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她们都说是我女朋友》 第1章 李神谕 (上一世我因开车连续三本书进小黑屋,这一世我卷土重来,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这类题材我一年前就写过,人设也用了很多本书,所以我没抄任何人) (这是一个轻松愉快的狼人杀恋爱故事,轻松向的圆满结局。我在尽可能描述一个失忆者的状态转变,如果您想看的是评论区说的职业舔狗文,那可以避雷了。) “在深夜无法入眠的情况下,您会对以下哪个选项产生性幻想?” 【a.圆脸络腮胡白袜男】 【b.科莫多巨蜥】 【c.1.5t黑色速腾的排气管】 【d.儿童公园后门矮墙上的黑猫警长彩绘】 ??? 江流懵懂的望着白板上的问题,悄悄打量了一下这个诊室。 这尼玛是正经医院吗? “医生,抱歉我选不出来。” “恭喜你,失忆并没有给你的性取向带来变化。” “你的问题和性取向有关系吗?” 黑色速腾的排气管是什么性取向? 江流用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看着面前圆脸络腮胡、看不清袜子颜色的医生。 医生也挺无奈,他收起白板说道: “管他呢,总之这是最后一道小测试,你可以通知家属出院了。” 能出院了吗? 江流怔怔无声。 这是他住院的第十天。 在十天前哪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骑着小电驴在十字路口被撞飞。 事情到这里仍然和绝大部分交通事故一样。 昏迷不醒的江流、好心拨打120的路人以及醉酒肇事逃逸的司机。 唯独在诊断结果上出了大问题。 在外伤和脑震荡以外,江流多出了个毛病。 失忆。 这毛病最初根本没人发现,直到在江流苏醒警察取笔录问到具体情况的时候。 江流才猛的意识到好像忘了些东西。 失忆的人很难短时间捋顺自己忘了什么。 在医生提出的诸如家人、成长环境、朋友、恋爱对象、时间线等参照物的帮助下。 江流逐渐捋顺了脑海里的记忆。 他叫江流,今年二十岁,母亲是个超市收银员。 南江大学的大二学生,但在校外有个兼职 当说到兼职这个问题的时候,江流抬头看了看眼中含泪的妈妈。 选择吞下了这个回答。 在恋爱方面江流的回答变得非常迟疑。 他对医生说他没有对于恋爱的记忆。 医生说没谈过恋爱很正常。 可在成长经历里总有一些好感度较高的女性吧? 邻家大姐姐、班上的班花、时尚的英语老师、英年丧夫的寡妇... 江流还是摇摇头。 他知道成长里难免有些好感度较高的女性,但他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 如果把大脑比作汪洋大海,那些记忆碎片就像海里的鱼。 人就是掌控大网的渔夫,想要回想那段记忆就哐当一网下去,想抓什么抓什么。 朋友间的聊天打屁是蓝鳍金枪、家庭琐事是马林鱼群、一年一度的生日记忆是锤头鲨, 那江流关于恋爱的记忆就是雄性的大王酸浆鱿。 按道理来说,一个性取向正常的成年男性都应该有的记忆。 江流没有。 只能从许多其他记忆里,隐约观察到一些有关恋爱往事的残影。 就像是南极海域的深海里有雄性大王酸浆鱿的存在。 但你想亲眼见到这家伙,就只能在抹香鲸肚子里找到些残骸。 说实话这种想不起来的感觉很难受。 医生也叹了口气,为江流量身定做了记忆恢复计划。 另辟蹊径出些奇招。 奇葩的白板就是最后一道奇招。 连科莫多巨蜥都整出来了,这说明医生已经无计可施了。 林医生看着沮丧的少年,走过去拍了拍肩膀: “不要灰心丧气,既然不能依靠自己想起来,就从别人嘴里了解,试着去熟悉的地方或者找熟悉的朋友聊聊天。” “或许我真的没什么异性缘呢。” 江流倒是很乐观,出了车祸身上没丢零件已经很好了。 虽然记忆丢失了,但说不定哪天就想起来了。 “经我观察,在你住院的这段时间里确实是这样的,除了你的母亲和一个男生外没有任何人来看过你。” 话说到这里林医生又把答题板上的问题摆出来。 “这也是第一个选项的来源哦。” “不可能,我笃定我不喜欢男人。” “这谁说的准呢。” 林医生摸了摸脸上的络腮胡,露出了个十分精彩的表情。 ... 江流回到房间里,迷茫的坐在床边。 他迷茫的是医生的问题。 失忆这种事情越想越容易钻牛角尖。 缺了段记忆不能继续生活吗?当然能。 但丢东西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人一矫情就容易胡思乱想,人一胡思乱想就会着急的寻找答案。 对于江流而言,最权威的答案来自于林医生。 而医生却说... “不会我真是个男...” 江流被惊得一身冷汗,连收拾东西都忘了。 整个人陷入了回忆中,开始在记忆的海洋里不停下网。 试图寻找到些证明自己的蛛丝马迹。 随着一网一网的捕捞,他逐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峻性。 他找不到任何痕迹证明自己是男铜。 可他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不是。 “我分不清啊。” “什么分不清?” 江流陷入了焦急的思考当中,站在大海上一网一网的往下打,根本管不上是谁在耳边说话。 只能下意识的回答。 “我分不清自己的性取向。” “这很简单啊,你随便打开个带颜色的网站,看会不会有生理反应不就得了。” “我草!神医!” 江流抬起头激动的看向神医。 可视线里没有白大褂医生。 只有个歪着头和他对视的白衣女孩。 她站在距离江流两步外的位置,两只大眼睛里有藏不住的狡黠笑意、扎起的长马尾让下颌曲线完美的展现出来、身上穿着白色套裙、双手环绕在后背、聚拢的白皙长腿轻轻向前倾。 脸上充满了年轻的胶原蛋白。 她的眼睛会笑。 “不会真把性取向撞歪了吧?江流同学。” “没有,开玩笑而已。” “没有人能在我面前撒谎哦,看在你是病人的前提下原谅你了。” “请问你是...” 江流看着这个明媚的女孩,脑海里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印象。 但听她说话倒像是很熟的老朋友。 “先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不用破费的,我都准备出院了。” “快点猜!” “果篮?牛奶?营养品?” “真够笨蛋,我会送那么俗气的礼物吗?” 女孩从背后掏出来个保鲜盒,里面装的看来是自己做的点心。 “喏,病床上躺过的人身体都虚,我亲手给你做的阳顶天套餐。 韭菜、羊肉炖腰子,记得吃完了存存阳气,不要偷偷看小网站。” ??? 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些什么? 江流无法把女孩那张明媚清纯的漂亮脸蛋和她嘴里的话联系起来。 这女人太抽象了! “谢谢你,但我不认得你是谁,请问...” “大胆妖孽快从江流身上下来,真江流怎么可能连李神谕义父都敢不记得!” “抱歉我真的失忆了,你可以看病历。” “嘿嘿,逗你的,我知道你失忆了。” 李神谕好奇的盯着江流的脑袋看来看去,然后把视线下移和江流对视。 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不到十厘米。 江流甚至能够看到她白皙皮肤上呼吸的毛孔,以及她逐渐水润含泪的大眼睛。 她深情的用含泪大眼睛注视着他。 盯的江流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难道她要给我深情一吻? “想起我来了吗?” “没有。” “言情电视剧里演的也不对嘛,男主失忆的时候,不都是女主流着泪深情对视,然后男主脑海中电流闪过一个僵直就恢复记忆。” “你一直都这么抽象吗?” 没想到这句话一出,李神谕忽然抬起头来倒退几步。 满脸凝重的望着江流。 “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抱歉,无意冒犯。” “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江流你个没良心的,你居然真把我给忘了!” 第2章 我是你女朋友 “蝉联两届校园女神大赛第一名、登上表白墙次数断崖式第一、南江大学的高岭之花。” 江流把手机递回给李神谕。 艰难的将这个抽象女与上面那些名头联系在一起。 这些名头可不是李神谕自己写的。 是江流在南江大学官方社交媒体号上看到的。 李神谕这个外表倒也契合这些名头。 “你什么表情?像勇者翻山越岭为了拯救花瓶公主,到了恶龙巢穴发现公主正在手撕恶龙一样。” “没什么?我确实失去记忆了,你能不能说说咱们俩的事。” “咱们两个能说的可多了,骑小电驴的时候我一个漂移把你甩沟里;我离家出走让你收留我,你把我带网吧打了一宿森林冰火人;请我吃肯德基必须得周四去...” “停停停,所以咱们是校友、游戏搭子和好朋友是吧。” “比好朋友更好一点吧。” 江流听到这里眼睛亮了。 作为自己的好朋友,她肯定知道自己情感方面的经历吧? “李神谕是吧?那我女人缘怎么样?” “所以你失忆只忘了和女人有关的事情?” “是的。” 都请吃肯德基的好哥们了,江流也没有半点藏着掖着,开始诉说详情。 “我记得我大部分的人生经历,唯独记忆里没有关于女孩的片段,医生开导我说可能是确实不讨女孩喜欢。” 李神谕表情很认真,自顾自的在江流的床头柜掏了个橘子。 然后把滔滔不绝的江流赶下床,侧躺下去手拄着头。 病人和家属的身份来了个大互换。 “你确定你还记得大部分人生经历吗?” “对。” “对个屁,少了我,你的人生就只剩小部分了。” “别开玩笑!林医生都怀疑我性取向了!” 说到这里,病房门被推开了。 林医生手里拎着化验单子走进来,抬起头看向病床上的人。眼神里透露着迷茫。 “这里的病人不是男的吗?” “我在这里呢,林医生。” “哦哦,床上这位是?” 住院的十天里林医生很关注江流。 也知道这小子大部分时间都是没有陪护的,除了一个陌生男人来过一次外。 只有他母亲风雨无阻的送饭。 “林医生好,我是江流的女朋友。” 李神谕笑嘻嘻的打招呼,甚至很礼貌的站起来鞠了个躬。 ??? 林医生愣在原地挠了挠头。 有点震惊。 不是你跟我藏着掖着呢? 这不是有女朋友吗! 女朋友还这么漂亮! “化验单子放在这里,待会记得拿走。” “好的,林医生。” 这幅画面异常的和谐。 阳光明媚的夏天病房里,阳光顺着窗户打进来,电视机里放着经典的喜剧小品《卖拐》,男孩坐在床的一侧等待医生出门,女孩则躺在病床上笑容明媚的剥掉橘子瓣上的橘络。 然后拿起一瓣堵上了江流的嘴。 李神谕的长相很有初恋感,整个人白的发光,再加上张嘴就是“抽象”。 所以她这人自带亲和力。 此刻她窝在床边说着: “知道你想问但你别问,确实是你女朋友。” “我是你初恋,忘掉我当然意味着所有关于女孩的记忆都没啦。” 李神谕吃完了所有橘子,赶在江流继续询问之前掏出了手机。 “别问,用眼睛看。” 一张拍摄于水族馆的照片。 江流和李神谕并肩站在海底隧道里,两个人穿着一黑一白的套头卫衣,李神谕左胳膊隔着玻璃朝着护士鲨打出一个直拳,右胳膊搂在江流的臂弯里。 头上游过的是露出衰仔笑容的鳐鱼。 站在男女朋友合照的角度来看的话。 人物√。 行为√。 地点√。 判定为小情侣。 江流忽然觉得气氛有点尴尬,紧接着就是无尽的痛苦袭来。 如果你不知道自己忘了什么,那就等于从来没忘过。 如果你忘掉的是痛苦,你会很庆幸。 但如果忘掉的是幸福,就只有无助。 江流的表情像极了露出衰仔笑容的鳐鱼。 他不知道现在他和李神谕之间算什么。 “你什么表情,不会真照着言情剧那么演吧?失忆了觉得对不起我,怀揣着感动自己的沉痛内心,毅然决然的选择分手,回头冲到大雨里被泥头车撞死。” “怎么会呢,呵呵呵。” 江流刚刚的一瞬间还真这么想过。 他脑门直冒冷汗,这女人简直是肚子里的蛔虫。 想必自己以前也不太敢在她面前撒谎。 “少矫情啊江流,忘了又不是死了,安安心心把病养好,接着享受甜蜜的幸福生活。” “那你回头多讲讲以前的事,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呢。” 女孩都这么说了,一个大男人肯定也不能接着矫情。 强撑着笑容开了个玩笑。 “不要想以前的事情。” “我带着你把所有做过的事情,都重新体验下就好啦。” 别说,听完这话感觉心里暖洋洋的,感觉尸体有温度了。 “好,那你要待会和我一起走吗?” “我得赶紧回学校上课去呢。” “那你快去吧。” 李神谕从床上爬起来,又从床头柜里上顺了个橘子,掰开一瓣塞到江流嘴里。 歪着头笑呵呵的倒退着走出病房。 ... 江流没什么烦恼了,自顾自的等待着他妈的到来。 他手机在车祸里碎了个稀巴烂。 手里拿着的是他妈以前用过的旧手机,这玩意除了能打个电话、登个微信外几乎什么都干不了。 老一辈节俭,旧手机都不扔。 如果想体验下手机烫到能煮鸡蛋的感觉,倒也可以尝试下玩游戏。 江流顶着漫长的刷新时间找到了微信里的李神谕。 点进她的主页看了一眼。 头像是条顶着西瓜皮的柯基,一股子抽象味道简直溢出屏幕。 朋友圈照片里密密麻麻的都是江流和她的合照。 除了水族馆外,还有篮球场、树林、公园甚至他妈的还有垃圾回收站。 江流眯着眼睛轻笑。 这种探索回忆的感觉于他而言可比寻找新乐子有趣多了。 头皮痒痒的。 感觉有死去的记忆在攻击我。 江流反复看了照片好几遍,那一瞬间像是重返情窦初开得到时期,有股迫不及待想和女孩联系的感受。 “你头像一直都这么抽象吗?” “怎么,几年都没换过的头像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 江流又把重心放到表白墙。 既然是表白墙上的常客,那估计翻不了几条就看得到吧。 果然,还真让他看到一个。 “今天以外卖员需要顾客发精准定位的理由,成功加到李神谕微信,您猜怎么着?刚说一句话都把我删了!” 江流光看这标题就差点笑喷出来。 没想到下面的聊天截图更是重量级。 “美女,我可以当你的舔狗吗?” “美女?(红色感叹号)” 然后江流不经意的扫过李神谕的头像。 并不是刚刚见过的“顶着西瓜皮的柯基” 大概是李神谕本人的照片。 江流没当回事,只当是李神谕临时起意换了个头像罢了。 想到这里,躺在病床上的江流准备鼓捣下自己的微信玩玩。 但没有意外的意外发生了。 这台老旧的a5忽然悄无声息的熄屏,任凭江流再怎么鼓捣都不再亮起。 “这破手机。” “别鼓捣了,给你买了新的。” 江流忽然抬头看向刚刚走近的女人。 这尼玛一个个怎么走路都没声音? “你是?” 第3章 现在是你女朋友了 江流的问题没有答案。 或者说回答他的只有摆在面前的手机和车钥匙。 以及这个身高至少175、蓝色瞳孔、疑似混血的女人。 “待会出院了开车回家。” “医院里还有费用没结吗?” 女人没有坐下,或许是嫌电视吵闹,在遥控器上瞎摁了几下调成了静音。 “美女,我失忆了,能先自报下家门吗?” “还有什么缺的东西吗?我顺手都给你买了。” 这女人说话完全和江流不在一个频道上。把江流搞得摸不着头脑。 “你先报下名字呗。” “除了我以外还有人来过吗?” “你先报下名字!” 实在是把江流逼急了,他直接就吼了出来。 这倒是让女人瞬间沉默下来,用很复杂的眼神看向他: “失忆了就是硬气,敢和我大吼大叫了。” “姜羽贞” “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在装失忆,不然冲你吼这一句就没你好果子吃。” ... 林医生再次走向207病房。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好医生,他忽然想起来刚刚忘记叮嘱病人家属,要多带病人去熟悉的地方。 失忆本身是个不常见的病症,更何况江流的脑部损伤并不严重 无非是心理因素影响。 既然有个恩爱的女朋友,适当的开导和陪伴肯定对恢复有好处。 然后他就远远看到了207病房门口站着的两个黑衣人。 “你们是?” “病人家属的司机。” 林医生有些懵懂。 病人的家属很常见、病人的司机他也见过。 但病人家属的司机确实罕见。 合计着那小子的女朋友还是个富家小姐? 林医生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进去,粗略的扫了一眼屋内的两个人。 然后翻开刚刚写下的医嘱开始说道: “患者的家属要记得平常多陪他说说话,尽量多带他去些熟悉的地方,比如经常约会的餐厅,熟悉的味道有出色的记忆唤醒作用,总而言之陪伴很重要。” “医生,如果没时间陪伴的话还有其他治疗方法吗?比如吃些特效药或是你推荐个治疗地点,国内外都可以。” 林医生听到这话懵了一下。 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 咦? 怎么换人了? 不是个女学生吗? 这个女人的年龄明显要大一些。 聪明的林医生转念一想,说不定这是病人姐姐之类的。 “这些主要是嘱咐他的女朋友,毕竟大学生和女朋友相处的时间要比在家里长,至于其他方面的治疗我认为并不需要,他的失忆我认为更多源自于心理因素。” “医生,我就是她女朋友。” “啊?” 林医生看了眼面前这张明显不一样的脸,又把视线转移到江流的脸上。 聪明的脑袋不停旋转。 一瞬间恍然大悟。 破案了。 这么久没人来看的原因原来是保密工作做得好! 好小子,让你讨女孩喜欢,没让你讨两个女孩喜欢啊! “咳咳,总之多陪伴一些是没坏处的。” 林医生转头就走。 他发誓这是自己最后一趟来了! ... 林医生走后的画面总是异常的美。 好像林医生本身就是个破坏画面的因素。 只不过是不同的画面美。 画着淡妆的姜羽贞把那双魅眼挑起来,那双超模长腿架在床边、淡蓝色的瞳孔在阳光的反射下出现重影,暴露在空气中的锁骨挂着黑色的天鹅项链,环抱着胳膊望着江流。 看起来充满了攻击性。 顶级腿精。 即便江流也不得不夸奖一句。 “刚刚那位医生说的女朋友另有其人是吧?” “停!提问也是我先才对,你到底是谁?” “让我猜猜,床上有栀子花香味,大概是你的小女同学?叫李什么来着? 真都是属野狗的啊,听到失忆的事之后闻着味就跑过来了。” 江流放弃友好询问了,这女人压根就不回答他的话。 还是干净利落一点好。 “你怎么就是我女朋友了?” “我说是就是,这东西还需要证据。” “和失忆的人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江流只当是老朋友过来开开玩笑。 但这一点都不好笑。 姜羽贞认真打量了一下江流的脸,身体前倾: “没空和你聊这些事,扔给你车钥匙是待会把你妈送回家后,直接开车去我那里, 还有别再想着偷跑,新手机的定位功能我打开了、车子上也有定位,如果不是你偷偷骑共享电车从我家逃跑,也不会被撞失忆。” 这句话的信息量就有点大了。 江流反应了半天才提取出重点。 首先,手机和车子都开定位,这是把我当犯人了! 其次,自己出车祸是因为从她家里逃跑。 怎么你家是监狱啊? “我住在你家?” “不是我家,是我们俩的家。” 忙碌的姜羽贞放下手机,一屁股坐到江流边上,浅蓝色的瞳孔慢慢贴近。 “还在纠结我是不是你女朋友?” “我没纠结,还有你的手机、车子麻烦拿回去,太贵重了我不...唔” 姜羽贞浅浅的在江流脸上印了一下,强行打断了江流的话。 “我懒得花时间给你证明,过去的事忘了也无所谓,从现在开始我是你女朋友了,很遗憾那位姓李的同学,名字前面要加个前女友的称呼了 手机和车子收不收也无所谓,我能暂时容忍你生病闹小脾气,这次来就是签个到,避免野狗抢食,别让我等太久哦。” 姜羽贞说完转身就直接走了。 毫不拖泥带水。 迈着大长腿跨出门后瞬间换了副凛冽的表情,径直走向医生办公室。 “刚刚在江流病床的那位林医生在吗?” 林医生正偷偷在办公室讲狗血八卦,说自己的病人有两个女朋友。 明明他两次去病房的时间加起来也就五分钟,但他已经讲了足足十五分钟。 林医生不知道故事详情。 但作为办公室大喇叭,他会编。 “你们是不知道,刚刚哪两个女人在病房里打的是天昏地暗,互相骂对方知三当三,双方的保镖更是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我没看错是正宗的咏春传人,打人哪架势和打木桩子一样,噼里啪啦直响, 接着您猜怎么着?对方的保镖更是重量级!被咏春传人打倒在地后嘴里不停的喊:不要低估我们之间的羁绊、还有什么友情、亲情的,两脚腾空跃起就是一脚... 但我当时一点没慌,直接掏出圆珠笔...” 正讲的起劲呢,忽然推门进来个女人。 林医生看清女人的脸后,或许是心虚的原因两条腿抖得跟筛子似的。 “我在!” “你出来一下。” 由于姜羽贞身高较高,不到一米七的林医生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似的,跟着走到门口茫然的抬头。 “你刚才说的没有其他治疗方案是真的吗?” “倒也不是,如果您条件允许的话也可以去国外...” “我不要这个答案。” “啊?” 林医生懵懂的抬起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反应了半天试探性的询问: “这病没必要用其他方法治疗。” “是没必要还是没有。” “没有!没有!” 姜羽贞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用飞快的语速说着: “我来找你是为了结清医院的费用对吗?” “对对对!但是现在已经结清了,甚至账户里应该还有剩下的钱。” “不对,还欠你一些。” 姜羽贞留下这副让人捉摸不透的话。 就转头离开医生办公室走向电梯。 身后跟着的司机走上来帮助林医生整理了一下大褂。 林医生见惯了这种套路。 还以为是要给他塞钱,他赶忙摆手拒绝。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 这还有监控呢! 可没想到对方只是单纯的给他整理了下衣领。 并淡淡的说道:“林医生医术高明,没想到眼光也这么毒辣,再下咏春高志丰。” 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 林医生有点摸不到头脑,直到他下意识的觉得腰间有些痒。 他赶忙走到厕所找了个隔间把东西掏出来。 “辉丰超市购物卡。” 一个购物卡就想把我收买! 林医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能在整理衣领的时候把卡塞到腰间,但他绝不是这种没有职业精神的人! 林医生拿起手机准备把脏物拍下来留个证据,然后去找江流说出真相。 “人必须坚持正义!” 顺便讲一段自己,没有因为购物卡妥协、一心救人的正义故事... “建设银行收款:元。” 在确定是五个零不是四个零后。 林医生抹了把头上的汗。 “人好像有时候没必要活的太拧巴。” 第4章 情天恨海 江流从厕所隔间里走出来,提了下裤子。 在林医生的面前走出去径直回到病房。 他其实是追出来送手机和车钥匙的。 远远的看到林医生在和姜羽贞说话,他没有贸然往前。 但他隐约听到了些对话内容。 零零散散的总结下来好像就是:姜羽贞不太希望他恢复记忆。 是因为以前两个人之间发生过不好的事情? 江流不知道。 他其实很想拿出手机问问李神谕。 但他回想起和李神谕的交谈里。 比起女朋友更像狐朋狗友的李神谕,好像也没有过于执着的帮助自己找回记忆。 她的回答总是在用“忘了就忘了”、“没必要多想”这种话。 江流不是疑神疑鬼的人。 但同时有两个女朋友跳出来这种事很难不让人多想。 “你去哪了?江流。” 江流抬头一看。 看到了一个面前斜靠在门框上的陌生女人。 没由来的心头一惊。 又来一个? “你也是我女朋友?” “大庭广众的说什么胡话,我是你心理老师!” “哎呦,不好意思老师,我这个脑子生病了,一时间没转过来。” 江流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十分应景的挠头装起了傻子。 “工作太忙没时间来看你,听你妈妈说你失忆了?” “确实有这回事,关于你的部分也忘记了...” “我叫陈舒挽,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讲讲往事。” 陈舒挽说话慢吞吞的,看起来是个温柔有耐心的性子。 “这个不用。” 陈舒挽走在前面,手里拎着本书递给江流。 江流觉着心理老师给的书,大概应该是“解决心理问题一百问”之类的,又或者是让自己放松心情的散文集。 没想到她递过来的是本《斗破苍穹》。 这...? “失忆之后尽量少思考,这种男孩喜欢看的爽文刚好解闷还不用动脑子。” 陈舒挽嫣然一笑继续说着: “细思生疾,遗忘了会忍不住思考,所以我专程来给你排忧解惑。” “我倒是觉得还好,忘就忘了嘛,说不定是好事。”这种话回应的话,江流都要说起茧子了。 “你向右瞟的眼神出卖了你的内心,想必失忆给你带来的感觉很不好吧。” 陈舒挽的嗓音很温柔,没由来的让江流想起了阳光打在雪上的声音。 顺带着江流打量了一下她的模样。 她的装扮在视觉效果上让人下意识的感到平和,她穿了一身黑裙,领口处是折叠式的花翎,这种风格貌似叫新中式,典型的江南水乡白皙皮肤在太阳下的直射下反光。 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在搭配下衬托出姣好的身材比例,但又不至于给人压迫感。 要想俏,一身孝。 古典美人。 甚至散落的头发和未施粉黛的脸,让江流莫名想起个词。 先天未亡人圣体。 陈舒挽十分坦然的接受江流的打量,耐心的等待江流眼神重新聚焦后才开口说话: “不用太过紧张,我们是一张床上睡出来的感情,紧张什么?” “啊?” 江流听到这话像应激了似的,汗毛根根倒立。 还说不是我女朋友! 陈舒挽瞟过他的眼神,微表情很丰富,转过头像是了解了所有事情。 但没有说话。 反倒把江流的行李从床上一件件倒出来,把其中明显是医院用过的睡衣、水杯之类的拿出来扔掉。 在江流还没来得及阻止之前,自顾自的说着: “我家乡有风俗,住院时用的东西要在出院时全部扔掉,用网络用语来说就是和疾病时的自己做切割,算是个祝福性的小仪式。” “那个水杯我还挺喜欢的,我觉得...” “所以至少有两个来看望的人说过是你女朋友喽。” “啊?对,但是...” 江流整个人完全懵掉了,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把实话都给说了。 这人说话怎么还跳频呢? 不是在讲扔行李吗! 陈舒挽看江流懵掉的表情展颜一笑。 “好啦,这不是看你紧张起来连实话都不讲嘛,所以想个办法把实话诈出来。我给你道歉,你也可以随便问我真心话。” “没事,但是你怎么知道有两个人说过。” “是至少有两个人,不然怎么会默认后面来的都是女朋友呢?” 听到这个解释江流不置可否。 因为他的重心完全不在这里,他现在就想知道睡一张床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不是小雏鸟了? “你刚讲我也能问真心话是吧?我想问一下...” “确实睡一张床了,但是你脑子里想的那事没做。”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我脑子里可什么都没想!” 陈舒挽好像很喜欢江流这副一惊一乍的样子,她保持眼神的注视缓缓说着: “可是你下意识的盯在我的腿弯处,以我对你的了解,在我对同睡一张床这事表示肯定的时候,你的脑海里有90%的概率是在联想:如果腿弯不是靠在病床边而是在你肩膀上的话...” “不要再说辣!” 江流现在的感觉就是有人在自己脑子里安了个监控,最要命的是监控另一边还坐了个职业评论员。 这要是放nba转播,那就是自己脑子里刚幻想个扣篮。 坐在自己对面的解说员当时就会来一句:“呦呵,好球!” “你又把视线上移到我的上半身,让我猜猜,是要说好球吗?” “我不是那种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人!” 江流一边说着,一边跟随陈舒挽的话视线上移。 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识的视线跟随。 细枝挂硕果,确实好球! 随着这么一折腾 尴尬的氛围一扫而空。 现在的病房里只有个被戳中心事红温的雏男和一个笑意吟吟的女人。 “好啦,不开玩笑,我真是来给你做心理辅导的。” 江流红温着点点头。 他不觉得这个满嘴“肩膀抗腿”和“好球”的心理老师能搞出多正经的心理辅导来。 可下一刻他的红温就停止了。 眼神里充满了被戳中心事的茫然: “失忆的滋味很不舒服吧?像是努力赚钱的人忽然打不开保险柜,即便刀、斧齐上阵也无法寻找到钱的痕迹。” 江流默然的点点头。 “医生说不该纠结,但这种滋味确实难受。” 江流其实很烦恼。 他只忘记那一部分事情,偏偏那一部分此时此刻同时找上门来。 陈舒挽安静的听着江流说话,没有打断和抢夺话语权。 是个合格的心理医生。 有那么一刻江流觉得,陈舒挽比那个吊毛林医生更像医生。 她安静的倾听,听到江流的疑惑后很恬静的笑: “所以才是在保险柜里啊,坐公交车的零钱放口袋、生活开销放支付软件、银行卡里放存款、只有珍贵的珠宝、金银和奢侈品才会放保险柜, 因为珍贵,所以痛苦。” 珍贵吗?珍贵。 虽然李神谕和姜羽贞带来的感受完全不同,但江流觉得从前和两个人相处的时光,一定是不平凡的经历。 不平凡可不就是珍贵吗。 “选择性失忆是你身体的保护机制发挥效果,既然是保护就证明那段记忆对你的伤害已经到了临界值,所以忘记说不定是好事 情天恨海两个字是连起来的,某些时候情天就等于恨海,多情必多疑,多疑就带来恨。 而珍贵是一种相对于平凡的形容词,可珍贵就一定是美好的吗?” 江流大致听懂了。 因为有关于选择性失忆的理论林医生也讲过。 但面对林医生那张脸他有点听不进去。 早换陈舒挽来讲课嘛! 好听! 爱听! 说实话,江流听到这种话的时候心里舒服了很多。 但转头他就有了新的疑问: “按你的逻辑来说,我们之间也有情天恨海吗?” “这个...” 陈舒挽明显愣神了一下,恬淡的表情出现了稍纵即逝的变化。 下意识的想要摸鼻子但要硬生生的停下动作: “每个人对于悲伤和恨的理解是不一样的。” “老师,我好像不是什么很坏的人吧?” “以前的事情不重要,总之你要放宽心,不要太过纠结。” 又是这种话! 江流像是听到了关键词一样瞬间惊醒。 他怎么感觉老师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我们之间真没有一段情天恨海吗?” 第5章 故事很简单 “我们的故事很简单,无非是一个压力很大的年轻人经常跑到我的心理诊室去。 关系熟络后一来二去的,在某个喝醉酒的夜晚睡在一张床上,但喝的太多导致该放纵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生。” 陈舒挽和江流并肩走在医院的院落里。 银杏树遮挡住让人昏昏欲睡的阳光,可笑的是摇曳的树影反倒更让人犯困。 听到这话江流瞬间觉得自己没什么话讲。 因为陈舒挽坦坦荡荡的,看起来也没有骗人。 落落大方、生活高手...以及好球。 这是江流对陈舒挽最大的印象。 