粉末的人就浑身奇痒无比,抓心挠肝般的难受。 开始还只是隔着衣服挠了挠,后来越发忍不住,有人甚至开始脱掉衣服抓挠了起来。 第118章 无路可退 “头,这粉末是毒药。” “是呀,好痒。” 那头目怒目圆睁,“休得动摇军心,用毒,谁比得过咱们,这种雕虫小技,忍忍就过去了。” 这么说着,他就大步上前,带着大家像草庐靠近。 可那些沾了粉末的人,早就被瘙痒折磨的生不如死,许多人都只顾着光着是膀子在雪地里打滚。 虽然人离草庐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将景珩却赶忙捂住陆冉冉的眼睛。 “知道咱们的厉害,他们应该会知难而退了吧。”石头没想到这些简单的机关会有那么大的作用,这么一会儿已经放倒了十多人。 “但愿如此吧。”英姑面色沉沉,不急不缓的说。 前面的两个机关只是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提醒,若他们还要强攻,后面可就没那么便宜了。 “你在干什么?给我冲啊!”头目见大家一个个犹豫不决,怒不可遏的大声嘶吼。 他的副手央求道,“头,方才被木箭抓住的人已经半身麻痹,无法动弹了,那些沾了药粉的人,浑身奇痒无,一个个都往雪地里钻,迟早会被冻死,咱们撤吧。” “装神弄鬼的把戏而已,完不成任务,大家都别想活,给我打起精神,一鼓作气拿下他们。”那个头目依旧在叫嚣着,可他心里也没了底,只是都督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那女子活捉回去,否则他只有以死谢罪。 大家都知道夜刃的手段,没有受伤的人也都跃跃欲试。他们大步向前,很快就来到了草庐门口。 “果然是虚张声势,兄弟们给我冲,拿下他们回去领赏。”那头目大喊一声,便一马当先,手中的剑直指江景珩。 “就是现在。”英姑姑一声令下,石头和江景珩同时踩下脚下的机关,霎时间浓烟四起,什么也看不见了。 等到浓烟散去,草庐门口那里还有什么人,江景珩他们早就不知所踪,那些黑衣人在自相残杀。 他们似乎都不认识对方了似的,见人就往死里砍,只片刻功夫,草庐外已经。尸横遍野。 那些中毒的人见状,哪里还敢上前,都跌跌撞撞的往山下跑去了。 “咱们胜了。”石头兴奋异常。 “可是咱们也暴露了。”江景珩依旧一脸严肃,这回他真的害英姑姑要丢了草庐了。 他看向英姑姑说,“他们很快就会反扑,咱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英姑姑看着躺在床上的孩子说,“如今他们下山在组织人手上山,至少得一天一夜,那时候,那孩子也该度过危险期了。可是,从这里下山只有一条路,水路上肯定也有埋伏。” “那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了吗,我死了也罢了,这孩子还那么小。”石头绝望的说着。 “不能下山我们就进山吧。”江景珩沉默了片刻说。 “这种成天去进山,那不得活活冻死,更别说现在山里的野兽都饥肠辘辘的了。”石头说着,又看了看江景珩那不怒自威的样子,后面的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江景珩没有看石头,自顾自的说,“雪已经停了,看风向明天应该是个大晴天,我们一早出发,脚印会跟着雪的消融消失。姑姑,山那边有下去的路吗?” 英姑姑摇头,“再往前走就是深山老林了,除了有猎户偶尔经过,寻常人是不到山上去的。不过我知道山上有个隐蔽的山洞,咱们姑且躲一躲吧。” 于是大家开始分头收拾行李,然后早早睡下了,他们要养精蓄锐,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 “四郎,这一次我们还能逃过去吗?”陆冉冉躺在黑暗中问道。 “冉冉,进山不是个法子,但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退路了,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都会护着你。”这是江景珩现在唯一能给陆冉冉的承诺。 “跟着你跳下悬崖的时候,我就没打算活着,这么多天都是赚的了,只是难为英姑姑还有石头和那个孩子了。”陆冉冉真的十分抱歉,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天还没亮,他们就出发了,厚衣服都穿在了身上,拿了干粮和火折子,陆冉冉抱着百福,石头将孩子绑在胸前,缓缓往前走。 没走几步,英姑姑就回头。深深的凝望着草庐,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也逃避了十多年,虽然不舍,她也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都怪我,要是我抱着孩子进来,他们也许不敢贸然前来。”石头愧疚的说。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是我们不请自来,连累乡亲们和英姑姑。”江景珩拍了拍石头的肩膀说。 “要是找不到我们,他们会不会拿乡亲们泄愤。”石头担心的紧。 江景珩知道,他们一定会,可是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 一行人安安静静的往前走着,走了大半日,终于到了英姑姑所说的那个山洞。 石头的儿子终于醒了过来,英姑姑替他把了脉,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姑姑,你成功了吗?”江景珩眼睛一顺不顺的盯着英姑姑手里的药丸,若是她成功了,冉冉就有救了。 英姑姑苦笑着摇了摇头,绝世灵丹依旧没有头绪,但这种固本培元的药丸,她多的是。 江景珩也笑了,生死未卜有没有那个丹药似乎也不那么重要,至少现在他和陆冉冉在一处。 天开始放晴,雪很快就消融了,江景珩四处查探了一番,没有找到任何别的出口。 “现在就只有祈祷苍天开眼,他们找不到我们了。”英姑姑靠着山洞说。 也许很快她们就要死在这里,她突然觉得非常不甘心,她想去问问齐玉,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可是好像没有机会了。 大家心情都十分沉重,除了山洞外融雪的流水声,周围静得可怕。 百福窝在陆冉冉怀里一动不动,突然它警觉了起来,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江景珩立刻站直了身子,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夜刃的人找到他们了。 果然,周围传来了狗吠声。 有人在外头喊,“我们只想要那个年轻的女子,只要你们交出她来,我们就可以既往不咎。” 第119章 陆冉冉被抓 陆冉冉这才明白夜刃的意图,对方是冲着她来的。 “姑姑,怎么办,他们那么多人,咱们死定了。”石头抱着孩子,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们未必发现得了这个山洞。”英姑姑安慰他道。 洞口被伪装过,却是不容易发现。 江景珩却没那么乐观,他之前听到了狗吠声,对方肯定带来了猎犬,嗅着气味也能找到他们。 他没有做声,默默移了几步,不动声色的拿起立在一旁的宝剑,一脸肃然的看向洞口。 这一切都没逃过陆冉冉的眼睛,她往前挪了挪,在江景珩身旁站定,将手里的小狼狗递给江景珩。 江景珩顺势接了过来,两只手碰到了一起,陆冉冉握住了江景珩的手,朝他笑了笑。 这是陆冉冉第一次主动接触自己,欣喜之余,江景珩也觉察出了一丝异样。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石头怀里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哭声在寂静的森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不能哭。”石头一把捂住孩子的嘴巴,可是已然来不及了,黑衣人已经朝着这边过来了。 “就在这边,给我搜。”有人命令道。 “你们留在这里,我去把人引开。”江景珩说着,就要把小狼狗交给陆冉冉。 陆冉冉没接狼狗,而是抬手替江景珩拉平衣服上的褶皱。 “四郎,待我给你整理一下衣服。”她说着,手缓缓上移,捧住了江景珩的脸,仔细凝视着。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江家珩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将它拉到唇边亲了一下。 “你一定不能有事。”陆冉冉凝望着江景珩,眸子里满是不舍。 突然,她一只手指突然掠过江景珩的鼻孔处,江景珩只觉得浑身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了。 “你……你要干什么。”江景珩浑身无力,眼里都是不安。 “四郎,他们要找的是我,只有我出去,你们才会有一线生机,替我谢谢母亲,让知道了有娘的感觉。” 陆冉冉说完,抬眼看向英姑姑,“姑姑,萍水相逢,你待我这么好,冉冉报答不了你的恩情,还要求您一件事,但凡有一点儿办法,都请您一定要治好四郎。” 英姑姑上前拉住陆冉冉,眼眶发红,“冉冉,你长本事了,知道偷姑姑的药了,我不许你去。” “姑姑,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只有四郎能平安回去,外头的村民才有生的希望,姑姑,四郎和百福就托付给你了。 陆冉冉说完,毅然决然的出了山洞。 江景珩抬起手想抓住陆冉冉,可只碰到了陆冉冉的裙摆。 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陆冉冉消失在他眼前。 为了不暴露山洞的具体位置,陆冉冉走的很快。她一边走,一边卸掉了脸上的伪装。 “你们要找的人是我,江四郎早就毒发身亡,你们当真要赶尽杀绝吗?”陆冉冉大声说着,提醒江景珩不要轻举妄动。 为了山下那些村民,江景珩也该忍耐的吧。 “没错,就是她,把她给我拿下,小心着些,大人吩咐了,不能伤着她。”折腾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正主,青云终于放下心来。 夜都督对这个女子颇为在意,自从她跳下悬崖之后,都督就性情大变。 府上那些女子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有几个还被他杀了。 为了这个女人,他派出了玄衣卫所有的精锐。 之前围攻草庐的侍卫长,如今早就身首异处了。 他很奇怪,陆侍郎家的小庶女,怎么值得都督如此兴师动众,自己怎么说也是玄衣卫的二把手,居然被派来做这种事情。 可想而知,抓不到这个女人,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副统领,其他人怎么办?”有人问道。 “留着这个女子其他人都给我杀了。”青云脸上没有半点情绪,似乎那些人命于他而言,什么都算不上。 “是。”黑衣人的回答声地动山摇,几个山野村夫居然伤了他们那么多人,还让不少兄弟自相残杀,这仇他们一定要报。 “等一下。”陆冉冉突然出声,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此刻,她正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动脉。 “别过去,要是他们有任何闪失,我就死在这里。”陆冉冉语气里满是决绝。她知道,夜刃寻了一辈子,唯有自己与那人最像,他不舍得让自己就这么死去。 果然,青云慌了神,立马叫住那些人,不甘心的说,“走,下山。” 然后又看向陆冉冉,带些央求的意味说,“这样可以了吧,把匕首拿开。” 陆冉冉依旧纹丝不动,沉声说,“把山上所有人都撤走,我会跟你们下山,若是我发现他们有任何闪失,你得到的只会是我的尸体。” 青云如何敢拿陆冉冉的性命打赌,赶紧将所有人都撤走了。 陆冉冉这才跟着他们下了山,她心里是满满的不舍,江景珩,永别了。 山洞内,英姑姑强忍着泪水,她怀里的百福也在呜咽。 石头也是一脸难过。 江景珩已经从最开始的难过不舍,变成了一脸平静,但内心却在翻江倒海。 陆冉冉早就想到了对策,她早就决定牺牲了,可自己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江景珩自责又无助,陆冉冉对他下的毒让他全身无力,但他从来不是听天由命的人。 平静的面容下,他在暗自聚力,英姑姑说不可强行运气,可此刻,他顾不得这许多了。 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都以失败而告终,此时,英姑姑终于发现了江景珩的异样。 她连忙制止,“景珩,不可强行运气啊。” “姑姑,我一定要救冉冉。”他太明白夜刃的为人了,自私狭隘又不可一世。 陆冉冉宁愿跳崖也不愿意接过他的橄榄枝,单凭这一点,陆冉冉就不会好过。 更遑论他是个阴晴不定的变态。 想到陆冉冉就要落入夜刃的手中,江景珩再次屏气凝神,重新运气。 终于,他丹田内感受到了微弱的气息,那气息在一点点变强。 第120章 江景珩恢复武功 看着江景珩头上起了细密的汗珠,英姑姑揪心的说,“景珩,不要勉强自己,很可能走火入魔的。” 杂乱的气息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江景珩感觉自己被拖入了一片混沌,周围都是些牛鬼蛇神,他手握利剑在黑暗里厮杀,可那些东西根本杀不完。 江景珩疯了似的挥舞着剑,猩红的血水将他包围,他完全看不清前路,只提着剑无差别攻击。 “景珩,景珩,你快醒醒。”英姑在一旁边给他施针边喊道。可江景珩依旧双目紧闭,汗如雨下。 “他怎么了?”石头的孩子躲在一旁怯怯的问。 “他强行用气,就要走火入魔了。”英姑一脸的焦急与无奈。 角落里的百福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他迈着小短腿走到江景恒身旁,伸出舌头舔了舔江景珩的手。 “你快醒醒,不然冉冉就白白牺牲了。”英姑一刻不停的在一旁说。 听到了陆冉冉的名字,江景珩似乎安静了片刻,但很快又恢复如初了。 英姑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信息,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江景珩,你快醒醒,你知不知道冉冉心里一直有你,只是觉得配不上你。她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要是堕入魔道她会认不出你来的。冉冉还等着你去救山下的百姓呢。” 渐渐的江景珩脸上的表情不再痛苦,他突然大吼一声醒了过来。 “景珩,你可算醒了,不然我都没法跟冉冉和江夫人交代。”英姑姑激动的掉下泪来。 说完他 她才发现江景珩已经脱胎换骨了,“你不仅冲破了阻碍,重新找回真气,甚至还达到了新的境界,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冲破噬魂散带来的伤害,还将修为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江锦恒觉得现在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这魂散带来的疲惫和无力,如今一扫而空。 他提起剑,朝英姑姑拱了拱手说:“这几日多谢姑姑照拂,景珩感激不尽,若是我能平安归来,必定报答姑姑的大恩大德。” 说完脚尖一点,直接施展轻功去追陆冉冉他们了。 石头不安道,“姑姑,你怎么不拦着他点儿,对方那么多人,他就是再厉害也打不过的。” “拦?如何拦得住啊。”英姑姑看着江景珩的背影叹道。他宁愿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也要突破禁锢,如今更是恢复了功力,谁都劝不住他的。 江景珩一路狂奔,百福也追了出来,被英姑姑一把抱住了,“你就别去凑热闹了。” 陆冉冉被黑衣人押着缓缓往山下走去,青云故意落到了后头,旁边的兄弟会意,凑了过来小声问:“副统领,你有何吩咐?” 青云低声道,“派几个人悄悄回去,山上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那人得了指令,悄悄将队尾的十多个兄弟留了下来,让陆冉冉他们先下山。 见青云他们走远,有人嘀咕道,“我就觉得山上那几个人不能留,万一江四郎命大没死,以后可是后患无穷。” 突然,树林里传来了沙沙声。 那些黑衣人大惊失色:“是谁?什么人?” 话音刚落,一把宝剑从林中飞了出来,已经有三个人应声倒下了。 知道来者不善,黑衣人赶紧背靠背挤在一起,小心应对。 江景珩从树梢直接跃到了他们头顶上,电光火石之间,剩下的人全部被一刀毙命。 江景珩继续马不停蹄的往前赶,很快就追上了押送陆冉冉的队伍。 他二话不说,提刀就杀,青云是听见了厮杀声,才发现江景珩的存在。 此时的江景珩还是易容后的模样,他的招式又狠利霸道,内功深厚,所以青云并未认出他是谁。 见兄弟们一个一个倒下,青云上前迎敌,可是连对方三招都接不住。 打不过,青云只好用言语威胁了,“这位兄弟,我们只是办点私事,还请你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真是巧了,小爷我最爱管闲事。”江景珩回了一声,剑锋直逼青云的命门。 青云见躲不过,一把揪过旁边的一个兄弟挡在身前这才逃过一劫。 江景珩则急忙跃到陆冉冉身边,将他身旁的两个黑人放倒了。 “你怎么来了?”陆冉冉欣喜又难过。 欣喜的是江景珩已经恢复了武功,看上去比之前还厉害了呢,难过的是他再一次因为自己陷入了困境。 江景珩眉眼带笑,“我不来怎么惩治安子给我下毒的人呢,想就这么抛下我,门都没有。” 青云趁着这个空档赶紧放出信烟,不过片刻功夫,无数的黑衣人从天而降,江景珩被团团包围。 “你不该回来的,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陆冉冉抱怨道。 “我正在做重要的事情。”江景珩一只手拉着陆冉冉,一只手以对方缠斗,还要抽空回答陆冉冉的话。 陆冉冉见状,便不再言语,以免让他分心。 江景珩的武功高了不少,可这一次,来的都是和青云一样的顶尖高手,再这么耗下去,悲剧又要重演,江景珩会被熬到力竭。 江锦恒知道不能再恋战,便想着速战速决,他对陆冉冉说,“抱紧我,我带你离开这里。” 陆冉冉搂着江景珩的腰,江锦恒施展轻功,踩着黑人的脑袋跑出去老远,可对方一直紧追不舍。 江景珩拧眉,“夜刃这次是下了血本了,把一直藏在暗处的羽卫都派出来了。” 羽卫陆冉冉是知道的,那是玄衣卫最秘密的组织,他们武功高强,尤其是轻工出神入化,专门负责收集情报,他们只听从夜刃的调遣。 上一世,当今皇上到死都不知道夜刃手里还有这么一帮人。 “四郎,把我放下,你自己走,羽卫轻工出神入化,带着我,你逃不出去的。”陆冉冉说着,就放开了抱着江景珩的手。 可江景珩的手稳稳的拖着她的腰,一脸冷峻的说,“抱紧我。” 那眼神太过渗人,陆冉冉不由自主的乖乖照做了 两人再次被围了起来,一番较量之后,后面的高手又追了上来。 陆冉冉只觉得心痛,这一次,江景珩还能逃出生天吗。 第121章 狼群相助 江景珩左冲右突,可对方的人实在太多了,感觉总也杀不完似的。 对方没有办法伤到他,他也没有办法带走陆冉冉。 青云大笑起来,“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你再厉害,我们的车轮战也能把你熬死。你知道吗?上一次保护这个女人的男子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陆冉冉知道青云不是危言耸听,便不停的央求,“你快走,别管我。” 江景珩扯了扯嘴角,继续厮杀。 就在这时候,山上突然传来了狼的嚎叫声。 大白天的狼嚎声实在难得,大家都是一愣。想来是大雪封山,这些狼饿了太久,闻着血腥味来了。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狼群就直接冲了下来,不管不顾的对着黑衣人就是一同撕咬。 江景珩蹙眉,这些狼很反常,狼是极聪明的动物,每一次战斗都是有计划的,像这种不管不顾的厮杀,还真是不常见。 “狼群疯了,给我杀!”青云也被这狼群弄得莫名其妙,真的奋力阻止大家与狼群缠斗。 羽卫倒是灵巧,可他们只能停在树上,只要一落地就会遭到狼群的袭击,见自家兄弟被狼群撕咬,他们赶着去帮忙,江景珩和陆冉冉倒是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江景珩拉着陆冉冉的手缓缓后退,没走多眼发现前面一只毛皮油光蹭亮的母狼,他眼里泛着幽森的光,直直的注视着他们。 “躲在我身后。”江景珩小声吩咐着,人已经完全进入了戒备状态,准备对付野狼的攻击。 这时候那头狼突然停下了,转了身往前面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江景恒和陆冉冉,然后又往前走两步。 这头狼如此温和,与那些不顾性命跟黑衣人厮杀的狼简直是天差地别。 陆冉冉面露疑惑,“四郎,它这是让我们跟着它走吗?” “好像是的,只是它为什么要这样做。”江景珩也觉得奇怪。 “它在带我们上山,难道它是百福的母亲。”说出这话来,陆冉冉都觉得不可思议,但事实好像就是如此。 此时青云已经发现陆冉冉和江景珩的动向了,他带着人拼命追赶,但狼群。丢下了其他的黑衣人直接挡在了他们前面。 “四郎,狼群在保护我们。”陆冉冉道。 “咱们快走。”江景珩说着,拉着陆冉冉的手就快步往山上走去,他们耽搁的越久,狼群的损失就会越惨重。 在狼群迅猛攻势下,青云不得不带人撤退,“撤到山脚下去,这是唯一的下山之路,我就不信他们能在山上躲一辈子。” 看着黑衣人撤走之后,狼群依然守在那里,只有那头母狼朝着英姑姑所在的山洞走去。江景珩和陆冉冉也紧紧的跟随着它。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正在哭泣的石头看见了江景珩,激动的大喊,喊完才发现面前一头狼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石头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英姑姑抹着眼泪从山洞出来,见江景珩和陆冉冉都毫发无损,带着哭腔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怀里的百福激动的呜呜叫着,那母狼看见百福也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像是在呼喊,像是在哭泣。 “姑姑,快把百福放下来。”见英姑姑目瞪口呆的看着母狼,陆冉冉提醒道。 百福着了地,迫不及待的朝母狼跑去,母狼也快走了几步,迎了上去。 它伸出舌头,替百福理了理毛发,朝着陆冉冉嗷呜了一声,然后转头就走,百福也跟了上去。 “它这是要带走百福吗?”陆冉冉疑惑的看着。 但母狼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陆冉冉。 “它要带我们下山?”江景珩将信将疑的说。“英姑姑,是这母狼带着狼群救了我们,看来它是带我们来接应你们一起下山的。” 石头摇摇头,害怕的说,“大哥,那可是狼,咱们村里可是有人被狼吃掉的先例,要真跟着它走,保不齐走进狼窝呢。” 英姑姑看向陆冉冉,陆冉冉坚定的朝她点点头,他亲眼目睹了狼群如何不顾安危的救她们,她确信这头狼是有灵性的。 见冉冉如此信心十足,英姑姑开头道,“留在山洞里也是死路一条,下山的路都被那些黑衣人封死了,没有人比这些狼更熟悉这大山了,我倒觉得可以一试。” “我也同意跟着狼一起走。”江景珩看了陆冉冉一眼,笃定的说。“如今他们在山下埋伏,若是我们能提前下山,我就能在他们屠村之前制服他们。” 听江景珩这么说,石头突然来了兴致,忙问,“你有办法对付那些人?” 江景珩拍了拍石头的肩膀,“只要我能下山,我就能保住那些村民,所以无论如何我要试一试,当然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一去可能更加凶险,你可以带孩子留在这里,若我能平安脱险,我带人来接应你。” “我跟你们走。”石头突然下定了决心。 就这样一行人跟着母狼往森林深处走去。 越走树林叶茂密,几乎看不见脚下的路,石头又有些心慌了,“哥,这不像是下山的路啊?” “再往前走走看吧。”江景珩看着母狼前进的方向,总觉得它是有什么目的。 突然母狼停了下来,扭头看着他们。 “它这是把我们带到这里来,要一起吃了吗?”石头紧张的将孩子抱在怀里,一脸惊恐。 陆冉冉却觉得母狼的眼里没有任何杀气,她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母狼一直盯着前面的一株植物,便探过头去看了看,随即脸上大喜,问道, “姑姑,这是不是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一味难寻的草药。” 听说是自己久寻不易的草药,英姑姑快步走了过去,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那颗植物,激动不已,“没错,就是它,也许有了这味药,那绝世灵丹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这么说冉冉有救了。” “这么说四郎有救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问完才发现问题。 “姑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两人再次异口同声的看向英姑姑。 第122章 这是他的承诺吗 两人目光灼灼的望着英姑姑,英姑姑直觉的心虚,忙岔开话题说,“石头快来帮忙,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稀世药材。” 石头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孩子往殷姑姑怀里一塞,就开始去挖药材了。 陆冉冉与江景珩四目相对,两人眼里都是探究,江景珩率先打破沉默,“英姑姑说唯一的一颗绝世灵丹被我吃了,你替我吸毒血也中了毒,以后可能连走路都不能够了。” “英姑姑跟我说你体内的毒素又反复了,可剩下那个绝世灵丹已经被我吃了,你这辈子都是个残废了。” 两人一对证词,便发现了里面的问题,直接再看向英姑姑,问道,“姑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两个都命不久矣了吗。” 想到自己的传世之宝都被他们两人霍霍了,自己干嘛要心虚,英姑姑便理直气壮的说,“你们好的很呢,我唯二的绝世灵丹被你们吃了,如今不仅体内没有毒素,还是百毒不侵的身子。” 陆冉冉抱怨道,“姑姑,这是能开玩笑的事情吗,你不知道因为这个我都快担心死了。” 江景珩坚决的站在媳妇这边,“就是的姑姑,这玩笑可开的太大了。” 英姑翻了个大白眼,“我可没跟你们开玩笑,我要不这么说,你俩感情现在能这么好呢?你们是正经夫妻,喜欢就喜欢嘛,还我真见不得你们两个拧拧巴巴的样子。” 明白了英姑姑的良苦用心,两人互相对视,眼里是千言万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这两人眼神拉丝,英姑姑冷嘲热讽的说,“上一边互送秋波去,别妨碍我们挖药材。” 语气里是满满的嫌弃,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两人闹了个大红脸,乖乖退到一边。 母狼就安安静静的立在原地,似乎在等着他们挖草药。 百福一会儿在母狼身边蹭蹭,一会儿又跑到路冉冉身边蹭蹭,母狼时而回应百福一下。 不多时,石头就将那株草药挖了起来,母狼换了个方向继续往前走。 现在别说陆冉冉相信母狼了,连石头都觉得母狼有灵性了,他对英姑姑说, “姑姑,只狼是专门带您来寻这个草药的吧?” 英姑姑也深以为然,这山里的狼确实有灵性,不然他一个人住在草庐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任何事情。 至于石头说被狼咬死的那个人她知道,下了陷阱猎狼不说,还把小狼崽给杀了,狼一现身不是报恩就是报仇,这话果然不假。 还是陆冉冉这丫头有造化,因为心善捡了这小狼狗,让他们都跟着沾光了。 狼继续走着,前面的树林渐渐的没那么茂密了,江景珩立马察觉了,说道,“快跟上,这狼一定是要带咱们下山。” 果然又走了一段路,狼停了下来,前方有一个小斜坡。 “狼想让我们从这里下去?”陆冉冉觉得自己能感应那母狼的心意。 “我先下去看看。”江景珩一马当先,率先下去了。 没过多久他又折返回来,脸上带着喜气,“下面果然有一条小路,只是应该很多年没有人走了,被树林遮住了。” “那咱们还等什么,快走呀?”石头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江景珩扶着英姑下来,又接过石头怀中的孩子让石头也下来了,最后,他朝陆冉冉伸手,“来,咱们回家。” “等我一下。”陆然然说完返身,朝母狼走去,也不管母狼听不听得懂,她对母狼说,“谢谢你,百福有你这么一个母亲真是幸运。” 说完,又摸了摸百福的小脑袋,轻轻的说,“以后可要好好跟着你娘,别像我这样,再也找不到娘亲了。” 江景珩觉察到了这句话哪里不对,但想到陆冉冉又柳姨娘那样的女生母,不是跟没娘没什么两样吗,便也没有再多想。 陆冉冉说完,一步三回头的走到了江景珩的面前,在他的搀扶下也下了那个斜坡。 就在这时母狼低低的呜呜了两声,用嘴叼起百福的脖颈,将它也扔下了斜坡。 陆冉冉疑惑的看着江景珩,语气发酸的说,“它不要它的孩子了吗?” “百福不是一条纯种的狼,它在狼群里面没法立足,看来母狼是想把百福交给你呢。”江景珩解释道。“正是因为你救了百福,他才带着狼群来救我们,给我们指路。” 百福掉下斜坡,陆冉冉赶忙去接,可惜为时已晚,百福滚落在地上。 它马上爬了起来,蹬着小短腿朝母狼的方向走去,可惜那小小的斜坡对它而言,也犹如天堑一般,进一步得退两步。 可即便如此,百福也没有放弃,不停的往前爬,陆冉冉看着就心疼。 终于它快成功了,这时候母狼探过头来,再次将它推了下去。然后抬起头发出了嘹亮的嚎叫声——嗷呜。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狼嚎声从森林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某种仪式。 陆冉冉明白了母狼的意思,她抱起百福,对母狼说,“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它的。” 母狼听她说完,转身消失在了树林里。 百福一直在陆冉冉怀里挣扎,陆冉冉摸着它的毛发说,“好了,你母亲把你交给我了,她没办法把你带在身边,这世上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娘亲吧。 陆冉冉说完,眸子便暗淡了下去,想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她心如刀绞,他们到底在哪呢。 江景珩见她脸色不悦,知道她想到了过往的酸楚,将她搂到身前说,“咱们走吧,我们晚回去一点儿,那些村民就多一分危险。不要难过了,百福有你,你还有我呢” 正在黯然神伤的陆冉冉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惊了一下,江景珩这是在对自己承诺什么吗? 最近几天,他们的感情确实升温了不少,可他从来没有表达过什么,这是…… 她正心乱如麻的想着,英姑姑在前头喊,“快点儿,前面就是出口了。” 终于,他们可以回家了。 可他们心心念念的江府,现在却一点儿都不平静。 第123章 兵器跟韩家军有关 江景恒和陆冉冉失踪已经让江家人仰马翻了,更何况江家还对上了囤粮草和兵器的罪名。 粮食的事情数量最少,可确实囤在江家四夫人的庄园里,虽然陆冉冉提前给出了合理的解释,江太师也在朝堂之上再一次验证了这个说法,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更何况芦花山庄还发现了最先进的弓弩,事发之初,江家二郎江景昊已经已经提醒皇上需要彻查兵部了。 可身为大理寺卿的江景昊为了避嫌赋闲在家,调查的进度缓慢至极,如今连图纸是如何流出去的都不知道,更别说外头的弓弩是如何改良的比兵部织造司的还精良。 江家花了大力气出去找江景珩和陆冉冉,看似对这个纷争丝毫不在意,用江太师的话说,他相信皇上会还江家一个公道。 但事实上江家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云淡风轻,他们的探子安插在各处,观察朝廷的动向。 兵部那边没有查到任何对江家不利的消息,但是韩家出事了。 兵部制造司的一个小管事失踪了,偏偏那人的姐夫是韩振刚的副将刘骁。最后那人发现死在了家里,在他家里搜出了兵布弓弩的草图,还有他与刘晓往来的书信。 信上催促他速速完成弓弩的改良,并把样品交给可信之人,早日送到北境去。 因为这事,韩家老夫人和韩小姐直接被下了大狱。 江景昊蹙眉,“姐夫还没有到京城,皇上就迫不及待要坐实他叛贼的贼名,我看皇上是等不及他动到京城就要动手了。” 江太师当机立断的说,“咱们家的人不能用了,安定侯府和齐家的人也不行,你去找景珩的师傅,让他派一个轻功高强的人去给你姐夫报信,让他暂缓入京,韩老夫人和韩小姐我自会想办法营救。” “只怕振刚知道老母亲入狱,不会听劝。”江景轩担忧道。 “我亲自给他修书一封,他会听的。”江太师说着,就提笔给韩振刚写了一封信。 见父亲去忙,江景轩对江二郎说,“景昊,找两个得力的手下好好查一查刘晓小舅子的死因,咱们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江景昊点头道,“我已经安排人去办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让韩老夫人和韩小姐不在牢里受苦,还有景珩和弟妹,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总觉得景恒他不会那么容易就出事。”家景轩这么说着,心里却不免打鼓,这都过去多少天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已经让人去青年学子雅集的地方了,明天一早韩家军的英雄事迹就会便京城,相信有骨气的文人一定会想为韩老夫人和韩小姐出头的。” 江太师满意的点点头,“我们兄弟二人事事想在前头,思虑周全,夜刃的阴谋没那么容易成功。要是老四在就好了,他一定能让那些一边倒污蔑韩家军的官员马上闭嘴,对了,老三呢,今日可有去帮着寻老四了。” “三弟最近忙得很早出晚归的,想来是真的找到了什么适合他的营生。”江景昊平铺直叙,没有夹杂任何个人感情。 对这个三弟他也是无奈,他能天天愿意出去做事本来是好事一桩,可是四季生死未卜,他竟不闻不问,实在让人寒心。 “除了吃喝玩乐,他还能找到什么合适的营生,不是派人过去说了吗,让他帮忙一起找老四,等过了这件事情,我一定好好罚他。”江太师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在说什么。 悦榕阁内,江景睿带着酒气,到了屋里,第一句话就是,“月柔,老四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了,不然我明天还是叫人一起帮着找找吧。” 陆月柔挑眉,“三郎,你就是太善良了。父亲亲自派人来说老四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这是怕你坏事呢,你何必上赶着拿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江景睿有些担忧的说,“我想了想,父亲应该不是那个意思,他是怕我做事冒失影响大局而已,我与老四到底是亲兄弟,我还是想去找找他。” “三郎,你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呢,父亲如今天天叫着大哥二哥一起议事,可有一次想起你来,显然这事是你办不了的,或许他们还怕你泄露了秘密。没准老四他们根本就没事,如若不然怎么找了那么久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你呀,就别去凑热闹了。” 陆月柔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临了还加了一句,“我看这江家并没有把咱们当一家人,你跟着石松好好干,不然以后咱们西北风都没得喝。” 江景睿一想也是,家里人从来不拿自己当回事,这么大的事也要避着自己,何必上赶着去找不痛快呢。 但到底心里不高兴,闷闷不乐的睡了。 冬天的夜已经非常寒冷了,江夫人虔诚的坐在蒲团上诵经。 江太师进了静安堂,问梅香说,“夫人送了多久经了。” “已经快两个时辰了,怎么劝她都不起来。”看着江夫人日渐消瘦的身形,梅香跟着揪心。 “我去看看吧。”江太师进了福堂,等江夫人颂 诵完那段经书这才开口说,“起来吧,你身子本就不好,跪久了又该难受了。” “景珩和冉冉杳无音讯,若是再不让我诵经,我恐怕活都活不下去了。”江夫人说着,依旧一动不动。 “等他们两个回来了,看着你一脸憔悴,骨瘦如柴的样子,岂不是更担心了。菩萨也要休息的,明日再诵吧。” 江太师不由分说将江夫人扶了起来,宽慰她说,“景珩不是一般人,我相信他一定能吉人自有天相。” “正因为景珩不是一般人,我这心里才更加堵得慌,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后我们有何颜面去见底下的故人。” 江夫人说着,不由得抹起眼泪来,“景珩和冉冉都是苦孩子,我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疼,上天为什么那么不开眼。你说,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第124章 江景珩当爹了 江景珩和陆冉冉同英姑和石头一起,已经顺着小路下了山。 远远的有炊烟升起,江景珩看着疲惫不堪的大家,鼓舞道,“加油,走到那边村子,咱们就能歇歇了。” 虽然一路奔波,好在有英姑姑一路治疗,石头的孩子已经好多了。 一岁多的他骑在江景珩脖子上,兴奋不已。 本来孩子一直是石头抱着的,可是下山的路实在是太漫长,江景珩健他体力不支,便将孩子接了过来。 起初那孩子怕他的紧,但江景珩没花多少功夫就,就让那孩子眉开眼笑了。 孩子不到两岁,只会说两个词——爹和娘。 此刻他正坐在江景珩脖子上,不停的爹爹爹的叫着呢。 石头已经发现面前的人不是一般人,一个劲儿的提醒孩子,“小石头,别瞎叫。” 小石头到哪里管这些,自顾自的喊着。 陆冉冉在一旁开玩笑,“四郎,你真是好福气,姐姐那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儿子。” “小石头,叫人。”江景珩扶着小石头的,指着陆冉冉让他叫。 “凉、凉、凉。”小石头欢喜的叫着。 江景珩得意的看着陆冉冉,一脸坏笑。 “你……”陆冉冉气得跺脚,江景珩这个男人真正让人讨厌,平白无故又被他戏弄了一回。 石头过意不去,赶忙赔罪道,“姑娘,对不住,孩子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小石头哪有那个福气,有你们这样一对爹娘。” 石头这一道歉道让路,到让陆冉冉不好意思了。 见她尴尬,江景珩还补了一句,“哈哈哈,你不也白捡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儿子,应当高兴才是。” 陆冉冉到底是女儿家,莫名其妙就给人当了娘,羞得面红耳赤,跑去找英姑姑告状,“姑姑,你看他,惯会欺负我。” 谁料的英姑姑非但不帮忙,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这有什么好羞的,你们迟早会有自己的孩子,提前感受一下,当爹娘自慰也不是不行。” “姑姑……”陆冉冉急得的说不出话来,天生这时候小石头还朝她伸出手去,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娘、娘、娘。” 江景珩一摊手,“这可跟我没关系了,是小石头自己叫的。” 陆冉冉白了一眼江景珩,接过小石头,耐心的教导,“小石头乖要叫姑姑。” “娘……”小石头咧着嘴笑了。 石头不敢再上前,英姑姑有意给江景珩他们创造二人世界,便也落到了后头。 现在陆冉冉抱着孩子,江锦恒走在陆冉冉的旁边,像极了一家三口。 “以后咱们有了孩子,应当也是这般模样吧。”江景珩就自然而然的把这话说了出来,好像与陆冉冉是老夫老妻一样。 陆冉冉越发害羞了,低头嘟囔了一句,“谁要给你生孩子。” 不想江景珩却当真了,追问道,“你是我的夫人,不给我生孩子要给睡生。” “四郎的孩子再要找你心爱之人去生。”陆冉冉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江景珩闻言,笑得越发开心了这话他可真爱听。 见江景珩喜形于色的样子,陆冉冉的心不由得沉了几分,他定然是想到自己心爱的女子才那么开心的吧,也不知道是哪个女子如此有福气,能得江四郎青睐。 她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若他日大仇得报,去给英姑姑当弟子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英姑姑的易容术出神入化,到时候自己求求她假死脱身也不是不可能。这样江景恒就能娶到自己心仪的女子了。 可是好奇怪,现在当时这么想想就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 一行人走到了一个村落,找了一户人家讨水喝。 那户人家只有老婆婆和他的儿媳妇在家,看见江锦恒和石头还是很警惕的。 还是英姑姑上前说,“我是游历四海的郎中,这两位一个是我的侄儿和侄媳妇儿,另一个是路上巧遇的,求医者,实在走得乏了,来你这里讨口水喝,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石头也上前说,“对对对,我们不是坏人,我是大山那边石家村的。” 那老婆婆这才将他们请进了屋,让她儿媳妇给他们倒水喝。 见家里只有他们两个女子,英姑姑不由的问,“老姐姐,家里怎么只有你们婆媳两个,你家儿子呢。” 这不提还好,一提那老婆婆便红了眼眶,“我家儿子本来是个老老实实的人,带着媳妇靠着家里的两亩薄田度日。因为会些木工手艺,隔三差五的给附近村子里的人打打家具什么的,日子也还算过得下去,可是一个月前我儿子被人抓走了。” 江景珩是朝廷命官,对这样的事情深恶痛绝,便说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凭什么把你儿子抓走,可有报官了没有。” 老婆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抓人的就是当官的,上哪报官去,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除了任人宰割,还有什么办法呢。” “好端端的他们为什么要抓走你儿子?”陆冉冉问道。 “还不是因为他会点木工活,说是皇上修祭天坛需要木匠。”老婆婆说着,不由的擦了把眼泪,“早知道就不逼他学这劳什子手艺了。” “抓去修祭天坛?”江景珩蹙眉,这事发生在一个月之前,也就是说工部找的那些工匠,不少都是直接抓壮丁抓去的。 她儿媳妇见婆婆自责,上前安慰道,“娘就算他没有手艺,也还是会被抓走的,你看咱们村里还有几个男人。” “没有手艺的人也被抓走了吗,他们抓去做什么?”陆冉冉仔细回忆了上一世,没有听夜刃说去起抓壮丁的事。 “有手艺的就去做手艺活,没手艺的就去当苦力,那么累死累活,一文钱没有,甚至可能被打死,那些当官的说了,能为朝廷做事是他们的福气,他们是全员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啊。”那儿媳妇气愤的说着。 老婆婆白了她一眼,让她退下。 那儿媳妇不甘心的说,“当官的就想着鱼肉百姓,我说说怎么了。” 老婆婆就是怕人多嘴杂,引火烧身呢。 江景珩没有说话,表情却是严肃的紧,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其他地方更难以想象了。 这大楚国真的是从根上烂掉了。 第125章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相比于江景珩的忧国忧民,石头更担心自家村庄的安危。 他凑到江景珩面前,小声问道,“哥,你啥时候去救我们村的人。” “这就去。”江景珩说完,看向那老婆婆问道,“这里可能买到马匹。” 老婆婆叹道,“这里住的都是靠干农活好啊,为生计的农民,哪里有会有马,公子想到哪里去?” “我们想去京城。”江景珩直言不讳。 老婆婆慢悠悠的说,“去京城啊,你们可以先坐牛车到镇上,那里有去京城的马车。” “那不是得等到黄花菜都凉了,哥,你干嘛要先去京城。”石头不明白了,明明是救村民,干嘛得先回京城。 “不回京城搬救兵,告他一个人不是去送死吗。”英姑姑无奈的看了一眼石头,这孩子怎么那么傻呢。 “那咱们即刻出发。”江景珩当机立断的说。 “你与冉冉回去就好,石头你等到村子里安全了再回去。”英姑姑三言两语就安排好了一切。 听闻英姑姑不去,陆冉冉劝道,“姑姑草庐肯定是回不去了,您同我们一起回去吧,母亲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英姑姑婉拒道,“我在草庐住了那么些年,很想出去走走呢,况且这次机缘巧合得到了这株奇药,此番,我定然要把那绝世灵丹给制出来。” “可是姑姑……”陆冉冉还不死心,只是话没说完,就被英姑姑给制止了。 江景恒知道他们这些江湖人是自由自在惯了,定然是劝不回去的,便说,“既然姑姑心意已决,那他日姑姑走累了,一定要到京城去找我们。” 为了确保安全,英姑姑又给他们两个易了容,还给那老婆婆要了他儿子儿媳妇的衣服给他们还上。 此时的江景珩和陆冉冉,一身粗布麻衣,路冉冉还带了一条头巾,妥妥的一对农村夫妇。 英姑姑十分满意,咱们这副模样回京城,玄衣卫定然看不出破绽。 老婆婆转身喂个鸡的功夫,回来时家里的客人已经换了人。 他指着陆冉冉和江景珩问,“这两位是何人,衣服不是借给你侄子侄媳妇穿的吗,怎么穿到他们身上了。” “他们俩有急事先走了,这衣服正适合我俩,婆婆,你这衣服卖给我们吧,只是我现在身上没带钱,只有手上这只镯子,你收下吧。”陆冉冉说着,就将镯子褪了下来。 老婆婆连忙摆手,“不过是身粗布衣裳,哪里值什么钱,你要是不嫌弃,只管拿去穿就是了,这镯子一看就是贵重无比,放在我们手里白糟蹋了,还招人惦记。” 转念一想,陆冉冉觉得老婆婆说的没错,自己是一番好心,到成了她们一家的负担了,于是便将镯子戴回了手上。 两人与英姑姑和石头已他们道了别,在老婆婆的带领下去村头搭牛车去了。 坐牛车已经颠覆了江景珩的认知,看见牛车的那一刻,他简直惊呆了,小小一辆牛车上已经坐了四个人。 一旁的老婆婆还说,“今天人少,你俩不用挤了。” 看着江景珩瞠目结舌的样子,陆冉冉忍不住笑出声来,金尊玉贵的江四爷做梦都没想到要和这些大爷大娘一起挤牛车吧。 被自家媳妇儿这么嘲笑,江景珩有些羞愧,他生怕陆冉冉以为自己嫌弃这些老百姓,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无法理解巴掌大的一辆牛车能挤上那么多人。 再想想自己那辆专属马车,实在是太过奢靡浪费了,如今想来,都不知道陆冉冉怎么看自己的。 江景珩正在尴尬,车上的大爷大娘热情的给他们腾地方,“小伙子,来,坐到大娘身边来。” 江景珩不知所措的站着,陆冉冉推着他的背道,“快点,大家都等着呢。”这才将他推上了马车。 临走时,英姑姑往陆冉冉怀里塞了一个动西,神秘兮兮的说,“收好了,回家再看。” “这是什么?”陆冉冉好奇的打开包袱可只看了一眼,就迅速把包袱给合上了,随即脸蛋便通红了起来。 这举动越发引起了江景珩的好奇心,问道,“这是什么,那么神秘。” “女孩子的事情你少管。”不等陆冉冉开口,英姑已经将东西包好交给陆冉冉了,还再三叮嘱,“没事别瞎看。” 这一举动让车上的大爷大娘们笑的嘴都合不拢,江景珩身旁那个大娘拍了拍江景珩的肩膀说, “小子,你还是太年轻了,听大娘一句话,要想日子过的好,就得听媳妇儿的,你瞅那些地主老财,有几个群钱就讨小老婆,结果没一个捞着好的。” 江景珩老老实实的说,“我们家不纳妾。” “哈哈哈,就一个庄户人家,还纳妾呢,那叫讨小老婆。”大家哄堂大笑。 牛车在哄笑声中启动了,陆冉冉不舍得看着英姑姑,喊道,“姑姑,你可要来找我啊。” 英姑姑最是见不得这种伤感的场面,背过身去挥了挥手,走了。 “你看人家姑娘,为了你离了亲人,你可得好好待她。”另一个大娘说。 “我会好好待她的。”江景珩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些老人家打交道,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 “现在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因为他媳妇年轻漂亮,等过几年可就不是这话了,是吧老李头,可惜,逼走了老婆,你那小媳妇儿跟别人跑了。”最先说话那大娘问坐在前面的一个大爷道。 大爷一言不发,尴尬的咳嗽了几声。 江景珩也跟着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一个个老人家剩下的故事还很精彩呢。正笑得欢实呢,发现陆冉冉眉眼冷清的看着他,笑容顿时瞬间凝固在江景珩脸上,他赶忙陪着小心说,“我不是那样的人。” 那大娘白了一眼江景珩,对着陆冉冉嘀咕道,“现在你陪他粗布麻衣,你当然不会抛下你,以后他发达了,难保不去找小老婆,听大娘的,钱可要收好了。” 看似是说悄悄话,那声音比洪钟还响亮,江景珩更是一字不差的听了去。 第126章 贵公子的牛车初体验 他无奈的苦笑,那大娘还要再说,被另一个人制止了,“你就少说两句吧,人家孩子新婚燕尔的,你可别吓他们。” “大娘我知道了,以后我的钱都给我媳妇管。”江景珩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刻不曾离开陆冉冉,倒是看得陆冉冉怪不好意思的。 见小媳妇害羞,那些人又笑了一回,没有人提醒江景珩,“小子可要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江景珩出了傻笑,没半点别的办法。那个热心的大娘还一直拉着陆冉冉给她教授驭夫之术,搞得江景珩像个浪荡公子似的。 最要命的是陆冉冉居然认认真的在听。 最后,还是江景珩岔开了话题,“大娘,你们都都到镇上走亲戚去呀” “走什么亲戚,我们都是到镇上去卖山货的,这村里的壮年都被抓去干活了,家里就靠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妇人撑着,咱们也没别的本事,能进山挖点草药,在家养几只鸡去卖,多少换点粮食度日。” 老婆子说的一脸平静,可陆冉冉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无奈,便抬眼去看江景珩,似乎在质问,你这个吏部郎中是怎么当的。 “大娘,这抓青壮年的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江景珩不敢看陆冉冉,侧脸问道。 那个大娘顺手把怀里的鸡递给了江景珩,说道,“这些年不都是这样吗,以前逼着交各种苛捐杂税,现在直接抓人了。你们是外乡人吧,后生,你可避着点人,像你这样的青壮年,叫那些人看见了,肯定得把你抓走。” 江景珩抱着那只羽毛光滑的母鸡,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不止一次想把鸡还给你大娘,可那大娘浑然不觉,兴致勃勃地跟陆冉冉讲话呢。 “大娘你这鸡养的真好,这母鸡留着生蛋不是更好吗,怎么舍得卖了?”陆冉冉到底是过过苦日子的,知道其中的缘由。 “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吗,我那儿子已经被抓走了快一年了,就留下个小孙孙,不卖了这母鸡,我拿什么给他换粮食去。这世道,真是不让我们这些老百姓活了。”大娘长叹了一口气。 刚刚被大娘们取笑的老李头开腔了,“还是广武皇帝在的时候好,当官的个个都愿意为民做主,不仅赋税收的少,给公家办事还发银子,那时候,谁不是上赶着给公家办事。” “那可真是个好时候,广武皇帝那么贤德的一个君主,年纪轻轻的,怎么说驾崩就驾崩了。”车上另一个老头也附和道。 “大娘,你们说的广德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陆冉冉好奇的问道,因为无论在陆家还是在江家,都没有人提起广德皇帝。 那大娘道,“广德皇帝是天下一等一的明君,他十六岁登基,三十岁驾崩,他在位的十多多年是大楚百姓最安稳的日子,现在逢年过节,乡里人都记着给他上香呢。” “四郎,为何我们在京城从来听不到这些消息。”陆冉冉觉得奇怪,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在京城都没有人提起先帝,似乎人们就这样把他忘了。 可这些远离朝堂的老百姓却一直记着他的好。 也许是是江景珩怕那只母鸡跑掉,大娘孙子的口粮没了着落,将那母鸡抱得太紧,那母鸡一只不停的扑腾,江景珩正手忙脚乱呢。 听到陆冉冉这么问他,也想有样学样,趁着讲话的空档,把鸡塞还给大娘,大娘的没有接过母鸡,旁边的大爷把自己家的大鹅也给江景珩了。 “后生,这鹅实在沉,抱得我手痛,你给我也抱一会儿。” 对方都是头发花白的老人,江景很想拒绝,也张不开嘴,看着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鹅的江景珩,百福也不安生了,想要凑过去。 陆冉冉逮住百福,将它禁锢在怀里,循循善诱,“百福,记住了,你是条狗,以后要给我看家护院,可不能干这些偷鸡摸狗的营生。” 百福失去自由,趴在陆冉冉身上呜呜的叫着。 牛车慢悠悠的走着,江景珩好不容易将鸡和鹅都钳制住了,这才有空回答陆冉冉的问题,“当今皇上登基之后,就再也不许大家议论广德皇帝了,虽然过去了二十年,大家依旧讳莫如深,他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江景珩年幼时问过父亲广德皇帝的事,可是父亲含糊其辞,还严厉的斥责了他,差点动了家法,说以后不许他再提。 当时他年岁小,不知道其中缘由,后来渐渐长大,知道是当今圣上心胸狭隘,不能接受大家都爱戴广德皇帝的事实。 刚才大娘一句话,倒是让她有了新的思考,广德皇帝驾崩的时候,正值壮年,而且,他不曾留下任何子嗣,看来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父亲才不让他提。 若是以前,江景珩也许不会想去探究其中缘由,但你这段日子,他看到了普通百姓的不易。 玄衣卫一身黑衣,就可以从官员变成强盗。工部连文书都不曾有一张,就把人抓去干苦力,这都是那位无能的表现,他现在还真想查一查那位的老底呢。 牛车终于到了镇上,江景珩如释重负的想将鸡和鹅还给两位老人家,可牛车太挤,两位老人家又上了年纪,这一路颠簸下来,都在捏腰捶腿,一时半会还没工夫搭理江景珩。 江景珩只好一手抱鸡一手抱鹅,环顾四周,想看看这地方能不能寻的马匹,可这所谓的镇上也十分荒凉。 就在江景珩绝望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平安带着人,拿着自己的画像见人就问,“可曾见过这个人。” 江景珩摇头叹息,“蠢,这么找,哪能找到人呢。” 说着,给陆冉冉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快步跟上平安。 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江景珩拦平安,问道,“你的马呢?” “在客栈马厩啊。”平安答完才反应过来,不高兴的问,“你谁呀?凭什么管我马在哪里。” 江景珩不由分说的把鸡和鹅塞道平安怀里,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马给我,我要马上回京。” 第127章 隐瞒身份 平安当时就怒了,找不到他家主子,他正着急上火,没地方发泄呢,“便冷冷的说,我的马凭什么要给你?”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我要回京城。”江景珩也来了气,这小子跟自己这么多年,当真认不出自己来吗? 这说话的语气太熟悉,让平安心里有点发懵,他冷声道,“这世上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的,除了我们家的爷再没别人了,你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话刚说完就已经被江景珩反手拿下了,“想动手是吧?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平安大惊,这人的力功力比起他家四爷都更胜一筹,他警觉的问,“你是何人,在下与你无冤无仇,不知道阁下所为何事。” “我说我要你的马。”江景珩跟平安杠上了,平安对他应该比父母还熟悉,如果平安都认不出他来,英姑姑这易容术就当真是炉火纯青了,不好好利用都有些浪费呢。 平安虽是个下人,可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何时被人这么威胁过,他梗着脖子说,“技不如人,我甘拜下风,但这个马不能给你,我家主子说了,士可杀不可辱。” 江景珩扯了扯嘴角,冷笑道,“你倒是听你家主子的话,为了几匹马,连命都不要了吗。” “要马没有,要命一条。”平安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两人这样相持不下,陆冉冉实在看不下去了,瞪了一眼江景珩,嗔怪道,“你逗平安做什么,正事要紧。” 平安这才得空看了看旁边相貌平平的妇人,问道,“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这是个偏僻的小镇子,平安自认为自己没那么大名气。 江景珩见平安完全认不出他们来,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他悄悄将贴身玉佩在平安面前一晃,低声道,“街上人多口杂,找个僻静的地方咱们聊聊。” 平安见了那玉佩,眼睛都直了,“这玉佩是哪里来的,我家主子现在何处。” 江景珩扶额,“想知道那就照我说的做。” “这位兄弟,咱们一见如故,不如到茶楼一叙。”平安觉过味来,大声说着将人带到了附近的茶楼雅间。 江景珩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算他还没有傻到家。 进了茶楼平安一改刚才热情的样子,黑着脸问,“我家主子呢,你把他怎么了。” “平安是我们,我们没事。”陆冉冉不忍看平安如此着急,解释说。 “你们……你们是四爷和夫人?”平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可能,我们家少爷和夫人不长这样,声音也不是这样的。” 说完,平安惊觉,恍然大悟道,“难道是易容术。” “还算没有蠢透,家里怎么样了?”江景珩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家里到底怎么样了。 平安将家里的情况跟江景珩说了,就欢天喜地的要去备马,却被江景珩拦住了。 “你先派个机灵的人去给安定侯送封信,请他务必尽快带人到石家村来。” 他刚说完,陆冉冉就拿出一支簪子交给平安说,“把这个带上,阿姐和义母见了,就会让义父带人来了。” 江景珩意外的看着陆冉冉,她竟能清楚自己都是想法吗。 江景珩又吩咐平安,“给我们准备一辆马车,普通些就好,还有,这镇上有不少老人在卖土特产,你多给他们点银子,将那些东西买下,再找个由头还给他们吧。” 这回平安没犯糊涂,他知道他家主子又开始做善事了。 “对了,回去把我们平安无事的消息告诉家里人,免得母亲忧心。另外,告诉父亲,明面上,还是要接着派人找我们的。”江景珩又交待了一番。 “爷,那你们要去哪,不回家吗?”平安问。 “马车走得慢,我们要晚些才能到京城,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去见家人。”江景珩说完,从平安那里拿了些银两,与陆冉冉坐着马车不紧不慢的往京城赶去。 “我没有让江家出面救石家村,而是请安定侯出马,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江景珩对陆冉冉刚才的反应很是意外,她好像洞察了自己的想法,江景珩迫不及待想验证一下。 陆冉冉缓缓道来,“江家如今深陷漩涡,出面就怕让有心人惦记发现端倪,义父素来疼我,带着人到处寻找我的下落,碰巧遇到黑衣人也是说得过去的。” “知我者,莫若夫人也。”江景珩拉住陆冉冉的手,眼里满是欣赏。 陆冉冉反问道,“四郎不着急回家,是想隐瞒身份查证何事吗?” “夫人果然冰雪聪明,敌人在暗处,江家在明处,一直处于被动地位,况且很多事情,换个身份去做会方便许多。只是要委屈夫人了,如今我是个进京谋差事的农民,夫人这一路上要吃苦了。” 江景珩正说着,有人拦住了马车,官兵在外头叫嚣,“下车检查。” 江景珩忙弓着腰下了马车,一脸惶恐的问,“官爷,我们只是途径此地,绝对没做什么坏事。” 那官兵斜睨了一眼江景珩,“你们这是往哪去?” “小的带着媳妇去京城,想谋个活路。”江景珩依旧弓着腰,一脸谦卑。 “叫你媳妇下车检查一下。”那官兵已经趾高气扬。 “我媳妇儿她有了身孕,如今正害喜呢,一直想吐。”江景珩絮絮叨叨的说着,陆冉冉已经明白了他得意思,在马车内干呕了起来。 陆冉冉被江景珩搀扶着下马车的时候,一直不停的干呕。 江景珩粗声粗气的交待,“你可小心些,吐在我身上也就罢了,要是吐在这些官爷身上,那可就是大不敬了。” 他越是这么说,陆冉冉呕得越厉害,因为呕吐,她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看上去越发没有任何亮点,官兵们大失所望,江景珩适时往他兜里塞了点碎银,他这才招招手将他们放走的。 江景珩做回马车,意味深长看着陆冉冉,“夫人这喜害得挺厉害啊。” 陆冉冉白了他一眼,扯个什么谎话不好,非要说她害喜了,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第128章 偷吻 玩笑开完,江景珩又回归了正题,“委屈夫人了,为了不惹人怀疑,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一对外地来京城谋生的夫妇。” “我懂的。”陆冉冉点头。 她如何能不懂,夜刃的爪牙遍布大楚各地,今日江景珩若是与那些官兵起了冲突,便会引起官兵的注意,很容易就暴露了。 “只是我们演的再像,也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还是很容易露出破绽。” “我已经让平安去准备了,进京之前能拿到手上。”江景珩想事情还是周到些。 两人一路颠簸终于到了城门口,门外大批的人在排队。 “城里出什么事情了吗?怎么进城盘查的这么严。”陆冉冉小声嘀咕道。 “不知道,希望不是冲我们来的。”江景珩说完,带着陆冉冉到附近的一个茶摊坐了下来,“娘子,排队的人那么多,咱们先喝点茶润润嗓子。” 陆冉冉点头,想来平安准备的身份证明,应该是在这里交接了。 两人要了两碗茶,在茶摊坐下了,江景珩一直停的跟那个茶摊老板聊天。 “大哥,你这茶他能维持一家人生计吗?”江景珩问道。 现在查看老板脸色不虞,他忙解释说, “大哥,你别误会,我带着媳妇来京城寻差事,我就是想问问在京城能挣到钱养活自己吗。” 那大哥也是个实在人,听这么一说就说,“这京城遍地黄金,我能赚到钱,要看自己有没有本事了。像我,没什么本事,只能一辈子守着这个茶水摊,大兄弟,你有什么本事。” “我是个庄稼人,没别的本事,就有一把子力气。”江景珩说着,撩开袖子,露出解释的肌肉。 “那你可以去找一个码头搬运货物的活,或者去有钱人家当个看家护院。”那大哥热情的给江景珩出谋划策。 江景珩热情的道谢,“大哥真是太谢谢你了,我这初来乍到的,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进了城我就去码头试试。” 两人正你来我往的寒暄着,茶棚里又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悄无声息的将东西放在陆冉冉他们坐的那张桌子上,然后顺利成章地安排小二上茶。 东西到手,江景珩与茶摊老板道了别,带着陆冉冉走了。 见陆冉冉站的离自己有点远,江景珩将她拉倒身边,“你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妇人,要时时刻刻跟在夫君身后,知道了吗。” 虽然知道江景珩是在打趣她,陆冉冉还是像他靠拢了些,做戏做全套吗。 江景珩便顺势拉着她底手,如今,江景珩一手牵着媳妇,一手拉着马车到了城门口。 官兵看了他们的身份路引,又问了几个问题,江景珩对答如流,没有一丝破绽,这才放行了。 他们如今的身份住客栈肯定是太奢侈了些,两人一琢磨,租个便宜的房子住才附和他们如今的身份。 折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处小院子,两人总算是安顿了下来。 为了符合自己的身份,院子很小也很偏僻,还满是灰尘。 两人挽起袖子就开始打扫卫生,江景珩再次发现了陆冉冉的不一般。 满是灰尘的屋子,她毫不嫌弃,手上像是有魔法似的,到哪里,哪里就变得干净整洁了。 江景珩,看着满院子的狼藉,不知道怎么下手。 还是陆冉冉来给他出主意,才找到点儿方法。 将院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后,两人这才出去买家里需要添置的被褥和厨具。 买完已经是晚上,两人又约着到当初卖饺子那个老爷爷哪里去吃了饺子,这才回家开始铺床的。 之前江景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打扫卫生、铺床这种粗活他从来不曾干过。 可如今没了下人,他总不能看着陆冉冉一个人忙里忙外吧。 他和陆冉冉一起铺床,看着陆冉冉缝被褥,虽然笨手笨脚的,心里却莫名开心。 这是他和陆冉冉成婚之后,过得最像夫妻的事情,两个人一点一点吧,满是狼藉的小院变得有了家的感觉。 忙完一切,江景珩依在椅子上说,“娘子,当个普通人,一家子就这么在一方小院里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陆冉冉笑笑,“当个普通人,哪里能如此悠闲的在小院里平静度日呢,四郎,咱们明天的午饭还没米下锅呢。如今这世道,每日都在为温饱疲于奔命,哪里能享受什么惬意时光。” “你这话提醒我了,明天我就出去找活。”江景珩说着,眼睛就一瞬不瞬的盯着陆冉冉,“我是你夫君,自然要出去挣钱养你。” 听江景珩这么说,陆冉冉,心头微动,江景珩说的这种生活,她又何尝不向往呢。 两人忙了一天,晚上早早的歇下了,两人已经同床共枕许久,倒是互相很习惯了。 如今是冬夜,被子单薄,江景珩干脆将两个被子叠起来,直接搂着陆冉冉入眠。 陆冉冉就这么任由他搂着,草庐那段时间,两人感情好了许多,江景珩更是毫不吝啬的表达自己对陆冉冉的心意。 说是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可陆冉冉上一世就被夜刃当了一辈子替身,这辈子,她不想再跟另一个女人抢一个男人。 夜刃那种无情无义的人都会对一个得不到女人念念不忘,江景珩有情有义,他会遵守江家的传统不纳妾,会与自己相敬如宾,可他心里一定还是念着那个心爱的女子吧。 陆冉冉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她没有拒绝江景珩的温暖,是相信江景珩的为人,出了在草庐外那个吻,其他时候他从不曾越雷池半步,这也是江景珩的态度吧,不然,夜夜相拥而眠,江景珩怎会如此坐怀不乱。 能够逃离陆家,逃离夜刃,自己该感恩才是,她强迫自己收回那不安分的思绪,闻着枕边人熟悉的气息,却怎么也睡不着。 突然,江景珩动了动,轻轻的问,“娘子,你睡着了吗。” 陆冉冉心虚的闭着眼睛假寐。 身边的人却缓缓起身,似乎在注视着自己,陆冉冉紧张的一动也不敢动。 突然,温热的唇落在她唇上。 第129章 租一方小院 陆冉冉继续装睡,手紧张的攥着床单,一动也不敢动。 江景珩的唇从她嘴上挪开,但脸却依旧对着她,她能感觉道江景珩呼吸的气息。 陆冉冉心跳如擂鼓,面上却强装淡定,她担心江景珩发现她在装睡,更担心江景珩接下来有别的举动。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江景珩就这么倚着身子看着她。 忽然,陆冉冉感觉到江景珩带着老茧的粗粝指腹拂过她的脸颊,本就揪着的心越发紧张了。 江景珩到底要做什么,他该不会是想趁自己睡着对自己做些什么吧。 陆冉冉的心砰砰的跳个不停,心里纠结不已,到底要不要假装自己刚睡醒。 就在这时,江景珩替她捋了捋头发,盖好被子。 陆冉冉心里松了口气,接下来江景珩也该睡了吧。 正这么想着,眉间又被印上深深的一吻。 陆冉冉心里只骂娘,江景珩,你这个王八蛋,趁着人睡着占人便宜,真不是君子所为。 可她也只敢在心中暗暗骂,不敢睁开眼睛与他对峙。 她不知道,在江景珩的视角里,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一览无余。 紧张的睫毛轻颤时的可爱,被吻过后眼皮下眼珠子转动的幅度,怎么看都觉得可爱。 他本想看看陆冉冉到底能装多久,但见她如此可爱,实在没忍住又在她眉间啄了一口,这才躺下。 江景珩睡下了,陆冉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被吻过的唇和额头都像是被烙上烙印了似的,火烧一样炙热。 被夜刃折磨致死,她以为自己不会对男人动心的,可江景珩随便一个轻微的举动,都能让她心烦意乱,魂不守舍。 同样魂不守舍的,还有江景珩。他觉得自己表露的已经很明显了,但总是得不到陆冉冉正面的回应。 方才江景珩情不自禁吻了她,之后就发现她没睡着,他期待陆冉冉给他一些回应。 可陆冉冉宁肯一直装睡,也不给自己一丁点儿回应,她就这么讨厌自己吗,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主动。 大婚那日,自己说出那般混账的话,她也一点儿不生气,当时觉得陆冉冉大度豁达,现在想来,她心里压根儿就没有自己。 这么想着,心里七上八下的,竟是一夜没好好睡觉。 这第二日一大早,两人刚起床没多久,就有人敲门。 江景珩一脸警觉的将陆冉冉护在身后,扬声问道,“谁。” 门外是一个妇人洪亮的声音,“我是隔壁的张大嫂。” 两人面带狐疑,我们刚刚搬来,并没有什么熟人,她来做什么。 “是不是我来的太早了,还没起床?也是,这年轻夫妻这个样子也正常。”张大嫂嘀咕着,可声音一字不差的全落在在两人耳朵里。 陆冉冉面皮薄,明明什么都没有,可脸上却火烧火燎的,怕被人误会,忙说,“来了。” “害羞什么,咱们是正经夫妻,你这番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是私奔来的呢。”江景珩最是不喜欢她这种迫不及待要与自己撇清关系的样子,直接将人揽到了怀里,抬起陆冉冉的下巴,语带魅惑的说。 “现在又没外人,四郎不必演的那么认真。”陆冉冉不情愿的别开了脸。 都说江景珩不近女色,是个清冷至极的人,只有陆冉冉知道,他是撩死人不偿命的主。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江景珩时不时撩拨她一下,昨晚,甚至偷偷亲了自己。 太明明有心爱之人,又时不时对自己说些有的没的,若不是陆冉冉是活了两世的人,早就深陷其中了。 她现在看江景珩,就是个喜新厌旧,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贪得无厌的主。 当初说的清清楚楚,两人只有夫妻之名,如今,天天搞些有的没的,陆冉冉是绝对不会相信这是因为江景珩喜欢她。 这富家子弟,还真没什么好东西,陆家儿郎不消说,没一个能看的,魏家那小子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就连人人称颂的江家,同样出了江景睿那样与自家弟妹野合的人。 江景珩又是江家最小的孩子,万千宠爱于一身,自幼和江景睿一起长大,能有多洁身自好,之前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江景珩心有所属她理解,可既要又要,倒是让她很不舒服了,她推开江景珩,冷声道,“四郎到底想做戏做全套,还是朝秦暮楚,故意糟践人呢?” 被陆冉冉这样一顿控诉,江景珩一头雾水,这段时间,自己天天跟她在一处,怎么就朝秦暮楚了。 他才要问个究竟,陆冉冉已经离开他去开门了。 江景珩只好作罢,跟着陆冉冉迎了上去。 “这位大嫂,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看着门口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妇人,陆冉冉客气的问道。 “没什么事,我今日做了米糕,想着你们才搬来,炊具不全,给你们送点儿当早饭。”张大嫂说着,就给陆冉冉递上去一个粗瓷碗。 陆冉冉客套道,“这怎么好意思,我们初来乍到,还没有去拜访你们,怎么好收你们的东西。” 张大嫂一点儿不把自己当外人,问道,“这有什么的,咱们这一溜街坊邻居都是互帮互助的,跟自己家人没两样,住上一段时间你就习惯了。对了,你们打哪来,来京城住多久啊?” 怕陆冉冉说漏嘴,江景珩接过话头说,“我们从南边来,我交刘胜,这是我媳妇儿翠花。村里闹饥荒,这次来了就不打算回去了,想在京城找点营生。” “那你想干点啥事儿,没准我家那口子能帮上忙呢。”张大嫂果然是热心。 “我也没别的本事,就一把子力气,有人说去码头扛货物能赚钱,我打算去试试运气。”江景珩把跟茶铺老板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就算有人怀疑,也禁得起推敲。 张大嫂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江景珩说,“这身子看着都还算结实,就是体格纤细了些,扛包那活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你识字吗?” “” 第130章 四郎应当从一而终 “早些年在老家倒是读过几年书。”江景珩随口答道,心里已经在怀疑张大嫂的身份了。 那张大嫂一拍手,“真是无巧不成书,认字,那就好办了,你张大哥正好在码头给人办事呢,昨个还说记账的大爷年纪大不干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能写会算的人,正发愁呢,他这会儿还没出门呢,要不我给你去问问。” 江景珩与陆冉冉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张大嫂过于热情了。为了不引起张大嫂的怀疑,江景珩连忙说,“那敢情好,我正担心找不到活干饿着我媳妇儿呢。” 江景珩说着,一脸深情的看着陆冉冉,陆冉冉羞怯的低下了头。 “哎呦,年纪轻轻就知道心疼媳妇,就冲这点,嫂子我也帮你把这事办成了,你在这等着,我回去问问我家那口子。” 张大嫂说完就一阵风似的回去了。 陆冉冉关了门,一脸疑问的看着江景珩,“四郎,莫不是我们已经暴露了。” 江景珩摇头,“连平安都看不出来,应该没那么容易暴露,不过这个张大嫂到底有何目的,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呗。” 正说着呢,张大嫂去而复返,老远就听见了她的说话声,陆冉冉不等她到家门口就出去迎接,一脸期待的问,“张大嫂,大哥怎么说这事儿有门吗。” 陆冉冉倒是真希望这事儿能成,江景恒既然打算隐藏身份,这个刘胜就还得再演一段时间,他要真是去抗麻袋,陆冉冉于心不忍。 张大嫂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大哥说他一会儿过来看看,要是刘胜兄弟真的能写会算,他就带去给管事的瞧瞧。” 不多时张大嫂的男人来了,那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身形魁梧,走起路来感觉地都要抖上几抖。 陆冉冉但是看他那样子就觉的下人,下意识的看了江景珩一眼,江景珩给了她个眼神示意她安心,便迎了上去,一拱手说,“这位就是张大哥吧,在下刘胜,想在京城谋个活路,还望大哥帮忙引荐一二。” “听我媳妇说你会写字?”张大哥抬眼了江景珩一眼,直截了当的问道。 “倒是上过几年私塾。”江景珩谦虚冬日应对。 张大哥将一叠单子拍在江景珩面前,问道,“这些你算得清楚吗?” 江景珩拿过那些单子细细的过了目,都是些记录那些扛包数量的东西,因为货物的重量不同,价格不一样,搬运的数量也不一样,所以看起来有些繁琐累赘。 “这是要算出每个人的工钱吗?”江景珩问道。“这倒是不难。” “当真!”张大哥严肃的脸突然露出了笑容,大手拍在江景珩的肩膀上,“这可太好了,一天时间你能给我算出来吗。” 就这么点东西,江景珩不出半炷香的时间,就能算个一清二楚,但为了不让张大哥夫妇太过吃惊,他说,“一个时辰应该够了。” 张大嫂好心提醒,“刘胜,你可别说大话,这点东西你大哥好几天都没有弄出来,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法子呢。” “大嫂放心,我当年学过算术,一个时辰足够了。” 张大哥再次重重拍了拍江景珩的肩膀说,“好,那一个时辰之后我来看看,如果真的算出来了,我就带你去码头当帐房。” 说完就要带着张大嫂回家,张大嫂意犹未尽的看着陆冉冉,“我还想跟翠花唠会嗑呢。” 陆冉冉愣是半天才反应过来,翠花说的就是自己,正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时,张大哥说,“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你还不信,这算账是个细致活,你如此聒噪,他怎么算的好。” 想起自己男人这两天为算账这事不眠不休,自己在家连气都不敢大声喘,张大嫂也觉得自己唐突了,就对陆冉冉说,“要不咱俩出去逛逛,让你男人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算账。” 江景珩马上出言阻止,“多谢大嫂好意,我算账的时候还得叫她给我磨墨呢,不如你们改天再去。” 江景珩都这么说了,江大嫂自然不好再勉强,跟着张大哥回去了。 陆冉冉叹道,“其实应该让我跟她去的,多接触一下就知道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什么人你就跟着她去,要是她动了歹心怎么办,没我陪着,你哪也别去,晚点我让平安查查这家人的底细,再让他安插两个人在附近保护你。”江景珩严肃的看着陆冉冉,生怕她记不住,又补了一句,“记住了没有。” “行,我知道了。”陆冉冉应下了,又笑着说,“走吧,我给你磨墨。” 要陆冉冉给他磨墨这话,原本是江景珩拒绝张大嫂找的借口,但听陆冉冉这么说他还是很高兴。 陆冉冉还从来没有替他研过墨呢,脑海里想象着那个场景,嘴角就不由的上扬了起来。 “那还等什么,算不好,咱家可没米下锅了。”江景珩打趣着,两人就回了屋。 为了附和两人现在的身份,这院子租的极小,只有一间卧室,一间正厅,再加一个厨房。 没有专门的书房,江景珩就在正厅的饭桌旁落座了。 他将那些单据一一展开,那厢陆冉冉已经在砚台内加了水,一只手拉着宽大的袖袍,另一只手温柔的在砚台上转圈。 江景珩一脸欣赏的看着陆冉冉青葱白玉似的手在砚台上转圈,眉眼含笑的说“娘子研磨的姿势有些不对,让我来教你。” 说完,便起身站在陆冉冉身后,一手拖住陆冉冉的腰,一手握住陆冉冉的手,在砚台上慢慢转动。 “四郎不如自己来吧。”陆冉冉有些不适,江景珩最近对她越发亲密了,更要命的是,她梦里都是江景珩的影子,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很不好。 江景珩将她禁锢在身前,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声音嘶哑的问道,“娘子就那么不喜欢我吗?” 陆冉冉咬了咬牙,决定将话说起清楚,于是便道,“四郎既然有了心上人,就该从一而终,冉冉自知福薄,不敢期望四郎的青睐。” 第131章 四郎表白了 陆冉冉字字句句说的认真,江景珩却听得一头雾水。 心上人,自己的心上人不就在这吗,难怪陆冉冉总是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原来是误会自己心里有别人了。 他抬步上去,抓住陆冉冉的手,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拉回了怀中。 “江景珩,你放手。”话已经说的那么清楚了,江景珩还要在这边表演深情,她只觉得替自己和江景珩心爱的女子不值,便来了脾气,握起粉拳捶打着江景珩的胸口。 江景珩抓住她的手,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垂眸看她,“冉冉,我心爱之人,自始至终只有你。” 明明他说话的声音那么轻,那么温柔,陆冉冉却像是被晴天霹雳击中了一般,自己没听错吧?江景珩说他的心爱之人是自己。 短暂的失神之后,她很快认清现实,这就是男人所谓的逢场作戏吧。 她唇角微扬,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来,“都说江四郎品行高洁,原来也不过如此,不过,即便咱们的婚事是皇上的旨意,我一个不受宠的小庶女,也不用四郎多费工夫,成婚那日便说得清楚,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四郎就是把你心爱之人娶回去,我也无话可说。” 说完甩袖就走。 见陆冉冉如此生气,江景珩倒是有些开心了,陆冉冉这是吃醋了?原来她心里也是在意自己的。 他长腿一迈,提步追了上去,陆冉冉还想逃,被他一伸手便禁锢住了,只能背靠墙壁站着。 陆冉冉又羞又气,小脸涨得通红,恨恨的说,“江景珩,你简直是欺人太甚,怎么可以如此戏弄于我。” “冉冉,大婚那日确实是我太混账了,说出那样的话来。若我知道很快自己便会爱上你,是决计不可能那样说的。总之,都是我的不对,我应该早些跟你说,我心悦你。”最后这一句话,江景珩是贴着陆冉冉的耳朵说的。 充满磁性的声音低沉魅惑,陆冉冉心里一阵悸动,她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没用,“陆冉冉,你好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了,怎么能被一个毛头小子三言两语就骗了。” 陆冉冉强撑着,一脸严肃的说,“四爷,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 “冉冉,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也是,连我自己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 也许是大婚那日,你波澜不惊的接下了我所有不公的安排,也许是你清晨在花园里散步时,将被雨水冲到石板上的蚯蚓放回泥土里,将蜘蛛放回蛛网上的时候。我只知道,很快我就习惯了身边有你的日子,喜欢每天晚上倚在床上看着软榻上熟睡的你,情不自禁想抚平你皱着的眉头。” 江景珩动情的说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许多事情陆冉冉根本就不记得了,原来从一开始江景珩就在留意自己。 陆冉冉静静的听着,心里却慌乱不堪,她低下头,不敢再去看江景珩的眼眸。 江景珩偏偏不让她如愿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执拗的说,“看着我的眼睛,听我把话说完。” 陆冉冉想躲,可是根本动弹不得,只得在江景珩的钳制下抬头看他。 不得不说,江景珩长得真好看,让她不由得浮想联翩。 “冉冉,你知道吗,淮王告诉我你被母亲关到静室的时候我心里有多着急,我害怕他们责罚你,害怕你一个人关在黑暗里被吓着,我的心缺了一块,让我坐立不安,当我将你从静室抱出来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是完整的,冉冉,我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女子,但你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进了我的心房。” 江景珩说的动情,用手捧着陆冉冉的脸颊说,“冉冉,你是我的妻,我要你也爱我。” 陆冉冉感觉整个人都呆掉了,原来江景珩爱的人是自己,他对自己做的这些不仅仅是因为一个男子汉的担当,而是因为他也喜欢自己。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他不敢看江景珩的眼睛,别开脑袋说,“可是当初我给你们做香囊的时候,你心里分明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然你也不会暗戳戳的将那女士香囊拿走,还整日戴着那个你说我配色难看的香囊。” 江景珩掀开外袍,珍而重之的拿出那个香囊问道,“你说的是这个?当时你非要给我和一个莫须有的女子做一对香囊,自己句句都是将我往外推,我怎么能不生气,可这香囊是你绣的,打那日起我就一直贴身佩戴,你还不明白我的有心意吗?” 这么说倒也说得通,可是陆冉冉还是不敢相信江景珩会喜欢自己,为了不输气势,她鼓着腮帮说,“我一无是处,你怎么可能喜欢我。” “不可这样妄自菲薄,你善良又机敏有勇有谋,京中女子没一个比得上你的,还好我们已经成婚了,不然我真担心你被人抢了去。” 江景珩说着,抚摸陆冉脸颊的手慢慢后移,护住了陆冉冉的后脑勺,然后脸慢慢的凑过去,陆冉冉不由得心头一紧,结结巴巴的问,“你……你要做什么。” 江景珩唇角微勾,脸上扯出一抹邪魅的笑意来,“做什么?娘子对我误会颇深,我总得拿出诚意来,让娘子放心啊。” 说着,江景珩就吻上了陆冉冉的耳垂,舌尖贪婪的在陆冉冉耳垂上画圈,陆冉冉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她强撑着理智想推开江景珩,双眼湿漉漉的,嘴里是柔弱的哀求,“江景珩,不要……” 这柔弱可欺的样子在江景珩本就山呼海啸的内心掀起惊涛巨浪,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狂热,直接将人抵在墙上,用嘴封住了她的唇。 陆冉冉紧张的浑身僵硬,连挣扎都忘了,任由江景珩对她为所欲为,她感觉身上的戾气在一点点被抽空,脑子也混沌一片,她只能抱住江景珩,好寻到一丝气力。 江景珩忘情的索取着,直到陆冉冉喘不过气来才放过她。 他将陆冉冉搂在怀里,餍足的舔了舔舌头,这才冷了脸喝道,“滚出来!” 第132章 为四郎洗手作羹汤 陆冉冉还不明所以,就看见窗外有动静,紧接着就有人跪在外头,战战兢兢的说,“属下二号暗影,奉齐盟主的命来这里伺候,因为来的不是时候,故而不敢惊动主子,属下真的是什么也没看到。” 这不说还好,一说真是掰扯不清了,这青天白日的,陆冉冉羞的只拿拳头捶江景珩。 江景珩冷峻的眉眼瞬时柔和下来,“师父没告诉你,当暗影切记话多吗?” “属下知道了。”影二老老实实的回答。 “以后我在的时候,不用你伺候,我不在你要寸步不离的盯着夫人,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江景珩的目光片刻都不曾离开陆冉冉,说话的时候还情不自禁的在她那莹润的唇上轻拂了一下,让陆冉冉的不由得心中一窒,娇嗔的撇了江景珩一眼。江景珩会心一笑,接着说,“去查一下这条街的人,特别是张大嫂一家,查仔细一点。” “方才见那妇人太过热情,属下已经悄悄打探过,那姓张的男子叫张魁,在海港码头当一个小管事,他们夫妇本身没什么问题,还很热心,只是那妇人好热闹,平时一人在家,就靠着跟街坊邻居的女子作伴。但是,这个码头的幕后老板是魏同舟的娘舅。” 魏同舟可是做了好一阵子的京城名人的,他婚前就在外头养了外室,连儿子都有了。 是陆冉冉带着唐知秋去撞破了此事,唐知秋才认清了魏家的嘴脸,退了与魏家的婚事。 魏同舟为了保住仕途,对唐知秋和陆冉冉起了杀心,若不是江景珩及时赶到,恐怕二人早就惨遭毒手了。 魏同舟的父亲是礼部尚书,是夜刃忠实的走狗。 这就有趣了,看来这码头还非去不可了。 江景珩颔首,“知道了,退下吧。” 话音刚落,暗影二号就隐匿的不见踪影了。 单看江景珩的表情,陆冉冉明白了他定然心意,问道,“你决定去码头了,那里又脏又累,真的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这不是去当帐房的吗,没有多辛苦,倒是你,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多加小心。”江景珩很舍不得将陆冉冉一人留下。 陆冉冉看着散落一地的单据,蹙眉捡起地上的单据道,“一个时辰马上就到了,你一个字都没有写,张大哥未必瞧得上你呢。” “没办法,刚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陆冉冉一眼,这才接过陆冉冉手中的单据,一目十行的看了过去,三两笔就将数字写好了。 “这就行了?”陆冉冉目瞪口呆。管仲的事情她上一世被逼着学过,也算是拿得出手的,可跟江景珩一比,真是差的太远了,真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事情难住他。 见陆冉冉脸上的惊异之色,江景珩微微一笑,“见识到你夫君的本事了吧,所以不用担心,我应付得来的。” 陆冉冉只好点头,江景珩做事都有他的目的,她拦不住,也不能拦。 “咱们到门口去候着吧,想来,张大哥和张大嫂该过来了。”江景珩说着,伸手牵起陆冉冉的手,一同去了门口的巷子。 不多时张大哥和张大嫂便来了,看了江锦恒做完的单据,张大哥高兴得嘴都合不拢,“真是天助我也,走,我这就带你去见码头总管。” 江景珩又对陆冉冉交代了一番,这才依依不舍的跟着张大哥去了。 张大嫂满脸羡慕,“翠花,这刘胜对你是真好,你可真有福气。” “不过是因为我们初来乍到,他不放心罢了,我看张大哥对你这才叫好呢。”陆冉冉一席话说的张大嫂心花怒放,他与张魁膝下无子,总觉得对不住张魁,在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可张魁对他一如既往的好。 “我们这是老夫老妻了,也没个孩子不就得相互扶持走完这辈子了。”说起孩子张大嫂脸上笼上愁云。 如今与张大嫂才刚刚认识,陆冉冉也不好刨根问底,便转移话题说,“嫂子,你刚才说要带我去逛街,现在还有空吗?” 说起逛街张大嫂又来了兴致,双手一拍说,“有空,我这一天都快闲疯了,跟嫂子说你想买什么,这周围的铺子,我可是门清,保证不会让你买贵。” “我们昨日才搬进来,家里什么都没有,我想去买点米面和肉菜,刘胜他出去干活,我总得给他备口热乎饭吃。” 陆冉冉刚说完,张大嫂就笑着打趣她,“我当你要去买衣服首饰呢,这心里眼里就惦着你家刘胜了。” 陆冉冉羞红了脸说,“嫂子,我们远道而来,带的盘缠本就不多,刘胜要辛苦养家,我没别的本事,只能给他准备一碗热饭了。” “嫂子明白,嫂子这就带你去。我也想给我家老张做顿好吃的,可是我这手艺不行,为这还专门请了个做饭的老妈子。”跟陆冉冉这么一对比张大嫂越发觉得自己对不住老张了。 “我倒会做几样家常小菜,嫂子要是不嫌弃,我可以教你做。” “那敢情好,老张要是知道我会做菜了,不得高兴死了。” 张大嫂亲昵的挽起陆冉冉的胳膊,两人说说笑笑的出门了。 既然张魁所在的码头跟魏同舟一家有关系,那么跟夜刃肯定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跟张大嫂搞好关系,江景珩在码头行事也方便些。 想到这里,陆冉冉对张大嫂越发客气了。 那边江景珩已经到了码头,码头上人来人往,都是些扛包的工人,还有监工在一旁监督,干得慢点的就会挨鞭子。 江景珩很是看不惯,就说,“张大哥,他们不是扛多少拿多少钱吗,快点慢点也不影响码头的受益啊,这监工干嘛还打人呢。” “没办法,来了批急活,今天夜里之前必须搬完。”张魁渲染对这样的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了,轻描淡写的解释完又说,“你不用担心你,你负责算账,归我管,没人敢动你。” 江景珩连忙谢过张魁,心里却对那批货物有了兴趣。 第133章 化身账房 化身刘胜的江景珩谦卑有礼,又懂得察言观色,三言两语就把码头总管吴方哄得服服帖帖。 拍着张魁的肩膀说,“张魁,你这回可是立了大功了,捡到宝了。这批货物要的急,你今天辛苦辛苦,务必全部上船。” 张魁在一边陪着笑脸说,“吴总管,你放心,我就是不眠不休也让货物在天亮之前发出。” 得了吴总管的许可,江景珩这差事算是有了着落了,张魁带他去了账房的工作间,其实就是一个码头边的小房间,上面堆满了单据。 “刘胜兄弟,你以后就在这里办事了,做好的账目要交到前面给管总账的林先生过目,虽说这活一般人干不了,你是靠本事吃饭的,但到底比外头扛麻袋的人轻松不少,你可仔细着干,林先生要求很高的。” “谢谢张大哥提点。”江景珩连声道谢。 张魁交代了一番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江景珩人刚落座,就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进来,他一身黑色缎面长衫,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表情严肃,那派头,比总管吴方还大,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您就是林先生吧,我正说要去给您请安呢,张大哥说您是账房界的行家里手,以后还请先生多多指教。”江景珩垂手低头,一副恭敬的模样。 他如此懂事,林先生的气倒是发不出来了,他冷眼道,“别整溜须拍马那一套,咱们这,没有真本事可立足,要想在这干下去,就得拿出真本事来。” “多谢林先生提点,我一定好好干。”江景珩是什么人,年纪轻轻就能做到吏部尚书,人情世故拿捏的死死的,话说的滴水不漏。 遇到个绵里藏针的人,林先生的火气愣是给憋了过去,他只得不动声色的指着桌上的单据说,“今天要把所有的账目算清楚,明天一早等着发工钱呢。” 明明知道姓林的是故意为难人,江景珩依然涵养极好的应下了,“知道了林先生,我今天一定把它算清楚了。” 林先生斜睨了一眼江景珩,满脸都是不屑,到底还是年轻想着出风头,那么多单据即便是他要三天才算得完,一个刚出茅庐的小子想在一天之内算完,简直是天方夜谭。 在江景珩这里没讨到便宜,林先生拂袖而去,他倒要看看这小子晚上怎么交差。 见林先生走了,江景珩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的浅笑,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过是个小小的码头账房,也知道处处压人一头,这是担心自己危胁到他的身份故意给自己下马威呢。 一般人当然算不完那么多单据,可他江锦恒从来都不是一般人,他不止一目十行,还能过目不忘,这种事情与他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江景珩拿起桌上的单据不慌不忙的算了起来,心里始终记挂着那批货物。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他出了小屋,朝仓库走去。 那批货物还真叫人意外,居然是大米。 照理说,今年上市的粮食都捏在江锦家、齐家手里,市面上不应该再出现如此大批量的粮食了,而去京城人口众多,粮食多是从外地调来的,断然没有向外地输送粮食的道理,这粮食是哪里来的,要被送到哪里去。 江景珩正想着,有人在身后大声呵斥道,“什么人,谁准你进来的?” 江景珩一脸惶恐的回头,“兄弟,敢问茅房在哪,我是今天才来的账房,一时内急,到处都找不到茅房。” 那人拿眼睛瞟了一眼江景珩,一脸不悦的说,“你瞎呀,这里是仓库茅房在那边,出了门右转。” “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我该出洋相了。”江景珩朝那人道了谢,弓着腰往茅房去了。 那人嫌弃的看着江景珩的背影,叹了口气说,“真是个呆子,还当账房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账算清楚。” 江景珩火急火燎的跑到茅房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还是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 之后,他便一直呆在小屋子里算账,连吃中饭都是张魁去叫的他。 “刘胜,再拼命也不能饿着肚子干活啊,走,吃饭去。” 江景珩一脸为难的说,“张大哥从,我就不去吃了,林先生要我今天之内把这些都算完,我得加班干呢。” 张魁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说,“林先生真是欺人太甚,这都积攒了一个月的活了,他让你一天干完,分明是故意想为难你,走,我带你去找总管理论。” 江景珩忙拉住张魁劝道,“张大哥,您别动气,我这初来乍到的,不干点活怎么行,想来林先生也书想看看我有没有能力胜任这份差事。” “他就是狗眼看人低,故意欺负你呢。”张魁依旧愤愤不平。 “张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瞧着林先生的那个样子,比总管还威风呢,只怕上头有人,咱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被江景珩这么一说,张魁才觉过味来,林先生在码头确实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他一时语塞,依旧有些不服气的说,“那总不能让你白挨了欺负,更何况,这么多单据,你一个人怎么算得完。” “张大哥,不瞒你说,我念私塾那会儿,最擅长的就是算术了,我努努力,应该能干完。” 听江景珩这么说,张魁大喜,将信将疑的问,“你当真能在一天能算完,那可太好了,正好杀一杀林先生的锐气,你不知道,他整日里眼高于顶,不把我们这些粗人放在眼里的。” 林先生和吴总管是码头上最有话语权的人,但两人甚是不对付,之前的账房走了之后,又找了好几个人,都被林先生给气走了。 所以吴总管见了江景珩扮的刘胜才会那么高兴,张魁也希望刘胜能留下,这样,林先生就不能在账目上一手遮天了。 天还大亮着,江景珩就拿着算好的账册去交给林先生,林先生正在悠闲的喝茶,听闻积压了一个月的账已经算好了,他的嘴里的茶都惊得吐了出来,那可是一笔乱账啊! 第134章 以后我天天给你做饭 “你当我是傻子吗,那么多单据,你半天功夫算完了,糊弄我呢。”林先生直接破口大骂。 “林先生,我确实算完了,不信您过过目。”江景珩不卑不亢的说。 林先生不给江景珩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开口撵人,“一天不可能算得完,偷奸耍滑的家伙,这样的人可留不得,你被开除了。” “林兄,刘胜是我招来的,要开除也得问过我的意思吧,因为账算不出来,咱们码头已经半个月没发银子了,那么多工人等着吃饭呢,再这么下去,可要出乱子了,刘胜算了出来,这是立了大功了,怎么还要撵人呢,林先生是惧怕刘胜爬到你头上去,还是故意拖延,不想给大伙发钱呢?” 说话的是吴总管,是江景珩安排张魁请来的。 被说中心思的林先生恼羞成怒,骂道,“吴方,你休要含血喷人,这账明明就有问题,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那么快算完。” 江景珩一脸平静的说,“我自小没别的本事,就算算术厉害,林先生要是不信,可以随意抽几个检查一下,但凡有一个有问题的,我立马走人。” 计划一出,张魁都开始着急了,这刘胜话也说的太满了,这么多笔账,哪可能一点纰漏都没有。 果然林先生脸上闪过一抹笑意,“这可是你说的。” 说完就开始查账,他一连算了好几张,算盘珠子都快崩掉了,竟没有发现一点问题。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林先生告诉自己,又开始核算,可事实证明,他抽查的那些项目都没有问题。 吴方见林先生吃瘪,心里别提多痛快了,讥讽的说,“怎么样,林先生,查完了没有,兄弟们都等着发钱呢,你也知道今晚那批货要的急,他们现在撂挑子,咱俩都担待不了。” 外头扛麻袋的人,不知道怎么收到了消息,也顾不得监工的抽打,都跑来了,他们个个义愤填膺的喊着,“对,给我们发钱,不然我们都不干了。” “兄弟们,我早跟你们说了,不是我吴某人不给大家发血汗钱,实在是这账一时半会儿出不来,这不我今天特意让张奎给我找了个行家里手,终于算清楚了,就等着林先生复核呢。” 吴方不动声色的把火烧到了林先生的头上,姓林的素日里从不把这些苦力当人看,但现在所有人的仇恨都指向他,他还是心有忌惮的。 更何况这账一点的问题都没有,拖是拖不下去了,他便一改刚才傲慢无礼的模样,换了笑脸说,“刘胜算账真是一把好手,我已经复核过了,没有问题,我这就让人送钱来,大家先把今天的活干完了,我们加班加点别把钱发到大家手里。” 得了这话那些人才散去,刘胜也被大家簇拥着出来了。 张魁大力的拍着江景珩的肩膀说,“你小子可真有本事,姓林的现在可没法再拖咱们的工钱了,你是大伙的恩人啊。” 其他人也异口同声的说,“对,刘胜,以后你就我们的兄弟了。” “张大哥,我不过做了份内的事情,可当不起,大家别客气。” 正说着,有监工凶神恶煞地赶来,“还愣着干什么,今晚干不完谁也别想拿钱。” 大家这才四散开去,各忙各的去了。 林先生咬牙切齿的准备了银子,连夜给大家发了工钱。 江锦珩上工第一天,就狠狠的替吴掌柜出了气,又得了那些工人们的信赖,可谓是一时间成了码头的红人,只有林先生心里愤怒不已,他用这笔工钱放了印子钱,如果再拖上半个月,还能再赚一大笔,这事就这么被这个叫刘胜的家伙搅黄了。 江景珩毫不在意,张魁他们还在等着领工钱,他就先回家了,这一日不见,不知道陆冉冉在那个破败的院子里呆得习不习惯。 火急火燎赶回家一推开门就喊,“娘子,我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盒点心。 陆冉冉迎了出来,见了江景珩那样子,有种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的错觉。 他出去干活谋生,自己在家为他做饭洗衣,就这么过一辈子,好像也挺好的。 见陆冉冉呆住,江景珩走上前,自然而然的牵着她的手进了屋,问道,“发什么呆呢,我刚出门一天,你就不认识我了?” 陆冉冉尴尬的笑了笑,到底没好意思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接过江景珩手中的点心说,“快去洗手吃饭。” 江景珩乖乖的洗了手,看着简易的,桌上摆着四五样精致小菜,不由的赞叹道,“娘子,这些菜都是你做的吗,真是辛苦你了。” “你一直养尊处优,如今却在码头干活,辛苦的是你,我也帮不上别的忙,就请张大嫂子带我去买了些菜,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做饭。”陆冉冉边说边给江景珩盛饭。 江景珩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样子,不由得心疼,“以前这些事情都有下人来做,如今事无巨细,都要你操持,是我思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过几日去买个丫头来给你帮忙吧。” “不过是两个人的饭菜而已,寻常人家哪里有用得上丫头的,我乐意给你做饭。”说完最后一句话,陆冉冉才觉得自己的话直白了些,不由得羞红了脸。 江景珩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一不让他觉得心里熨帖。 “那就听娘子的,只是以后要辛苦你了。”江景珩拉着陆冉冉的手,半天舍不得松开。 “怕我辛苦就快吃饭,不然一会儿凉了,我还得给你再热一遍。”虽是这么说着,陆冉冉却任由他拉着手,满脸笑意。 江景珩这才松开了手,这顿饭两人吃的极其愉快,陆冉冉在说她与张大嫂今日逛街的趣事,江景珩听得津津有味。 “你能有个伴儿也好,以后我出去上工你也没那么无聊了。”江景珩说完,压低了声音道,“一会儿你先睡,我得回江府一趟,有些事情需得我亲自去跟他们交代。” 第135章 小夫妻日常 江景珩趁夜回了江府,先去拜见了母亲,给她报了平安,这才去见父亲和两位哥哥。 “义父有没有及时赶到,父亲石家村的人都获救了吗?”江景珩给江太师磕了头,第一句问的就是石家村的村民。 “安定侯雷厉风行,村民们全都无碍。就是那草庐叫那些混账的东西给烧了。”江太师说完,将跪在地上的江景珩扶起。 “珩儿,这些日子让你们受苦了,我听平安说你还不打算回来,你有何计划。” 江景珩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父亲,经过这一遭,儿子发现大楚问题重重,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如今韩家和江家都是皇上的心头大患,我在外头,更方便行事呢。” 大哥江景轩颔首,“这招将计就计倒是不错,我们只要对外宣称,四弟还没有找到,皇上和夜刃就会麻痹大意,他们的重点都盯在咱们身上,老四就成了黑暗中的利剑。” “没错,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本来就很被动,老四这想法很好。”江景昊也很是赞同。“那你们如今在哪里落脚,不能动用姜家的关系,那就多带些银子去吧,不能让弟妹受了委屈。” “要我说咱们可以想法子先让冉冉回来,这孩子打小命苦,不该再受苦了,况且你娘也天天惦记着她。” 说话的是江太师,他觉得江景珩一个人在外面没啥,他一身本事自保没有问题,不能叫冉冉跟着受苦。 其实江景珩也这么想过,可这想法一出来就被他自己给否了,留陆冉冉一个人在江府,他不舍得。 陆月柔流产的事情,让他至今心有余悸,江家的人都太厚道了,尤其是母亲,他很担心陆冉冉又中了陆月柔的圈套。 况且,这几日朝夕相处,他离不开陆冉冉了。 “父亲,如今我与冉冉以刘胜夫妻的名义在西郊租了房子,我也在码头找到了差事,她现在回家容易引人怀疑,就让他再委屈一段时间吧。” 正说着江夫人进来了,她道,“他们好端端的夫妻,干嘛非想着将他们分开呢,我看冉冉的孩子也不是拈轻怕重的主,老四头一回出门住,有冉冉照应着也好,明儿个找两个懂事的下人去伺候着。” “冉冉说不需要下人,爹娘你们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冉冉的。如君需要做的事情是查一下码头那批粮食的来历又被送到了哪里去,还有,兵器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江景昊道,“目前已经确定刘骁的小舅子是被人害死的,可以推翻畏罪自杀的嫌疑,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找到杀人凶手了。 韩夫人和韩小姐也因为学子请命被放了出来,暂时无碍,家里的事情有我们呢,你只管放手去查。” 短暂的碰面之后,江景珩又隐入了黑夜之中,大哥二的哥的意思他明白了,说是要他查官员乱抓百姓,贪赃枉法的罪证,实则是要他隐瞒身份,不过早的j卷入漩涡中来。 回到小院,江景珩蹑手蹑脚的换下了夜行衣,简单洗漱过后悄无声息地上了床。 陆冉冉轻柔的声音响起,“四郎,你回来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江景珩熟门熟路的将人揽到怀里问道。 “你不回来,我放心不下。”陆冉冉说完,心里升起一股异样情绪,原来自己一直在等他。 “傻瓜,我不会有事的。”江景珩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将人搂的更紧了。 “嗯。”陆冉冉将头埋进他的胸膛,乖巧的哼了一声。 搂着怀里小猫似的人儿,江景珩心潮澎湃,身体不由得躁动起来,内心对她的渴望越来越明显了,江景珩真的想马上就得到她。 可是,冉冉愿意吗?当初知道不用跟自己圆房的时候陆冉冉那如释重负的样子,江景珩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感受到怀里人儿的紧张,江景珩微叹了口气,不行,一定要等冉冉愿意才行。 想到这里,他强压住内心的躁动,在陆冉冉额头上轻轻一吻,沙哑着嗓子说,“早点说吧。” 陆冉冉明明感觉的到了他身体的异样,人都不由的跟着紧张了起来,他对江景珩有情,可对男女之事还是惧怕的紧。 夜刃虽然六根不全,可折磨起人来有的是办法,四郎也是那样的吗? 想到这,她人都忍不住颤抖。好在蒋景珩只是轻轻一吻,便没有别的举动了。 陆冉冉松了口气,接着是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她在心中暗自苦笑,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第二日一大早,陆然然就要起来给江景珩备早餐,江景珩拉住她,喃喃道,“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早餐,我去外面买个包子,对付一口就行了。” “这可不行,你去码头工作已经很辛苦了,早餐要好好吃的,你先睡一会儿,马上就好了。”陆冉冉不由分说的起身,照顾好江景珩的起居,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江景珩见拦不住她,也跟着起身,跟在陆冉冉身后给她打下手。 “你等着就好,马上就好了。”陆冉冉一边揉面边赶人。“要是让你一些同僚知道你整日里在厨房里泡着,不知道该怎么笑话你呢。” 江景珩一脸得意的说,“他们羡慕我还来不及呢,除了我,还有谁能每日吃到娘子亲手做的早餐。” 江景珩越发说话口没遮拦,陆冉冉已经习以为常了,很宽,清爽可口的蔬菜面片汤端上了桌,打趣道,“恐怕你那些天天鲍参翅肚的同僚们,没工夫羡慕你这碗简单的面片汤。” “那是他们羡慕也羡慕不来的。”江景珩美美的吃了一口,一脸享受,“冉冉,你知道吗,爹娘都怕你跟着我受委屈,要我想法子把你送回去,我可不舍得。” “贫嘴。”陆冉冉白了江景珩一眼,转身就要走,被江景珩一把拉入怀中。 “江景珩,青天白日的,你要干什么。”陆冉冉说着,就从江景珩身上弹开了。 江景珩但笑不语,总有一天,他会让陆冉冉心甘情愿跟自己在一起。 第136章 看陆夫人的笑话 江景珩把陆冉冉对与男生亲密接触的恐惧看成了是对自己的抗拒,所以从来不肯勉强她半分。他哪里知道,陆冉冉曾经一度看见男人就浑身战栗发抖,能与他相拥而眠,对陆冉冉来说已经是长足的进步了。 江景珩出门前,从怀里拿出那个粉色的香囊交到陆冉冉手上,有些期待的说,“当初你说这香囊是一对,娘子愿意同一起戴上吗?” “谁要跟你戴一样的,当初是谁说它丑来着。”陆冉冉说着,就将香囊接了过来,催促道,“时辰不早了,你还不快去,别让张大哥等急了。” 江景珩眉间闪过一丝落寞,但还是扯出笑容说,“中午我不回来吃饭,你自己要记得吃。闲的无聊就去和张大嫂逛街吧,银子在柜子里,喜欢什么只管买就是了。” “知道了。”陆冉冉从没发现江景珩如此婆婆妈妈,他应该是高贵冷峻惜字如金的才是。如今却当真是变成了村妇翠花的夫君刘胜。 看着江景珩出门,陆冉冉也有些不放心,追上去说,“你也当心着些,这次你让那个林先生那么难堪,想必他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你如今到底底是在人家手底下干活,别把人逼急了。” 不料这话被刚刚赶来的张大哥和张大嫂听了去,张大哥哈哈大笑道,“放心,弟妹,刘胜如今是我们大家的恩人,林先生做贼心虚,不敢拿他怎么样的。况且你张大哥我还在那呢,不会让你家夫君受委屈的。” 陆冉冉闹了个大红脸,含羞道,“那就多谢张大哥了。” 江景珩与张魁勾肩搭背往码头去了,一路上,张魁都对陆冉冉,赞不绝口,“刘胜你小子真是有福气啊,娶了那么好的一个老婆。你嫂子都跟她学得会心疼人了,昨晚还亲手给我做了晚饭呢,你们夫妻一来,你嫂子心情都好了不少,你昨天一鸣惊人,吴掌柜对我也是另眼相看,你们俩真是我家的福星。” 江景珩谦虚的说,“是大哥大嫂一直在照拂我们,我们可不敢居功。” 那边张大嫂也是一脸喜气,“翠花,你教的法子可真管用,你大哥吃了我做的菜,心情大好,他好久没有对我那么好了。” 张大嫂说着就羞红了脸,不消多说,陆冉冉也知道昨晚两人定然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大嫂,那是你们夫妻感情好,我可不敢抢功。”陆冉冉一席话说的张大嫂心里无比熨贴,果然,老张心里还是有她的,之前是自己太不懂事了,以后得多跟着翠花学学。 “不管怎么样,嫂子今天高兴,走,我带你去买个首饰,感谢感谢你。”张大嫂不由分说的拉着陆冉冉就要去逛金楼。 京城里的普通人大多住在城西,这里不像城东那般威严肃穆,到处都是官员宅邸,也不像城南那边喧嚣繁华,奢靡热闹,到处是纸醉金迷,这城西,充满了烟火气。 陆冉冉突然想起,陆家新买的院子就在城西,当初还是她张罗着给买的呢,也不知道陆家那一大家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张大嫂,金楼咱们就别去了,很快就要过年了,不如我们去布庄买些布料,我想给刘胜做两身新衣服。”陆冉冉记得陆家附近有个布店,没准去了还能看看热闹。 “你呀,整日里除了刘胜还是刘胜,对夫君好是应该的,也该对自己好点。我看你家刘胜是不是有本事的,你不把自己捯饬漂亮点,当心他以后见异思迁。” 虽然这么说着,张大嫂还是和陆冉冉去了布店。 “咱们可说好了,无论如何得让我给你买一匹漂亮的布料你自己也做一身才行。” 陆冉冉从善如流,“好,要是嫂子你不嫌弃我替你也做一身。” 两人说说笑笑,眼瞅着就要到地方了,就听得大家伙都着急忙慌的往一个巷子里跑,张大嫂是个爱凑热闹的,抓住其中一个人问,“前面有什么好事,怎么你们都往前面赶?” “吏部侍郎的陆大人的儿媳妇又在跟她婆婆打擂台了,大家都赶着去凑热闹呢。”那人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张大嫂顿时来了兴致,问道,“侍郎,那是好大的官儿吧,侍郎夫人是个什么样子,我可从来没见过呢,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陆冉冉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点头道,“一切都听大嫂安排。” 两人也跟了过去,老远就听见陆家二儿媳月娘的叫骂声,“你好歹也是侍郎夫人,偷了前儿媳的嫁妆不够,还要打我的主意吗,我跟着你们家挨穷受累也就罢了,就是那么几件首饰,你还给我偷偷拿去当了,你还要不要脸啊?” 要说就在家里骂也还好,横竖关了门,谁也听不见,这月娘故意将门打开,坐在门口叫唤上了,这是存心要让陆夫人难堪呢。 陆夫人躲在院子里,黑着脸看着二儿子陆宇林,骂道,“你看看你招惹的是什么东西,明目张胆的出去偷人也就罢了,怎么还在外面瞎嚷嚷上了,她不要脸,我们陆家还要脸呢。” 陆宇林一脸无所谓,“她爱叫唤,让她叫唤去呗,本来你也真的拿了她的东西,我说娘,你总不能可着我一房薅吧,要不是你偷了龚雪花的嫁妆,让她非和离不可,我现在好歹也能上龚家去住,现在你还那月娘的东西去典当。 大哥在工部做的风生水起的,怎么不让他为家里出点力啊。” 陆夫人气得说做不出话来,“你说的这叫人话吗,月娘这些东西哪来的,还不是外头野汉子给的,你就任由她这么败坏咱家的名声。” “咱家还哪有什么名声啊,月娘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反正我死也不会休了她,这辈子,我都要耗着她,不会让她如愿的。” 陆夫人见说不动儿子,只得自己出去,想把月娘叫回来。 谁知她刚出门,月娘就拉着她说,“大家好好瞧瞧,这就是我婆母陆夫人,尖酸刻薄不说,还惯会用儿媳妇的嫁妆来贴补家用,陆家那么大家业,也不知道攒给哪个野汉子了。” 第137章 陆夫人偷情? 月娘贼喊捉贼,都把屎盆子全部扣到陆夫人头上了,陆夫人气急了抬手就给了月娘一巴掌,怒斥道, “你这个不守妇道的烂货,当初若不是你勾引我儿子,他如何会丢了差事,又害得他与正妻和离,如今你不思安安稳稳过日子,整日里勾三搭四的,还妄图毁坏婆母的名节,真是天理不容。” 月娘冷哼一声,讥讽的说,“我就出去勾三搭四了,这不也是跟着婆母您学的吗,您可是为了一块肉,就能让张屠夫摸屁股的人,跟你比,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路人听得瞠目结舌,“什么?这陆二夫人是承认自己勾搭别的男人了,这也太夸张了些。” 有人小声嘀咕,“你没仔细听吗,听他这意思陆夫人也不清白呢。”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陆家的事情也太惊世骇俗了些,难怪落魄成这个样子。”大家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全然不在乎陆夫人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陆夫人慌忙解释,“你们别听她胡说,这女子出嫁之前就到处勾搭富家子弟,当初死乞白赖,非要我而娶她,如今家里遭了难,她就过河拆桥,想败坏我家的名声。” 深宅大院里的故事他们听的不少,如今有了活生生的例子,他们又岂会相信陆夫人的辩解。 “这好歹也是一个官夫人,竟和儿媳妇当街叫骂,能是个什么好东西,难怪如今这当官的一个比一个黑,原来这吏部侍郎就是个不着调的。” “你可别张嘴就来,好在这是西城,若是在其他地方说,你这项上人头可是保不住了。” 大家肆无忌惮的议论着,路夫人倒是从里面找到了灵感,抹了一把眼泪说,“乡亲们,你们都知道这当官的谁不是住在深宅大院里,也就是我家老爷一身正气,两袖清风,这才会住在这种地方,是我儿眼瞎,娶了个不知廉耻的女子回来,让大家见笑了。” 说完拖着月娘就往屋里走,也不管外面的人嘘声一片了。 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个妇人大喊了一声,“大家来瞧瞧,就是这个不要脸的陆夫人,为了能吃到肉,天天勾搭我男人,我说这每日卖肉的钱怎么越来越少了,原来都贴补到你的头上来了。” 那妇人身形壮硕,说着就朝陆夫人扑来,揪着陆夫人的头发就是一顿胖揍,“不知廉耻的贱货,看我不打死你。” 张大嫂看的直皱眉,自言自语道,“这下手也忒狠了,那陆夫人不会真的跟着屠夫有染吧,翠花在这关键时候去出恭,真是错过好戏了。” 正说着陆冉冉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正好碰见屠夫娘子和陆夫人大打出手。 她一脸惊讶的问,“不是婆媳吵架吗?怎么还打起来了。” 张大嫂一脸可惜的说,“你这茅房上的真不是时候,都错过好戏了。这屠夫娘子找上门来了,说他男人用肉贴补陆夫人呢。” “不能够吧,陆夫人怎么说也是官眷,怎么能看上一个屠夫。”陆冉冉表示不信。 “那咱们再看看?”张大嫂也觉得这是着实的匪夷所思。 陆夫人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力气比不过那屠夫的娘子,脑子还是灵光的,马上就拿出官夫人的派头来,呵斥道,“你放手,我不过去男人那里买过些肉罢了,你休得信口雌黄,当心我告你诬陷。” “买肉需要把贴身的汗巾子给他吗。”屠夫娘子说着,掏出一块汗巾子直接砸到陆夫人的脸上,证据在这摆着呢,我看你有什么话说。” 