在两个高龄病人下象棋的声音中,江流也下意识的放松紧绷的神经。 实在是陈舒挽给他的安全感太高了。足够了解他的同时,也足够诚实。 “我车子在那里,把行李放上面吧。” 江流刚刚借陈舒挽的手机和他妈通过电话了、 他妈请不下来假,导致他只能自己回家了。 他自己回家也没什么的,又没少胳膊少腿。 只是他妈电话那一头歉意的语气让他心里不太好受。 而开车来的陈舒挽就自告奋勇的承担起了送江流回家的任务。 陈舒挽的车是台宝马3系,倒也很符合她的个人形象。 上了车子江流还没来得及报家庭住址,就已经听到陈舒挽设置好了导航。 “都是老朋友了,当然记得你的家庭住址。” 江流觉得这话没毛病,靠在副驾驶的靠背上走神,又心神不宁的坐起来说着: “我以前是个很花心的人吗?” “老实说这个很难讲,你应该还记得你的工作吧?” 江流想了想,自己的工作性质确实很难讲花不花心。 “你有说过你在情感上的烦恼,比如你经常会产生对男女之间的奇怪幻想,我问你是不是有小众的癖好,受虐或控制欲太强。” “那我到底有什么幻想?” “你幻想有人爱你。” “我靠,我连这种矫情的话都说得出来!” 陈舒挽单手打方向盘,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 “还有更矫情的呢!我问你为什么会是幻想,你说总感觉别人爱你的方式不对。” “别说了!听不下去了!” 江流捂着耳朵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表情,但陈舒挽下一秒却说出了让人震惊不已的话。 “江流,你知道这句话是你什么时候说的吗?” “肯定是喝醉酒,又或者半夜网抑云的时候呗。” “不,是在9月10号,你出车祸的前一天。” “然后呢?那天发生了什么?” “那天你和女孩表白,而且最后成功了。” 江流瞪大了眼睛望向陈舒挽,整个脑海里全都是我草! 我失忆前一天和人表白,刚成功就失忆了? 老天爷要不要睁眼看看你在怎么对待我? “我是和谁表白,这很重要!”江流转过头看着陈舒挽。 他感觉好像自己距离答案很接近了。 陈舒挽只是撩了下头发,认真的发动车子,不紧不慢的回答: “你自己有大致范围吗?” “就她们俩其中一个呗。”江流下意识的说。 “为什么不能是我,毕竟说这话的时候,是我们喝醉了躺在一张床上。” “啊?” 江流盯着陈舒挽。 他盯着她,可她没看他。 江流没法从这副长着泪痣的侧脸上看到表情,只能从模糊的眼神里依稀看到停车场收费处的二维码倒影。 直到红灯停车的时候,陈舒挽才笑着转过头解释: “开玩笑的嘛,怎么可能是我呢。” ... 一路都是无意义的打屁聊天。 直到车子回到家门口。 江流终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和谁表白了,他下车拿起了行李朝着陈舒挽摆了摆手。 “回去的路上慢点开。” “好。” 陈舒挽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看着江流缓慢的身影走进小区。 琥珀一样的双眸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冲着江流的背影轻轻说道: “江流,那天晚上你真的表白成功了!” “你在我诊室存了很多钱,记得有问题找我聊天!” “一定要去主动找回你的女朋友哦,你很爱她的!” 把一切都做完后,她深吸一口气。 缓慢的升上车窗,把刚才和江流共同听的爵士换掉。 换成了“love me like you do”,经典电影《五十度灰》的主题曲。 在小小的空间里。 她闭上眼开始回想起那一天,手缓慢的朝着胳膊的方向摸索。 水嫩的肌肤稍稍触碰就感觉到一阵刺痛。 那里是一片淤青。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陈舒挽的眼睛变得水润。 “咚咚咚”敲打车窗的声音传来。 陈舒挽猛地睁开眼抬起头。 她还以为是挡了别人小区的入口,迅速的整理了一下然后降下车窗。 可没想到站在车窗外的是江流。 熟悉的人脸出现让她的眼神下意识的出现一抹慌乱。 这种眼神在陈舒挽身上并不多见。 “你真不是我女朋友吗?” “在胡说什么啊!不过你当场和我浪漫表白的话,我也可以考虑考虑。” “i don’t do romance”(我不玩浪漫,五十度灰的经典台词) 江流眯着眼睛视线顺着车窗往里看。 这歌他听过,听感倒是不错。 但《五十度灰》这电影可不是什么老少皆宜的东西。 相信这是不少小众爱好者的启蒙电影。 “老师,你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我不知道吧?” “对呀!要不今晚去诊室试试?” 陈舒挽这女人什么话都接的住,江流干脆拿她没辙。 直接说正事。 “我手机坏了,你手机借我下给我妈打个电话,我身上没带钥匙” 话音刚落,江流顺手就把陈舒挽放仪表盘上的手机拿了出来, 然后像是随意闲聊一样说着: “我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 “绝大部分,病人没理由和心理医生隐瞒真相。” “所以,你知道我和谁表白喽。” “总之不是我。” 陈舒挽在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适当的抽了抽鼻子,用面部表情来配合语言回答。 看起来像因为失去“被表白”这份荣耀感到惋惜。 “是不是意味着,所有我失去的记忆,都能在你这里被找回。” “心理学上没有绝对,但绝大部分是肯定的,我们的交流很频繁,频繁到差点把我拿下了。” “你也想当我女朋友?” “今天出现在病房里的女人都想。” 这句话差点把江流cpu干烧了。 陈舒挽是典型的谜语人,这种自带松弛感的高知女性最难搞。 搁平常江流一句话都不想聊。 但她最聪明的一点就是。 她知道什么时候谜语,什么时候直接。 “也别把自己幻想成唐僧,不是谁都非你这口肉不可,至少我是没有当你女朋友预备队的打算。” 陈舒挽缓缓关上车窗。 最后留下一句话: “记得有事找我哦。我脑子没好到能完全记得住你生平的程度,但可以根据你的经历帮你判断谁在说谎。” ... 江流目视着宝马离去,掏了掏兜里的钥匙。 钥匙没丢。 他只是单纯觉得不对劲回去看看而已。 摇摇头晃去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幻想。 顺带撬下陈舒挽的嘴。 撬了,但又没完全撬开。 那么问题来了。 到底谁才是自己的女朋友? 这个问题对于一般的失忆患者来说很简单。 叫声女朋友看谁敢答应,敢答应的就是呗。 江流难搞的就是有两个人,对自己坦白了女友身份。 李神谕和姜羽贞。 这事江流必须得弄清楚,不然太畜生了。 试着代入一下。 你原本和别人表白,然后甜甜蜜蜜的成功结成恋爱关系。 结果一个车祸全给忘了。 车祸之后,女朋友不离不弃的跑到医院告诉你没关系,我陪着你慢慢来。 结果你连谁是女朋友都没搞清楚。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两个女孩同时跳出来的情况。 江流也不知道。 估计自己在爱情里也不是什么好人。 失忆的他,对自己那份情感记忆有些割裂感 以至于他站在客观的角度,对过去的自己点评了一句: “像你这种半渣不渣的和半唐不唐的一个样,都尼玛难搞。” 不过这个问题现在也有了点眉目。 那就是他表白了。 表白这种事总不可能同时向两个人表白吧? 要真这样也不用破案了。 真相就是纯脚踩两只船,等着被手撕渣男吧。 现在摆在江流面前的路就是。 直接询问。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他先去楼下的atm机里掏出银行卡取了点现金。 跑到手机店买了个新手机装上自己的电话卡。 登录微信后,分别给李神谕和姜羽贞发了条微信。 “今天说完话后我记起来很多事,明天下午五点请你吃饭,出来聊聊。” “明天晚上九点你找个地,我把车钥匙和手机给你拿回去,刚刚想起不少事顺便找你聊聊。” 虽然这局恋爱版狼人杀游戏玩家很少。 但这两个人必有一个说假话。 也就是一个狼,一个平民。 为了避免对方仗着自己失忆胡乱编造,江流先给自己套了个buff。 到底想没想起来别人又不知道。 所以说假话的人一定会趁着这段时间,编织自诩天衣无缝的谎言。 谎话需要更多的谎话来圆,说着说着就会露出破绽。 为了避免对方谎话编的过于圆满。 江流还给自己上了个保险。 “明晚有空吗?” 这条微信是发给陈舒挽的,对于这个腹有诗书的古典美女。 江流还是相对比较信任的。 她说的挺对,自己又不是什么先天魅魔。 哪有女人非你不可。 虽然江流觉得她肯定有话藏着没说,但帮忙辨别一下总是没问题的。 这狼人杀更完整了,这陈舒挽直接化身预言家了。 陆续的三个人都回了微信。 李神谕:“好呀!你来教室门口最显眼的位置接我,五点准时不迟到的话有大惊喜!” 姜羽贞:“嗯,我忙完了去接你。” 陈舒挽:“这也算心理咨询,我要计时算费用的哦。” 江流摇摇头准备回家。 “江流,你快去看看吧,你爸又去你妈上班的店里闹了!” 第6章 江新年 江流的家庭很破碎。 父母在江流七八岁的时候就离婚了,那段记忆久远到江流即便不失忆,也只能想起些片段。 但破碎和缺爱是两码事。 他自己觉得虽然日子过得辛苦,但好在是平静的。 除了眼前这个在血缘关系上应该叫爸的家伙出现的时候。 “江新年,你又要把我这份工作闹没是吧?” 江流的妈妈季春花站在超市门口,眼眶里含着泪大吼。 说是大吼但嗓门并不大。 季春花当过幼儿园老师,所以说话总是温声细语的。 “我就是来劝你搬走,别住家里了。” “我不住家里住哪?就留给家里一栋房子你也要拿去赌!” “我出钱把房子买下来总行吧,但是钱得以后分期给。” 江新年是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岁月在他脸上没少留下痕迹,深深的皱纹和常年穿拖鞋留下的晒痕下,能依稀看出他年轻时候也是个帅哥。 江流现在的帅哥模样和他爸的基因有很大关系。 围观群众渐渐也听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 这家银座超市和江流家的江湾小区离得很近。 这里面还夹杂着不少老邻居。 “这江新年纯畜生,赌了这么多年还来吸老婆孩子的血。” “苦了春花了。” “这都是轻的,江新年以前没钱了就回家里闹,春花哪有钱给他?” “这时代还有这种人呢?” 江新年对于这种指指点点早就无所谓了。 但季春花不行,她要脸。 而且这是她工作的地方,因为家事这样闹不仅影响自己正常工作,还会影响超市的生意。 “我求求你了,江新年你别闹了行不行。” “你答应我,我就走。” 季春花怎么可能答应,自己和儿子都住在那间房子里,让他们搬能搬到哪去? 还说花钱买下来,季春花这辈子最大的教训就是。 赌徒连放屁都不能信。 她无计可施,围观群众里有不少声援的,但面对这样的臭流氓毫无办法。 你骂他一句和挠痒痒似的。 看的大家这个恨。 要是有个人出来打他一顿就好了。 有看不过去眼的男人要上前制止,但却被知情群众拉了下来。 “可不敢过去碰他,这是纯老流氓,你碰他一下能讹死你,天天去你家撒泼打滚。” 话音刚落。 一只鞋就从人群里飞出来,直奔江新年脑袋上飞去。 “哪个王八蛋打老子,你别给我躲!” 江新年立马转头往人群里看,立刻露出满脸凶相。 可惜打人者也没想躲。 远程飞鞋攻击只是开胃菜。 江流猛地从人群里跑出来,照着赌鬼老爹就是一脚。 大小伙子的一脚可不轻。 “老登,我这带着孝顺的一脚猛不猛。” “打我是吧,我告诉你我身上六处慢性病、神经上还有伤、高血压...” “讹死我吧,老江家就从我这代绝后算了。” 起初江新年还不知道这一脚是儿子踢得。 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眼睛里露出喜色。 “儿子,是你呀!咋刚见面就给爸这么大的礼呢?” “我多给你来两脚?” 江流嘴上说了,身体却没动。 他打赌鬼老爹没什么心理负担, 停手是因为抬起头看到了湿着眼眶的老妈。 再闹下去,江流能得到解气、江新年能得到一身伤、围观群众能看到父慈子孝的热闹。 受害者只有老妈。 她得到的只有伤心。 江流朝着老妈摆了摆手,拽着江新年的脖领子就往外走,他今天必须把这问题给解决喽。 “儿子,别拽这么紧,爸没几件正经衣服穿。” “别在这哭穷!”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小巷子里,这是个紧锁大门的消防通道,平常只有小区里的小朋友在这堆沙子玩。 看着没什么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下,不断搓手的老爸。 江流眯着眼睛说着: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要钱?” “儿子,抽烟吗?” 江流把递过来的烟盒推走,用眼神示意江新年有屁快放。 江新年则坐在原地捋了捋发皱的老旧白衬衫,猛吸了一口烟仿佛刚刚的疼痛完全消失。 “爸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没你想象的那么畜生,我问你,爸这么多年有几次是回家要钱的?” 江新年此刻的神情很沧桑,烟雾在空中画着圈袅袅生起,透过烟雾能看到那张斜靠在“消防通道”警示牌上的脸,沉重的表情里带着岁月的沉淀。 光看这幅景象和他说的话。 饶是江流都差点被他骗了。 这话说的像他从没要过钱一样! 搞得还真像个“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潇洒大佬。 “最近一次借钱是7月17号,借了300说没钱吃饭;再上一次是5月上旬,借500说在洗脚城出不来了,人家要打断你...” “不是不是,我意思是我什么时候要过钱去赌!” “你这么大个人,只要不赌能没钱吃饭!要不是我妈怕咱俩打架让别人看笑话,偷偷给钱让你走,我就让你饿死在街上!” 父子二人“大眼瞪着大眼”,相似的眉眼在此刻仿佛暗暗出现了火花。 结果仍然是以江新年的失败为终止: “算了不说这个,但我真不是来要钱的,你和你妈不能住这了。” “说屁话没用,我倒想让我妈住别墅享福,最好再配几个保姆伺候我妈衣食住行、如果后面还能有个泳池就更好了。” 江流直接一个大抬杠。 “流子,爸这次没和你开玩笑,你被人盯上了。” “我是多大个重要人物?有派小弟盯我的钱,我直接自投罗网,让他把我省下的钱直接给我妈。” 被盯上这种事江流是不信的。 就算是他被盯上,那然后呢? 盯上我的贫穷和难过吗? 某个不知名势力盯上他,只为了抢夺他从初中开始攒的猪猪侠存钱罐; 或是某个修仙小说的邪魔,想要夺舍他这副长相不错的躯体修炼; 再或者是他药店购药满一百抽奖得到的烟灰缸,是皇上的尿壶。 别开玩笑了! 江流除了一张帅脸和肉体上的“小肚鸡长”以外一无所有! “有些事爸暂时也没搞清楚,总之你尽量劝你妈搬走,还有以后尽量小心些。” “非当谜语人是吧?” 江新年明显没听懂网络上的梗,不知道当谜语人是大罪。 但看样子有很多事他也没理清。 但江流在其中敏锐的抓到了重点。 “所以我车祸不是意外?” “从我的了解来看,并不是意外。” “会不会是你欠别人钱不给,人家要弄你儿子?要是这么回事你可十恶不赦了,江新年。” “不会,这么些年我的形象和钻钱眼里的畜生没区别,你会拿畜生的儿子威胁畜生还钱吗?” 这件事到这里没有头绪。 但江流敏锐的感知到了另一个关键点。 江新年好像很关注他。 老爸关注儿子这事放别人身上并不奇怪,但江新年到底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到的信息? 父子俩几个月不见一次面,他从哪知道的? “江新年,你打听我消息的时候,知不知道谁是我女朋友?” 第7章 日复一日 “江新年,你说不说!” “儿子,我本来是想说的,但你刚才给了我一脚,老爸决定让你长长记性!” 江新年在前面跑,江流在后面猛追,两个人在一众挖土小孩的目光中飞奔而出。 “所以我有个女朋友这事是真的?” “包的啊,儿子!” 江新年迅速跳上了台二手的破速腾,朝着儿子摁了下喇叭扬长而去。 走之前还不忘大喊: “在你小女友面前给爸编点好故事,等你结婚的时候爸砸锅卖铁也让亲家满意!” “我信你的屁话!” 即将晚高峰的街道在他眼里像是游乐场,两分钟就消失在了街角无影无踪。 ... 银座超市门口。 “总之我爸的意思就是让咱们搬出去住。” 江流接过妈妈的背包,一般情况下里面装的,应该是保温杯和从家里带的大卷卫生纸。 可今天的显然有些不一样。 江流毫无准备的一接,差点被背包拽到地上。 咋这么重呢? 老妈还在思考搬走的事情。 “他说没说因为什么?” “没说,但我估计就是想要点钱呗。” 江流没说实话,先别说死鬼老爹嘴里的话像谜语似的。 就算是真有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盯上自己。 这事也得烂到自己嘴里。 家庭和家庭之间是不一样的。 有些家庭是一个人漂泊在外的最大支撑,坚强且有力。 但有些家庭只是维持表象就已经竭尽全力,随便刮来阵风就会轻轻倒下。 季春花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或许是早已经熟悉了前夫的德行。 在晚高峰的人群中瘦小的身体驻足停下。 她只是从儿子手里拿回自己的包,又上上下下的看了看: “抱歉啊儿子,妈本来是要接你一起出院的,但实在是排班变动不了,你刘姨换班去送孩子办证明...” “我这么大个人活蹦乱跳的,本来就应该自己出院。” “晚上妈给你补补,妈今早上特意嘱咐生鲜那边留一块最好的精排,再给你炖条鱼、我还称了点蓝莓...” “那东西可贵,你买它干什么。” “你以前最爱吃了,大夫不是说多给你找找以前熟悉的记忆嘛,妈以后就每天给你买点小时候爱吃的。” 母子两个并排行走在人行道上,身旁是遛狗的行人、嬉笑的情侣和滋滋直响的路灯。 母亲和儿子的言语没有惊天动地的感动、没有什么为儿子牺牲生命的烂俗剧情,甚至没有半点超出家长里短范围的信息。 真正的爱是日复一日。 江流又把那个死沉的包接了回来。 有时候明明很唯物的东西,偏偏非往唯心上靠拢。 这包拎起来跟拎石头似的,但是江流忽然觉得也没多重。 这对母子晃晃悠悠的朝着家里走去,路灯下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妈,别想太多,咱们有个家已经很好了。” “我就是怕你爸在外面惹上事,到时候再连累了你。” “就算真是那样,咱们也躲不了一辈子。” 江流走在老妈的身后,冥冥中他向后看了一眼。 逐渐拥堵的马路上有台亮银色的法拉利横冲直撞。 比江新年开车还猛! 一路越过了272公交车。 行驶到江流身边后摁下了喇叭。 江流咧嘴一笑,虽然他不认识这台车。 也不认识里面的驾驶员。 但他还是竖了个中指。 那台法拉利里。 副驾驶上的男人朝着驾驶员大喊: “老板说偷偷盯着他,你摁喇叭干什么?” “别一惊一乍的,摁个喇叭又不会被发现。” “那你能不能慢点开,你当你家客厅呢!” “你还真别说,这条路我开过200,和我家客厅也没什么区别!” 第8章 垫诈 隔天下午。 江流骑着共享单车,手上拎着个饭后冰淇淋不紧不慢的往前蹬。 现在已经7:10分了。 即便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几分钟,但是已经迟到了倒也不差哪五分钟。 江流一路上不停的扫视两侧的景色。 进入校园后,一股宁静和吵闹并存的奇怪感受在心头涌现。 晚间这个时候很吵,弹琴玩乐队的、社团一起玩滑板的、互有好感的男女在人工湖边说悄悄话的... 等会,这两人怎么还亲上了。 江流像个老妈子似的站旁边笑嘻嘻的看热闹。 然后闭上眼猛吸一口新鲜空气。 真好啊,吵闹又安静。 住了十天院还经历了失忆这档子事,让江流的心境变化的很快。 有句话说得好“无限接近死亡,更能醒悟生存的真谛”,江流这会觉得很对。 所以他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接吻的男女好像察觉到了有人观察,男孩气冲冲的走过来满脸写着怒气。 可走到江流面前却忽然脸色一变。 “流子?你回来了!” “病好了当然就回来了。” “你到底什么病啊,发那么多微信你也不回。” “出车祸受了点外伤而已。” 这男的叫路晓,江流的室友。 不过江流校外兼职老是很忙,大家虽然熟络但也没到好哥们那地步。 江流也没说自己失忆或者什么,以前他主要精力不在学校里。 除了该上课的时候回来以外,经常不在学校里。 “那你不在家好好养伤,怎么突然跑到学校来,我知道了!” 路晓原本还有点疑惑,琢磨了一会,忽然意识到真相。 “你也是因为表白回来的吧?” “谁要跟我表白?我又多个女朋友!” 江流猛地瞪大眼睛,也不怪他反应大,这会他听到这方面的词就应激。 “谁和你表白啊!当然是李神谕啊!谁不知道你和李神谕关系好。” ... “李神谕,这是我第一次鼓起勇气和你表白,我相信这些能打动你的真心!” 竖着油头的马飞站在浪漫的烛火中心,炙热火焰在他眼睛里跳动。 一点一点烘烤出他的真心。 他准备的当然不只有这种一百块钱能买一箱子的心形蜡烛。 他身后停着辆车,宝马z4,不是什么顶级豪车。 但开进大学里吓唬人也够了。 他打开副驾驶从里面搬出大束玫瑰花,但这只是掩人耳目的东西。 玫瑰花下面藏着的是个小盒子。 对,老套的钻戒。 没什么新意,但值钱。 马飞鼓起勇气朝着愣在原地的李神谕走去。 他交过很多女朋友,但却从未有过像面对李神谕一样的感受。 他的语言系统仿佛紧张到失灵。 “李神谕,我知道你和那些俗气的女孩不一样,你并不喜欢这些物质的东西,但我只是想把我的所有拿出来给你。” 马飞抬头朝着李神谕的脸看去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嘴里所有难为情的话都值了。 太美了。 李神谕的脸部五官占比很高,由于出门玩所以脸上画了淡妆,染成白金色的头发搭在侧脸边。 身上披着裁剪款西服外套,下身是黑色短裙、过膝袜和黑金小皮鞋,168的身高在顶级比例下的视觉效果堪称爆炸;白皙的皮肤被一身黑衬托的格外耀眼,尤其是恰好站在宿舍门口的路灯下,强光照耀下低沉的黑色瞬间沦为最强辅助。 白色和金色在身上交相辉映, 刚好李神谕在灯光下歪过头,白金色的刘海顺着侧脸掉下来,视线隔三差五的朝着远方张望。 确实仙里仙气的。 不过要是没张嘴就好了。 “你从哪听说我不物质?” “我...” 马飞看着灯光下的李神谕,一瞬间眼睛都看直了。 可李神谕开口说话就让他接不住。 哪有女孩这么问的啊? “学校里不是一直在传,你喜欢和管理系的江...什么在一起玩,还有人拍到他请你吃肯德基只给你点儿童套餐。” “儿童套餐不用花钱?” “我...” 看着面前半天憋不出来个屁的马飞。 李神谕撇了撇嘴决定不浪费口舌了。 无聊。 “不要再追我了,我不喜欢你,还有记得把这里打扫了,打扫卫生的阿姨可是很辛苦的。” “真的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我可是很物质的女人,我们不合适。” 直截了当的拒绝, 这并不出乎马飞的意料,但看了看周围人的表情。 他觉得不能就这么结束。 自己鼓起勇气一定得收获点什么! “我至少也换个加你微信的机会吧!哪怕不能现在谈恋爱,当个朋友慢慢了解也是没坏处的。” “非要我说清楚点嘛!老哥!” 李神谕知道轻而易举是很难把他打发走了,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阻拦住我的约会计划了!我今天好不容易化了次妆,就是为了和男朋友拍点漂亮照片!所以趁我那个小心眼男朋友没来,赶紧消失可以嘛。” 马飞听到男朋友三个字,一瞬间脑子跟缺氧了似的。 怎么就男朋友了?哪来的男朋友! 按正常人的逻辑来说,此时此刻表白者听到这句话,都应该自动生出一张小丑脸,然后灰溜溜的离开。 但马飞不一样: “谢谢你,但我能问下你男朋友是谁吗?” 马飞的语气里满是诚恳。 可李神谕听到这话,露出了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还不如不说。 她最开始没说,就是因为一旦说出来肯定还是纠缠式的追问。 “江流啊,你不是都知道嘛。” “江流?你说你男朋友是江流?...” “快走吧,再不走我就找宿管阿姨把你挂通告墙上。” 李神谕都猜出来他要说什么,火速打断并火速回应。 “就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走,我想知道江流能给你什么?” 马飞的眼睛通红,没人知道他为了这场告白付出多大的勇气。 因为无数的前车之鉴都摆在那里,不仅表白失败还要被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因为吃肯德基的时候他给我点儿童套餐。” “啊?” 不止马飞发出了疑问,在场的很多人都发出了疑问。 儿童套餐里下药了? 怎么点儿童套餐成致胜法宝了? “我不明白。” “你这人不仅坏,还很笨,都说了我是个物质的女人了,剩下的晚上回去网抑云的时候自己悟吧。” 李神谕说这话的时候神采飞扬。 因为远方有个人正在缓缓驶来。 只是共享单车的速度实在是太过缓慢了。 但没关系,李神谕快啊! 李神谕向来信奉的原则你慢我快原则。 人和人的之间的路程总共就那么长,你慢她就快一点,他慢你就快一点, 总有两个人奔向终点那一天。 李神谕刚要小跑。 可刚下台阶就被宿舍门口的一堆蜡烛拦住了路。 周边都被围观人群挡住了,这堆蜡烛死死挡住了去路。 “马飞是吧!我要让宿管阿姨通报你!” 她咬着银牙,气冲冲的说道。 紧接着那台共享单车就停在了面前,江流早就从室友嘴里听说这发生了什么。 说实话,他纯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 看着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他也意识到随着自己的入场,这场戏恐怕要结束了。 那就赶紧下一场吧。 全程他甚至没看马飞一眼。 “上车吧,美女。” “你知不知道迟到了多久!”李神谕的表情很是丰富,叉着腰活像个摆出战斗姿态的天鹅。 “迟到我认,直接说补偿方案吧。”江流淡淡的回应。 但围观群众包括马飞都不太淡定。 这台共享单车停到宝马z4面前实在是过于掉b格,但大家都没太小瞧江流。 这个传闻中的李神谕男朋友不显山不露水的,以前在学校里也不太出名。 谁知道他是不是个隐藏富二代。 现在的富二代都不是傻子,都知道玩低调。 毕竟李神谕都亲口承认她是个物质女人。 围观群众堆里开始响起交流声: “我知道了,这就是这对情侣的日常交流方式,补偿方案就是掏钱!化妆品、包包、转账甚至直接买车子哦。” “我靠,我觉得你猜的没错啊!” 本就是女生宿舍楼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围观人群窃窃私语谁也拦不住。 马飞也把眼睛瞪大紧紧盯着远处。 就在这样的情况,小情侣之间仍旧旁若无人的玩着补偿小游戏。 李神谕伸出两个手指抵着额头开始头脑风暴,半响后忽然睁眼: “嘿嘿,是不是以为我在苦思冥想!骗你的,我早就想好了。” “那你说吧。” “迟到二十分钟抵两小时,多陪我两个小时,然后晚上请我吃...” “驳回,今晚有点忙,先请你吃个雪糕,路上慢慢说。” 江流从保温袋里掏出个雪糕扒开,直接塞到李神谕嘴里,避免她对多陪两小时这事继续纠缠。 “江流,你不怀好意,给我吃雪糕就是为了试探我能不能吃冰,然后准备今晚把我吃了!” “不吃还给我。” “不给!如果是冲喜的话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什么冲喜?” “电视剧里演的呀,古代老有那些富商的儿子身怀重病的,就给找个新媳妇冲喜。” “脑袋瓜里全是黄色废料是吧?” 江流看着表情极度认真的李神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有些人的抽象是天赋异禀,正常人学一辈子都拍马难及。 “还没夸我的发色呢!昨晚上偷偷去染的!” 江流早都注意到了,白金色的头发颜色对于其他人而言没什么特殊的。 无非是需要褪色很多次而已。 但对于江流而言有点特殊。 因为金色头发是江流的xp之一,不是黄是金! 原来以前自己把这都给李神谕说了。 真不害臊啊!江流! “我以前就给你说过这个?” 李神谕就等他问这句话呢,火速摇头后迅速直腰挺胸。 女人这个姿势除了量身高就是炫耀某些部位了。 江流一眼看过去,瞬间察觉到了今天的李神谕和昨天不一样。 大小不一样。 怪不得披个西服呢! “李神谕,你小子给我玩垫诈是吧!” 第9章 冒菜? “我没垫,不信你摸摸!” 李神谕仍然在对江流大声抗议。 凭什么说我垫了!天赋就在这里!还用垫吗! “这么多人呢!说什么傻话!” 江流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环顾了四周还在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你赶紧处理下你的追求者,然后去吃饭啦。” 江流看了看,莫名的和马飞对视上了。 没有想象中的电光火石。 因为江流觉得没所谓,先不管李神谕这个“女朋友”的名头真不真。 就算真是女朋友,江流也没缺自信到和表白者剑拔弩张的程度。 “可人家该说的都说完了,他还是不走嘛。”李神谕有点烦了,干脆收拢长短刚好的裙子坐在车筐里。 本来就是长腿细腰、瘦瘦弱弱的,倒是也坐得下。 “司机快开车!老板的时间很紧张,再不快点蹬车的话,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江流挠挠头,把头盔一把扣在李神谕脑袋上。 背对着各位慢慢悠悠的骑走。 “江流,你知道我怎么拒绝他的嘛!” “说我是你男朋友?” “这不废话嘛!我还有其他的理由呢!” 李神谕用力的抽着小鼻子,满脸炫耀的躺下来,发丝飞扬在江流控制方向的手上: “我说我是个物质的女人!” “物质的女人不坐宝马,还要坐我的共享单车?” “因为江流是全世界最贵的东西!” “闭嘴吧,在哪学的土味情话。” 李神谕撇撇嘴消停了一会,但她注定是个叽叽喳喳的性格。 看见有小情侣散步就要刻意发出点声音,让别人注意到她在和男朋友甜蜜骑车。 看到流浪小猫翻过围墙就要发出“嘬嘬嘬”的声音,然后和江流说她也要养只小猫。 江流就陪着她叽叽喳喳。 ... 女生宿舍门口鸦雀无声。 马飞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他这会倒希望李神谕是个物质的女人。 但马飞没那么坏,无非是心情有些沮丧而已。 本就做好了表白大概率失败的准备,他摇摇头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扫把打扫战场。 可马飞没什么话讲。 不代表其他人没什么话讲。 “李神谕和江流这是谈恋爱了?” “可是之前李神谕家里人不是来警告过江流吗?以前闹那么大都能放得下。” “都大学了还有这种事!” “那谁知道呢?据说江流被骂便宜货,搁我是忍不了。” 这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却好像只有小部分人知道。 可本来这里聚的人就多,还都是一群无所事事看热闹的大学生。 一传二、二传三,传着传着版本都变了。 “江流和李神谕走的太近被女孩家里人警告了。” “李神谕怀了江流的孩子,但好像没钱出打胎费,所以被家里人知道给警告了。” “听说没,江流家里没钱,是当男模卖的!” ... 少男少女相处的时间总是缓慢的,像是天上那朵龟速移动的云。 校园像是有什么莫名奇妙的时间磁场,风和时间都在这里变得缓慢。 共享单车早就被停在了归还位置。 这车本来就轻,车头再坐个人,骑起来是很累的。 夕阳下的李神谕紧张兮兮的凑近男孩的脸: “江流不要不开心,要不要给你表演个嘴咬打火机逗你开心!” “你不要跟我转移话题,我在问你车祸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干嘛了?” “人家不记得了嘛,要不你提个醒?” “才十天左右你就不记得了!” “完蛋了!我脑袋里好像有个大虫子把我的记忆给吃掉了,吃完之后还随地大小便!” 李神谕就在那里捂着头装痛,偏偏睁着一只眼睛偷看江流。 在两个人尴尬的对视后。 李神谕毫无尴尬的嘿嘿一笑,轻车熟路的搂住江流的胳膊。 “你想起什么了你说嘛,我可以给你查漏补缺!” “你就说我们那天有没有见面?” “当然见了!我们可是每天都见面呢。”或许是觉得简单的发言难以令人信服,李神谕还给江流举了个例子。 “你看聊天记录!有一天半夜你说想我,然后我就偷偷从寝室里跑出来了!” 李神谕边说边翻手机怼在江流面前。 可聊天内容明明是: 23:05 李神谕:你想我了吗? 23:10 李神谕:?不回微信在干什么!偷偷看网站是不是! 23:15 李神谕:快点说想我! 江流:刚在洗澡,想你。 李神谕:本小姐早就猜到你想我,我已经从寝室出来啦,发位置赶紧来! 李神谕:慕尚网咖(希望街店) 江流看完一阵无语,他想让李神谕往下翻到表白那天的聊天记录。 秉持着拿证据说话的原则,只要看看当天的聊天记录就真相大白了。 可李神谕却下意识的把手机熄屏放回了口袋里。 然后抬起头看着江流。 “我想看看车祸前一天的聊天记录。” “回头再给你看嘛。” 其实两个人现在的姿势是很暧昧的,手机屏幕本来就不大,聊天记录上的字体就更小了。 想看清楚只能头挨着头看。 两个人的身高差又很明显,167和185。 这也导致李神谕抬起头就对上江流的眼睛,白金色的头发有一缕搭在江流脖子上。 夕阳下的大眼睛染上一片金色,像是整片天空都在她眼睛里。 “我们去吃饭吧,江流,我要吃儿童套餐!” “你有事瞒着我,对吗?” “连垫诈都被你知道了,我还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那你给我看。” “我们先不看,乖。” 江流直直的看着染成一片金色的大眼睛。 李神谕很漂亮,性子也讨人喜欢。 至少江流很喜欢和她呆在一起,像是可以自动屏蔽其他人打造专属于两人的世界。 如果生病了以后只有她一个人跳出来,江流是完全100%接受这个女朋友的。 但她有事瞒着自己。 李神谕眼见糊弄不过去,红着脸拉着江流的衣角: “你别生气嘛,就是那天你找我表白,我有点害羞而已。” ??? 第10章 我就好这口 “表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江流虽然在不停追问,但内心却已经有八分相信了。 如果不是女朋友的话,表白这种事应该不会随便说的吧? “不相信我的话,那你自己看好啦。” 李神谕干脆把手机交给江流,当着他的面解锁,把聊天记录翻到表白那一天。 9月9日。 江流:有时间吗?出来聊聊。 李神谕:求求你江流,不要。 江流:我在你宿舍楼下。 李神谕:江流,我害怕!我们冷静冷静再决定,求求你啦! 江流:我很冷静。 接下来就是李神谕连续的好几个微信电话。 但江流都没接。 聊天记录到这里戛然而止。 看的江流一头雾水。 这哪像表白,看起来像分手才对吧? 骗鬼呢! “你脑子被小虫子钻啦?都在宿舍楼下当然是要叫我下楼当面表白啊!” 李神谕则是怀揣着少女娇羞的说着。 按照李神谕的说法,是江流要找李神谕表白,所以约她出来当面聊聊。 但李神谕可能有点害羞。 这逻辑有点过于生硬了。 江流当然是不信的。 傻子才信。 但是不着急,再看看。 江流把手机还给她,深吸了一口气抓住了李神谕的手。 李神谕看他这副模样,眼睛里的喜色快要溢出来了。 “相信我了嘛,快去吃儿童套餐!我今天还想一起看电影、坐摇摇车...” “今天吃顿好的,但是其他的事今天不行,明天可以吗?”江流的语气始终如一。 “有什么事是比陪我更重要的!” “正事,住院的时候欠了别人点东西,答应了给人还回去。” “那好吧。” 最终也没吃上什么好东西。 因为李神谕是小鸟胃,她就在夜市街上逛来逛去。 章鱼丸子、小馄饨什么的买了一大堆,总共也就花了一百块。 最后大多都是江流吃掉了。 “不许浪费,都要吃掉!”李神谕像个小监工似的指挥。 “你就吃这么点?”江流满嘴酱料,实在是有点塞不下了。 “江流笨蛋!我吃什么都要吃儿童份!” 江流也在这个时间里不停打量自己的女朋友,发现她好像一直都在笑。 眼睛在笑、嘴巴在笑,整个人都洋溢着一股喜气。 她笑,他就跟着笑。 她不知道为什么笑,他更不知道为什么。 卖章鱼小丸子的老板,看到这个笑嘻嘻的姑娘也八卦了一句: “姑娘,是不是出门捡到钱了才这么开心。” “老板,比出门捡钱更开心的事情,是捡到的刚好是你丢的钱!” “哎呦,多送你一个小丸子,以后可不能再随便把钱乱放。” “谢谢老板,你是大好人!” 李神谕总有种魔力,能让你和她呆在一起的时候,自动屏蔽周围的环境和令人烦恼的事情。 像是在世界里自成一个小空间。 大学城附近的夜市街到处都是香气和元气满满的大学生们。 不得不说,比起住院的那段时间。 今天晚上真的很快乐。 所以江流很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他想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个女孩的故事。 如何相识、相知再到并肩站在一起。 “李神谕,我们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不愉快,所以你才不想讲。” “你再瞎想什么呀!你求求我,我就给你讲讲。” “不求。” “那你就别怪我,讲故事给你偷工减料喽!” 李神谕擦着嘴巴上的番茄汁,缓缓开口。 江流就歪着头一边吃一边听,女孩讲的故事充满着抽象的趣味。 她说她们在网吧相遇,那是李神谕第一次去上网包夜,她把很多游戏都玩了一遍,玩困了还想接着玩。 她森严的家教下,这一晚上的自由是她努力争取来的。 可她不敢在陌生的环境下睡觉,于是她找到了网管江流, 愿意出资五百找个附近的安全睡眠场所。 安全并且距离要足够近。 江流说五十就行,然后江流把她带到隔壁派出所去了。 他问这里近,你醒了就能回去玩。 而且派出所的安全性很高吧? 那晚的李神谕觉得这一切都太刺激了!夜宿派出所哎! 江流说这是个没什么钱,又担心安全的女孩,能不能在派出所长椅上暂住一宿。 警察叔叔同意了。 也不怪江流骗人,主要当时李神谕的表现就是这样的。 从那天以后,李神谕没事就用这种方式找江流一起玩,只是江流每次都要她付工资。 可她哪有钱啊!每次都只能疯狂砍价,从五十砍到二十。 然后江流就用这几十块带她找快乐。 薅团购卷洗9.9的脚、骑共享单车去郊区水沟里钓小龙虾... 直到车祸的前一天,江流忽然要找她表白。 那时她有点害羞,所以迟迟不敢下楼,可后来还是下楼答应了。 李神谕讲故事的时候一惊一乍的,讲到哪里开心了就开始嘿嘿嘿的傻笑。 江流也下意识的嘴角扬起,故事很好听,从李神谕的表现里也不难看出都是真的。 但不全真。 “你一直说你是穷人家的小孩?” “这还用说!我家里可穷了!我要是有钱人家的小孩,我还跟你砍什么价!直接大手一挥...” “你吃过拼好饭吗?” “什么?拼好饭是哪家店,你根本没带我吃过!” 江流没多解释什么。 普通家庭养不出这种自信大方的女孩。 再说你见过穷人砍价,是为了找人带自己玩的吗? 只不过是李神谕在践行她幻想中的“没钱女孩”人设而已。 虚假的穷人:薅九块九的羊毛洗脚好刺激!我真是勤俭持家小能手! 真正的穷人:薅九块九的羊毛洗脚,不会被技师瞧不起吧? 至于表白当天发生了什么,江流也有所怀疑。 因为那不像自己干出来的事。 “没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为什么非要等我出院那天才看我。” 再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江流仔细的盯着李神谕的脸。 他不怪别人不去看她。 他只是想知道理由,这事搪塞不过去。 “我害怕。” “说实话。” “我就是害怕你不想见到我。”李神谕眨着大眼睛,感觉下一秒快哭出来了。 “因为表白那天发生了一些事对吗?” “因为我家里不太支持我谈恋爱,但是我会做他们工作的!” “是不支持谈恋爱,还是不支持和我谈恋爱。” 江流并不意外这个答案,他接触社会比较早,所以很理解“门当户对”这个词。 只是没想到这种烂俗桥段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已。 “江流,你相信我。” 听到江流的话,李神谕身体一震,她下意识的拉住了江流的手。 江流没有继续说,反而是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说:“没关系,别有压力,以后还带你玩。” 然后抽出了手。 李神谕察觉到了他这个动作,她想说点什么,但终究不好意思说出口。 “我们之间...” “我们从来都是好朋友,不是吗?” 落地,出局。 江流插起个章鱼小丸子塞到她嘴里,像是在照顾女儿。 ... 江流看着李神谕蹦蹦跳跳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 跟她待在一起挺好玩的。 可是以前发生过什么呢? 她妈往自己面前甩了五百万,大声呵斥自己离开她女儿? 说实话,江流觉得如果真这样还挺好的。 拿着五百万偷偷摸摸跟她闺女搞地下情也是很香的。 此时此刻,江流脑海里已经塑造出了李神谕家里人的形象。 典型的中年霸道总裁和中年贵妇形象。 对于挑女婿这事严苛的像是竞赛。 江流一边看时间,一边思考问题的答案。 无所谓,多大点事。 先了解了再说。 ... 江流站在南江大学的门口远眺,校门口仍然有很多学生来来往往。 别人恋爱是相爱相杀。 自己恋爱是狼人杀。 还得费劲心思的把狼找出来。 好在局势相对明朗,现在只需要去正面应对狼。 然后把她“刀”出局,游戏就结束了。 今天星期五,所以校门口很难打车,夜店玩家、酒局聚会、情侣都站在学校门口等待。 但是江流压根没想打车,因为他看到了个老熟人。 ... “还是大学妹子好看,腿真长啊。” “你能不能盯着点该盯的人!” “我刘成龙一个血气方刚的二十多岁小伙子,不盯女大学生难道盯你!” “法拉利都开上了还缺女大学生喜欢?” “老子要的是爱情,你懂个屁!” 刘成龙剃个大光头,愤怒的朝着副驾驶上的人嘶吼,其实他是在朝着整个世界嘶吼。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人懂我们纯爱战士? 我!刘成龙!纯爱战士! “成龙,还是大学生会穿,jk配白丝...” “哪里!” “但是好像有男朋友,你没机会了。” “什么话?我好的就是这口!” 刘成龙顺着车窗往外看,找了半天都没看见jk配白丝。 只看见一个眼熟的男人朝着车子走了过来。 “江流这会出来挡我视线!” “他不能发现咱们了吧?早说别开这么显眼的车!” “不可能!这叫大隐隐于市,他一个大学生能想到有人开法拉利跟踪他?” “成龙,要是被他发现就完蛋了!” “你没长脑子啊?咱们就装成开车来大学把妹的富二代不就得了?” 刘成龙的视线顺着车窗不停横扫,他还想找到那个jk穿白丝。 终于被他锁定了身影。 他轻哼一声打开车门下车。 刚好与走过来的江流碰了个面对面。 刘成龙只当不认识他,一门心思奔着jk白丝而去。 可一只手却拦住了他。 第11章 纯爱黄毛 “送我一趟?” 江流伸出手拦住法拉利司机,张口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刘成龙听到这要求都懵逼了。 真不要脸啊。 老子是来监视你的! 你拿我当出租车呢? 再说你见过开法拉利当出租车司机的吗? “滚蛋!” “反正我走哪里你跟哪里,倒不如一起走,马路上开车跟踪很难的吧?” 听到这话刘成龙不忿了。 知不知道哥开的什么车啊?法拉利 portofino!百公里加速3.5! 跟踪你的共享单车很难吗? 但刘成龙肯定是不能说实话的。 江流玩味的笑了笑,把手搭上刘成龙的肩膀。 但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也没办法做下一步动作,就算看出来人家跟你了又怎么样? 反正都拿他没办法,坐个顺风车怎么了? 本身都是一个目的地嘛。 刘成龙的面部表情有点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下意识的把江流的手拿开。 想要扮演一个搭讪的“浪荡子形象”,径直朝着jk白丝女孩而去。 江流也没拦他,径直走向了车子的驾驶位开门坐下。 低趴车身让人高马大的江流有点不适应。 “下次开个便宜车跟我,这好车开不惯。” “你...你上我车干什么!” 副驾驶上的常文神情紧张,迅速转变一副神情应对。 可接下来江流几句话却让他愣在原地。 “跟踪被发现这种事,回去肯定要被骂办事不利的吧?” “我是穷学生,你们是打工人,底层人何必难为底层人。” “反正只是跟踪我而已,我坐你面前岂不是大幅提升跟踪成功率?” 常文直接就愣住了。 不是? 这还叫跟踪吗? 在常文陷入思考的时候,江流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急,可以回去好好考虑。” 江流发动车子,缓速略过装成浪荡子去要微信的刘成龙。 此时的刘成龙,已经把什么跟不跟踪的抛之脑后了。 要说刘成龙喜欢这女孩吗。 身材能打个七八分,也就一般漂亮。 但刘成龙是真喜欢。 他认为真正的纯爱绝非一见钟情,而是历经千辛万苦后相爱。 所以他就喜欢有男朋友的。 从男朋友手里把女生抢走,又怎么不算是历经千辛万苦相爱呢? 他这话要是给江流听。 江流肯定当场就是一句:这是什么天生黄毛圣体啊! 刘成龙还处于黄毛之力·一段,此时的他面对女生还十分羞涩。 因为奇怪的癖好,导致他从未成功谈过恋爱。 不是他条件不够,法拉利就是最大的条件。 可他觉得如果只靠法拉利的话,那纯爱是不是太过简单了? 于是他怀着忐忑的心情靠近让他满心欢喜的心动女嘉宾。 在脑海中编排了许多开场白。 “美女,能加个微信吗?” “不可以,我有男朋友了。” 女孩果断的回绝了他。 但刘成龙没有气馁,他觉得就该是这样!我喜欢的人就该是这样! 有难度才能体现出爱情的可贵! “我很喜欢你,我是不会放弃的!” 刘成龙甚至给自己鼓了鼓气。 他觉得既然江流是这所学校的学生,那肯定以后经常来这里。 肯定还有偶遇的机会! 我连她的专业和年级都不问,如果有缘分我们一定会再见! 她终有一天会被我的坚持打动! 她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孩! 在刘成龙的滤镜下,眼前的女孩美的惊心动魄。 “不行!她还不是我女朋友,我不能偷看。” 刘成龙十分正人君子的转过头去。 他的癖好很黄毛,可他的行为很纯爱。 这谁还分得清纯爱和黄毛啊! 分不清,根本分不清。 想到这里刘成龙转头就走。 一回头就看到了摇下车窗坐在主驾驶位置的江流。 “你怎么在这里?” “去曳尾酒吧,你打个出租车吧。” ??? 我打出租车? 刘成龙直接化身面目可憎状态,试图把这个抢车贼斩落马下。 可副驾驶上的常文却小声呵斥了一句: “龙,去打出租车吧。” 刘成龙很想问为什么。 怎么转个身的功夫,我的车就易主了? 还有王法吗! 常文的表情也很耐人寻味,显然他不是刘成龙那种没脑子的蠢材。 但他还是表面接受了江流的条件。 可或许是声音过大吸引到了路人的视线。 刚刚的白丝女孩忽然转过头看向了法拉利的方向,眼神转了转走了上来。 “你们也要去曳尾?” “要一起吗?” 江流反问了一句,他肯定是对这女孩没什么兴趣的。 但刘成龙有啊。 白丝女孩转头看了看留在原地的男朋友,眨了眨眼在手机打下一排字递到江流面前,然后转头跑开。 少女的脸红胜过一切美景,飞扬的发丝在空中飘荡。 甚至把刘成龙给看呆了。 “她给你看了什么?” “她说喜欢我。” “你放屁!不可能!她是最特别的女孩,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开玩笑的,她说想加你微信。” 刘成龙赶紧拿出手机,询问江流那个女孩的微信号码。 然后摇头晃脑的朝着出租车招手。 女孩的手机上确实写了微信号码。 但后面还写着:能接受三个人一起吗?我、我男朋友和你。 想到这里,江流询问常文: “你确定法拉利车主喜欢这个调调?” “他只是喜欢有男朋友的女孩。”常文或许是觉得有点难为情,艰难的说着。 江流一瞬间什么都懂了,饶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怎么能说不是绝配呢? 锁死! 他十分恶趣味的开车到那女孩旁边,小声说道: “我朋友应该加你了。” 看刘成龙那样估计是个胆子不大的家伙。 可别给吓跑了。 女孩听到这话许是觉得有些失望。 但还是比了个ok的手势。 第12章 马琳琳 银色法拉利停在“曳尾酒吧”的门口,刘世龙和常文坐在车里面面相觑。 两个狗东西大眼瞪小眼,摆明了是要互相推锅。 “常文,你让江流开车?” “别吵!我在思考。” “那小子绝对是知道咱们跟踪的事了!” “傻子都知道!” 常文真不想理旁边这傻子了,自顾自的思考该如何跟老板汇报。 我到底该不该汇不汇报? 江流的计划好像有点诱人... 这会刘成龙和自己的心动女嘉宾聊得热火朝天。 “美女,如果你和男朋友分手的话,能不能先考虑考虑我。” 刘世龙的出击还是很谨慎的。 “我和我男朋友吵架了,你晚上能陪我一起吗?” “可以!”刘成龙眯起的小眼睛瞬间瞪大。 还有这种好事! “需要我给你订酒店吗?”对于刘少爷来说,酒店什么的都是小钱。 “不要,怎么能刚认识就花你钱呢,我不是那种物质的女孩。” 刘成龙看到这话呼吸频率都加快了。 这就是我最爱的女孩,有男朋友!不爱钱! 单纯的像一张白纸! 他甚至激动的不知道要回点什么,犹豫了半天才打上几句: “好,我肯定不会让你男朋友继续欺负你!” “哥哥,你真好!” 自此,纯爱战士刘成龙被坏女人及她的男朋友玩弄于股掌之中。 他从小就是孩子王、校霸。 经常抢别人东西的兄弟都知道,如果走捷径抢是毫无爽感的。 这东西就跟你打游戏开挂似的,你开一次体验到爆杀的快感,天天开就没意思了。 远不如磨练技术走正道来的爽。 刘成龙的消息发的飞快。 这事简直要把他爽飞了。 唯一办正事的常文也在飞快的打字。 他要把一切都汇报给老板。 ... 江流走进酒吧,对于银色法拉利上发生了什么,他毫不关心。 因为他的计划必然不会被采纳。 双人组都是傻帽的几率太小了,常文肯定要汇报给老板。 江流就是要他汇报。 这也算是江流和“老板”打的第一个招呼。 潜台词就是:好好的都市日常校园风别搞那些悬疑戏码。 想要什么我直接给你好啦! 江流内心还是更倾向于这伙跟踪者是死鬼老爹的债主。 无他,实在是江新年的债主太多了。 “我到了,你在哪?” 江流发了条微信给姜羽贞。 他抬眼看了看曳尾酒吧,九点半已经是开场时间了。 这酒吧是个清吧,不定时有驻唱歌手演出,偶尔也放点重金属和摇滚。 江流对酒吧有记忆,但想不清这里和姜羽贞有什么关系。 是的,他是来找姜羽贞的。 那女人当时约定的时候,是自己忙完了去找江流。 可这都九点半了! 江流才不惯着她呢,直接要了个地址赶过来。 反正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把车钥匙和手机还给人家,也就几分钟的事。 江流虽然缺失了部分记忆,但人的性格变化很少。 他不喜欢姜羽贞那种强势女人。 或者说他无法和姜羽贞那种女人长期的和平共处。 所以江流其实都不想来的,但没办法他必须要来。 因为人家给钱了,至少也是把东西还给人家好好做个了断。 以后可以当朋友但尽量少联系。 “往最中间看。”姜羽贞就说了五个字。 “找不到。” 倒不是江流抬杠,这酒吧的格局又不是方方正正的,谁知道哪里是中间? 毕竟是酒吧,就算是清吧那也没有多安静。 到处都是走来走去的人。 即便姜羽贞长相很有特征,江流也找不到。 “在门口等我,我很快结束了。” “我就找你说几句话。” 微信没有了回复,江流打了个电话也没接,或许是真的在忙。 可江流去哪里? 总不能回法拉利和刘世龙交流“纯爱”吧? “哥哥,又见面啦。”俏皮的声音在江流耳边响起。 江流回头一看。 呦呵。 jk白丝马琳琳。 她之前说过来这里的,见到也不奇怪。 “要不要去我们的卡座坐坐?” 马琳琳下意识的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耳朵上的纯银耳坠轻轻摆荡。 以现代年轻人的审美来看,纯银或纯金的饰品其实略微俗气。 但这种双坠的饰品在酒吧昏暗灯光下看不到颜色,所以反倒添了几分媚气。 马琳琳见江流不动,扯了下江流的衣服,但只是轻轻扯。 这种时候轻轻给个力,更能表达是诚心邀请。 然后凑在江流耳边说: “哥哥,人多玩的热闹嘛。” 江流把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在酒吧这种事情显得很稀松平常。 即便是她男朋友就站在旁边。 江流确实没地去,而且马琳琳的男朋友也很热情的过来邀请。 他想想坐会也行。 反正又不喝酒,蹭个卡座等会人而已。 “可以。” ... 而在演出台的另一侧。 卡座上坐着五六个女人。 按理说酒吧里的纯女人局玩的很疯,这桌也是同样。 其他四个人不停的摇骰子喝酒,只有一个人翘起二郎腿,坐在旁边的位置不时看眼手机。 然后不耐烦的环视桌上的几个人: “什么时候喝完。” “贞贞别着急嘛,平常叫你都不出来,今天我可是过生日哎。” “那你们喝,我跟经理打声招呼照顾你们。” “经理哪有老板陪着香。” 姜羽贞那双淡蓝色的瞳孔里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反感,这几个女人算是她发小。 偶尔一起逛个街什么的。 过生日这种事她以往都是直接送礼,从不聚会。 没想到今天直接约到她店里来,搞得她没办法只能陪着。 “羽贞,怎么没把你那个小男朋友带着?” 寿星明显有点喝高了,红着脸凑过来在她耳边说着。 虽然在耳边说。 但喝醉酒的人嗓门自动大三倍,满桌的聚焦点瞬间转移到姜羽贞身上。 她们都乐于吃姜羽贞的瓜。 嫉妒心这种事实在是人之常情,甭管男人女人。 像是姜羽贞这种家世好、长得好、个人事业好的“三好女人”实在是耀眼了。 偏偏性格又不太瞧得起人。 所以她们背后嚼舌根耳朵话题也没少聚焦在姜羽贞身上。 这个小男模男朋友,是姜羽贞除了性格不随和外唯一的突破口。 姜羽贞扫视了寿星一眼,明显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连句话都没说。 “要我说你玩玩就行,可别真上心,从来都是男人给女人花钱,哪有你给男人花钱的道理。” 安安拍了拍胸脯,对着自己的好闺蜜说了肺腑之言。 只不过说的这么大声,到底是不是为她好就不一定了。 “你也没好到哪去。” 很显然,姜羽贞摆明了立场。 安安只当没听到。 她习惯了。 安安平常是不太敢和姜羽贞吵架的。 但今天借着酒劲,她有些肆无忌惮。 “你把那小男人微信给我,我帮你测试测试他。”见姜羽贞不理她,安安就开始朝着桌上其他几个人询问,有没有小男人的联系方式。 要了一圈都没有。 安安感觉索然无味。 忽然站起来在酒吧里扫视了一圈,她是想给姜羽贞证明一下,和男人相处完全不用掏钱。 直到她在模糊中看到了张熟悉的脸。 “哎,哪个小男人好像就在这里。” 第13章 军师下场,必死无疑 江流坐在卡座最边缘的位置。 他和马琳琳说自己只在这里坐一小会。 马琳琳说随意。 说实话,马琳琳和他男朋友一致认为江流才是今晚的最佳男主角。 为什么叫最佳男主角呢? 因为这两个人本来就是某些“性质”奇怪的网红。 正常人的三观显然是无法理解这种事情的,但马琳琳和他男朋友的观念有点跑偏。 所以能够靠这种方式赚到不菲的收入,显然也在他们的接受范围内。 这种小众分类拍视频肯定是需要另一个男主角的。 花钱雇人需要成本,而采用名额收费的方式,他们又胆子小害怕被人举报。 思来想去,还是大学生最靠谱。 大学生本来面子就矮,而且马琳琳长的也不错, 又不收你费用,那我把你拍成男主角赚点钱也不算过分。 江流人长得高高大大,五官也痞里痞气,帅是肯定帅。 这不仅符合马琳琳的审美,也方便他们起标题。 “体育生**** 管你是不是体育生呢,反正你长得高高大大,说你是体育生你就是体育生。 “哥哥,你大几的?” “大二。” “那就是学弟喽,学姐请你喝杯酒没问题吧?” 马琳琳常年混迹在外面,所以很放得开,她甚至一手举杯,一手直接攥住了江流的手。 但被江流直接躲开了。 坐人家的卡座不喝酒也不说话,确实不太像话。 江流就拿起一杯碰了下喝了半杯,示意自己酒量差别在意。 可反倒是江流这副模样,让马琳琳起了更多的小心思。 长得帅又放不开。 有点戳审美是怎么回事? 接受不了太过开放的方式,那如果就他们两个呢? 简单来说就是马琳琳起色心了。 “学弟,没有女朋友吧?” “这么帅的学弟肯定有女朋友了。” 同桌的人也在打量着马琳琳和江流。 蛇鼠一窝,一桌喝酒的人癖好可能不一样。 但开放程度显然是相似的。 “帅哥,和琳琳喝了也要跟我喝一杯哦。” “不喝了。” 江流回手就是一个婉拒,我喝一杯还好说,我要是连干几杯你们让我a酒钱怎么办? 笑死,想a酒钱的套路罢了。 仿佛是看穿了江流的心思,桌上的几个女孩都围坐过来,舔着嘴唇往上凑: “帅哥,我们请你喝酒,你请我们吃宵夜嘛。” 吃宵夜就是第二场,答应吃宵夜就约等于同意共度良宵。 “我不饿。” “去嘛去嘛,大家一起热闹。” 江流用余光扫了眼这群女生。 热闹的是吃夜宵吗?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你们。 他又给姜羽贞发了条微信: “赶紧的,再不回我走了。” 一分钟内她不回,自己就走。 女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 车钥匙让她有空自己去取吧,我给面子亲自送还拖拖拉拉的。 马琳琳则一直在偷看江流的聊天内容,在看到是和女孩的消息互动后,佯装吃味的凑过去拉住他胳膊: “学弟,你女朋友看起来不太喜欢你啊?” “朋友而已。” “那学弟就是没有女朋友喽~那你看学姐...” 话还没说完,马琳琳忽然感觉一股外力打在了自己拉拽学弟的胳膊上,她一阵吃痛缩回手。 气愤的抬起头看向施暴者。 曳尾酒吧的灯光很梦幻,蓝紫色的灯打在人脸上,浓浓的赛博朋克风情,四周的墙壁上装满了led屏幕,雾状的电子游鱼在一个个屏幕上穿梭, 像是在环绕这座由滥情男女和醉人酒精构成的海。 鼻梁高到不像亚洲人的卷发女人站在桌边,收回刚刚施暴的手。 淡蓝色的瞳孔和酒吧的灯光交相辉映,夸张的面部折叠度让她在昏暗光线里仍然保持精致的视觉效果。 可马琳琳的第一印象不是上述中的任何一项,而是:人真高、腿真长。 她没有对马琳琳说不好意思,更没有任何一项解释,而是低着头看江流: “她们是谁?” “应该算是校友或者朋友吧。” 马琳琳被气场压倒了,犹豫了几秒才想起要站着讨个说法。 但姜羽贞却转头了,随手叫了个服务生示意上酒,然后继续询问江流: “为什么校友要拉你手。” “大姐,谁拉我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心里难受。” ??? 零帧起手是吧? 这会要是放动画片里,江流脑门估计该蹦问号了。 江流其实很讨厌姜羽贞的性格,所以他进来压根就没有再续旧情的打算。 就算是以前真有些暧昧又如何呢? 而且我已经忘了,拜托你也忘掉吧。 所以江流按照性格的推测,这女人不扇他巴掌算是仁慈。 他甚至都做好起手式准备防御攻击了。 但万万没想到,一个性格极其强势的人,指着自己心脏跟你说: “看别人拉你,我心里难受。” 老师,物理防御可以用手挡。 精神攻击该怎么防? 江流这种吃软不吃硬的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只能不好意思的跟学姐道歉。 学姐又做错了什么呢,她收留了江流还给喝了杯酒。 于情于理也不该打人家。 “不好意思啊学姐。” “她是你女朋友吗?” “是是是。” 江流歉意的笑容可能没法让学姐消气,但再加上姜老板上的2888套餐就不一定了。 学姐甚至跟姜羽贞说上对不起了,实在是姜羽贞的气场过于碾压。 “美女,我不知道他有女朋友。” “现在知道了。” 这话马琳琳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幸好江流直接把姜老板拉走。 注视着江流的背影,马琳琳在脑海里大胆猜测江流的身份。 说实话,酒吧老板这种身份扔大学生堆里无异于扔炸弹。 漂亮老板当女朋友,魅力简直翻倍。 贼心不死的马琳琳看了眼刘成龙发来的微信 “琳琳,你喝完了吗?” 转手回了句:“还没呢,你有江流的微信吗?” ... 法拉利驾驶位。 刘成龙眯着眼睛,终于等到久违的回信。 看完后,表情有点耐人寻味。 “常文,这女人问江流的微信什么意思?” 常文正坐在副驾驶狂炫肯德基,作为二人组的智力型选手,他刚刚把一切都汇报给了老板。 此刻的心情十分愉悦。 车是刘成龙开的、江流也是刘成龙先接触的。 暴不暴露和他常文有什么关系? 总之他几下就把这里面的逻辑给理清了。 心情美丽的他听了刘成龙的话,难得的没有喷脏话。 “我给你讲,女人都害怕尴尬,估计是想围绕个你们都认识的熟人拓展点话题。” 常文说的倒也是没毛病。 就像你和女生聊天,如果把目光放在对方身上,那肯定进度缓慢。 但你要换个共同的朋友,那能聊的就多了。 “军师,那我该怎么回?” “你就把江流微信给她就行,” “军师,你说我能成功吗?” “别把对方看的太重,就一定能成。” 常文轻飘飘的说着,颇有股军师风范。 “军师,可我没有江流微信,而且我怕她喜欢的是江流。” “畏首畏尾,难成大事!你先把微信推给我,我帮你试探试探。” 常文倒是对马琳琳没什么想法,纯粹是无聊起了帮忙的心思。 恋爱里有个僚机好办事。 于是常文以“江流”的身份加上了微信,为此他甚至换了和江流一样的头像,再加上平时不发朋友圈。 倒也以假乱真。 他起手只发了个“?”过去。 