陆夫人心里大喊冤枉,那屠夫确实曾向她示好,可他生的粗鄙不堪,又一身油污,陆夫人如何看得上。 只是这桌上天天不见荤腥,她自己受不了,陆远山又天天骂她管家无方,为了多得几块肉,确实让他屠夫摸了一下,谁知道那个贱皮子居然偷了她的汗巾子,真真是大意失荆州啊。 原本准备散去的围观者又都围拢了过来,津津有味的看着,今天这瓜一个接一个,真是吃不完啊。 “这是我用旧丢了丢掉的东西,谁知道被哪个不要脸的捡了去了,你这个泼妇,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上门来,等我夫君回来,一定让他派人去把你家给抄了。” 那屠夫娘子还不依不饶,好在屠夫闻讯赶来,一个劲儿的给陆夫人赔不是,“我这婆娘是个没脑子的,夫人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她一般见识,等我回去好好收拾她。” 说完连拖带拽的把屠夫娘子给拖走了。 闹剧就这样收场了,到头来也没法认定这陆夫人和那屠夫有什么,可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谣言就会生根发芽,四散开花。 陆夫人将月娘拖了回去,大门紧闭。大家看不到热闹便也都散了,这时的陆家从此在城西也便出名了。 “翠花,你说陆夫人和的屠夫是不是真的有一腿呀?”张大嫂还是没看明白。 陆冉冉一脸正气的说,“嫂子,咱就别操心人家的事了,刘胜不让我说别人闲话,咱们赶紧去买布去是正经。” 陆冉冉是从来不说人闲话,她有的是法子让别人替她说,今天才花了三十个大子,就看了这么热闹的一出戏,真是值发财了。 心情一好,陆冉冉一口气买了好些布料,还许诺要给张大嫂也做一身衣裳呢。 张大嫂本就是为了感谢陆冉冉才带她逛街的,如今又白白得了一身衣服,说什么也要带路冉冉去吃顿好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陆冉冉也不扭捏,直觉答应了。 码头上,江景珩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一到,林先生就把堆积了几年的账册都抬了出来,说刘胜那么有本事,不能浪费了,要他把这些账本全部核对一遍。 张魁当时就怒了,挡在刘胜跟前说,“林先生,你这未免欺人太甚了,你这哪里是要核查账目,明明是故意刁难刘胜。” 林先生瞟了一眼张魁,轻蔑的说,“张魁,你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管事,账目的事你都要插手了吗?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张魁还要说话,被江景珩拦住了,他不疾不徐的道,“不就是核查账目吗,这是我的分内之事,只是若是查出了问题,算谁的?” 第138章 发现船舱的秘密 江景珩不动声色的一句话,愣是把林先生说得后背发凉。 大意了,真是被这个刘胜气糊涂了,光想着给刘胜找不痛快,忘了这货算账贼厉害,这不是把自己的老底露给他看嘛。 “这是我亲自过目的账目能有什么问题。”林先生马上往回圆。 “既然没有问题,你还让刘胜算个什么劲儿,还说不是为难刘胜。”张魁愤愤不平,但看到林先生锐利的目光,又降低了声音。 “张大哥,林先生这是想磨炼我呢,我这就去算?”最后那句哈,明显带了些挑衅的意味。 可即便如此,林先生也只得认栽,他做的那些事情一旦暴露,会死的很难看,于是他尴尬的笑了起来,亲昵的拍着刘胜的肩膀说,“还是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我就想看看这年轻人有没有吃苦耐劳的决心,刘胜,你很好。”随即便让人将账本撤走了。 江景珩越发笃定这个林先生有问题了,是该影卫去查一查了。 林先生再次在刘胜这里吃了闷亏,偏偏还不能发作,他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没事把这些烂账翻出来做什么,现在,他还得费尽心机将这些东西都处理了,不然他晚上都睡不着觉。 江景珩手上没什么事情,就跟着张魁在码头四处闲逛。 那批粮食已经连夜搬上了船,如今正要起航呢。 江景珩状似无意的问,“张大哥,那么大的船在京城也不多见吧,咱们这背后的老板也不是一般人啊。” 张魁见四下无人,这才松了口气,警惕的说,“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这幕后老板是谁?恐怕只有吴总管和林先生知晓,咱们就只管好好干活,按时拿钱就行了。” 江景珩连忙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原来如此,那我以后不提就是了。” 张魁很是满意,这个刘胜是真机灵,一点就通,如今账房里面有他们自己的人,以后林先生想昧兄弟们的工钱也得掂量着些了,自己可得跟刘胜把关系搞好了,别让成了林先生的人。 不过目前看来,林先生与刘胜,有些水火不容的趋势,倒是不用担心。 江景珩没从张魁口里套出话来,就漫无目的眺望着海面上的船只。 只是他越看,就越觉得那船有问题,按那船只的容纳量,若是大米,吃水不会那么深,里面的东西,肯定比大米重的多。 不是大米,那到底是什么呢?江景珩心中暗自思咐,一定要搞清楚才行,自己的情报不准确,会让后续接手的人很为难。 思及此,江景珩对张魁说,“张大哥,今天的账目还没出来,我现在手上没活,我想出去给翠花买个礼物,她不顾家人阻挡,跟着我背井离乡,我不能凉了她的心。” 张魁笑哈哈的说,“你小子,还真是个会来事儿的,不过对老婆好这是好事,去吧,吴总管要问起来,我会跟他说的。” 江景珩谢过了张魁,大摇大摆的出了码头,往街上走去。 到了街上,他直接翻墙进了一户人家,将人家晾着的衣服顺了出来。 然后找了个角落换了衣服,将换下的衣服藏好,转身朝江边走去。 他嘴里含着一根草管子,像一条泥鳅一样滑入水中,潜入水底,朝着那船队游去。 船队浩浩荡荡,前面的船只已经出发了,后面的还在排队等待。 江景珩在水里伺机观察,找到一个空档,麻利的爬上了船。 一看船上的阵仗,就知道这批货物不是粮食这么简单,船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处都有人守着。 江景珩一巴掌拍晕一个护卫,将他拖到暗处,换上他的衣服,又将人藏了起来,然后堂而皇之地装成船上的护卫,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巡逻,最后在伺机溜入仓库。 江景珩仔细查探了一番,确定仓库外围堆的麻袋里面依旧全部是粮食,他陷入了沉思,难道是自己太多虑了,这批货就是粮食? 但他很快推翻了这个想法,首先粮食的重量没那么重,其次,若只是粮食,应该不会需要那么多人押送。 江景珩又往仓库深处去探寻,终于发现了端倪,这仓库里面装的全部是兵器。 除了出现在芦花山庄的弓弩,还有云梯、火铳、刀车等等。 虽然这些东西被卸成了零件,可窥一斑,可见全貌,若是整个团队里装的都是兵器,那么足够武装十万大军了。 江景珩不由得后背发凉,兵部制造师因为资金不足,已经很久没有生产过兵器了,如此庞大的兵器是哪里生产的,又打算送往哪里? 带着这样的疑虑,江景珩溜出了仓库,找到之前被打晕的人,重新替他换好衣服,再解开他的穴位,最后又悄无声息的没入了江水之中。 那人醒来,只觉得头昏沉沉的,见大家都在巡逻,生怕被怪罪,赶紧抬步跟了上去,谁也不知道刚才船上发生了什么。 江景珩游回岸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上岸,顺手薅了一顶草帽戴在头上,再次潜入了小巷之中。 他换好衣服,还翻墙将那一身湿漉漉的衣服重新挂回了晾衣绳,这才走进闹市。 他在市场上给陆冉冉买了支钗子,本想买根金的,又觉得太张扬了些,最后选了个造型别致的银钗,见小摊上的大爷泥人捏的漂亮,又买了个憨态可掬的泥娃娃,最后,又买了些卤菜和酒,这才不紧不慢的往回走。 到了码头,先去给张奎打了个招呼,将手里的酒菜往张魁面前一伸,豪爽的说,“张大哥,我顺路买了些酒菜,中午休息的时候,你叫上两个兄弟咱们一起喝一杯。” 码头离得远,他们中午都不回家吃饭的,平时就在码头附近买点吃食随便对付一口,见了江景珩手了酒和卤肉卤菜,张魁眉开眼笑,这小子就是机灵,一会儿把那几个小管事一起叫上,慢慢的跟弟兄们打成一片,林先生再大,也不能跟所有人对着干,如此,以后也会少给刘晟找些麻烦。 第139章 娘子给我做衣裳 有张魁张罗着,几个小管事都来了,酒过三巡就都开始和刘胜称兄道弟起来了。 其中一个趁着酒性说,“刘胜兄弟,你还是头一个不嫌弃我们这些粗人的读书人呢,之前那些账房,都跟林先生一个鼻孔出气,不把咱们当人看呢。” 江景珩连忙起身说,“大哥,瞧你这话说的,你们靠本事吃饭,我佩服你们还来不及呢,像我,要不是张大哥和众位哥哥提携,恐怕在这京城连差事都谋不到一个呢。” 众人说着,又觥筹交错起来。江景珩喝了几杯,面露微醺之色,说道,“咱这码头,还真是热闹,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大的船只,那么庞大的商队,这样出去一趟,不知道得挣多少钱呢,这船是往哪去的,我一辈子没有坐过船,真想跟着去远航。” 一个瘦高个说,“这船是要到江南去的,不过可不光是为了钱,人家这个是要去干大事的。” “赚钱还不是大事吗?”江景珩表现的眼里只有钱的样子。 “你有所不知,这船上的货物可不得了……” “咳咳……”张魁用咳嗽声提醒了瘦高个,然后又端起酒杯说,“刘胜,你别听他胡咧咧,咱们只负责按东家要求,把要运走的货物装上船,再把需要卸下的货物,搬下来,里面装的是什么咱们一概不知,那可不是我们能管的事情。” 其他人也警觉了起来,打着哈哈说,“张大哥说的没错,咱们不过是出苦力的,只管做好分内之事,其他的事不是咱们能操心的。” “对,能拿到工钱就好,我得靠着这工钱养活老婆呢。”江景珩也随声附和。 见江景珩如此,大家才放下心来,看来这小子果然只是好奇,没别的心思。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这批货是什么,但搬运的时候一直有监工守着,东西的重量又不太一样,大家心里才有疑问。 但规矩他们都懂,不该问的不问,干了这么久,他们连正经主子是谁都不知道呢,可这也不妨碍他们拿工钱。 江景珩很快就同大家打成一片,再没有提那批货物半句话,大家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林先生自然是不满的,跑去找吴总管,说他们大中午就聚众喝酒,影响不好。 吴总管姗姗来迟,慢悠悠的说,“今天码头货物少,他们忙了几天,也该乐呵乐呵了,这事儿,是我准了的。” 林先生勃然大怒,“吴总管,你也太惯着这些贱民了,码头的规矩还算不算数。” “林先生,你负责的是账目,至于工人的规矩,我说了算,林先生的手可不要伸得太长。”吴总管也没客气,直接怼了回去。 林先生气得浑身发抖,“好,姓吴的,你以为找了个小账房就可以一脚将我踢开了,你别忘了,我是谁的人。” “先生也别忘了,当初说得清楚,码头上其他事务我说了算。”吴总管毫不客气的说完,直接拂袖而去了。 林先生呆在原地,姓吴的突然这么硬气了起来,莫不是抓到自己的把柄了,这么想着,心里不由得发虚,气焰也弱了几分。 晚间,陆冉冉依旧做好了饭菜在等江景珩,中间的空档,她还裁了江景珩衣服大致的样子明天就可以开始做了。 因为今天的发现,江景珩回家之后先去找了影二,他吩咐影二把消息带回去,还叮嘱他一定要告诉父亲,关注江南的动静,江南的水路四通八达,不知道这些兵器最终会流向哪里。 交待清楚后,江景珩本已经走了,忽而又折返回来,问道,“夫人今日做了些什么,可还开心?” “夫人和张大嫂去了集市,后来去了陆府门口看热闹,中途还借故离开,去加了把火。” “哦,她干什么去了?”江景珩的兴趣被吊了起来。 听影二说完,江景珩不由得想发笑,陆冉冉还真是淘气又聪明呢,几个铜板就让陆夫人名誉扫地,陆远山之后的日子恐怕更要步履维艰了。 这有仇必报的性子,瞧着真叫人喜欢。 他脚步轻快的进了屋,桌上有热气腾腾的饭菜,他心心念念的人儿正在低头做着针线活,连他进屋都没发现。 江景珩从身后环住她,头抵在她的后颈,柔声说,“我回来了。” 陆冉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快洗手吃饭。” “不急,让我抱一会儿。”江景珩腻在陆冉冉身旁,撒娇的说。 陆冉冉回头,就看见江景珩那深邃多情的目光,心跳不觉漏了一拍,不自觉露出娇羞的神态,嗔怪道,“怎么一股子酒味,大白天跟谁喝酒去了。” “还不是张大哥他们几个,娘子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喝了。”江景珩说着,手还是半点不愿意放开。 陆冉冉被他缠的心慌,故意冷着脸说,“你都吃饱喝足了,那我就把饭菜撤了。” “别,我就喜欢吃娘子做的菜。”江景珩闻言,乖乖放开陆冉冉,听她的吩咐洗了手,眨巴着眼睛问道,“现在可以吃了吗?” 陆冉冉无奈扶额,江景珩越发幼稚了,若是婆母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呢。 正吃着饭,看到陆冉冉放下一旁得布料,江景珩眼睛又亮了起来,“娘子这是要给我做衣服吗?” “你除了身上这一身衣服,就只有英姑姑给的那一套了,我总觉得英姑姑对那套衣服有不一样的情感,给你做几身替换,那一套,可别给穿坏了。” 陆冉冉可没江景珩那么厚脸皮,能说出怕他冷才给她做衣服这种话。 知道陆冉冉皮面薄,江景珩也不计较,拿出怀里的钗子说,“我今日也给娘子带了礼物,如今不好太张扬,只给你买了根银钗,也算是庆祝你今日浅浅地出了一口恶气吧。” 陆冉冉挑眉道,“四郎指的是今日西市的事情,你未免也太手眼通天了,还是我手段太拙略,已经人尽皆知了。” “没有的事,是影二一路保护你,无意中发现的,影二还顺带让人把这消息直接传到吏部去了,估计我那位凉薄的岳父现在还在大发雷霆呢。” 第140章 忍气吞声的陆远山 陆冉冉愣了一下,随即问道,“四郎不觉得我陷害嫡母太过恶毒吗?” “夫人不过让岳丈看清了岳母的真实嘴脸,这叫什么恶毒,恶毒的还在后头呢。”江景珩两手一摊,眼里闪过暗芒,他又让人去查了陆家原来的下人,他们对陆冉冉的作为,简直令人发指,若不是顾念着陆远山到底是陆冉冉的生父,怕陆冉冉日后后悔,陆远山早就乌纱帽都保不住了。 搬到城西之后,陆远山每日得早起好几个时辰去上朝,早朝一过,就疲惫不堪的在椅子上打盹。 梦里都是在一路小跑去上朝还没赶上,一下子惊醒,他魂不守舍的起身,就听得有人嘀咕,“你们知道吗,外头在传陆家落魄到连肉都吃不上了,陆夫人为了一刀肉,跟那买肉的屠夫不清不楚呢。” “陆夫人,哪个陆夫人呀?”有人好奇的问。 “还能有哪个,里头那位的夫人呗。” “你可别瞎说,陆夫人好歹也是官家夫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来,再说了,陆家再落魄,也不至于吃不上肉啊,虽说江四郎生死未卜,可江三郎如今开了好几家酒楼,做的风生水起的,陆佳迪你能不管他爹娘的死活?” 脸上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劲,这说的是自己家的事儿? 他真想冲出去撕烂了外头嚼舌根那些人的嘴,但是又忍住了,他现在在吏部就像个笑话,江景珩出事,尚书大人也半点没有要提携他的意思,当初他战队及时谋得这个差事,如今也岌岌可危了。 想要站稳脚跟,他得找一个靠得住的后台。本以为两个女儿嫁到了江府对自己的仕途会有所裨益,结果陆月柔只顾自己,倒是冉冉那丫头替这两个哥哥都冒了差事,可惜老二不争气,老大如今做得还好,可惜半个子不往家里拿,他又没有多余的女儿可以再巴结一门权贵,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陆远山山都不用出门。就知道外头议论他的话有多难听,挨到所有人都下值了,这才偷偷摸摸回家。 今天被月娘这么一闹,等他到家的时候,家里饭都还没好呢。 陆夫人说是让月娘在院子里罚跪,她怕冷,直接给陆宇林丢了点儿碎银子,虽然知道钱是她姘头给的,陆宇林依旧骂骂咧咧的接过了钱,直接把人带回屋里了。 陆夫人大骂儿子没出息,陆宇林不屑的说,“娘,你为了咱家,连油腻不堪的屠夫都能忍受,月娘牺牲点儿又算什么。” 陆夫人一巴掌拍到陆宇林脸上,“混账东西,要不是你沾花惹草,龚雪花对你一往情深,就是靠着龚家的嫁妆你也能衣食无忧,如今娶了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上门,自己不检点不算,还故意坏我名声,不休了她,你还留着过年吗?” “母亲不提龚家还好,既然提了,我就跟你好好掰扯,如果不是你贪得无厌,把龚雪花的私库给撬了,她何至于跟我和离,休了月娘,你说的轻巧,那你倒是再给我找一个愿意给我钱花的儿媳妇啊。娘,不是我说你,大哥那可是肥差,别就天天盯着月娘那点买肉的钱了。” 陆宇林一席话,差点把陆夫人直接送走,他这是默许月娘出去偷人了,真是家门不幸啊。 这厢她还叹着气,那厢陆大嫂已经发话了,“娘,二弟这话说的可不对,宇辰现在是有个差事,可那点钱都拿去应酬了,他正忙的成天不见人。我们这边还有个孩子呢,家里的饭菜一点儿油水都没有,孩子要加个餐,都得我拿嫁妆钱补贴,老二好手好脚的,也不说出去寻个差事,不吃老子娘,就要压榨大哥,没这样的道理。” 陆宇林冷笑一声,“你娘家家徒四壁的有什么嫁妆,恐怕也是之前昧了家里的钱去。大哥成日里不回家,只怕已经在外头金屋藏娇了,有钱养外头的女人,没钱管爹娘,真是笑话。” “老二,你胡说什么呢。”陆夫人大声呵斥道,如今陆家也就老大还像个人,以后重振陆家就得靠他了,怎么能任由亲兄弟如此诬陷。 月娘弱柳扶风地依着门口说,“他可没胡说,你家大郎在百花巷置了宅子,养着个娇滴滴的妾室,日子逍遥得狠呢,不行你们瞧瞧去。” 陆大嫂一听这话,只觉得胸口被一记猛拳击中了,瞬间喘不过气来。他就觉得老大最近有问题,可他没少往家里拿钱,陆大嫂就没这方面想,谁知道还真是外头有人了。 她也顾不上跟月娘理论,抱着孩子,雇了辆车就去百花巷了。 陆夫人想拦,正好看见脸色铁青的陆远山,被陆远山抓着腕子直接拖到了书房里。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陆夫人如今也不怎么给陆远山面子了,直接质问道。 陆远山双眼透着凶狠,骂道,“就为了几块肉,你都能让屠夫占你便宜,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陆远山,月娘是什么货色你不清楚吗,她看着咱家落魄,一心想着和离攀高枝,宇林不如她的愿,她就想着把咱家搞臭,你连她的话都信,那以后这家我可什么都不管了,大不了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也比现在轻松。” 陆夫人知道,现在她半点儿都不能松口,陆远山就算心里有疑虑,现在陆家这种状况,他离不得自己。 果然,短暂的犹豫之后,他暗叹了口气,“这个月娘,留着也是个祸害,倒不如处理了,省得弄的鸡犬不宁的,老大当真在外头养了外室吗?” “我天天为这一家子的一日三餐发愁,我哪知道,你这个月俸禄发了没有,家里没米了。”陆夫人咄咄相逼,不给陆远山任何怀疑自己的机会。 果然陆远山支支吾吾的说,“俸禄到了我自然会给你,我听说江景睿在外头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实在不行,你去找找月柔,小时候如珠如宝的宠着她,现在也该为咱家出点力了。” 第141章 深得母亲真传 说起陆月柔,陆夫人心里怪不是滋味的,陆家刚落魄那会儿,她去照顾这个女儿,可是陆月柔压根儿不搭理她的,说自己也入不敷出,倒是陆冉冉给她出了个卖宅子的主意,现在去找她,她会帮忙吗。 虽然心里犯怵,不过陆远山说的没错,当初全家宠她现在也该是她为家里出力的时候了。 陆夫人拾掇了一番,又去了江府。 因为江景珩和陆冉冉失踪的缘故,陆月柔心情大好,这才将陆夫人迎了进去,想把这些天不敢宣泄的喜悦跟母亲说一说。 可才看见母亲陆月柔就后悔了,不过几月未见,母亲已经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的母亲身穿华服,妆容一丝不苟,一副当家主母的威严。如今,她头发已经花白,身上几样寒碜的手势,身上的衣服也因为消瘦显得极不合身,看上去比之前老了不止十岁,那状态,比江家的普通嬷嬷都不如,陆月柔只觉得母亲丢了她的面子。 她冷漠的看着母亲,刚才迫不及待想跟母亲分享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了。 陆夫人如何看不出女儿眼里的嫌弃,想当初为了让她高兴,没来由的拿着陆冉冉出气,如今,竟被她这般嫌弃,陆夫人想想都寒心。 但看着陆月柔满头名贵首饰,一身绫罗绸缎,就知道陆远山的话不假,江景睿还真是发达了,家里现在难以为继,就算陆月柔给自己甩脸子,她也得受着。 陆夫人虚笑着说,“最近家里事故频出,我也没有抽出身来看看你,现在看来你这身子恢复的不错,是时候跟三郎生个孩子了。” “母亲这话说的,就好像这孩子是我想生就能生的,大夫说了,我落下了病根,一时半会儿怀不上,这都是母亲你的功劳呢。” 陆月柔直接将自己不好怀孕的事情怪罪到陆夫人身上,就因为当初助她怀孕那个大夫是陆夫人带她去的。 她全然忘了,当初是自己哭着喊着,说只要能怀上孩子,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愿意。她也忘了,当初看大夫那笔不小的诊金是陆夫人替她付的。 “月柔,为娘当初劝过你的,是你执意要……” 谁知陆夫人话还没说完,陆月柔就咄咄逼人的说,“娘那么辛苦从城西赶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吗?” “月柔,娘不是那个意思。”说完她使了个眼色,让陆月柔屏退屋里伺候的丫鬟,耐着性子说:“在娘面前,你任性些也倒无妨,在别人面前,万不可如此,如今江景珩和陆冉冉生死未卜,正是你讨你婆母欢心的好时机,你上头还有两个嫂子,不好好筹谋,以后在江家可就没地位了。” 陆夫人说这些陆月柔如何不知,只是公爹和婆母都偏心眼儿的厉害,三郎如今事业做的风生水起,他们非但不认可,还是天天说三郎不务正业,连带着对她也冷淡的很了。 她冷眼道,“母亲家事繁杂,就不要为我操心了,如今江家人心里眼里都只有死去的江景珩和陆冉冉,哪里有人管我的死活,还好当初我选了三郎,不然现在已经成寡妇了。” 见女儿如此敷衍,陆夫人也不在兜圈子了,她开门见山的说,“月柔,我知道如今瞧不上陆家了,但归根到底,你还是陆家人,我听说景睿最近生意做的很好,你就拿点钱出来借我们周转一下,陆家过得太难堪,你脸上也没有光彩不是么?” 陆月柔就知道母亲是来打秋风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母亲会像她们厌恶的穷亲戚一样没完没了的上门来乞讨。 母亲自幼就教育她,有些人不配得到同情怜悯,陆月柔学得很好,所以她一脸漠然的看着陆夫人,学着陆夫人当初的样子说,“母亲你也知道,整个江家只有三郎,没有官身,爹不疼娘不爱的,我们这一房的收入最少,他现在是出去外面找了点营生,可是一大家子用人要养活呢,不然我也不至于看你们受苦那么久,不去瞧瞧你们。” 陆月柔的语气神态表情,同当年自己打发那些穷亲戚时一模一样,那种发自内心的凉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陆夫人心里悲哀至极,自嘲的笑了笑,“你果然是我教出来的女儿。” 说完,扭头就走,因为后面的剧情,她很清楚了,不管她怎么说,陆月柔半个子儿都不会给她,这都是她自己教的呀。 失魂落魄的出了悦榕阁,碰上哼着小曲回来的江景睿,江景睿把陆月柔捧在手心,自然也不敢怠慢陆夫人。 他赶忙行礼,“岳母大人,您这就要走呀,怎么不多留一会儿,今日我正好叫人买了一筐大闸蟹,吃了晚饭再回去。” “不必了,月柔心情烦躁,我就不在这里碍他的眼了。” 陆夫人说着就要走,余光瞟到江景睿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他突然动了心思,迟疑了片刻便说:“我今日来是想给玥柔借点钱周转一下,不想,她说她手头也不方便,那便罢了。” 江景睿闻言,知道陆月柔不敢擅自用自己挣的钱,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忙给岳母赔礼,“岳母大人,你别生气,月柔这段日子身体不适,管钱的事情,我便没让她操心,我身上只有五百两,你先拿救救急。” 看着手里五张崭新的银票,路夫人一时不知该做何感想,没想到关键时候,是自己最看不上的江三郎伸出了援手。 “三郎,你真是个好孩子。”陆夫人得了银票,心里却半点儿也欢喜不起来。但他依旧记得叮嘱江景睿,“你借我钱的事儿,别让月柔知道,免得她伤神。” 江景睿向来头脑简单,并没有多想,就满口答应了。 他不知道的是,陆夫人已经把主意打到他头上了。 钱多人傻,还把自己当岳母供着,这样的人要是不利用岂不是可惜。 第142章 扑朔迷离的兵器来源 陆夫人一回家,就把陆月柔凉薄的样子同陆远山说了。 陆远山也只是含糊其辞,老婆找个屠夫给他戴绿帽子这事儿他都必须得忍,拿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还能说什么呢。 陆夫人说江景睿出手大方,直接给了一百两银票另外四百两,被她昧下了,他算是看明白了,没有钱谁说话都不好使。 反正老二也闲着,让他去找江景睿,也谋个营生。 夫妻二人一拍即合,当即就把陆宇林找来,有这等好事,陆宇林自然不会错过。 若是平时江景睿不一定会答应陆宇林,可他一回家就被江太师叫去骂了个狗血淋头,只因他们查出,他甚至染指了赌坊坊和青楼的生意。 江太师指着他的鼻子痛骂,“江家是养不起你吗,你非要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要么你立即把事情停掉,要么你就滚出江家。” “从小我做什么你们都看不上,终于现在我能做出点成绩来了,你又说我鸡鸣狗盗,我们眼里就只有四弟,可是四弟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到江景睿脸上。江太师气得双目猩红,“你这个浑蛋,你就那么巴不得你四弟死吗?你给我滚。” 气头上的江景睿不管不顾,扭头就走。到了赌坊就遇到了,在门口等他的陆宇林。 陆宇林一脸谄媚,“妹夫,你可算来了,娘说让我来谢谢你。” 江景睿只觉得的痛心,他不过给了岳母五百两银子,岳母还兴师动众让二哥来谢他,反观自己家,他明明做的那么好,父亲就是不认可。 江景睿当即就拖着陆宇林去了酒楼,“二哥,你来的正好陪我喝一杯。” 陆宇林正不知道如何开口,肚子里又好久没见过荤腥了,连推辞都不曾推辞一下就跟着去了。 酒过三巡陆宇林说明了来意,江景睿自嘲的说,“我父亲说我做的是鸡鸣狗盗之事,岳父岳母当真愿意让你跟着我吗?” “妹夫说的是哪里话,就是父亲和母亲让我来找你的。” 听陆宇林这么一说,江景睿豁然开朗,原来不是自己有问题,是爹娘看不上自己罢了。 他们不在乎,他们瞧不上,自然有人瞧得上,江景睿把胸口拍得啪啪响,“二哥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少不了你的。” 就这样,陆宇林又和江景睿勾搭在一起了。陆家大郎陆宇辰那个工部小主事做的风生水起,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生意人作假的功夫能那么高明,偷梁换柱的方法竟是让人丝毫都察觉不了的。 他胆子越来越大,收受了不少好处,少部分拿回去给陆大嫂,大多数都搬到了百花巷的院子里面给他的外室。 陆大嫂抱着孩子来的时候,直接将两人堵了个正着,陆宇辰一边穿衣服一边骂,“你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回去。” 陆大嫂哭闹一番,陆宇林一脸不耐烦,要让人把她轰出去。 “相公是不想要手上的肥差了吗?”陆大嫂见陆宇辰如此凉薄,也知道哭闹无益,便擦了眼泪质问。“魏同舟的下场咱们可是有目共睹的,在大楚,私养外室的官员都要革职的。” 陆宇林顿时慌了神,“你居然敢威胁我,你想怎么样?” 陆大嫂一脸平静的说,“我是你的正妻,没有人比我在乎你的前程,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在这的消息还是月娘告诉我的,若真让歹人知道了,你这官可是到头了,我倒是有个主意,相公和你这个外室能继续在一起,又不会惹上麻烦。” 那外室斜着眼打量着陆大嫂,“一个粗鄙不堪的妇人能有什么主意。” 陆宇辰却认真的问,“夫人有什么主意。” “大楚不许养外室,但没说不许纳妾,只要我做主将她纳给你做小妾,谁也不能再拿这个说事了。” 陆宇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 果然陆大嫂开出了条件,“陆家现在住的地方,你肯定不舍得,委屈了你的金丝雀,为了你的仕途,我只能勉为其难的带着孩子在这里住下来了。” “你想住在这里,门都没有,相公,这可是我们的家啊。”那外室子拉着陆宇辰撒娇。 “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之后发生什么可就不关我的事了。”陆大嫂说完,头都不回的就走了。 “你等一下。”陆宇辰叫住了她,这才去哄身边妖艳的女子,“乖,虽然你名义上是妾,但我心里只有你,你就当院子里多了一个老妈子吧。” 陆大嫂气得浑身战栗,嫁给他那么久,受尽了婆母的磋磨,给他生了个儿子,如今只是个老妈子,她如何能不气。 但她脸上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来,对这个男人对陆家她已经失望透顶了,可娘家穷困潦倒,容不得她,她这辈子只能靠着陆宇辰,为了孩子,她也要留下,她再也不要住城西那个破院子了。 陆宇辰的外室终于松了口,陆宇辰冷着脸说,“你带着孩子安分些,不要打扰到她。” 陆大嫂就这么留了下来。 陆家上上下下在为自己的私欲奔忙,江家和安定侯则再办一件大事。 “太师,你确定那是兵器?”安定候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人能如此大胆,把兵器从皇帝眼皮子底下运走。 江太师颔首,“景珩亲自去查探的消息,不会错的,那批兵器不是出自兵部的话,那么京城附近一定会有兵工制造厂。” 江景昊补充道,“影卫已经把京城方圆百里查了个遍,没有发现可以制作那么大规模兵器的工厂。” “有没有一种可能,兵器就是从兵部出去的。” 安定侯这句话让大家都吃了一惊,兵部一直哭穷,好久没有产出过东西了。 江景睿恍然大悟,“侯爷的话也不无道理,我们查了所有的地方,就是没查兵部名下的产业,难道是一招灯下黑?” 江太师附和道,“那对方果然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景昊,你速速去查。江南那边也要速速安排好。” 第143章 林先生完蛋了 江家那边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了兵部,但兵部织造司自丢兵器图的事情之后就开始名正言顺的严加看守,虽然挡不住江景珩师父齐玉的暗探,但现场却被清理过了,没有找到确实有利的证据。 此外,齐玉也推翻了他们的想法,在兵部制造好兵器再悄悄运往外头,动静太大,恐怕,制造兵器的地方在别处。 如此一来,所有的线索都又断了,唯一的好消息是,杀害刘骁小舅子的凶手被揪了出来,是一个被兵部撵出去的混子,据他交代,是因为借钱纠纷,一怒之下就杀了刘骁的小舅子。 可气的是,他招供后不久就死了,仵作查验的结果是心悸猝死。虽然他疑点重重,但足够定案,这事便草草结案了。 对方明摆着是着急杀人灭口,却又找不到幕后指使,好在韩家总算勉强摆脱了嫌疑,又有那些文人学士推波助澜,皇上不得不昭告天下,韩家是遭奸人陷害,为了平息众怒,他摆足了架势,大张旗鼓迎**刚一家入京。 这样一来,就不能在半路上对韩振刚动手,这会引火烧身。 江家和安定侯换了方向继续追查,虽然暂时还没什么进展,但江四郎失踪显然让皇上安心不少,对江家盯得都没那么紧了。 江景珩在码头上也没闲着,发现林先生与吴总管微妙的关系,他就悄悄盯上了林先生,想知道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没想到,与林先生接头的,居然是夜刃的亲信青云。 这就说得通了,码头名义上是魏同舟舅舅的产业,实际的主子应该是魏家。 但夜刃想获得最高利益,所以安排了自己的人林先生进场,这就是为什么林先生总觉得高人一等,吴总管心怀不满,却不敢得罪他的缘故。 江景珩躲在暗处,看着林先生进了青云的宅院,随后也跟着摸了进去。 青云还算谨慎,院子四周都布了眼线,可惜如今的江景珩已经今非昔比,他的功力提升了好几层,如今就是跟武林盟主,也就是他的师父齐玉比,也不会太逊色,所以那些眼线根本发现不了他。 “货物都顺利发出去了?”青云问。 林先生一改在码头上的傲慢,恭恭敬敬的说,“已经发出去了,江南那边也安排了人接应,到时候兵分两路,一定能按时到达。” “这就好,都督吩咐了,现在是关键时刻,需要那些工人的全力支持,工钱发的及时些。”青云说这话的时候眼都没抬一下,林先生却吓得双腿发软,都督亲自过问码头工人工钱的事情,难道是他发现了自己的作为。 但很快他就放下心来,以夜刃的秉性,若是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事情,自己哪里还有命跟青云说这些,只是以后要小心行事才是。 “指挥使放心,小人一定不辱使命。”林先生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交给青云,讨好的说,“指挥使,我在路上给你买了点你喜欢吃的肉干。” 青云接过纸包,在手上掂了掂分量,打开看了一眼,客套了几句,就将东西揣入怀中。 江景衡分明条件,那是黄澄澄的小金条,难怪林先生敢如此肆意妄为,原来是买通了青云。 江景珩当即就有了主意,第二日一大早,码头上再次堆起了林先生打算为难刘胜的那堆陈旧烂账。 张魁看见就来气,“这个姓林的,又打算欺负你呢,这次咱们非得跟他理论,理论不可。” 江景珩拦住他说,“想来林先生还是想考验考验我的本事,横竖这两日也没多少事情,我便算上它一算。” “这不得算到猴年马月去?”张魁看着那堆账本直摇头。 江景珩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张大哥,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张魁拍着胸脯说,“跟我客气什么?需要我干什么,你说!” 江景珩对着张魁耳语了几句,张魁恍然大悟,坚定的说,“放心,包在我身上。” 张魁转身就走,江景珩站在账本面前,大声说,“众位兄弟,林先生还是要考验我,既然如此,我就把这些账都给算上一算,大家给我做个见证。” 说完直接在账本旁边坐下,拿出算盘,开始算了起来。 林先生一到码头就看见江景珩算盘珠子拨的噼啪作响,再定睛一看,便大惊失色。 他面前那些账本,自己不是已经让人销毁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 他慌乱的走上前去,呵斥道,“刘胜,你不好好去干活,翻那些陈年旧账做什么。” 江景珩一脸无辜,“林先生,这些账本不是你办出来的吗,既然你质疑我的能力,那我就证明给你看,我真的可以胜任丈夫这个角色的。” “怎么可能是我放在这里的,来人把这些账本拿走。”林先生慌乱的命令着。 可是周围的人谁也不动,他们都不喜欢林先生,刘胜能让刘先生不痛快,他们就是刘胜这边的人。 见大家都不动,林先生便自己动手,可账本实在太多了,他一个人搬,不知道搬到什么时候去呢,于是他寻来一个火把,准备一把火把这些账本都烧了。 “林先生且慢,这些账本还有用处。”说话的是吴总管,他后面站着张魁和几个抱着账本的工人。 “都是些长年累月的旧账本,早就兑付完成,留着干什么。”林先生说着就要点火,被吴总管一把拉住了。 “林先生,我刚巧找到这些年的总账,既然刘胜擅长计算,咱们刚好对一对这账,免得弟兄们说我们克扣了他们的工钱。” “姓吴的,你这是在怀疑我吗。”林先生被激怒,指着吴总管的鼻子骂道。 吴总管难得的硬气道,“我只是想给兄弟们一个交代,上图也说了,如今是关键时期,我们需要这些兄弟干活,刘胜,算快点儿。” 林先生想撒泼,直接被张魁治住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景珩算账。 第144章 你可愿成为我真正的妻 江景珩算了一整天,最后发现两处的账本对不上,公账上多报了支走了二十万两,但工人的工钱又被克扣了近五万两。 林先生两头通吃,竟贪墨了近二十五万两。 那些工人靠力气吃饭,知道被林先生算计,都骂骂咧咧的围了上来,骂道,“难怪我们累死累活只能拿一点点钱,原来是你在账目上做了手脚。” 有的人已经动起了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林先生就是一顿揍。 吴总管硬是等他们打解气了,这才假惺惺的叫大家停手,“兄弟们的损失,我会向上面汇报,尽量给大家把缺的工钱要回来。但林先生的命你们得给我,他昧了主家二十多万两,我得把人带回去,听候主人发落。” 后续的事情都是吴总管在操作,但林先生贪墨的事实证据确凿,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码头上。 倒是青云来了一趟,对,刘胜就是一通盘问,主要就是问他为什么要翻那些陈年旧账。 刘胜还是那句话,账本本是林先生非要交给他的,为的就是让他知难而退,不要再在码头继续干了。 “第一次我就忍了,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刁难于我,为了生计,我必须得证明自己,我也没想到林先生会把自己的罪证摆在我面前呀。”江景珩表现的很是费解。 张魁在一旁附和道,“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心灵的就是想用些账本把你吓走,他从未想过,你会真的把这些涨给算清楚了,说到底是他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青云也没看出任何端倪,接下来码头上还有重要的东西要运送周转,夜刃再三叮嘱,要稳住码头上这些工人,而且码头确实需要一个能干的帐房。 如今刘胜是这些工人心目中的大英雄,既然没发现他有问题,就只能继续用。 于是乎刘胜就成了这码头唯一的账房,他升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林先生克扣的那些工钱还到工人们手里,工人们对他越发服气了。 拔掉了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连吴总管都对他客气的紧。 张魁摩挲着手里刚补回来的银子,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还能有这笔意外之财,姓林的实在是太坏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否则我真的要上去狠揍他一顿。” 江景珩眉眼含笑,“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吧,咱们现在闹事,岂不是不给吴总管面子。” 后面这句话是江景珩临时加上去的,因为他感觉到吴总管正朝自己走来呢,她就这样一步步取得了吴总管的信任。 他想告诉大家,姓林的再也回不来了,夜刃亲自结果了他,失去了眼线的夜刃,如今只能更加依赖魏家和吴总管。 于是,江景珩就顺藤摸瓜,找到了兵器制造的基地。 难怪江家和安定侯一无所获,那个兵器生产作坊全部是在大山肚子里完成的。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竟然挖空了一座山,在山里面复刻了一个兵部制造司,兵部最顶尖的武器制造者,要么被收买,要么被强迫,没日没夜的在这山里研究兵器。 难怪村民们一直反映青壮年被抓走就再也回不来了,去修祭天坛的只是少数人,大多数人被送到了这座山里当苦力。 找到了兵器生产的老巢,但兵器到了江南,会被送去哪,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还没查清楚,现在揭发他们,只怕打草惊蛇。 而且,夜刃手段很高明,这里的事情都交给别人做,玄衣卫和他手下的人几乎从不涉足于此,皇上又对夜刃深信不疑,想要借此扳倒夜刃几乎不可能。 为此,江景珩没有立即揭穿他们的阴谋,而是在盘算该如何是好的利用此事。 这几日,他每日早出晚归,经常是回趟家打个照面,就穿着夜行衣出门了。 陆冉冉知道他在忙不得了的事情,自己帮不上忙,只能尽力照顾好他的身体。 不管江景珩多晚回家,她都炖好了汤,一边给江景珩做衣裳,一边等他回家。 感动之余,江景珩更是心疼,知道陆冉冉是担心他的安危,便宽慰她说,“娘子不用每日等我,我只是去打探消息,并不与人正面交锋,不会有危险的。” 陆冉冉又不傻,哪里会不知道事情不可能像江景珩说的那么轻松,她整日提心吊胆,非要看见江景珩平安归来,心里才能踏实。 但四郎已经够辛苦的了她又如何能让他再为自己分心,只得说,“习惯了与四郎同寝,你不在我睡不着,干脆炖好汤等你。横竖我白天没事,可以补觉的。” 她这么说,只是为了不让江景珩内疚,谁知道江景珩却听出了别的意思。 他欣喜的将陆冉冉搂入怀中,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冉冉,你是说你也离不开我了吗,你知道我等你这句话多久了,冉冉,我好开心。” 陆冉冉一脸懵逼,自己说什么了,是了,说没他睡不着觉。 就算如此,他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吧。 “冉冉,这是你头一回说离不开我,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对不对。” 看着激动的语无伦次的江景珩,陆冉冉有点儿疑惑,这真的是那个睿智冷峻的江四郎吗。 她走神的当儿,江景珩捧着她的脸,凝视她的双眼,认真的说,“冉冉,我知道嫁给我你是情非得已,但我已经离不开你了,你愿意成为我真正的妻子吗?” 不晓得为什么,江景珩这么严肃的提问,陆冉冉脑子里却全是成为他真正妻子需要做的那事,不觉得脸红心热。 看着陆冉冉游移的目光,江景珩在她脸上捏了捏,提醒道,“专心点,回答我的问题,你愿意吗?” 陆冉冉脑子里,全是些不合时宜的臆想,江景珩这么一问,她总觉得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被他窥探了去,羞得无地自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生那人还紧追不舍,不停的问,“冉冉,回答我,你愿意吗?” 那语气里尽是哀求的意味。 第145章 私通北狄 陆冉冉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嗔怪道,“哪有这么问人的。” 说完就要开溜,江景珩却并不打算放过她,低头用下巴抵着这她的脖颈,柔声道,“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又冒了出来,陆冉冉心头一慌,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等回江府,我会把大婚缺失的仪式都补给你。”江景珩可不想陆冉冉受半点委屈。 陆冉冉心中微动,没想到江景珩竟细心至此,手上有那么多事情,还处处为自己着想。 她感觉有一道光照到她那颗一直困在暗夜里的心上,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若现在她还拒绝,就真是傻了。 陆冉冉缓缓点头,人却羞的什么似的,扭头跑了。 得了她的许诺,江景珩心满意足,他现在迫切想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好,早日回到江家,将陆冉冉变成自己的女人。 很快,另一批兵器又到了码头,要再次被送往江南。 如今刘胜是码头上唯一的账房,他对吴总管有尊敬有加,吴总管也将他奉为了座上宾,带他接触了上方的人物。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同舟。与唐知秋退婚之后,魏同舟的仕途也算走到头了,但魏尚书早就搭上了夜刃这条线,夜刃许诺他,事成之后,会让魏同舟执掌礼部。 所以魏家把手上的产业悉数交给夜刃调遣,夜刃再注入资金,购置了不少大船,原本普普通通的小码头,顿时就一跃成京城最大的码头。 这也解决了夜刃一直以来的麻烦,兵部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国库空虚兵不停摆这些日子,兵部最优秀的是工匠研制出了不少新式武器。 皇上昏庸无能,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夜刃并不满足,他早就摩拳擦掌,准备取而代之。 只是他谨小慎微惯了,不到最后关头坚决不暴露自己,所以这批兵器一直积压在京城。 如今有了魏家当替死鬼,他就毫不犹豫的将兵器送了出去。 他对魏同舟极好,码头的事他只负责运筹帷幄,细节全部交给魏同舟打理,还冠冕堂皇的说,“以后整个大楚的经济命脉都捏在你手里,你不好好锻炼锻炼如何能够撑得起来。” 这样一来魏家对他死心塌地,魏同舟也越发飘忽,所以看见刘胜的时候,正眼都没给一个,他冷脸道, “这就是把林先生弄得身败名裂那个小账房,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还有这本事,那你要是做起奖章来,是不是比林先生还更胜一筹呢。” 看出了他语气中的轻慢,刘胜并不急于回应,只是礼貌的笑笑站在一旁。 吴总管看不过眼,忙陪着笑脸说,“魏公子,这刘胜是乡下人出身,最是忠厚老实,要不然也不至于傻傻的把它堆成山似的账本给算完了,林先生到死也想不明白他能真的算,所以他不会有那些花花肠子的。” “老吴,最好像你说的这样,不过也没关系,我还没有看到哪一个人能在干爹眼皮子下耍心眼还有命在的。”魏同舟说着,朝刘胜努了努嘴道,“既然你现在是我们的人了,就得认清谁是你的主子,过来替我把酒满上。” 魏同舟是看不上刘胜给他斟酒的,他身边的女子个个弱柳扶风,千娇百媚,可他就是看不惯刘胜那种眼神。 明明人长得平平无奇,偏偏有那么一双让人紧张的眼睛,他想在刘胜面前立威。 江景珩心里轻叹一声,他早就知道为同舟所谓的学问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但好歹也算是个贵族公子,竟如此不自信,需要靠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 要自己亲自给他斟酒,也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住,想到夜刃把他们一家当炮灰,他们家还感恩戴德,江景珩竟有几分同情他了,既然如此,那就当提前给他斟上路酒了。 见刘胜低眉顺眼的给自己倒了酒,魏同舟心里才舒坦了些,因为在场的都是些核心人物,他说话也没那么避讳,说这批货不是送到江南的,而是要送到北境。 大家显然都有些疑惑,有胆大的趁着酒性问了,“魏公子,北境可是有韩家军啊,兵器送到那边,岂不是让他们如虎添翼。” 魏同舟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谁说送去北京就是给韩家军的,北狄人大败,吃亏就吃亏在他们兵器落后上,有了这批兵器,韩振刚又在京城,如今的韩家军群龙无首,待开春雪一化,北狄就能轻而易举歼灭他们。” “那江南那一批兵器就是用来对付北狄的吧,皇上这一招真高明,用北狄解决了韩家军,再消灭北狄,真是一举两得。” 除了魏同舟,他们都以为自己是在替皇上卖命,魏同舟也意识到今日说的太多了,赶忙改口,“来来来,喝酒,咱们只管出货运货,大笔赚钱就是了,其他的事,咱也操不上心。” 话头就这么被打住了,为了感谢魏同舟提供的这个消息,江景珩真心实意的又给他斟了好几杯酒,又说了不少恭维的话,每句话都说到了魏同舟的心坎里,最后魏同舟直接管他叫老弟,非拉着他一起喝酒,在场的人个个都瞠目结舌,这个刘胜不简单啊。 魏同舟实在是过于热情,江锦恒不得不装醉才从宴会上脱身,跌跌撞撞走回家,老远就看见陆冉冉踮着脚尖在门口张望。 “娘子,我回来了。”江景珩借着酒劲儿大喊,生怕胡同里的人听不见似的。 陆冉冉明白了他的意思,配合他大声回道,“看看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了。” “今天高兴了多喝了两杯,高兴。”江景恒说完整个人直挺挺的扑到陆冉冉身上。 陆冉冉真担心他给摔了,才发现他只是动作夸张,整个人的力量全都在脚尖,半点儿没在他身上。 陆冉冉会意,骂骂咧咧说,“喝的爹娘都不认识了,以后再这么喝就别回来了。” 骂完了,才拖着江景珩进了屋。 第146章 怕婆母怪罪 将人扶到屋里,安置在床上,陆冉冉赶紧关上门窗。 再扭头看江景珩,他在床上坐得笔直,哪里还有半点醉酒的样子。 陆冉冉诧异道,“我闻着你一身酒味,不舒服就休息一下,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你去给我煮醒酒汤,动静闹得大一点儿,我得出去一趟。” 江景珩刚说完,陆冉冉已经打开衣柜,将藏着的夜行衣拿了出来递给江景珩,脸上却一脸担忧,“你喝了酒,一路上小心些。” “无妨,我清醒着呢,只是今晚的事情太顺利,我心里总有些不安,但此时过于紧迫,耽搁不得,有劳娘子做一场戏,别让人发现我离开了。” 说话间江景珩已经换好了夜行衣,捏了捏陆冉冉的脸说,“放心,我很快回来。” 他一身黑衣,不掌灯根本看不到,陆冉冉趁着起风打开了门,埋怨道,“这才来京城几天就学会了花天酒地,还得我给你煮醒酒汤。” 就那么刹那的当儿,江景珩已经跃上树枝,消失在黑夜里。 陆冉冉关上屋门,在厨房忙活了起来。 之后,屋里响起了茶碗破碎的声音,陆冉冉一边骂着一边重新盛了一碗醒酒汤,很快屋里传来了男子呕吐的声音,折腾了半宿,陆冉冉才熄了灯。 江景珩在天亮之前溜回了屋子,悄无声息的躺到陆冉冉身边,突然,陆冉冉握住了他的手。 他顾不得满身的疲惫将陆冉冉搂入怀中,歉疚的说,“冉冉,又害你担心了。我有些后悔将你留在这了,当初应该听母亲的寻个由头让你回江府的。” “跟着你,很好。”陆冉冉呢喃了一声,依偎在江景珩怀里不想动弹。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如今江景珩若是不在身边,她是决计睡不着的。 把她送回江府,恐怕要比现在还煎熬呢。 江景珩在陆冉冉额头上啄了一口,“夜刃疯了似的到处找你,还派了暗探去江府查探,以后我真不放心将你一个人放在家里。” “夜刃风评如此之差,他这般对我,四郎心里会不高兴吧?”陆冉冉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他是江家的四夫人,被一个一个太监当着面惦记,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吧,更何况是江家这样的高门大户。 “这与你有何关系,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江景珩明白她在担心什么,揉了揉她的头发接着说,“夜刃心理扭曲,被他祸害的女子不计其数,没有人会怪你。” “那母亲呢,她会不会以为我跟夜刃……”话没说完,就被江景珩堵住了嘴巴。 绵长的吻之后,他才解释说,“母亲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而且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夜刃当初在宫里伺候的时候犯了错差点被打死,贤妃娘娘刚巧路过动了恻隐之心救了他一命。这厮不思感恩,倒惦记起了贤妃娘娘,只是他人微言轻,不敢表露。后来皇上驾崩,他不知怎么的入了新皇的眼,一跃成了太监总管,竟去向皇上讨了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不甘受辱,直觉自戕而亡,因此,他四处搜罗与贤妃娘娘相似的人,你与贤妃有八成像。” 陆冉冉现在才明白,那画像上的人是贤妃娘娘,陆冉冉感慨道,“这贤妃娘娘真是可怜,遇到这么个人。” “我已经将此事告知了母亲,母亲难过了好一阵子,贤妃娘娘是母亲的表妹,小时候常跟着母亲的,她一直以为贤妃娘娘是死于伤心过度,没想到是夜刃害死的,母亲说了,要我千万护好你,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 “母亲当真是这么说的吗。”陆冉冉有些不敢相信。 “母亲不是这么说的,她的原话是,要是冉冉有任何闪失,你也不必回来了。”见陆冉冉紧张,江景珩故意学着江夫人的语气说话,果然把陆冉冉逗笑了。 “四郎,我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到江家那么好的地方,有那么好的公爹婆母,哥哥嫂嫂,之前,我做什么都是错的,现在,我惹出了那么多麻烦,大家还是那么护着我。” “在娘子心里,就只有他们好吗我这个夫君就那么不值一提?” 江景珩一席话,把感动的稀里哗啦的陆冉冉又逗笑了,“四郎,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不逗你了,过几天姐姐就回来了,那时候,你又多了一个疼爱你的姐姐了。”看着急得小脸通红的陆冉冉,江景珩终于不逗她了。 “姐姐和姐夫要到京城了吗。”陆冉冉,心里真高兴,上一世姐姐一家实在是太悲惨,希望这一回大家都好好的。 “是,明日就进城了,皇上为了平息众怒,要百官出城迎接,明日京城可热闹了。” “那我叫上张大嫂一起去看看姐姐姐夫,还从来没见过姐姐呢。”陆冉冉满心憧憬,反正她现在这个样子,上街看热闹也没人认得出她来。 “娘子心里果然没有我,这么有趣的事情,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张大嫂。”江景珩冷了脸,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这一次,看来是真的难过了。 “你不是要去上工吗,我哪里敢耽搁你。”陆冉冉才不上他的当,也委屈上了。 “咱们回京城那么久,一直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明日我告假,咱们一起去接姐姐姐夫回家,我都好些年没有见过姐姐了。” 江景珩说着,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姐姐是真的很宠自己呀。 “姐姐会不会不喜欢我。”想到她和陆叶柔的关系,陆冉冉瞬间没了信心。 在陆月柔眼里她一无是处,不知道江家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冉冉善良聪慧,谁都会喜欢的。”江景珩示意她放宽心。 陆冉冉突然觉得好笑,真是的,她怎么突然担心起这个来了,要知道,之前她的目标就只有一个——活着。 现在居然有空去担心江景珩的家人喜不喜欢自己了。 她正想着,有人大力的敲门。 第147章 今日陪娘子 陆冉冉正在迟疑,就听得张奎在外头叫门,“刘胜,你小子怎么还没起呢,一会儿该迟了。” “看吧,还说什么陪我去看姐姐,我还是去找张大嫂吧。” 陆冉冉说着,就要起身给江景珩准备出门的行头,却被江景珩一把拉住, “你去告诉张大哥,就是我昨夜宿醉未醒,劳烦他替我告假一日。” 想到江景珩一夜未睡,陆冉冉便依了他的意思跟张大哥说了, “昨夜也不知道去跟谁喝的酒,折腾了半宿,这会儿才睡得安稳些,今日怕是不能去上工了,劳烦张大哥替他告个假。” “那行,今日就让他在家歇着,我会跟吴总管说的。”张魁并未多想,自己径直去上工了。 送走了张大哥,陆冉冉转身回屋,轻手轻脚的拿起针线笸箩就要退出去。 “娘子,你过来。”江景珩却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慵懒的说。 “你一宿没睡,赶紧睡会儿,这衣服还差几针,我马上就做好了。” 可江景珩依旧眼巴巴的看着她,还朝她伸出了手。 陆冉冉无奈扶额,“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嘴上这么说着,人还是走了过去,将手递给他。 “娘子也一宿没睡,你也在睡会儿。”江景珩说着,就不由分说的要把人拉进被窝。 “我这都起来了,再说,哪有大白天睡觉的道理。”陆冉冉还要挣扎,直接被江景珩打横抱了起来放在床上,整个人欺身上前,魁梧的身躯将陆冉冉整个人都遮挡了。 “你,你要做什么?”满满的压迫感让陆冉冉不由得心慌了起来。 见她紧张的整个人都在颤抖,江景珩薄唇轻抿,抬手抚上陆冉冉的脸颊,温润的指腹拂过那羊脂玉般莹润的肌肤,停在来她那红樱桃似的唇上。 “四郎……”陆冉冉呢喃一声,双手紧张的紧紧攥住了床单,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可爱的模样让江景珩狠狠的动心了,他凑上前去,但最终,只将落入她口中那丝头发拿拨开,温声说,“阿姐他们今日午时才入城,时间还早,乖乖睡一会儿,不然阿姐看见你两个黑眼圈,定然会以为我欺负你了。” 说完,替陆冉冉盖好被子,搂着她的纤腰便睡下了。 陆冉冉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江景珩又出什么幺蛾子。 看着紧张的一直瞪着大眼睛的陆冉冉,始作俑者江景珩还故意调侃,“娘子睡觉不闭眼睛的吗,还是要我来帮你?” 说着就要起身凑过来,陆冉冉生怕他又来撩拨自己,低低的说了句,“我自己来。”然后慌忙闭上眼睛。 江景珩就这么侧头看着她,纤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颤着,还能看到她眼皮下的眼珠子在不安的动来动去。 江景珩不由得笑了,情不自禁的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心满意足的搂着她睡去了。 听着江景珩安稳的呼吸,陆冉冉也不由的眼皮发重,也睡着了。 两人午时才起,江景珩愣是等着陆冉冉将新衣服做好,这才穿着新衣服牵着陆冉冉的手出了门。 护国大将军韩振刚回京,又有皇上金口玉言要普天同庆,这街上早就人山人海,被挤得水泄不通了。 陆冉冉看着前面的人山人海,气恼的说,“都怪你,大早上睡什么懒觉,如今莫说姐姐,就是连姐姐的轿撵也看不见了。” “姐姐不坐轿撵,她定然然是骑马入城,娘子别急,我背着你,保证你能看见姐姐英姿飒爽的模样。” 江景珩说着,竟真的的弯下身子,要陆冉冉到她背上来。 陆冉冉气得直跺脚,“你总是故意拿我寻开心。” 真是的,大庭广众之下,哪有男子背着夫君看热闹的。 江景珩倒没有想那么多,见陆冉冉生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对陆冉冉来说太过大胆了。 他没有回话,眼睛却四处打量,最终,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塔楼上,随即便有了主意。 他牵起陆冉冉的手,神秘的说,“走,我带你去给好地方,保证不会错过姐姐入城。” 说完,拉着陆冉冉的手,挤过拥挤的人群,进了安静的小巷。 “四郎,这离主街越来越远了,姐姐马上就要入城了,你要带我去哪?”陆冉冉疑惑的问着,脚步却半点没停,她对江景珩有种无法言说的信任。 “马上就到了。”说话间,两人来到塔楼下面,这是塔楼的背面,人们又都去看热闹了,所以这里除了他们,一个人也没有。 “我带你上去,你敢吗?”江景珩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塔楼,又垂眸看陆冉冉。 “从这里上去?”陆冉冉看着光秃秃的墙壁,连个踩脚的地方都没有,疑惑道,“这怎么个上法?” 江景珩微微一笑,一手拦住陆冉冉的腰,柔声道,“抱紧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跟我开玩笑,你不是说很想念姐姐吗,我偏不。”陆冉冉实在受不了他这不分时间场合的调情。 “不抱紧我当心摔下去哦。”