这“?”是有学问的。 ?在不同的语境里有质疑、冒犯、生气、暧昧等很多种意思。 常文觉得“?”起手,绝对是立于不败之地。 但没想到的是。 马琳琳回了个:“学弟,你待会九点半的时候来厕所,我有事跟你说。” “你不和我朋友聊了?” 常文这句话是以江流的身份说的,所以朋友指的是刘世龙。 马琳琳:“可你朋友傻乎乎的。” 常文想了想,心里莫名产生了认同感。 刘成龙那是傻吗?简直是傻的没边。 但常文仍然在发挥僚机的作用: “还好吧,我觉得他挺好的。” “可是哥哥,你比他更好。” “不都一样吗。” “哥哥,你不一样,你眼睛里有星星。” 常文眼睛瞪大,甚至连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太爽了! 终于有人看出我和刘成龙不一样的地方了! 一旁的刘成龙凑过来询问: “军师,她说去忙了,然后不回我微信,你这边聊得怎么样?” “她也说去忙了。” 常文把手机屏幕摁黑,这种小小的话语还无法正面击溃军师。 但很显然,军师的心乱了。 第14章 你的意思是? 女人这东西很奇怪。 她能上一秒对你说“别人牵你我心难受”,下一秒就一声不吭。 “你要拉我去哪里啊?” “车钥匙和手机还给你,我都没动过。” “你说话啊。” 说实话,上次在医院病房里姜羽贞留下的印象太过于深刻。 抢占话语权、身后带保镖、手机开定位、什么晚上必须回家之类的。 女版霸道总裁既视感。 所以江流和她说话的时候,都是下意识的摆好武术姿态。 不都说霸道总裁动不动就给人沉江嘛。 我可得保护好自己。 但是姜羽贞压根没理他,直接把他一张满是女人的卡座上领。 然后示意他坐下。 这会江流才知道她说的“忙”,到底是在忙什么。 原来是忙喝酒! 我还以为你忙工作,尽量不打扰你呢! “不是,你要喝酒就直说呗,也就耽误你几分钟而已。” “我不想你来。” 姜羽贞的话说的没头没尾,但那种小狗护食的眼神出卖了她。 她不想把江流带到其他女人身边。 “滋滋滋。” 江流发出了有点油腻的声音,他也不想,主要是姜羽贞这想法就很油腻。 这什么土味占有欲。 但江流还是比较给面子的。 看桌上这群女人看热闹的眼神,江流就知道。 她们肯定知晓自己和姜羽贞的暧昧关系。 你这个时候说狠话、还东西,那也太驳人面子了。 好歹人家自称你女朋友,还去医院买东西看你呢。 “生日快乐,美女。” 江流看了看头戴生日帽的安安,笑着客套了一下。 然后他就感受到自己腰间传来一股力量。 不是,拧我腰干什么! 江流回头和施暴者对视,他眼睛里满是质疑和询问。 然后就看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施暴者做了个口型。 “我心里难受。” 你别说,这种话要是李神谕说,那就是日常撒娇。 但要是姜羽贞这种霸道御姐说,感觉当时就不一样了。 好好好,拿这种话吃定老子了是吧! 我忍了! 下次不准! 忍着身后传来的疼痛,江流秉持着优良的个人素养继续说着: “不好意思打扰了各位,生日快乐哈,你们继续玩。” 其实姜羽贞是回来拿包的,这会她早就准备好了。 一个劲的拽江流的衣服,示意赶紧走。 江流当然跟着她走。 唯一好奇的是,姜羽贞怎么变的这么闷。 这种情况她找个话题离开更好一点。 直到两个人起身要走,寿星安安忽然开口: “都祝生日快乐了,也不敬姐姐一杯酒。” “以前姜羽贞把你当宝贝一样养在家里,咱们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句话的信息量对于江流而言是死去的记忆。 忘掉了可不就是死去的记忆。 他不清楚。 但这杯酒他不想喝。 “我不太会喝酒,你们玩吧。” “小男模怎么能不会喝酒呢,不给钱不喝是吧,要不姐姐掏钱?” 安安其实没有针对江流的意思。 她针对的就是姜羽贞。 生日聚会说走就走,安安肯定是有火气的。 只是这话按照她和江流的关系来说,确实是有点越界了。 但是江流没生气。 因为人家说的挺对的。 所以他准备不理人直接走。 但有人有意见了。 姜羽贞转过头双手驻在桌子上: “小男模也是你叫的?” “哎呦,不会是爱上了吧?小男模有点手段啊。” 安安歪着头打量江流,眼神肆无忌惮继续说着: “小男模这种东西只适合逢场作戏嘞,可不适合恋爱。” ... “叫我别来是担心别人叫我小男模?” 江流玩味的打量车子控制台上的猪猪侠玩偶。 是个带弹簧的摇晃版。 你弹一下,就有个ggbond摇晃着冲你傻笑。 这玩偶摆设明显是自己的风格。 “下次我做什么不要拉着我。” 姜羽贞一如既往的跳频说话。 永远不接别人说的话,就跟电台窜频道了似的。 她在怪江流把她拉走,否则她可能把酒杯直接塞安安嘴里。 “有什么好气的,话说咱俩是我当男模的时候认识的?” 江流的兼职严格意义上确实算男模。 他那个摇摇欲坠的家庭情况,肯定是要想办法赚钱的。 网管、外卖之类的他都干过。 但想要来钱快还适配上学时间,那男模就是性价比最高的工作。 他家向来没什么存款,他妈超市收银员的收入只有三千五,平常慢性病吃药、检查的钱刚刚够。 所以江流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一没犯法二没伤天害理,还能挣点钱把家撑起来。 他还挺感谢这个工作收留他呢。 挨骂也是正常的,在别人眼里没骨气的人才干这个。 这种事,冷暖自知,没什么好矫情的。 自己满意就好。 姜羽贞没有回应江流,自顾自的在车上拿出两个打电话。 一个是工作电话。 另一个也是。 她的工作很忙,曳尾只是产业中的一环罢了。 她就在江流面前,没有半点隐藏的对着电话另一头聊商业。 听起来并不高端。 商业嘛,大部分时间聊起来都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大上。 江流也没刻意避开,就在旁边系上安全带听着。 直到姜羽贞打完最后一个电话。 最后的电话内容主要围绕“安安的美容院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次消防检查” 江流心头一紧,这确实是个睚眦必报的女人。 “现在有空聊聊我们的事了?”江流非常有耐心的等待她做完一切。 “我还有点事,等我一下。” “心虚、逃避,对吗?” 江流把头凑过去眨着眼睛看了看她的表情。 其实姜羽贞挺有意思的,江流甚至摸清了她的说话规律。 她一般只在自己的频道上说话。 唯一能跟你同频接你话的时候。 是她心虚的时候。 这其实有点傲娇了。 但和普通傲娇不一样的是,你戳破她的心虚。 她就会跟你说实话。 而且是顶级大实话。 就比如刚刚在酒吧里,她会说“我看着别人拉你,我心里难受。” 再比如现在的:“你要分手吗?” 姜羽贞觉得江流是来分手的。 江流确实有点掩盖不住笑意,普通人是越往深处扒越黑。 姜羽贞这人怎么还有点可爱呢。 “那我稍微给我讲讲,咱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江流觉得这个答案其实很好回答。 就像李神谕的回答,肯定是“校园情侣”,那么由此就能知道,是两个学生因为少男少女的感情联系在一起。 可姜羽贞面对这个问题竟然下意识的选择了跳频。 “你还记得家里的位置吗?开车回家吧。” “你又心虚了。” “就是我给钱,你陪着我的关系。” “你就直说包养呗!” 江流都忍不住笑了。 他觉着这女人跟个玩具似的,你不发出指令她就自己按轨道跑。 “心虚”就是那个指令。 江流对她的印象有所改观,谁能拒绝一个能用接受指令的混血御姐呢? 江流就等她说这词呢。 这就意味着两个人的关系非常的简单, 用感情绑着的关系是千丝万缕的线,脆弱但密密麻麻,想解开就要找线头。 用钱绑着的关系是一个麻绳结,稳定且坚固,但只要任意一方想解开,那咔嚓一刀就完事。 “虽然我忘记了过去发生什么,还是很感谢你能帮我解决经济困难,车子还给你、手机我也不要了,以后还是好朋友。” 江流没理由不感谢姜羽贞,他也没资格对待人家没耐心。 但这种事说清楚对大家都好。 江流本人甚至就没什么谈恋爱的打算,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挺混不吝的。 病房里姜羽贞近乎霸道的占有,让他记忆深刻。 有点“只有丧偶,没有离异”那个意思。 可今天接触下来,发现姜羽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霸道。 反倒有股子小傲娇的软弱。 还挺可爱的。 就这么想着想着,江流嘴角一咧等待姜羽贞的回答。 但没想到的是。 眼前的一幕超出了他的预期。 姜羽贞没有跳频、没有悲伤、没有大吼大叫、甚至没有一点表情。 她就那么平平淡淡的看着他: “提上裤子不认人?” “什么话!这是什么话!你这车有行车记录仪奥,我上车之后碰都没碰你,别说我告你诽谤奥!”江流像个大鹌鹑似的蹦起来,满脸无辜的把自己环抱住。 直到空气凝滞了几秒钟后,他才像个机械木偶似的摇晃脑袋。 像是联想到了什么。 不可思议的把手指向自己的脸: “你的意思是...” 第15章 是不是蓝眼睛、个子高高的 半渣不渣的比半唐不唐的还难搞---江流 在过去的十五分钟里。 江流从姜羽贞的嘴里完整的听了一遍两人之间的故事。 大概就是,在一场大雨夜里,醉醺醺的姜羽贞被江流给捡到了。 在江流的认知中,捡这个词一般出现在什么酒吧喝多之类的事件里。 可按照姜羽贞所说,是她主动走进江流所在的酒吧,并一眼相中了他。 江流说这不叫捡,叫你花钱消费。 姜羽贞说她从来没找过男模,就是江流趁人之危! 江流呵呵一笑,说你真能装无辜。 这事无从查证,不过说到这的时候姜羽贞跳频了,说明她心虚了。 然后就是司空见惯的流程,江流用尽花言巧语让她买酒,彼时的姜羽贞压力很大,因为融资的事头疼了好几天。 于是她问江流:说你干这行开心吗? 江流说:只要能让我妈不用担心请假要扣二百块钱全勤,我就开心。 她又问:你们男大学生最喜欢什么? 江流说:女大学生、兄弟的姐姐、朋友的妹妹、长的像长剑的木头棍子。 她又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江流说:你这样的女人。 她说:你跟别的客户也这么说嘛? 江流说当然,不然哪个大冤种买他的酒。 她又问,江流为什么非要盯着上半身看。 江流说:我晕3d,所以测测自己晕不晕36d。 姜羽贞是来谈恋爱的嘛,当然不是。 她就是花钱找乐子的。 刚好有个人恰逢其时的出现让她开心。 于是那天晚上姜羽贞给江流花了十万,如果把这两人的生意搬到线上的话。 那姜羽贞就是江流的榜一大姐。 彼时刚刚出道两个月的“男模界新星”、“要成为未来的顶级牛郎的男人”就这么被包养了。 包养的项目也越来越多,姜羽贞的占有欲也越来越强。 她甚至要求江流每天去她家住。 她在公司忙到整夜不回家,但江流必须在她家的监控范围内。 江流和老板反映过这事。 老板勃然大怒,痛斥这种行为简直人神共怒。 然后姜羽贞又充了三十万的卡。 老板喜笑颜开。 这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由于太过琐碎所以没讲。 但姜羽贞重点讲解了车祸的前一晚。 也就是“睡”的那一晚。 那天江流回来的很晚,身上一身酒气。 姜羽贞很生气,大声质问他去和谁喝酒。 然后“你痛哭流涕,说再也不会离开我,想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然后我们就上床睡在一起了。”这是姜羽贞的原话。 江流听完后露出冷笑瞪着她。 这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骗人的! 中间肯定跳过了一大段内容吧? 什么玩意痛哭流涕,这逻辑连贯吗? 可江流不管怎么问,姜羽贞都是强行跳频,根本就不说。 说实话除了最后一句,江流别的内容都信。 但这句话他是真的不信。 江流说你给我拿出证据来,不然我不认。 其实这就有点无赖举动了,这种事怎么可能有证据? 但江流没办法啊,他记忆丢了。 总不能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至少得掌握个主动权吧? 谁承想万万没想到的是。 姜羽贞还真拿出证据来了! 是一个全长一分钟左右的视频。 他再三确认下发现,好像是真的。 他为了打破尴尬,硬着头说了一句: “为什么视频的时长只有一分钟?” 姜羽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略微带有一点蔑视。 江流懂了。 于是两个人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无话氛围。 江流的计划被全盘打乱,他此时此刻需要的是思考。 他脑子现在简直是乱七八糟。 首先,他在车祸前一天跟人表白了。 其次,按常理说,表白的对象只该有一个。 最后,他当天跟李神谕表白的同时和姜羽贞睡觉,甚至还和陈舒挽躺在一张床上。 坏了,渣男竟是我自己! 由此甚至衍生出一个概念性的问题。 表白的范畴到底包含什么,如果口头表白、蓄意求婚算是基础表白的话。 那做运动算不算表白? 经常失忆的朋友们都知道,当你钻牛角尖一样回想的时候。 神经会发出生理性的痛苦。 江流现在就像是个渔夫一样,一网一网的在大海里抽。 什么渣男、恋爱的都无所谓。 他迫切的想要当个完整的人。 因为丢失的东西弥足珍贵。 江流捂着头痛苦的坐在座椅上,他在试着从现有的记忆线索里挖。 挖出那些细枝末节。 比如在车祸的前一天,他记得他像往常一样走出家门,那天他妈休息在家做了包子。 虾仁馅的。 然后呢? 然后哪天我要去见谁呢? 我走在学校里?好像有辆车子截住了我。 是谁的父母? 大量的风景、闲谈对话乱入在他的脑子里像是礼花在天空中碰撞然后碎掉。 依旧留下的是感知。 虾仁馅的包子好吃、风里有三色堇的香气、追不上公交车的老头大声辱骂司机、下过雨的板鞋鞋底踩着黄褐色的泥。 然后呢? 他好像带着酒气走进了个巨大的房子里。 大到江流没有形容词来形容,用别墅形容好像委屈这房子了。 住在大房子里为什么不开心呢? 原来有人在吵。 然后是痛苦,巨大的痛苦。 那天是痛苦的,至少感知上是。 江流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姜羽贞看到这一幕没有慌乱,她迅速抚摸江流的头,然后拨打120。 但却被伸出的一只手拦住了。 “想用这事绑住我是吗?” “我是第一次。” 熟悉的跳频回答,可这句话间接性的给了答案。 “我还第一次呢!咱俩谁主动的?” “我。” 姜羽贞没有逃避,或者说她很聪明,知道事可以瞒,但不能骗。 “在你的房子里,还是你主动的,我不找你负责就不错了!” 江流说完下车了,什么年代了还拿这事压人。 还是那句话,他做的事他认,可总不能稀里糊涂的认吧? 明显有事瞒着我! 他走之前没忘记把别人东西还了。 姜羽贞没有一声挽留。 她是个非常骄傲的人,傲娇本来就是骄傲之人自带的小毛病。 面对江流,她已经拿出大部分谦卑了。 让她来点温声细语或者苦苦哀求,倒不如让她直接去死。 可同样像是姜羽贞这样的人,她往往不会轻易宣布失败,从而降下战旗。 成熟带给她的优点就是,她比大部分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会用行动达成结果。 姜羽贞甚至没有去看江流的背影,而是悄然的拿出了手机。 ... 江流准备回家睡大觉了。 他觉得今天还是有不少收获的,把这盘狼人杀上的狼给清理干净,然后回家找预言家沟通一下真伪。 一个渣男的历史遗漏问题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推开家门。 按理说他妈这个时间点早该睡了,可打开门客厅还是亮着的。 季春花穿着睡衣坐在客厅里,不知道在和谁打着电话。 看到江流进屋后连忙对着电话说道: “小江回来了,我去给他煮个夜宵吃一下。” “真是麻烦你了老板,大晚上的还打电话过来。” “你也没吃?那你来家里阿姨给你煮点东西吃。” “不麻烦不麻烦,现在年轻人工作忙经常不按时吃饭,你以后随时来吃饭。” 江流就安静的等待他妈放下手机。 双手拄在沙发上,狐疑的看着她: “妈,你谈恋爱了?” “这孩子说什么瞎话呢!是你老板打电话过来关心你的病情。” “我老板?” 我老板是个男的啊!电话里的声音虽然听不真切,但至少是个女性声音。 “就是一个姓姜的女孩,前几天还来家里送水果呢。说是你住院没法领员工福利,人家就亲手送过来。” “她以前来过?是不是蓝眼睛、个子高高的?” 第16章 不用谢 再见这种话尽量少说,因为真的很容易再见。 江流懵懂的坐在餐桌边喝粥。 看着刚刚分别半个小时的姜羽贞坐在自己对面。 十分熟络的进他家换拖鞋、拿碗,顺带还不小心弄碎一个。 “看你喜欢吃腌酸萝卜,这罐子你带回去,没空做饭的时候多吃点。” “谢谢阿姨。” 姜羽贞还是照例的话少,语气清冷。 可这人是典型的行动力满级代表人物。 仅仅分开半个小时,她卸了妆、换掉沾有酒气的衣服,换上的灰色常服多了些居家气质。 怎么看怎么像一个,被996折磨的憔悴打工人。 看得季春花都有点心疼了,漂亮闺女谁不喜欢? 坐在对面的江流实在是有点忍不住,想要揭穿这女人的真面目。 不要沉浸在幻想里了!你才是万恶的资本家!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认识?” 江流抬起头,视线狐疑的在老妈和前老板面前扫过。 很难不怀疑这是恶意接近啊。 “是你住院之后联系的,你老板是个菩萨心肠,第一时间就来问家里经济状况,还帮忙托关系找医生。” “谢谢你。” 其实就是江流车祸住院后,她妈下意识的慌了。 这时候姜羽贞以老板的身份说帮忙托关系找医生之类的,江流他妈是必然接受的。 姜羽贞没有回应江流,就坐在那安安静静的把粥给喝了,然后擦了擦嘴。 没头没尾的说着: “阿姨,你的慢性病保险我托人问了,一周之内就能办好,还有胆囊息肉也可以切了,我帮忙约了大夫....” “小姜,这事就不麻烦你了。” “阿姨,我以后天天来吃饭,这就算我的伙食费。” “夜宵不值几个钱。”季芳连连摆手拒绝。 这得是多大人情,她可还不起。 这点事她还是有数的,员工出车祸住院老板帮忙是正常的,自己这个可不行。 季春花十分坚定的拒绝了姜羽贞。 江流在旁边也没多问,老妈的事待会再说。 先把这女人给解决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江流耐心的等待姜羽贞说完。 刚要接话茬准备进攻。 却被姜羽贞强行打断。 这人说话不喘气。 她表情淡然的扫过江流即将张开的嘴,迅速抢占先机: “阿姨,以后我就不来家里吃饭了。” 季春花听这话顿感疑惑,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呢? “是阿姨做饭不合你胃口?” “我当然喜欢吃阿姨做的饭,可你儿子不喜欢我来。” ??? 坐在餐桌边玩筷子打架的江流,没由来的感觉脑门上多出一道压迫感。 坏了。 往日的母慈子孝要被这女人破坏了。 季春花这么大年纪了,当然听得出来姜羽贞的“阴阳怪气”,本质上属于小年轻打情骂俏的范畴。 这时候在面子上,当妈的肯定要稍稍教训儿子两句。 实际上她才不管小年轻这点事呢。 来就有饭吃,不来就算了。 “家里还没轮到他做主呢,听阿姨的,以后工作忙就到阿姨家吃夜宵。” “谢谢阿姨。” 要不说姜羽贞这人做生意能成功呢。 她嘴上话少、脾气又倔。 但这行动力真是一绝。 典型的手比嘴勤快。 听到季春花的话,她嘴上没表现出多开心。 但却主动盛了一碗粥,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然后这个这辈子几乎就没刷过碗的人。 竟然端起碗走进厨房。 当然季春花不可能让她刷碗,推都给她推出来。 不熟悉的人之间的客套是必然存在的,这是天然的关系隔阂。 如果是江流,刷碗他是跑不掉的。 可姜羽贞面对这份客套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说了一句:“阿姨,明天还想喝粥。” 就这么硬生生的让她把这份客套给融化了。 她从头到尾没夸季春花一句。 但季春花喜笑颜开。 因为姜羽贞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她爱喝粥、想要融入这个家庭、并且明天还想来。 “好,那明天你和江流一起下班的时候过来。” 季春花不知道他儿子搞的什么兼职,只知道是和酒吧那种地方有关系。 出于对儿子的相信,她向来不多过问儿子的隐私。 像是在等待这句话一样,姜羽贞继续高强度输出: “阿姨,江流以后不想在我那里工作了。” 江流忽然警铃大作。 不是,好端端的怎么提到工作上来了?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姜羽贞,在这埋伏我是吧? 面对这个问题,季春花可没有多说。 到底谁是亲生的,她分得清。 儿子不想干,肯定有他的理由。 “可能是生病了想休息休息吧,你不管他,以后想吃饭自己过来。” “好的阿姨。” 姜羽贞半点没有吃瘪的意思,好像在预想中就该如此。 很乖巧,手放在大腿上。 她不去看江流,言语里也没有任何“诡计多端”。 可江流不能不看她! 他想朝他妈大喊:“母后,此女断不可留,她图的是一顿夜宵吗?她是想吃一辈子夜宵!” 想到这里,急迫江流对着洗碗的老妈喊了一句:“妈,我和老板有点工作上的事聊!” 然后拉着姜羽贞急匆匆的跑进他的小屋。 江流心里清楚。 在自己生病住院这件事上,姜羽贞前前后后肯定帮忙了。 季芳面对儿子出车祸肯定是愁的不行,儿子的老板过来说能帮忙托关系解决事情。 她肯定是接受的。 所以像是夜宵这种再简单不过的要求,季春花肯定会欢迎。 “你说吧,想怎么办?” 江流没提钱,因为用脚趾头想她也不会要钱。 “什么怎么办,这是我帮助阿姨的事情。” 姜羽贞装傻充愣是有一手的。 “我说过了,这是我和阿姨之间的感情,不掺杂别的成分。” 姜羽贞很严肃,淡蓝色的瞳孔打量这个小房间,在小书架上看到了个海报。 国外的,大抵上是qq内衣杂志那种东西。 江流自诩正人君子,这都是用来当书签的,没别的用,主要是提神醒脑。 “我说哪天晚上不让脱衣服,原来是喜欢穿着衣服。” “什么啊!” 江流一把夺过海报,十分严肃的说: “你到底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都说了是在帮阿姨,说不定我们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呢。” 姜羽贞轻轻坐在床上,休闲西裤在弯曲下露出光滑的脚腕,她很认真的叙说她的规划,就像是在复述商业方案: “我可以和阿姨成为无话不谈的好闺蜜,说不定以后你就得叫我小姨。反正我没什么朋友,来吃夜宵的时候就能和阿姨聊聊知心话。 比如说,聊聊大外甥和他小姨的往事...” 越说越离谱 江流捂住了姜羽贞的嘴,示意她别在胡说八道。 可姜羽贞就要说。 “反正我们没关系了,你就把我当你妈妈的朋友...嘶,听这词你眼神怎么变了?” 姜羽贞的眼神变得很精彩,像是看穿了江流的内心。 “我只有吃夜宵的时候会来,你尽管在外面浪你的,我来吃我的夜宵、聊我的真心话,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以后你吃夜宵的时候叫我!”江流此刻的局势异常被动,他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如果这两个人单独在家,谁知道姜羽贞会说点什么? 这女人蛊惑人心有一套的。 “那可不行,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大老板的行程是能随意透露的?” “那你想怎么办?” “签合同。” 燕国地图长的无边无际,终于露出匕首了。 想要共进夜宵,盯着我不要我乱说? 很简单啊。 陪着我。 “谢谢你。” 江流随便扯了片草稿纸,这种合同本来就不受法律效力保护。 虽然这女人目的不单纯,可她付出了真金白银。 即便江流不主动答应她,她也没提过还人情的事。 姜羽贞也难得的表情深沉,她没有理会江流,而是弯下腰躺在江流的床上,一把搂过被子抱在怀里。 她躲在被子里贪婪的嗅着阳光的味道。 在无人知晓的被窝里喃喃自语:“不用谢,是我欠你的。” 第17章 痛苦 他们之间的合同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不过姜羽贞公司有法务,这种情况改成个劳务或欠款之类的也无所谓,违约的人赔钱呗。 但是这两个人很显然并不是广义上的那种关系。 用合约恋爱或是合约伴侣更贴切。 起因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姜羽贞想要个保障,江流开玩笑说干脆领个结婚证得了。 然后姜羽贞当真了,直接就把她户口本带来了。 江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婚姻实际上保护的是财产,不是感情。 总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究是因为江流没到法定结婚年龄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两人现在的合同也简单的离谱。 扯张草稿纸,上面写上钱的数额,分别写上甲方、乙方。 甲方当然是姜羽贞,她的应尽义务倒是简单,出钱。 乙方是江流,他的应尽义务后面写着:保姆、司机、淘宝退款负责员、家庭采购... 江流没由来的幻想,如果跟姜羽贞外出旅游借宿。 别人问他是谁。 他就回答:保姆、司机、网购退款负责员、家庭采购... 别人再接一句:不好意思,我们家住不下这么多人。 这合同典型的防小人不防君子。 但当江流签下的那一刻。 能明显感觉姜羽贞紧绷的身躯放松了,这张破草稿纸好像成了她的精神寄托。 “我劝你找你公司法务想办法立点正式名头,不然我违约都没代价。” “你不会的。” 姜羽贞好像吃准了他不会,或者说就是知道他不会,才这么做。 ... 其实今天的处理结果,江流是很满意的。 失忆的人最讨厌的就是欺骗。 欺骗一个失忆的人,就约等于在孤儿院放“世上只有妈妈好”、跟盲人说手枪是吹风机 摆明了欺负残疾人嘛! 和李神谕保持好朋友关系、和姜羽贞保持工作关系。 至于自己表白并有个女朋友什么的,这事研究下来江流还真没什么头绪。 表白是表明心意,那到底跟谁的算表白? 所以江流暂时也不准备纠结,因为这种事急不来。 江流现在唯一纠结的就是。 这两个人为什么开口就咬死了是女朋友? 好像自己和她们之间离女朋友的关系还差一些吧? 这么着急定性干嘛? 是不是女朋友压根不影响自己和她们的相处模式啊? 江流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怎么别人的恋爱都是青春校园修罗场,自己这动不动就来个悬疑戏码。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 ... “海王上岸,鱼儿们觉得再不主动出击就晚喽。” 陈舒挽穿着碎花睡裙坐在书房,书桌上摆的书叫《枪炮、病菌与钢铁》。 这书是砸核桃的一把好手,喜欢动脑的人就得多补补脑。 作为唯一知晓江流绝大部分经历的人,陈舒挽的书桌上有很多档案。 都是亲笔写下的工作记录。 江流大约一周来一次诊室,所以每次的对话内容都并非特指某天,而是一段时间。 但这里不止有谈话内容。 还有陈舒挽根据江流交谈内容所整理出的经历时间线,精确到每一天。 如果江流知道世界上有这东西,那他花多少钱就得买过来。 对于失忆患者来说,这很值钱。 可惜。 某着名心理医生不卖。 至于为什么不卖?那当然是因为这场狼人杀还没结束。 在陈舒挽的心理诊断档案里,很少会给人贴上某些固定的标签,因为心理学繁杂且深奥,许多事情的界定并不清晰。 就像是什么回避型依恋、焦虑性依恋这种词她很少用。 更多的是:个人行为类型是否很大程度上偏离了所属的文化氛围;是否给个体本人和生活带来了明显的障碍和困扰;是否可以追溯到幼年或者青少年时期;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无法归于其他的精神类疾病或者药物性、身体疾病 通过这些标准进行分类。 比如在陈舒挽心里,江流就很难界定。 他的原生家庭显然是不幸的,但他的母亲给予了他很多的关爱,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是放纵。 这让他在生活里不会过于自卑和胆怯,更是在男女的情感关系里大胆行事。 但父亲的不负责任,又在潜移默化里让他缺乏对另一半的责任感。 总结下来就是,先天渣男圣体,迟早被人手撕渣男的狗东西。 但人的一生里可不是只有父母,江流没有当成大渣男的核心原因就是。 他和真正的初恋之间是段完全失败的感情。 巨大的影响让他对恋爱抱有悲观想法,所以他即便有着好皮囊、恋爱技巧和性格,都对恋爱敬而远之。 但显然他是在男女关系里十分有吸引力的那一个,即便正常生活他也不缺吸引者。 可当他失去过往恋爱的记忆,那些鱼儿们显然就疯狂了。 陈舒挽躺在椅子上合上书,她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手机。 这会应该到时候了。 怎么电话还没打过来? 在陈舒挽的预想里,江流在和那两位接触的时候,势必会发现一些什么从而让关系破裂。 因为江流失忆的消息其实并未走漏风声。 是她主动告诉的那两位。 所以才有了出院时候的接踵而至。 江流不失忆,她们根本就不敢去,因为有所隐瞒。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当然是治病了。 因为巨大痛苦所导致的失忆,势必也要以巨大痛苦为代价唤醒。 还有什么是比发现“女朋友”的隐瞒和说谎更令人难过的吗? “江流,痛苦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你应该懂得,只有我们才是一类人。” 陈舒挽把两只白皙的脚搭在书桌上,闭着眼睛感受风中传来的檀香味,脸上流露出一抹病态的神情。 她在等待江流向她叙述痛苦。 大家都是病人,只有痛苦的传递才能让她意识到,不只有她是病态的。 只有她和江流是战友。 她们绑架遇到的每一条河流、抢劫路过的每一处苦难,是只有夜晚才现身的史密斯夫妇,好极了也坏透了。 就像她在书扉页上写的。 “玻璃做的桥,纸牌做的鸟,自大或自卑,伟大或渺小。” 江流要是真看到这一幕。 他肯定得骂陈舒挽一句有病。 但他没看见。 因为他睡着了。 今天的日子让他觉得生活更有奔头了。 你问为什么? 他不仅在校园里多了个漂亮朋友,还找了份高薪工作。 这不是人生赢家是什么? 黑子说话! 只有嗡嗡作响的手机铃声让他感觉到十分不耐烦: “谁呀!大半夜打电话?” “江流...你...你睡着了?” “不然呢?你最好是有正事说,不然我给你电话挂学校表白墙上举报你!” “我是陈舒挽,你不是约我今晚聊聊吗?” 江流听到这话忽然惊醒。 对呀,今天约了心理医生啊。 “不好意思陈医生,我给忘了,但我没什么事情要说。” 电话的那一头出现了三秒钟的空白,然后是沉重的呼吸声。 “江流,你真的没事要说?你的女朋友...” “我还真有个事。” “你说,我听着呢!” 陈舒挽的脸上出现了病态的红润。 手向下移。 “我意思是正常扣钱,心理医生都是预约制,我耽误你时间就是耽误你其他工作安排,所以照常扣吧。” 陈舒挽的手又收了回来,颤抖着说着: “你的女朋友没跟你说什么?” “说了!这事我确实应该跟你说说。” 陈舒挽的脸又红了,手又伸下去。 “我和她们挺好的,事情都说开了,以后该怎么样怎么样。” 陈舒挽的手又收了回来。 “和好了?她们没有骗你或者...” “你说的也对啊,要不你帮我参谋参谋?” 陈舒挽脸又红了,手又伸下去了。 眼中的兴奋清晰可见。 “你说,我听着呢。” “就是她们给我的生活带来奔头了,我觉得一点点探索也挺好的,又不影响生活。” “更...更有奔头了?” 陈舒挽又收回了手,她觉得江流是在耍她。 气愤直接占领聪明的大脑,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江流,你...。” “啊?可是真的很有奔头啊,学校里有个漂亮女孩陪你上学,外面还有钱给你赚,别人失忆哪有这种生活?” 江流觉得陈医生有点莫名其妙。 但生气好像是应该的,谁让自己干脆把人家忘了。 “陈医生,你别生气,我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最好是好消息。” “我觉得我以后不用看病了,这样的生活其实挺幸福的,人要懂得知足。” 江流觉得真是个好消息。 哪个医生不喜欢病人痊愈的? 陈医生应该很高兴才对。 哎,陈医生怎么不理人呢? 第18章 老江家没一个好人 陈舒挽挂断了电话。 她有点难受。 饶是心理医生,也一时间理清复杂的情绪。 他走出来了? 他生活有奔头了? 他开开心心睡大觉? 那我呢! 陈舒挽开始回想起过去的时光。 他们是在网上认识的。 网上的心理咨询入口有免费的五分钟咨询时长。 江流换了七个号拐弯抹角的问她问题。 利用免费时间咨询了她三十五分钟。 像这种没有消费能力的学生群体,其实并不是私人心理诊疗室的目标群体。 她单纯的认为,江流的疑问应该都是些小男孩的青春想法。 可江流的问题好像不太一样。 江流问她:“医生,睡不着怎么办?” “这个应该去医院看看。”陈舒挽的回答十分负责。 “医生,有时候想去儿童公园后身躺着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对儿童公园有段轻松的记忆,那可能是你最近的生活太累了。” “医生,我有时候想喝鱼缸里的水,莫名其妙的想喝。” “这个建议去医院,如果查明没有异食癖的话建议去精神科。” 这种问题出现在心理医生的问诊中看起来并不奇怪,因为印象里有心理疾病的大概都有些奇怪的想法。 但对于心理医生来说很奇怪 因为病人的叙述方式很少能做到如此客观, 大部分对话的模版都类似于:“我最近真的很难过,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就是非常非常的难过!” 病人会着急的把情绪传递给医生。 希望别人感同身受。 江流这种不掺杂情绪的方式异常的罕见。 有点像是:我感冒流鼻涕,你别管我感冒原因或者感冒难不难受,你就说流鼻涕得吃个什么药。 干脆的让人意外。 然后在那个深夜,陈舒挽对江流产生了好奇。 女人对男人产生好奇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但这事陈舒挽比谁都清楚,可她不会阻止自己的好奇。 她也比谁都清楚,人生难得糊涂,不然人活着多没劲。 于是两人聊啊聊。 江流秉持着绝对客观的语气,讲他的工作日常、讲他的生活情况,语气积极的不像是个病人。 除了偶尔蹦出的奇妙想法。 陈舒挽只是给出了一些贴心建议。 因为江流还没给钱。 陈舒挽就听,亲眼见到了江流付款,心中隐约出现了久违的成就感。 她觉得自己用爱感化了这个小子。 然后她说:我们加微信吧,咨询软件上得花钱。 江流说:不了,谢谢你。 陈舒挽也见识到了江流的拉扯能力。 这是渣男基本功。 那时候的陈舒挽觉得,如果这小男孩长的不错,那估计确实是个当男模的料。 该他挣这份钱。 她还是通过私信的方式加了他的微信,即使他知道江流在对他耍招数也无所谓。 她就是对他产生了好奇,并能感受到他隐藏在言语下的痛苦。 她想了解他的痛苦。 至于那些男女招数?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我会陷入去吗? 真是笑话? “失忆让一个海王改邪归正了?他的痛苦呢?” 陈舒挽从回忆中醒来,她现在感觉浑身有蚂蚁在爬。 一个掌握在手里的东西脱困了。 陈舒挽的俏脸上出现了病态的绯红。 “江流,你不会真觉的,你就这么两段孽缘吧?” ... 太阳高高挂,风在天上打个旋又钻进树林里。 离远了看有对小情侣。 离近了看,还是对小情侣。 “你别拉我手,咱俩是朋友。” “江流,你以前都不这样的!” 李神谕绷着脸不开心,斜着眼看江流: “以前你走着走着就拉我手,说牵着手避免迷路。” “学校路这么宽往哪迷?” 江流满脸不解风情的样子,从表情上看表明了李神谕骗人。 可心里面其实已经相信了,这是以前的自己说出来的话。 你个不守男德的东西,活该你失忆! “我今天没空陪你玩,找我干什么?” “我想说,我可能最近一段时间不能陪你了。” “哦。” “哦你个大头鬼,你居然不问为什么?” 没人问为什么,江流也觉得不该问为什么。 有事就是有事呗。 像他们这种义父义女之间的关系,如果是好事不用问,她自己也会嚷嚷。 没嚷嚷多半不是好事。 就像是如果女神约你朋友吃饭,那你朋友甭管绕多大圈子都得显摆一下。 但如果你朋友当舔狗偷偷摸摸给女神送礼物,那多半不会说。 朋友之间也得有点边界感不是。 他和李神谕待在一起的时候很放松。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江流,有没有那种猎奇的视频给我看看。” “我欠你的啊!” 好吧,确实是有点太过放松了。 躺在草地上,江流没由来的想起一个疑问: “李神谕,你非说是我女朋友干什么?当个朋友不是挺好的嘛!” “可我就是你女朋友啊。” “行,那把表白那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然后顺便给你妈打个电话,问下她对我是什么意见。” 李神谕沉默了。 江流现在就把李神谕当个好朋友。 因为当好朋友,有些事无所谓。 但如果是恋爱关系,有些事就绕不过去了。 “没关系,什么时候想说再说吧。” ... “流子,搬没搬家呢?” “没有购房需求,谢谢。” “我是你爸!” “笑死,我没爸。” 江流站在学校的夜市摊门口遥望着过往车流,嘴里被章鱼小丸子烫的嘶嘶哈哈。 死鬼老爹在电话的另一头暴跳如雷。 “儿子,你相信爸一次,哪怕先去住几天宾馆。” “可以,你出钱。” “爸给你转!” ??? 江流脸色瞬间变了。 江新年掏钱了? “老登,你别吓我?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你车祸不是意外,跟你爷爷那边有很大关系。” “我爷爷开车撞我?咱们老江家一个好人都没有啊!” 江流彻底傻眼了。 爷爷开车撞人、老爸赌鬼、儿子渣男。 合计着老江家真就满门坏种呗。 “你爷爷都插氧气机了没法开车!是跟你爷爷那边的亲戚有关系,总之你快搬出去吧!” 江新年急匆匆的挂断电话。 留下一脸懵逼的江流。 爷爷? 这个词对于江流太陌生了,他年幼的时候问他爸:为什么我没有爷爷。 他爸毫无悲伤的抚摸了一下他的头说: “你爷爷死了。” 至于爷爷那边的亲戚,什么叔叔、大伯之类的,江流更是毫无印象。 不是失忆,就是完全不记得。 江流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视线扫过了那台银色法拉利。 第19章 堂哥的未婚妻 “不是说让你们换台车吗?” 江流轻车熟路的坐进副驾驶。 江新年的电话打过来之后,有些真相就水落石出了。 比如银色法拉利上的盯梢二人组到底是何方神圣。 江流秉持着狠狠拿捏的态度坐上了副驾驶。 他起初还好奇,怎么盯梢二人组怎么还自动让了个位置给他。 可一抬头却发现。 驾驶位上的是个陌生女人。 “江流,好久不见。” “哦,你也是我女朋友是吧。”江流早见怪不怪了。 “我是你堂哥的未婚妻。” ??? 江流眼睛瞪大,他脑袋里一瞬间的想法竟然是: 好你个江流,这你也敢... “抱歉,但我除了母亲和外公、外婆之外没有亲人。” 江流坦然的摊了摊手。 默默地把脑海里大不敬的想法抹去。 笑死,我江流可能是和女孩们的关系好了点。 但是我一不违法、二不违反公序良俗、三不破坏别人感情。 绝对不可能! 不要再欺骗我辣! “我只是来通知你赶紧搬走,你堂哥要去收你家的房子了。” “他凭什么收我家房子?” 涉及到正事,江流的脸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 “房子是由家族信托统一购置的财产,家族有处置权。” “嗬,合计着江新年唯一留下的房子也不是自己的。” 江流说的倒是很轻松,可他脑海里已经自动脑补出大型家族内部宫斗剧了。 家族信托都整出来了,那是一般人能碰的玩意吗? 看来老登出身显赫啊。 但只是老登出身显赫而已,不是江流。 所以江流半点都没想多问,他只知道要是好处能落他头上的话,早就落了。 “我不会搬的,还有事吗?” “我知道你不会搬,所以这是我此行来的目的。” “尽管说吧,还着急上班呢。” 江流这会才有空打量一下所谓的堂哥未婚妻。 盘起的头发扎着木质簪子,狭长的桃花眼落在白狐脸上有股阴柔的女性美,比起刚刚见面的李神谕,她身上充满着成熟女性的韵味 堂哥的未婚妻这时递过一个档案袋。 “江流,我了解你的性格,你现在是赌气和我划清界限,但这是我们彻底甩开你堂哥的最好机会。” “手拿走!” 江流打开了她的手,听着这副莫名其妙的话,越听越火大。 “什么玩意我和你划清界限,你谁啊!没事别耽误我时间。” “江流,你是知道我的,我...” 堂哥的未婚妻眼睛里出现了眼泪。 “我不知道!” 车里的氛围变得旖旎。 江流满脑子就一句: “反正家不可能搬,要么干脆把我赶出去算了。” 江流抬起屁股就要走。 但没想到的是堂哥的未婚妻一把拉住了他。 “江流,我不缠着你,你把答应我的事做了,这个文件袋就给你。” “文件袋里是什么?” “你车祸的真相,全部真相。” 江流的头依然歪向车窗一边,但他的脑袋经过高速运转,已经差不多猜出了事情的原委。 自己可能真和她过去有点故事。 但他打死也不能认。 过去的江流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是三好市民。 学校一个、工作一个,说不定哪天修罗场就要被砍头。 这种有家庭的还是好好过日子去吧。 但只要不认这层关系,单纯的交易下车祸的真相。 江流还是觉得很值的。 如果车祸真的不是意外,那就是蓄意谋杀。 这可是天大一样的事! “不要扯以前,直接说条件。” “我需要生个孩子。” “生孩子这事还用当弟弟的交?等会?” 江流歪过头,恍然间好像意识到了堂哥未婚妻的真实含义。 脑海中的答案飞速从各路狗血剧情中闪过。 但他摇摇头觉得不对劲。 这年头什么试管婴儿技术不是很发达了吗? 生孩子好像没有那么难吧。 “我确认一下哈,可能是我这人思想肮脏,你意思应该是:想问我有没有推荐的医院?” 堂嫂一脸认真的盯着江流,脖子上的素色项链在锁骨处晃晃悠悠: “就是你想的那种。” “堂哥...他,你别开玩笑了,老江家的基因应该没有那种疾病吧?” “后天造成的。” “那跟我也没关系。” “江流,车祸之后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堂哥的未婚妻眼中忽然泛起光彩。 “没什么不一样的,我先走了,拜拜。” 江流急匆匆的拉开车门离开。 她没有阻拦,而是一直盯着江流的背影,半晌后低下头。 常文坐上车询问裴安宁: “为什么不直接嫁给江流,那名分、孩子、钱不是什么都有了?” “你怎么觉得我没想过?” 裴安宁狭长的眼睛里闪过莫名的精光。 这句话其实没对任何人说,更像是自嘲性的自言自语: “他今天装不认识我,就是知道我接近他是件麻烦事。。” “真是绝情的人啊。” 刚说完这句话,银色法拉利忽然传来了震动声。 堂嫂的胸口猛地撞在方向盘上。 银色法拉利受到了撞击。 表嫂半天才缓过神来,抬起头往窗外看去。 是张混血的脸,蓝色的瞳孔。 她摇下车窗,挂上那副端庄的面容准备洽谈。 可等待她的只有暴力输出: “想生孩子就找男人嫁了,下次再见你就不是撞车这么简单。” 姜羽贞面无表情,输出拉满,并且不分输出环境。 裴安宁肯定不会和她争吵,神色淡然,把目光投向姗姗来迟的江流。 他知道江流最讨厌麻烦的女人,稍微有点麻烦就不理人开跑。 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型渣男。 这会肯定要帮忙说话。 但没想到的是,江流竟然站在了姜羽贞身边开始嘘寒问暖。 然后迎合着说道: “听到我老板说话了吧,以后别再提这种事,不然我老板可要撞你了哦。” 江流其实没想告状,主要是这种事,不管放在哪个历史阶段都足够炸裂。 他其实是当个瓜给姜羽贞讲,聊点八卦开心一下而已。 没想到姜羽贞猛的一批,一脚油门就顶了上来。 江流现在就一个感受,吃软饭真香啊。 怪不得以前跟人签合同呢,软饭的滋味谁吃谁知道。 那一刻,裴安宁看着完全和记忆中不一样的江流。 她的心忽然有点碎了。 江流不该是这样的。 第20章 该往东还是该往西 “放心,你没有干过破坏别人感情的事。” 看着陈舒挽的回复,江流放下手机。 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就说我不是那种倒反天罡的人。 “麻烦你了,陈医生。” “没关系,收费的。” 江流把手机放起来,打量了一下主驾驶正在开车的姜羽贞。 刚好她也在打量江流。 在小小的空间里,两个人的视线刚好撞在了一起。 尴尬了。 “你在和谁发微信?” “心理医生,我以前没跟你说过吗?” “男的女的?” “当然是女的。” “你没在我面前提过任何女人,除了你妈以外。” “看来我以前是个很注意隐私的人。” “不,是很会管理隐私,你知道我会突然查你手机,所以会提前删掉所有和女人的聊天记录。 为了避免全删掉很突兀,你会故意留下那么一两个,然后手动把其中敏感信息删掉,给我一个你确实很老实的假象。” 姜羽贞的话说的云淡风轻。 江流早已羞愧的把脸藏在角落里。 “肯定是为了哄你开心,我肯定也不想这么渣。” 姜羽贞没回话,反而把车子停在一处别墅门口,习惯性的把包递给江流。 半天没有人接。 转过头一看,江流已经跑出去逗院子里的杜宾犬。 浑身淡红色的杜宾犬看样子很熟悉江流,即便拴着狗链也兴奋的跳起来。 “这狗叫什么名字?” “给我拿包。” “自己拿一下不就好了。” 姜羽贞闻言微微皱眉,不开心三个字弥漫在脸上。 她没有理院子里正在摔跤的一人一狗,迈着大长腿朝屋内走去。 “这狗叫什么名字啊!” 江流满身的狗狗口水,朝着姜羽贞大喊。 可没有回答,只有重重的关门声响彻在江流耳边。 江流在院子里跟狗疯了半天才打开门走进去,进了门之后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你家是垃圾堆啊?” 说垃圾堆有点夸张,因为这个巨大的房子里没有日常性的那种生活痕迹,什么外卖盒、脏碗之类的。 更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 可巨大的客厅里到处都是乱丢的衣服、碎掉的花瓶、干枯的花、脏兮兮的鱼缸,甚至连头上的灯都一闪一闪然后熄灭。 家按理说是有生活痕迹的地方,但这屋子里更像是被门外那条狗进来疯玩了一圈。 姜羽贞回到家后就打开电脑忙碌,对屋子里的情况视若无睹。 可江流做不到视若无睹,他觉得今晚睡在这么乱七八糟的地方。 他肯定会折寿。 这么大别墅也不说配个管家、保姆。 江流摇摇头,走到卫生间去找扫把、拖把,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 看了眼忙碌的姜羽贞后,他也没继续打扰。 反而转身走出了别墅。 ... 客厅的大灯坏了,但侧厅的壁挂灯还能用。 姜羽贞就坐在坏掉的大灯地下没有挪动位置,接电话、开电脑。 足足忙碌了一个小时才结束。 她闭着眼睛,双手环住踩在椅子上的腿,高挑的身材蜷缩在冰冷的木质椅子上。 或许是门没关严的缘故,穿堂风在破败的屋子里呼啸而过。 人在疲惫的时候什么都不想做。 这其实是快节奏城市生活的常态,等到休息好了再做也是一样的。 但姜羽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休息好过了。 融资、营销...这些关键词只要塞在姜羽贞脑子里,她立刻就会变得极为暴躁。 她记得江流以前说过个很有趣的事,他说判断人的生活状态不能看社交媒体上的日常照片、不能看脸上精致的妆、塑性出的身材和手腕上带的表。 而是要闻气味。 所以现在的我该是什么味道呢? 衰败吗? 具体的评判标准姜羽贞忘了,她只记得自己曾经嘲笑江流说:这就是大渣男研究出的闻香识女人? 江流说不是,因为只要是人都一样。 江流说味道来自生活的各个方面,挤过的地铁、晾晒不足的床单、预制板木料的衣柜、充满油烟味的路边摊、凡事都要动力气的汗水、没空换洗的衣服 共同组成人身上的气味。 多余的实在想不起来了,不仅她忘了。 她觉得江流恐怕也忘记了。 忘记的不止是这套“关于闻香识女人”的言论,还有长久相处的很多习惯。 比如随手帮她拿起的包。 “你不是他了。” 姜羽贞揉过的眼睛里泛着红丝,她盯着江流离去的方向。 像是在接受江流的离开。 耳边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这个别墅的主体结构在受到撞击。 他应该不会回来了。 “姜羽贞!干啥呢!开门!” 姜羽贞忽然回过神来,她好像听到了江流的声音。 原来砰砰砰是在敲门啊! 姜羽贞小跑着去打开门,看到了满头大汗的江流。 江流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吼: “敲好几分钟了都不开门,把保安大爷都给等急了。” 他顺手拿起衣服抹了把汗,向别墅院子的大门口跑去。 姜羽贞顺着目光看去,大门口站着个保安大爷以及一辆红色电三轮。 电三轮的车斗里是各种眼花缭乱的工具。 扫把、拖布、成箱装的抹布、油烟净、玻璃擦、梯子、甚至还有个大灯泡... 保安王大爷正在门口犹豫着不敢进来。 其实别墅区里是有管家的,但是这家的主人不喜欢别人来她家。 连保姆什么的都不请。 所以他即便很想帮忙,也不敢进院子。 “大爷,直接把电三轮开院子里来。” “要不问问你...问问主人的意见。”大爷一时间没敢说话。 “我就是主人,你进吧。” 保安大爷咽了口口水,没敢进。 视线看向作为别墅主人的姜羽贞。 他都没怎么来过这栋别墅,保安队里都说这别墅女人的脾气不太好。 尽量别去惹麻烦。 大爷也就一米六几,看姜羽贞得仰头看。 “听他的吧。”姜羽贞皱着眉头开口。 “哦哦,好的好的。” 保安大爷把电三轮倒进院子里,勤快的想着要不要帮忙卸货。 但是要不要拿进屋子呢? 算了,还是放这里吧,边界感还是得有的。 “小兄弟,我都给你搬下来,你往屋里搬吧。” “行,大爷,麻烦你了。” 江流刚把大箱子搬进去,出来拄着电三驴歇口气。 目光扫过院子,像是在打量还有什么碍眼的东西。 扫着扫着,就扫到了姜羽贞。 “去给大爷倒杯水。” “我?”姜羽贞的表情难得的出现了疑惑。 “不然呢,帮你干活还不给口水喝?” 江流就是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靠在车子边。 保安大爷连忙摆手阻止说不用。 可姜羽贞已经转头进别墅了。 “大爷不渴,你可别给人家惹生气了。” “女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 可算让江流逮到装的机会了,自打失忆之后老是吃软饭,偶尔装一下还是很爽的。 大爷听到这话小声回应: “都说13号别墅的主人脾气不好,但我看你这小伙子挺接地气。别怪大爷多嘴,你要小心点和人家相处,这有钱人喜怒无常的。” “她敢!我说话她大气都不敢喘。” “小伙子,别说了。”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她也就在外面装一装,家里面我让她往东,她就不敢往西。” “小伙子...” 保安大爷的表情十分挣扎,单方面切断了谈话,并接过来个一次性水杯: “谢谢哈。” “不客气。” 姜羽贞平常是不笑的,但她这会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众所周知,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一个人的脸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脸上。 她脸上的笑容显然是从江流身上转移过来的。 江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他腰间的软肉正在被大力转动。 “我跟大爷聊会天而已。” “我也听听。” “聊完了哈哈哈哈,嘶...” “别啊,我在外面打扰你聊天,回家还不得骂死我?” 姜羽贞一边阴阳怪气,一边手狠狠掐住腰间的肉: “我是该往东还是该往西?” 第21章 那你求求我 在做家务这项事情上。 一个家里总有闲下来的人和闲不住的人。 闲下来的人享受快乐。 闲不住的人小嘴不停叭叭。 “姜羽贞,我真佩服你,这花瓶碎渣都落灰了,就不能看见了给收拾起来?” “你这懒样还非养个竹子,竟然还有人能把竹子养死。” “这睡衣就到处乱扔!” 江流就一边哔哔哔,一边熟练的打扫家里。 本来放琉璃盏大灯的地方,被江流换成了led节能灯泡。 闲下来的姜羽贞什么也没干。 江流走到哪,她就在后面跟着。 主要是不跟着也不行,江流怕自己哔哔没人能听到。 老是特意跑她耳边哔哔。 她也不说话,江流嘴再碎也不还口。 累了半天,江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浑身都是臭汗。 擦玻璃太累人,他本来不想干的,想找个保洁来解决算了。 但是姜羽贞坚决不让别人进家门。 “会做饭吗?” “不会。” “那你以前都吃什么?” “你在家的时候就吃你做的饭,你不在的时候就去外面吃。” 江流眼皮抽了抽走进厨房,怪不得厨房除了落灰之外没什么脏的。 原来是压根用不上。 “我以前也是像这样收拾房间、给你洗衣服做饭?” 姜羽贞摇摇头: “不只是这些,你还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开心,也不会说我。” “呦呵,意思就是现在说你两句不开心了呗?” “没有,我就当没听见。” “装没听见!以后我三天来一次检查一遍!再脏乱差就打屁股。” 江流其实就是这么一说,总不能自己每次来都这么大工作量吧? 累傻小子呢! 但没想到的是姜羽贞干脆转过身。: “打吧,先打一个月的。” “你搁这勾引谁呢!” “又不是没打过,那一分钟的时候...”姜羽贞说这话的时候还夹杂着几分嘲讽。 就是那种瞧不起的表情! “停,男女授受不亲。” 江流发现自己有时候干脆拿她没办法: “晚饭自己解决一下吧,我回家洗个澡换个衣服。” “这里也能洗,也有你衣服。” “这什么话?我妈从小就教我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能随便借宿别人家。” “别人家?”姜羽贞的脸当时就冷了下来。 客厅里除了穿堂风的声音,只剩两道呼吸声。 江流没有回答。 因为有些矛盾是绕不过去的。 姜羽贞需要的是失忆前签合同保养的江流。 那个江流每天的工作就是让她开心。 她要他来就来,她要他走就走。 说往东就不能往西。 可那个江流回不来了。 姜羽贞大步走向桌子,从包里掏出那张简易合同。 一把拍在江流面前的茶几上。 “我们签过合同的,我给钱,你给我服务,如果违约...” “那我违约了,你告我吧。” “你...” 江流摊了摊手,甚至还把合同拿起来塞到了姜羽贞手里: “我压根就没打算问你要钱,我顺手还个人情而已。” “如果你觉得情感上无法接受,那我们就不要有情感上的关系。 我单纯地作为保姆、司机、厨师存在,必要情况下我们可以不见面,我会在你不在家的时候帮忙做好这些。” 姜羽贞把合同抢了过来,在半空中撕成碎渣,冷冰冰的看着江流: “滚。” ... 空荡的房间里又剩姜羽贞一个人。 这个时间段正常应该是她看股票的时间,往常看到股市哀鸿遍野的情况。 她都会默默的发出一声嘲笑。 又是一群傻子被套牢了。 但是今天她怎么看都看不清。 总感觉眼睛和电脑前有层墙。 于是姜羽贞伸手撕掉了笔记本上的保护膜。 怎么还是看不见? 哦,原来墙在我眼睛里。 眼睛湿了。 人有的时候会无意识的哭泣,简单来说就是一边哭一边走神。 搁学校这就是顶级坏学生,上课走神就算了,哭还走神。 但姜羽贞自己觉得自己很少矫情。 以前的江流偶尔就会矫情,他说他可能有点心理疾病。 彼时的姜羽贞不屑一顾,她问江流,矫情能解决问题吗? 江流当然不会反驳她,那时的江流乖的不像话。 一点都不像现在的江流。 怎么又想起江流了? 姜羽贞不知道,所以她关上电脑走上楼,手里拿着药。 安眠的,处方药。 褪黑素早已拯救不了她的睡眠了。 走到主卧的淋浴室,任凭冷水在修长的身体上划过。 像是走流程一样擦身体乳、吹干头发、上床。 然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回想这一天是否有遗漏事项。 确认所有都做好了以后,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呢。 原本在她雷打不动的计划里,她会去公司楼下的香香菜馆吃饭,那家菜馆的夫妻是湖南人。 她会付双倍的价钱,长期在那里吃饭,但要求是干净些。 她深知绝对干净是不可能的。 以此类推,绝对理性也是不可能的。 姜羽贞没由来的窝在被子里哭了出来,现代人就是这么容易崩溃。 一个普通打工人幻想着五点下班后,六点赶紧到家,六点半吃口饭,七点就能约朋友开个黑。 但五点下班的时候被领导多留了几分钟,结果到了地铁站发现地铁刚刚关门,筋疲力尽的回到家发现昨晚的碗忘了洗... 以上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都会崩掉人一天的期待。 至少姜羽贞是这么想的。 绝对是因为自己没有在香香饭馆吃饭,导致自己现在饿着肚子不开心。 不该哭的,不该哭的。 自己需要的是围着自己转的江流,不是会让自己不开心的江流。 我出钱,他出服务而已,正当的交易行为。 他不想的话那就走好了。 理性一点吧,交易行为是不能掺杂个人情绪的。 可是他肯定能做到的,为什么不做了呢? 跟失忆没关系!车祸当天他也是这样从我面前离开的! 他就是该死的、折磨人的东西。 对! 姜羽贞不想了,她要去吃饭。 反正说好谁都不带感情的,你妈答应我去你家蹭饭。 姜羽贞本来饿了半天都没想着去吃饭。 可想到蹭饭这茬吗,她瞬间从被窝里窜出来,套上衣服拿起车钥匙走下楼梯。 她甚至在心里想着。 江流在自己家里看见我的时候肯定很震惊,我就平平淡淡的说:‘ “合同取消,现在的江流我不满意,以后我们没关系了” 或者说\"不用求我,求我也是没用的,我这个人向来说一不二。” “谁要求你?” “啊!你怎么在这里!” 江流挠挠头端着塑料袋,从厨房拿了两双筷子出来。 “我妈说找你来我们家吃夜宵,我说你不吃,我妈非要我送过来。” “送完了你走吧。” “我往哪走?这里面也有我一份,折腾半天连饭都不管,什么黑心奴隶主。” 姜羽贞手里拎着件外套,站在环形楼梯上怔怔的不说话,好一会才鼓起勇气来说着: “那你吃完饭走吧。” “你想让我走吗?” “我说的是陈述句,意思是你吃完饭赶紧走。” “哦,可我说的是疑问句。” 江流手里拿着瓷碗,高大的身体背着光站在餐桌前,早上抓的头发洗过后自然的搭在头皮上,他脱下身上的夹克搭在沙发上。 没等姜羽贞回答,自己回答了自己一句: “哦,那我就走好了。” “你要是想住就住吧,反正也有你的房间,省的说我不管饭也不管住。” “那你求求我。” 第22章 你本无意穿堂风 求当然是求不了的。 甚至整个客厅里除了喝粥的“吸溜”声外,根本没有其他声音。 姜羽贞老是觉得有穿堂风。 临近十月,晚上的穿堂风还是蛮凉的。 更别提这房子本就空旷。 姜羽贞下意识的开口: “你去把窗户关上。” “特意留着的,收拾完玩家开窗户放放味道。” “这屋子里有什么味道?” “班味太浓。” “可我只是偶尔在家里工作一会。” “多上上网行不行,班味是人生腐烂的味道。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上班这事看起来是上了台面,但却离活蹦乱跳的自己越来越远。” 姜羽贞没听懂。 事业有成的人理解不了这个逻辑。 她就听到了人生腐烂。 或许是想到了房间之前的场景,她默默的低下头: “你的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使。” “那必须的,我不知道跟没跟你说过,我创造了专属于我个人的闻香识女人技巧。” “那你说通风之后,房间应该是什么味道。” “焕然一新的味道。” 姜羽贞忽然抬起头问,她显然把穿堂风理解成了另一种东西。 习惯性的说话跳频。 江流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所以吃完了饭,把碗筷给刷了。 然后穿上衣服准备离开。 “我走了哈,以后不每天来,回头需要打扫之类的再叫我。” “我家里每天都很乱。” “想让我天天来就直说。” “想。” 姜羽贞不是有话不说的人,只要把脑海中纷杂的想法理清。 她就能清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她现在觉得江流说的很对。 你是无意穿堂风,却偏偏孤倨引山洪。 她终于撕掉了自己的幻想,开始真正认清现实。 江流随时都可能离开,自己必须要做转变了。 如果她还想留下江流的话。 江流听这个想字都愣住了,他觉得事情开始不对劲起来了。 这是中邪了? “那我以后就天天来。” “江流,其实哪天是我要求的,我不怪你。” “靠,你下次跳频能不能打个招呼,这谁跟得上你的思路?” 听这话江流倒是来了兴趣。 他说你给我仔细讲讲。 姜羽贞像是打开了任督二脉,话开始变多。 她说那天晚上江流找自己坦白了想要离开的想法。 她们吵了很久,江流执意要走。 姜羽贞觉得是江流外面有人了,这也是为什么她会知道有个李同学的原因。 因为她调查了江流。 她说她甚至对江流说求求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流表示不信,说你嘴里不可能冒出求求你这三个字。 