江景珩坏笑着,脚上一用力,整个人就腾空而起,陆冉冉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到了半空中。 “江景珩,你要干什么。”她吓得双手紧紧扣着江景珩的腰,一动也不敢动。 “带你去看姐姐呀。”被陆冉冉紧紧的抱着,江景珩眼中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为了这一刻能在久点,他刻意放慢了速度。 陆冉冉惊恐的缓缓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往日里望不到头的高墙街市,如今全部尽收眼底,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最终,两人轻轻的落在了屋檐之上,陆冉冉的心再次悬了了起来,这地方怎么站人。 正这么想着,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感觉要下坠了。 第148章 圆房 江景珩手上的力道紧了几分,陆冉冉就一整个的贴在他身上了。 “都说了,抱紧我。”江景珩显得一脸平静,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他从来没发现,原来快乐可以这么简单,陆冉冉一颦一笑一蹙眉,都能打开他的情绪开关。 被这么一吓,陆冉冉再也不敢有半分松懈,紧紧环着江景珩的腰不敢松手。 眼见目的达成,江景珩也没忘了正事,再次实战轻工,带着陆冉冉到了一处平台。 “这里平稳些,娘子不用那么紧张了。” 饶是如此,这高度也很是渗人,陆冉冉的手依旧不敢松懈半分。 终于,锣鼓声从城门口传来,陆冉冉翘首企盼,“姐姐他们入城了。” 说完自己都觉得诧异,她与陆月柔做了近二十年姐妹,每次叫姐姐她心里都膈应的很,可对于素未谋面的江景蓉,她叫姐姐却顺口极了。 江景珩并未发现陆冉冉的小心思,他探出脑袋,在熙熙攘攘的长街上搜寻阿姐的身影。 终于,一身铠甲的韩振刚和一袭红色骑装的江景蓉进了城门,街上一片沸腾,欢呼声不绝于耳。 “你看,那红衣女子就是阿姐。”江景珩拦着陆冉冉的肩膀说。 陆冉冉看得眼睛都直了,纵然挽着妇人髻,江景蓉也是利落飒爽,她端坐在马背上,不时朝人群点头示意,潇洒肆意,落落大方,与那些扭扭捏捏的世家小姐完全不一样。 她不由得叹道,“姐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这精神头比韩大将军也半点不差呢。” “那可不,阿姐自幼不爱红妆爱武装,她与姐夫可谓是不打不相识,在北境,她也时常上战场的。” 听江景珩这般说,陆冉冉看得更仔细了,心中暗自感慨,如此风流的人物,上一世竟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希望这一世,阿姐能得善终。 那厢,江景蓉的目光掠过欢迎的队伍,大哥、二哥都在,老三虽然没同他们站在一处,可她还是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他,唯独老四,连影子都没瞧见。 她不由得蹙眉,莫非老四出了什么事。 她刚生产不久,为了不让她操心,许多事韩振刚都不曾同她说,故而她并不知道江景珩出事的事情。 “阿姐在找我了。”江景珩说完,将双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起来。 江景蓉惊喜的抬头,看见高塔上两个小小的影子,不由得抿唇而笑,她扬起手中的马鞭挥了挥,算是跟江景珩打招呼了。 江景珩激动的抱起陆冉冉,“阿姐看见我们了。” 两人目送江景蓉进了御街,这才趁着人潮散开之前悄悄溜下了塔楼。 迟疑了片刻,江景珩还是决定告诉陆冉冉,“官兵今日日封锁码头,码头上所有的人都会被抓。” “那张大哥他们……”陆冉冉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她知道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夜刃的魔爪是朝着大楚的王位,大楚的百姓。 再说,码头上的人,说是无辜也不尽然,他们明知道自己搬运的东西是兵器,可为了那点工钱,依旧装聋作哑,对他们仁慈,就是对大楚成千上万的百姓不负责任。 “张大哥是管事,肯定脱不了身,但是我会想办法保住他的命,其他人,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这件事情不闹大,遭殃的不止是韩振刚和北境,甚至整个大楚都有倾覆的危险。虽然这一次的证据还不能伤及夜刃,但为了大局,只能提前收网了。 “那我们也该回江府了是吧?”陆冉冉说着,小心翼翼的看向江景珩,“我还想回一趟小院,去看一眼张大嫂。” “应该的,张大嫂和张大哥对我们一直照顾有加,是该打个招呼的。” 江景珩的通情达理让陆冉冉心里舒坦了些,回到小院时,张大嫂一脸憔悴的等在门口,见了陆冉冉,她慌忙说,“翠花,你和刘胜赶快跑,码头出事了,你大哥和其他人都被抓走了。” 听完这话,连江景珩都大为感动,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种关头,张大嫂还一直等在门口给他们报信。 “大嫂,张大哥被抓了,那你怎么办?”陆冉冉满眼心疼。 “我就留在家里等他回来啊。”张大嫂说的轻描淡写,但眼里的泪早就绷不住了。 “张大嫂,你到现在还替我们着想,您放心,张大哥一定会回来的。”江景珩说完,朝张大嫂拱了拱手,陆冉冉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江景珩既然这么说了,张大哥就一定能平安归来。 两人匆忙收拾了一下行李,陆冉冉留恋的看了一眼那个小院,是时候回去了。 平安的马车早就备好了,这辆车是他从城外赶来的,只说在外头找到了重伤的江景珩夫妇,就这样,两人顺理成章的回到江府。 饶是知道他们平安无事,江夫人还是忍不住大哭了一场,“可算是回来了,快让娘看看。” 还是薛氏提醒她说,“娘,你就别哭了,不是早就为他们准备了礼物,你这一哭,吉时都要误了。” 江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擦了擦眼泪说,“瞧我,差点把正事忘了,梅香,还不叫人准备起来。” 说话间,小齐氏和薛氏就将陆冉冉牵走了,江景珩也被平安他们带了下去。 江景珩急了,甩开平安的手就去问江夫人,“这事怎么一回事,怎么还要将我和冉冉分开。” 江夫人满脸笑意,“放心,你的夫人丢不了,想见她,就乖乖跟平安走。” 最后,江景珩被安排上了大红的喜服送回了听雨轩。 琉璃、琥珀、春兰、丁香她们都穿着鲜亮的衣裳,屋里张灯结彩,大红灯笼上的喜字尤其醒目。 江景珩终于明白母亲所说的礼物是什么了,可见自己与陆冉冉的私房话全被影二听了去,还一字不落的告诉家里人了。 江景珩沉声喊道,“影二!” 正在树枝上看戏的影二脚下一滑,直接掉了下来,好在他轻工了得,最后稳稳落地,可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委屈的说, “主子,我是受太师的命去保护四夫人,太师问话,我不敢不说啊!” “说的好,一会儿去库房挑个赏赐吧。”江景珩说完,大步流星的朝喜房走去,他等这一天太久了。 陆冉冉被两个嫂子拉着好生打扮了一番,如今,她盖着盖头坐在焕然一新的喜房里,这一回,她心里没有忐忑,只有欢喜。 江景珩挑开盖头,满眼柔情的看着她,“冉冉,你终于是我的妻了。” 今夜,江景珩无需在隐忍克制,喝完了合卺酒,他一挥手,大红的帐幔缓缓落下。 红烛的火焰在交错跳动着,一如帐内的人儿,鸳鸯交颈,难舍难分。 纵然是寒冬腊月,屋内的热情却一浪高过一浪,终于,那朵一直未曾开放的花,在今夜彻底绽放了。 第149章 与父母闹翻 听雨轩内红罗帐暖,满室旖旎。 悦榕阁内,陆月柔鼻子都快气歪了,她不满的说, “你们江家人的心眼子也偏得太厉害了,我想喝点参汤调养身子,婆母都不舍得,我落胎这些日子,伯母最多也是打发梅香过来瞧一瞧就完事了,陆冉冉,就因为她买了那么多粮食,给家里捅了那么大篓子,害得父亲和二哥都停职了,公爹和婆母还是那么宠她,这都成婚多长日子了,还要给它补办什么仪式。” 江景睿今日才知道江景珩没事,心里倒是开心得很,毕竟是自家兄弟,他哪能正盼着老四出事。 便安慰陆月柔道,“四弟他们吃了那么多苦,这么久才找回来,娘记挂着也是正常。听说他们至今没有圆房,娘也是想了了一桩心愿,如今,为夫有的是钱,你要什么,为夫都能满足你。” “三郎,你以为我是在嫉妒陆冉冉吗,我是在替你不值啊,你倒是实诚,天天为你那个四弟担惊受怕的,家里人肯定早就得到消息知道他没事了,不然,你说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家里念经。大嫂、二嫂又怎么会提前给他们重新备喜服,江家早就不把你当自己人了。” 陆月柔一席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到了江景睿心里,他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娘是不会骗我的。” “三郎,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出钱让人去打听江景珩的下落,你对江家掏心掏肺,可他们都把你当傻子,什么事呢都瞒着你呢。” 被嫉妒控制的陆月柔口无遮拦,她本以为陆冉冉这回死定了,谁成想她不仅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貌似还让江景珩爱上她了。 凭什么自己投怀送抱、自荐枕席、穷尽各种手段都没有让江景珩正眼看过,她就能得得到江景珩和江家所有的偏爱,她不甘心。 “不可能,我要去找母亲问清楚。”江景睿愤怒的冲出了悦榕阁,直奔静安堂。 江母今日心情大好,女儿平安回京,小儿子也回来了,还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她抱孙儿的日子指日可待,怎么能不叫人高兴。 她交待梅香说,“梅香,冉冉这些天受苦了,老四的吃穿都是她在料理,赶明儿你去库房将上好的人参、燕窝选一些给她送过去。” 江景睿听了这话,对陆月柔的话就更信了几分,母亲果然爱屋及乌,对老四媳妇儿那么上心,对月柔可没这么大方。 暴怒的他不等下人通报直接闯进了屋子。 想到之前江四郎出事想,江修文让人找江景睿商量对策,江景睿竟连面都不曾露一下,江夫人心里也不舒服,随即便质问道, “你这几日去哪里,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也不闻不问,你莫不是忘了自己也是江家的一份子,是珩儿的哥哥。” 面对劈头盖脸的指责,江景睿一阵心寒,他难过的说,“那父亲母亲可有把我当成江家的一份子。” 江夫人也来了脾气,呵斥道,“你说的这叫什么混账话,家里是短你吃还是短你穿了。” “你们若是真的把我当一家人,有怎么会事事都瞒着我,你们都知道景珩早就没事了,可曾有人告诉过我一声。” 江夫人也是气得够呛,捂着胸口说,“告诉你,那也得找得到人呀,春日里跟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如今还怪上我们了,景睿,你就不找找自己的原因吗?” “我知道我没有大哥,二哥和四弟有本事,我也知道你们不喜欢我,可我从来不曾想过你们竟把我当外人,娘,你们好狠的心啊,既然如此,我就不在这里碍您的眼了。” 江景睿说完就拂袖而去,原来陆月柔说的都是真的,家里的事情样样都瞒着他,他现在明明那么努力的做事情想证明自己,外城那些人谁看见自己不恭恭敬敬的叫一声三爷,可在父母眼中,他永远是那个不学无术的混球。 这一次,江景睿是真的伤透了心。江夫人也是一样,气的半晌回不过神来。 “梅香,你瞅瞅老三说是的些什么浑话,我们怎么就把他当外人了,那日他父亲派人去请了他三次要商量寻找老四夫妻的事情,他愣是连面都没照一个,之后也不曾过来问一句,现在倒是我们瞒着了。” 梅香赶忙给江夫人顺气,“夫人,您别激动,你这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大夫说不可动气。三爷他说话直来直去的,没有坏心思的。” “我总以为成婚之后他能懂事些,可如今依旧一点长进都没有,之前还能安安稳稳的待在家里守着他媳妇儿,如今整日里留恋花街柳巷,还美其名曰去做事情,挣大钱,也不知道一天天在外头干什么。” 江夫人正这么说着,江修文进来了,问清楚了事情的缘由,他大发雷霆,“老三是越发不懂事了,我还没有找他算账呢,他竟来把你气成这个样子,阿华,把老三叫到书房去,家法伺候。” “罢了,老四没事的消息确实是没告诉他,他心里有气也说得过去,老四刚回来,明天景蓉也要回家,弄得鸡飞狗跳的,到底不好。” 江夫人开口了,江修文只得作罢,但还是让华叔给江景睿带了话去,“你告诉老三,从明日起禁足在家,再不许到外面为非作歹,胡作非为去了。” 知道父亲要将他禁足,江景睿本就憋屈的心里更加烦闷了。 陆月柔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是禁足是万万不能的。 江景睿一直没什么出息,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个肥差,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 她在一旁叹了口气说,“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手心手背到底不一样。陆冉冉和江四郎害得江家差点被抄家,爹娘一句话没有,还给他们重新操办喜事。你不过是凭着自己本事挣点钱养家糊口,父亲也容不下,非要让你禁足,他们是见不得你比江景珩有出息吗?” 第150章 我给娘子瞧瞧 江景睿本来只是一时在气头上,若是陆月柔好生劝慰一番,这事儿也能歇下,可陆月柔不止不劝阻,反而火上浇油,字字句句都在提醒江景睿,江家对他不公。 “可是父亲要我在家禁足,我又能如何呢?”江景睿一脸挫败,为什么自己那么努力,爹娘半点儿都看不见呢。 陆月柔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江景睿好不容易有了点出息,给自己添了不少珠宝首饰,还经常往家里拿钱,她出手阔绰,府里的下人对她都客气了不少。 可现在,江景珩和陆冉冉回来了,那先养不熟的白眼狼都一股脑的巴结听雨轩去了,若是江景睿再没了进项,自己岂不是又要无人问津了。 陆月柔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替江景睿整理了一下衣服说,“三郎,我知道你孝顺,可是你若是听了父亲的话,禁足在家,不管手上的生意,如何对得起石松对你的信任。再者说,爹娘如此对你,你不作出一番事业来,这辈子也别想在他们面前抬起头来,三郎,他们不懂你,我却知道,你心中有鸿鹄之志,我陆月柔的男人,不会比江景珩差。” “月柔,这世上只有你懂我。”江景睿将陆月柔揽入怀中,喃喃道。 “三郎,你走吧,你今日若是不走,只怕真的一辈子只能当个纨绔子弟了。”陆月柔不由分说的推着江景睿,要他离开。 “我现在走了,要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你怎么办?”江景睿是真放心不下陆月柔。 “娘对你本来就不怎么样,大嫂二嫂又都只喜欢四弟妹,若是我不在家,他们指不定怎么欺负你呢。” 江景睿会有这种想法,完全是陆月柔每天给他灌输的话起了作用。在他眼里叶柔善良又懂事,屡次被陆冉冉陷害,甚至丢了孩子,她永远是受害者。 陆月柔想要的,是一个拿得出手的夫君,至于他做什么事情,陆月柔并不在乎。 她摆出一副懂事的样子来说,“三郎,你不用担心我,大不了我关门闭户,安安静静的呆在悦容阁就是了,只要你好,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的。” 江景睿被她几句话感动的热泪盈眶,“月柔,你跟我一起走,大不了我在外头置个院子,咱们过自己的小日子去。” “三郎,我若同你去了,你这不忠不孝的罪名可就背定了,我在江府一日,日后你和爹娘的关系就有回旋的余地,你快走。”陆月柔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她有自己的考量。 江景睿现在是能挣钱,可是,他干的都是青楼、赌坊和酒楼的生意莫说经商是末流,江景睿干的那些勾搭,没一样是上得了台面的,她能心安理得的花江景睿的钱,并不代表她愿意舍弃江家三夫人这个身份。 别看江景睿和公爹婆母现在闹的不愉快,她就不信,若真的东窗事发,江家会不管江景睿,所以,她绝对不可能离开江家。 江景睿哪里知道陆月柔的盘算,只当她是为自己着想,依依不舍的从角门溜了出去,心里还一直念着陆月柔的好呢。 别看陆月柔表现的十分识大体,她心里却恨毒了陆冉冉,凭什么陆冉冉可以与风光齐月的江景睿你侬我侬,自己就只能嫁给草包江景睿,如今,她还不得不亲手将将江景睿推出去。 江景睿一个人在外头,还是在青楼,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都怪陆冉冉那个狐狸精,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阿嚏。”枕着江景珩枕头的陆冉冉突然打了个喷嚏。 江景珩紧张的替她拉好被子,有些心虚的说,“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昨晚,实在是太过激烈,他索取无度,陆冉冉几乎没怎么休息过。 陆冉冉双颊绯红,想起昨晚种种,她满脸娇羞。 她曾经一度怀疑江景珩不能人道,不然也不至于搂着自己睡了那么久,最多只是吻一下而已。 昨晚,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江景珩是不想他们的第一次草草开场。 他隐忍了那么久,昨晚突然释放,犹如决堤的江水,汹涌澎湃,让人应接不暇。 可他又是那么温柔,让人沉醉其中,昨夜,着实是荒唐了些。 陆冉冉现在浑身酸痛,腿连动一下都疼的厉害,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不舒服吗。”江景珩一脸担忧的问。 “疼……”陆冉冉难为情的说。 “哪里疼,我这就让琥珀去请大夫。”江景珩说着,就披衣起身,要去叫人。 陆冉冉拉住他的手,娇羞的说,“回来。”说着,眼睛却瞟见他松散衣服里紧实的肌肉,上面赫然出现一排牙印。 她赶忙别开脸,那都是自己的杰作啊。 “不是不舒服吗,找个大夫来瞧瞧也好放心。”江景珩在床沿坐下,耐心的说。 “不要大夫。”陆冉冉垂眸,羞涩又难为情。 “可惜英姑姑不在这里,乖,你要是觉得寻常大夫不好,我到宫里去给你请御医去。”不让大夫看过,江景珩不放心。 “我又没生病,看哪门子的大夫。”陆冉冉气结,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现在整的这么傻。 江景珩的手探过陆冉冉的秀发,耐心的说,“你刚刚都打喷嚏了,身上又不舒服,怎么会没事呢。” “我不舒服,不都是你的功劳吗,那里怎么好叫人看?”陆冉冉说完,羞得咬住嘴唇,轻轻在江景珩胸口捶了一拳。 江景珩恍然大悟,是自己弄疼她了,是了,冉冉柔柔弱弱,那肌肤吹弹可破,自己是练武之人,本就力气大,昨晚又太忘情…… 想到这,江景珩的脸都红到了耳根子,他满脸愧疚的说,“是我思虑不周,这个确实不能让大夫来看,这该怎么办呢,不如,让我给娘子瞧瞧……” 江景珩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想着给陆冉冉上点药什么的,没想到陆冉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江四郎,你没完了……” 第151章 四爷弄得吗 意识到陆冉冉的难为情,江景珩忙解释,“夫人,我只是担心你。” 陆冉冉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瞪了江景珩一眼,便不再说话。 正在这时,平安在外头小心翼翼的问,“爷,码头的事情有定论了。” 知道陆冉冉记挂着张大哥,江景珩隔着门道,“说吧。”自己也起身开始穿衣服了。 平安继续道,“”码头的人已经全部送到京兆府了,魏家走私兵器,里通外国,魏尚书和魏同舟判了斩立决,其余人等。全部都抄家流放。” “那码头的工人呢?”江景珩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笨手笨脚的将香囊往身上挂。 “过来我帮你弄。”陆冉冉实在难以动弹,坐在床上低声说。 江景珩巴巴的跑了过去,将香囊交到他手里。 “码头那些工人,几个管事的也被判了斩刑,其余人等统统都发配到边疆苦寒之地去了。” 平安刚说完,陆冉冉手上的香囊掉到了地上。 江景珩握住他颤抖的说,安抚道,“别急,我已经安排好了。” 说完,冷声问平安,“何时行刑?” “三日之后。” 听了平安的话,陆冉冉抬眸看着江景珩,眼里全是疑问。 江景珩朝她点头,让她宽心。然后又说,“你好生歇着,我会让琥珀和琉璃去跟母亲说你孙子不是过几日再给她请安去,今日不管谁来,你都不要下床了。” “我那么久没回来,本来是应该去拜见婆婆的,只是……”陆冉冉不是不懂礼数的人,只是现在,她真的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即便勉强过去,恐怕也要在父母面前失态了。 “母亲不会怪罪你的。”江景珩轻抚了陆冉冉的脸颊,犹豫了片刻,又在她唇上印上深深的一吻,这才依依不舍的说,“我得走了,你等我。” “快去吧。”陆冉冉知道,江景珩这一回来,就有得忙了。首先,他就得去给皇上解释自己失踪的事情。 江景珩前脚刚走,春兰后脚就进了屋子,她直接搂着陆冉冉眼泪汪汪的说,“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陆冉冉被她这么一抱,疼的到抽了一口凉气,“嘶……” 春兰吓坏了,她一头雾水的问,“小姐,你受伤了吗,昨个儿回来的时候我看你好好的啊?” “我没事。”这事儿,陆冉冉没法解释 春兰还要再问,琉璃和琥珀带着一众丫鬟进来了,两人朝陆冉冉行了礼,这才说,“夫人,该用早膳了。” 听琉璃这么一说,陆冉冉还真是饿了,昨夜折腾了一宿,她需要补充点儿能量。 “春兰,扶我起来。”陆冉冉说着,就作势要起身。 琥珀赶紧过去搭了把手说,“夫人,四爷吩咐了,今日您就在榻上用饭,四爷还嘱咐我们好生伺候着,不能扰了夫人您休息。” 说着,她朝小丫鬟们使了个眼色,小丫鬟们就在床上放了一张专用的小几,眨眼的功夫,小几上已经摆满了各种精致的食物。 陆冉冉蹙眉,“早膳而已,怎么弄那么多菜,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琉璃,把粥和桃花酥留下,其他的,你们拿下去分了,别浪费了。” 琉璃闻言,双手端起粥递到陆冉冉面前,恭敬的说,“夫人这些日子流落在外,人都清减了,您该多吃些。” 陆冉冉接过粥,不觉感叹,这大户人家的丫鬟,果然不一般,之前琉璃对自己也算客气,但直到今日,琉璃才把自己当正经主子看待,举手投足间与往日大不一样。 架不住琉璃琥珀和春兰的劝解,陆冉冉多吃了几口,剩下没动过的,都让琉璃拿下去分给丫鬟们吃了。 丫鬟们退下之后,琉璃又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交给陆冉冉,“夫人,这是四爷刚刚让平安送回来的药,说是宫里的娘娘们用的,说用了这药就不那么疼了。” 琉璃说完又迟疑了片刻,问道,“夫人哪里受伤了,要不要奴婢差人请大夫来瞧瞧。” 陆冉冉连忙摆手,“不妨事的,你把药留下,去忙你的,春兰会替我上药的。” 等琉璃退下,春兰嘟着嘴,一脸不忿的问,“小姐如今与我生分了呢。” 陆冉冉只觉得好笑,问她,“我如何与你生分了。” “小姐受伤了,琉璃姐姐都知道,我却不知道,如今伺候你的事也都是琉璃姐姐在管,小姐是不要春兰了吗?” “你呀,一天天的想什么呢,你没听琉璃说这药是四爷让送的吗,与琉璃何干。怎么,你已经想撂挑子了,还不来给我上药。” 陆冉冉也没料到自己那么不经事,现在整个人像是要散架了似的,既然江景珩送来了药,她自然没有硬挺着的道理。 陆冉冉说完,褪去里衣,露出光滑的后背,春兰惊得目瞪口呆,“小姐,你还说自己没受伤,你看看这一身的红痕,到底是怎么弄的。” “别大惊小怪的,给我上药就是了。”春兰还小,陆冉冉没法跟她解释。 “怎么还有巴掌印,小姐,这些该不会是四爷弄的吧。”春兰一边上药一边问。 陆冉冉只当她明白了,便没做声,谁想春兰气呼呼的说,“四爷看上去温润如玉,我也以为小姐你终于找到对你好的人,没想到四爷是个混蛋,他怎么能对小姐你动手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些是不小心弄的。”陆冉冉只觉得无奈。 春兰不想陆冉冉难过,便没在说什么,药上的差不多了,陆冉冉让春兰退下,有些地方,只能她自己来,况且昨夜一夜没睡,她困得厉害。 春兰强忍着眼泪,心里已经将江景珩骂了几百遍了,她决定以后都不要给江景珩好脸色了。 陆冉冉抹了药倒确实觉得好些了,于是便直接睡下了。 这一觉睡得特别沉,外头发生了什么她一点儿也不清楚,连姑姐江景蓉回娘家她都不知道。 着也给了陆月柔落井下石的机会,她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她倒要看看陆冉冉还能得意多久。 第152章 江景蓉回娘家 今日江景蓉带着两个孩子回了江府,江府一大早就开始忙了起来。 房间虽时早就打扫好的了,小齐氏依旧让人重新归置了一番。她又忙着准备席面,虽说是江景蓉是自己人,可她这些年都跟韩大将军镇守北境,难得回来一次自然要好生款待的。 阿姐要回来,江景珩也是出了门才知道的,世家大族里规矩森严,陆冉冉又是个懂事的,她若是知道阿姐回家,不管身体多么难受都会坚持迎客的。 想到这里,江景珩让平安送药的时候给琉璃带了话,让她守好听雨轩的门,不要让人吵四夫人休息。 同时,他还让琥珀去见了江夫人,说四夫人昨晚劳累过度,身子不适,今日不来给她请安了。 江夫人倒是着急了起来,“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要不我过去瞧瞧。” 梅香满脸笑意说,“夫人,琥珀是四爷派过来的,可见是四爷心疼媳妇儿,想要四夫人好好休息,您就安心等她大好了来给你请安吧。” 江夫人向来开明,只让梅香找了些补品给琥珀带过去,并没有挑陆冉冉的理。 但她心里到底记挂着陆冉冉,梅香看出了她的心思,凑在她耳畔说了几句话,只说的江夫人眉开眼笑,一个劲儿的笑倒,“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不早说。” “本来一大早就要回夫人您的,这不是忙着准备迎小姐回娘家,没顾的上,四爷这回可是真的上了心了,连这等事情都替四夫人想到了。” 听梅香说完,江夫人也频频点头,“这小子总算是开窍了,当初陆月柔易老三闹出那档子事,我是真担心老四想不开。没想到歪打正着,到成就了他与冉冉的姻缘。” “谁说不是呢,看他俩刚成亲那势头,我都不敢想以后他们会怎么样,就怕委屈了四爷,原来上天早有安排了。”梅香一脸姨母笑,她虽是下人,可江家几个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是真心疼他们。 “虽说四夫人娘家不太行,可她倒是半点陆家的坏习性没沾染上,看着就讨人喜欢。” 正说着,一道干脆利落的女声响起,“什么人又那么大的面子能让梅姑姑看着就喜欢,想当初,梅姑姑总是说看见我就头疼的。” 不消抬头,就知道是江景蓉回来了。 “你呀,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说话还是这么没轻没重的。”江夫人嗔怪着,人已经红了眼眶,“总算知道回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了。” 见母亲落泪,江景睿也眼睛发涩,依偎在江夫人怀里撒娇,“娘,女儿这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就好。”江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各中心酸尽在不言中。 为了让江夫人不那么伤心,江景蓉赶紧说,“娘,知道您记挂着外孙,我可是把两个孩子都带过来了,咱们去瞧瞧?” 果然,江夫人听说外孙女和外孙来了,眼前一亮,问道,“孩子都带来了,在哪呢?” “一进门就被大嫂、二嫂带走了,说让我和您说会儿话,现在看来,我竟是失宠了,娘心里只有外孙。” 江景蓉一席话把江夫人逗笑了,“你这个泼皮,连自己孩子的醋都要吃。”母女俩说笑着就往正厅看孩子去了。 江景蓉又问没写,“梅姑姑,刚才你说瞧着就喜欢的认可是老四的媳妇儿。” 梅香惊讶的说,“小姐,你莫不是长了顺风耳,怎么都叫你听去了,我们说的就是四夫人。” 说起了陆冉冉,江夫人少不得把江景珩今日如何疼媳妇儿的事同江景蓉说了。 江景蓉是过来人,知道他们练武之人的力道,想当初她与韩振刚洞房的时候也是闹了不小的动静。 自己自幼练武尚且有些招架不住,那四弟妹想来是起不来床了,不然老四也不会兴师动众给母亲求情。 入城那日,她远远瞥见高塔上的两个人,就知道四郎对这女子是走心的了。 于是又问了些陆冉冉的事情,说话间,已经到了正厅,薛氏抱着江景蓉尚不足半岁的儿子韩云初,女儿韩云溪则被一个面生的女子拉着说话。 看她那衣着打扮,既然不是老四媳妇儿,就是老三媳妇儿了。 江景蓉便过去问道,“云溪,可曾给你三舅妈行礼了?” 韩云溪闻言,乖巧的给陆月柔行了礼,陆月柔一把将韩云溪搂在怀里,连声说,“这孩子真可爱,阿姐真有福气,儿女双全。” 说着,就露出一脸落寞之色,她不确定江景蓉知不知道自己滑胎之事,但提前铺垫一下,若是江景蓉能问上一两句,她就能乘机把陆冉冉扯出来。 不想江景蓉只是朝她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江夫人见了两个孩子,高兴的什么似的,大家都围着那两个孩子说说笑笑,陆月柔连插话的机会都快没有了。 见陆冉冉一直没有现身,陆月柔不由得疑惑,陆冉冉不是最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礼节吗,怎么今日江家小姐回娘家她却迟迟不见踪影。 是了,定然是仗着与江景珩有了夫妻之实就想摆当家主母的派头。庶女就是庶女,真是没脑子,摆谱,也不看看来人是谁,不过倒是正合来陆月柔的心意。 她环顾四周,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咦,冉冉怎么还没过来,该不会是不知道阿姐要来。就算是这样也不应该啊,她离家多日,今日怎么着也该来给母亲和两个嫂嫂请安才是,我明明让人提点过她的,冉冉到底是柳姨娘带大的,太不懂规矩了,平时这样也就罢了,今日到底是姐姐回来的日子,冉冉真是太不懂事了。。” 陆月柔就是要告诉江景蓉,陆冉冉只是一个姨娘生的庶女,出身低位也就罢了,还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今日他敢看不起江景蓉,素往对婆母和嫂嫂也是这般怠慢。 果然江景蓉的脸色沉了几分。 第153章 陆月柔失算了 陆月柔只当自己的计谋得逞,心里暗自高兴,她早就听江景睿说过,江景蓉脾气火爆,她看不顺眼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就是江景珩对她也是忌惮三分,陆冉冉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 正这么想着,江景蓉看向她,问道,“三弟妹和四弟妹是姐妹,你这个当嫡姐的,没有教教她规矩吗。” 陆月柔一愣,江景蓉果然直率,这样的问题她就这么水灵灵的问出来了,这是连自己都怪上了。 她抬眼看向江景蓉,有些无奈的说,“妹妹自小是个有主意的人,别人说的话她未必肯听,在江府,她在意的,恐怕也只有四郎了,不过话说回来,四郎年轻有为,又极宠她,她姿态高些也是正常的。” 听着陆月柔酸溜溜的话,江景蓉眼皮轻掀,“三弟妹这是嫉妒你妹妹的夫君有本事吗,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初和老四有婚约的可是你呀。” 陆月柔在心里暗骂江景蓉是疯子,这件事情江家上下人人闭口不提,是顾及江景睿和江景珩的兄弟情谊,也是顾及江家的面子。 她到好,把这事儿拿出来说,就是故意要自己难堪。 与江景睿私通,是陆月柔这辈子的污点,她只能尴尬的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与三郎情投意合,这些娘都知道的。” “别拿我娘来说事,你与你妹妹的事情我不关心,别想着利用我来给你长脸,还有,我最讨厌背后给别人捅刀子人,你最好小心着些。”江景蓉半点情面不留,直接道破了陆月柔的阴谋,陆月柔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在这时候江夫人逗弄完了外孙,问道,“蓉儿,大冷的天,有什么话进屋说啊。” 江景蓉灿烂的笑了起来,“知道了母亲,我与三弟妹说的投缘一时忘记了,这就回来。” 说完,还朝陆月柔微微颔首,“请吧,三弟妹。” 陆月柔只得怏怏不乐的跟了过去,看见陆月柔,江夫人又想起跟江景睿闹的不愉快来。 母子哪里会有隔夜仇,想着他与景蓉也多年未见,心里定然是挂念的,就对陆月柔说,“月柔,你去把老三叫来,让他见见自己的两个外甥。”想趁着这个由头解了他的禁足。 这个,陆月柔倒是早就想好了对策,她急忙跪了下来,一脸忐忑的说,“母亲恕罪,三郎他出门了。” “你父亲不是让他禁足在家吗,怎么又出门了,到底怎么回事。”江夫人一脸严肃,公然违拗他父亲的话,江景睿越发没规矩了。 陆月柔惶恐的说,“母亲,那日三郎回悦容阁之后心情就一直不好,他觉得不管自己做什么,爹娘都瞧不上,他说一定要出去闯一番事业来,不给爹娘丢脸。” “他的事业就是调教青楼女子讨人欢心,蛊惑别人去赌博,月柔,他糊涂你也糊涂吗,怎么不知道拦着点。”江夫人刚消掉的火气蹭得一下就上来了。 “娘,本来我已经劝好了,让三郎以后别去做那些事情,有辱江家门风,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大发雷霆,我不过堪堪劝了几句,他就丢下我走了。”陆月柔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这一哭倒让江夫人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这个三儿子打小就没让人省心过,虽说陆月柔嫁给她也是自找的,可老三因为和自己冲突倒跟自己媳妇儿起了冲突。 她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这个混小子,我这就让人去把他抓回来给你赔不是。” “娘,还是缓缓吧,不然三郎以为是我跟你告的状,回来又要生气了,不如等他气消了,我在去叫他回家。”陆月柔一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儿模样,倒是让江夫人动了恻隐之心,莫非老三流连花丛,对陆月柔也腻了,这像是他儿子会做的事。 于是她对女儿说,“景蓉,老三素来怕你,赶明儿你抽个空,把他给我弄回来。” 江景蓉满口答应了,她虽不喜欢陆月柔,可也不会任由三弟胡闹。 晚间,家里的男人们都从衙门回来了,连韩振刚也赶来了,一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 江景珩到家,跟阿姐说了会儿话,就回听雨轩了。陆冉冉已经睡醒了,可身上依旧疼得厉害,精神头还不如早上了。 看她那样子,尤其是看到手臂上的淤青,江景珩更心疼的紧,“夫人,都怪我没轻没重的,让你受罪了。” “不怪你,我体质特殊,随便磕着碰着就会淤青,没那么疼的。”陆冉冉说着,努力挤出个笑脸来,想让江景珩没那么内疚,结果让江景珩更加自责了。 与冉冉成婚那么久,他竟不知道她如此娇弱,真是该死。 “上过药了吗?”江景珩担心的都快哭了,天地良心,他真的已经很克制了,不过也难保他没有经验,不知轻重也是有的。 “早上春兰给我上过药了,如今好了许多。”虽然陆冉冉一再强调自己没事儿了,江景珩还是不由分说的褪去她的衣衫,要亲自给她上药。 “大夫说了,这药一日得上三次。” “四郎,着多难为情啊,让春兰来就好。”陆冉冉羞得不行。 “别乱动,一会儿又弄疼了。”江景珩语气里是不容置疑,手上的动作却极轻,还时不时给陆冉冉吹一吹。 陆冉冉不由得想起小时候挨打,疼得睡不着,柳姨娘骂她没有小姐命,还害小姐病,嫌她吵,直接把他撵出去了。 跟夜刃的时候就更惨了,夜刃把她当成贤妃娘娘的替身,折磨过后还要不停的鞭打她,问她为什么宁愿自戕也不愿意跟自己。 夜刃还嫌弃她娇弱,经常挖苦她。陆冉冉总在受伤,却是头一回有人心疼她,在意她。 江景珩一边心疼,一边盘算着,无论如何得去找一趟英姑,求她把陆冉冉这毛病治好,不然自己以后可太难了。 陆冉冉已经没那么难为情,背着身问道,“张大哥怎么样了,他还能回去吗?” “他在码头算一个不大不小的管事,事情的细节虽然不清楚,可是皇上雷霆震怒,过几日就要问斩了。”江景珩一边给陆冉冉上药,一边说。 “你想到救他的办法了,对吗。”陆冉冉清清楚楚记得江景珩早上看她的眼神,但她还想再确定一下。 “我找了个死囚,会在行刑之前把他换出来,但是他们俩不能再在京城呆了,我会安排他们离开。” 陆冉冉终于放下心来,就在这时,琥珀来说,“四爷,饭菜都备好了,夫人让您过去呢。” 第154章 要对孩子下手 江景珩应了一声,手却依旧没停。 “你快去吧,别让爹娘等着。”陆冉冉小声催促道。 江景珩还没回话,平安又来了,急吼吼的说,“爷,您快着点儿,韩大将军都到了,就差您了。” “姐夫来了,那姐姐是不是也过来了。”陆冉冉敏锐的提炼出平安话里的意思。 江景珩见瞒不住,只好说,“我跟母亲说了,你身体抱恙,不用管的,阿姐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四郎,姐姐从边关引道而来,我们没有去拜访她经是失礼了,如今她到了家里,我还避而不见,哪里说得过去,你先过去陪他们,我换身衣服就过来。” 陆冉冉说着就吩咐春兰进来给她换衣服,江景珩也知道陆冉冉说的在理,可是,陆冉冉的身子不一定撑得住啊。 他还要再劝,陆冉冉依旧挣扎着起身,同时又吩咐丁香去库房给江景蓉的两个孩子准备见面礼。 “冉冉,你真的可以吗?”江景珩担忧的问道。 “我没那么娇弱,你快去吧。”陆冉冉说着,就把江景珩推了出去。 待她换好衣服才发现江景珩依旧等在门口,她只觉得心里无比熨帖。 江景珩是怕她一个人过去被针对,这才等她一起的,陆冉冉朝他伸出手,两人心照不宣的并肩出门了。 “走路会不会难受,要不咱们再慢点?”江景珩不时的问上几句。 陆冉冉笑着打趣道,“我当真没事,今日偷了一天懒,已经是大不敬了,咱们快些吧。” 疼确实疼,可比起以前来真算不得什么,何况还用了宫里最好的药,她能坚持的。 两人到正厅的时候,一家子都到齐了,都在等他们呢。 陆月柔拿出长姐的气势说道,“冉冉,阿姐一早就过来了,你怎么现在才来,你忘了娘是怎么教你的了。” 陆冉冉一脸歉意的看着大家,刚要道歉,江景珩将她拉倒身旁,冷眼道,“三嫂是不是忘了,冉冉一直住在下人房里,没听过陆夫人的教诲。” 然后不等陆月柔作出反应,就牵着陆冉冉径直走到江景蓉身边说,“阿姐,冉冉身体不适,我怕她吃不消,故意没把你回来的消息告诉她,这才怠慢了阿姐。” 听完江景珩一席话,江景蓉朝夫君韩振刚眨了眨眼睛,调皮的说,“夫君,我说的没错吧,老四对他这个夫人可不一般,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我这个不解风情的傻弟弟开窍的。” 说完就看向陆冉冉,陆冉冉连忙行礼,“冉冉见过阿姐。” 将陆冉冉上下打量了一番,江景蓉只觉得她十分亲切,又见她举手投足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也不似别的世家小姐那般做作,倒是对她有了几分好感。 又见她生的如出水芙蓉一般,便叹道,“原来是这么个天仙似的人物,难老四把你放在心尖宠,梅姑姑,你说的没错,是越看越喜欢。” 那日在马上英姿飒爽的江景蓉就在面前,陆冉冉心里激动又紧张,生怕江景蓉挑她的理。 没成想江景蓉平易近人,没有半点架子,陆冉冉心里欢喜,说道,“阿姐过奖了,听说阿姐的两个宝贝也来了,四郎与我给他们备了点见面礼,还请姐姐不要嫌弃。” 见陆冉冉与江景蓉你来我往,两人相谈甚欢,陆月柔心里气极了,也不知道陆冉冉用了什么手段,能让江家人对她这么好。 她没法让江景蓉厌恶陆冉冉,就打起了两个嫂子的主意。 正好她现在与小齐氏和薛氏站在一处,于是就不阴不阳的说,“冉冉现在小心思是越来越多了,当着这么多人给阿姐的两个孩子送礼物,她能有什么好东西,拿着婆家的东西做人情,这是想越过了两位嫂嫂去呀。” 薛氏看了一眼小齐氏,直接毫不留情的说,“大嫂,我怎么不知道当舅妈的给景蓉的两个孩子送点儿见面礼还得先问过您,这到显得我造次了。” “三弟妹,你可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我们江家可没那么小心眼,你与冉冉不对付,别把我们扯进去。” 一向说话克制的小齐氏今天都没给陆月柔留面子,不为别的,就为她挑拨离间,不安好心。 陆月柔连续吃瘪,正有气没处撒,又看江景珩对陆冉冉处处留心,不顾面子当着那么多人替她说话。 反观自己,江景睿越发离家出走,自己本就形单影只,如今还被他们合起伙来欺负,说到底,都是因为江景珩有出息的缘故。 她不禁想,要是自己与江景睿的事情没有被撞破,她还是会风风光光的嫁给江景珩,被江景珩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人就是自己,被江家团宠的人也会是自己。 都是陆冉冉,是她抢走了属于自己的一切。 陆月柔气得手里的帕子都快扯烂了,却不得不陪着笑脸,与大家一同用膳。 席间,又看到江景珩不停给陆冉冉夹菜,还时不时对着她耳语几句,两人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陆月柔嫉妒的都要发狂了,陆冉冉她凭什么。 好在饭后,男人们都到书房议事去了只留她们几个女子在一起闲话家常。江景蓉去给小齐氏和薛氏的孩子们派礼物,陆冉冉和陆月柔呆在正厅,陆月柔瞥见江景蓉的儿子韩云初躺在摇篮里,照顾她的嬷嬷又被叫去拿东西,便不动声色的走向那孩子,眼里的目光阴沉的渗人。 第155章 只有陆冉冉在场 她趁人不备,经过的时候往韩初云襁褓里撒了些粉末,然后径直离开。 没过多会儿,孩子哭了起来,在隔壁小憩的陆冉冉听到哭声便同春兰起身过去查看。 过去一看,就发现那孩子小脸憋的通红,陆冉冉连忙把孩子抱起来轻声安抚,可是孩子越哭越凶。 她焦急地说,“春兰,你快去请阿姐过来,这孩子怎么突然哭的这么厉害。” 春兰急匆匆的去了,陆冉冉抱着那孩子轻拍着,可孩子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好在这时,之前看孩子的嬷嬷回来了,陆冉冉见到救星一般说,“嬷嬷,你快来看看,这孩子一直在哭。” 嬷嬷一看孩子的脸色就大惊失色,就在这时,江景蓉和小齐氏她们一行人也步履匆匆的赶来了。 嬷嬷赶紧汇报,“夫人,不知怎的,小少爷突然不好了。” 江景蓉看着哭得脸色青紫,浑身起疹子的孩子,脸上也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小齐氏见状,立马叫人去请大夫。 江府一时间人仰马翻,连在书房议事的江家男丁都给惊动了。 大夫很快被请来,看完之后直摇头。一向稳重的江太师都不淡定了,问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大夫战战兢兢的说,“回太师,老夫看不出韩小少爷到底患了何症,看起来,孩子并无异样,但这哭声又像是十分痛苦的样子,孩子又小,许多药物都用不得,在下不敢贸然行事。” 孩子的父亲韩振刚闻言,急得揪着大夫的领子,厉声呵斥道,“你这个庸医,一句不敢贸然行事就完了,那我的孩子怎么办。” 那大夫也没办法,直言道,“韩将军,若是孩子大些,我尚能用药或针灸,可孩子太小,又查不清病因,稍有不慎就会伤了孩子,恕在下学艺不精,也许宫里的御医会有办法。” “阿华,拿我官服来,我这就进宫去请御医。”江太师听了大夫的话,当即决定进宫去请御医。 江景蓉虽然担忧,但脑子却不糊涂,她摇了摇头说,“父亲,请御医只怕没那么容易。” 这话倒是让大家都清醒了,皇上现在对江家猜忌甚重,对韩家的忌惮只怕更甚,韩振刚是独子,他只有一个妹妹,韩云初又是他唯一的儿子,皇上未必愿意看到韩家孩子健健康康。 御医不一定请得出来,即便请出来了,他们能放心的把孩子交给御医吗。 江修文自然明白了女儿的意思,他甚至怀疑家里进了可疑的人,故意对韩云初下手。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江景珩道,“父亲,您亲自出马,无论如何都要把御医请来才是。” 江修文会意,若真是皇上派人动的手脚,他们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一趟宫是非进不可了。 “也好,我即刻进宫,你们也赶紧想法子。”他担忧的看了一眼外孙,纵然放心不下,他也不得不出门。 “去把京城最好的大夫给我请来。”韩振刚抱着孩子,心急如焚。 “可惜英姑姑居无定所,若是她在,云初一定不会有事的。”江景珩也着急,他心里一直盘算着去哪里能找到英姑姑。 大家都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陆月柔在一旁小声问道,“阿姐,孩子平日里会这样吗,之前这样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办的。” 江景蓉摇头,“云初这孩子皮实得很,自打出身就生龙活虎的,从来不曾这般哭闹过。” 陆月柔一脸疑惑,“那刚才发生了什么会让他突然这样?” 江景蓉看向嬷嬷,那嬷嬷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的说,“刚才云溪小姐过来要老奴出去给她拿行李中的小风车,我看小少爷睡得熟,想着离开片刻也不打紧,就出去了一小会儿,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四夫人抱着哭闹不止的小少爷,后面,大家就都来了。” 听了嬷嬷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陆冉冉,包括江景珩。 不同的是,其他人眼里都是疑惑和探究,江景珩眼里却是关切和担忧,唯独没有怀疑。 陆冉冉方才一直担心着韩云初,并没有多想,刚才陆月柔的一番话,明摆着是想要把事情扯到自己身上,她不由得担心是陆月柔为了陷害自己对孩子做了什么。 大家都看着陆冉冉,那嬷嬷害怕担责,也顾不得造次,问陆冉冉道,“四夫人,我们小少爷为什么突然啼哭不止。” “我也不清楚,刚才我本来是在隔壁看鱼缸里的锦鲤的,突然听到孩子的啼哭声,便同春兰过来查看,见孩子哭得厉害,我就将孩子抱了起来,谁知道他越哭越剧越厉害,这才叫人去请阿姐的。” 陆冉冉把刚才的情况如实说了,可是很没有说服力。 “云初这会儿睡着,至少要睡半个时辰,怎么突然就醒了,四弟妹,你来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异样,或是看见什么了吗?”说话的韩振刚,因为陆冉冉是江家四夫人,他问话已经很客气了。 陆冉冉摇了摇头,她真的什么都没发现。 “云初,我的孩子,你倒是怎么了。”江景蓉从韩振刚手里接过孩子,魂不守舍的问着,因为担心孩子,她早没了之前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 陆冉冉忧心忡忡的看向韩云初,孩子的哭声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有力了,脸色也越来越不好。 虽然知道自己如今嫌疑最大,应该避嫌,可她还是忍不住问,“阿姐,我和四郎落难的时候有幸被一个神医救了,我跟着他学了几天药理,能让我看看孩子吗。” 陆月柔马上出言阻止,“冉冉,怎么哪里你都要插两脚,这里可不是陆家,能让你为所欲为,连大夫都没办法,你能做什么,孩子弄成这样,阿姐不责怪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你就别在这添乱了。” 不等陆冉冉开口,江景珩就直接怼了过去,“三嫂这话说的,好像云初这样是冉冉的过错似的,话说刚才大家都没见到你,当时三嫂在哪里呢?阿姐,神医当时疑心要收冉冉做徒弟的,她倒是跟着学了几天,不如让她看看。” 第156章 冉冉看病 江景蓉抬头,看向夫君韩振刚,韩振刚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上前搂住江景蓉的肩膀,柔声说,“让四弟妹看看吧,四弟的为人我们信得过的。” 陆冉冉得了许可,正要去检查韩云初的时候,被陆月柔拦住了,“冉冉,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要真的会艺术,刚刚孩子哭的时候你就应该察觉得到,又何必等到现在多此一举,难不成你又有什么鬼点子,我好歹是你姐姐,我也不想你惹麻烦。” 陆月柔声音很小,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她说的话被听了个七七八八。 “是呀,要是四夫人真的会医术,又干嘛非等到现在才站出来,难道真的像三夫人说的那样,四夫人有别的目的?”丫头们窃窃私语道。 韩云初的那个嬷嬷更是目光灼灼盯着陆冉冉,像是想要把陆冉冉看穿似的。 陆冉冉懒得解释,说她懂医术,那是抬举她了,一开始她确实没有发现韩云初的异常,只以为是孩子认生哭闹。 被陆月柔一提醒,她才担心孩子被陆月柔动了手脚,刚才只有自己在这附近,是陷害自己最好的机会,而陆叶柔刚好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当务之急是尽快让孩子稳定下来,陆冉冉没有理会周遭的声音,直接走到江景蓉身边,接过她怀里的孩子。 她将孩子放在桌子上,细细的查看了他的小手小脚,又掰开小嘴看了他的舌苔。 “孩子内体没有什么问题。”陆冉冉对江景珩说道。 接着他又解开了孩子的襁褓,发现孩子脖颈和后背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疹子。 “阿姐,云初最后一次换贴身衣服是什么时候?” 江景蓉看向嬷嬷,那嬷嬷也是吓了一跳,忙回答说,“小少爷今早起来是老奴给他洗的澡,换的衣服,那时候他身上什么都没有。” “那小少爷有没有吃过什么不一样的东西?”陆冉冉又问。 嬷嬷又回答,“小少爷刚刚半岁,还不曾添加辅食,一直都是喝的羊奶。” “这些疹子看起来是对某种东西不耐受产生的反应,既然不是吃的,那就是……” “他穿的衣服?”陆冉冉喃喃自语,江景珩顺着她的话头接上了。 “这衣服也不是头一次穿,况且是我亲自洗的,不应该有问题啊。”嬷嬷急坏了,小声的解释说。 “四郎,你回听雨轩一趟,卧房的柜子里有两个药瓶,你帮我把黑色的药瓶拿来。”找到了问题缘由,陆冉冉刚好有英姑姑给的药丸可以用。 江景珩闻言,直接施展轻功,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自己做到这种程度,陆冉冉依旧毫发无损,陆月柔已经乱了阵脚,现在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打击陆冉冉的机会, 于是,又拿出长姐的派头来,斥责道,“冉冉,你真的是越发没规矩了,当着那么多长辈的面指使自己的夫君替你跑腿,你让四郎的面子往哪里放,你不顾体面,陆家还要体面呢。” “三嫂要说教也请等一会儿,夫君的面子难道比云初的安危还重要吗。”陆冉冉头都没抬,三言两语就把陆月柔的刀子还了回去。 薛氏白了陆月柔一眼,“老四一个当舅舅的非外甥拿药怎么就不行了。” 陆月柔本来要闭嘴的,可余光瞥见了江夫人正朝这边来,就故意扬声说,“二嫂,那么多下人在这呢,叫谁去不行,就算老四宠她,也不用当着那么多人拂四爷的面子啊,四爷在外头可是顶天立地的,让人知道他被媳妇呼来喝去,威严何在。” “陆月柔,你是听不懂人话吗,现在云初的事情最要紧,你少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实在呆不住,就回悦容阁去。” 小齐氏语气严厉,把陆月柔唬的一愣一愣的。 “大嫂,我……”当着那么多人被斥责,陆月柔面色无光,想要解释,却被江夫人打断了, “老三媳妇儿,没听到你大嫂的话吗,还不给我闭嘴。”江夫人毫不留情的斥责道。 陆月柔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江家简直欺人太甚,想当初在陆家,她陆月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父亲母亲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更别提哥哥嫂子了。 如今他们全都护着陆冉冉,自己连说话的自由都没有了。 都怪爹娘不争气,好好的一个家,怎么说倒就倒,现在娘家是半点都指望不上了,江景睿又不在家,她实在是步履维艰。 陆月柔越想越委屈,眼泪不争气的滚落下来,一个人独自抹眼泪。 江夫人烦闷的看了她一眼,就快步走到陆冉冉身边,问道,“孩子怎么样了,冉冉,阿英有没有交给你治疗的方法。” 陆冉冉用手细细探过孩子红疹最严重的脖颈,发现手上有些滑腻,仔细一看,手上有些微不可查的粉末。 陆冉冉眉头一皱,又在孩子衣服上也发现了一些粉末。与此同时,她手上也开始发红发痒。 “娘,孩子身上被人下了药粉,浑身奇痒无比,所以才哭闹不止。”陆冉冉说着,把自己的手伸到江景荣面前,纤细白嫩的手指已经变成了红色。 “那现在该怎么办,给他洗澡吗。”找到了病因,江景蓉稍微安心了一些。 就在这时,江景珩嗖的一下进了屋子,将药瓶递给了陆冉冉,“冉冉,药拿来了。” “阿姐,这是英姑姑研制的解毒丸,它是由三十几种温和的中药材制成,孩子也可以服用,先给孩子吃半丸,擦一擦身子,待身上的红疹消退再洗澡吧。” 江景蓉有些犹豫,这药不知道能不能给孩子吃呢。 就在这时,江太师带着御医来了,御医瞪了陆冉冉一眼,说道,“真是荒唐,韩小少爷才半岁,你就想拿江湖郎中的药给他吃,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了责吗。” 陆冉冉收回药瓶,将孩子的情况告诉了御医,“孩子身上被撒了药粉,现在浑身长红疹,再不吃药,估计很快就发热,御医有好的法子吗。” “” 第157章 韩云初死了? 陆冉冉说完,还将从韩云初身上收集到的少许粉末交给御医,方便他对症下药。 御医不屑地看了一眼陆冉冉,接过药粉,可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此时,韩云初已经全身都长满了红疹,体温越来越高,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景蓉心里着急,问那御医,“求先生救救我的儿子。” 御医面露难色,皇上让他务必确保韩云初的安全,皇上也不想背个暗算功臣子嗣的罪名。 可孩子情况危急,他又对孩子中的毒药一无所知,贸然用药,要是伤了孩子,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虽然他也不想当着那么多人说,自己连这毒药也认不出来,可如今,他也无计可施了。 “韩夫人,这毒药无色无味,老夫一时半会儿查不出它是什么来,也不敢贸然给公子用药,韩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御医说着,老脸都羞愧得通红。 韩振刚暴跳如雷,“你是宫里的御医之首,你都解不了的毒,别人还有什么办法。” 那御医也不是好拿捏的,直接将皇上搬了出来,“请韩将军冷静一些,老夫学艺不精,这就回去找皇上领罪去。” 江家大郎江景轩赶紧打圆场说,“先生勿怪,孩子突发急症,我妹婿是太着急了,咱们出去喝茶。”这才将御医带来出去。 江景蓉瘫软在地,伤心欲绝地说,“到底是谁要害我们的孩子,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陆月柔也没料到这药有那么厉害,连宫里的御医都没有办法,想必陆冉冉的药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既然她那么爱出风头,自己就助她一臂之力,若是江景蓉的孩子吃了她的药死了,就看看江家是不是还能这么宠她。 于是她怯生生地说,“阿姐,冉冉不是有能救云初的药吗?” 江景蓉这才回过神来,方才他们就是决定要用陆冉冉的药,被御医一来就给打断了。 可是连御医都没有办法,陆冉冉的药真的能用吗。 她问陆冉冉,“四弟妹,你确定这药能治好云初吗?” 陆冉冉不过跟着英姑姑学了点皮毛,粗浅得懂一点药理罢了,他敢拿这药给韩云初用,是因为英姑姑说这是她的独门秘籍,寻常的毒都能解,只是像噬魂散那般霸道的毒药不行。 可被御医这么一说她心里也没底,她实话实说,“阿姐,这药是英姑姑给我的,她说此药能解百毒,且对人体无害,但姐姐要说十拿九稳,我也不确定,但现在不给云初用药,恐怕他撑不了多久了。” “这……”江景蓉觉得天都塌了,她绝望地看着韩振刚,幽幽地说,“夫君,为什么会这样?” 韩振刚心里也拿不定主意,这事关他儿子的生死,实在太艰难。 江景蓉夫妻还在犹豫,韩云初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微弱了,陆冉冉顾不得这许多,拿出一颗药丸递给江景珩说,“四郎,将药丸磨碎。” 江景珩知道陆冉冉要做什么,他也知道这药未必起作用,可是,不用药,云初就完了,他们只能冒险。 看着他们夫妻二人在忙碌,江夫人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一边是外孙,一边是爱子,若是孩子有个闪失,老四和他阿姐就再回不到从前了。 可是她没有阻拦,那是云初唯一生的希望。 江景珩用内力将药磨成了药粉,陆冉冉已经准备好温水将药调匀了,抱起韩云初,对嬷嬷说,“把药喂到小公子嘴里。” 那嬷嬷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她不敢。 “让我来。”江景珩上前接过药碗,如果失败了,阿姐要怪就怪他吧。 “四郎……”陆冉冉欲言又止。 江景珩朝她微微一笑,让她安心,夫妻俩合力将药给韩楚云喂了下去。 大家在一旁提心吊胆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出。 江景蓉更是双腿发软,要靠韩振刚托着才能站得稳。 大家一动不动地盯着韩云初,周围静得落针可闻。 陆冉冉紧张的整个人都在颤抖,她的手心不停地冒汗。 察觉到她的不安,江景珩拉住她的手,低声道,“别怕,有我呢。”陆冉冉顿时觉得安心了许多。 这一切都被陆月柔看在了眼里,她心里嫉妒地发狂,江景珩乃是人中龙凤,京城贵女哪个不暗恋他,自己也不能免俗。 她又是江景珩名义上的未婚妻,心里更是满满当当都是江景珩。可江景珩冷若冰霜,自己使尽浑身解数也未曾让江景珩正眼瞧过。 陆冉冉到底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能让江景珩对她如此在意。 两人一定是在结婚前就勾搭上了,不然江景珩为什么放着自己这个嫡女不闻不问,是陆冉冉,是她抢走了自己的幸福,她一定要陆冉冉不得好死。 陆月柔双手绞着帕子,就盼望着韩云初早些一命呜呼。 吃了药的韩云初依旧没见有什么好转,过了一会儿,红疹看起来更严重了,孩子微弱的呼吸都渐渐没有了。 江景蓉握着韩云初的小手,难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韩振刚呆在原地,他不相信自己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景蓉,孩子不会有事的,咱们再等等,他会没事的,对不对,景珩,神医的药一定能救他的。”他语无伦次地说着。 陆冉冉想要过去查看一下孩子,被江夫人用眼神制止了,孩子要是现在没了,她担心韩振刚一时接受不了对陆冉冉做出过激的行为了。 她颤巍巍地走上前,看着躺在襁褓里韩云初浑身都由红变紫,一动也不动,心里不由得担心。 