要不你现在再说一遍。 结果姜羽贞真说了,只是过程有点艰难。 故事继续。 在求求江流之后,她拉着江流回房间看合同,然后她把合同给撕了。 再然后她就主动搂住了江流 算是逆推。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流又发出了疑问 他说你净胡扯,我这种身体健康的男人要是想反抗,你想白给都给不了。 姜羽贞说她那天穿了黑丝和蕾丝睡衣。 江流说:你早说嘛,多半我当时也没想反抗。 江流又问起了第二天,也就是车祸当天。 为什么自己是从她家出来的? 姜羽贞说本来江流死活不回来,然后姜羽贞就在朋友圈发了张照片,当然是仅江流可见。 一分钟后江流发了两个字过来:删了。 然后迅速跑过来。 说到这江流又不信了,他说啥照片能让我千里迢迢跑过来。 我哪有那么贱? 然后姜羽贞拿出手机给他看了一眼。 江流迅速扫过腰臀、腿弯、锁骨和白色吊带。 他点点头没说话。 在心里原谅了自己,人有时候贱点也正常。 可那天的江流来了之后并不是一副色中饿鬼的样子 他好像半路接到了什么消息,回来找个u盘。 前一天落在她家里。 然后找到了也没理姜羽贞,转头就跑了。 再然后就出车祸了。 姜羽贞说起来的时候没有半点害羞,她只需要在短时间内理清头绪,就会非常坦诚的表达。 她说现在我没什么瞒着你的了。 能重新签个合同吗? 江流笑着说回头再说,反正总是要再来的。 但姜羽贞对这东西很看重,她一直追问是不是江流不想签。 这个时候江流忽然提出个问题,他说你还有事瞒着我: “为什么在我出院那天才去看我?” “因为我在赌气,直到你的心理医生发消息给我说你失忆了。” ... 房间又剩一个人了。 姜羽贞知道自己拦不住,所以也没想拦。 既然换种相处方式就要重新磨合,她在重视的事情上从来不缺少耐心。 无非是对江流多点尊重而已。 以后少管他一些,他收拾房间的时候想说就听他说。 比起江流的态度,姜羽贞觉得能让自己想通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自己认准了,那江流注定是自己的人。 他怎么想不重要。 姜羽贞站起身,两条长到夸张的腿变得紧绷,纤细修长。 她对着穿衣镜欣赏自己,江流今天没留下来还是让她有点不爽的。 欲望这东西一旦开了口子,就有点食髓知味。 这是人的正常想法。 她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白给的太草率,导致江流没有成就感? 但无论男人、女人都会在某些时刻欺骗自己。 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可就糟了。 你惨了,你坠入爱河啦! “肯定是担心我不喜欢那种感觉。” 姜羽贞拿出的视频是剪辑过的,四十分钟的视频剪成一分钟... “失忆之后江流嘴是硬了,但心里还是软的。” 可我有点喜欢那种感觉怎么办? 姜羽贞忘记了自己明天要上班,打开衣柜准备寻找身搭配。 发个仅江流可见的朋友圈。 老办法绝对管用。 穿堂风再次吹过,姜羽贞再也不觉得冷了。 “开着窗确实能让味道变清新。” ... “这女人怕是要赖上我。” 江流骑着共享电动车,把头盔套在脑袋上。 他看出了姜羽贞的改变。 但他宁愿她不改变。 改变不是好事! 因为这两个人相识的地点就是错误的。 人会同时扮演很多身份,当江流扮演“男模”身份的时候,他先天就在男女情感里处于极低的位置。 挣钱嘛,你哪怕开直播也得喊声谢谢老板吧。 他是个服务者。 偏偏姜羽贞爱上了他扮演的身份,即便是现在想改变。 也无非是稍稍给江流点地位罢了。 江流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她是怎么想的。 什么少管自己一些,收拾房间的时候爱哔哔就哔哔。 甚至以后她赚钱养家,他在家里当管家婆。 这绝对是姜羽贞幻想中的情景。 可她没办法意识到作为“男朋友”的江流需要什么。 如果是正常相识的男女朋友,江流是不可能天天给她收拾房间,又当爹又当妈的。 更不会在家里当管家婆。 还真以为我想吃软饭啊! 更矛盾的点就是,如果真碰见个一心一意吃软饭,天天围着她转的。 姜羽贞会喜欢吗? 看她宁可白给江流,都不再找新人就知道了。 所以感情这东西就是个螺旋的结,一扣接一扣。 在江流心里,他们两个发展到今天就是天然的错,交易是不能产生感情的。 “都怪你馋人家身子!以后给我管住了!” 江流骂骂咧咧的给了自己一拳。 但是想了想白给的姜羽贞... 算了,不怪你。 以后想办法弥补吧。 ... 木栅居酒屋。 红色的灯笼高高挂,杂糅了新中式和日式风格的木门打开,透过门缝能看见门墙上大面积的浮世绘和角落里的柏青哥机。 弹珠的声音叮叮当当。 这家隐藏在和平路巷子里的居酒屋已经开了十年。 听说老板曾经在日本当过牛郎,回国后开了这个店,也算是一种特殊行业的“师夷长技”? 对于别人来说,这只是个喜闻乐见的传闻,就像是你听说你街坊邻居去法国卖钩子一样。 亲眼见到后会有股特殊的“传奇”感。 但对于江流来说,这并不是传闻,因为这间居酒屋是他的工作单位。 毕业后是要给他交五险一金的。 木栅和居酒屋这两个词好像不太贴合,实际上也确实不太贴合。 因为老板在宝岛也呆过,木栅是他曾呆过的地方,所以回来干脆捏了个四不像出来。 江流是回来打听事的。 对现在的他而言,有两件事很重要。 第一,就是自己到底还有多少女朋友! 之前冒出的两个还能用“受女孩欢迎”来解释。 今天冒出的堂哥未婚妻实在是江流接受不了的。 之前两个虽然难搞了点,但至少还在正常的感情范畴,年轻人分分合合的感情纠纷,江流完全能接受。 谁还没点感情经历呢。 但表哥未婚妻这事江流是真接受不了,主要是这娘们看起来也没安好心啊! 这绝对不是谈情说爱的范畴,搞不好自己要出事。 第二,就是自己的便宜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搞得好像是个隐藏的富三代,有上亿资产和无数豪宅要继承一样。 可老妈让买酱油的时候还要给转二十零钱呢。 我是富三代这事可能吗? 为了搞清这个问题。 江流今晚也约了老爹在这里。 不过他没完全指望江新年,老赌鬼不靠谱。 他更多的指望居酒屋,或者说居酒屋的老板。 第23章 青叔 木栅居酒屋虽然是个融合了多地区文化的四不像。 但好在老板的审美还不错,并没有刻意糅杂的意味。 居酒屋分内外两个部分,外部摆的是柏青哥机和复古游戏机,前台小妹妹在聚精会神的追综艺。 向内走去会进入到个小院落。 沿着鹅卵石小路向深处走就是一个个封闭的小屋。 可鹅卵石小路是摆在明面上的路。 必要情况下,你从门口走到包厢的全程都可以封闭式进行。 隐私性拉满。 “祈愿”包厢里。 有一不修边幅的家伙和端庄女子面对面坐在榻榻米上。 “三叔,堂弟怎么还没来?” “要不你问问?” “还是您问比较好,我问的话他可能不会理我。” “起码你还有渠道能问,我两个手机号都被小兔崽子拉黑了。” 江新年丝毫没有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 大声朝着面前的侄儿的未婚妻倒苦水,半晌后说道: “你要是着急就先去忙,回头我叫臭小子找你。” 裴安宁只是笑一笑,没有插话的想法。 她看出三叔有赶人的意思,毕竟只是偶遇。 或许也算不上偶遇,毕竟这两天她都在这里蹲江流。 “三叔,我出来一次也不容易,还是等等吧。” “那三叔提前说好,万一流子待会看见你不耐烦,你也别放心上。” “放心,他会想看到我的。” 裴安宁手捧清酒小小抿了一口,头发高高盘起,白狐脸特殊的下颌线清晰可见,未着鞋履的脚边放着档案袋。 ... 居酒屋二楼。 玄关深处。 “调下我以前接待的客户记录有那么难吗!” “难倒是不难,但你得答应我回来上班。” “我答应你!你能不能把我大腿放开!” 居酒屋二楼玄关最深处,一个留胡须的老帅哥抱着个小帅哥的大腿。 老帅哥或许是觉得这样子不太文雅,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坐在马扎上,香炉里的檀香环绕在手边。 “流子,像你这样天赋异禀的家伙实在是太少了,我实在是起了惜才之心。” “我被姜羽贞带走的时候,你怎么没说起惜才之心?” “她给的太多了。” 老帅哥梳着灰白的小辫子,满脸书卷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国学先生。 说起给的太多这个话题,丝毫没有半点惭愧的表情。 “流子,话说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以前的事还记得?” “别说废话了青叔,快点给我调档案。” “叫青哥。” “我真是把你惯得!你调不调?” “别走别走,还非调什么记录啊!你青叔我就是行走的档案记录,你就说你想问谁?” “我堂哥的未婚妻。” “说名字,谁知道你堂哥未婚妻是谁。” “老江家的未来儿媳妇,反正大概是个有钱的家庭。” “废话,没钱的也不可能来咱们这里啊。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了,姓裴是吧?” 江流内心微微一动。 还真有! 堂哥夫纲不振啊! 但疑问又来了。 裴安宁不该是他的客户。 居酒屋当然不会歧视客户,但江流负责的不是这个板块。 木栅居酒屋是不对外开放的,来的客人要么是居酒屋邀请的,要么就是朋友介绍。 所以这本身就相当于一个有私密性门槛的小圈子。 可以类比为某些私人俱乐部又或是茶楼。 但这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每个人都有对接的“服务生”,也就是江流这种。 来了之后喝一杯,居酒屋也会定时举办特色演出。 往大了看这是个社交资源平台。 往小了看,其实就是个日常休闲放松的地。 这里私密性高且干干净净,环境好的同时也有社交资源。 日本大牛郎其实干的也都是这种活,那些乱七八糟的生意能挣几个钱? 而青叔是个大财迷,为了促进消费,所以各个“服务生”面对的群体是不一样的。 江流就是负责未婚女孩的,因为能促进消费。 这本身就是个商业模式。 这群小女孩围绕着江流组成一个小圈,本身条件相仿,那自然就在钱上攀比。 具体可参考颜值男主播的榜上大姐们。 就是为了那点情绪价值罢了。 看起来逻辑很简单,但就是能割。 姜羽贞就是榜上大姐之一,如果没人竞争的话,她就每天点几杯酒好了,何必豪掷三十万。 所以江流这工作更像是“交际草”? 青叔老神常在,对江流发出的疑问嗤之以鼻,并伸出了中指。 这老东西每天高强度上网,美其名曰是在学习新时代主播们的话术,甚至提出了“牛郎终身学习论”,虽然是退役牛郎,但也要干一行爱一行。 实际上这老登天天看女主播跳舞。 被发现了就赶紧切回国学视频学习。 你要是追问,那他就摆烂直接承认,并给你讲道理:“我年轻的时候天天哄别人开心,老了享受享受怎么了?” 这会的青叔倒是正襟危坐,不紧不慢的说着: “裴安宁确实是你堂哥的未婚妻,并且很想进阶成正式的堂嫂。” “等会?想当我堂嫂就去追堂哥啊,找我干什么?” “因为没有你,她当不了堂嫂。” ??? “你自己听听,你说这话像人话吗?” “确实不像人话,但在居酒屋里呆这么久了,这种毁三观的事你听的还少吗?” 青叔抿了口茶,那双剑眉挑了挑,叹了口气说着: “按理说,作为老板是该去医院看你的。” “现在也不晚,直接转账吧!” “要账鬼,听我说完!” 青叔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继续说: “居酒屋里当服务生赚的都是快钱,代价就是被钱冲昏脑子。干久了以后,多毁三观的事听了也就那么回事。” “所以我以后不准备做了。”江流老老实实的回答。 “作为青叔,我支持你,也理解的想法,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但作为老板,你忽然离开不仅代表着失去一名牛郎之星,还代表着你负责那部分客户资源的失去, 你也要理解我,毕竟居酒屋不是找个院子、进些酒就能开的,这背后付出了我很多心血。” 江流罕见的没有反驳青叔。 其实这就是老板pua员工的基本话术,但也要看老板是谁。 青叔对他很好,从他们两个日常沟通的态度就看得出来。 居酒屋不是你长得帅就能进的,虽然工作性质听起来很让人瞧不起,但不可否认居酒屋的门槛很高。 收入也很高。 虽然江流现在过的也没有多好。 但没有青叔,他会过得更差。 如果换个说法,一个男孩整个家庭的月收入只有三千、母亲有慢性病、没有积蓄,且还要上学。 某个单位接纳了江流,帮助他攒够学费、替母亲交住院费。 是不是个励志故事? 所以江流很感谢居酒屋的接纳,也理解青叔的想法。 “青叔,走我肯定是要走的,但可以留下来尽职尽责的尽量弥补一些,算是报你的恩。” “报恩太大了,老头子受不起,我出钱你出力的事。”青叔低下头缓慢的说着: “你以前的客人有不少大额储值,你如果走了会不可避免的涉及到退卡,所以尽可能让她们多来居酒屋把钱花了。” “楼下你堂哥的未婚妻就是大客户之一,所以尽量让她满意。” “那她的诉求?” “那是你服务上的事,我管不到。但居酒屋最重要的就是口碑,做上流生意口碑比钱重要,所以尽量想办法让人家开心。” 江流闷声不说话,像是在思索如何对付这个裴安宁。 但青叔这个时候适时的清了清嗓子。 “你堂哥那边不用顾忌太多,无论是作为青叔还是老板,我都保你平安,尺度你自己掂量着来。” “你可别吹牛了,保我怎么还给我撞医院去了。” 江流撇了撇嘴,老牛郎的嘴里没一句实话。 但青叔却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凑到窗棂边摆弄养了多年的风信子,浑浊的眼睛里掺杂着锐利,头顶的挂画写着“山野自有明灯”。 “你觉得为什么车祸只导致了头部轻微碰撞,连大外伤都没有?难道车祸是为了,让你去住院休息玩玩?” 青叔笑了笑,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聊,示意江流赶紧下楼,他要休息了。 可实际上江流已经看到了他手机上的美女热舞。 “今晚先把裴安宁哄开心了,回头来找我要其他客户资料。” “青叔,我想拜你为义父。” “滚!” 青叔笑了笑,转身走向榻榻米。 默默地喃喃自语:“居酒屋不是找个院子、进些酒就能开的” 第24章 别尝试挑衅一个父亲 生孩子是不可能生的,这是原则问题。 居酒屋四大原则: 1.不能以服务生的身份发生肮脏交易关系。 2.不能和客户产生感情。 3.不能蓄意破坏别人家庭。 4.不能在上班时间吃大蒜。 立下这四个原则是因为居酒屋三观正吗? 不是。 都是因为过去的一桩桩惨痛教训。 服务生和客户之间本就处在暧昧的边缘,稍微越界带来的后果都是无法估量的。 发生性关系虽说是你情我愿的事,但人家回头举报你涉嫌提供提供x服务,怎么办? 和客户产生感情,由爱生恨来店里闹又怎么办? 破坏别人家庭的影响更是不必多说。 像姜羽贞那种事,本质上就是花三十万让老板给面子,批江流带薪休假的条而已。 不在居酒屋内,出了事青叔不会管,更不可能背锅。 江流摇摇头下楼,对于今天的结果他是能接受的。 最后上一段时间班而已,又不用接待新客户。 堂哥未婚妻这个事情他也有办法。 真逼急了他就大吼一声: 想生孩子是吧?先把卡里钱花了看看诚意。 什么?你真花了! 抱歉,我已经是准退役人员了,咱们的服务结束了。 以后天南海北,大家各走一边。 但你要是摸我,那我可告你猥亵男大学生了。 反正她也没安好心,江流没空理她。 其实江流很想给心理医生打个电话,想必她肯定知道不少有关堂哥未婚妻的事情。 但因为姜羽贞说过的那句话,导致他对陈舒挽的信任产生了动摇。 她说是心理医生提出了江流失忆的事情。 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陈舒挽是怎么找到姜羽贞联系方式的? 跟她说这事又是干什么? 江流暂时压下了有关陈舒挽的问题,随手把电话拨给了老爸: “喂,哪个屋?” “流子,我跟朋友聊一会。” “你朋友?堂哥的未婚妻是吧,刚好我要找她。” “你们认识啊...我们在祈愿小屋。” “知道了。” 江流挂断电话,先去最中间的院落要了份铁板烧章鱼,顺手让调酒师搞了杯威士忌酸。 这是居酒屋的传统。 对于好久不见的客户,服务会自掏腰包送杯酒,以及居酒屋的水果桶,其实就是冻杨梅和西瓜。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在居酒屋待着就得守规矩。 “呦,小江回来了?” “嗯,最近店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该怎么样怎么样呗,只是你的客户来过几趟找你,还嚷嚷着诈骗要退卡来着。” “嗯嗯,老板跟我说过这事了。” 他有两个微信,自从住院之后一直没登工作微信。 估计现在工作微信已经炸了。 按理说,他其实现在应该登一下微信好好解释,争取对方的原谅并哄着来消费。 论居酒屋服务生的自我修养。 但失忆后,江流不太想做这种事。 失忆带给江流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他本人很难靠自己体会到这种变化。 因为在他眼里,他还是他。 他的一切行为都是跟随自我意识在做。 有什么区别呢? 但当从其他人嘴里得知过往,特别是从姜羽贞那里听说的事情,让江流隐约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 在失去和女人相处的大部分记忆以后,现在的自己好像表现得不太像渣男。 如果是陈舒挽在这里,肯定会头头是道的说: “渣男不是天生的,是和成长经历有关系的,特别是男女相处的经历。” 甚至陈舒挽还会非常清晰的告诉江流: “你不仅想法产生了变化,连行为方式都出现了变化,连很多过去和女孩相处的小技巧都遗忘了。否则你面对姜羽贞的时候根本没那么麻烦,抬手就是渣男起手式,那种一门心思在工作上的女孩,会被坏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江流自己肯定想不到这些,他只能隐约意识到自己出现变化。 并产生了不想在居酒屋工作的心思。 反正自己也存下了一定积蓄,学费和家用大概够了,好好上学参加工作才是正事。 晃去脑海中的想法,江流端起餐盘走向祈愿包厢, ... “你和流子是怎么认识的?” 江新年的脸明显阴沉了下来,他根本没想到老江家有人接触了江流。 知道江流的存在是肯定的,但接触江流是不应该的。 他刚刚还在小心翼翼的和侄媳妇说,害怕给江流介绍她亲戚身份的时候,江流会觉得不耐烦。 “以前刚好来这边玩的时候碰到了他,后面才知道是堂弟。” “不是老头子让你来的?” “三叔,我还没嫁进江家呢。” 一语双关。 裴安宁的言外之意就是,她来这里和江家没有关系。 同样三叔也没资格质问她为什么来。 这个一向瓜皮的老流氓隐去了笑容,不再说话。 而江流也在同一时刻推门而进。 将手里的餐盘放到桌上。 “好久不见,裴女士,居酒屋的一点心意。” “我们不是下午才见过吗。” “我下午见的是堂哥的未婚妻,现在见得是裴女士。” “好的,江流帅哥。” 两人心照不宣的迅速抛开堂哥堂嫂的身份。 这就是青叔嘴里未来牛郎之星的职业素养,江流跨进这道门就是居酒屋的服务生。 所以没有奇怪的亲戚关系。 不然裴安宁能放的开吗?人家是消费者! “抱歉,出了车祸脑子坏了,你叫裴?” “裴安宁。” 江流一边问,一边坐在老爸这一侧,把铁板烧章鱼端给他。 示意他闷头吃饭,并对裴安宁说: “现在有不少外卖员、白领之类的要带孩子上班,我这是带老爸上班,铁板烧刷我的钱。” “没关系,请三叔吃顿饭是应该的。” “裴美女,这里只有尊敬的客户、服务生以及服务生的残障老爸,没有三叔。” 江流当然不可能像预想的那样,胡编乱造一通说“想生孩子先把卡里钱花光”,那不成逗傻子玩了吗。 他只有一个意思,在这包厢里只有服务生和客户。 那些豪门恩怨别来沾边。 至于为什么不叫老爸出去? 她裴安宁总不能离谱到,当着长辈的面说生孩子的事吧? 江流的想法其实是好的。 但现实就是这么离谱。 裴安宁在微微错愕以后,就迅速恢复状态,慵懒的抻了个懒腰: “没有三叔的话,那请公公吃个饭也是应该的。” “咳咳!” 江新年嘴角还挂着鱿鱼须,一口噎得满脸通红。 他惊讶的看着儿子。 眼里的精彩根本掩饰不住。 我儿子闷声干大事! 他是有渠道了解儿子的很多信息,但居酒屋隐私性很强。 这就导致江新年不知道居酒屋里的客户信息。 他刚要说儿子干得好!替老子报仇了! 就被江流拿过的一张餐巾纸给堵住了嘴。 “我替我爸感到荣幸,可惜我家一穷二白,我爸还有哮喘,看给他咳得。” 居酒屋有这种玩笑再正常不过,在这种暧昧的氛围里。 别说越界的玩笑,人家就算跟你开肮脏的玩笑你也得接着。 女人疯起来可没男人什么事。 所以江流就是用玩笑的方式揭过这个话茬,并迅速起了个话题。 裴安宁也没有纠结,抿了口手里的清酒。 “威士忌酸喝的惯吗,之前手机的备忘录里都有存客户喜好的,可惜脑子不好使,手机也碎了。” “喝的惯,但是要你陪我喝。” “可以,那再来几杯?” “当然了” 江流喜笑颜开。 终于消费啦! 居酒屋里的威士忌酸可要七十一杯! 离成功更近一步! “稍等我去酒台要酒。” “多加冰。” 江流顺手收了江新年的盘子跑去酒台,报了十杯。 他知道裴安宁不是来喝酒的,十杯其实多了。 管她呢,大不了我全给喝喽! 算上祈愿的包厢费和待会打赏酒台的小费。 怎么不花她个两千块。 等调酒的功夫江流又跑去了前台,院子里跑来跑去的样子像极了兴奋的兔子。 “小张,给我查一下,裴安宁卡里还有多少钱?” “江哥,稍等。” 迷糊鬼小张兴致勃勃的追综艺,忽然被吓了一跳,连忙操控机器查余额。 “裴安宁,尾号4546?” “应该是,没有重名的吧?” “就这一个,余额还有七万四千五百...” “多少?你是不是数错小数点了!” “没有的,她是银卡会员,还有八折服务。” 打折这东西江流倒不是太在意,那都糊弄人的东西。 这种酒钱虚高的地方,一杯酒敢卖你几百。 客户追求的只是个银卡会员的名头而已,有面子就行了。 真正让江流难受的是她还有七万多的余额。 他的服务群体都是未婚女性,爱玩的大学生、女富二代这种居多。 但客观来说比起富太太们,她们的消费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存个几千、三万两万的不错了。 毕竟这种地方从需求上讲,就更受富太太们欢迎。 为什么姜羽贞能震惊到青叔,就是因为她的消费已经算惊人了。 裴安宁更是重量级,你那么向往结婚,还往这存钱干什么? 表哥,快看看自己银行卡吧,你这未婚妻不是正经人啊! ... 包厢里只剩裴安宁和江新年。 两个面对面相坐。 江新年没什么好脸色。 “既然你铁了心嫁给江欣,还来骚扰流子干什么?” “三叔,我只是想嫁到江家而已,江欣和江流对我来说没区别。” “你自己想想能一样吗?嫁给流子吃糠咽菜?” “三叔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是想让江流回到老江家吗?” “这你可说错了,是我想不是流子想。我的愿望是努力回去,把钱拿出来给我老婆孩子,让流子当个吃喝无忧的富二代,我不会把我的愿望强加到流子身上。 简单来说就是,他爹我负责回狗窝抢食,他拿着老子给的钱吃喝玩乐就够了,没必亲自回狗窝去。” “可是三叔,你阻止不了的。当江流看了这个档案的时候,他就会知道你们这豪门大院的所有恩怨,以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你说他会不会主动找上江欣。” “你说的没错,但我可以阻止你。” 江新年还是那副吊样,不停挠着他许久没刮的胡子,或许是烟瘾犯了,他好几次都想抽出烟点一支。 但忍住了。 谁知道这地方让不让抽烟,他流氓惯了无所谓,儿子被领导训了可就不好了。 裴安宁听到这话也笑了笑,又说出了那句话: “三叔,我还没嫁进江家呢,你现在教训江家媳妇有点早了。” 还是一个意思,我没嫁进来,你没资格管我。 江新年听到这话没有半点恼怒,许是实在扛不住烟瘾,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还是那副流氓笑容。 “我没把自己当三叔,老头子要不是还有点家产能分,我早改姓了。” 他走下榻榻米穿上人字拖,挠了挠沾了油渍的牛仔裤大腿处,极其中二的背过身说了一句: “别尝试挑衅一个父亲啊。” 第25章 因为不知足 江新年的离去没有给祈愿小屋产生波澜。 端着酒回来的江流连问都没问。 因为这间屋子里,客户才是天。 江新年走了。 也证明他和裴安宁之间无法避开的谈话要开始了。 “我去叫几个人玩点酒桌游戏?” “不用,我们聊聊。” 裴安宁狭长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她就看着江流端着酒为她服务。 花钱,买享受。 这就是她一直追求的生活。 “你觉得我和你认识的几个女孩有什么不一样?” “舒服。” 江流很坦诚的把目光扫过裴安宁的身躯,这女人下身穿着黑色热裤。 偏偏她上身盖着burberry的披肩,浑身上下两个季节,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冷还是热。 江流说话的时候,眼神非常坦荡。 因为这答案明显是她想听的。 裴安宁笑容明媚,故作疑问的说道: “谁问你身材了?人家问的是性格。” “我说的就是性格,你的性格会让人下意识的舒适。” “江流,我可是花了钱的呦,要听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 “那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因为你的性格基于隐忍,隐忍是为了获得。” 江流低着头往酒里倒冰块,抬起头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 “你应该知道的,我有门闻香识女人的技巧,如果你下一句想问的是,为什么我会说舒服是隐忍,那我可以抢答。” “洗耳恭听。” “你喷了阿玛尼si,这是个相对而言比较大众的款式,国人喜欢追求小众,所以这并不算彰显品味的首选。 这几乎掩盖了你身上的另一种香水味,但不好意思我天赋异禀还是闻的出来。 是parfums de marly 你在出门前用烂大街但受众广泛香水,掩盖了身上小众香水味道。 大概你已经习惯了,在见人时用更能让人接受的味道? 你的披肩混杂着专柜新品的特殊香味、吸油烟机的味道,晚饭吃了洋葱? 但今晚你要来这里,按理说是不该吃饭的。 是不是晚上有饭局无法推脱?大概还是家宴,甚至需要你亲自下厨。” 这披肩是家宴上有人送给你的礼物?你为了讨长辈的欢心,所以戴着它吃完了晚饭,赶到这里来找我。” 江流说话的过程中,一直在观察裴安宁的表情。 微小的心理技巧而已,观察脸部肌肉判断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然后调整接下来的猜测方向。 这是居酒屋的培训内容。 裴安宁听完后沉默了一会,端过威士忌酸喝了一大口: “江流,你总是能戳人心窝。” “说明你有心事。” “可我在做我自己,我很幸福。” “生活幸福的人不需要来这里。” 江流没有多问,但他知道距离裴安宁竹筒倒豆子大概很近了。 裴安宁连喝了大两口酒,咳嗽的时候面前适时的出现了纸巾。 她忽然笑了: “江流,我可以说一些你不想听的吗?” “在服务时间里,没有我不想听的。” “一次就好,以后我不会纠缠。” “虽然话糙理不糙,但你这话有点太糙了。” 江流又端了杯酒放在裴安宁面前: “为什么一定是我?” “因为我想嫁进江家。” 接下来,江流抱着吃瓜的角度听了一场豪门大戏。 说实话,既然是吃瓜的心态,他已经做好了极低的心理预期。 但没想到听起来还是如此之炸裂。 大概就是,江流的便宜爷爷已经病入膏肓了,这肯定要涉及到家业的继承。 正常肯定是要继承给二伯的,也就是堂哥的父亲。 但便宜爷爷知道堂哥没有生产下一代的能力,所以动了让叛逆老三归家的心思。 叛逆老三就是江新年。 听到这里江流气不打一处来,江新年这还不赶紧回家磕头认错? 四十多的人了还在这叛逆呢! 就算对家里没感情,拿钱跑路也行啊! 但裴安宁说你爸回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你二伯也是有点能力的。 江流想想也是,有钱人一个个鬼精着呢。 与其让江新年回去被人玩死。 还不如当个烂赌鬼,起码身体倍棒,让儿子踹一脚也活蹦乱跳的。 这时候江流就发出疑问了。 说二伯既然大号练废了,那不能练个小号、生个二胎啥的吗? 裴安宁说,二伯试过了,但他早年间花天酒地,年龄大了生不出来。 所以二伯唯一的希望,就是堂哥争点气传宗接代,那一切都安然无恙。 这时候裴安宁找到二伯毛遂自荐说她有办法,并让二伯相信了这个办法。 于是就有了她和堂哥这对只相了次亲就订婚的组合。 二伯也是鸡贼,他说你们尽量怀了孕再结婚。 这样在老爷子那里有交代。 江流这个时候就问了,他说你的办法呢? 如果你没办法,这不就等于在欺骗一个,迫切想要抱孙子的老人吗! 你不道德! 裴安宁微微一笑说:你就是我的办法。 因为堂哥江欣不能生育这事老爷子知道,所以为了避免二叔糊弄人,亲子鉴定是肯定要做的。 可江欣生不出娃这事已经是必然,如果鉴定出来是外人的孩子。 那愤怒的老江头,说不定把裴安宁骨灰给扬喽。 但如果是江流的呢?同样是你老江家的种,反正都管你叫太爷爷。 对老头子来说有什么区别呢? 老头子土埋半截了,哪还管这些事,能把家族延续下去就成。 这个时候二叔也得捏鼻子认,甚至为了掩盖名声还得大大方方的认。 你不认,这个机会就要被老流氓江新年逮到,张口就咬你一半家产。 那还不如想个办法大大方方的认回来呢。 说到底这一群人玩来玩去,不还是为了那点钱嘛。 江流听完之后,甚至复盘了一下这个逻辑。 他都想拍手叫好了,这什么鬼才想出的办法。 太顶级了! 但江流也找出了个漏洞,那就是为什么裴安宁不嫁给故事里的堂弟呢? 豪门也嫁了,还不用背负不好的名声。 听到这话,裴安宁喝的醉醺醺的白狐脸上展演露出了笑容: “那你娶我吗?” “我肯定不娶啊,这事跟我有一毛钱关......当我没说。” 江流这个时候才从吃瓜的视角里退出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原来我也是个主角。 但裴安宁却主动趴在桌子上,她凑近江流的脸说着: “江流,你娶了我之后什么都不用做,我会作为助力帮你爸要回属于他的那份家产,只要我们有结婚证。” 裴安宁觉得江流不会拒绝的。 只需要躺着就能得到漂亮老婆以及很多钱。 他甚至只要抽空结个婚、洞个房,剩下的一切都唾手可得。 他凭什么拒绝? 江流帮她把肩膀上的披肩扯了扯,然后笑意吟吟的说着: “裴安宁,假设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为什么我非要娶你呢?你把我当成堂哥了?” 