她伸出手,缓缓地朝韩云初的鼻子探去。 陆月柔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江夫人,她与大家一样紧张,只是大家害怕韩云初有事,她生怕韩云初没事。 看着江夫人惊慌地缩回了手,陆月柔迫不及待地说,“陆冉冉,你好狠的心啊,害死我的孩子还不够,又害死阿姐的孩子,你是谁派来的,故意要毁掉江家吗?” 第158章 三夫人下的药 在场的人一片哗然,陆冉冉更是手足无措,云初没了,他才六个月呀,要是自己不坚持给他用药,他也许不会走得那么快。 江景蓉一头扑在韩云初身上,神情木讷地说,“云初,是娘不好,娘不该把你一直留在这里,你快醒过来好不好。” 见大家还没有把矛头对准陆冉冉,陆月柔继续拱火,“冉冉,你到底要干什么,江家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伤害姜家的子嗣,云初可是韩家军未来的继承人啊,你到底是谁的人,安的什么心?” “不是我,我只是想救他。”陆冉冉实在没法接受自己害死了韩云初,她脑子一片空白。 “还说不是你,明明是你给他下了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又亲自用喂解药的名义害死了他,我的孩子也是你孩子,你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陆月柔说着,就气势汹汹的要去打陆冉冉。 江景珩眼疾手快,一把将陆冉冉护在怀中,对着陆月柔怒目而视,“三嫂请自重,你孩子是怎么没的,你心里没数吗,这里不是陆家,冉冉不会再任由你欺负了。” 知道不是江景珩的对手,陆月柔转身看向江夫人,哭得撕心裂肺地说,“娘,刚才只有陆冉冉在云初身边,云初身上的毒就是他下的,使他害死了云初。” “啪!”一句响亮的耳光打到了陆月柔的脸上,江夫人冷着脸看向陆月柔,怒斥道,“我的外孙活得好好的,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要他去死吗?” “怎么可能,你刚刚那个样子,明明就是说他已经没有了呼吸。”陆月柔捂着脸一脸冬日不解。 江夫人刚才手确实抽回来挺快的,那是如释重负的安心,陆月柔心中太渴望韩云初赶紧死好栽赃陆冉冉,所以会错了意。 被她这么一误导,在场的人都以为韩云初已经没了。 江夫人没有及时拆穿她,就是想看她能说出些什么话来。 陆月柔太嫉妒陆冉冉了,导致她脑子都不清楚,她急于将陆冉冉推出了抵罪,反倒直接的暴露了自己。 可现在,大家更关心的是韩云初。 听江夫人说韩云初没死,韩振刚夫妇这才敢细细的去看自己的儿子。 他还是那么安安静静的躺着,像背开水烫过那样通红,他们不确定韩云初到底是死是活。 陆冉冉的担忧并不比他们少,韩云初要是有事,她就是罪魁祸首,还连累了四郎。 她刚想上前查看,韩云初突然咳嗽了一声,接着又哭了起来。 陆冉冉从来没有觉得孩子的哭声能如此悦耳,她脚下一软,差点摔到地上,最后落到了江景珩温暖的怀抱。 江景珩安慰她说,“没事了,你听他的哭声开始有力,身上的红疹也在慢慢散去。” “四郎,我以为我害死了云初。”陆冉冉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江景蓉抱起孩子,看向陆冉冉,感激的说,“冉冉,多亏你当机立断,当时我是很犹豫的,不敢给他用药。” “阿姐,孩子没事就好,你快带她下去换衣服,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了。”陆冉冉说完,一脸肃杀的看向陆月柔。 “三嫂今天是唯恐天下不乱,刚才你的话倒是提醒我了,林初是韩家军的继承人,到底是谁想害他呢?” 陆冉冉说着,一步步朝陆月柔走去。 “这不是你自己做的事情吗?怎么都问起我来了。是你给云初下毒,又给他解毒,你就是想让阿姐把你当恩人。”陆月柔还在嘴硬,反正刚才她下药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要她不承认,陆冉冉就奈何不了她。 “啪!”又是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到了陆叶柔的脸上,这次打人的不是江夫人,而是陆冉冉。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陆月柔,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 “陆月柔,之前念在我们都嫁入江家,为了江家家宅安宁我不与你计较,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对阿姐的孩子下手,说,那药粉是哪里来的?” “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一直在外面,根本没机会接触云初,再说,那药接触之后就会发痒,若是我下的药,为何我还完好无损。”陆月柔越说越觉得有底气,她做了万全的准备,陆冉冉奈何不了她。 “爹、娘,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到我屋里去搜,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毒药。” 陆冉冉冷笑道,“你自然不会把证据留在屋里,丁香,找到了没有?” “回四夫人的话,三夫人带着下药的羊皮手套已经在外头的水池里被打捞上来了。”丁香说着,救用托盘把一个绑在石头上的薄皮手套呈了上来。 陆冉冉对江太师和江夫人说,“爹、娘,三嫂就是带着这个手套给云初下的药。” 陆月柔自然是不承认的,“你有什么证据,胡乱让丫鬟拿个东西上来就想诬陷我,你是趁着三郎不在想陷害我。” 丁香抬眸,“三夫人记性怎么那么不好,不是你亲自吩咐海棠姐姐丢的手套吗,我们可以叫海棠姐姐来问一问。” “一个贱婢也配这么跟我说话,我没做过的事情,你们休想诬赖我。”陆月柔肉眼可见的慌乱。 “把海棠叫进来。”一直沉默的江修文发了话。 海棠被叫来进来,陆冉冉问她,“这手套是怎么回事,云初少爷为什么会突然起红疹,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陆月柔阴测测的看着海棠,说道,“海棠,别怕,我们没有做过的事情谁也不能逼我们承认。” 海棠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老爷夫人饶命,药是三夫人亲自下的,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奉她的命去将手套处理了,我就是有一百个个胆子,也不敢对韩小少爷下手呀。” 陆月柔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海棠,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陆冉冉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卖主求荣,诬陷于我,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第159章 陆月柔被赶出江家 海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避开了陆月柔,说道, “三夫人,平时你让我搞点小动作也就罢了,这一回竟然要对韩小公子动手,奴婢可不想当这个千古罪人。韩家可是守护北境的大英雄。” 有陆月柔的贴身丫鬟指认,陆月柔现在是百口莫辩了。 江夫人勃然大怒,“梅香,让人把陆月柔拿了,关到柴房,务必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楚。” 事情很快查清楚了,药确实是陆月柔下的,不过她的目标从来都是陆冉冉,韩云初只是刚好运气不好碰上了。 她不知道,自己早就成了别人的棋子。这药是魏桐菲给她的,江景珩突然归来,码头就出了事,魏家作为码头的幕后主子,所有男丁都判了斩立决。 魏家的女眷也被充当官妓,不日就要发配到边境犒劳将士去了。 夜刃的人找到她,告诉她魏家落得这般田地都是江景珩和陆冉冉所为,对方还说,只要在江家除掉韩振刚的独子,韩家和江家就会翻脸,只要他们窝里斗,魏家的仇自然就报了。 有了夜刃的暗中帮助,魏桐菲顺利的找到了陆月柔,她知道陆月柔又多记恨陆冉冉,便将毒药交给她,结果就发生了后面的事。 江家人实在没想到陆月柔能做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情来,为了报复妹妹,竟然对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动手。 他们也意识到背后事情的严重性,有人要挑拨江韩两家的关系,要激怒韩振刚。 江夫人最痛恨的就是对孩子下手的人,她怒容满面的说,“陆月柔心思歹毒,伙同外人加害家人,留不得了,去把老三找回来,直接休了就是。” “江家不留无德之人,陆月柔确实不适合再留在江家了,按夫人吩咐的去办吧。”江太师平静的说完这番话,江家众人就知道,陆月柔在江家呆不住了。 江景睿完全不相信陆月柔会伤害韩云初,她是那么善良,一直以来都是陆冉冉处处为难月柔,这一次一定也是这样的。 起先,他还好言好语的给陆月柔求情,“爹、娘,月柔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伤害,他怎么会对阿姐孩子下手,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云初差点一命呜呼了,难道我们会全家一起冤枉他不成。”江夫人气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月柔在江家孤立无援,难保不是有人做鸡故意陷害她,母亲,月柔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的,等我亲自去问她。”江景睿牵挂着陆月柔,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 见江景睿执迷不悟,唐修文发话了,“老三,人证物证具在,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今天叫你回来就是让你休了陆月柔,你也知道,江家不留德行有亏的人。” 江景睿冷笑着说,“原来是这样,你们趁着我不在搞那么大的动静,就是想要我休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看不起我,不管我做什么你们都说不对,只有月柔对我不离不弃,我绝对不可能休了她。” “你不写休书也没关系,我以江家家主的身份修了这个儿媳妇。”江修文的话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吃里扒外的东西,他们江家不需要。 “爹爹既然非要将月柔赶走,那就连我这个儿子一起赶走吧,你不用休月柔,横竖你们也不在乎我这个儿子,直接叫我一起赶走算了。”江景睿梗着脖子,他绝对不会放弃陆月柔。 “孽障,你真的要为了这样的一个毒妇,连爹娘都不要了吗。”江修文气的拍桌子。 “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从今日起,我江景睿不再是江家的儿子,月柔是我的妻,我要把她带走。”江景睿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往柴房走去,这辈子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硬气过。 华叔小声的问,“老爷,三夫人怎么办,要不要留下来报官处理了。” “真是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糊涂的混账东西,陆月柔不能放走,不然我怎么跟振刚交代。” 想谋害韩家小公子,怎么能轻易放过。 不想韩振刚却发话了,“岳父大人,让三弟带她走吧,我看三弟对她上心的很,若是我们强行拆散了他们,只怕三弟会误会你们一辈子。他若能体量三弟的一番苦心,以后安生过日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若还不安分,也好让三弟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江修文叹了口气,韩振刚这是不想让老三跟家里人就此决裂,老三虽然纨绔,可到底是他的儿子,也罢,反正将人赶出江家,她也掀不起多大的浪来,只盼老三早日清醒才是。 “那就听振刚的,放他们走吧。” 这场闹剧终于告一段落,陆冉冉本就身子不适,又加上一直担忧紧张,如今见事情解决,早就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好在江景珩一直站在她的身旁,及时的接住了她。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江景珩衣不解带地守在床前,“你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都快吓死我了。” 江景珩看着陆冉冉,眼眶都红了。 “我不过是累了些,没事的,怎么就急成这样了,你看你,胡茬都冒出来了,一夜没睡吗?”陆冉冉说着,就伸出手去抚摸江景珩的脸颊。 经过昨天的事情,陆冉冉对江景珩的心意再没半点怀疑,她的心完全为了江景珩敞开。 怕陆冉冉够的吃力,江景珩低下头,喃喃道,“我怕我睡了你醒了看不见我着急。” 两人正说着话,小齐氏、薛氏和江景蓉一起来了。 见两人恩爱有加,小齐氏和薛氏有些难为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倒是江景蓉没想那么多,直接抬步进来说,“弟妹,听说你醒了,我和两个嫂嫂过来看看你。老四,别守着你媳妇儿了,我么姐妹几个说几句体己话。” 江景珩与江景蓉素来亲厚,所以他也不觉得难为情,还半开玩笑的问,“阿姐,什么体己话是我这个弟弟不能听的。” 第160章 无家可归的三郎夫妇 江景蓉白了他一眼,“行了,你媳妇儿有我们看着呢,快去上朝吧,你这失踪那么多天,动不动就请假,当心皇上怪罪。” 陆冉冉一听这话就急了,“四郎,我真的没事,你快去上朝,别耽误了正事。”江景珩这才收拾了一番去上朝了。 屋内只剩下陆冉冉、江景蓉和两个嫂嫂,陆冉冉要起身行礼,被江景蓉拦住了,“都是自家姐妹,用不着那些虚礼,何况,你救了云初,本来就该我谢你的。” 陆冉冉连忙说,“阿姐严重了,不过是我凑巧得了姑姑的药,要说功劳都是英姑姑的,冉冉不敢居功。” “你呀就别客气了,昨个那种情况,是你和老四冒着风险当机立断给云初喂了药,才让他转危为安的。也就是你和老四有这个魄力,换了我是万万不敢下手的。”薛氏满脸赞许的说着。 “多谢阿姐体谅,不怪冉冉鲁莽就好,不瞒你们说,当时我心里也没底,可要是不用药,云初就危险了。”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陆冉冉背后都发毛,当时怎么就那么勇敢了。 “阿姐谢谢你,你不止救了云初,也稳住了韩家军,若是云初有事,难保没人用这个消息去鼓动韩家军,有人是唯恐天下不乱啊。”江景蓉知道来京城不会那么顺利,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在江家动手了。 “其实这事也是因我而起,我与陆月柔虽是姐妹,可她从未把我当妹妹,我也未曾把她当姐姐,若不是因为记恨我,她也不至于对云初动手。”事已至此,陆冉冉也不想维护和陆月柔的姐妹关系了,许多事,两位嫂子都明白,只是江景蓉不太清楚罢了,把话说清楚,也省得他们以后要对付陆月柔的时候手下留情。 “你出嫁前的事情,大嫂和娘都跟我说过了,难为你在那么个环境中长大,还能如此善良,娘说你嫁到江家来,就去江家解决了不少难题,如今又救了云初的性命,你是我们的大恩人呢。”江景蓉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阿姐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我出身寒微,爹娘哥嫂和阿姐不嫌弃我,还处处照顾我,冉冉无以为报。” 薛氏打断了她的话,说道,“行了,都说了是自家姐妹了,你们两个客套来客套去的,不觉得生分吗,我可是听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江家的危机还没有过去,以后,咱们只有同心同德,守好家里,好让他们兄弟几个安心在外打拼。” “老二这话说的虽然直接,可就是这么个道理,以后咱们有事商量着来,别叫爹娘和他们兄弟分心。” 听了两个嫂嫂的话,大家相视一笑,江景睿想起来江景睿,叹了口气说,“可惜老三糊涂,陆月柔那个人一看上去就是心术不正,有着八百个心眼子,老三那个恋爱脑不知道要被她欺负成什么样呢。” 小齐氏顺着话头说,“老三最近着了魔一般,爹娘说的话他完全听不进去,非要跟那个石松搅在一起,景蓉,他最听你的话,不得空去劝劝他,不要再干那些营生了。” “只怕我的话他也未必会听了。”能是非不分到这个地步,江景睿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了。 陆月柔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江景睿能有这般魄力,宁愿与江家断绝来往也要保全自己,那一刻她是真的感动。 江景珩对自己弃之如敝履又如何,江景睿对自己言听计从,这只能说明江景珩不识货,她陆月柔不是没人要。 如今,陆家没落,江家又不认她这个儿媳,她现在只有江景睿可以依靠了,她必须牢牢将江景睿抓在手里。 江景睿对江家又如何会没有感情,只是陆月柔一次次的误导他,让与家人的误会日益加深,以为家人嫌弃他,连带着看不起陆月柔,这才有了今天的事。 “月柔,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跟魏桐菲扯上关系了。”江景睿想亲口听陆月柔说出事情的始末。 这一问不打紧,一直故作坚强的陆月柔眼里蓄满了泪水,又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把江景睿的心都要融化了。 “月柔,你别哭,我不问了好不好。”江景睿连忙安慰。 “三郎,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阿姐回家,我早早就去迎接,可阿姐好像很不喜欢我的样子。 晚饭的时候冉冉最后一个到,我到底是她姐姐,见她如此失礼,提点了她几句,谁知道她就记恨上我了。她抱过云初之后,云初就哭闹不止,浑身长满红疹,明明是陆冉冉下的毒,可她们都不信他异口同声指认我,江景珩差点对我动手,练我的丫鬟海棠都被她们收买了,三郎,真的不是我。” 陆月柔哭得梨花带雨,“我隐约听得他们说不能坏了江家的名声,实在不行就一起撵了出去,我还当是哪个下人犯了什么要发配掉,原来他们是嫌我们俩碍事了。” 江景睿心里咯噔一下,陆月柔的意思是他们联手演了一出戏,目的就是要江景睿与江家决裂,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你想多了,爹娘虽然不喜欢我,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他们一定是上了陆冉冉的当了。” 陆月柔点头,问道,“三郎,我们现在去哪,可惜陆府已经没落,没我们的容身之处陆,不然爹娘一定会收留我们的。” 陆月柔说着,又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心疼。 “月柔,别怕,有我呢,我带你去找石松,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一定饿不着你。”江景睿说着就带着陆月柔去找了石松。 之前,他一直住在店里,如今陆月柔跟着他,住在店里实在是不方便,他得向石松先支点钱租个院子。 说明来意之后,一向出手大方,好说话的石松变了脸,他一脸为难的说,“三哥,不是小弟不帮你,以后你的事儿,小弟可是半点不敢插手了,你另谋高就吧。” 第161章 拿老婆做抵押 江景睿心头大骇,这好好的,石松怎么突然翻脸不认人了。 “石兄,我如今遇到了难处,只想提前支取一些银钱,这点忙你都不肯帮吗。” 石松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说,“三哥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你们江家势力太大,我不敢同他们作对啊。” 江景睿一头雾水,“石兄,此话怎讲?” “三哥,你前脚刚走,后脚你父亲身边的华叔就来了,他说我要是再敢跟你有瓜葛,我名下所有的产业都会被封掉,三哥,我虽然手里有点钱,可跟江家抗衡,那是鸡蛋碰石头,小弟我实在是爱莫能助了。” 石松一番话直接将江景睿干蒙圈了,爹娘真的如此狠心,把自己和月柔赶出家门还不算,还要断了自己的后路。 原来陆月柔所言非虚,爹娘是嫌弃自己坏了江家的名声,打算赶尽杀绝了。 “三郎,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陆月柔比江景睿还急,她可是陆家嫡女,江家三夫人,从来没有吃过半点苦的,突然就一无所有了。 “石兄,既然如此,那你借我点钱,待我安顿下来,一定想办法还你。”江景睿也不想开这个口,可是他总不能带着陆月柔露宿街头吧。 “三哥,这不是钱的事,你们江家后台太硬,小弟我惹不起啊。”石松一脸无奈,就是不松口。 “三郎已经跟江家断绝了关系,我们都不是江家人了。”陆月柔忙说,希望这样,石松会改变心意。 “嫂子,你有所不知,我们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和当官的有过节,我真的不敢啊,三哥你那么多兄弟,看看有没有别人能帮你呢。”石松的话不留一点儿余地。 江景睿知道再说也无益,朝石松拱了拱手道,“打扰了,告辞。” “对不住啊三哥。”石松一脸愧疚。 陆月柔彻底慌了,“三郎,你不是帮他挣了很多钱吗,他怎么能什么都不给你,咱们就这么走了,晚上住哪?” “该给我的钱已经都结了,不是都交给你了吗。”江景睿没好气的回答。 “可那些钱和我的嫁妆都在江家,当时咱们就应该带着出来的,不如你回家去取。”陆月柔埋怨道。 “父亲的意思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他怎么能让我去江家拿钱,不过你的嫁妆他们是不会动的,我爹娘都是要面子的人,月柔,不如你回去拿。”江景睿抓住陆月柔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江家是不稀罕陆月柔内的那点嫁妆,可陆月柔如何敢回去,她不止谋害了江府的外孙,还搞得江三郎和家人决裂,她害怕有去无回。 两人没了落脚的地方,丧家之犬般在街上游荡。 “实在不行,咱们投奔岳父岳母去吧。”江景睿酝酿了好久憋出了这句话。 陆月柔连忙摇头,“三郎,我娘家如今已经举步维艰了,再多了我们两个人,他们没办法的。” 她不是没想过要回陆家,可是母亲几次三番来求她帮忙她都没有任何表示,去了,母亲也不会有好脸色,更何况,陆家如今住的那个地方,她才看不上。 “三郎,你既然能帮石松赚很多的钱,也一定能找到别的差事,你的本事我是见识过的,一定会有伯乐慧眼识珠的。” 陆月柔一脸崇拜的看着江景睿,还真的燃起了江景睿心里的斗志,他没错,他可以找别的差事。 两人去了很多酒楼,没有一个愿意要他的,倒是有几家人看上了陆月柔,说是愿意花个十多两银子将陆月柔买下,江景睿勃然大怒,与人家大打出手,结果自然是落得一身伤。 “三郎,你不是很有本事的吗,他们为什么如此对你。”陆月柔的心好慌,难道她真的要跟江景睿讨饭了吗。 “这些有眼无珠的家伙,只知道觊觎你的美貌,咱们换个地方瞧瞧。” 江景睿说着,就带着陆月柔来到了他素往打理的赌坊,可那看门连门都不让他进,甚至口出恶言,“哪里来的叫花子,滚一边去。” “刀疤,是我,江三郎。”江景睿抓住刀疤的手,自报家门。 “什么江三郎刘三郎的,咱们赌坊有规矩,要进去可以,先把赌资拿出来。”刀疤的话不念半点旧情。 江景睿着急去救陆月柔,身上半个子儿没有,她看向陆月柔,“月柔,把你身上的首饰拿下来,我一定赚回足够的钱租一个院子的。” 陆月柔有些迟疑,身上这些首饰是她现在唯一的钱了。 “月柔,你相信我。”江景睿看向陆月柔,“不然咱们今晚就要睡大街了。” 最终,陆月柔还是交出了身上的首饰,两人进了赌坊。 赌坊里鲜少有女子进入,有的也都是些供人取乐的风尘女子,所以陆月柔一进去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这小娘子不错,过来陪爷玩两把。”有人的手已经不安分了。 江景睿大声呵斥道,“把你的脏手从夫人手上拿开。” 对方认出了他,一脸讥讽的说,“这不是江三郎吗,怎么变猪头了。” 江景睿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径直走到了三号桌,信心满满的把手上所有的钱往桌上一放,说道,“全部押大。” 赌坊的规矩是他定的,不能让人家老输,现在这个时段,三号桌会一直开大。 大家都被他的气势所吸引,全部过来围观,想看看之前的赌坊管事能有多少本事。 江景睿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摇晃的骰子,嘴里疯魔似的喊道,“大、大、大。” 可惜,所有的骰子都是一点。 “不可能,我不可能失手的。”江景睿大惊失色,“让我再来一次。” “三爷,赌坊的规矩你最清楚不过来,买定离手,输了就是输了,三爷有筹码的话可以再来一把,没有的话就改日再来。”来人是个脸生的,石松新找来的赌坊管家。 “三郎,你怎么能把我所有的首饰都输了呢。”陆月柔急的脸色煞白。 “别急,我又办法的。”江景睿说着就要却借钱。 “借钱可以,你有抵押物吗?”等着他的是冰冷的回答。 “我把我老婆抵押给你们。”江景睿脱口而出。 第162章 青云来救场 陆月柔听说江景睿要把自己抵押出去,吓得花容失色,面容扭曲,“三郎,你不能这么对我。” “月柔,你放心,刚才只是失误而已,这一回一定万无一失的。”江景睿是在青楼和赌坊找回自信的,他不能接受自己在赌坊一败涂地。 如今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一心想着要扳回一局,全然不顾陆月柔的哀求,直接签了字画了押,拿了银子回到赌桌前。 “三郎,不要。”陆月柔满心的恐惧,这里面的男人每个人都不怀好意的盯着她,好像下一秒,就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月柔,你相信我,我有把握的。”江景睿说着就把钱再次放到了三号桌上。 “三爷,压大还是压小?”对面的小倌问他。 江景睿一言不发的站定,他在等,等那个恰如其分的时机。 过了一会儿,他道,“这次押小。” 江景睿紧张的盯着盯着骰子盒,全神贯注的听着骰子的响声,心里默念道,这一次可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啊。 可惜事与愿违,这回全部是六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江景睿颓然的坐在地上,时间他没记错,骰子的声音他也听得清楚,怎么会开大呢。 “三爷,对不住了,愿赌服输,来人,把三夫人带下去好好捯饬捯饬送到群芳院去。”新管事一脸平静的吩咐着,这种事情在赌坊,早就见怪不怪了。 “三郎,救我,我不要被送去青楼。”陆月柔撕心肺裂地喊着。 江景睿走到新管事面前,哀求道,“欠你的钱我会加倍还你,求你把我夫人留下,我是江家三郎,我家有的是钱,不会欠债的。” “谁不知道江三郎今日已经和江家决裂了,三爷,规矩是您定的,您忘了吗,赌坊不是讲人情的地方,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带下去。” 新管事话音刚落,陆月柔就被拖走了,江景睿拼死护着,可他如何是赌坊打手的对手。 “把这个捣乱的人给我轰出去。”新管事冷着脸吩咐。 眼看着就要和陆月柔分开了,一道低沉的嗓音响了起来,“住手。” 来人是玄衣卫副指挥使青云,他身后跟着一对人马,好不威风。 新管事马上上前行礼,“官爷,您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贵干。” “有人状告你们赌坊买卖良家妇女,我们来查一查。”青云一脸正气,目不斜视。 “官爷,你一定是弄错了,我们这可是正经赌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大楚的赌坊是合法生意,所以对官兵也没那么惧怕。 “没有,那这是在干什么。”青云说着,就看向被人裹胁着的陆月柔。 “官爷救命,我是陆侍郎的女儿,他们要把我送到青楼去。”陆月柔连忙求救,如今江景睿是指望不上了。 “陆家小姐,那不就是江三夫人吗。”青云疑惑的看着陆月柔问。 “没错,青副指挥使,她正是我的夫人。”江景睿开口了,可后面的话他没脸说。 “哎呀,江三爷,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了,我愣是没认出来。”青云一脸惊诧,像是真的很替江景睿担忧。 “青副指挥使,让你见笑了,我今日手气太差,给他们接了钱,结果……” 江景睿话没说完,青云就拔出刀来架到赌坊管事脖子上,厉声呵斥道,“还说你们有私自买卖人口,主意都打到江三夫人身上了,给我拿下,交到玄衣卫大牢。” 那管事慌了,战战兢兢的拿出手里的字据说,“官爷,人是江三爷心甘情愿押在这的,我有字据为证。” 青云接过字据瞧了瞧,问江景睿,“三爷,这真是你签的?” “我也是一时情急才会如此想,求你让他们通融通融。”江景睿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没想到这新管事那么快就换了策略。 即便如此,他也半点没有怀疑是石松搞得鬼,只暗暗感慨石松慧眼识珠,找得人个顶个的能干。 “三爷,你这字据都立了,我实在难办啊。”青云的态度也变得敷衍了起来。 “青指挥使,求你救救我,要是非要被送到那种地方去,我宁愿死。”陆月柔说着,就要往青云刀上撞。 “使不得啊三夫人。”青云赶快收回了刀,迟疑了片刻说,“江三爷欠你们多少钱,我替他还了。” 陆月柔感激涕零,朝青云深深的行了个礼,江景睿也是颇感意外,对着青云千恩万谢。 两人终于从赌坊脱身,陆月柔阴沉着脸,她本以为江景睿对她情根深种,谁知道就那么轻飘飘的把自己抵押了出去,若不是青云,自己现在都被送到青楼去了。 “夫人,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他们那么快就改了规矩,你原谅我这一回。”江景睿自知理亏,小跑着跟在陆月柔后面道歉。 “如今这种情况,我迟早是要被三郎卖掉的,今日有青副指挥使解围,明日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江景睿,我早知道你不会飞黄腾达,可依然愿意跟你,我所求不过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想,结果连栖身之所都没有了,你怎么对得起我。” 想到自己悲惨的未来,陆月柔也顾不得形象,当着青云的面对着江景睿就是一番数落。 青云奇怪的问,“三爷,您二位怎么说也是江家的人,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江景睿避重就轻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大概就是与爹娘起了冲突,被赶了出来。 青云一脸同情的问,“江太师就这么把你们赶出家门了,连盘缠都没给你们准备点儿?这也太过分了,虎毒还不食子呢!” “也怪不得别人,只怪我不像其他兄弟那般有出息。”江景睿被说到痛处,破罐子破摔的说。 “那您二位现在是没地儿可去了?那就这样吧,我好人做到底,玄衣卫名下有个宅子空着,你们先去找个客栈对付一晚,等我问过都督,能不能让你们暂时在那宅子里住下。” “这万万使不得,江家与都督素来不对付,都督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江景睿可不想惹上夜刃。 “三爷这话说的就有失偏颇了,我们都督与太师那是政见不合,两人可没什么私人恩怨,再说都督一向仁慈,不会见死不救,三爷愿意你这如花似玉的夫人陪你流落街头吗。” 第163章 找父亲合作 这话让江景睿脸上无光,也让陆月柔对青云的越发有好感了,有本事的男人果然魅力十足,青云已经如此了,做江景珩的女人会有多幸福,她简直连想都不敢想。 陆月柔正在失神,青云迟疑了一下说,“算了,三夫人这身份去住客栈,传出去也不好听,我送你们去院里先住着,都督那边,我去想办法。” “这会不会太麻烦。”江景睿实在过意不去,他与玄衣卫可真没什么交情。 “那就谢过青副指挥使了。”陆月柔可管不了那么多,她才不要去住客栈,今天的事情已经够丢脸的了,若是再住客栈被人瞧见,她以后在京城头都抬不起来了。 就这样,两人住进了青云安排的院子,一番客气之后,送走了青云,江景睿脸色有些难看,“月柔,你怎么能这样,青云可是玄衣卫,他们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咱们就这么住进来,未免太草率了。” 陆月柔冷笑一声,“青云再不是良善之辈今日也救了我,不像有些人,信誓旦旦会守护我一辈子,转头就把我卖了换钱,江景睿,我看错你了。” 今日江景睿的所作所为实在让陆月柔寒心,如今江景睿又丢了差事,活脱脱的丧家之犬,陆月柔如何看得上他,所以言语间没有半点客气。 “月柔,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赢些钱不让你受委屈。” “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咱们以后该怎么办。”陆月柔好歹是吏部侍郎家的嫡女,之前衣食无忧,一心一意给陆冉冉找不痛快,如今处境艰难,她要为自己筹谋。 “这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本以为有石松那边的事情做,就算不大富大贵我也能保你衣食无忧,可谁知道事情变这样了,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挣钱的。” 江景睿说着,心里却一点儿底气也没有。若是知道没了差事,他绝对不会带着陆月柔离开江家的。 想想也知道是这个结果,陆月柔生气地进了屋,这样可不行,要是夜刃不同意,明天他们就得离开这里,露宿街头。 不行,一定不能这样下去,江景睿是指望不上了,她现在迫切需要有个人给自己出出主意,想到这,陆月柔想起了父亲。 说起巴结人,父亲总是能精准的投其所好,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她现在需要父亲的建议。 想到这,陆月柔起身,直接出门了。 “月柔,你要去哪里。”江景睿满满的危机,只一日他就发现陆叶柔对他的嫌弃。 “我娘家虽然败落,没法安置我们,可我爹好歹也在官场沉浮了那么多年,我去问问他,能不能拉咱们一把。”陆月柔语气极其淡漠,再没了,往日那种善解人意。 “我与你一同去。”江景睿踉跄起身。 “你还是歇着吧,这一身伤也不好解释。”陆月柔说完,自顾自走了,全然不顾江景睿会怎么想。 江景睿虽然心里不爽,但知道了陆月柔的气象,心里倒是安稳了不少。他对江家的仇恨也因为陆月柔冷漠的态度变得愈发强烈,爹娘这一招实在太狠了,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痛快。 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把这口恶气讨回来。 江家已经把陆月柔离家的事情通知了陆家,陆宇林又把江景睿不在石松那干的事情说了,所以看到陆月柔的时候,陆夫人一点儿也不吃惊。 想到自己当初求她帮忙时,陆月柔淡漠的态度,陆夫人虽然心疼这个女儿,脸上也没有好脸色。 “江山夫人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直到我们班到这里,你还一次也没来过呢,我们这小庙怕是容不得你这尊大佛。” 知道解释也无济于事,自己当初的想法,母亲心知肚明,所以陆月柔直奔主题,“母亲,父亲在吗?” 到底是自己捧在手心养大的女儿,陆夫人再不满,还是给她指了路。 看着逼仄狭小的院子,陆月柔有些担忧,父亲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他当真有办法帮自己一把吗。 带着疑惑走进父亲和母亲的卧室兼书房,陆月柔见到了久违的父亲。 如今的陆远山跟当初送她出嫁那个威风凛凛的父亲已经判若两人了。 他双鬓斑白,后背微驼,双眼无神,与路边晒太阳的老者毫无区别。 “父亲。”陆月柔怀着复杂心情叫了一句,她心里唯一的希望已经破灭,唯一可以指望的人也指望不上了。 “你来了。”陆远山看了一眼女儿,似乎料定她会来的。 “父亲,女儿活不下去了,江家把我和三郎都赶了出来。”陆月柔说着,不由得抹起了眼泪。 陆远山毫不留情的斥责,“还不是你咎由自取,你和陆冉冉怎么闹都行,你怎么会蠢到对韩振刚的孩子下手,江家留你一命,已经是你幸运了。” “我也不知道那药如此厉害,我只是想让陆冉冉难堪罢了,父亲,你要帮帮我,陆家嫡女流落在外,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也不好啊。”陆月柔很是不服气,但还是软了语气哀求。 “我还有什么名声,陆冉冉嫁到江家,好歹给你两个哥哥谋了差事,给你弟弟找了学堂,你呢,我们如此宠爱你,你对陆家做了什么。陆远山语气里都是失望。 “陆冉冉若是真心帮您,咱家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父亲,陆冉冉到底和你离了心,我才是你真正的女儿,父亲要想东山再起,还得靠自己人。” 陆月柔这话说到了陆远山的痛处,他真的做梦都想东山再起。 “看来你已经有了主意。”陆远山看向女儿。 “父亲,江家从来没把咱们当一路人,那咱们就与他的死对头合作。”陆月柔眼里闪着暗芒。 “你是说夜刃?”陆远山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我想尽办法也没跟他搭上话。” “父亲,可夜刃一直在搜罗美女。”陆月柔问道。 第164章 嫌弃江三郎 “你该不会打那个太监的主意吧,别痴心妄想了,夜刃要找的女人绝对不会是你。”陆远山毫不客气说,他倒不介意女儿去服侍那个太监,毕竟已经被江家赶出来了,只是夜刃定然看不上她。 “父亲,你把我当什么了,原来夜刃有一个爱而不得的心上人,他到处搜罗美女,就是为了找到那人的代替品。” “那又如何陆家已经没有女儿可以送给他了。”他之前是动过将陆冉冉送给夜刃的念头,如今,显然是不行了。 见父亲如此,陆月柔冷笑着说,“父亲如今消息果然闭塞,连陆冉冉长得与夜刃的心上人这样的消息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陆冉冉长得像夜刃的心上人,你确定吗?”陆远山眼里突然迸发出光芒,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之宝。 陆月柔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本来不太确定的,但今日我与三郎遇到难处玄衣卫的副指挥使青云亲自来给我们解围,快将我们安置在玄衣卫的一处宅子里,我猜,这消息绝对不是道听途说。” “这么说前段时间玄衣卫一直到处搜寻的人是失踪的陆冉冉?”陆远山茅塞顿开,“这样就解释得清楚了,夜刃想要得到陆冉冉。” 陆月柔接着说,“可如今陆冉冉是江家的四夫人,江景珩对她宠爱有加,江家上上下下也把她当成宝贝,更何况还有安定侯护着,就算是夜刃也没办法从江家抢人。” “如果我们帮夜刃得到了陆冉冉,就算是向夜刃交了投名状,以后咱们就是夜刃的人了。”陆远山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天无绝人之路,我的好女儿,你真是冰雪聪明呢。” “可是父亲,女儿如今已经离开了江家,该如何让江家厌弃陆冉冉呢。”这也是陆月柔来找陆远山的原因,她没办法了。 陆远山露出老奸巨猾的微笑,“傻女儿,你只要像夜刃表明心意,愿意成为他手中的刀,至于这刀该怎么用,什么时候用,刀的主人自然会安排妥当。” “父亲的意思是直接向夜刃表忠心?”陆月柔心里没底,夜刃会听她吗。 “放心,咱们能做的不止是帮他得到陆冉冉,别忘了,你江家三郎对你言听计从,而夜刃最想对付的就是江家,刀子由自己人捅才最疼。”陆远山的面容变得扭曲,眼里都是狡黠。 陆月柔有片刻的犹豫,毕竟江景睿给了她别人不曾给过的爱与在意,可是,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再想想他在青云面前那低声下气的样子,陆月柔眼里的嫌弃藏都藏不住,她才不要和江景睿过苦日子呢。 “父亲,女儿明白了。”陆月柔与父亲告别,脸上再没有刚来那时的颓然,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斗志。 她要做人上人,她要江景珩和陆冉冉匍匐在她脚下求饶。 会到青云带他们住的紫薇苑,正巧碰到青云在门口,陆月柔赶忙过去行礼,“青副指挥使,您怎么来了。” 青云回了个礼,“三夫人,我已经同都督说过了,都督知道你的落难,让我安排你们先在紫薇苑住下,知道你们出门的匆忙,我给你们送鞋,粮食和衣物,院子里的丫鬟都只会干粗活,这个绿柳是在我身边伺候的,我把她调来伺候你。” 纵然知道这是夜刃的糖衣炮弹,陆月柔还是被青云狠狠的感动了,送东西是夜刃的主意,可这丫鬟一定是他怕自己受委屈才安排的。 只一天功夫,陆月柔已经对青云好感爆棚了。 “都督和青副指挥使的大恩大德月柔铭记于心,有道是无功不受禄,这大恩大德,我要怎么还呢?”陆月柔看向青云,眼里尽显妩媚。 “三夫人客气了,这宅子闲着也是闲着,江家与我们玄衣卫一直有些误会,我们也想借此机会化干戈为玉帛。”青云的话滴水不漏。 “都督大气,想着与江家化干戈为玉帛,只怕会让都督失望啊。”陆月柔话里有话。 “三夫人的意思在下不太明白,可否明示?”青云这么说着,显然已经对陆月柔的话感兴趣了。 “那咱们借一步说话?” 青云让人招呼着搬东西,自己则和陆月柔进了院子,到了湖心亭。 水边风大湿冷,陆月柔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青云抱歉的说,“三夫人,实在抱歉,屋里应该会暖和些,可是容易引起误会,这里,三爷看得一清二楚,也好不让他误会你。” “难为青副指挥使想得如此周到。”陆月柔在心里暗暗感叹青云是个正人君子,在这里,他们说什么别人听不到。 但至少维护了江景睿那可怜的自尊心,陆月柔更宁愿想成青云不想她被误会。 两人聊了很久,江景睿一直呆在屋子里不曾出来,可眼睛就没从窗子那里挪开过。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青云对他们是不是太好了,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江景睿觉得自己大抵留不住陆月柔的心了。 终于,两人聊完了,青云特意来给江景睿打招呼告辞。 “青副指挥室好像有很多话跟我夫人说?”江景睿到底没忍住,说话的语气很是不满。 “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三爷真是好福气,有个处处为你着想的夫人,你可莫要辜负了三夫人对你的一番心意,告辞。”青云显然对江景睿这句话很不爽,最后那句告辞都是看着陆月柔说的。 等青云一走,江景睿就急了,“月柔,你跟他说什么能聊这么久,他对你没安好心,你看不出来吗?” 本该生气的陆月柔听了这句没安好心,不由得开心了起来,原来这不是自己的错觉,青云对她确实有些不同。 她努力压下嘴角,不悦的说,“三郎,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之所以在湖心亭和青副指挥使聊,就是不想你误会。 我为了你低声下气求人,连青副指挥使都知道我的不容易,你却半点看不到,还如此污蔑我,你真的让人好失望。” 第165章 江家嫌疑洗清 江景睿一脸诧异,“你为了我去求青云,此话怎讲?” “夜都督宅心仁厚收留了咱们,可这不是长久之计,你总得找份差事养活自己吧,我昨日去求父亲,他倒有心帮忙,可是如今他自顾不暇,刚才,我是想求青副指挥使给你找一个差事,不想你竟误会我至此。” 陆月柔说着,便以手拭泪,好不委屈。 “原来是这样,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是夫人你貌美如花,谁见了不犯迷糊,我是担心青云对你图谋不轨。”江景睿可着劲夸陆月柔,只盼她早点消气,他是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要靠女人讨生活。 “那青副指挥是怎么说的?”江景睿忍不住又问。 “他只说尽力去办,是他的面子不够,他会去请夜都督帮忙。”陆月柔说着,不时拿余光去瞟江景睿,见江景睿面色不虞,她接着说,“青云说夜都督有心想同江家化干戈为玉帛,想必会愿意帮这个忙。” 听陆月柔如此说,江景睿不由得苦笑,“如今我已江家已经断绝了关系,连给夜刃利用一下的价值都没有了,只怕让青云失望了。” “行不行得试过再说,总不能离了江家咱们就不活了吧。”陆月柔说着,就吩咐下人把绿柳叫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现在寄人篱下,又或许是因为她是青云的人,陆月柔对她格外和蔼,交代了一番就让她去休息了。 第二日青云果然带来了好消息,他给江景睿在御林军谋了个职位,当然,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卫,但是能进御林军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况且青云还许诺,只要他好好干,过段时间想办法给他升职。 江景睿还挺开心的,他之前一直担心青云给他在玄衣卫安排差事,玄衣卫名声不好,自己虽然与江家决裂了,可若是进了玄衣卫,他自己别扭不说,只怕江家人也不会袖手旁观,按现在这样子,只怕要对自己痛下杀手了。 陆月柔有些失望,江景睿做个侍卫能有什么前途,自己以后在京城可是再无出头之日了。 好在青云还有别的好消息,夜刃愿意照拂陆远山,也会帮助陆月柔一起对付江家,只是夜刃没有耐心再等待了,他要尽快得到陆冉冉。 陆月柔心里讥讽不已,陆冉冉还真是荤素不不忌,连太监都能被他迷的五迷三道。 她出了个主意,但也提了条件,她要尽快回到京城贵女圈,当然她的理由是为了方便行事,青云都没去请示夜刃,直接答应了。 陆月柔知道,自己翻身的机会来了。 江景睿负气出走,把江修文气得够呛,陆月柔毒害韩云初,证据确凿,可那个糊涂蛋,居然觉得是江家人故意刁难陆月柔,为了一个心术不正的女子,宁愿跟江家断绝关系。 当时都在气头上,江夫人没让人拦他,如今回过神来,担心的不行。可韩振刚说的没错,总得让他看清楚陆月柔的真面目他才会醒悟。 虽说跟着那个石松做生意,不是什么正经行当,但不至于挨饿受冻且由他去吧。 兵器的案子已经查清楚了,夜刃撇的一干二净,全部让魏同舟一家背锅,男丁已经判了斩立决,女眷要送去边关做官妓。 魏桐菲也搭上了夜刃这条线,撺掇陆月柔毒害韩云初,虽然计划失败,但也求了夜刃的恩典,改头换面留在了京城,这是后话。 韩云初吃了英姑姑的药已经没有大碍,陆冉冉总算放下心来,她晕倒后又被逼着躺了两天才准许下床,心里无时无刻不再记挂着张大嫂。 江景珩知道她的心思,晚饭过后就带她上了马车。 “咱们这是去哪?”陆冉冉好奇的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江景珩一脸神秘,终于马车停了下来,陆冉冉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城外。 陆冉冉好奇的探出车外,发现张大嫂就站在不远处。 “张大嫂怎么会在这,你安排他们今天走吗?”陆冉冉激动的问。 话音刚落,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马车停下,张大哥下了马车,接着两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夫君,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张大嫂边摸着眼泪边说。 “本来我是必死无疑了,我正担心没有我你该怎么办呢,结果就莫名其妙被放了出来。”张大哥说着,压低了嗓门道,“他们说上头有人保我,不过京城是不能呆了,咱们走吧。” 张大哥说着,就扶着张大嫂上了马车,上车之前,张大嫂朝京城的方向看了看说,“也不知道翠花他们怎么样了,我总觉得是他们救了你,翠花让我安心等你,果然等到了。” 两人上了马车,顺着官道去了。 陆冉冉看着江景珩,一脸感激。 “我知道你一定要亲自见了才安心。可惜不能亲自去送他们。” 英姑姑的易容术出神入化,为了英姑姑的安全,此事不宜声张。 陆冉冉与江景珩站在十里亭,看着马车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这才动身回城。 “他们能离了这个是非之地也好,冉冉,兵器泄露案已经结案,送往各地的兵器已经被截住,江家的嫌疑也洗清了。” 江景珩握着陆冉冉的手,脸上却一片凝重。 “家里的危机解除,四郎为何还是一脸愁容。”陆冉冉问道。 “树大招风、功高震主,江家的危机还在后头呢,万不可掉以轻心。还有,江家如今摆脱了嫌疑,那些对咱们敬而远之的人马上又要来奉承了,只怕接下来的日子,有的你忙了。” 江景珩的意思陆冉冉明白,这些达官显贵,最擅长的就是捧高踩低,阿语奉承,只怕从今日起,会有收不完的帖子,她这个江四夫人少不得要出去应酬。 “我知道你喜欢安静,若实在不愿意去的,推了就是。”江景珩担心陆冉冉出去应付哪些夫人贵女会受委屈,直接给她支招。 “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分寸,有阿姐和嫂嫂她们在呢,我不会有事的,再说,人家未必会请我呢。” 说话间就会了江府,人刚进屋,琉璃就说,“四夫人,今天好几个夫人给您送了帖子,邀请您去赴宴呢。” 第166章 江景珩升官 陆冉冉笑着说,“看来还是被四郎说中了。” 江景珩接过帖子,草草的过了一遍,将帖子往桌上一扔,“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就说四夫人身体不适,不去!” “四爷,又来一个帖子,这次请的事你和四夫人同去。” 琥珀双手将帖子递给江景珩,看到贴子里的落款,江景珩皱起了眉头,“怎么是她?” 陆冉冉接过帖子瞧了瞧,也是大吃一惊,下贴子的不是别人,而是永宁公主。 这个永宁公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平时行事低调,极少与其他的夫人贵女往来,动不动就住到寺里去祈福,到是有个好名声。 “四郎,永宁公主似乎从来不办宴席,江家与他也素无来往,怎么会给咱们下帖子?”陆冉冉好生奇怪。 “这个还真妹办法拒绝,咱们只有见机行事了。”江景珩心里也奇怪的紧。 宴会是在三日之后,趁着中间的空档可以去查探一番。 次日去上朝,有人上奏说礼部尚书一职空缺,要尽快选出合适的人选。 原来的礼部尚书魏大人是魏同舟的父亲,因为卷入了兵器走私案,如今已经问斩,礼部尚书的空缺确实需要补上。 皇上慢条斯理的问,“那依爱卿之见,何人可以担此重任?” 大家都觉得之前的礼部侍郎可以官升一级,顶了这个缺,不想他自己站出来说,“皇上,微臣年迈,实在难以胜任,微臣以为,礼部主管职礼乐、学堂、对外交流等诸多事宜,这些年魏尚书一直奉行中庸之道,礼部不温不火,如今需要一个年轻有为,敢于肯干的带头人。” “礼部这些年确实没有什么建树,那爱卿可有人选推荐?”皇上一贯的把问题抛出去,反正下面的文武百官会替他找到答案。 “微臣觉得江景珩江大人很合适,他少年天才,熟读典籍礼法,管理礼部正合适。”礼部侍郎对江景珩赞不绝口。 “臣以为不妥,江大人虽然才华横溢,可到底年纪尚轻,要担任尚书一职,恐怕还缺乏一些经验。”说话的是安定侯。 且不说礼部是个烂摊子,单说礼部上上下下都唯夜刃马首是瞻,他们突然推举江景珩去做尚书,肯定没安好心。 礼不侍郎邱同则慷慨激昂道,“侯爷此言差矣,江大人虽然年轻,可是已经任了四年的吏部郎中,四年来从来不仅从未有过任何差池,还政绩斐然,此等青年才俊不加以重用,乃是大楚的损失啊。” “邱大人高风亮节,一心赤忱,江大人年青有为,绝对有能力担任礼部尚书一职,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跪了大半,一致推荐江景珩任礼部尚书。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江修文往前走了几步,声如洪钟的说。 “江爱卿,令郎任礼部尚书乃是众望所归,你为何不同意。”皇上语气温和,没有半点儿皇上的架子,不知情的会以为两人是无话不谈的故交老友。 “景珩冲劲有余,稳重不够,礼部治下的事情,不论是皇家祭祀、学子科考还是外国邦交,都需要小心谨慎,稳扎稳打,他难当此重任。” 皇上看着江修文,一字一顿的说,“江爱卿,虎父无犬子,你的几个儿子,个顶个的强,景珩更是出类拔萃,此次兵器走私案能那么快告破,景珩功不可没,你就不要谦虚了,江景珩,上前听封。” 江景珩闻言,只得上前跪下,领了礼部尚书这个差事。 “那些说皇上容不下江家的简直是无稽之谈,江太师德高望重,身居要职,他的大儿子是翰林院学士,二儿子是大理寺少卿、如今四儿子一跃成了礼部尚书,真是满门荣耀,试想一下,皇上若真是对江家不满,如何会让江家享如此荣光。” “没错,皇上知人善任,真是一代明君啊!” 如此一来,说皇上故意打压江家,陷害江家走私兵器的传言不攻自破,皇上也收获了一波好口碑。 江景珩现在明白为什么永宁公主的宴会要邀请他和陆冉冉了,这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他江景珩是皇上一派的人。 知道江景珩升了官,江夫人却半点儿开心不起来,她忧心忡忡的说,“皇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可不相信他当真看中了景珩的才能。” 江修文捋了捋胡须,不急不缓的说,“兵器走私案虽有魏家背锅,可当初明摆着是冲着咱们来的,又波及到韩家,后来又出了云初中毒的事,早有明理之人搞清楚了其中的玄机,更有人私下在传皇上要对江韩两家动手了。 若是兵器案查不出结果,咱们现在就是魏家那般下场,可惜景珩找到了他们的老巢,皇上知道走私兵器的另有其人,他是想重用咱们家去打压对方。” 江夫人冷笑,“搞了半天,还是要咱们江家去做那个出头鸟,皇上这平衡之术玩的倒是炉火纯青了,礼部如今乱成一锅粥,景珩领了这个差事,有他辛苦的。” “母亲不用担心,儿子心里有数,况且这也不全是坏事,儿子如今可是正三品,很多之前不能做的事情都可以做了。”江景珩说着,脸上闪过一抹锐利,皇上想用他掣肘夜刃,那就如他所愿。 他还能挖的再深点儿,正好到处抓壮丁的事情他无从下手,如今自己既然是礼部尚书,那年关前的祭祀正好归他管,他可要好好将那些蛀虫给抓出来。 转眼间,永宁公主宴会的日子到了,正巧江景荣也在受邀之列,三人一起去了。 “阿姐,你常年陪姐夫驻守边关,冉冉又不常参加宴会,你们俩可要小心些,那些贵女的花样手段可不少。”江景珩一路不停叮嘱。 “你就放心吧,谁敢欺负冉冉,我就把他打服,倒是你,公主这次宴会破天荒的请了男客,我怎么觉得就是冲着你去的。” 第167章 公主府赴宴 公主府内不似别的皇亲国戚府邸那般富丽堂皇,倒很是雅致低调。 院内三步一亭,五步一阁,假山石雕,小桥流水,让人一看就心旷神怡。 乍一看,定然会以为这公主府崇尚节俭,只有从小见惯了奇珍异宝的人才知道,公主府的随便一样东西都价值连城。 哪怕是院里随便一棵花,也是难得一见的名贵品种,府上的所有东西都是寻常人闻所未闻的名贵材料制成的。 江景蓉感叹道,“看来这永宁公主也不简单啊,这么些年苦心经营着勤俭仁慈的名声,没想到府里是这般光景。” “那她为何请我们来府上做客,就不怕我们看到他的表里不一。”陆冉冉有些奇怪。 上一世直到她死也没和这位公主有过任何交集。 “或许她就是想让我们知道呢。”江景珩说着,带着阿姐和夫人朝里走去。 “礼部尚书江大人和夫人到,韩大将军夫人到。”门房的喊声异常洪亮。 “江大人来了,快这边请,江夫人和韩夫人这边请。” 出来迎接的是府里的管事和嬷嬷,正主一个也不曾出现。 陆冉冉挑眉,这是在给他们下马威呢,不过人家是皇亲国戚,摆点谱也情有可原。 她与江景珩对视一眼,然后各自跟着领路人去了永宁公主所在的大厅。 厅内已经来了很多人,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世家夫人和贵女。 “臣妇陆冉冉、江景蓉见过永宁公主。”陆冉冉与江景蓉双双行礼。 “快免礼,赐座。”永宁公主带着笑意说,脸上的威严却不减半分。 只是她又想立威又想表现亲和力,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很是奇怪。 “你就是江四郎的妻子?”永宁公主看向陆冉冉,眯着眼睛问,“长得倒还标致,你是陆远山的女儿?” 谁都能听出永宁公主语气里的散漫,陆冉冉缓缓起身回礼,“回禀公主,臣妇是陆家的庶女。” 永宁公主脸上划过一抹错愕,果然是个狠角色,这样自报家门,那些等着用她庶出的身份奚落她定然话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她只得微微颔首,顺着话头说,“虽说是庶女,倒也还算得上落落大方,只是这眉眼跟陆远山怎么没有半分相似。” “干娘,我这妹妹是父亲的小妾柳姨娘所生,那柳姨娘貌美如花,千娇百媚,年轻时可是有名的头牌姑娘,妹妹更像柳姨娘些呢。” 此言一出,陆冉冉才主意到永宁公主身后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正是陆月柔。她心中不禁大骇,陆月柔怎么成了永宁公主的干女儿了,这其中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但那诧异只是转瞬即逝,陆冉冉又恢复了之前的端庄持重,她轻描淡写的说, “原来姐姐在公主这里,难怪公爹和婆母派了好多人也没找见。” “陆月柔,你好大的本事啊,前脚跟魏桐菲合谋意图害死我儿子,转眼就跟公主攀上了交情,公主殿下,您菩萨心肠,不知道这陆月柔的狠毒,可千万别被她给骗了。” 江景蓉自然知道永宁公主和陆月柔如今定然已经沆瀣一气了,自己说什么永宁公主也不会信,可陆月柔的丑事她还是要说出来的,让这些夫人、贵女开开眼也好。 果然,大家看陆月柔的眼神都充满了疑问,陆修文的地位在她们眼里不值一提,陆月柔更是微不足道,唯一拿得上台面的也就是江山夫人的身份了,可惜江家老三也是个不成器的,所以陆月柔于她们而言不值一提。 刚刚大家还猜测公主身边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如今倒是有些不服气了,他算什么东西能让永宁公主收他当义女。 永宁公主看向陆月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干娘,我冤枉啊,我连碰都没碰过那孩子一下,她们非说是我下的毒,还说我跟那罪臣之女魏同菲勾结,要害死韩小公子,孩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差点死在江府了,是三郎拼死护着我才逃过一劫的,孩儿有怨无处诉,求干娘做主啊。” 陆月柔委屈巴巴,哭得我见犹怜。 “韩夫人,看来月柔不认你的指控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永宁公主依旧神色淡淡,好像并没有因为陆月柔是她干女儿就要替她撑腰的意思。 “本来家丑不可外扬,如今犬子无碍,这事我也不想再提,可看到陆月柔在公主您身边,我怕您受她蒙蔽才将此事说了出来。这事是陆月柔的贴身丫鬟招供的,她确实与魏桐菲有接触过。” “三郎在江家不受宠,我也也跟着受排挤,下人们捧高踩低,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除非把魏桐菲找来与我对峙,,否则谁也别想诬赖我。”陆月柔说的理直气壮。 陆冉冉轻笑一声,“嫡姐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魏桐菲一家的女眷全都被发配边疆了,如今,算是死无对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来。” “难得公主破例办一次宴会,咱们可不是来给你们断无头案的,听闻公主得了一件好东西,我们都迫不及待想开开眼了。”有夫人见永宁公主脸色不虞,忙岔开话头说。 果然永宁公主脸色舒展开来,笑着说,“来者皆是客,没凭没据的,你们那一桩公案我也理不清楚,说起来,正是因为这件东西,我才收了江景睿当义子。” 江景蓉与陆冉冉面面相觑,永宁公主收的干儿子是江景睿,这陆月柔只是跟着沾光了,可是江景睿又是如何与永宁公主有了交情的呢。 对此事好奇的不止江景蓉和陆冉冉,有人问道,“江三郎怎么有幸成了您的干儿子。” 永宁公主抬了抬手,就有一个丫鬟捧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 “说起来,所有的事情都要从这件宝贝说起。”永宁公主说着,抬眼看向那个托盘说道。 第168章 不羁的安和郡主 “想必这就是那颗稀世明珠了,致我等今日可有缘一睹它的尊容。”有几个夫人的眼睛都直了,不顾形象的说。 还是方才岔开话头那个夫人继续说道,“公主说是这个宝贝让你收了江家三郎做义子,这其中一定有个精彩的故事,说的臣妇都好奇了。” 永宁公主满意的看着那个夫人说,“若果我没记错,你自出嫁之后本宫就不曾见过你,没想到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样讨人喜欢,来人,赏。”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拿了一只成色极佳的玉镯捧到那夫人面前。 “臣妇谢过公主,公主万福金安。”那妇人磕头谢恩。 “本宫与你颇为投缘,以后经常到府上陪我说说话。”永宁公主居高临下的说。 “只怕她没这个福气,这次是陪着的夫君一起进京履职,才能在京城小住几天,过几天又得回云州去了,可怜我几年才能见她一面。”说话的是平西伯夫人。 “原来是这样,你夫君现在任什么职位?”永宁公主抬眼看过去,问道。 “回公主的话,我夫君杜一鸣,如今是云州员外郎。”杜夫人低头回答,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欣喜。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老不见你跟母亲去祈福,刚才你说想听我为何会认江三郎做干儿子,让王嬷嬷说给你们听听吧。” 原来永宁公主说的那颗稀世明珠采摘自深海,个头很大,圆润晶莹,最特别的,是它自带绿色的光泽,据说是颗千年珍珠。 永宁公主得了这珍珠不敢独享,就送到皇宫想转赠给皇上。 可皇上与永乐公主手足情深,知道她最爱收集珍珠,只是叫了宫里的贵人们来鉴赏了一番,就让永宁公主把珍珠带回来。 可是半道上却出了岔子,这珍珠被人掉了包,皇上龙颜大怒,要重罚宫里的人,眼看着就要血流成河了,永宁公主心里过意不去,求皇上开恩,找到罪魁祸首再处罚不迟。 御林军全体出动都一无所获,如今不光是丢了珠子,还丢了皇帝的颜面,眼看皇上越来越生气,要把当日有作案嫌疑的人都给杀了,谁也劝不住,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刚到御林军任职没几天的江景睿找到了真凶,避免了一场大灾祸。 “公主你最是心善,连路上的蚂蚁都不忍心踩,自然不愿意看到那些宫人受连累,如此说来,江三郎倒是立了大功了。” 平西伯夫人又适时的夸赞道,今日没有白来,她女儿很会讨公主的欢心,看来女儿一家留在京城指日可待。 旁边那些夫人贵女有些看不下去了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公主脸上去了,可是公主却高兴很。 是自己押错了宝,以为公主这个宴会是为了炫耀她那颗绝世珍珠,这才可着劲的想要一睹为快。 搞了半天是想说江家那不成器的三郎,这江三郎连他爹娘都瞧不上,公主看上他什么了。 永宁公主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多亏了三郎,不然本宫手上就要多很多杀孽了。我本有意要去江家谢一谢江夫人,谁知三郎说他觉得自己没本事,污了江家的门楣,出来自立门户了。本宫瞧着他无依无靠的,我自己又只有两个女儿,干脆认了他当干儿子,韩夫人,江三夫人,江家不会怪罪本宫横刀夺爱吧?” “干娘说的哪里话,江家的三个儿子个个优秀,父母瞧不上三郎,已经同三郎断绝了关系,将我们夫妇赶了出来,我们的死活他们都在意,又怎么会在意您收留了我们。”陆月柔说完,看向陆冉冉,眼里满是杀气,她就不信陆冉冉能一直走狗屎运。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安心了,说了半天,差点忘了正事,本宫机缘巧合得到了这颗珍珠,不敢一人独享,所以请大家来一起观赏,打开吧。”永宁公主说着,扬了扬手,示意宫女揭开红布。 红布被揭开,一颗鸽子蛋那么大的一颗珍珠赫然在目,它晶莹剔透,周身散发出绿光,实在稀奇得很。 “果然是旷世珍宝,也只有公主这般菩萨心肠才能得到如此有灵性的珍珠。”之前那夫人忙着奉承,今天的风头都被平西伯和她女儿抢去了,还有陆远山那个女儿,对着公主一口一个干娘,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 她虽然心里不高兴却不敢表露半分,永宁公主的心思她猜不透。 “这世间万物都讲究一个缘字,我本想把折珍珠送给皇兄,可是皇兄不收,钦天监监正也说这颗珠子与公主府有缘,还说安和的姻缘也与它有关,这不,我只好把它又带回来了。” 永宁公主说着,脸上有些许愁容,“我这个小女儿别的都好,就是主意太大,京城那么多公子世家公子,愣是没有能入她眼的,可愁死我了,希望能借着这颗珠子的灵气,让她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安和郡主蕙质兰心、才貌双绝,寻常男子确实难以与她相配,不过我大楚泱泱大国,想来缘分很快就来了。”平喜伯夫人讨好的说。 陆月柔也赶紧接茬,“平西伯夫人说没错,都说好事多磨,如今有了这颗灵珠做指引,想必安和郡主很快就能觅得如意郎君的。” 陆冉冉看了一眼江景蓉,那意思像是再问,“把我们找来就为了显摆她的珍珠吗?” 江景蓉回了她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她还是喜欢北境的潇洒肆意、要她天天应酬这些女人,她得疯。 两人正在眼神交流的时候,外头有人报,“公主殿下,郡主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一身骑装的美貌女子快步走了进来,看见满堂宾客和那颗珍珠,不屑的说,“母亲又要让这颗珠子给我找夫婿了吗,那些怪力乱神之说你也信,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什么样,你指望这颗珠子知道,简直是无稽之谈。” “安和,休要胡言乱语,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半点儿女儿家的样子,还不快去换衣服。”永宁公主低喝道。 安和郡主拿起那颗珠子看了看,随手丢回托盘,不屑的说,“这世上的男子没有一个是我瞧得上的。” 她是那么自信,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全然不知道马上就要被打脸了。 第169章 将陆冉冉留在公主府 安和郡主说完,朝在场的人点了点头,就说,“母亲,女儿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且慢,今日府上高朋满座,你速去换了衣服过来,多大的人了,这么没规矩。” 安和郡主就像没有听到似的,抬脚就走了。 被女儿当众驳了面子,永宁公主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平西伯夫人忙打圆场说,“郡主英姿飒爽,性格率真,是寻常女子不能比的。” “也就是你们这些看着她长大的长辈知道她的秉性,凡事直来直去没有什么心机,若换了旁人,该说我没教好她了。” 永宁公主又拿出往常那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来,现场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见江景蓉和陆冉冉两人一直沉默,永乐公主便对江景蓉说,“韩夫人,说起来安和的性子跟你很像,酷爱武刀弄棒,想当初你也是京城出了名的小辣椒,如今也儿女双全了,在边关一定很辛苦吧,这次回来可得多到公主府走动走动。” “谢公主关心,比起京城,北境确实荒凉了些,不过那里民风淳朴,倒是自由随意些。”江景蓉神色淡淡,陆月柔成了永宁公主的座上宾,她们就不会是一路人。 见江景蓉不接招,永宁公主又对陆冉冉说,“四夫人,听闻前段日子你和江四郎遭了难,失踪了好些日子,可真是让人揪心,好在你们福大命大有惊无险,以后可要小心些。” “多谢公主记挂。”陆冉冉也只是有问有答,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江四夫人,那歹人现在抓住了没有,到底是谁那么大胆,敢对江四郎下手?”这事曾经一度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好奇的紧,有永宁公主这么一提,就有紧追不舍的问。 “说起来,都是我的错,我去庄子巡查,不知怎得就遇上了歹人,四郎为了救我身负重伤,最后我俩双双坠崖,被猎户所救这才脱险。”陆冉冉不想把英姑姑扯进来,随口说道。 “至于那些人是谁,我还真不知道,四郎说这些事情自有他们男人去调查。” “江大人可真是疼四夫人,说起来这江家男子个个都重情重义。” “可不是嘛,这江家有祖训、不得纳妾。” 这说话的重点不知不觉都跑到江家的男子身上了。 永乐公主今天的宴席可是有目的的,在场的人都是陪衬,她真正要请的是陆冉冉,她就是要当着那么多人让陆冉冉无法拒绝。 她笑着打断了那些夫人,说道,“今日请江四夫人来,是有个不情之请,本来你突遭大难,不该打扰你的,可是这事儿别人做不了。” 陆冉冉眉头一跳,永宁公主果然是有目的的。 她赶紧起身,躬身说,“公主殿下言重了,您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我听闻你的绣活是万里挑一的,就连锦绣坊的绣娘都比不上你,马上就要到太后娘娘的寿辰了,老人家一直想一副绣的百福图,我这个当女儿的,总得全了她这个心愿。宫里的绣娘原本也能绣,可是听闻你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事情之后,母后就一直说你是个有福之人,若是你能在百福图上绣上几点点睛之笔,母后一定会开心的。” 江景蓉一听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在绣像上面添几笔,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可是永宁公主当着那么多人开口,只提了这一点要求,陆冉冉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公主殿下言重了,臣妇不过略懂些皮毛,平常只是绣花打发时间而已,恐怕登不得大雅之堂。”陆冉冉推辞道。 “四夫人是不肯给本宫和太后一个面子了?”永宁公主冷了眉眼,看着陆冉冉问道。 面对稍显怒容的永乐公主,陆冉冉依旧处变不惊,“臣妇不敢,只是臣妇出身寒微,这绣花的本事也是自己瞎琢磨的,臣妇是怕冲撞了太后娘娘。” 陆冉冉这话说的倒是挑不出什么错处,那可是太后娘娘啊,宫里什么样的绣娘没有,陆冉冉一个庶女,心里犯怵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永宁公主都开了金口,陆冉冉一再推辞也却是有些不识抬举了。 “本宫既然认定了你,自然是对你的技艺有信心,你若再推辞可就是故意要跟本宫作对了,还是在你们江家眼里,本宫的话没什么分量。”永宁公主语带威胁的说。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陆冉冉唯有应了下来,“承蒙公主不嫌弃,能为太后娘娘绣像是臣妇的福气,臣妇谢公主殿下抬举。” 永宁公主眉开眼笑,“这才对嘛,明天之后你就住过来,等绣像完再回江府。” “什么,绣个画像而已,还要住到公主府?”江景蓉一脸不满。 永宁公主请来的夫人终于明白了公主的意图,讥讽的说,“韩夫人,绣花可是个精细活,更何况是百福图那样的宏大画像,自然得所有绣娘一起,难不成还真等着大家绣完了,江四夫人来缀上几笔不成,我倒是忘了,韩夫人的手拿得动大刀却拿不起绣花针。” 那人故意夹枪带棒,目的就是要激怒江景蓉,她那个臭脾气,一点就着,在公主府闹事,可大可小呢。 见江景蓉要发作,陆冉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冷静,然后说道, “阿姐的意思是我可以白天过来绣花,晚上回江府去,毕竟在公主府叨扰也不太好。” “我可听说你为江夫人绣观音像的时候可是住在你婆母的院子里的,怎么,太后娘娘不值得全心全意的付出吗。”西伯侯夫人知道这样说就等于跟江家为敌,可是为了女儿能留在京城,她必须站在永宁公主这一边。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陆冉冉再也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可江景蓉不愿意,她说,“冉冉一个女眷,住到公主府上多有不便吧。” “这个韩夫人大可放心,这公主府如今只有我和安和住着,没有外男,今日那些男客,都是让我的大女婿来招待的。”永宁公主是铁了心要把陆冉冉留下来了。 第170章 要江景珩当我的郡马 陆冉冉知道永宁公主是有备而来,自己要是仔不答应,只怕阿姐要和公主起冲突了,姐夫如今军功在身,最怕落下功高盖主的名声,若是阿姐为了自己动手,开罪了公主是小,说她不把皇家之人放在眼里可就不得了了。 于是她在江景蓉动怒之前说,“能给太后娘娘绣寿礼是臣妇的福气,臣妇明日就住过来,只是要叨扰公主殿下了。”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那咱们一言为定,我那大女婿最爱作诗,今日借着这个由头,请了些青年才俊过来,这珍珠难得一见,把他们也请过来,一起鉴赏一番。”永宁公主说着,就吩咐人去请男宾。 “母亲。”安和郡主脆生生的叫了一句,款款走了进来。 大家都是一愣,此时的安和郡主跟方才简直判若两人,此时的她身穿一身淡蓝色襦裙,头上一支翠绿色玉簪子将头发高高挽起,清爽又娇俏,让人一看就眼前一亮。 “今日怎的如此乖巧?”永宁公主都吃了一惊,她原以为安和是不会再露面了,没想到还好好捯饬了一番。 “母亲,今日那么多客人在,我总该出来跟大家打个招呼的。”安和郡主说着,脸上浮现出娇羞的神色,“母亲,你不是说也要让姐夫他们来瞧瞧这颗珍珠吗,可曾差人去请了。” “已经派人去请了。”永乐公主刚说完,就听得外头有男人的声音,女眷都坐在席上,又有那么多人,倒是不用避嫌。 “母亲,我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安和郡主拉着永乐公主的手撒娇道。 “什么,那珍珠那么灵的吗,回头本宫要把它供起来,告诉母亲,是谁家的公子,母亲定然全了你的心意。”永宁公主满脸喜色,安和的婚事可是让她头疼了好久了,只要她愿意,不管是哪家男子,她都有办法让对方心甘情愿的娶了安和。 “母亲稍安勿躁,一会儿就知道了。”安和郡主说着,脸颊已经泛红,一副羞答答的模样。 “这么说你喜欢的人就在今日的宴会上,那本宫倒要瞧瞧是谁能入了你的眼。”母女俩旁若无人的说着话,永乐公主的大女婿就领着众人进了屋子。 江景珩没有上前,故意隐匿在人群中,不想太扎眼,可即便如此,还是鹤立鸡群,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江景珩却浑然不觉,在人群中搜寻陆冉冉的身影,他的目光定格在陆冉冉脸上,脸上是溺死人的温柔。 其余众人则对着那颗珍珠赞不绝口的时候,安和郡主一句话让现场安静了下来,“母亲,我的喜欢的人就是他,穿蓝色衣服那个。” “哪一个?”永宁公主朝着安和郡主指的方向看去。 “就是那个……”安和郡主的声音夏然而止,她看到了江景珩炙热的目光里满满的爱意,而他眼里的人是陆冉冉。 片刻的沉寂之后,安和提高了嗓门,“母亲,我喜欢的人就是他,我要他当我的郡马。” 说着,她从花瓶里拿出一支花,直直的朝江景珩丢去,嘴里念念有词道,“我的花碰到你,你就是我的人了。” 可江景珩只是稍稍侧身,那花就落到了地上。太就像什么也没察觉一样,径直朝陆冉冉走起,冲她伸出了手说,“夫人,眼界也开了,咱们该回去了。” 江景珩当着众人的面拉起陆冉冉的手,又对江景蓉说,“阿姐,云初离不得娘亲,咱们回去吧。” 说完,这才看向永宁公主,微微一礼,“公主殿下,多谢款待,我们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你站住,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为什么要避开我抛给你的花。”安和郡主气势汹汹的挡在江景珩面前,大声质问。 “郡主说的话,在下不明白。”江景珩眼皮都没抬一下,握着陆冉冉的手又紧了几分,似乎是在说,“别怕,有我呢。” 陆冉冉可不能看着安和郡主这么堂而皇之的打她夫君的主意,她朝安和郡主行了个礼说,“郡主真是会开玩笑,您乃公主嫡女,郡主之尊,看上的人定然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四郎已经是有妇之夫,即便是开玩笑也不合适。”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教我做事。”说完,她看向江景珩,眼里都是惊艳之色,“你就是江景珩江四郎,原来传言果然不假,你果然与众不同,本郡主看上你了,我要你当我的郡马。” “郡主想是搞错了,我想我夫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已经成婚,郡主找错人了。”江景珩说完,拉着陆冉冉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安和郡主纵身一跃想要挡住江景珩,可江景珩身法极快,哪怕是牵着陆冉冉,也能轻松避开安和的追击。 眼看着不是江景珩的对手,安和郡主心生一计,她不再追击,而是假装失足,直直的朝江景珩扑了过去。 她就不信江景珩能见死不救,到时候,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皇帝舅舅也会给自己和江景珩赐婚的。 就在他要扑到江景珩怀里的时候,江景珩直接将陆冉冉搂在怀里,完全避开了安和郡主,安和郡主没想到他会如此,难道他就不怕自己伤了,母亲和皇帝舅舅找他麻烦吗。 安和郡主来不及收回力道,眼瞅着就要直直的砸到地上的时候,一个人飞身而起,搂住安和的芊芊细腰,在空中转了个圈然后稳稳的停住了。 “郡主没事吧?”江景蓉搂着安和郡主,一脸关切的问。 “谁让你接住我的,多管闲事。”安和郡主没好气的说,要不是江景蓉坏事,没准江景珩在最后关头还是会出手相助的。 “原来是我多事了,实在抱歉。”江景蓉彬彬有礼的给安和郡主道了歉然后手一松,安和郡主直接摔到了地上,形象全无。 “江景蓉,你大胆,你可知道伤害皇亲国戚是重罪。”平西伯夫人大惊失色。 江景蓉两手一摊,“平西伯夫人,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是安和郡主要我放手的,我怎么能违背了她的意思。” 第171章 安和郡主仗义执言 “你就是故意的……”安和郡主当着大家的面臣出丑,一脸愤怒的看着江景蓉。 江景蓉不理她,朝着永宁公主施施然行了个礼说,“公主殿下,我只是不敢违拗安和郡主的意思,想来她武艺高强、不需要我多管闲事,郡主,你让我放手,现在又指责我,是不是有些蛮不讲理了。” 安和郡主被怼的哑口无言,江家兄妹简直是一丘之貉,尤其是江景珩,难道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他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要避开。 可她安和从来不是轻言放弃的人,越是有挑战的事情她越喜欢,更何况,她对江景珩一眼万年,无论如何,她都要得到这个人。 “罢了,看在你是郡马姐姐的份上,本郡主便不与你计较了,过几日我母亲会上门提亲,四郎就静候佳音吧。”安和郡主就这么水灵灵的把话说出来,好像说的不是提亲这样的大事,而是稀松平常之事。 就算她是姐郡主,一个女儿家这么直白的表达还是有些惊世骇俗。 永宁公主难得的疾言厉色道,“安和,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姻大事自有母亲替你做主。” “那就请母亲替女儿做主,女儿就要江景珩。”安和郡主依旧没有半点难为情的样子。 整个大楚都是她舅舅的,舅舅又极为疼她,她有这样的底气。 永宁郡主知道安和的脾气,不论相貌平品行,江景珩都是个不错的人选,况且皇兄因为江家的事情夜不能寐,为了牵制江家,连自己都用上了,若是安和与江景珩成了亲,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她看向江景珩,说道,“江大人,安和被我惯坏了,说话口没遮拦,还请江大人不要放在心上。不过她性子直,她说看上了你,定然是动了心的,改日本宫会亲自登门,与令尊和令堂商量此事。” 江景珩依旧神色淡淡,“微臣多谢安和郡主垂青,不过想必大家也知道,江家男子从不纳妾,江某要辜负郡主的厚爱了。” 此话一出,安和郡主脸色铁青,比吃了一只苍蝇还难受,永宁公主更是被气得肝疼,这个江景珩真是太不识抬举了,安和乃是郡主之尊,他竟然说江家男子不纳妾,难道安和连个他做妾的资格都没有吗?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在场的夫人们也面面相觑,江景珩也太敢说了吧,这可是安和郡主,她在皇上面前,比皇上亲生的公主们还要得脸,这可是飞扬跋扈惯了了女魔头,他居然说不纳妾,这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江景珩才不管那些人怎么想,他说完,朝着永宁公主欠了欠身,一手牵着媳妇儿,一手给阿姐引路,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了正厅。 永宁公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冲着三人的背影喊道,“江夫人,明日本宫派人来接你,可别忘了。” 闻言,江景珩停住了脚步,问道,“永宁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接你去哪,做什么?” 陆冉冉三言两语长话短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江景珩眸子里染上一抹厉色,一字一顿的说,“恐怕要让永宁公主失望了,内子身体不适,恐怕没法胜任这份差事,还请公主另请贤者。” 说完,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之外。 “这江景珩也太狂妄了,升任礼部尚书之后越发恃才傲物,不将别人放在眼里了。” “说的没错,安和郡主看得上他,那是抬举他,他竟然敢如此羞辱安和郡主,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驳了永宁公主的面子,这是完全不把公主和郡主放在眼里。” “可不是嘛,公主郡主代表的是皇室,难道他江家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吗?” 一直勾心斗角,互相争宠的众位夫人,难得的达成了一致,大家对江景珩口诛笔伐,更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乱,把事情扯到江家对皇上不敬上面来。 这已经是非常敏感的话题了,大家都在看永宁公主的脸色,想知道这花是不是过火了些。 永宁公主现在在气头上,全然没有听明白她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只知道大家都在讨伐江景珩呢。 这之后我,陆月柔也开口了,“如今我已经不是江家人了,但好歹我在江家生活了几个月,江家人一向自视甚高,如今,韩家军立下奇功,他们更有了依仗,嚣张跋扈些也是有的。” “为人臣子岂能如此不忠不义,若没有皇上和大楚百姓支持,他韩家军如何能凯旋而归,公主,江四郎和韩夫人如此目无尊卑,您真得好好管一管了。” 那些夫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谈话间已经将江韩两家定性为乱臣贼子。 得罪了永宁公主和安和郡主,江家未必能继续风光。 永宁公主被她们这么一撺掇,真恨不得立马进宫面见皇上,提醒他江韩两家有不臣之心。 好在安和郡主虽然飞扬跋扈,人却不傻,她冷着脸,一字一顿的呵斥道, “你们也都是朝廷重臣的家眷,怎么如此口无遮拦,纵然江景珩刚才狂妄无理了些,那也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你们言之凿凿,三言两语就给韩江两家扣上了乱臣贼子的帽子,表面上是替我们母女鸣不平,实际上是唯恐天下不乱,故意要挑起江韩两家和皇室的矛盾吧,你们这么做到底有何居心?” 一直滔滔不绝编排江韩两家的那些夫人顿时心头一震,说别人的时候唾沫横飞,半点不思考自己的话对别人有英雄,如今,这居心不良的帽子扣在了自己头上,她们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安和郡主的意思,是说他们故意煽风点火,陷害江韩两家,这话要是传到了皇上耳朵里,这乱臣贼子很可能就是他们的夫君和儿子。 她们不敢在胡言乱语,一个个忙找补说,“刚刚是我们口无遮拦,信口开河,求公主明鉴,时辰也不早了,臣妇告退。” 那些夫人一个个退下了,可是她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江景珩都如此羞辱她了,安和郡主为什么还要替江景珩出头。 第172章 安和郡主有妙计 贵女夫人们一个个退下了,最后走的是西伯侯和女儿杜夫人,临走前,杜夫人还不忘提醒永宁公主,“公主殿下,臣妇去云州前还能再来看看您吗?” 永乐公主被江景珩气得脑子嗡嗡的,随口说了去,“准了。”便没再说话。 杜夫人难掩失望,看来公主已经忘了刚才有意要提拔她夫君的事情了。 本来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如今,被江景珩夫妇一闹,事情又没了着落。这对夫妻真是一对丧门星。 不过好在公主还愿意见她,多少还有一点儿机会。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永宁公主已经朝她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杜夫人走了,屋内只剩下陆月柔一个客人,她上前跟永宁公主说,“公主殿下,您休息一下,我给你捏捏肩,江家那种人,不值得你为他们生气的,江景珩有眼不识泰山,是他有眼无珠。” 陆月柔想借着贬低江景珩来拉近自己和安和郡主的关系,可安和郡主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一脸嫌弃的说,“一个不守妇道,和自己的大伯哥搅到一起的人,还张口闭口数落别人,我最瞧不起你这样的人了,他们都走了,你还在着干什么,想等本郡主亲自送你吗?” 被安和郡主直接下了逐客令,陆月柔不敢再逗留,连忙起身告辞。 她本以为永宁公主会说一两一句软话安慰她一下,可永宁公主只是朝她摆了摆手说,“退下吧。” 没办法,她只得回去了。人还没走出去多远,就听见安和郡主说, “母亲,陆月柔这种东西,您怎么也往府里带,就不怕脏了咱家地板。” 永宁公主没回话,直到陆月柔出了门,她才轻描淡写的说,“她夫君对我有恩,我提携她一二也是情有可原,倒是你,难道大楚的男人都死绝了吗,你要怎么上赶着去巴结江景珩,他已经成婚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母亲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陈欢又怎么了,不是还可以休妻吗,我安和郡主瞧上的人,无论如何要弄到手。”安和郡主看着门口,脑海里都是江景恒牵着陆冉冉离去时的样子,那个陆冉冉,凭什么跟江景珩并肩同行,江景珩那般人物只有自己才配得上。 “你还没完了,对方可是江家四郎,他如何会为了你休弃自己的正妻,更何况他的婚事是你舅舅亲自下的旨,就算是是不喜欢,他也不敢休了她夫人。” “那就让皇帝舅舅下旨,休了陆冉冉就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庶女,有什么休不得的。”安和丝毫没有觉得陆冉冉能对她有什么威胁。 虽然她看到江景珩看她时的眼神处处都透着喜爱可是她有信心,能让江景珩爱上自己。 “你真是异想天开,你能发现那些夫人打压江家背后的目的,难道你就不明白,你舅舅有多忌惮江家,那可是他的心腹大患。 更何况他是堂堂皇上,自己下旨赐的婚,再下旨让江景珩休妻,请示朝令夕改,他皇上的威严何在。”永宁公主一句话就让安和死了心,让江景珩休妻没那么容易。 “更何况,你看那江四郎,对陆冉冉万般在意,你就那么不顾脸面,当着大家的面说要嫁给他,以后你要找夫婿可就更是难上加难了,谁还敢娶你。” 永宁公主叹了口气,他这个女儿实在不让人省心。 “我说了,我就是看上江景珩了,别人,本郡主不稀罕,还有,我并不打算嫁给江景珩,而是要江景珩嫁给我,我会与他择府另居,江景珩成了我的郡马,他就算有二心,我也能治得住他。” 安和对自己狠有信心,应该说现在更加有信心了,她以前经常借着陪母亲到寺庙祈福的由头到处游历,不常驻京城,所以对江景珩的事并不了解,听母亲这么一说,她才明白江景珩娶陆冉冉不过是情非得已。 陆月柔那种残花败柳配不上江景珩,陆冉冉那样的贱婢也配不上他,自己才是江景珩最终的归宿。 只是刚才那惊鸿一瞥,安和就确定,这辈子,她非江景珩不可。 看着女儿不说话,永宁公主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安和知道自己异想天开了,心里也不由得替她难过,这孩子第一次有喜欢的人,对方竟然是江景珩。 她好言好语的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大楚那么大,不止江景珩一个好男儿,母亲会全力替你物色,至于今日你说那些胡话母亲自会想办法替你处理,总之不会影响你安和郡主的形象。” “多谢母亲提醒,看来让舅舅下旨让四郎休妻确实行不通,我得另想办法,既能让陆冉冉离开江景珩,又不影响江景珩的名声,这事儿确实需要好好琢磨琢磨。” 见女儿执迷不悟,永宁公主气不打一处来,“你当我为什么会把他们请来府上,是在替你舅舅布局,江景珩乃至于整个江家,最后都会不得善终,你干嘛非要趟这趟浑水?” “江家一只克己复礼,清清白白,韩家也是满门忠烈,舅舅干嘛非觉得别人都在觊觎他的皇位,要我说,舅舅就该重用江家,厚赏韩家军,好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大楚卖命。若是他再草木皆兵,很可能彻底激怒江韩两家,到时候他们若是真的造反,舅舅哭都来不及。” 永宁公主吓得赶紧捂住安和郡主的嘴巴,小声道,“你住口,这种事情也是能张口就来的吗,若是叫你舅舅听了去,当心他翻脸不认人。” “可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安和很是不服气。 “你拿什么确定江韩两家没有二心,江家父子个个身居要职,权利不可谓不大,而且他们惯会收买人心,百姓对他们评价极高,此外,韩家军手握重兵,他们有事姻亲,若他们连手,后果不堪设想,你舅舅未雨绸缪,只能说明他高瞻远瞩。” 安和狡黠一笑,“舅舅高瞻远瞩没错,可是方法错了,咱们要是和江家成了姻亲,不一样可以牵制他们,我有更好的办法,明日我就去见皇帝舅舅。” 第173章 憋出内伤的江景珩 永宁公主跟安和郡主一商量,还真是发现了让公主府保持荣光的法子。 她这个公主当得谨小慎微,为了不招人记恨,只能表现出衣服与世无争,清心寡欲的样子来。 这还不是因为她只生了两个女儿,后继无人,大女儿性子软弱,嫁的夫君也胸无大志,小女儿倒是聪慧过人,可终究只是个女儿,她的女儿尚且是郡主,可他们的下一代呢,若是夫家不争气,以后就只能是普通人。 如果安和真的与江景珩成亲,那就是强强联合,安和有办法打消皇上对江家的猜疑,江家也能助力安和,延续她这一脉的荣光。 “母亲,我现在进宫找皇帝舅舅,你还是派人去江家请陆冉冉吧。” “昨天闹成这样,江景珩已经直言不会让陆冉冉过来了,咱们去了也是白搭。”想起这事儿永宁公主心里就觉得窝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留了面子,她这个公主也真是够窝囊的。 “母亲,这可是替太后娘娘备寿礼,江家不该出点力吗,你堂堂大楚第一公主,说出去话自然要掷地有声,你请不来,就让太后娘娘下一道懿旨咯。” 安和轻描淡写的说完,抬脚上了马,她骑术精湛,皇上特许她骑马进宫,这是专属于她的特权。 永宁公主茅塞顿开,还是女儿有办法,要让江景珩死心塌地娶安和,肯定得先将他们夫妻分开。 只是,夜刃要自己将陆冉冉留在府上又是为什么,还让她认江景睿那个酒囊饭袋当干儿子,她虽然没有儿子,也不是谁都瞧得上的。 安和说得没错,与其听一个阉人摆布,倒不如与江家联手,只是眼下,还不能跟夜刃撕破脸,自己的把柄在他手里捏着,只能先同他周旋了。 这边永宁公主与安和一同进宫,一个去了太极殿找皇上,一个去了慈宁宫找太后。 另一头,陆冉冉正在哄江景珩呢。 “四郎,你别那么激动,若实在推脱不了,我去公主府住几天也没什么的。” “冉冉,你太单纯了,永宁公主要你去公主府,绝对不会只是绣百福图那么简单,他知道江家一定不会让你过去,这才办了这么个宴会,用江家威胁你答应。”江景珩眸子里都是怒气,但说话的语气依然温柔。 “更何况公主府还有那个安和郡主,你去了一定是凶多吉少。” 陆冉冉哪里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可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她唯有好好劝慰江景珩,让他别太冲动, “可永宁公主拿太后来压我们,咱们拒绝不了啊。至于安和郡主,想来他是真的被四郎你惊艳到了,她虽然看上去飞扬跋扈,刁蛮任性,但她看你的眼神倒是挺真诚的。”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江景珩眉头拧成了一条绳,他已经够闹心的了,陆冉冉居然还没事人似的说安和对他真诚。 “我的意思是安和郡主不像看上去那边蛮不讲理,她对你……” 陆冉冉话没说完,就被江景珩一把扯到怀里坐下,他将脑袋埋进陆冉冉的颈窝,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夫人就那么迫不及待想把我推给别人?” 江景珩在公主府给足了陆冉冉安全感,一句江家男子不纳妾,当着所有人昭告了她的地位。 可对方是安和郡主,皇上最宠爱的侄女,她甚至怀疑永宁公主宴会的真正目的,就是要自己知难而退,给安和郡主腾地方。 自己真的有能力与安和抗衡吗,或者,江家能抵住这个压力,公然和皇室作对吗? 很显然,破局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退出。 “四郎,安和郡主身份尊贵、明艳热情,与你倒是很般配呢。” 陆冉冉说出这话,心里却针扎一样疼,她本意是试探江景珩,可话说出口,她发现事实确实如此,安和郡主那样的人物才是江景珩的良配。 自己不是只想靠着与四郎的婚事摆脱陆家和夜刃吗,如今已然是得偿所愿,为什么心会那么疼呢? 她只顾着自己难过,全然没有主意到江景珩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别人堂而皇之的觊觎她的夫君,她还一个劲儿的说人家的好话,这只有一种可能,冉冉根本不在乎他。 明明两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江景珩甚至连孩子们的名字都想好了,陆冉冉却毫不在意,她那样子,是诚心想撮合自己跟安和郡主呢,真是个没心肝的。 “那依夫人的意思,我该应了这门亲事了?”江景珩没好气的问道。 “往小了说,你和安和郡主郎才女貌,往大了说,与安和郡主联姻,可以改变江家现在被动的局面,四郎确实应该应了这门亲事。”陆冉冉努力置身事外,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分析利弊。 江景珩气极反笑,“夫人可真是大度,就这么拱手将我让给别人,你心里就没有半点留恋吗?” 他越想越气,直接欺身上前,一手抬起陆冉冉的下巴,有些哀怨的说,“夫人,是吗?” 明明气得快憋出内伤来了,可对上陆冉冉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那火愣是被硬生生的逼了回去,他无奈的苦笑,对陆冉冉,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陆冉冉垂下眉眼,怎么会不留恋,她才开始相信自己也可以拥有幸福,开始憧憬美好的未来,安和郡主就这么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了,如今不管她舍不舍得,只要江景珩松口,自己就得接受安和,甚至让出江四夫人的位子。 见陆冉冉神色不宁,江景珩只以为是自己刚刚太激动吓到她了,心里愧疚的不行。 阿姐已经说了,是永宁公主那江家威胁她,她才屈服,答应住到公主府去绣百福图。 若不是嫁到江家,她也不用卷入朝庭纷争被针对。他拿开手,将陆冉冉拥入怀中,一手轻抚她的发丝,安慰小孩子一样说,“是我不好,吓到你了。你放心,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是我江景珩唯一的妻,安和郡主那边,我自会应对,永宁公主到现在还没派人来,想来是知难而退了。” 话音刚落,春兰就急匆匆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夫人,不好了,公主府来人了说要接你过去呢。” 第174章 全家抗旨 江景珩闻言,脸色一沉,冷着脸说,“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好好呆着,我出去瞧瞧。” 陆冉冉拉住他的手说,“我已经明白了四郎的心意,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同你一起去。” 江景珩明白,她是怕自己太冲动,得罪了永宁公主,可他真的不愿意让陆冉冉去面对这些。 可看到陆冉冉坚定的目光,他不再坚持,拉着陆冉冉的手,出了屋子。 “江大人,老奴奉公主之命来接四夫人到府上去绣百福图。”那嬷嬷略略地欠了欠身,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公主记性那么不好的吗,我昨日已经跟她说过,我夫人身体不适,不能去给太后绣百福图了,请你转告公主,改日景珩亲自上门赔礼道歉。”江景珩站得笔直,语气里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江大人这就太为难老奴了,老奴奉命前来,空着手回去可不好向公主交差。”嬷嬷依旧没有不退让半分。 “怎么交差是你的事情,总之我夫人今天不会跟你去的。嬷嬷慢走,恕不远送。”江景珩可没心情跟她打哑谜,反正这人横竖都要得罪的,他也不怕得罪得狠些。 那嬷嬷立在原地,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脸上也不见有惊慌或尴尬之色,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江景珩蹙眉,难道她还准备了后招?果然没多大会儿功夫,平安急吼吼地跑了过来,冲着江景珩耳语了几句,江景珩脸色骤变,因为愤怒,双手握拳,手上青筋暴起。 “怎么了?”陆冉冉也觉得大事不好,紧张地问道。 “太后娘娘派人来传旨,父亲要我们过去接旨。”江景珩的话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他那双眼睛露出森严的光来,仿佛要杀人似的。 不肖说,也知道太后娘娘派来的人为何而来,看来今日自己是躲不过去了。只是公主和太后怎么会注意到她,这事儿十有八九跟陆叶柔有关系。 能让江景珩如此护着,陆冉冉已经知足了,江家处境已经很艰难了,她不想因为自己再让江家难做,那一刻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挣扎了。 她牵起江景珩的手,温声道,“既然是太后娘娘的懿旨,可怠慢不得,咱们赶紧过去吧。” 江景珩朝她摇了摇头,眼中满是不舍,“你留下,我去就好。” “刚刚这位小哥说了,太后娘娘是要江大人和四夫人一同去接旨呢。”那嬷嬷生怕陆冉冉不去,出言提醒。 江景珩一个眼刀过去,只吓得那嬷嬷脚下一软差点栽倒,赶紧闭了嘴,不敢再胡言乱语。 “好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件事是冲着我来的,我怎么能躲在后面让你们去面对呢。”陆冉冉强撑着笑脸说。 江景珩知道陆冉冉说的没错,可是他担心这一次自己护不住她,所以依旧犹豫不决的看向陆冉冉。 “四郎你铁骨铮铮,你的夫人也不是只会躲在你身后的菟丝花,放心吧。” 感受到陆冉冉手中的温度,江景珩不再阻挡,横竖也躲不过去,至少她愿意与自己携手面对。 来到正厅,江修文夫妇,老大、老二夫妇都已经在等着他们了,大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江景珩的心又沉了几分,还是陆冉冉先开口道,“父亲、母亲、哥哥嫂嫂,我们来迟了。” 江修文朝她点了点头,看向那传旨的太监,“人已经到齐了,请公公宣旨吧。” 那公公微微点头,展开了手中的懿旨,江家人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那公公这才开口念道,“听闻江家四夫人温柔娴淑,端方雅正,绣艺巧夺天工,特请到永宁公主府带领众绣娘一起完成百福图,为大楚祈福,愿大楚千秋万代,国运昌隆,钦此。” 江家人面面相觑,永宁公主府发生的事情,他们已经从江景蓉嘴里得知了,他们早早的就想了对策,只要不动用皇宫里的人下旨,他们都有办法让陆冉冉全身而退,可是,永宁公主竟然当真请了太后的懿旨,这就不好办了,抗旨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可他们都不是舍得让陆冉冉一个人到那虎穴龙潭里去,所以一时间,大家都没有接旨的意思。 传旨公公见状,低声提醒道,“江太师,还不快接旨。” 江修文抬头,一脸肃然的说,“请公公恕罪,这旨老夫没法接。我这儿媳妇虽然粗略的懂一点女红,可她前些日子被歹人追杀,身心受损,现在一直在府上养伤,她带着病气,去绣百福图,恐怕有大不敬的嫌疑。” “对对对,老四媳妇现在身体虚弱,还受了惊吓,整日里神神叨叨的,夜里还经常尖叫,只怕去了扰了公主的安宁。”二嫂薛氏也顾不得逾越,忙附和着说。 “公公有所不知,我夫人胆子小,昨日去公主府赴宴受了惊吓,现在听见公主两个字都会发抖,更别提让她住在公主府了,她去了,只能添乱。”江景珩页适时的补充道。 “没错,我四弟妹确实病得不轻,请公公明察,向太后禀明此事,我等定然感激不尽。”小齐氏起身,朝那公公兜里塞了两跟金条。 陆冉冉同大家跪在一起,她料道太后派人的来意,也做好了跟他们去公主府的准备。大不了一死,没什么可怕的。 她完全没有料到江家人会为了她这个没有任何背景,对江家没有任何助力的人去违抗太后的旨意,她从来没有被人如此重视过,维护过。 以前,她永远是被牺牲的那一个,哪怕不是她的错,她也是被迁怒的对象,明明自己把陆家人当亲人,对他们死心塌地,可一直被辜负,反观江家,自己处心积虑地嫁进来,只为活命,却被如珠如宝的护着,她何德何能,能被江家如此爱护。 正这么想着,就听得那公公说,“江太师,你也是朝中的老人了,太后娘娘下了旨意,哪里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这旨江家接还是不接?” 第175章 陆冉冉被带走 “公公,臣陆冉冉接旨,这就跟公公去永宁公主府。”陆冉冉毫不犹豫的接过了太后的懿旨,江家对她这么好,她不能让江家因为自己遭难。 “冉冉……”大家有口同声的叫出了她的名字,江景珩更是一脸气愤的说,“冉冉,咱们不去,有什么让他们冲我来。” “四郎,我只去小住几天,百福图绣好之后就回来,不打紧的。”她一边说,还一边轻轻拍了拍江景珩的手背,让他安心。 那公公见陆冉冉终于接旨,心里暗暗地舒了一口气,“还是四夫人通达明理,这百福图可不是被太后娘娘绣的,是为大楚的江山社稷祈福用的,四夫人能参与其中,是您的福气,也是江家的福气,既然如此,咱们即刻出发,绣娘们都等着呢。” “等一下,所以说只是去小住几日,可事情突然,冉冉什么也没准备,请公公去外间稍坐吃茶,她去准备一下行李就来。”江夫人说着,示意下人将那公公引了出去。 见公公走远了,江夫人和两个嫂子一窝蜂的,围到路冉冉面前,只看一眼,江夫人就红了眼眶,“我可怜的孩子,这才遭了那么大的难回来,又被永宁公主盯上了,这些挨千刀的,是见不得咱家好是不是。” “冉冉,那永宁公主看着人畜无害,其实一点儿都不简单,早些年我父亲接了一个买入大批奇珍异宝的单子,因为对方要的动西实在讨过稀有,买卖过程又搞的神神秘秘的,我父亲不放心,让我暗中查了一下,那背后的买家竟然是永宁公主。你们看到公主府那些东西多人罕见,跟她买的那一批都完全不是一个档次,那些东西最终流向哪里不得而知,但她永宁公主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你过去要吃亏的呀。” 这件事情薛氏从来不曾提及,生怕影响了娘家人,可今日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陆冉冉心思单纯,被永宁公主那个老妖婆骗了就不好了。 “多谢娘亲和二嫂提醒,冉冉会处处小心的。”陆冉冉只觉得眼眶发酸,这一去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她是真的舍不得啊。 “冉冉,安和郡主娇纵跋扈,如今她又看上了老四,她一定会处处找你麻烦的,你要当心些。哎,早知道有今日之难,当年我就应该好好学**红,今日也可以替你过去。”小齐氏是真的放心不下。 女人为了争夺夫君的宠爱使的那些手段,她小时候就见多了,这也是为什么母亲拼了命也要想方设法让她嫁到江家的原因。 寻常女子的手段都让人毛骨悚然,何况对方还是安和郡主,不用想就知道陆冉冉的日子不会好过。 “冉冉,若是她们苛责于你,也不用忍气吞声。他们打着要为国家祈福的名义让你去绣百福图咱们没理由拒绝,但你背后有整个江家,大楚的半壁江山在咱们手里捏着呢,敢动江家的人,他们还得掂量掂量后果。” 江修文说完,江景轩和江景昊也附和道,“弟妹,父亲说的没错,你要支棱起来别让他们欺负了去。” 只有江景珩一言不发,他被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支配着,明明知道前面是龙潭虎穴,他却无能为力,这事儿,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不小心,江家就沦为了阶下囚。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自己那么没用,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父母兄嫂放心,冉冉会照顾好自己,只是我不在家这些日子,要劳烦大家帮我照顾一下四郎,别让他一时冲动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冉冉这就拜别父亲母亲和哥哥嫂子了,能嫁入江家,是冉冉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了。” 陆冉冉说完,强忍着把眼泪憋了回去,她不能哭,不能再让家里人为她担心了。 给江修文和江夫人磕了头,陆冉冉又说,“父亲母亲,冉冉自由孤苦伶仃,是您二老让冉冉知道了有父母疼爱的感觉,冉冉无以为报,会天天为二老祈祷,祝您们无病无灾,所求皆所愿。” “好孩子,快起来,是江家连累你了。”江夫人说着就抹起眼泪来,她这人最是受不了离别。 江修文也是一声长叹,他在想,永宁公主后面的人是太后还是皇上,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们要冉冉去,难道是为了牵制老四,还是单纯的想让老四服软,娶了安和郡主。 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好事。 本来江家要派好几个丫鬟跟着去伺候的,可陆冉冉知道此行危机四伏,她谁也不想带,春兰实在是怎么也拦不住,最后只带了春兰去的。 江景珩亲自扶陆冉冉上了马车,他在陆冉冉耳畔说道,“记住我说的话,你是我唯一的妻,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不会答应的,你自己小心,我会想法子去看你的。” “有四郎这句话已经足够了,四郎切记,你身后是整个江家,乃至大楚的安定,切莫为了我自乱阵脚,我应付得来的。” 看着马车消失在巷子口,江家人个个垂头丧气的回了家。 江景轩叹了口气说,“江家这般身份都逃不过被强权左右的命运,普通百姓又能如何与之抗衡大楚已经不是以前的大楚了。” 江景珩一脸愤懑的说,“奸臣当道,宦官专权,皇上的心思都用来对付我们这些忠义之士了,父亲,您教我忠君爱国,可这国已经从根上烂掉了。” 江修文拍了拍江景珩的肩膀,“老四,我知道你的心情,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但你要知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若是输的只是江家也便罢了,可那将是一场血雨腥风,会死的不只是江家人,还有成千上万无辜的黎民百姓。” “难道咱们就这么坐视不理,让冉冉一个女人去涉险吗?”江景珩不敢想象陆冉冉会经历什么,他担心要对陆冉冉下手的不是别人,而是夜刃。 “老四,你稍安勿躁,冉冉毕竟是从江家出去的,咱们乘机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做决定不迟。” 江景昊觉得,等狐狸尾巴全弄出来再撒网也不迟。 第176章 执迷不悟的江景睿 江修文颔首,“老二说的没错,冉冉是我江家的儿媳妇想,我们自然不能让她受苦,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老四,都说关心则乱,你太急躁了些。对了,老三是怎么成了御林军的,御林军现在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去当吗?” 这事儿是江景昊负责调查的,他表情凝重的说,“父亲,二哥离家之后,那石松也突然与他翻脸,他为了挣钱去了赌坊,据说差点儿把陆月柔输掉了,后来是青云救了他们,当御林军这事儿也是走的青云的门路。” “青云会那么好心?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江修文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咱们江家怎么就出了他这么个不成器的玩意儿。” 江景珩劝道,“父亲,三哥性子直,那陆月柔又心术不正,青云之流也非良善之辈,我看还是把他叫回来吧。” “只怕他未必肯回来,陆月柔毒杀云初那么大的事,他都无动于衷,你去试试,但是那个陆月柔是绝对不能带回来的。” 江景珩又安排了暗影二号暗中保护陆冉冉,他自己去找了江景睿一趟。 江景睿一不小心就成永宁公主的干儿子,自己都是懵的,他听闻永宁公主的稀世珍珠在皇宫失窃,不由得咋舌,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物,敢在皇宫行窃,他一个小侍卫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能抓到盗贼。 可是他就那么幸运,出个恭回来就看见前面有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他初来乍到也不敢询问,只在暗中观察,兴许是那人太心虚了,珍珠就那样从他身上滚了出来。 永宁公主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地,只有他自己知道,都是运气。他也不想当什么干儿子的,可是公主开了金口,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但只一天的功夫,他就发现当公主的干儿子没什么不好的,一转眼,他就被提拔成小队的统领,之前瞧不上他的那些人都在讨好他。宫里那些眼高于顶的宫女太监对他也客气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陆月柔对他的态度变好了,之前她一口一个青副指挥使,一直喋喋不休那赌坊的事情来讨伐自己,可这几日,她又温柔小意起来了。 说起来,他之前也是江府的三公子,可是父亲直接放出话去,不允许任何人对他赊账,他欠的钱,江家不认。 这么多年,他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他是江家最不成器的儿子,是父母兄妹都嫌弃的人。 可永宁公主不一样,她当着皇宫那么多御林军、太监、宫女的面夸赞自己,宣布自己是她的干儿子,这种被重视的感觉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就连当初跟石松的时候,石松对他只是客气,并不重视。 他的亲生父母嫌弃他,可他遇到了公主干娘,江景睿觉得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所以在江景珩来叫他回家的时候他没有一丝犹豫就拒绝了,“江四爷,你就不要在这里装好人了,我会被爹娘赶出家门,还不都是因为你和你那个好妻子陆冉冉。” “三哥,确实是冉冉是揭穿了陆月柔的阴谋,可她对云初下手,实在是罪不可赦,三哥,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女人连是非都不分了吗?”江景珩对江景睿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陆冉冉身上很是不满。 江景睿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他冷笑着说,“你们只手遮天,黑的也说成白的了,怎么,现在我成了永宁公主的干儿子,你们又觉得我是江家人,是你们的兄弟了,一向清高的江家原来也不过如此,既然咱们已经断绝了关系,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三哥,永宁公主突然认你当干儿子,事情可没那么简单,谁知道她们有什么图谋,他们是想利用你。”江景珩苦劝。 “能被人利用至少说明了我还有价值,你们就希望所有人跟你们一样,把我当成一无是处的废物,有人赏识我,你们觉得脸上无光了吗?”江景睿越说越气愤,离了江家,谁不说他能干。 石松是这样,永宁公主也是这样,在他们这里,自己的能力得到了肯定。 江景珩简直没法理解江景睿的脑回路,他无奈的说,“三哥,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清醒一点儿,永乐公主要认干儿子,什么样的人没有,可他偏偏选了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江景珩,你闭嘴,你们都见不得我好,我偏要活出个样子来让你们瞧瞧,你回去告诉江修文夫妇,我就是讨饭也绝对不会回江家的,还有,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以后我不再是你哥。”江景睿说着割下一截袍子,一脸决绝的离开了。 江景珩呆在原地,三哥这是魔怔了,他对家人的误会竟然到了如此地步,竟然以为家里人是因为他攀上了永宁公主的高枝才来接他回家,罢了,三哥这样子是劝不回去的,只有从长计议了。 他如今刚到礼部任职,衙门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冉冉又被永宁公主带走了,这些都得他细细去安排。 江景珩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三哥、冉冉的事情都跟永宁公主有关系,可是永宁公主似乎从来没有表现出对朝政的热情来,她突然这样,目标都对准了江家,说是巧合都没人信。 到底是她也想在乱世之中分一杯羹,还是有高人在后面指点,搞清楚这个,他们就不会如此被动了。 他马上安排了暗卫去监视永宁公主,交代的时候还不忘吩咐道,“咱们知道动用暗卫,对方也会,机灵着点,别自己成了被监视的对象。” 暗卫不慌不忙的说,“四爷放心,我们可是盟主亲自训练出来的暗卫,他们安插在江府的暗卫已经全部被找出来了,他们只能得到我们想让他们得到的消息。” 江景珩颔首,也是,师父亲自调教的人,自然是最好的。 打发了暗卫,他又马上叫人询问工人的事。 来人道,“回大人的话,那些工人都是工部安排的,他们的工钱也是一文不差的从户部拨到工部去的。” 江景珩双眼微眯,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知道了,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第177章 永宁公主的下马威 江景珩到礼部点了个卯就带着平安离开了。 “不是说这个江大人兢兢业业吗,这都上任几天了才露面,这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又走了,比之前的尚书大人还懈怠呢。” “之前他只是一个小小郎中,自然要做出一番勤勉的样子来,如今人家已经是堂堂尚书大人,做做样子就行了。” “这不是好事吗,我还担心新官上任三把火,直接烧到咱们头上,看来是我多虑了。” 众人一番议论之后,警报解除,继续磨洋工。 “爷,咱们现在去哪?要不我直接到公主府去把夫人抢出来。”平安手握着刀柄,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他家主子从来不会玩忽职守,最近这样都是因为夫人被永宁公主挟持了,才使得他魂不守舍,只要主子点头,他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能把人带出来。 江景珩在平安头上敲了一记,“跟了我那么久,还是一点脑子也没长,抢人这么拙劣的伎俩你都想得出来。” 平安摸了摸头,他知道自己不聪明,四爷还老,喜欢敲他的头,越发敲傻了。 等他回过神来,江景珩已经上了马车,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把车夫往旁边挤了挤说,“四爷,咱们去哪?” “祭天台。”