江流说着说着还歪个头装嫩,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你肯定能起到很大的作用。但请给我个理由,一个回去蹚浑水的理由。” “不会真拿我当三岁孩子骗吧?娶个老婆生个娃就能继承千万家产?这剧情拍成短剧我都不看。” 江流抻了个懒腰,又递给裴安宁一杯酒。 他对于分家产这种事没有那么大的兴趣,更没有和陌生家庭扯上关系的兴趣。 他觉得自己过得挺幸福。 所以秉持着为客户提供优质服务的想法。 江流也顺带劝了劝裴安宁: “你知道为什么居酒屋能长久存在并日进斗金吗?” “你说。” “因为不幸福的人太多了,没爱的追求爱、有爱的要自由;没钱的想办法求财、有钱的想更有钱,大家一个比一个贪,你我都一样。” 第26章 堂哥堂弟见面 裴安宁并没有因为江流的话产生任何不悦的情绪。 因为她知道结果本该如此。 或许是喝醉了,她不复端庄姿态,手托香腮架在桌子上。 “江流,不管怎么说,这事长期有效。” “不要再说这事了!不可能!” 江流没好气的夹了块冰杨梅塞在裴安宁嘴里。 “那我就每天都来,这钱我还是花的起的。” “你可别花表哥的钱,回头被发现跑来闹就不好了。” “就是花的你堂哥的钱,这不是让他也有点参与感。” “闭嘴吧!你这什么天生坏女人。” 江流才不管这种事,他就是个服务生,你爱花谁钱花谁钱。 天塌了有青叔扛着呢。 酒精是身体里某些沉睡因子的诱导器。 裴安宁平日里看起来就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是那种婆婆都喜欢的类型。 但几杯酒下肚,她在江流面前开始放下所有外在伪装。 她红着脸看向江流: “我今天花了钱的,这事不答应,别的要求总能答应吧?” “先说事。” “能不能让我不做自己一次。” “努力嫁入豪门的你,已经不是你自己了。” 裴安宁怔怔无声,半响后两只眼睛笑眯眯的探过头: “老师,那要怎样才能做自己?” “改掉隐忍自己,讨别人喜欢的性格。” “老师,我没听懂,再讲一点。” 裴安宁眼睛里星星点点,崇拜的表情让人很受用。 江流瞥了他一眼: “你看,我说什么你都露出崇拜的表情,这在男人眼里就很加分,但你实际上不一定很崇拜我。 这已经成了你的习惯,短时间改不掉。” “我们是一类人呀!老师。” “别套近乎,想做自己就偶尔由着性子放纵一下。” “那你送我回家总可以吧!这也不干那也不干,小心我投诉你!” “走,别哔哔了。” ... 月黑风高杀人夜。 江流看着眼前的小区,没由来的生出一阵感慨。 这是裴安宁家的小区。 作为几乎完美符合大家闺秀模板的女人。 裴安宁在婚前肯定是住在自己家里的, 此刻他们两个坐在车子后排,等待代驾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的停车位。 他们都喝了酒,没法开车。 “为什么不进地下车库?” “因为有人在小区门口等我呢。” “你家里人?正好把你送到家里人身边,我下班回家了。” “能牵着我的手去送吗。” “真服了你了,哪个是你家里人?” 江流不忿的看向车窗外,摇下窗子想把人喊来给裴安宁接走。 这女人喝了酒就变身。 “你确定喊他来接,提醒下他可是堂哥哦。” “你堂哥又不是我堂哥,等会,你说的是谁堂哥?” 打开的窗子又缓缓落下,江流没由来的有点慌张。 这是一种别样的刺激感。 搞得他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当然是江欣喽,你二伯家对儿子的家教不严,对未来儿媳妇的家教可是很严的。江欣晚上打了我三个电话没打通,直接跑到小区门口等我。” “那现在怎么办?” 听到江流有些紧张的语气。 裴安宁没由来的眉头舒展,盘起头发的脑袋架在江流的肩膀上, “你害怕你堂哥?” “你猜?”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裴安宁脸上根本没有半点畏惧的神色,她拍了拍江流的脸: “你说得对,偶尔的放纵确实让人心情愉快,现在亲我一口。” “你别太过分。” “亲我一口就送你个礼物,关于你的小女友李神谕。” “你没完了是吧,现在去他面前亲,走!” 江流肯定不能惯着她,这女人心机太深,给他个破绽她就敢顺着杆往上爬。 不是亲吗? 那就大大方方的。 裴安宁听到这话果然安静了下来,彻底撕破脸她是不敢的。 但她好像也没打算真的亲一口。 自顾自的从包里掏出个信封。 在江流面前绕了一圈,顺着衣领放了进去。 “自己来拿吧。” “我拿!” 江流伸手就给掏了出来,有半点犹豫都是对他的侮辱。 真拿他当道德标兵了? “你不是要给我看档案吗?” “你爸不让,为了避免流氓三叔咬我一口,还是给你看看这个吧。” 江流把信封拆开,里面是个邀请函。 在电子时代,这种邀请函已经很少见了。 但江流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邀请函上的关键点。 “李神谕生日宴?” “没错,就是你那个小女朋友,这邀请函是五天前发给我的,距离开始还有两天。” 裴安宁说话很圆滑,她的语言里只有客观事实,但却在描述方式上引导你思考。 至少也是在五天前就定好的事。 你当男朋友的不知道? 她没有继续打扰江流的思考,而是整理了下衣服催促江流下车。 然后走向了地下停车场。 她压根就没打算在小区门口和江欣打照面。 醉醺醺的还衣衫不整,打了照面大家闺秀的人设就立不住了。 想嫁进豪门就要有自觉性,隐忍自我是第一步。 至于江欣怎么办? 她相信江欣看到他堂弟的那一瞬间就会忘记所有。 江流又为什么会去主动见江欣? 因为在裴安宁的引导下,江流已经下意识的认为堂哥是车祸的罪魁祸首。 他能不好奇吗? 这么好的机会,江流就算不打招呼也会从侧面看看的。 裴安宁了解江欣,哪个已经有些心理扭曲的家伙。 看见堂弟肯定会跟条疯狗一样。 打起来最好了。 江流哪点都好,就是太容易满足于眼前的幸福。 同样只要有任何东西出来破坏他现有的幸福,他反手就是行动力拉满给你一巴掌。 只要把仇恨摆在明面上。 江流想不淌浑水也得淌。 裴安宁坐在向上的电梯里,已经在脑海中想到了待会可以预见的一幕。 那张天生的狐媚脸泛起笑容: “三叔,这不能怪我。” 第27章 万宝路 江流还真想看看江欣。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虽然他从没见过自己的便宜堂哥,但他的登场频率实在是太高了。 就跟你刷抖音老是看其他博主提到某个网红,虽然你不认识。 但听得多了,你还是忍不住好奇点进去看看。 江流现在就是这种感受,他想知道这个buff拉满的堂哥到底是何方神圣。 虽然喝了点酒,但江流还是清醒的。 车祸那事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呢,万一真是江欣的话。 那他肯定很熟悉自己的长相吧? 该想个什么办法接触他一下呢? 江流有点烦恼的打开手机,正巧李神谕发微信过来。 “呼叫江流,为何朕给你转发那么多视频,你一个不回?” “想个办法,我有个朋友和他堂哥疑似有仇,且和他堂哥的未婚妻发生过小故事,请问该如何跟堂哥接触一下聊聊?” “你朋友嫌自己命长是吧!” “想个办法,急!我朋友在我旁边上蹿下跳急的不行。” “无计可施,只能等死。” 江流一阵无语,决定不回她微信了。 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 但李神谕却不停的微信轰炸: “你不会真有这朋友吧!江流,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不叫我看!” “快点快点!发位置!” 江流想了想,让她来倒是也行。 主要自己待会和堂哥聊一下后能有个解释。 是什么缘分让大家在这里相见? 你在等未婚妻? 巧了嘛不是,我在等女朋友。 江流掏出手机发了个位置过去。 而正在江流蹲在原地一筹莫展鼓捣手机的时候。 一道声音猛地出现: “是堂弟吗?” “是...不是...我是不是啊?” 江流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二十几岁戴着金丝镜的男人走到自己面前。 并友好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堂弟,好久不见。” “我们见过?” “你出生的时候,我跟着爷爷偷偷去医院看过你,那时候你还皱巴巴的呢。” “那确实是有点久了。” 江流听过很多次好久不见,但还是第一次有人把时间跨度拉这么长。 还皱巴巴的,那刚出生能不皱嘛! 江流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表哥看着还挺友好的,面目清秀、瘦瘦高高。 只是自己看到他的脸,脑海里就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些传闻。 有些人好像从未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但你的世界里却流传着他的故事。 导致江流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堂弟,你应该是初次知道我,想来三叔也应该没怎么提过家里亲戚。但上一辈是上一辈的事,我们还是要友好一点的。” 人家这姿态已经摆的很正了。 江流再怎么也不能装下去了。 “堂哥,我之前也听说过你,没想到这么巧在这碰到了。” “哦?是听三叔说的嘛,三叔嘴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欣很有涵养,满身的书卷气让人生不出恶感。 至少跟江流想象中的形象天差地别。 说实话,江流其实是想说实话的。 “分家产”的浑水自己着实是不想淌,干脆和堂哥聊一聊说我不争你家业,你也别来搞我。 以后就当不认识,各过各的就行了。 主要是江流本人没在老江家生活过哪怕一天。 他没有归属感,更没有什么割舍不掉的羁绊。 在他的视角里,那些家产本来就是别人的东西。 我为什么要去跟别人抢? 想分这块蛋糕的裴安宁生活是什么样,江流也看到了。 有钱是好,但和付出的代价成正比。 刚好说了之后,还能让裴安宁离他远点。 想到这里,江流咳了咳嗓子准备发言,事情摊开了说呗。 往好的角度说,算是避免误会越闹越大。 往不好的方向说,如果江流的存在实在是影响到某些人的利益了,光是存在都不被允许。 那江流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揍这狗日的一顿。 揍不是目的,进局子才是目的。 江流进去就嚷嚷,这小子买凶杀人,我车祸是凶杀。 管他有没有证据呢。 先把他摁在哪调查了再说。 你恶心我,我也恶心你。你都要弄我了,咱们就各出手段呗。 就当江流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思路,准备跟堂哥摊牌的时候。 堂哥先开口了: “堂弟,谢谢你。” “不客气....啊?” “安宁是你送回来的吧?做那种工作也是辛苦你了。” “你给我说清楚点,我不是那种人啊!” 江流猛地跳起来,他怎么觉着堂哥这意思有点像是... “你不是在木栅居酒屋工作吗?我知道那是个干净地方,所以我不是那种意思。” 堂哥也知道他没懂,所以苦笑了一声解释着: “让安宁接触你,其实是我父亲的意思,至于为什么你应该清楚。” “堂哥,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当然是安宁,我爸的性格不会跟我说这种事?” 江流心里顿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裴安宁好手段啊! 本身是个大家闺秀,名声好、长得好、性格好、清白之身,天然符合豪门的娶妻标准。 然后又肯答应做这种事。 比她条件优秀的,不肯做这种事。 肯做这种事的,又没她这综合条件。 所以二伯才捏着鼻子认她。 而作为大冤种的江欣,又被裴安宁花言巧语一甩锅,直接把锅甩给老爸。 江流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和江欣隐藏在金丝镜下的热忱目光对视上,忽然感觉自己像个老江家的大恩人似的。 江流只能无奈的拍拍他的肩膀: “这事是原则问题,我不会做,你也回家劝劝吧。” 江流没指明回家劝谁,靠他自己悟。 “我知道你不会做,所以才来谢谢你。” “我们是工作关系,你别想歪。”江流一时间也很难评价别人的家事,只能强行转移话题: “堂哥,我出车祸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家里知道这事后也在帮忙,可惜最后证明只是个意外。” “江家人去医院看我了?” “我倒是很想去看,就怕你不愿意看到家里人,再影响你恢复就不好了。” “哦哦。” 江流瞬间闭嘴,不想再说了。 他转过头去示意接个电话。 江欣温文尔雅的比了个随意的手势。 江流的电话是打给林医生的。 他刚刚偷拍了张江欣的照片,发给了林医生。 他记得,林医生说过。 在他住院的十天里,只有老妈和一个陌生男人来过。(详见第一章) 江流本人是不记得有陌生男人的,毕竟他昏迷过一段时间。 再加上刚住院的几天,几乎都是在昏昏沉沉的睡觉。 但他一直没忘林医生提过的这句话。 “老林,去医院探望我的陌生男人是不是他?” “这金丝镜我有点印象,不过你这拍的太模糊。那个男人探望你的时候找我去外面交流过你病情,递过的烟好像是万宝路。” 江流挂断电话恢复平静,忽然嘴里骂了两句脏话,不忿的摸着自己口袋,骂骂咧咧的说着: “打工没人权,死老板还叫我加班。” “工作都这样,以后经济方面有问题尽管和堂哥说,咱们是一家人。” “你人真好,堂哥兜里揣烟了吗?我抽一支。” “有烟瘾?上学就开始抽烟可不是好事。” “没有,烦的时候抽一根而已。” 江欣一副看调皮弟弟的样子,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包烟。 万宝路黑绿薄荷。 第28章 捉奸 “怎么了,这烟抽不惯?” “平常不怎么抽,没见过这烟。” “我车里还有不少,给你拿点回去?” “不用了。” 江流是真没这习惯,会是会。 但也只是客户发烟不方便拒绝的时候才接。 在他的视角里,江欣几乎已经坐实凶手身份了。 那这事可就严重了。 够枪毙你八百个来回了! 他一时间脑海里闪过许多想法,摇摇头转眼间都散去了。 他相信有关机构的能力,所以这证明这场车祸从证据、现场来看都是一场意外。 江流没有办法通过这事扳倒江欣。 起初江流是想搞他一下的,什么进局子里查一查。 但他依稀想起了青叔说的话。 结合当时的语境,青叔的意思大概是没有他帮忙,江流绝不只是在医院躺十天那么简单。 天塌下来有大哥顶着呢。 先不用着急。 但这不代表江流什么都做不了。 让你这狗东西在我面前装无辜,人模狗样文质彬彬的。 我让你演! 想到这里,江流发了微信给李神谕。 ... 裴安宁在房间的窗户注视着小区门口发生的一切。 明黄色的窗帘角被她卷在手心里系成蝴蝶结。 两条细眉轻轻簇起。 “他们怎么聊上了?” 她甚至预想过两个人碰不上面,偏偏就是没想到两个人能友好相处。 此刻酒气已经消了大半。 两个人如果能直接起矛盾的话是最利好于她的。 因为比起乱七八糟的事情。 裴安宁仍然对名正言顺的嫁给江流抱有希望。 有自己帮忙,江新年那个老流氓杀回江家的概率很大。 届时的自己在得到钱的同时,又能收获个顺眼的老公。 有句话说的没错,江流这种男人在女人眼里很吃香,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找个颜值高且能让自己开心的人呢?这逻辑男女共用。 想着想着,裴安宁忽然看到远处驶来个粉红色电动车。 由于离的太远,她根本看不清是谁。 那个从粉红色电动车上下来的女孩,指着江流的鼻子开口就是一句: “你把女人藏哪里去了?” ... “我没有。” “还说没有!我都去你工作单位打听了!还是个有夫之妇是吧?” 李神谕挽着袖子,小脸鼓鼓的,气势汹汹的拽住江流的衣领。 看样子像是想来个过肩摔。 但小身板太脆弱,没摔动。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江流下意识的看向江欣,示意他赶紧帮忙解释一下。 江欣叹了口气,审视了下场上的形势,十分无奈的说道: “弟妹,没有其他女人,那是我未婚妻,你误会了。” “编!接着编!哪个男人会允许未婚妻和别人喝酒!” 李神谕毫不留情的拆穿“谎言”,小手叉腰站在原地,两腮鼓鼓的像个爆弹仓鼠。 而听到这话以后,江欣文质彬彬的脸颤抖了一下: “弟妹,真是我未婚妻,他们只是工作关系。” “工作关系?谈了什么工作内容让我听听。” “堂弟他们工作上的事都是保密的,肯定不能乱说的吧。” 江欣的脸越来越不好看。 这事肯定没法说。 吵架这种东西是要看气势的,如果一鼓作气那只能越吵越猛。 而江欣越是支支吾吾,气势上就越弱。 只能被动的接受李神谕的输出。 “我看是没法让人听吧?你未婚妻呢,让她滚出来!” 江欣脸色虽然难看,但他也找到了应对办法。 不说话熬着呗。 总不能在这骂我一宿吧? 可是没人会给他当缩头乌龟的机会,江流这个时候适时的说了句: “让她下来吧,不然我只能实话实说了。” 江流适时的表现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斜着眼睛瞥了眼气势汹汹的李神谕。 李神谕自然是怒目圆睁,甚至还回手给了江流胸口一拳。 “女人说话,男人少插嘴!” “好的。” 有妻管严那味了。 江欣这会已经在给裴安宁打电话了。 他接受不了实话实说,这种事一旦传出去,那他江欣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可还不等江欣拨通电话。 穿着居家服披着外套的裴安宁走出了小区大门。 她想把几个人带到车里去说。 但李神谕坚决不同意。 “有什么不能给人听得,你们办那事的时候不丢人,说出来还怕丢人?” 李神谕确实是有独特之处的。 正常这年纪的小姑娘性格还是偏向害羞,但她不一样。 她是真·沉浸式表演。 这会她双眼通红,脚下的毛茸茸拖鞋都给甩丢一只,颇有股“家庭主妇意外发现男人偷情,悲痛欲绝想要同归于尽”的感觉。 别说江欣他们两个看着害怕。 江流自己看着都有点害怕。 他用手点了点李神谕的后腰,示意她稍微收敛点怨妇气息。 没想到李神谕虎着小脸看着他: “点我干什么?她哪里比我漂亮,你说啊!” 江流这一瞬间知道完蛋了。 剧本里也没有这句啊! 这女人不是自由发挥,就是在这说真心话呢! 江流挠挠头决定不再插手,而对方也派出裴安宁上前交涉: “小妹妹,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你们有没有自己清楚,我已经调了店里的监控,你们....” 李神谕后半句说不下去了,她左右晃动着看向四周,似乎是觉得这事不好意思说出口。 只能咬着小白牙说着: “你们好意思干,我都不好意思说。以后离我男朋友远点,不然我就在你们小区弄个喇叭巡回播放!” 裴安宁听到这话都懵了。 先不说居酒屋有没有监控之类的,就说她和江流在居酒屋也没做什么啊? 她还反倒想让李神谕把话说全。 可李神谕接下来又把矛头对准了江欣: “还有你,连未婚妻都管不住还好意思出来解释,最瞧不起没种的男人。” 江欣的脸当时就绿了。 绿的不能在绿。 谎言无法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他真是个没种的男人!生理上的没种! 李神谕的前面一番言论,已经让江欣脸色很不好看了。 这一句更是顶级绝杀。 他转头就走了,没有一丝犹豫。 他本来还想找补性的来一句:堂弟,你好好管管女朋友。 可抬头看了眼裴安宁,又看了看江流。 他实在是没脸说这话。 憋了半天转过头只留下一句:“裴安宁,你跟我过来!” 局面不欢而散。 披着衣服的裴安宁,也和江欣在小区的小树林里面对面对峙。 “裴安宁,你不是说接触江流只是碍于我爸的压力吗?” “我们什么都没干。” “你意思那个小丫头说的是假话?” “信不信由你,我上楼睡觉了。” 裴安宁转头上楼,面对气急败坏的江欣。 她解释再多也是没用的。 再说她非要解释干什么? 准确的说她只是想嫁进老江家而已,又不是嫁给江欣。 他又不当家。 江欣咬着牙默默地看着裴安宁披着外套的背影,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阴翳的眼睛里闪着精光。 ... 远处的李神谕也转头离开,身上的米老鼠套头卫衣的帽子一甩一甩。 大声的留下句狠话:“赶紧回家!回去收拾你!” 江流看她这副模样还觉得有点可爱。 行,今天就让你演尽兴。 江流在后面跟着乖乖坐上小电驴,看到没人了才说: “今天表现的不错,想要点什么奖励。” “江流,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他们叫你堂弟?你那个朋友不会是你本人吧!” 第29章 u盘 江流的脑子早已神游天外。 他和李神谕刚刚是按着对好的剧本演戏。 虽然由于女主演表现欲太旺盛,自由发挥着篡改了些台词,但总体的意思是一样的。 江流他真不信堂哥能接受这个事。 到底那个男人能受得了啊? 裴安宁在和江流的所有交流中,也都在刻意隐去这个矛盾点。 要说素未谋面的二伯可以绝对理性,江流倒是能稍微相信。 做大买卖的人至少心够狠,。一个名义上的儿媳妇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但江欣绝不可能接受。 这就跟有些道德圣人说:女人出轨就是犯了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 这群人看别人老婆出轨,自动在身上浮现出道德光环,试图用爱和和平感化万物。 但真要轮到他老婆出轨,他转头就把菜刀拎起来了。 江流这就是个小测试,测试得到的好处就是: 1.江欣绝对因为这事耿耿于怀,不知道在背后憋着什么坏呢。 2.江欣和裴安宁的关系没比陌生人强多少,至少两个人之间是没什么信息互通的。 3.裴安宁这个所谓的接种计划,是个做起来比听起来难搞一百倍的计划,几乎不可能成功。 4.那江欣到底在隐忍着,干什么坏事呢? 好像以后能利用下他们两个的关系... 打击敌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破坏他们的目的。 裴安宁的目的是嫁给江流或者接种,这目的已经被破坏了。 江欣的目的... 这个江流暂时没想出来。 因为他没有一个适合思考的安静环境。 “江流,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你在想什么呢!我知道了~想念你的未来堂嫂了是不是?真是应了那句,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 “别瞎说,没有的事!” 江流迅速打断了李神谕的虎狼之词,闭上眼睛借着拂过的凉风散去酒气: “李神谕,这事你就别打听了,你瞒我一件事、我瞒你一件事,咱们扯平了。” “呲~” 小电驴由于急刹车发出了尖锐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李神谕的哼哼声。 这个粉头盔电动车战士匆忙下车,但由于后座江流没动作。 在狭小的空间里,她只能以一副十分诡异的爬行姿势下来。 “江流!我们之前讨论过,谈恋爱是不可以隐瞒的!” “那你为什么瞒着我?” “我没有想瞒你!只是表白那一天...” 李神谕停下来像是在组织语言,白金色的头发卡在粉头盔的遮阳镜片缝隙里。 丝毫没有注意到江流的表情。 江流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错愕。 就是错愕。 因为他说的是生日邀请函的事,就是从堂嫂处得到的那一张。 现在正牢牢被他捏在上衣口袋里。 他不是那种,得知没有被邀请就装作不知情,甚至远远的在生日宴会大门口,自动播放“伤感bgm”祝福她生日快乐的人。 有话不直说,那不是自己找虐嘛。 不邀请我的理由你直说就好,只要给我个能说服我的合理解释,我理解你并依然祝你生日快乐。 要是没有合理解释就一拍两散。 有什么不能说的。 江流这也不算霸道,反倒他才是站在对方角度考虑的那一个。 万一人家生日宴会,本身就是父母操持的社交场合呢?一群合作方聊聊天送送礼,本身和“庆祝生日”四个字也不怎么沾边。 总之大部分事情都由很多因素构成,直说就是最坦诚的沟通方式。 你说闭嘴找虐是身不由己?那就别怪你兄弟江流笑话你! 但此刻江流肯定是不能开口纠正的。 因为这个小粉头盔心里藏事了! “三秒钟内迅速说明真相,哥可以考虑原谅你。” 说实话,就李神谕这性格,江流实在想象不出她能藏什么事。 吃饭的时候偷了我个上校鸡块?还是打游戏开黑的时候抢我打野? “我说了你不许走,也不许说再也不理我。” “呦呵,影响这么大呀,那我可就说不准了。” “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 江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给小粉头盔吓哭了,甩着米老鼠卫衣蹲在马路边像是找不到家的小孩。 “哭什么啊!我也没说啥啊!” “我再也不拒绝你了江流,你再给我表白一次吧。” “啊?” 江流一瞬间满脑子的问号。 表白的时候,她把我拒绝了? 别开玩笑了,一出门你都快挂我身上了,还昧着良心拒绝我呢? “你别胡扯,说实话。” “我就是在说实话!你还记得聊天记录嘛,那其实是我拒绝你之后的聊天记录,你说要我下楼把东西还给你,可是我不敢还给你,还给你以后你就再也不见我了,呜呜呜~” 江流脸色瞬间变了。 因为他还真想起哪个聊天记录了。 合计着是拒绝我之后跟我装呢? “拒绝我你还去医院看我?” “可我不是后悔了嘛!不是我想拒绝你的,你听我讲嘛!” “都已经拒绝了还有什么好听的。” “求求你听一下嘛!”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江流笑眯眯的把耳朵捂上,在路灯底下摇头晃脑的气人。 他就是故意气气李神谕。 小粉头盔一急起来跟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似的,两腮鼓鼓的过来掰江流的手。 她越可爱,江流越想逗她。 小死东西学会骗人了是吧? 江流其实谈不上有多生气,因为当时自己什么情绪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但在江流的脑子里,被拒绝这种事得理性对待。 要是面对姜羽贞和裴安宁之类的,江流如果知道自己以前被拒绝过,肯定冷哼两声开始装高冷。 转头就是一溜烟的装逼打脸。 什么身份敢拒绝哥的示爱,虐死你! 但是面对李神谕,江流就是有这个耐心逗小傻子玩。 人总不能一直理性的,总归还有些感性的部分。 就这样想着想着,江流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脸上多了个口水印。 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只能看到一张小哭包脸凑到自己面前,在他脸上轻轻琢了一口。 湿润的小嘴碰到男人的脸后迅速离开,红色从嘴上转移到脸上。 “现在能听我说了嘛,大坏蛋!” “你说吧,但是跟亲亲没关系啊,不信你再试一次。” 江流睁大眼睛凑在脸色通红的小哭包面前。 “呜呜呜~江流,咳咳咳...都是我妈哪个坏人干的好事...咳咳咳” 李神谕一边抹眼泪一边咳嗽。 搞笑的是由于抽泣带来的身体反应,说话还不利索。 她又手舞足蹈的着急,越着急越说不出来。 一急就哭的更大声,哭的更大声抽泣就更严重。 然后就接着手舞足蹈的着急。 江流就在一边嘿嘿傻乐,好奇的捏了下她脸蛋: “别急,我替你说,是不是因为你妈不同意,所以让你不许答应我。” “不...不是的!是我妈哪个坏女人跑到学校找你了,她太坏了!背着我偷偷找你,我觉得我好没面子啊,呜呜呜~” “什么没面子?” “她那天还特意戴了好多珠宝,还开好车找你,你一下就知道我不是穷人家的小孩了。” “你说点重点行不行,我猜到你家里条件应该挺好的。” “可是我骗你了,骗你我是穷人家的小孩、父母不管、零花钱少、假期没钱回家让你带我玩,都是骗你的!” “你骗我和你妈有什么关系,怎么净让你妈背黑锅?” “她是不照顾女儿情绪的坏女人,所以她生出来的女儿才是会骗人的小孩!”女人一哭的时候是没什么理性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先喊出来再说。 江流听到这话都快想把她嘴捂上了。 结果她接着说:“算了,甩锅甩不出去,我才是骗人小孩。” 江流在旁边看着这傻样都快露出姨母笑了。 谁懂这种感觉啊。 你刚刚上班伺候了个难搞的客户,为了业绩喝了不少酒,中间还少不了尔虞我诈的算计。 刚伺候好客户还得面对一个,说不定是搞自己真正凶手的表哥,又是一顿头脑风暴。 你疲惫的一批。 但是转头就看见,有个小傻子骑个电动车来接你回家,哭着说自己是骗人小孩。 感觉像是从战场上忽然跳到幼儿园的感觉。 心灵都被净化了。 要是换个女人在大街上哭,江流那张嘴跟管制刀具似的,少不得就是一顿疯狂输出。 但是奈何哭唧唧的是个南宫问雅,他下不去刀。 然后这两个人就在路边交流了一下关于“表白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事得分两部分说, 第一部分是:李神谕她妈确实不太喜欢江流,在劝说女儿多次无果的情况下来到了学校,找到了江流。 她知道江流的工作性质。 但她没有侮辱人,而是想把这段关系拎清楚。 她说,阿姨真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因为李神谕喜欢和你在一起玩,当妈妈的也不完全反对,所以我可以给你付工资,就当是雇佣你。 这是你的工作,阿姨理解你。 你也赚钱,她也玩的开心,两全其美。 当时的江流拒绝了,说我跟她玩真不是图钱,我也不是你想象中那种便宜货。 这就是为什么学校里会有谣言的原因,便宜货这词是江流自己说的。 然后李神谕的妈妈说:抱歉是阿姨把你想歪了。 但如果是这样,阿姨就必须得跟你聊聊,你们之间的不合适了。 具体怎么谈的,李神谕也不知道,江流也忘了。 总之谈完之后,江流去问她:你妈妈说我们不适合呆在一块,你是怎么想的。 李神谕说:我妈妈管不住我。 第二部分是:为什么李神谕要拒绝江流?和她妈的不喜欢没有关系。 因为她觉得她骗人了,没办法面对江流,她当时说的是:江流,我不是你想象中那个样子的人,然后就一溜烟跑了回去。 这话搁谁听不是拒绝啊?然后江流就打电话给李神谕,让她把自己的东西拿下来,以后不用联系了。 就有了那张聊天截图。 李神谕说:江流,我不要,你先回去冷静冷静好不好。 听完这段话,江流其实内心里没什么波澜,甚至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疑问是: “我到底找你拿什么东西?” 