江景珩说出这三个字,就没了动静。 平安接过缰绳,驾着马车出发了。一路上他都替他家主子担忧,夫人走了,主子又恢复到当初那个不苟言笑的状态了,不对,比那个时候还冷上一百倍。 江景珩坐在马车上,心里实在烦躁不安,边打开椅子下的抽屉想那本书看一看,抽屉刚打开,一黑一白两件狐裘便印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他怕陆冉冉出门冷,专门让人备的。江景珩情不自禁拿起那件白色狐裘,上面还有陆冉冉特有的香气。 也不知道他在公主府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她,有没有好好吃饭,他真的恨不得立刻出现在陆冉冉的身边,天知道陆冉冉现在到公主府才不到半天时间。 陆冉冉到了公主府,只有公主府的一个嬷嬷来接待她,“四夫人,公主正在午睡,奴婢先带你去下榻的院子吧。” 陆冉冉被安排在了清芜院,里面倒是干净敞亮,一应陈设也都不是凡品。 “四夫人,公主对你十分在意,要奴婢们好生伺候你,有什么需要,你直接吩咐就是了,您初来乍到,先休息一下,半个时辰之后,老奴来接你去绣坊见绣娘。” 嬷嬷说完就退下了,春兰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说道,“小姐,这院子虽好,可是太偏僻了些,离公主她们住的正院隔了好远,怪吓人的。” 陆冉冉自然也发现了,这个院子里的花草刚刚被修剪过,里面的帷幔布帘都是新的,新鲜布料的气味都没散去,一看就知道是最近才打整好的,可见这是个闲置不用的宅子。 这个宅子地处偏僻,也不知道永宁公主把她安排到这是为了让她不受打扰,还是别有用心。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寄人篱下这事儿她熟,这条件比起在陆家时候已经是好太多了。 至于危险,她早就有心里准备,不管永宁公主打的什么主意,她都不会惯着,她是江家的四夫人,代表江家的脸面。她也不相信永宁公主真的敢要了她的命,毕竟是她大张旗鼓将自己请来的,出了事她如何撇清关系。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陆冉冉与春兰来到了永宁公主专门为绣百福图准备的秀坊。 里面已经有二十多个绣娘在等着了,陆冉冉到了好一会儿永宁公主才姗姗来迟。 她穿着一身华美的衣服,头上耀眼的首饰能晃瞎人的眼睛,被丫鬟搀扶着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 所有人跪了一地,对方是尊贵的公主,陆冉冉也只好一同跪下。 “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永宁公主随意的扫视了一下众人,务必倨傲的问,“都准备好了吗?” “回公主的话,都准备好了,绣娘也到齐了。”管家连忙回答道。 “那就开始吧。”永宁公主转身,轻盈的坐在太师椅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管家吩咐小厮去组装巨幅的绣架,丫鬟给永宁公主呈上了养颜汤,她漫不经心的喝着,目光一直飘忽不定,却没有一刻是落在跪了一地的绣娘身上。 陆冉冉同那些绣娘一起跪在太阳底下,炙热的阳光烤得她脸生疼,之前她们站的地方又全部铺设的是玉石打磨成的鹅卵石形状,硌得她膝盖生疼。 春兰自己也难受的要命,可她更担心陆冉冉,且不说小姐的身子还没有恢复,她那个皮肤,稍微碰一下就一片青紫,如今这般跪着,只怕要整个黑掉了。 陆冉冉知道,这事永宁郡主在给她下马威呢,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正眼瞧自己一眼,把自己与那些绣娘一般对待,她在故意羞辱自己呢,说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江景珩呢。 她是公主,不叫平身,大家就得一直跪着。 如今的陆冉冉再也那也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人了,她抬起头来,扬声道,“臣妇陆冉冉,奉太后娘娘的旨意来此绣百福图,特向公主殿下请安。” 永宁公主脸上的笑容收紧了几分,眼中闪过暗芒,这个陆冉冉果然不是省油的灯,知道自己无视她,便将太后娘娘搬了出来,言语间都在说自己是奉旨办差,是公主府的客人。 她是没料到陆冉冉一个庶女有这样的胆识的。 “江四夫人已经到了,怎么也没人通知我,我还以为前面跪的都是些绣娘呢,你也是,怎么同她们站到一处去了,快快起来吧。”永宁公主很快调整好状态,一脸和气的说。 言语间都是说陆冉冉站错了地方,不是她故意为难陆冉冉,可明明陆冉冉与绣娘还有好一段距离,她的穿着也大不相同。 “臣妇谢过公主殿下,我既然来这里与大家一起绣花,自然他们是一样的。”陆冉冉这话,看起来是自贬身价,实则是在像大家宣告,公主殿下不把她们这些绣娘当人看。 第178章 笼络了绣娘们的人心 果然那些绣娘的的表情都有了微妙的变化,不过她们是奴婢,本就是任人宰割的,掀不起什么浪来。 但是,不满的种子一旦种下,如果有人推波助澜的话,也可以掀起惊涛骇浪,陆冉冉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轻而易举化解了永宁公主的刁难,陆冉冉与那些绣娘一起来到绣架前面。 这样的巨幅绣品可不是观音像那么简单的,永宁公主一脸假笑看着陆冉冉,“都说四夫人的刺绣技艺是京城一绝,这次的百福图就有由四夫人安排吧。” 陆冉冉自然要客套一下,“公主,臣妇恐怕难以当此重任,这些绣娘都是宫里御用的绣娘,技术定然炉火纯青,妾身不敢班门弄斧,就从旁协助吧。” 听陆冉冉这么说,司绣坊的掌事嬷嬷心里微微送了一口气,她可是司绣坊之首若是让江四夫人成了这次绣品的主事人,自己的威严何在,好在这个四夫人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可永宁公主并不打算放过陆冉冉,她挑眉说,“太后娘娘说了,你大难不死,是有福之人,此事须由你主理,这百福图的寓意才能完美呈现,这是太后娘娘的旨意,不可违拗。” 这太后娘娘今天可是够忙的,人虽然在宫中,一直被双方拿来互相牵制。 知道没法拒绝,陆冉冉不慌不忙的说,“若这是太后娘娘的旨意,臣妇万不敢推辞,只是臣妇从来没有绣过如此巨幅的绣品,还要请公主开恩,让司绣坊的秦嬷嬷同我一起主理此事,不然臣妇万万不敢答应的。” 永宁公主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个陆冉冉比她想象中难缠啊,做事情滴水不漏,要找她的麻烦都不容易。 “好吧,那就由你和秦嬷嬷一起主理吧,不过这工期要赶一赶了,之前备的是寿礼,如今太后娘娘想在祭天大典那日用百福图祈福,所以你们只有一个月时间了。”永宁公主说完,嘴角扯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到时候完不成,有的是办法治她们的罪。 所有的绣娘都面面相觑,一个月这怎么够呢,这样大的绣品,绣上半年都不为过,一个月,这是不可能完成的。 秦嬷嬷做了那么多年,自然明白,于是她不顾得罪永宁公主,直接说,“启禀公主,这一个月期限实在是太短了些,我们这些人就算不眠不休也绣不完的。” “秦嬷嬷,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祭天大典是何等重要你不清楚吗,能为祭天大典出一份力是你们的福气,你们应当克服一切困难,按时完成。当然,事成之后,本宫也不会亏待你们,不是说时间不够吗,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动起来呀。” 永乐公主说完,片刻都不想逗留,直接走了。 “嬷嬷,一个月内休完,这根本不可能嘛,公主还不如直接说要我们的命呢。”有人小声嘀咕道。 “可不是吗,原以为可以出宫,能自由些,会谁知道是这么要命的差事,嬷嬷你想想办法救救我们呀。” 秦嬷嬷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宫里者么些年,她见识了太多的草菅人命的事,她们这样的下人,命运如蝼蚁一般低贱,生死不过是权贵们一句话的事情。 永宁公主要讨好太后太后又想要皇上,最后受苦的就是她们这这些下人。 可她不能一开始就让姑娘们泄了气,她看了看那些姑娘,拿出管事嬷嬷的气势道,“咱们是奴才,主子的吩咐,咱们只有执行的份,想活命就好好干。” “可是嬷嬷,你也说了,就算不眠不休,咱们也干不完,既然横竖都是要死的,咱们还绣个什么劲儿。”一个绣娘小声嘀咕。 眼看着永宁公主三言两语就让绣娘们泄了气,陆冉冉有些不懂了,永宁公主是为了让自己获罪,要拉上这么多绣娘一起陪葬吗。 眼看着秦嬷嬷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了,陆冉冉缓缓开口,“众位姐妹都看见了,嬷嬷刚才已经冒着风险给咱们争取过了,可公主半点儿不松口,以其在这里为难嬷嬷,倒不如想想办法,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陆冉冉几句话就让大家安静了下来大家歉疚的看了看秦嬷嬷不再说话了。 “四夫人可有什么好主意,这些姑娘小小年纪就进了宫,好不容易长到快能出宫的年纪,又遇到这事儿,她们难免有些怨言,还请四夫人海涵。” 明白了陆冉冉的用意,秦嬷嬷一开口就给那些个绣娘开脱,那些绣娘见状,越发明白在这公主府,只有秦嬷嬷会为她们着想,越发对秦嬷嬷死心塌地。 秦嬷嬷也发现陆冉冉与别的世家贵妇不同,对她多了些好感。再陆冉冉的提议下,大家都开始绣了起来。 陆冉冉的刺绣技艺确实高超,一出手更是让大家惊艳不已,她安排起事情来又井井有条,秦嬷嬷这才明白陆冉冉推辞是个自己留面子呢。 陆冉冉很快与绣娘们打成一片,永宁公主想让绣娘孤立她、抵触她的计划又落空了。 另一头,江景珩依已经到了祭天台的工地,工人们背负着沉重的木料石材艰难前行,后面还有监工拿着鞭子抽到他们,“都给老子快一些,耽误了工期你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那些工人已经脚步踉跄,却不敢再耽搁半分,艰难的前进着。 平安看的直皱眉头,“爷,这么冷的天,工人们的鞋子全都是破洞,这该多冷啊。” 不止是鞋子,他们好多人还穿着夏天的单衣,还都已经被磨的丝丝缕缕,跟光着身子差不多。 江景珩沉着脸,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厉声呵斥道,“住手。” 那监工看了一眼江景珩,虽然不认识,可他那身打扮,那种气度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道,“这位爷,你有何贵干?” 平安对着那监工怒目而视,“他们明明已经在卖力干活了,你为什么还要一直鞭打他们,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那监工听了平安的话,以为江景珩是未经世事的富家公子哥要打抱不平,便说道,“瞧您说的,光卖力可不够,眼看祭天大典就要开始了,他们得拼命干才行,这可是我们新任礼部尚书大人的命令。” 第179章 尚书大人威武 平安脸上露出惊诧之色,“新任礼部尚书,你有没有搞错。” 那监工只当平安被礼部尚书的名头吓到了,得意洋洋的说,“当然没错,祭天大典是吏部负责,江尚书说了,一定要按时完成工事,不然你们,都别想活命了。” 他说着,又拿出鞭子狠狠的朝那些工人抽去,这一回,平安没有惯着他,一把夺过鞭子,朝着那监工就抽了过去。 “你干嘛打我,该打得是这些贱民。”那监工咬牙切齿的朝平安扑过去,被平安一抬脚,直接踹翻在地,手里的鞭子又狠狠的抽了好几下,骂道,“打的就是你这个仗势欺人的家伙,敢冒我家主子的名头,看我不拔了你的皮。” 只把那监工抽的皮开肉绽,其余几个附近的监工想来帮忙,看了看平安那架势,半步都不敢向前,忙去找人了。 那些工人一脸惊愕的看着眼前的情景,朝平安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刚刚被监工抽打那个骨瘦如柴的汉子鼓起勇气说,“这位爷,谢谢你替我出头,不过他们官官相护,你斗不过他们的,你们快走吧。” “就是,快走吧,你能帮得了我们一时,只会让他们后面打的更用力,快走吧。” 平安扶起那人,看了看江景珩说,“谁允许他们只手遮天了,今天有我家主子在,一定能给你们做主,将那些作恶多端人绳之以法。” “谁在这里大放厥词,我倒要看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陆月柔的大哥陆宇辰带着几个打手气势汹汹的赶来,嘴里骂骂咧咧道,“想闹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给我打。” 那些打手闻言,一股脑儿的朝着平安冲了过去,平安心情大好,活动了一下手指说,“今天可算是来对了,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爷,我去了。” 江景珩朝他微微颔首,平安得了许诺,直接飞身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在地上呻吟不止。 “竟敢殴打朝廷命官,我看你是活腻了。”陆宇辰扯着嗓子朝平安喊着,人却不由自己主的往后退,边退边对那些苦工说,“你们一起上,只要制服了这个人,本大人给你们发棉衣棉鞋。” 那些人木然的站着,没有一个上前的。 陆宇辰见状,拔腿就跑,“你们等着,我去找我们大人。” 平安一把扯过陆宇辰的领子,将他往地上一扔,笑着说,“哟,这不是陆家大公子吗?” 陆宇辰这才看清楚那人是平安,忙讨好道,“原来是平安爷,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我妹夫最近可好。” “你妹夫如今是永宁公主的干儿子了,要问你得去问永宁公主,现在劳烦陆公子跟我说说,他们说是我家主子让你们苛待这些工人的,我怕该找谁说理去。” 平安半点面子不给他,还直接兴师问罪了,陆宇辰吓得一激灵,他支支吾吾的说,“平安爷,这是误会,我们不成苛待工人,是他们偷奸耍滑,不鞭策着些根本不会好好干活。” “是吗?”江景珩慢悠悠的踱步上前,冷冷的问。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可拿语气像是千年寒冰一样,简直能把人吓死。 “妹夫,你怎么来了,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些人活该挨打,你明察呀。”陆宇辰还有一丝侥幸心理,听说江景珩现在很宠陆冉冉,看在陆冉冉的面子上,他也会网开一面的吧。 江景珩余光都不曾瞥他一下,缓缓开口道,“既然冒了我的名头,那就当着大伙把话说清楚,陆大郎,去把你们工部够格跟我对话的人来,今天咱们好好掰扯掰扯。” “这……”陆宇辰面露难色,他只是个小小主事,也就是给上面送了足够的好处,才让他在这里耀武扬威,江景珩让他去找人,至少也得礼部郎中那样的级别才能行,他现在去叫人,江景珩一走,人家还不以为是他告的密。 太陪着小心说,“妹夫,不要为了几个贱民坏了心情,您里面请,需要了解什么事情,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景珩抬头看向远方,想着陆冉冉当初在他们手里受过的委屈,他心头的厌恶难以压抑,嫌恶的扫了他一眼,平安立刻会意,拿着鞭子说,“乱认什么亲戚,去把你们工部的主管找来,我们大人有话要说。” 陆宇辰还要再套近乎,被平安一鞭子抽在身上,“你去还是不去?” 无奈,陆宇辰只好胆战心惊的求人去给工部郎中通报。听闻江景珩亲自来了,工部郎中一边派人去给上头送信,一边连滚带爬来到工地,见了江景珩,脚下一软,结结巴巴的说,“江……江大人,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本官要是不来,还不知道本官竟然是这么冷血无情的官员的,我倒是想问问,这么冷的天,为什么这些工人没有棉衣棉裤,连鞋子也没有一双?”江景珩耐着性子问道。 “江大人,国库空虚,户部一时周转不开,钱还没拨过来。”工部郎中强装镇定的说。 平安直接骂了回去,“放你娘的屁,户部冬日钱三个月前就拨过来了,一万多工人的份例子都是给足了的。” “这……下官人微言轻,这我就不清楚了。”工部郎中没想到他们已经查清楚了,只好推卸责任说。 “不清楚,好办,一会儿把工部尚书请来,我当面问问他。”江景珩依旧神色淡淡。 “平安,这在场的管事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拿了,交到大理寺去。” 江景珩出发前就让人给他二哥送了信,话音刚落,大理寺的认已经到了,把那些大大小小的管事和官员全都绑了。 “江景珩,你不过是礼部尚书,有什么权利抓我们这些朝廷命官,你是想造反吗。”工部郎中见事情没了转圜的余地,也不再一味讨好江景珩了。 “这话你留着去公堂说说吧。”江景珩冷哼一声,看着那些呆若木鸡的苦工,若有所思。 第180章 家人的支持 江景珩转过头,“平安,吩咐下去,尽快弄一批棉衣棉裤和棉鞋发给这些工人。” 然后转身就走。 “大人救命。”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紧接着,大家接二连三的跪了下来,喊道,“大人救命,我们都是被抓来的,求大人开恩,放我们回家吧。” 江景珩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站直了脊背说,“本官一定彻查此事。”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抓壮丁这件事情在工部和礼部肯定是瞒不住的,可是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总不至于大楚一个有良心的官员都没有。 大家都视而不见、讳莫如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此事牵扯极广,大家都想明哲保身。 江景珩突然笑了,自幼,父亲就跟他说官员要忠君爱国,要以民为本,可是,大楚的官员都在做什么,大楚的皇帝又在做什么。 离开了祭天坛,他直接回来礼部,穿好官服,静静的等着。 “爷,时辰不早了,您还不回去吗?”平安不知道他的意思,问道。 “再等等,应该马上就来了。”江景珩不疾不徐的说完,继续等待。 “爷,您在等什么?”平安不解的问。 “等他们来找茬。”江景珩摆弄着腰间的香囊,天天戴着,一看有些旧了。 这些人真是该死,他都不舍得冉冉拿针线,想让她再给自己绣个香囊都怕她劳累没开口,这些人凭什么就这样把她带走,让她跟个绣娘一样去辛勤劳作,也不知道她在公主府有没有受委屈。 正想着,就听见小厮在外头拦着说,“钟大人,您请留步,我这就去给你通报。” “滚开,江景珩都骑到我脖子上拉屎了,我还要跟他讲什么礼数。”工部尚书钟平大喝一声,直接闯了进来。 小厮在一旁赔罪,“江大人,小的实在是拦不住啊!” 江景珩摆摆手,示意他下去,然后抬头看向钟平,调侃道,“钟大人还真是沉得住气,我以为你早该到了。” “姓江的,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同朝为官吧,你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钟平气急败坏的说。 “钟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江景珩一脸无辜。 钟平太见不得江景珩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了,没好气的说,“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礼部在祭天台做事的那些人全部被你送进了大理寺,你还在这边装作没事人一样,别以为你升了官我就怕你,你是尚书我也是尚书咱们最多也是平级。” “钟大人竟然知道自己是工部尚书,自然也该知道犯了罪就该捉拿归案,这才只是个开始呢。”江景珩字字句句提醒钟平,你也跑不掉的。 钟平见江景珩如此油盐不进,只得改变策略,软了语气说,“江大人,我知道你嫉恶如仇,可你也在官场混迹了这么些年,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我会想办法解决那些工人的穿衣和伙食问题,保证以后不再苛待他们,你也高抬贵手,放了那些人,咱们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江景珩眉峰一敛,义正言辞的说,“好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可是私自抓人来白白的做苦力,你也可有想过他们是谁的儿子,谁的夫君,谁的父亲,他们也的父母家人谁来养活?本官若是答应了你,如何对得起身上这身官袍,这事儿本官管定了。” 见江景珩实在不开窍,钟平屏退了众人,平安也得了江景珩的示下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钟平和江景珩,钟平也不再藏着掖着,冷笑道,“你以为有江家做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你太天真了,整个大楚,除了你江家,有几个当官的不贪墨,不靠着压榨百姓得好处,你真的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可以和所有人作对吗。” 江景珩勃然大怒,“就因为大家都在做这样的事情,所以你明知是错的,也要和他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吗?” “不与他们沆瀣一气能怎么样呢,我也想做个好官,可是我兢兢业业换来了什么,换来了无休止的打压和陷害,在这个世道,只有把自己也染成黑色才能活得下去,江大人,我劝你三思。” “既然如此,我与钟大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也没什么好谈了,明日太极殿上当着皇上的面说吧。” 江景珩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钟大人慢走。” “江景珩,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四两拨千斤吗,这些事情你以为皇上他当真不清楚吗,水至清则无鱼,为了些不相干的人,你要把整个江家都拖入泥沼吗,趁着一切还来得及,我劝你早点放人。” “平安,送客。”江景珩一句话,平安就直接把钟平扛了出去。 “江景珩,你会后悔的。”钟平咬牙切齿的喊道。 江景珩一拳重重的砸在桌上,江家,他们又拿江家来威胁自己,冉冉就是不想让江家获罪才不得不去公主府。 一直以来,江家从未做过一件出格的事,可还是躲不掉那些明枪暗箭,栽赃陷害,一味退让只让他们蹬鼻子上脸了,他要以卵击石,家里人会怎么想。 江景珩心事重重的回到家,这件事情他非做不可,他不怕被满朝文武围攻,不怕被皇帝怀疑,可是,他真的害怕会连累江家。 该怎么跟家里人说呢,江景珩踌躇满志。 他满怀心事的进了门,就听见小厮脚下生风,“四爷回来了。” 接着是大嫂柔和的声音,“四郎回来了,可以开席了。” 他抬头,发现全家人都在等他。 “你们……”江景珩欲言又止。 侄子搂着他的腰撒娇,“小叔,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快饿瘪了。” 江修文一脸笑容,“来来,吃饭。”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江景珩疑惑的问。 大哥江景轩道,“你和老二今日干了一件大事,必须得给你们庆功啊。” “父亲母亲,哥哥、嫂子,你们不怪我太冲动了吗吗。”江景珩诧异的问。 “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做,老四,我们都在呢。” 第181章 拙劣的伎俩 最后,江修文一脸肃然的说,“父亲一直教导你,男子当无愧于天地,咱们就一起把那些毒瘤拔出来,还大楚一个清明盛世,江家这百年基业,可不是百来的。” 江修文话说的漂亮,可江景珩如何不知道,他要做的事是要同整个大楚的高官作对,其风险可见一斑,如今,多说无益,他朝着大家深深的行了个礼,“景珩谢过父母兄嫂!” 家人们愿意与他共同涉险,江景珩又岂会只因为一时头脑发热就就决定硬刚工部哪些官员。 他如此反常的举动,就是要让大家觉得因为夫人被带走,他方寸大乱,才会如此冲动,现在消灭证据还来得及。 江景珩打闹祭天台之前,已经在搜罗证据了,只是这些人老奸巨猾,都是找几个小喽啰行事,要将那些人连根拔起,必须找到更有力的证据。 户部拨的钱,过了礼部的手,又到了工部,竟然是一个字儿都没少,从账本上看,那些钱是被工部郎中和陆宇辰他们几个管事贪墨的。 可是,那么大笔钱,上面的人不发话,他们哪里敢贪得如此厉害,只有找到真正的账本才能将这些蛀虫一网打尽。 吃完饭,江景珩回到听雨轩,没了陆冉冉的听雨轩静的可怕,再没有会站在门口等他回家,没有温好的参汤,也没有陆冉冉的倩影,江景珩的心空落落的。 “爷,奴婢伺候你歇着吧?”琉璃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用了,让平安来。”江景珩脸色铁青,琉璃不敢多言,赶紧退下了。 “怎么样,四爷看上去有没有好点儿?”琥珀探着头问。 琉璃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也是,夫人不在,我自己都不习惯,别说四爷了,琉璃,绣百福图得多久啊?”琥珀歪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说。 四夫人在,她们一起做桂花糕,玫瑰露,还一起玩叶子牌,好不热闹。夫人不在,虽然没什么事情要做,咳嗽大家都兴致缺缺,连玩的心思也没有了。 琉璃叹了口气,吧平安叫了进去。四爷对四夫人真是用情至深,自从他们失踪回来之后,四爷就不要丫鬟伺候他更衣洗漱了,可见在四爷心里,四夫人无可替代。 可琉璃总觉得夫人不是去绣花那么简单,希望夫人能早日平安回来,不然四爷可就难熬了。 “爷,你找我?”平安很快来了。 “人都撒出去了吗?”江景珩坐在陆冉冉常坐的那个椅子上,修长的手指叩击着桌面,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都出去了,声势浩大的去寻找真账本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要和工部硬刚了。”平安说着给江景珩续了一杯茶。 “暗卫那边有消息传来吗?”江景珩端起茶杯问。 平安据实回答,“工部尚书钟平出了礼部,就直接回了家,但没多久,他又穿着小厮的衣服从后面溜了出去,去了荣泰当铺。 工部侍郎林子烨也抹黑出了门,去了另一家当铺。” 江景珩挑眉,“当铺?这工部的官员那么欠钱吗,半夜三更去当铺,查到什么了?” “东西藏在当铺的暗格里,已经被偷梁换柱拿出来了。但是,有一个问题,里面全部是当票,没法证明是他们受贿的证据。” 江景珩把杯子放回了桌上,若有所思的说,“当票?这里头一定有猫腻,拿来我瞧瞧。” 平安拿出两个匣子打开,里面是厚厚的当票。 江景珩拿出一张当票仔细瞧了起来,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嗖的一下飞了进来,一把夺过江景珩手中的当票,说道,“四爷,当票上被人下了毒,接触过当票的两个都昏迷不醒了。” 平安心头一惊,懊恼不已,“爷,是我大意了,没有仔细检查,我这就去大夫。” 说完,只听得哐当一声,平安直接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来报信的那个暗卫看了看平安道,“四爷,平安也接触过这个匣子,也中毒了,您估计也快晕了。” 江景珩嘴角扯出一个冷笑,“他们就想出这么拙劣的伎俩来对付我,要我昏迷不醒,明日不能上朝吗,幼稚。” “四爷,您没事?”暗卫吃惊不已,要知道这个毒药是很厉害的,顶尖的暗卫也未能幸免。 江景珩当然没事,他和晓晓吃了英姑姑的灵丹,如今可是百毒不侵了。 “真账本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吗?”江景珩有些烦躁。 “发现当铺有问题之后,我们又从钟平的家找到了真正的账本,为了确保安全,现在正在检查有没有毒呢。” 听暗卫这么说,江景珩稍微宽心,看了看地上的平安,问道,“这毒应该不要紧吧。” 钟平就是再蠢也应该知道,现在下杀手他更加脱不了关系,所以这毒只会让人昏迷一阵,自己没法上朝,看似手段拙劣,可如今没有确凿证据,自己不在,他们就可以随便推个人出去顶罪就好。 这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也不知道冉冉那边怎么样了,影二到现在还没送消息过来,江景珩等的心焦。 “把平安带下去好生照料。”江景珩挥了挥手把人打发走了。 迟疑了片刻,他拿出了夜行衣,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不如他亲自去瞧瞧。 陆冉冉绣了一天的花,只觉得肩膀酸痛,春兰一边给她揉肩一边吐槽,“永宁公主就是故意刁难你,非要让你住到公主府来,你和四爷如今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他们这是想拆散你们,让安和郡主嫁过去。小姐,对方是郡主,你说四爷会不会真的和她……” 陆冉冉微微一笑,哪些不是咱们能控制的,顾好眼下吧。 嘴上这么说,陆冉冉对江景珩还是有信心的,就怕他们用不光彩的手段要挟四郎。 正想着,外头有人通报,“安和郡主驾到。” 紧接着,安和就趾高气扬的走了进来,将陆冉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说道,“江四郎娶了你可真够委屈的,说吧,你要怎样才愿意离开他。” 第182章 赌注是江景珩 这话一出,躲在暗处的江景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安和郡主提的条件一定很诱人,夫人要是答应了怎么办。 影二好好的在树上呆着,突然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他身边停了下来,正准备出手的时候,对方自报家门,他才知道是四爷来看媳妇儿了。 他只好挪了挪,把自己好不容易找的黄金宝地留给四爷,自己在旁边的窝着。 一向淡定从容的江四爷,紧张的盯着屋内之人,影二有些疑惑,安和郡主不像要对夫人动手的样子啊,他紧张个什么劲儿呢。 他不明白,他也不敢问,都在一旁不吱声。 “安和郡主这话说的,我是四郎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与他自然要白头到老,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他的。” 听见陆冉冉这么回答,江景珩脸上都笑出褶子来了,影二只觉得毛骨悚然,四爷也有这么不值钱的时候。 “白头偕老,你也配!”安和变了脸色,鄙夷的看着陆冉冉。 “配不配可不是郡主你说了算的,郡主大好年华,要什么样的夫婿没有,何必盯着臣妾的夫君。”陆冉冉站在安和面前眼了没有半分惧色。 安和郡主被陆冉冉怼的火起,“若不是皇帝舅舅赐婚,就你们陆家那种破落户,也能攀上江家,我劝你识趣一点儿,你若是愿意配合,你想要金山银山都可以。” “多谢郡主美意,只是要让郡主失望了,臣妾虽然出身低位,可江家月四郎都不嫌弃臣妾,况且与四郎情比金坚,金山银山也不换。”陆冉冉说着,不由得打量起眼前的人来,那日匆匆一瞥,只觉得安和郡主是个刁蛮无礼之人,现在看来,倒没那么惹人讨厌。 像陆月柔魏桐菲之流,仗着自己父兄有点官职在身,就捧高踩低,狗眼看人低,对家世不如她们的人各种折辱,安和郡主虽是跋扈了些,倒没她们那么无德, 陆冉冉存了故意逗她的心思,与她周旋,看着安和气鼓鼓的样子,陆冉冉强忍笑意。 树上的江景珩激动的双手无处安放,一把拽住影二的袖子,“你听见了吗,夫人说我与她情比金坚。” 影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平时对影卫要求那么严格,自己犯那么低级的错误,也亏得是他们功力深厚,站那么高能听清楚里面人的声音,却又让人发现不了,就他这样,早暴露了。 “卑职听见了。四爷,你的声音稍微大了些。”影二含蓄的提醒道。 江景珩一门心思扑在媳妇儿身上,倒是从善如流的接受了影二的提醒。 没想到陆冉冉心里那么看中他们的感情,江景珩心里那个美呀,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冉冉,想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令自己惊喜的话来。 安和郡主气得咬牙切齿,她不能接江景珩死心塌地的爱着陆冉冉。 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得意的说,“陆冉冉,你真是不知羞耻,江景珩根本就不想娶你,你们成婚半年他都没有碰你,这说明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听了这话,影二忍不住侧头看向江景珩,心里嘀咕道,四爷也太不像话了,这么好的媳妇儿,她给人家晾着。 江景珩的脸上也挂不住了,他当初怎么就那么不上道,对冉冉那么冷淡,还让她一直睡在软榻上。 不过这种私密的事情,安和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江家的下人也会像陆家那样,随便给点好处就把主子的事情抖落出去,照理说不应该啊。 陆冉冉轻笑道,“这些事情是我那个好姐姐告诉你的吧?” “别管事谁说的,这是事实不假吧。”安和鼓着腮帮,不服气的问。 “这些都是事实,不过,这只能说明我与四郎如今两情相悦,以郡主的为人,不应该棒打鸳鸯的。”陆冉冉依旧满脸笑意,没有半点儿生气。 “夫人可真是大度。”影二嘟囔道,后面的话他忍下了,江景珩紧张的看着陆冉冉,因为自己,她要败下阵来了吗。 安和郡主轻嗤一声,“真是巧舌如簧,江四郎明明是嫌弃你。” 影二又不由自主的看向江景珩,和当事人一起吃瓜,这感觉有点难评。 “我没有。”江景珩小声嘀咕,像是在跟陆冉冉解释,又像是怕影二误会他。 “安和郡主看到的只是表面,想必你也知道,我和四郎的婚事来的突然,假如是郡主你,让你突然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你会如何。有道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细水长流的感情才是真的。” 安和听懂了陆冉冉的意思,江景珩开始对她的冷淡,只能说明如今的江景珩已经爱上她了。 安和气得花容失色,她不能接受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不是自己,可事实就是如此。 但很快,她就找说服自己的理由,“那又如何,若是江四郎先遇到的是我,他爱上的就会是我。陆冉冉,我一定会让江景珩爱上我的。” 安和郡主说完,气呼呼的就要走。 “那我等着郡主的好消息。”陆冉冉依旧神色淡淡。 听到了这句话,安和停下了脚步说,“陆冉冉,咱们打个赌吧,若是江景珩爱上了我,你就离开他,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若是我输了,我亲自将你送会江家以后再不找你的麻烦,你敢吗?” 陆冉冉迟疑了片刻,抬眸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一旁的春兰急得直跺脚,小姐怎么就答应她了,安和郡主花容月貌,又是郡主之尊,那个男人看了不迷糊。 虽然说四爷是谦谦君子,可如今四夫人被困在公主府,郡主要是这个时候去勾搭四爷,保不齐就…… “那一言为定。”安和郡主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她就不信自己拿不下区区一个江景珩。 “好,一言为定。”陆冉冉点头答应。 安和郡主一走,春兰就着急的说,“小姐,你怎么就答应她了,你就那么确定四爷不会喜欢上安和郡主?” “不确定。”陆冉冉哀怨的说。 第183章 乖乖等我 “既然您不确定,您干嘛答应安和郡主啊,你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好人家的。”春兰真是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这样。 “若是四郎真的喜欢上安和郡主了,我留下也没有任何意义,一切随缘吧。”陆冉冉嘴上说的云淡风轻,心里其实一点儿底都没有,她这样的人,这一世得到已经够多了,可她还是贪心的想一直做江家人。 树上的江景珩脸色铁青,影二默默的把呼吸都快静音了,四爷又变成之前那个不苟言笑的人了。 待春兰退下,江景珩悄无声息的溜下树,轻盈的跃上进了陆冉冉的屋子。 “谁?”陆冉冉惊恐的呵斥道。 “是我。”江景珩拿掉面罩,露出那张绝世无双的脸。 “你怎么来了。”陆冉冉转惊为喜。 “我想你了。”江景珩一把将陆冉冉搂进怀里,满怀深情的说。 “你也太大胆了,这里可是公主府。”陆冉冉低声嗔怪道。 “抢了我的夫人,莫说是公主府,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的。”江景珩说着,就去寻陆冉冉的唇。 “不要……”话没说完,已经陷在江景珩的温柔乡里了。 江景珩瞪了树上一眼,一挥手就关上了窗子。 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明显,影二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他懂的,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 “四郎,你干什么。”陆冉冉被禁锢在江景珩怀里,娇喘连连。 “谁让你不乖的,这是惩罚。”江景珩意犹未尽的挪开嘴唇,有些恶狠狠的说。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冉冉垂着头推开江景珩,脸上一阵燥热。 “你跟安和郡主做了什么交易,以为我不知道吗?”江景珩说着,又把人拉回怀里。 得知方才的对话全被江景珩听了去,陆冉冉脸更热了。 为了逗安和郡主,她说了多少没羞没臊的话,这以后还怎么在江景珩面前做人。 她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堂堂江四爷也有偷听墙角的习惯。” 江景珩半点不尴尬,脸上带着坏笑说道,“为夫乃是光明正大的听,再说,我要是不听,怎么知道你轻而易举就把我卖了?” “安和郡主出手阔绰,我很难不动心啊。”陆冉冉故意说。 “夫人,才来公主府一天,你就学坏了,果然是近墨者黑。”江景珩将人抵在墙角,凑近陆冉冉说。 那姿势太暧昧,陆冉冉不由得羞红了脸,那样娇羞的样子让江景珩心神荡漾,但他还是忍住了,低声问道,“你还好吗,她们有没有欺负你?” “永宁公主倒是想给我个下马威,我用太后把她堵回去了,只是她说这百福图要在一个月之内完成,我瞧着就是故意刁难我的,可怜那些无辜的绣娘要被我连累了,都是那祭天大典闹的。” 江家珩替陆冉冉揽了揽头发,愤愤的说,“又是祭天大典。” “出什么事了吗?”单看江景珩的表情,陆冉冉就觉得不对劲,一定是有事发生。 “不过是些小事而已,无需担心,你先放宽心,那些绣娘的事情我自会想办法,还有,我在你院子里安排了暗卫,他会护你周全的。” 江景珩絮絮叨叨的交代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放心,“冉冉,你是我江景珩的夫人,拿出姿态来,切莫叫人欺负了去,惹出天大的篓子,为夫也能替你担着。” 江景珩越发后悔没有坚持把陆冉冉留下,让她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在公主府。 “你放心,有你和江家给我撑腰,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倒是你,别总是来看我,若是被人发现了可就不好说了。”陆冉冉说着,从匣子里拿出一个香囊来,然后自然而然的将江景珩腰间的旧香囊解下来,给他系上新的。 “怎么又给我做香囊了,不是让你好生歇着吗?”江景珩拉着陆冉冉的手,心疼的说,“绣了一天,累了吧?” “我哪有那么娇气,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明日一早又要去上朝。” “那我回去了。”江景珩摸了摸陆冉冉的脸颊,满眼不舍。 走了几步,他又突然转身,抬起陆冉冉的下巴,凝望着她的双眼说,“冉冉,你不确定的事,我很确定,我这一生,只要你,别想着拿钱跑路,乖乖等我来接你,不然,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的,听到没有?” 他身上自带的王者之气让陆冉冉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才是我的好夫人。”江景珩嘴角上扬,俯身在陆冉冉额头上印上一个深深的吻,呢喃了一句,“等我。” 这才从窗子外头闪了出去。 这一夜,京城有很多人也不能寐,纵然已经给江景珩下了毒,他们也依旧不放心。 “江景珩却是倒下了吧?”钟平不安的走来走去。 “江家戒备森严,咱们的暗卫只能在边缘打探消息,但江府确实请了大夫,还买了不少解毒的药。” 钟平的一个幕僚说,“那药粉可是神医谷的制的,没有人可以幸免,江景珩必定大睡上三天三夜,钟大人就放心吧。就等明日早朝,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那几个监管工地的人身上。” “说起来,其中有一个主事还是江景珩的大舅哥呢,当初这差事还是看江景珩的面子才给的,从一开始我就让人特别关照了,他贪墨的银子,比工部郎中都不少,就让他来背这个锅,让他江景珩自食其果。” 钟平开怀大笑,“哈哈哈,你小子,还留了这么一个后招,高、实在是高。” 还是有人不放心,说道,“只是江景珩醒来怕不会是善罢甘休,咱们这个法子,只怕治标不治本。” 钟平的幕僚低声,“他不善罢甘休又如何,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他没有确凿的证据,以皇上那多疑的性子,再翻案可不容易,他只能吃了这记闷亏。况且,咱们上头的人也不想江家出风头,只要把明天这一关过了,危机就解了。” 第184章 惊天大秘密 第二日早朝,江家爷三都来了,唯独没有江景珩,大家心里暗自得意,今日之事、十拿九稳了。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百官纷纷跪了一地。 “众卿平身,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皇上,臣有本奏,礼部尚书江景珩,皇上对他委以重任,他不思报国,却打闹祭天台,还伙同其兄长,将在祭天台监督的官员全部关进了大理寺,这是故意破坏祭天大典啊。” “皇上,江景珩仗着官位,直闯户部,拿了户部的账本明细,皇上,户部与礼部乃是同级,就算要查账也该皇上亲自下旨啊。” “皇上,如此恃才傲物之人,恐难当大任啊。” 弹劾江景珩的折子一个接着一个,皇上听得满脸怒容,大喝一声,“江景珩何在。” 钟平扫视了江修文一眼,说道,“想来江尚书也知道自己铸成大错,恐怕称病不敢上朝了吧。” “我好的很呢,钟大人怎么咒我生病了。”江景珩身穿官服,一脸正气的走了进来。 他突然出现在朝会时,几乎有一半的官员下破了胆。 “江……江大人,你怎么来了。”有人结结巴巴的问。 江景珩扯了扯嘴角,“我身为礼部尚书,上朝不是应当应份的吗,怎么大家都这么看着我,像是见鬼了一般。” “他怎么一点儿事情都没有,不是说神医谷的药万无一失吗?”钟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声质问道。 “这个卑职也不清楚呀,那个神医的本事我是亲眼目睹的,除非,江景珩没有中毒。”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弹劾江景珩的折子已经堆成山了,咱们这是自掘坟墓啊。”钟平一脸灰败。 “他手里有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要我们抵死不认,他也奈何不了我们。” 大家窃窃私语,皇上看着姗姗来迟的江景珩,脸上很是不满,“江大人刚刚升职早朝就迟到,是公务太繁忙吗,你瞧瞧,这些折子都是弹劾你的,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江景珩朝皇上行了礼,拿起折子看了起来,片刻之后,他从容自若的说,“启禀皇上,上面说的都是事实。” 见江景珩连辩解都懒得辩解,皇上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江景珩只是个毛头小伙子,可他现在这个样子,让皇帝莫名的,心慌,他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江景珩给他一种无形的压力。 可他是一国之君,怎么能露怯,他怒目圆瞪,怒喝道,“放肆,江景珩,你为何要打闹祭天台和户部,还把主持修建祭天台的人都抓起来。 江太师,你的两个儿子一唱一和,搅得朝廷人仰马翻,你们想干什么,还有没有把朕这个皇上放在眼里,你们当这大楚国姓江吗。” 皇上越说越愤怒,江家终于按耐不住,要公然挑战自己的权威了吗! 江修文和三个儿子一起跪下,“皇上圣名,犬子此番作为确实不合规矩,不过,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老臣以为,犬子功大于过。” 皇上勃然大怒,“江修文,好一个功大于过,他在祭天台撒泼,又大闹户部,何来功业,你真的当朕是昏君吗,来人,江家人目无法纪,冒犯皇权,给我押入天牢。” 钟平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不等江景珩供出自己,他们先惹怒了皇上,他就知道,江家这么死脑筋到底人不会有好,下场。 夜刃一直默不作声,江家步步紧逼,逼他丢掉了码头,如今连他的另一个钱袋子也岌岌可危,他恨的牙痒痒,可是他得忍着,江景珩如今疯狗一般到处乱咬,他不能把自己扯进去。 他知道,钟平高兴的太早了,江家人可不那么好对付。 果然,御林军进来的时候,江景珩突然说,“皇上息怒,微臣如此冒失,是为了大楚,为了皇上您啊。他们借着修建祭天台的名义,抓了大量壮丁,只有少部分送去祭天台工作,其余的人,都被送到了秘密的工厂,那些走私出去的兵器,就是出自这些壮丁之手,户部每个月支出大量的银子给这些工人,但到他们手里的微乎其微,皇上,有人动用国库的钱制造兵部研究出来的兵器,销往我们敌对的国家。” 此言一出,惊异取代皇上脸上的暴怒,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 “皇上,你不要听江景珩信口雌黄,您治理下的大楚,法纪严明,怎么会有人顶风作案,这都是他的推脱之词” 可江景珩的话显然已经让皇上警觉了,他缓缓起身,看向夜刃,“夜都督,京城治安都是玄衣卫在负责,你怎么看。” 皇上这种极度的平静让夜刃很是不安,他知道,这说明他已经相信了江景珩的话。 “皇上,卑职已经将京城搜了个遍,并没有找到制作兵器的作坊。”夜刃低头回答,手里的拳头已经握的青筋暴起,江景珩居然找到了兵器制造厂了,自己太低估他了。 其他人更是瑟瑟发抖,牵涉其中的心里发慌,不知道江景珩有多少证据。 另一些则觉得不可思议,抓壮丁的事人尽皆知,克扣工钱的事也稀松平常,可兵器制造的事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陆远山站在角落,一直不曾说话,他的大儿子被江景珩关入了大牢,本来今天,他是要厚着脸皮求他放人的,可现在,这些事情好像都不值一提了。 江家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得罪半个朝野的官员呢,他可不信有人会为了什么民族大业做这种事,江家真的想取而代之了吗? 皇上终于沉不住气了,他问道,“江景珩,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皇上,这是臣突袭户部找到的账册,里面有所有给工人支付的记录,这是户部拨付给工人的钱的流向,少部分进了官员们的腰包,大头都存进了福来钱庄,之后就不知所踪了。”江景珩说着,让内侍将账本抬了进来,足足有小山那么高。 第185章 钱去哪了 皇上看着那一堆账本气得青筋暴涨,“查,给朕查,每一分钱流向哪里都给朕查清楚。” 皇上把户部的算盘手都宣进了宫里,由御林军守着核算账目。 几十个人,从早上算到黄昏,甚至有人因为紧张和疲劳晕倒。 来上朝的大人们也一直留在宫里等待,皇上早早回来自己的宫殿,这边有内侍伺候着。 但中午,每个人只得了一碗素面。 有人小声嘀咕,“看来国库资金流失不少,皇上都心疼的只让咱们吃素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要是被牵连到了,只怕脑袋就要搬家了。” 大家闻言,便不再说什么,个个都低头吃面,许多人已经觉得这是自己的最后一餐了。 钟平端着碗,却一口都吃不下去,他想不明白,江景珩是怎么找到真账本的,那可是藏在他家密室,连他夫人都不知道的。 今日,他是死到临头了,他抬眼在人群中搜寻夜刃的身影,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线生机。 发现钟平的目光,夜刃眸中闪过暗芒,随即便没事人一样端着碗走到江景珩面前,一脸恭维的说,“江大人又立了奇功,真是可喜可贺。” 江景珩冷着脸说,“大楚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喜从何来。” “四公子到底是年轻,嫉恶如仇,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夜刃丝毫不尴尬,又去跟江太师套近乎。 江太师抬头,“夜都督,快吃吧,这面再不吃可要坨了。” “江太师倒是泰然自若,江家的产业也不小,你就不担心这账册一不小心查到你的头上。”夜刃扯出一个冷笑,问道。 “若江家真有不开眼的人牵扯其中,自然有皇上发落,就不需夜都督操心了,夜都督手下的玄衣卫乃是京城最精良的队伍,你怎么就没发现什么端倪呢?”江修文不动声色的反将了夜刃一军。 夜刃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说,“事情不是还没有查清楚吗,没准是四公子草木皆兵呢。”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不知道是什么人胃口那么大,连国库都要吞没了。” 两人唇枪舌战,看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半点生气的痕迹,那些远远看他们的人都在猜测两人是在商量大事呢。 终于,账目算清楚了,国库的钱进了钱庄,但钱早就被取走了,取钱的人用的是化名,上百万两白银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皇上看向钟平,怒喝道,“户部拨付到你账上的钱呢?” 钟平自知难逃一死,没费什么功夫就招了,“户部拨给我们的钱,只有实际数额的三分之一,其中大部分被按要求存入钱庄,可我拿到的存单不能取钱,钱是被被人取走的。” “钱被谁取走了?”皇上一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没了,心里就一阵阵抽痛,都说国库口空虚,原来钱是这么没的。 “罪臣也不知道啊,皇上有所不知,户部的钱一向很难要到,是有人替我们打通了关节,才能每月只取到钱财。我们至是从里面抽取一部分,其他的,都要交到福来钱庄去,钱去了哪里,卑职真的不知道。”钟平知道此事和夜刃脱不了关系,可他不能说,他的小儿子活在夜刃的监督之下,稍有不慎,就要断子绝孙了。 “混账东西,户部尚书,你来给朕解释解释,谁找你打通的关节!”皇上气得肝疼,那么多钱没了,连去哪了都不知道。 户部尚书知道自己没法想钟平那样回答不知道,可他也不敢指认夜刃啊,他大喊道,“皇上,微臣愧对皇上,是微臣贪得无厌,那些钱都被微臣花掉了,微臣愿以死谢罪。” 说着,就一头朝柱子上撞了过去。 结果被江景珩用内力拉了回来,“那么多钱不见了,你的命可不够赔,先把事情交代清楚再死也不迟。” 皇上命令道,“来人,把他给朕绑起来。” 户部侍郎看了夜刃一眼,咬破了嘴里的毒药,片刻功夫就毒发身亡了。 江景珩一脸惋惜,“对方这来头可真够大的,这些人连死都怕了。” “户部侍郎何在?”眼看着关键证人就这么死了,皇上心里直发毛,做了这么些年皇上,当初拥护先皇的人,早就被他铲除的差不多了,所有人都对他恭恭敬敬,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江家造反,替先皇报仇。 没想到,那些对他奴颜卑膝的官员,背地里个个在算计他,之前,许多事都是夜刃在办,如今看来,夜刃也不可靠了。 可是他自己来做这些事,他心里没底,死了户部尚书,那就拷问户部侍郎。 这户部侍郎乃是陆宇林的前妻龚雪花的父亲,他知道尚书大人有问题,他他一向明哲保身,不参与不过问,谁知道,还是被连累了。 他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说道,“微臣在。” “你们户部监守自盗,朕问你,那些钱去了哪里。” “皇上明鉴,我们尚书大人一向勤勉,款项支出的事情都是他在负责,微臣负责的事入库钱财核算归置,钱去了哪里,微臣当真不知道。”龚大人说着,磕头如捣蒜。 皇上恼羞成怒,“真是不知死活,不知道是吧,那就把人给我拉下去砍了。” 眼瞅着龚大人就要被拉走,江修文开口了,“皇上,龚大人是否牵涉其中还有待查证,但如果直接把人杀了,户部有关的线索可就断完了,请皇上三思。” 龚大人虽然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但还算是个有良心的官员,江修文不忍看他送命,这才开口求情。 “既然江太师替你求情,朕就先留你狗命,将人押入天牢,择日再审。” “江景昊何在?”皇上坐在龙椅上,满脸愤怒的喊道。 江景昊上前,“卑职在。” “你即刻出发,朕给你三天时间,务必查到那些钱的流向,否则你就提头来见。” 江景昊领了旨,先行出宫了。 皇上又看向江景珩,问道,“江爱卿,朕封你为钦差大臣,赐你尚方宝剑,让你彻查兵器制造和走私案,务必将背后对的蛀虫乱根拔起。” 第186章 陆家要家破人亡了 江景珩这么一闹,半个京城的官员都被关入了大牢,江家又被委以重任了。 连韩振刚和安定侯都没闲着,兵器制造厂找到了,里面的工匠都是兵部对的人,兵部尚书得了好处,将人绑个到这里卖了。 六部尚书,死了一个,另外两个再大牢里,刑部尚书和吏部尚书都忙得不可开交。 一个忙着审案,另一个忙着物色合适的人选。 吏部尚书突然重用了陆远山,许多小吏的选拔都交给他做了。 他拍着陆远山的肩膀说,“老陆啊,咱们也是半辈子的同僚了,最近要多辛苦你了。” 陆远山诚惶诚恐的说,“能为大人效命是卑职的荣幸,卑职一定竭尽全力。” “老陆,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如今的江四郎与当初在吏部的江四郎可是今非昔比了,听闻他很宠爱你的女儿,这次事件,也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吧,以后吏部的事就是咱俩的事,你的话就等于是我的话。” “卑职不敢。”陆远山差点跪下了,自从搬家之后,他就成了全衙门的笑柄,连普通的官员都敢在背地里议论他,尚书大人对他到一如既往的冷淡,今日突然这样,他可真不习惯。 “老陆啊,江家如今如日中天,你有个好女婿啊。”吏部尚书说着,就走了。 陆远山更蒙了,他也没让自己帮他做什么事情,再说,尚书大人与江景珩的交情不比自己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思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尚书大人这是自己在江景珩面前给他穿小鞋,毕竟他对自己可这不咋滴。 只是他想多了,江景珩是他女婿不错,可自己这个岳丈在他那里连话都说不上一句。 他大儿子陆宇辰如今关在大理寺不知生死,他和夫人去找了江景珩好几次,连面都没见上,他夫人眼睛都快哭瞎了。 说起来,他虽有三个儿子,也只有这大儿子勉强成点气候,在工部寻了个差事,还出去自立门户了。 可江景珩一闹,就把人一股脑关起来了,这说不好就是要砍头的罪。 好在他只是一个小小主事,只要江景珩肯帮忙,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可是,连江景珩人都见不到,陆远山想想就心里堵的慌。 一回家,就听得里面鸡飞狗跳的,他如今在衙门里得了脸,气势也足了些,怒喝道,“一天天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都给我闭嘴。” 陆大嫂见公公回来,哭着说,“爹,邹月娘占了我的房子,我让她搬出来,她死活不愿意,您要给我做主啊。” “你不是跟着你男人过好日子去了了吗,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以后再也不会回这个破院子来了吗,这屋子现在是我的,谁也别想占了去。”邹月娘说着,跨坐在屋子门口。 见了大儿媳,陆远山沉下脸来,“你们不是在外头有宅子了吗,月娘先前住那间,如今是你三弟在住,你让她搬哪里去?” 当初陆大嫂去抓奸,见陆宇辰住的宅子宽敞豪华,宁愿认了陆宇辰那个外室做妾,也要赖在那里。 她在那里过的也不顺心,路宇林被那女子迷的神魂颠倒,对她厌恶至极,那女子也越发得寸进尺,时不时找她麻烦,可她,想明白了,只要好吃好穿的,被那女子奚落几句也没什么。 陆远山夫妇当初也想跟着住过去的,陆宇辰不露面,让陆大嫂把二老打发了,当初还说了好些不中听的话,所以她现在回来,陆夫人和陆远山都不给她脸。 “公公,宇林江那房子的房契给了那个狐媚子,宇林前脚刚出事她后脚就把房子卖了跑路了,新东家把我和孩子赶了出来,我们实在是没地方去了。”想起自己的遭遇,陆大嫂哭得不能自已。 “啪!”一直躲在屋里坐山观虎斗的陆夫人听说房子没了,再也忍不住,出来就结结实实给了陆大嫂一巴掌,气急败坏的骂道, “你个没用的东西,房契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给一个妾室拿着,当初若是让我们住进去,也不至于被一个狐狸精给算计了。” “娘,当初我也跟宇林说要把你们接过去,可是那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不同意,宇林犟不过她,就逼我来做那个恶人,宇林对那女子言听计从,值钱的东西都给她了,我也没办法啊。” 陆大嫂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陆宇辰和那女子身上,无论如何,她必须再这里住下,她无处可去了。 “别把责任都推给别人,有好日子你自己去享福,现在落难了,又想者回来了,公公明察秋毫,你以为糊弄得过去。”邹月娘说着,就侧脸过去看陆远山。 这段时间,邹月娘消停了不少,原因无他,陆宇林如今跟着石松做生意,许久不回来了,她的身份信引又绑在陆家,她想走都走不了。 陆夫人不喜欢她,对她一直苛刻,为了日子好过点儿,她对公爹十分殷勤。 陆远山正好失了势,连陆夫人都嫌弃他,难得有个对他恭恭敬敬,所以他也开始迁就邹月娘。 听完邹月娘的话,陆远山黑着脸说,“当初你说你们要自立门户,如今这里也没你们的地了,你走吧。” 陆大嫂见状,只好拿孩子来做筹码,“爹,娘,你们就算不要我,也该想想你们的孙儿吧,这可是陆家唯一的血脉了。” “放你娘的屁,陆家三个儿子,你敢咒陆家绝后。”月娘故意挑起矛盾。 果然,陆夫人恶狠狠的瞪着陆大嫂,“咒我儿子,我打死你。” 陆大嫂边跑边说,“娘,宇辰回不回得来还不一定,老二媳妇儿这德性,就是怀上了,还不一定是谁的种呢,至于老三,连媳妇儿都没有,我儿不是你陆家唯一的血脉是什么,你们别上了邹月娘的当她一心想出去找野男人,苦于老二不合离,她就想着让咱们家破人亡呢。” 这话虽难听,可也是实话,陆夫人停下来看着陆远山,他们陆家真的就只有这个独苗了吗? 第187章 陆远山大义灭亲 陆夫人倒是动过留子去母的念头,可家里如今的情况,使唤丫头都没有,光留下孩子,她就得当老妈子。 陆老夫人那个老婆子已经够磨人的了,她可不想天天带个娃,最后终究还是送了口说,“既然如此,就看在孩子的份上先留下吧,月娘,反正老二也不常回来,你去跟柳姨娘她们一起住吧,你大嫂到底带着孩子。” “我不去。”邹月娘死不活答应。可最后还是被强扭着撵到柳姨娘她们几个姨娘屋里去了。 陆大嫂的话让陆夫人越发担心,她问陆远山,“当家的,宇林该不会真的回不来了吧?” “这个案子牵扯极广,皇上亲自过问,要是认真起来,他必死无疑啊,可惜冉冉在公主府,搭不上话,不然让冉冉求求江景珩,还是有希望的。” 江景珩真后悔,早知道陆冉冉有这样的福气,他就该好好教养她。 “冉冉帮不上忙,不是还有月柔呢吗,你不是已经跟夜都督搭上线了吗,咱们求月柔和三郎帮帮忙,总之,不能让老大有事。” 正说着,陆月柔在在绿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她一身华服,衬得陆夫人格外寒酸。 “月柔来了,娘正说要去看你呢。”陆夫人寒暄道。 “爹、娘,咱们回屋,我有话跟你们说。”陆月柔一脸神秘的说。 进了二老的卧房,陆月柔就开始抹眼泪,“爹娘,女儿想尽了办法,还是没办法救大哥,我真是没用。” 不等陆远山夫妇开口,陆月柔就先卖惨把话头都赌住了,陆远山给陆陆夫人一个眼神,陆夫人便说, “你大哥只是个小小主事,他知道什么,三郎不是成了公主的干儿子吗,让他在公主面前求个情吧。” “娘,那可是我大哥,我早就让三郎去求过公主了,公主本来已经松了口,可是在江景珩那里碰了壁,江景珩死活不松口,还说大哥的事一不小心就要株连九族。”陆月柔故意说的很夸张。 “什么,你是说是江景珩不同意救你大哥,他安的什么心,怎么说,你大哥也是他大舅哥。”陆夫人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他们找了江景珩这么多次,江景珩都避而不见,这也不是没可能。 陆月柔冷笑道,“父亲、母亲还真以为陆冉冉是那个对你言听计从的女儿吗,咱家落得如今这般田地都是她害的。她在江家大肆宣扬,说我们虐待她,江家人偏听偏信,现在恨不得将我们削骨吸髓,自然不会放过大哥。” “原来如此,这个陆冉冉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那你大哥岂不是死定了?” 见终于说到正题,陆月柔神秘兮兮的说,“我与三郎又去求了夜都督,都督说江家的目的,是要借着大哥案子把整个陆家都灭了,给陆冉冉报仇呢。” “什么,江景珩也太狠心了吧,那咱们该怎么办。”陆夫人乱了阵脚。 “你大哥做了什么,与咱们何干,他可是一文钱都不曾往家里拿过,他江景珩还当真想只手遮天了。”陆远山山如此说着,心里却很是发慌,江景珩现在可是钦差大臣,他若真想对陆家动手,陆家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爹,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夜都督说了,如今,他出面已经没用了,要救陆家,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陆月柔刚说完,陆夫人就问,“怎么个死法?” 陆远山也一脸好奇的看着陆月柔,陆月柔压低声音,对着父亲母亲嘀咕了一阵。 陆远山和夫人听了,脸色灰败,陆夫人更是整个瘫在地上,“这是上赶着找死,哪里还有活路啊!” “娘,这是唯一的法子了,话我已经带到了,怎么做你们自己决定,陆家的生死就看你们的了。”陆月柔说完,丢下心如死灰的父母,直接走了。 “老爷,这该如何是好啊!”陆夫人哭得撕心肺裂。 陆远山沉吟了片刻,冷冷的说了一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好生照顾着老大的孩子,我去瞧瞧他。” 陆远山走了夜刃的路子,终于如约见到了陆宇辰。 “爹,你终于来了,快救救我,我在这里一刻也呆不下去了。”陆宇辰披头散发,浑身淤青。 “你怎么成这样了?”陆远山看透那样子,也不像是动刑弄出来的伤。 陆宇辰浑身颤抖,看了看身后的人,低声说,“他们,他们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分到这样的牢房里来。” 陆远山这才发现儿子身后那些人都是凶神恶煞的人,照理,他该和同案的人在一起,江景珩果然是故意的。 “爹今天来就是救你的,你把自己做过的事情都告诉我,我会找人给你背锅的,很快你就能出来了。”陆远山说的信誓旦旦。 陆宇辰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陆远山拿到了证据,直接在早朝的时候大义灭亲了。 “皇上,微臣一辈子谨小慎微,唯恐行差踏错,没想到我家逆子居然参与了贪墨案,昨日我特意去了大牢,让他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希望能对破案有所帮助,微臣教子无方,求皇上治罪。” 皇上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等陆远山磕得头破血流,这才不疾不徐的说,“陆爱卿大义灭亲真是让人佩服,既如此,把证据交给大理寺,本来你儿子卷入此案,你们全家都要被牵连,但看在你义薄云天,又没参与此事的份上,就让陆宇辰一人承担罪责,你以后继续好好替朝廷效力。” “微臣谢过皇上。” 陆远山对儿子的那点愧疚再接到吏部尚书的任命时彻底化为乌有。 死了个儿子,还陆家重回巅峰,值了。 虽然他知道,那些证据里有许多事情不是陆宇辰做的,可是,自己若是不让老大顶了这个雷,自己也不会如此顺利的升迁。 况且,夜刃还以陆月柔的名给他们在城中心重新租了房子,他们再次回到了京城核心圈。 第188章 陆冉冉不好对付 江景珩得了皇上重用,雷厉风行,很快就把那些抓来的壮丁救了出来,还缴获了大批做了一半的兵器。 祭天台那边也彻查过了,除了克扣工钱,虐待工人,更严重的事情是祭天台的材料都是残次品,红木柱子只是在外头包了一层红木,汉白玉石料也只有外面薄薄一层是,里面全是普通的石料,总而言之,整个祭天台,就没一件东西是货真价实的。 皇上龙颜大怒,牵涉到祭天台建造的大小官员,轻则抄家流放,重则株连九族。 好在陆远山棋高一着,弃车保帅,死了一个陆宇辰,倒让他坐上了垂涎已久的吏部尚书的位置。 之前的吏部尚书,如去户部主持大局了。 祭天大典乃是皇家盛世,一般都在腊月举行,朝廷花费了重金,结果是个从头到尾的草台班子。 太后急得团团转,“这祭天大典可是钦天监算过的好日子,如今不能如期举行,只怕上天会降下惩罚。” 皇上垂眸,“可如今祭天台完全用不了,这样祭天,也是大不敬,儿臣想停了祭天仪式。” “这怎么能行,你得为万民祈福,祈祷大楚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呢。”太后对祭祀之事深信不疑,容不得改期。 “母后,有人对朕的江山虎视眈眈,祭天并不能解决此事,儿臣此来,只是为了通知母后。” 皇上国事烦心,没有心思安慰太后,说完,黑着脸就走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把祭天大典取消了,前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太后问道。 内侍低头回答,“取消祭天大典的主意是新任礼部尚书江景珩提出来的,他说安抚好百姓更能巩固大楚的根基。” 太后抬手,“江景珩,就是安和看上那个人吗?” “回太后的话,正是。据说他极力主张取消祭天大典还有别的原因。”内侍说道。 “还有什么原因?”太后好奇的问。 “据说是为了让她那夫人早日归家。”内侍的话,更加让太后燃起了好奇心。 知道江景珩大费周章只是为了接夫人回家,太后眸中闪过愤怒,“安和第一次心动的男人,竟然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夫人,如此又如何会心甘情愿娶安和。” “那夫人现在在公主府绣百福图,一时间还作不出什么妖来,也许用不了几天,公主就能让她知难而退了。” 太后听完内侍的话,没有再多说,心里却已经对挡她外孙女姻缘的女子上了心。 那边,听闻祭天大典取消,绣娘们都送了一口气,如此便不用赶工期,她们的命有救了。 秦嬷嬷朝着陆冉冉就是一礼,“多谢四夫人救姑娘们的性命。” 陆冉冉连忙将人扶起来说,“嬷嬷严重了,祭天大典取消是皇上的决定,我哪里有那个本事。” 其他姑娘也围拢过来朔,“四夫人就不要推辞了,谁不知道祭天大典能取消,都是江四爷的功劳,夫人的大恩,我们铭记于心。” 大家正在开心的闲聊,永宁公主身边的嬷嬷来了,她大声呵斥道,“你们不忙着绣花,全都挤在一处做什么,祭天大典取消了,这画还是要绣的。” 陆冉冉抬头看向那嬷嬷说,“嬷嬷,为了赶工期,姑娘们起早贪黑的绣花,眼睛和手都受不了了,还请嬷嬷请示一下公主,准许她们休息半日。” “四夫人可真是菩萨心肠,只是这画可是太后娘娘要的,即便祭天大典不用,还是要如期完成的。”那嬷嬷一番话,将姑娘们才燃起的希望浇灭了。 说来说去,还是难逃一死。 见对方不通融,陆冉冉又问,“我早就禀告过公主,这画要是想如期交付,只有增加绣娘,不知道新找的绣娘何时会来。” “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太后娘娘身子欠安,公主进宫侍疾去了,她不曾交代过此事,公主临走前吩咐过,要四夫人好生带领大家绣像。” 陆冉冉一听就知道公主府不打算轻易放过自己,还真把她当成府里的丫鬟了。 她冷笑一声,“嬷嬷好大的官威,太后的懿旨说的明明白白,要我阿里协助一二,怎么,我说的话一点儿都不好使了,还是你真把我当成公主府的绣娘了。既然公主无瑕顾及此事,想来是要请我婆母出面,亲自去向太后讨人了。” 那嬷嬷在公主府威风惯了,还这么美把陆冉冉当回事,一个很快就会被休掉的庶女,能掀起什么浪来。 她道,“四夫人,奴婢刚刚已经说过了,太后凤体欠安,四夫人非要这时候那些拿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去扰她清净吗?” “绣这百福图的初衷就是个太后娘娘祝寿,祝太后长寿康健,嬷嬷居然说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情,难道太后的健康在你眼里无足重轻吗。” 陆冉冉算是看明白了,有些人当惯了狗,你把她当人她还不习惯了。非要抬出她的主子来压一压,才能让规矩。 嬷嬷被怼的哑口无言,太后娘娘一向颇信这鬼神之事,若真让她听了这话去,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只得改口道,“就不劳烦太师夫人了,奴婢亲自去请示公主。” 陆冉冉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凡事讲究个心诚则灵,这百福图既然说是为太后娘娘和大楚绣的,若是不诚心应对,恐怕适得其反,当初我那个好姐姐花重金买的观音图就事活生生的例子,为了大楚的气运和太后的健康,还请嬷嬷认真对待。” 那嬷嬷没占到陆冉冉半点便宜,还被吓破了胆,惊慌失措的退下了。 那些姑娘们直拍手叫好,“四夫人真厉害。” 陆冉冉浅浅一笑,“这百福图事关大楚和太后福泽,你们一个个超负荷绣花,早就头晕眼花,都给我停下来,否则绣像出了披露,咱们可负不了责。” 众人一愣,随即回过味来,一个个都一脸担心的说,“奴婢们不敢造次了。” 大家堂而皇之的去休息了,秦嬷嬷悄悄朝陆冉冉竖起了大拇指,四夫人果然高明。 看到这一幕的除了树上的影二,还有安和郡主,看着被绣娘门簇拥着的陆冉冉,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太轻敌了。 陆冉冉不好对付。 第189章 永宁公主大队阴谋 落荒而逃的嬷嬷看见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安和,行了个礼说,“江四夫人自己不好好绣花,还撺掇那些绣娘同她一起,郡主要好好灭灭她的威风。” 安和冷笑一声,“嬷嬷跟了我母亲那么久,就只学会靠着主人耍威风吗,今日你落人口实,大楚或太后有任何闪失都可以怪到你头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安和说完,闲庭信步的进了绣娘们所在的院子,“四夫人很是悠闲啊,你就这么办太后娘娘的差事。” 陆冉冉不卑不亢的说,“因为是太后娘娘的差事,我等才不敢怠慢,郡主来得正好,姑娘们实在疲累不堪,为了不出错,只好让他们停一停,我也正好回一趟家。” “四夫人该不会是当真要回去告状吧?”安和脸上依旧带着笑,心里却紧张了起来。陆冉冉现在离开公主府,就绝对请不回来了。 皇上现在要依靠江家把幕后黑手揪出来,定然会给江景珩这个面子。 自己去见了江景珩好几次,都没得到什么好脸色,现在让她回去与江景珩团聚,自己更没什么胜算了。 陆冉冉反问道,“郡主这话说的,我只是过来帮忙,怎么像是签了卖身契似的,回家都不能够了?” “四夫人误会了,这百福图事关重大,需要你主持大局,你走了,这里不就乱套了吗,我这就去催催母亲,让她再给你们派些绣娘来,等图绣好了,自然送您回家。再说,您回去也见不到四郎,他现在忙得脚不沾地,一日三餐都是我送到衙门给他吃的。说起来,这时辰也不早了,我得给四郎送饭去了。” 安和郡主说着,带着些挑衅的意味说,“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四郎的。” “安和郡主简直欺人太甚,把你拘在这里,自己去勾搭四爷,要是四爷真的和她……那小姐你不是要离开京城了吗?”春兰真替陆冉冉担心。 “慌什么,他定然是在司郎那里没尝到甜头才故意来刺激我的,四郎有那么多事要办,哪里有空跟她儿女情长,你想多了。”陆冉冉说着,心里却还是担忧的,江景珩干起工作来就废寝忘食,自己又不在身边,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安和趾高气扬的出了院子,转眼就一脸沮丧,她都没勇气留下来看陆冉冉的反应,说瞎话让她觉得很掉价。 刚刚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就脱口而出了,江景珩为什么就一点儿也瞧不上自己呢。 嬷嬷将陆冉冉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永宁公主,还添油加醋的说,“公主,这个陆冉冉仗着皇上重用她夫家,完全不把您放在眼里,客户在公主府还一副主人家的派头,看她那样子,还想越过了你去呢。” “那就按她的要求,再招些绣娘过来吧。”永宁公主神色淡淡,没有半点生气。 “公主,您可是皇亲国戚,怎么能叫她拿捏了。”嬷嬷一脸的不甘心。 “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把安和叫来,我有事跟她说。”永宁公主吩咐完,就把身边的人都打发了。这才将事先准备好的点心拿出来,放在了点心碟子最上面。 “母亲,你找我有事?”安和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永宁公主抬眸,打趣道,“怎么像个斗败的公鸡一样,我的女儿不是一向越挫越勇吗。” “那个江景珩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女儿用尽了各种办法也没让她正眼瞧我一下。”安和情窦初开,第一次那么热烈的爱一个人,就狠狠的碰壁了,叫她如何不难过。 “江景恒才华横溢,自然是有些傲骨在身上的,或许是你这副娇羞的小女儿姿态入不了他的眼呢。”永宁公主说着,就拿了最上头那块点心,递给安和。 “我不想吃。”安和别过了头。 永宁公主一脸神秘的说,“乖乖吃了它,母亲教你一个拿下江景珩的法子。” “我才不要用你们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呢,这样胜之不武。”安和太了解她的母亲了。 “这回的法子保证干干净净。”永宁公主说着不由分说的把糕点递到了安和嘴里。 安和郡主来了兴致,不顾形象的吞了那块糕点问道,“什么法子?” “这京城的贵女个个都是走的大家闺秀路线,这般样子大家都看腻了,你自幼学武,如今真是你皇帝舅舅用人之际,我替他给你讨了份差事,你去礼部帮忙吧。” 永乐公主话刚说完,安和郡主眼睛都亮了,“母亲,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了,这样我就可以明天名正言顺的出现在江景珩面前了。” “不止如此,你还能让他知道我们安和可不是绣花枕头。”看着女儿兴高采烈的样子,永宁公主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谢谢母亲,母亲对我实在太好了。”安和郡主重新燃起来斗志,这一回,她要做真实的自己,让江景珩发现自己的好。 礼部外,江景睿提着吃食跟门房理论,“你就让我进去一下,我真的是你们尚书大人的哥哥。” “你要编也编一个没那么大名气的呗,我们尚书大人的哥哥一个翰林院学士,一个大理寺少卿,谁人不知,都说了,我们大人不见客。”门房嫌弃的看着江景睿,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跟他家上属大人攀亲戚。 “我真的是江景珩的哥哥。”江景睿耐着性子解释。 “走开走开,别妨碍我们干活。”门房不由分说就把人推开了。 推搡间,正巧平安从里面出来,见了江景睿,他疑惑的问,“三爷,您怎么来了。” “平安,我来看看你们四爷,可是门房死活不让我进去。”江景睿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说。 “这是我们大人的三哥,我带他进去吧。”平安跟门房交代了几句,就说,“三爷,您这边请。” 门房一头雾水,这怎么还真是尚书大人的哥哥,看着这气质不像啊。 平安也觉得奇怪,三爷怎么突然来访,难道是替谁求情来的。 第190章 西域奇香 见了江景睿,江景珩也很是意外。 “三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江景珩放下手中的活亲自迎了过来。 “没事,我就是突然想找人喝一杯,知道你忙,可我这脚他不听使唤。”江景睿说的这话,自己都觉得心虚。 当初江锦景珩劝他回家,他说的那些混账话,自己想想都脸红,他本来是没脸来见江景珩的。 可是陆月柔给他下了死命令,今日不走这一遭,以后就别上他的床,好在并不是要江景珩帮忙做什么,只是做个样子给岳母看看,他这才勉为其难答应了。 江景珩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小人后君子,“三哥,我不知道你因何而来,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凡是与案子有关的,谁来说情也不好使。”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我就是跟你说实话吧,我今日来却实有目的,不过你别误会,我就是来做做样子,让我岳母歇了心思,不再去纠缠月柔。”知道江景珩聪明,江景睿干脆实话实说了。 江景珩一脸疑惑,“三哥的意思我不明白。” “大舅哥不是要被问斩了吗,岳母天天到我们家去让月柔想办法,我们都知道这事已然是死局,为了让岳母死心,月柔让我找你聊聊,就装装样子,你什么也不用管,就让我在你这待一会儿就好。” 江景睿说着,都觉得不好意思。自己哄老婆还得让江景珩当恶人。 “原来如此。”江景珩并没有怀疑,江景睿对陆月柔言听计从他们都清楚。 “既然三哥带了好吃的,能不能分我点儿,我到现在早饭都还没吃呢。”江景珩也不想错过这个和三哥修复关系的好机会。 江景睿颇感意外,还真让陆月柔说着了,江景睿摆出酒菜,又拿出一个小瓶子说,“你我兄弟好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我要小酌一杯,我知道你公干的时候滴酒不沾,特意给你带了一瓶果酒,虽说是酒,可半点酒味都没有的。” 一旁的平安有些担心,当票上下毒的事情还让他心有余悸,虽说来人是三少爷,可他还是想拿去验一验。 “三哥是自己人,不用。”江景珩抬手制止了平安。一来,他知道三哥的德性,若是这果酒里面真的有毒,他不可能如此淡定,再者,他吃了英姑姑的灵丹,百毒不侵,实在不必为此影响兄弟关系。 可他失算了,这果酒里没有毒,但却被加入了别的东西,说起来,这东西,他家架子上还有一瓶的。 这就是英姑姑偷偷塞给陆冉冉的永结同心香,这香,是由西域秘术研制而成,每次制出的味道都有细微差别,同一盒香用在两个人身上,双方就会爱上对方。 英姑姑手里那个是多年前别人相赠的,药效只能持续一个月。 江景珩酒里的,是永宁公主在陆月柔的引荐下,找到当初让她顺利怀上孩子的那个所谓的神医花重金求的,经过二十多年的改良,这药的效果可以持续数年。 永宁公主知道安和郡主心高气傲,不屑于用非常手段,可安和对江景珩如此上心,她这个当娘的,怎么忍心看女儿伤心呢。 安和郡主吃的点心里也放了这个香,知道江景珩身边的人难于收买,陆月柔就打起了江景睿的主意,江景睿呆头呆脑的,定然不会怀疑,如此便大功告成了。 江景睿和江景珩闲话一会儿,就有人来报,说安和郡主来了。 江景珩眉头皱了皱,“告诉郡主,这里是衙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请她速速回去。” “哈哈哈,四弟这桃花运可是挡都挡不住,安和郡主眼高于顶,唯独对你情有独钟。”江景睿喝的高兴,打趣道。 江景珩一脸苦相,“三哥就别挖苦我了,我已经成婚,咱们江家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安和郡主不是一般人,我看你这会难于脱身了。”江景睿说着,又喝了一杯。 “我心中只有冉冉,不论对方是谁,都,不可能。”江景珩说的斩钉截铁。 “江大人,卑职奉皇上之命特来协助江大人办案。”安和郡主一身中性打扮,头发高高束起,手里握着宝剑,一副英姿飒爽的样子。 “你来办案?”江景珩眼里都是不屑,可当安和靠近他的时侯,他问道一种奇异的香味,让人很是着迷,刚刚还狠不顺眼的安和郡主现在居然看着没那么讨厌了。 “江大人,不瞒你说,这次的事情闹的这么大,皇上心里也有他的考量,所以派我来协助大人。” 安和不擅长撒谎,尤其是面对她喜欢的人,所以干脆明说了。 说白了,皇上让他来,就是监视江景珩的。 本以为江景珩会生气,不想江景珩却笑了,“安和郡主还真是快人快语,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郡主就请自便吧。” 安和喜出望外,这是江景珩第一次冲自己笑,而且他就这么干脆的答应自己可以留下来了,安和本以为要费一番周折的。 “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吗?”安和郡主还是不大敢相信。 “不是皇上的旨意吗,郡主喜欢就留下来,只是这里都是男人,郡主会不会觉得不方便?”江景珩依旧和颜悦色。 平安急了,四爷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对安和郡主避之唯恐不及吗,今天怎么就愿意收留人家了。 要说是皇帝的旨意他就收留了,平安可真不信,事关四夫人,天王老子来了也未必好使,这到底是怎么了。 江景睿一眼就瞧出江景珩对安和没有他描述的那种厌恶,知道自己碍事就赶紧起身告辞。 刚出门,就被御林军的同僚叫走了,“江侍卫,宫里今日告假的人太多,得辛苦你再去当值一天一夜。” 江景睿脑子简单,也没想人家为什么能找到这来,就傻乎乎走了。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陆月柔和青云安排好的。 青云那日英雄救美在陆月柔心里留下了极深的好感,他又时不时以夜刃的名义给陆月柔送东西,陆月柔早就对他芳心暗许了。 青云也是个来者不拒的,两人就这么勾搭上了,江景睿前脚刚走,青云后脚就来了,两人现在正情到浓时呢。 第191章 铁公鸡身上拔毛 江景睿对此浑然不觉,还一直感念陆月柔懂事,为了不让自己为难,陪自己在岳母面前演戏,这么好的媳妇儿江家人怎么就是不喜欢呢。 说到底,还是自己没出息,连累月柔跟着受苦。难得这回得了永宁公主的提携,他一定会好好干,不让陆月柔受委屈。 家里人都喜欢老四,可老四真的有那么好吗,我看他对那个安和郡主就殷勤得很呢。 安和郡主顺利的留在了衙门,她身份特殊又是女子,把安置在哪个部门都不合适,江景珩正为难,她自告奋勇的说,“江大人,皇上让我来跟着你学习,我就在你身边伺候吧。” “郡主,四爷身边一直是我伺候的,您金枝玉叶的,怎么能干这个。”平安忙替江景珩解围。 安和不以为然,“你伺候你的,我只要嫩个呆在江大人身边就行,不会抢你的差事。” 平安可怜兮兮的抬眼看向江景珩,希望主子给自己撑腰,谁知道江景珩却说,“既然皇上这样安排,郡主就随意吧。” “爷,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啊?”平安一脸的难以置信,忙给江景珩找台阶。 “没错,是该收网了,通知大家,现在就去抓人。”江景珩雷厉风行的站起来,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问一句,“郡主要一起吗?” 平安差点一口老血喷到地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四爷平时看见安和郡主躲都躲不掉的,今日怎么还主动招惹上了。 他忙找补说,“爷,咱这可是去抓人,郡主金枝玉叶,万一有个闪失就不好了。” “无妨,郡主只要一直呆在我身边,我会护着你的。”江景珩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说出来这话,平安当场气结。 安和郡主更是喜出望外,马上一脸乖巧的说,“江大人放心,我自幼学武,就算帮不上忙,自保也是没有问题的,不会给你添乱的。” “郡主英姿飒爽与众不同,跟我阿姐倒是很像。”江景珩一脸笑意,仿佛看见安和郡主就很开心似的。 莫说平安,就是礼部其他人也发现了江景珩的异常,原来之前那种生人勿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是欲擒故纵啊,就说吗,安和郡主这样的人物,谁能拒绝。 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在感慨江景珩这一招也太厉害了。 江景珩服用了西域的永结同心迷香,除了对安和郡主萌生出突如其来的好感之外,其他的并无影响,他已依旧行事果决,他与二哥江景睿连手,很快,案子就查的差不多了。 这一次,抓的就是参与私制兵器和私抓桩丁的达官显贵。 除了走在明面上的工部尚书、原户部尚书等人,还有不少亲王牵涉其中,江景珩亲自带人出马,纵然有几个想反抗的,也被江景珩板上钉钉的证据制服了。 若说安和对江景珩的喜欢是一见钟情,这几日的相处更让她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江景珩身上那种智慧和霸气,让人只看一眼就深陷其中,她彻底沦为了江景珩的小迷妹。 “江大人,你跟别的官员可真不一样,那么多朝廷大员,你说抓就抓,要是大楚的官员都像你这样,大楚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安和由衷的说。 “人是抓了不少,可惜真正的幕后黑手还依旧安然无恙呢,真正的较量还没有开始呢。”江景珩说着,眼睛看向远方,夜刃这个老狐狸,这次还想独善其身,没那么容易了。 想到夜刃,他心底有一种莫名的厌恶,似乎对方有什么事让他耿耿于怀似的,可是细想又想不出来。 抓了太多的人,牢里已经人满为患,江景睿依旧在追查那些钱款的去向,江景珩负责处理这些人的后续安排。 他命人将所有抓来的壮丁和正式招募的工人造了册子,其中很多人已经在非人的折磨中死去了。 可他们的家人还在等着他们,江景珩答应过那些老婆婆,会给他们一个交待。 他拿着册子走进了太极殿,皇上最近夜不能寐,一是接受不了自己治下的大楚全是蛀虫,已经动摇国本了。 二是他把太多权利下放到江家手里,这是一把双刃剑,江景珩有能力替他肃清贪官,同时,江景珩个人的威望也在不断上涨,越发显得他这个皇帝昏庸无能,若是江家当真要造反,他甚至没有反抗的能力。 所以看到江景珩的时候皇上表情怪异,“江爱卿,人抓了那么多,钱财依旧下落不明,你打算一直这么抓下去吗,大楚的官员都在大牢里关着,谁来处理政务?” 安和插话帮腔,“舅舅,你是没瞧见,那些人平日里装的唯唯诺诺,家里比皇宫还气派,明摆着是拿着国库的钱去享乐。” 皇上烦躁不安的制止倒,“安和,我与江大人谈论正事,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江景珩见状,忙说,“皇上,卑职今日来就是想要向皇上请示此事。 这些被抓的官员官商勾结,卖官卖爵,他们都贪墨了大量钱财,微臣以为,这些钱应当上交国库,缓解国库压力。” 皇上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但抓壮丁一事牵扯甚广,大家民怨沸腾,在严惩贪官的同时给这些人一定的补偿,不止可以平民愤,更可以体现皇上爱民如子的决心。” 江景珩说着,不动声色的拿余光去看皇上的表情,果然,皇上刚刚舒展开的脸又皱了起来。说白了,他和那些贪官污吏一样,只顾自己享受,不顾百姓死活。 他早就知道下面的人欺压百姓,可他认为那没有触及自己的利益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让这些人如此肆意妄为。 果然,皇上一脸愁苦的说,“国库空虚,百废待兴,此时再拿钱去安置那些工人,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皇上,半数官员贪墨,这种事情闻所未闻,百姓对朝廷的信任已经降到了极点,若是此时将重犯当众问斩,再以皇上的名义大赦天下,补偿受苦的劳工,三年内免收赋税,皇上的声望一定会大大提高,对官员们也是一个震慑,大楚太需要这样的鼓舞了。”江景珩据理力争。 第192章 平衡之术 皇上微眯着眸子,这了不单单是钱的事,江景珩大刀阔斧,把半数官员都拿下来,说是反腐,实则是在打他的脸,这不是明摆着说他这个皇上无能吗。 当然,那些人也罪该万死,可是,再花钱安抚劳工,江景珩的声望岂不是要更高。 江景珩自然清楚皇上的心思,所以字字句句都是提醒皇上这是在给皇上立威,可皇上依旧犹豫不决。 “皇上,臣以为,百姓对皇家的仰望敬重并没有变,是那些乱臣贼子、贪官污吏打着皇室的旗号压榨百姓,才惹得百姓对皇家怨声载道,这时候,需要一个皇室的代表亲自出面,安抚这些劳工,安抚被压榨的百姓,让他们知道,皇室没有和那些贪官污吏沆瀣一气。” 听了这话,皇上的心里有些松动了,问道,“皇室的人亲自去,你该不会想要朕亲自给你造势去吧。” 江景珩微微一笑,“皇上说笑了,这等小事哪里需要你亲自出马,您得坐镇皇宫,运筹帷幄呢,微臣觉得安和郡主就很合适。世人都知道你对安和郡主就像是亲生女儿一样,安和郡主出马,再合适不过了。” “安和?”皇上显然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他抬眼看了看江景珩又看了看安和,心里琢磨道,派安和去倒是可以考虑,安和是郡主,代表的皇家。 安和郡主亲眼目睹了那些苦工的惨状,想到自己的锦衣玉食,是压榨这些寻常百姓来的安和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也清楚的知道,民愤再不疏导,真的要酿成大祸来,于是便劝道, “舅舅,那些苦工被折磨的都不成人样了,还有不少丢了性命,他们的家人天天气衙门要人,要是现在咱们没有什么表示,只怕百姓对皇家真的要失望了,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舅舅要三思,千万别低估了这些百姓的力量啊。” 皇上终于松了口,“那安抚苦工一事就由安和去做,我记得如今的户部尚书龚大人是你的前上司,亲点抄没财产一事,就让户部处理吧,既然人都抓的差不多了,此事要早早结案才是。” 江景珩病不这么认为,“皇上,虽然钟平把所有的罪责都抗下了,其他的人也只是同谋,但微臣以为真正的幕后之人任然逍遥法外,还不是结案的时候。” “那爱卿以为真正的幕后之人是谁?”皇上早就没了耐心,他也想知道是谁在背刺他。 “皇上,京城大小事务都有玄衣卫暗中监管,这次的事情,玄衣卫没有报告任何异常,这完全说不通啊,除非玄衣卫也牵涉其中。” 知道皇上对夜刃深信不疑,但江景珩还是把自己的推测都说了出来,他想皇上也有这个疑问,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爱卿这话可有证据?”皇上问道,脸上表情复杂。 “皇上,我二哥追踪到从京城流出的钱款都几经转手到了江南一个姓许的人手里,可我们的人去江南查访过,并没有此人,钱也不曾到过江南,那些钱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江景珩知道自己的话没有太大的说服力,夜刃实在太狡猾了,现在除了监管不当这个罪名,其他的事情都没有牵扯到他。 “这就是说没证据了?”皇上一脸的不难烦。 江景珩跪在皇帝面前,“皇上,不管幕后之人是谁,不管他多聪明,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此人不除,将是大楚最大的隐患,臣恳请皇上再宽限几日,臣定然将这事查清楚。” 一旁的安和忍不住插话,“舅舅,江大人,我有点不同的意见,不知道江大人愿不愿意听听。” 虽说女子不得干政,可安和与旁人不一样,皇上对她向来宽容,便说,“说来听听。” 安和将双手放在身后,说道,“江大人到现在都没有查到实质性的证据,说明对方不是一般人,我认为,此事该查,但不用放在明面上,如今大牢人满为患,可以先结案,该问斩的问斩,该发配的发配,一来可以给百姓一个交待,二来可以麻痹对方,咱们暗中调查。对方能有如此财力和人力,若是咱们逼的太急,只怕适得其反。” 安和一席话让皇上和江景珩都很是意外,在他们眼中,安和任性张扬,完全是一副被宠坏了的样子,没想到她还能有如此见地。 安和这个想法江景珩也想过,可是让他下定决心他搅混这摊水的最初原因就是要保护江家和陆冉冉。 夜刃对陆冉冉心怀不轨,他想要以最快的速度了结此事。 当然,这都是在他用了西域迷香之前的事了,这西域迷香非常神奇,安和食用的是引香,江景珩吃的是配香,食用配香的人会被引香的香气吸引,并且对引香拥有者产生好感,这好感会日渐增强。 与此同时,他会对之前挚爱的情感会锐减,记得这个人,记得以前发生的事,只是不再有情,对爱的越深的人,感情锐减的越厉害,甚至看着对方,心里激不起一点儿涟漪。 所以听了安和的提议后,江景珩甚至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如此急功近利,他明明知道夜刃不会束手就擒,还准备破釜沉舟,这对朝廷、对大楚都不是好事。 “郡主所言极是,咱们明面上重拿轻放,对方肯定会有所松懈,暗中追查会好的多郡主真是冰雪聪明、女中豪杰。”江景珩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皇上也觉得这个主意甚妙,如果现在查出夜刃与此事有牵连,要么逼夜刃铤而走险与朝廷硬刚,要么夜刃服诛,这两个结果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重用夜刃,倒不是对他有多信任,二是他需要一个人来制衡江家。 这个平衡不能被打破,夜刃是个太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了,皇上自认为给得起。 但江家不一样,江家是先皇忠实的追随者,他们对自己本就不是诚心归附,江家儿子又各各出彩难保没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既然江景珩怀疑夜刃,自己就去给夜刃通通气,他们斗起来,皇位才稳固。 第193章 无瑕估计夫人 为了稳定民心,皇上责令早早结案,江景珩亲自带人给那些犯官抄家,隐匿的密室,伪装的黄金砖砌的墙,以他人名义购置的宅子,无一例外都被扒了出来。 短短几日,就查出了数千万两白银,除去安置劳工的,还剩了不少。 皇上心里暗暗庆幸,多亏当初重用江景珩来处理此案,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如此大刀阔斧。 蛰伏多时的夜刃这个时候来见皇上了,皇上又依旧热情,“吉祥,你可有日子没来给朕请安了?” 听到皇上叫他在宫里的名讳,夜刃眼中闪过一抹阴鸷,只是他匍匐在地,这眼神没有落入任何人眼中。 他一副惭愧不安的模样,“奴才心里有愧,不敢来见皇上,一直等着皇上降罪呢,可今日,奴才就是掉脑袋也非走这一遭不可。” 听见夜刃自称奴才,皇上很是满意,看来他还没忘了自己是个六根不全的奴才。 “怎么动不动就掉脑袋,最近死的人够多了,不缺你这颗脑袋。”皇上说着,示意他起身。 “皇上,奴才自知玄衣卫监管不利,天子脚下出了此等惊天大案,差点动摇了国本,若不是江大人当机立断,如今后果不堪设想,奴才自知罪孽深重,但有件事奴才不得不说。”夜刃依旧跪在地上,还是那么奴颜婢膝。 见皇上示意他继续说,夜刃便道,“此次事件,江大人功不可没,抓了那么多贪官污吏,可是奴才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靠一个钟平,不可能联络到那么多人与他狼狈为奸,他没这个实力。” “你的意思是背后的主谋另有其人了?”皇上依旧慵懒的坐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正是,皇上,背后的正主还没有揪出来,现在结案,会留下隐患啊。”夜刃越说越激动。 “你到是和江景珩想到一处去了。” 夜刃一脸疑惑,“江大人也这般认为,那皇上为何还要让他仓促结案呢。” 皇上冷了眉眼,一脸肃然,“因为他认为你就是那个幕后主使,还像朕请命要去查抄都督府,缉拿你归案。” 夜刃大惊失色,磕头道,“皇上,奴才冤枉啊,请皇上准许江大人查抄督都府,还奴才一个清白。” 皇上缓缓走下台阶,将夜刃扶了起来,“吉祥,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是什么人朕还不清楚吗,只是如今,我要靠着江家来处理这个烂摊子,靠着江景珩和江家背后的势力来安抚百姓,还不能夺了他的权,只有让他草草结案,至于背后的主使是谁,还要你替朕分忧啊。” 夜刃脑子里快速闪过许多想法,脸上却一脸感激涕零的说,“皇上,您如此信任奴才,奴才有负所托啊!” 皇上斜睨了一眼夜刃道,“别在朕面前装可怜,朕虽然信你没有反叛之心,但你这次确实是办事不力,在你眼皮子底下出了那么大的纰漏,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夜刃忙跪地磕头,“奴才谢主隆恩。” 出了太极殿他还没想明白皇上的意图是什么,皇上当真对他深信不疑吗,他可没这个自信。 夜刃嘴角扯出一个冷笑,当皇帝当到这个份上也是可怜,他这是要自己和江家相互制衡呢,看来皇上这些年的龙椅没有白坐。 皇上想要平衡,可自己和江家只能是你死我活,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怕是暴露自己也要孤注一掷了。 在陆冉冉的周旋之下,公主府又请来了一批绣娘,大家两班倒加紧绣百福图,倒也有望在太后寿辰将画绣好。 陆冉冉不止替绣娘们解了围,还待她们极为亲和,这些绣娘包括秦嬷嬷都对陆冉冉感恩戴德,大家相处极为融洽。 只是四郎好些天没有来看自己了,倒是两个嫂子们来过一回,给她带了不少东西,陆冉冉总觉得两个嫂子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她。 于是夜深人静对我时候,陆冉冉破例将影二叫了下来问道,“四郎最近可好,你知道吗?” “听说四爷在忙着安置劳工,审理案件,好几日都不曾回府了,卑职一直蛰伏在公主府保护夫人,外头的事不太清楚呢。” 听影二如是说,陆冉冉也觉得自己多心了,四郎日理万机,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如何有空来看自己,只盼着早日绣好百福图回家与他团聚。 见夫人走了,影二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是天天待在公主府没错,可他是个暗卫,信息网密密匝匝,四爷的事情他早有耳闻,起初他还不信,可几天没见四爷的踪影不说,他送去的关于夫人的消息好几天没拆封,他就知道,那些消息是真的。 只是他想不明白,四爷怎么就突然和安和郡主走的那么近了,那夫人怎么办。 同样有这个疑问的还有平安和江家众人。 江夫人气得胸口起伏,“你说什么,老四最近还和那安和郡主出双入对,你是怎么当差的,不知道那安和醉翁之意不在酒吗,也不知道拦着点。” 平安委屈巴巴的说,“奴才拦了,可是没拦住,四爷亲自开口将郡主留下,还说礼部人员繁杂,她一个女流之辈不方便,让郡主就在他身边伺候。” “这是什么混账话,既然知道他是女子,不方便就该撵了出去,他是忘了咱们江家的家训了吗?”因为激动江夫人咳嗽了几声。 “为了不让江家被太后责难,冉冉都去公主府当绣娘了,他到好,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你现在就去,把人给我叫回来,我亲自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平安一脸为难,“夫人,奴才劝过了,可四爷手上的事情确实是多,他一直抽不开身来,最近忙得连四夫人的消息都不曾过问。” “他哪里是忙,他怕是想要当陈世美了。”江景蓉抱着孩子进来,把孩子往梅香怀里一塞,怒气冲冲的说,“我亲自去找他,难不成他还想翻天了不成。” 第194章 江景珩为何安和郡主 此时,江景珩正跟安和郡主一起给劳工们分发补助呢。 “别急,大家都有份。”安和郡主耐心的跟那些激动的劳工解释着,大家有序的排队等着。 突然有个人激动的冲了出来,嚷嚷道,“郡主,我们哥仨已经累死了俩,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家里的妻儿老人无人供养,补贴的这几两银子根本是杯水车薪。” 那些排队的劳工个个大吃一惊,甚至有人去拉他,“你在这里嚷嚷什么,咱们在这里干了快三年了,暗无天日,有多少人死了,连尸体都被丢到山里喂去狼了,如今还不容易可以脱离苦海,官家还给分发盘缠,你好有什么不知足的,惹怒了官家,咱们都死路一条。” “就是呀,难得老天开眼,你就不要节外生枝了,能活着出去就是天大的福分了。”他们都遭受过管事的毒打,本以为必死无疑了,如今有一线生机,还敢奢求什么。 “你们出去还有一线生机,我大哥二哥都死了,家里上有八十岁的父母,下有四个嗷嗷待脯的侄儿,我们在这里几年,不知道家里成什么样了,若父母知道大哥二哥惨死,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呢。我不要钱,我就想要个公道,我们哥三勤勤恳恳打猎养家,就这么被抓来了,天理何在。” 他这几句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会被抓到这里来的,都是些没背景的小老百姓,也是家里的顶梁柱,几年不回家,家里什么逛街,父母是否安好,媳妇儿有没有改嫁,一切都是未知数。 细细一想,可以回家的喜悦顿时就被冲淡了。 “也是,我媳妇儿本来就一直嫌弃我家穷,我几年不回家,媳妇儿怕是早跑了。” 其他人也开始抱怨了起来,场面开始混乱了起来。 江景珩一语不发的冷眼旁观,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皇上太担心他功高震主,这时候出头并不是明智之举。 再说,听了安和在太极殿的话,他还想看看安和会如何处理此事。 见大家乱做一团,一个官员对着大家怒目而视,“放肆,知道这是谁吗,这可是皇上的亲侄女安和郡主,要不是郡主宅心仁厚,你们哪里有命活着回去,识趣一点儿,拿钱走人。” 那官员一发官威,越发惹的大家不服气,有人直接说, “我就说吧,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些养尊处优的人怎么会在乎我们的死活,也就是现在贪官都被江家揪了出来,百姓群情激奋,皇家就想拿出三瓜两枣来彰显自己的仁德,说到底,我们都是棋子。” “原来如此,我说他们怎么突然那么好了,这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大家叫嚣着,就奋不顾身的朝着那官员和安和郡主挤去,嘴里还不停的叫喊着。 安和虽然有些功夫,可是对方来势汹汹,她又不想跟平民动手,只能一退再退,刚刚大放厥词的那个官员,早就抱头鼠窜,完全忘了乐郡主的死活了。 见安和身陷险境,江景珩飞身上前,将安和从人群中带了出来。 “不是学过武功吗,怎么自保都不会了。”江景珩板着脸训斥道,手却把安和好好的护在怀里。 “他们都是受害者,我怎么能对他们动手。” “愚蠢,练自己都保护不好,还能做什么事情。”江景珩依旧没好气。 安和惊魂未定,心里却开心的不行,江景珩这是在关心她呢。 母亲说的果然没错,江景珩不喜欢那些一板一眼上赶着投怀送抱的大家闺秀,自己这几日没有缠着他,他反倒没那么讨厌自己了。 江景蓉刚到,“江景珩,你几天不回家,原来是忙着给安和郡主当护卫呢,江家费了那么大劲儿栽培你,你就这点出息,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成过家的人。” 她的暴怒完全没有影响江景珩,他甚至把“阿姐,你来得正好,你保护好安和,我去处理一下那边的事情。” 江景蓉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安和,他怎么敢的。 可不等她发作,安和就拉着江景珩的袖子说,“江大人,皇上安排我处理此事,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也是我的责任,我怎么能躲在后头让你出面呢,我自己去。” “没想到安和郡主竟有这般勇气,那我陪你一起。”江景珩说着便与安和一起朝那些暴怒的劳工走去。 江景睿气得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简直是岂有此理,江景珩,你是皮痒了吗? 一旁的平安看得瞠目结舌,四爷这中了什么邪了,连姑奶奶的话都不放在眼里。 那头,安和已经提高了嗓门,大声说,“大家稍安勿躁,你们方才说的,我已经听明白了,你们被困在这里辛勤劳作,又与家人断了联系,情绪激动我能理解,若你们就此收手,本郡主就不治你们的大不敬之罪了,还愿意再替你们想想办法,若是还有人要煽风点火,本郡主也不介意杀几个以儆效尤。” 刚才和颜悦色的小郡主如今气场全开,大家倒是冷静了下来,还有几个不识趣的再嚷嚷,安和一抬手,就有侍卫上前将人控制住了。 见郡主动了真格,大家都不再吱声了安和提步上前,不疾不徐的说, “你们的遭遇,我们也很痛心,那些压榨你们的官员,有的判了斩立决,有的被抄家流放,这是皇上给你们的交代,这些钱,也是皇上对你们的补偿。 我们已经做过详细的统计,哪怕是亡故之人,也会给予他的家人补偿,江大人甚至连你们将来的生计都想好了,你们先行回家,若还想回来的,可以继续再作坊工作,这一回,过的是兵部制造司的明路,不会再有人虐待你们。” “郡主这话可当真?”有人问道。 江景珩马上开口,“郡主代替皇上来安置大家,她的话就是皇上的意思,江某愿用非常自己的名誉给郡主坐担保。” “江大人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有你这句话,我们就安心了。”那些苦工说着,又开始有序的领钱去了。 安和郡主感激的看了看江景珩,说道,“多谢江大人。” “皇上让你跟着我,咱们就是同僚,我自然该护着你。” 话刚说完,就被江景蓉揪着耳朵,气愤的说,“你不去护着你媳妇儿,在这充什么好人呢,走,跟我回去见母亲。” 第195章 江大人与郡主的婚事有望了 江景珩挣脱了江景蓉的手道,“阿姐,安和一个女孩子留在这里多危险啊,待我处理好此事,再同你去见母亲。” “她是堂堂郡主,身后的成百的护卫,需要你陪,跟我走。”江景蓉可不是什么好脾气。 “阿姐,你不是一向最有侠义心肠吗,怎的今天如此冷酷无情。”江景珩说完,就站到了安和身边,同他一起处理事务去了。 江景蓉气的脸色铁青,安和郡主心里却比吃了蜜还甜,江景珩是关心她的,自己并非一厢情愿。 “江大人,抱歉,耽误你回家了。”安和一脸娇羞。 “郡主不必客气,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丢下郡主不管的。”江景珩心里本来对阿姐有几分愧疚的,可是,站在安和郡主身边,他就觉得必须如此才是。 刚才落荒而逃的官员已经重新站在了安和郡主身边,后悔不迭。被江景珩这么一衬托,自己的仕途怕是要到头了。 安和郡主却早就忘了那件事情,若不是他如此,怎么显得江景珩对她看中呢。 “江大人,没有经过你同意就擅自用了你继续保留兵器制造坊的主意,你不会怪我吧。”一身劲装的安和小心翼翼的同自己说话,江景珩心中微动,安和很好,自己之前为什么那么排斥她呢? “江大人,你在想什么?”安和的话让江景珩从思绪里回过神来。 “没事,只是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还没有禀报过皇上,只怕皇上不会同意,若是这事儿不成,郡主就要背负欺骗劳工的指责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决此事。” 江景珩首先想到的是这件事情会对安和不利。 安和心中窃喜,昂起脑袋说,“我知道江大人此举是为了增强大楚军备,皇上那边我去说,一定会让他同意的。” 安和的样子,明媚张扬,俏皮可爱,这么单纯的一个人,却又能准确了解自己的心思,江景珩不由得扯了扯唇角,差点没忍住要去捏捏安和的脸蛋。 知道自己逾越了,他赶紧收回了手,有些慌乱的说,“那就有劳郡主费心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客气寒暄,看得江景蓉心头火起,她不由分说上前,拽着江景珩就走。 见局面已经控制住,江景珩匆匆跟安和打了个招呼,不情愿的跟着江景蓉走了。 为了方便自己出气,江景蓉没骑马,直接把人丢进了马车。 “阿姐,你轻点。”江景珩摸着头上被马车撞出来的包委屈巴巴的抱怨。 他是有一身本事,可面前的阿姐,打死他他也不敢造次啊。 江景蓉抬腿就是几脚,“你长本事了,学会始乱终弃了是不是。你多久没过问过冉冉的事情了。” 江景珩一愣,冉冉?是呀,他这几日都没怎么想起陆冉冉来了。 可很快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冉冉有暗卫护着,不会出事的,而且安和也说了,祭天大典取消,公主府已经加派了人手,很快冉冉就能回家了。” 江景珩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江景蓉莫名火气,抬手又是随着江景珩一顿胖揍,“你说的这是人话吗,冉冉会被公主府盯上,还不是因为江家的身份,她一个人在公主府受苦,你跟安和郡主不清不楚,还一口一个安和,江景珩,你是不是皮痒了。” “阿姐,我跟安和清清白白的,你别坏了人家小姑娘的名声。”江景珩自认自己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我懒得理你,回去让娘收拾你。”江景蓉又给陆江景珩一记重拳,兄妹俩一起回了江府。 等着他们的不只是江夫人,还有江修文和大哥大嫂他们。 全家人一个个表情严肃,冷眼瞧着江景珩。 “今天什么日子,朝廷里不是很多事情吗,怎么大家都有空在家?”江景珩一脸疑惑。 江夫人冷着脸呵斥道,“你以为个个都跟你似的,借着工作的由头连家都不回了。” “娘,孩儿是真的忙,等忙过这阵子,大楚记忆能消停一阵子了。可惜皇上极力想保下夜刃。”江景珩还同往常一样说着衙门的事情。 “那些事情稍后再说,你倒是跟我讲讲,你同那安和郡主是怎么回事?”江夫人不想听他絮叨。 “安和郡主,皇上对我放心不下,命她监视我呢,别说,我以前觉得安和郡主同其他女子一样,只会些花拳绣腿,没想到是个胸中有沟壑的人物,她能体会百姓的不易,也能为百姓发声,是个不可多得女中豪杰。” 江景珩滔滔不绝的说着,全然没有主意到大家的表情变化。 “你这个逆子,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且不说,你已经和冉冉成婚了,安和郡主是什么人,那是皇上的亲侄女,你还真想去公主府倒插门吗?景珩,你怎么会这般糊涂。” 长那么大,江夫人头一回觉得这个小儿子不省心。 “娘,我没有那样的想法,我只是觉得她既然在礼部做事,我就该照顾好她。”江景珩完全忘了自己当初对安和郡主退避三舍的事情。 江景蓉一个白眼过去,不留情面的说,“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怜香惜玉了,那日公主宴会上,你对安和郡主深恶痛绝,难不成是做给冉冉看的?你这样对得起冉冉吗?” “冉冉嫁到江家,我从来不曾苛待她,怎么会对不住她,况且我与安和郡主清清白白的,你们何至于如此。”江景珩觉得家人反应太过激烈。 “安和郡主已经放出话去要嫁给你,你非但不避嫌,还跟她出双入对,你要置冉冉于何地。”江夫人一脸的不成钢。 江景珩两手一摊,“我问心无愧,陆冉冉要是连这个都接受不了,恐怕不适合做江家四夫人了。” “你给我滚!”江夫人指着江景珩的鼻子骂道。 公主府内,丫鬟们议论纷,“郡主这几日心情很好的样子,也不发脾气了,还赏了咱们好多好东西,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 “你还不知道吗,安和郡主现在在礼部跟着江大人做事,听说昨天,江大人为了保护她差点跟人起了冲突,看来郡主跟江大人的婚事有门了。” 不想这话刚好落到了陆冉冉的耳朵里。 第196章 公主的挑衅 陆冉冉脚步一顿,整个人都开始颤抖,她强压住心头的不适,继续往前走。 春兰却半点都忍不住了,气得咬牙切齿,可见陆冉冉神色不虞,她反过来安慰气陆冉冉来,“小姐,她们说的不会是真的,四夜从来不肯跟别的女子多说一句话的,这些人定然是安和郡主故意派来刺激你的。” 陆冉冉拍了拍春兰的手,笑着说,“别担心我,你都能看出来的伎俩,我怎么会上当,四郎就算跟安和郡主有接触,那也是公事。” 被春兰一点拨,陆冉冉也觉得自己方才太小心眼了,她该相信四郎的。 那些丫鬟的话能落到陆冉冉耳朵里自然不是巧合,她们是永宁公主安排的。 本来陆家一个小庶女,寻个由头处理了就是了,可偏偏夜刃和江家都十分看中她,连安定侯夫人多多次问起她的情况,倒让人不好办了。 既然不能要她的命,就只有让她知难而退,夜刃的意思,只要这次能让陆冉冉主动离开江家,以后他们就算两清了。 所以,她如何能不想方设法让陆冉冉早点认清现实呢。 可光这个还不够,永宁公主还特意准备了晚宴,邀请陆冉冉一起用餐。 “小姐,您来了那么久,永宁公主也没请你去吃过饭,今日突然这样,怕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去了就知道了。”陆冉冉心不在焉的回答道,她许久没有见到四郎了,忍不住胡思乱想。 对方是公主,陆冉冉不好失礼,早早就到了,永宁公主笑的灿烂, “陆小姐来了,说起来你到府上也好久了,我一直瞎忙,也没好好招待你,今日特地备了一桌酒菜给你赔不是。” “公主言重了。”陆冉冉浅浅一礼,她敏锐的主意到永宁公主称呼她为陆小姐而不是江四夫人,看来,她们还没有歇下让安和郡主嫁给四郎的心思。 陆冉冉在案前坐下,不动声色的说,“公主,按现在的进度,不出半月这百福图就能绣好,到时候就不用一直在府上打搅了。” 永宁公主避重就轻对我说,“这是我招呼不周吗,陆小姐那么迫不及待想要回去?” “公主府再好,也不是我该呆的地方。”陆冉冉抬头看向永宁公主,眼里的不满不言而喻。 正剑拔弩张之际,安和郡主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边走边说,“母亲,明天让小厨房多做些桂花糕,还有饺子,四郎说想吃饺子。” 说完,看见坐在一旁的陆冉冉,安和一愣,“四夫人也在这?” “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不过就是几个饺子而已,犯得上这么大呼小叫的吗?”永宁公主说着,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看向陆冉冉。 果然,陆冉冉的手紧紧攥着手帕,脸上的表情也没那么从容自若了。 她满意的笑了笑,一脸慈爱的看着安和, “皇上让你去礼部当差,可还习惯,真是的,一个女孩子,哪里能做这些事情。” “母亲,你也太小看我了,四郎……江大人都说我做的很好呢。”安和想起与陆冉冉的赌注来,如今,江景珩对她只是不排斥,里成功还差的远呢她还是不要表现的太亲昵。 看得出来,安和郡主并不知道自己在这,所以那些话,不是故意说给自己听得,而且,四郎确实最喜欢吃桂花糕和饺子。 看来,那些丫鬟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安和郡主真的去礼部和江景珩朝夕相处了。 可是四郎怎么会吃她带去的东西呢,陆冉冉满脑子的问号。 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想知道四郎的喜好不难,她准备的东西,四郎未必会吃,陆冉冉告诫自己不要草木皆兵、患得患失。 她调整好状态,再次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永宁公主心里暗暗叹道,这个陆冉冉还真是不简单,这样了还没有崩溃,她是不喜欢江景珩,还是对江景珩太有信心了。 不过,不管是什么,陆冉冉的好日子到头了,还没有人能抵挡永结同心的威力,江景珩很快就会对安和死心塌地了。 永宁公主抬眼看向陆冉冉说,“陆小姐还不知道吧,最近朝廷动荡,人员短缺,皇上心血来潮,让安和到礼部去帮忙,这几日早出晚归的,我这个当娘的都难得见她一面。” 说完又对安和说,“你难得在家,今日我特意宴请陆小姐,你也一起作陪吧。” 安和怎么会不知道母亲的意思,虽然她不喜欢这样的勾心斗角,可转念一想,自己并未用什么上不得台面手段,是江景珩重新认识了自己,才对自己有所改观,有什么好躲的,自己与陆冉冉迟早要做个决断的,想到这里,安和便在陆冉冉对面坐了下来。 安和以为陆冉冉多少会问些与江景珩有关的事情,不想陆冉冉只是夸了夸公主府的菜色,依旧神色自若的吃饭。 最后反倒是安和沉不住气问,“四夫人不想问问我在礼部都做些什么吗,礼部尚书江大人可是你的夫君呢。” 陆冉冉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怎么能任由安和郡主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于是便说, “公主一口一个陆小姐,我还当公主与郡主不知道四郎是我夫君呢,郡主在礼部做什么,那是公事,不是我该操心的。至于我夫君,郡主既然知道他是我夫君,就不该惦记,毕竟以郡主的身份,做妾太委屈了你。” “放肆,陆冉冉,本宫是太给你脸了你既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郡主金枝玉叶,岂是你能折辱的。”永宁公主大发雷霆。 陆冉冉微微欠身,“公主误会了,江景珩已经有了正妻,郡主弱势心意于他,可不是只能做妾吗,折辱她的并非别人而是她自己。” “陆冉冉,你得意什么,江景珩如今对安和颇为照顾,事无巨细都要替她考虑,你以为你这个正妻之位还能坐多久。”永宁公主恼羞成怒的说。 陆冉冉也看向安和,眼里全是疑问,公主说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