江流觉得自己不是那种送别人礼物还往回要的人,大概应该是什么重要东西? “一个u盘。” “哪个u盘是我什么时候给你的?” “大概是一个月之前吧。” “一直放在你那里?” “嗯嗯,我特意买了个小锁头把他锁起来啦。” 第30章 爱意在夜里翻墙 李神谕沉默着不说话。 嘴角向下的坐在路边,但是挑起的眉毛却暴露了她,正在偷偷观察江流的表情。 “想看就直接看,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可你还没说原谅我!” “本来也没怪你。” 李神谕这点小屁事,跟动辄开车撞人、借种之类的事情比起来,简直就跟小孩过家家似的。 有什么好怪的。 江流是在想另一件事情。 他在失忆后变得很多疑,或许这就是典型的失忆后遗症? 因为自己忘记,所以生怕别人有事骗自己。 平常的时候,江流可以不把这事放心上,因为总归是不太耽搁生活的。 但在面对和李神谕之间感情的时候,江流没法忽略这点。 因为他知道失忆前的自己,绝对是对这女孩有感情的。 不然为什么要招惹她,居酒屋一大帮子女人等着伺候还不嫌烦吗? 居酒屋的女人在等着江流赐予情绪价值。 李神谕在给江流情绪价值。 她们不一样,至少在江流的心里是。 所以现在的江流很慎重。 越慎重越小心翼翼,谁都不例外。 那张像是管制刀具一样的嘴,也变成小笨嘴了。 “李神谕,咱们先当个好朋友一样的相处吧,我想先把失忆的事给解决了。” “好呀!” 江流原本以为李神谕会立刻撅起小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吧嗒吧嗒”的掉眼泪,没想到她好像很开心。 甚至激动的凑过来: “江流,我们还是在一起玩的好朋友!”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江流觉得不对劲了,这女人... “因为我尊重你的想法,我这两天亲眼看到失忆带给你的困扰了。” 两个人原本是并排坐在马路边边上的,李神谕站起来拍了拍牛仔裤上的灰,跑到江流身后用小手按摩他太阳穴。 “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在找回记忆前也不许答应别人!” “哪里有别人啊?” “呦呦!你太小瞧自己了吧!心理医生女士可是告诉我很多事情呢!我要正大光明的赢下这场竞争!” “陈舒挽也联系你了?失忆的事是她讲的对吧?” “嗯嗯!陈医生人可好了!” “少跟她联系。” 江流不得不重视陈舒挽了,这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不能是想撬自己墙角吧? 你还联系上了? 回头得找个时间收拾收拾她,泄露客户隐私可不是小事。 ... 南江市的风景其实还算不错,这座有些夜生活的城市。 临近凌晨,仍然有不少光大腿的妹子在街上走来走去。 江流的视线不可避免的扫过。 李神谕看到了什么都不说,反而跟着江流一起看。 然后就在那分析女人的腿,她说腿可不是越细越好看。 可惜自己的腿长是长,但还是有点细了。 江流只能拍拍她的头盔,示意她骑车看路。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坐在粉色电动车上,叽叽喳喳的聊:如果下水道忽然冒出个缩小版哥斯拉,被小粉电动车给碾死的话,那她算不算拯救城市的大英雄。 是不是会出门就受到万民敬仰。 江流说你别期待敬仰了,哥斯拉那玩意吃核辐射的,哥斯拉要在南江市的下水道能活,我估计你也活不长了。 李神谕就嘻嘻哈哈的笑,说既然都活不长了,那她就天天呆在她妈妈面前给江流打电话,一口一个宝贝我想你。 把坏女人气到不行只能乖乖求饶说:乖女儿快收了神通吧。 她们两个聊得话题但凡让任何人来旁听都插不进来,因为这就是独属于他们两个的相处方式。 但凡其中一个性别一换,那就是天造地设的好基友。 电动车总有停下的时候。 停下的位置是李神谕的家。 江流总不可能真让小姑娘送他回家。 “我打个车走了奥。” “你骑我的小粉,明天骑到学校去不就好啦。” “也行。” 江流向李神谕摆摆手,调个头准备离开。 却被已经走掉的李神谕忽然小跑过来给拉住了。 江流很是不解: “怎么,要来个吻别啊?”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不能亲亲。” “那你刚才还亲我?” “早晚的事嘛。” 李神谕非常认真的给江流科普了一下,她的关系行为论。 “普通朋友就做普通朋友做的事,一起玩、一起吃饭。 恋爱关系就做恋爱关系做的事,亲亲、抱抱。 结婚关系就做结婚关系做的事,比如生娃。” 江流本质上还是那种思想相对开放一些的人,但对这套行为关系论表示尊重。 “像你这种女孩不多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觉得这样会有成就感和仪式感,每解锁一段关系就能一起做新的事情,这样才有动力噻!” 江流说我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还拉着我不放手。 这个时候李神谕的表情变得极其严肃。 “我今天找你的正事还没做呢?” “啥事。” “邀请你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就在我身后的大院子里,我亲自邀请你。” 李神谕说她其实是大晚上偷偷溜出来的,我爸妈都不知道嘞! 我就是想骑着电动车,亲自把你带过来熟悉位置。 你看看,这多有仪式感。 不要感动小朋友,你是我最好的哥们!你值得我翻墙溜出来亲自邀请! 江流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一样,十分配合的竖起了大拇指。 然后就亲眼看着李神谕,从自家院子的大铁门上翻了进去。 在她翻的过程中,棉拖鞋不小心碰到了门。 然后那个门在推力的作用下优美的打开了 江流指了指那道门,示意李神谕脑子可能有点毛病。 可李神谕却面色一紧。 她是知道自己出门的时候翻墙的! 门应该是锁着的呀! 那是谁在给自己留门? 坏了!偷偷出门被老妈抓包了! ... 江流在原地站了很长时间。 说实话他刚才整个过程都在怀疑,怀疑李神谕是不是看到了他口袋里的邀请函。 所以才忽然说起这个事情。 甚至还编了个偷偷溜出来这种事。 直到他看到,李神谕在努力的翻过围墙,小鼻子上蹭了一层灰。 她真是偷偷溜出来的。 江流忽然换了副心情。 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呢。 他记得小时候在某个电视节目里,听过一段时间东北的地方特色---二人转。 这种生长在白山黑水里的传统戏剧里,有很多关于翻墙的桥段或者意象。 大概就是封建时期,追求自由恋爱的少男少女或是禁忌之恋,都会通过翻墙的方式,才能获得片刻的温存时间。 小的时候,江流根本不懂为什么人要翻墙。 这不就偷情吗? 长大后他也在留意这个事,可他发现在很多民间小调里都有这种桥段。 “约下了今晚这三更来相会~” 好像都是在指翻墙。 劳动人民创造出的文化大多是为了歌颂某些事物,可翻墙这事有什么好歌颂的? 直到这一刻江流才大概懂了。 歌颂的原因不是因为人在翻墙。 甚至从某种角度讲,在那些戏曲片段里翻墙的从来都不是具象化的人, 是爱意在夜里翻墙。 第31章 叔不要脸 李神谕蹑手蹑脚的回到家。 一路上畅通无阻。 她心想老妈这侦查能力也不行啊! 肯定是发现我没回家留了门,等着回头教训我呢! 只要没当场抓获嫌疑人,第二天无非就是唠叨两句而已。 多大个事! “又去找他了?” 一句话犹如魔音贯耳,搞得李神谕瞬间打了个冷颤。 她妈在她房间里! 但转过头听到老妈的话,李神谕又顷刻间眉头紧皱。 “妈,你不许那么说他,他和别人不一样!” “好好好,不说。” “你违规进我房间,罚你明天不许唠叨我,散会睡觉!” 李神谕的老妈无奈的走出房间,顺手气愤的掐了女儿脸蛋一下。 “早晚有你哭的那一天,死丫头。” “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这个家的家庭风气一向如此。 同样,在这种轻松的家庭氛围里长大的女孩才有这种性格。 李神谕的老爸也没睡,站在楼梯尽头的黑暗里没往前凑。 听到老婆和女儿的对话后,想要插嘴但却被老婆给制止了。 “女人之间的对话,你插什么嘴?” 正常情况下只有两种情况,要么男人在家里顶天立地,听到这种训斥顿时拉下脸生气。 要么妻管严,听到这话后乖乖顺从。 但很显然,李神谕他爸是介于这两者之间的生物。 他听到这种话没生气,反而是转过头十分不忿的说道: “要是有个儿子就好了,我就能跟他说:来吧儿子!咱们父子间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男人对话!” “倒是真有这个机会,回头你亲自去找那小子聊聊,不合适的关系早点断掉对两方都好。” “老婆,咱们真要做这种棒打鸳鸯的恶人吗?” “鸳鸯个屁!那小男孩长的是不错,可他...” 想到这里,李神谕她妈也有点难受。 她对女婿真没多大要求,但凡是个女儿喜欢且正常的都行,哪怕你换个兼职。 你上大学期间干点送外卖之类的活,我也能夸你是个能吃苦的孩子不是? 你非干什么男模啊! 这谁接受的了。 李神谕她爸也叹了口气,男人和男人之间是能共情的,他沉思了一会说道: “说不定那孩子实在是家境困难、迫不得已.要不我去找他家里人问问,有什么困难帮一帮,说不定这孩子就改邪归正了。” “他家里的事我侧面在神谕那里打听过,他爸是个出了名的大赌鬼,你想要拯救一个大赌鬼的家庭吗?” “那算了吧。” 夫妻两个抬头对视一眼,双双叹了口气。 他们对孩子的教育相比较来说是很开明的,丰厚的物质条件不必多说,平常出去和朋友聚会、一起玩的时候,只要是正常情况她们都会支持。 甚至李神谕那晚偷偷溜出去经历人生的第一次包夜。 李神谕她老爸都没有打扰,而是在角落默默开了台机子,四十多岁的人硬生生玩了一宿红色警戒。 只要不去乱七八糟的地方、不夜不归宿,一切都好说。 唯独找个男模当朋友这事,当父母的没法说。 每个家庭对于孩子倾注的心血是完全不同的,老李家不仅倾情投入甚至还小心翼翼。 二十年才努力培养出天真可爱的大闺女,被你小子几个月给破坏了? 没门!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有机会我去找那小子说说,哪怕用点手段也得让他远离神谕。” “行,还算有个当父亲的样,今晚奖励奖励你。” “啊呀老婆,我今晚睡书房,我还有点工作没做完...等有机会的” ... 李神谕冲完了澡,裹着浴巾坐在小书桌上。 她有写日记的习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每天都值得记录。 被爱的孩子写日记可不是流水账,纯干货。 “今天和江流坦白了,非常开心。” “他主动提出了当好朋友,刚好和我的计划不谋而合!” “我曾经说过要和江流满世界旅游,不停地体验新奇的生活,他没同意。” “他说每个人是不一样的,他没有条件也没有那个心情满世界的玩。” 李神谕起初是理解不了的,人和人完全共情是很难的事情。 但她这辈子唯一的优点就是专注。 我理解不了,我还不能学吗! 于是乎在某个心理医生的帮助下,李神谕开始了解到了江流家的环境,然后一边抹眼泪一边把自己小金库都给取了出来。 但是受限于关系行为论和尊严问题。 李神谕没直接给。 而是从某个心理医生那里得到了江流单位的电话。 现在就是李神谕举行这个伟大仪式的时刻。 她先是扒了个门缝向外看,试图侦察家里的坏大人有没有观看,然后偷偷把门反锁,戴上耳机紧张的拨打了那个电话。 ... 青叔就住在居酒屋的二楼,比起一楼的喧嚣。 二楼的安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群顶着各种心思的男男女女们,在居酒屋清新脱俗的环境下,做着释放自己内心的事情。 名义上居酒屋,实则销金窟。 要是邪剑仙在这估计一晚上就饱了。 他疑惑的拿起手里的电话看着陌生号码,小心的把电话接起来: “你好,哪位?” “你好,叔叔,我想在卡里充点钱?” “可以去前台,或者找你的服务生。” “叔叔,我妈妈不让我去那种地方,你帮忙冲一下呗?” 青叔当时就懵了。 你不来你充钱干什么? 大半夜逗老年人玩呢! “叔叔,帮我冲一下吧,都冲给一个叫江流的人,就是高高帅帅的、笑起来更帅的哪个。” “我知道,我们店里就一个江流。” 青叔听着这小迷妹一样的发言,眼神出现了恍惚。 江流真有这么帅吗? “你为什么不找他直接充钱?” “我不能告诉他!你也不要告诉他!求求你了叔叔!我充了钱你要记得发给他提成哦!” 青叔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到他这个年纪什么事不懂? 这江流又去哪里哄骗无知少女了? 咱们居酒屋只挣该挣的钱! 青叔都能想象到这小姑娘肯定是开始自我感动,幻想用爱拯救一个失足少男。 就跟古代青楼给花魁赎身似的。 这也是李神谕父母所担心的。 但是居酒屋不赚会带来麻烦的钱。 “小姑娘,告诉叔叔你图什么?” “我想让江流有钱。” “为什么不直接给他钱?” “因为我妈妈不让我收大额的男人礼物,也不让给男人花大钱。” “冲卡你妈妈让吗?” “花钱买服务我妈妈让的,我还在美容院充了好多钱呢!” “那这不还是一回事嘛!到头来钱全让我给赚了。” “没事的,叔叔。我没办法让江流直接有钱,但我想让他少辛苦一点。” 青叔一颗衰老的内心小小的碎了,他开始沉默着不再说话。 轻轻点头说了声:嗯。 他加了李神谕的微信,收了转账。 “三万七千二百一十三块。” 这钱在青叔眼里不多,大概率就是个随手打赏女主播的数额。 就是三十万摆在青叔眼前,估计他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可偏偏是三万七千二百一十三块啊。” 这个流窜过世界各地,走南闯北过的中年人晃了晃身后的小辫子。 抬起头望向窗外的猎户座星云。 猎户座其实很难用肉眼看到,更别说老眼昏花的青叔。 但他知道它就在那里。 在台北信义区的街道上,曾有个女孩亲手给他指过,并给了他一百四十二块钱。 彼时的他和竹联帮有些恩怨,连旅馆都不敢住... 他问那个女孩需要什么报答,她说就是自己钱多的没处用而已。 当时只道是寻常。 恰巧在此刻,他的手机又响起了。 这次不是陌生号码,是江流。 “青叔,我给你打听个事,你知不知道u盘...” “死渣男!滚!” “你这老头子大晚上怎么还骂人呢,不怕睡觉烂嘴!” “罚你二百块钱,从你提成里扣!” “我招谁惹谁了!你必须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顶撞领导,再罚你二百!” “我******” “我****你****” 莫名奇妙的对骂了三分钟后,青叔挂断电话。 神清气爽。 极致的嘴臭,顶级的享受。 青叔又看了眼手机里刚刚收到的转账,没有吩咐前台录冲卡信息。 “小姑娘,爱是要大声说出来的。” “脸皮薄害羞没关系,叔不要脸,叔来给你说。” 第32章 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江流这两天在不停思考u盘的事情。 那到底是什么? 他甚至根据自己看到的悬疑警匪片联想到了很多内容。 难道自己以前在默默收集老江家的罪状,准备以身犯险干掉老江家。 想到这里的时候江流摇了摇头。 简直天方夜谭。 既然自己想不出来,那就问。 于是他问了李神谕。 李神谕说哪个u盘,没有江流的嘱咐是不能看的。 可惜哪个u盘已经当天被江流拿走了,李神谕也不知道在哪里。 江流很想说你那么听话干什么? 但想了想,她不是听话。 她只是非常重视每件事的意义而已。 可姜羽贞总不该听话了吧? 于是江流又把电话打给了姜羽贞。 结果换来的是没好气的回应。 就四个大字:我不知道。 江流都不知道为啥这女人说话一股幽怨的气息。 我招你惹你了? 没办法的江流,又把电话打给了陈舒挽。 说自己有提过u盘的事吗? 陈舒挽这次竟然非常诧异的说:江流你竟然还有事瞒着我,我怎么不知道u盘。 那裴安宁肯定就更不知道了。 但江流还是给她打了个电话,主要是自己拿了人家的邀请函。 别到时候搞得她进不去生日宴会。 结果裴安宁说没有那么正式,在自家别墅院子里办的更偏向家宴性质,邀请函就是个面子上的玩意。 再说又不是只有她收到了邀请函。 她未来的公公也有,到时候一起进就可以了。 ... 江流原本懈怠于找u盘的内心,又开始变得活络。 因为不出意外的话。 他在几天后要在正式场合,直面江家老二了。 如果说江欣对江流的态度,因为信息不全的原因还有些琢磨不同的话。 那便宜二伯对他的态度就很鲜明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族为何人丁稀少,但看裴安宁的选择,估计这代的江家男人没几个。 江流肯定就是肉中刺。 在江家老二眼里,没有江流的话一切都会风平浪静。 江家的财产会平稳交接。 江新年在生意上也没有半点机会插足,同样也没有抄近道从土埋半截的老爷子那里讨饭的机会。 江流能隐约窥见这里一点门道出来。 为什么江家老二如此严防死守? 就不能分点钱出来给江新年? 按理说大家族不差他这点钱。 可他就是不能给。 和气生财的年代没有人愿意斗来斗去,老老实实躺在老爷子留下的功劳簿上就能维持现有局面。 到了这个层次,不求有功,但求不犯错。 但是人性是贪婪的,江老二但凡开了这个口子。 江新年就敢一点一点的继续咬,钱代表了某种程度上的权利,而权利会让人异化,这是不可逆的。 更别提江新年这种典型的爽文男主人设。 流落在外,受人瞧不起,估计早些年也没少被二哥和江家人冷嘲热讽。 他会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幻想,有朝一日回家后让二哥跪在自己面前道歉吗? 顺便大喊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中年穷!” 装逼打脸是人的天性。 但凡江新年拼着命得到一点回江家的机会,他都会在暗中蓄势待发。 换了任何人有江新年的经历都会这么做。 而对于江流来说,他必须面对这个复杂的局面,既然卷进来了就必须迎难而上。 要不然给江新年一脚,怪他为什么还给生活添倒忙? 没用的。 江流算是看出来了,这么些年江新年在外面和狐朋狗友乱混,不一定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没有父亲不想拍拍胸脯站在儿子面前大喊: “看,这是爹为你打下的江山!” 同样哪个二伯也会在面对这个局势的时候轻轻冷哼: “丧家之犬,白日做梦。” ... 比起主角,更像是旁观者的江流在脑子里复盘了一下形势。 摇摇头看了看只有九十平米的家,沙发罩子被老妈拿去洗了,裸露出的皮革沙发露出个洞。 豪宅、敞篷谁不想有? 但这里才是能让江流安心的地方。 他出事,他老妈会掉眼泪。 江新年出事,老妈多半也会掉眼泪。 季芳就是那种碰到事不爱说,闷头掉眼泪爱哭的女人。 那当儿子的任务就是守护老妈的笑容。 “妈,不在家吃饭了奥。” “少吃外面的垃圾食品,尽量别喝酒。” “知道了。” ... 江流得为生日宴会做些准备。 两件事。 第一,搞清二叔这一帮人的出牌计划。 车祸的事仍然莫名其妙,虽然江流觉得买凶杀人这手段挺烂的。 啥年代了还搞这一出。 就不能用点高端的套路击溃我吗? 但江流不得不防对方的下三滥,他总觉得自己表哥内心有点畸形,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第二,给李神谕挑个礼物。 虽然作为好朋友的身份去,但不能丢份啊! 秉持着事要一件一件办的原则,江流先在路边摊买了盒饭。 事情是很烦、很严重,那又能怎么样呢? 事已至此,先干饭吧。 江流拎着两份盒饭骑着小电驴就走了。 ... 居酒屋二楼。 两份盒饭被摆在了青叔的桌子上。 “你说的请我吃饭,就是吃这个?” “拜托,你见过哪个员工被莫名其妙罚款还请领导吃饭的?”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以前上班被罚款肯定会请领导吃饭,被罚不就证明领导对你有意见吗?” “所以青叔对义子我有什么意见?” 江流掰开竹筷,悄无声息的问出了这句话。 别看青叔老不正经,但却是个生意人。 生意上的事他向来很认真。 为了留住江流,避免客户的退卡,他能像哥们一样抱住江流的大腿。 可出了事的话,他也肯定冷面无情。 毫无底线却又底线分明。 江流觉得自己可能真在某些地方犯了忌讳。 但有些事得对人下菜碟, 像是青叔这样的,你要是摆席请他,估计他去都不会去。 因为他向来不欠人情。 “没什么,到底有什么屁事找我?” “要真是二百块钱的小事,我就不接着问了,罚款我交双倍,我以后肯定注意哈。” 青叔从鼻腔里发出个轻微的“嗯”的声音,然后拿起了筷子。 这个举动不代表同意或否定。 只代表这饭他吃了,到底什么事有屁快放,放完赶紧走。 “青叔,我家里那档子事你应该清楚吧?” “如果只问,我可以清楚;如果有事求我,那我就不清楚。” “我就说嘛,天底下没有青叔不知道的事。” “别拍马屁,你二伯如果来了居酒屋,我也得陪着下去喝杯酒,所以大事办不了、小事没必要。” “我就一个问题,车祸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第33章 姜羽贞的朋友圈 “车祸只能是意外,也必须是意外。” 青叔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虽然这话听上去高深莫测。 但嘴角的韭菜叶却有点掉b格。 “下次别点韭菜鸡蛋。” “好嘞。” 江流轻轻应答,然后没由来的眉头一皱。 因为这话他听懂了。 意外本身就代表了意料之外,潜台词就是被定性为意外的事情,短时间内不会再发生。 一句话,江流已经得到答案了。 下三滥的事情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 那就只有放在明面上的明争暗斗了。 青叔看了看他的表情,也把江流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呵呵一笑。 “你凭什么觉得,事情放在明面上对你有利?” “如果一直在明面上,那我估计会被无情碾压,但好就好在他们下三滥过了。” 事情如果摆明面上的话,江流不知道自己得被折磨成什么样。 江老二甚至什么都不用干,随便在各个行业里打个招呼,江流在南江市都会没收入。 你正常校招找工作,那我就托人打个招呼把你开除。 你说你要去跑外卖,那我找人盯着你放你车胎气。 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你受不了你就搬走呗。 搬走了一辈子都和江家没关系喽。 唯一的好处就是老江家有过下三滥的事,这就是潜在的威胁。 也是江流手里唯一有利的东西。 只要有证据,江流叼个身份证上网天天把这事一嚷嚷,疯狂怼斗+、买点水军之类的。 怎么着也得让他伤筋动骨。 所以,u盘? 青叔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 “江流,你想错了。” “你反驳型人格啊?我都没说话,你就说我错了?” “嘴角有贱笑、眉头上挑,指不定就幻想着,老江家能哀求你放过他们呢。” “你看人真准,所以怎么想是对的? “江流,这年头别老想着斗来斗去,你爸年轻的时候还跟你二伯拎刀满大街对砍呢?最后两兄弟谁讨到好了?” “还有这事?” “那个混乱的年代,江家两个少爷没从山里弄几把猎枪,对着打枪战都算是给面子了。” 江流低沉不语,不再说话。 他这人主打谦虚受教,听话就对了。 “这事即便有人为的嫌疑,也不可能是出自江老二的手笔。招数低端不说,人家凭什么能轻轻碾死你,还要凭添风险?” 那就是江欣那疯子干的呗,江流在脑海里默默想着。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是三分真、七分假的让对方知道你有证据。尽可能的让他们投鼠忌器,勉强把你们拉到相同的水平线上,不敢鱼死网破, 编谎话这事你比较在行,不用我教。” “你努力的方向应该是,让还没入土的江老爷子看到你的潜力,给你爸创造一个入局的机会。 你爷爷要的只是家族的繁荣昌盛,他一辈子都在干这件事,记住这句话。” “然后呢?”江流抬起头问道。 “然后就看你爸这么些年都在做些什么了,斗赢了你就是顶级富二代、斗输了无非就是丧家之犬而已。” 说到这里的时候,青叔还打量了一下江流,换了个俏皮的语气说着: “说实话,你跟江欣比起来唯一的优势就是:当丧家之犬比较有经验,大少爷们还是有点不接地气了。” “别小看这一点,你跟当年的我很像。” 江流在心里没由来的诽谤起来,老不正经的变着花样的夸自己呢。 想归这么想,但江流站起来的时候还是弯腰鞠了一躬。 青叔是他服务生生涯的老师,更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不吃你这套,对了,你最近有没有接触过性格比较单纯的女孩?” “不是吧青叔,你个老牛郎盯上嫩草了?” “说的什么狗屁话,问你什么答什么。” “有倒是有,叫李神谕。但你别打她主意啊,别怪我不讲情面。” “知道了,滚吧!” 玄关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青叔坐在大摇椅上晃啊晃。 作为顶流社交资源拥有者的居酒屋老板,在脑海里搜索着信息。 “李神谕好像是李山明的闺女?” “李山明倒是不常来居酒屋,但他二弟常来,好像是说他大哥很宠宝贝闺女来着。” “有情人成不成眷属我不知道,但总归得试一试。” 青叔站起来打量了一眼窗外,今天的居酒屋有场晚会,巨大的院落里无数人翩翩起舞。 滥情的男女在无人的树下接吻,眼看要天雷勾动地火了。 男客人拉着女服务生的小手努力的占便宜。 调酒师偷偷摸摸的数着刚刚收到的小费。 而刚刚走过的江流穿过一众莺莺燕燕,熟络的跟不熟悉的人打招呼。 悄悄解决女服务生即将面临的危机,然后自掏腰包的给被打扰兴致的男客人送了杯酒。 走到树下接吻的两人面前拿出一束玫瑰花,说恭喜二位得到了今天的幸运花束,请交给自己最爱的人吧! 然后溜到调酒师面前,打趣的看着他的小费,开玩笑说:见者有份、分我一半。 用高大的身体堵在了调酒台前。 居酒屋成文的规则,小费是要分给经理一部分的, 但是江流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恰好挡住了经理的视线。 调酒师和江流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江流刚刚请客人喝的那杯酒不用给钱。 调酒师以个人名义出了。 平心而论,青叔就是很喜欢江流。 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青叔似是叹气的说着: “唉,别走我的老路啊。” ... 姜羽贞连续三天没有睡安稳觉。 脸上的怨气能让无数正道魁首闻风丧胆。 自从上次江流从家里离开,她已经连续三天,在朋友圈发仅江流可见的照片了。 为了让照片看起来更漂亮,她甚至找出了很久没用的手机支架。 通过在江流那里学来的:解锁场景是增加诱惑力的关键点。 自己鼓捣着拍了很多照片。 也换了很多场景。 可江流一句“删了”都没说过。 没有点赞、没有评论。 完全把她当空气。 她不停的在心里劝自己:我自己工作忙的时候也没时间看微信,闲下来才有空看。 但是人总不该三天都不看吧! 在这三天里,江流甚至就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彼时的姜羽贞以为,江流是看到她朋友圈的惊天美照才打电话过来。 她甚至在心里预想江流的反应。 “姜羽贞,拍这种照片是想给谁看!说话!赶紧给我删了!” 而姜羽贞肯定会在心中暗爽,然后故作冷漠的说: “我爱发什么发什么,你管我?” 但她还是会删掉朋友圈,只是会晚几分钟。 万一江流没来及保存呢。 都说男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偷偷打开手机浏览一些奇奇怪怪的内容。 姜羽贞是绝对无法忍受这种情况发生的。 有我好看吗? 这照片就留着给他用吧。 可是那天的江流竟然问了句: “你知道我u盘里的内容是什么吗?” 姜羽贞当时怨气快要钻过网线了。 她一时间很想愤怒的大喊,你脑子里只有你那个u盘是吧? 姜羽贞回想起来瞬间变成咬牙切齿的状态。 就这样想着想着,姜羽贞的电话忽然响了。 说江流,江流就到。 “喂,在家吗?” 姜羽贞面色变了,虽然平静但却在心中窃喜,终于找上门来教训我了。 “在,什么事?” “你话里的怨气咋这么重?” “没什么,最近经常发朋友圈,底下的评论烦人的很。” 姜羽贞就差把“赶紧看我朋友圈”几个大字,用砖头写上后甩在江流脸上了。 并且还暗中提示他:有别人评论了,你难受不难受? 果然,江流电话那边响起了敲击屏幕的声音,看样子是在翻手机。 姜羽贞一瞬间感觉怨气都少了,嘴里的粥都莫名的香甜。 她在等,等待江流大声的质问。 “挺好看的。” 姜羽贞一瞬间眼睛亮了,就是这个语气,对味了。 江流生气之前都很平静的质问你,然后给你一顿疯狂的语言输出。 快输出啊! 这样我就能冷漠的说:关你什么事了! 江流的声音这时从电话里传来: “对了,你真不记得我u盘里面有什么吗?” 第34章 彻底燃烧(感谢楮墨今天吃蛋黄了吗) 江流是跟着个别墅管家一起到达姜羽贞家门口的。 这栋别墅区外卖骑手不能进,都是管家帮忙送到主人手里。 当看到管家停在13栋门口止步不前时。 江流秉持着乐于助人的态度说着: “姜女士的外卖吗?我替你拿进去。” “不,是江先生的外卖,就是你!” 管家一眼就认出了江流,因为他很早之前就在小区门口有过人脸识别。 管家将外卖交到江流手上,嘱咐着说: “姜女士说要我在门口,等着把外卖交给你。” ??? 江流打开了外卖包装挠了挠头,这女人可真是莫名其妙的。 给我点外卖干什么? 江流一边走一边拆。 等到拆开后忽然发现。 是一堆u盘,什么hello kitty、米老鼠之类的,什么样的都有。 江流眉头顿时出现几根黑线。 “姜羽贞,买一堆u盘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要吗?” “我要的是我说过的u盘。” “我有。” 江流刚想解释一番,忽然意识到了姜羽贞的表情不对。 这女人虽然平常都是那副厌世脸,但养气功夫还不错。 很难让人看到她脸上的情绪。 但这会感觉她的怨气都快溢出来了。 得先哄哄才能正常沟通 “姜羽贞,别给我冷着臭脸,朋友圈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呵。” 姜羽贞手里捧着咖啡杯,几乎不可察觉的发出了一声轻哼。 她今天不提,江流能说这话? 估计前两天发的朋友圈干脆没看见。 虚伪。 “一连发了三天,在朋友圈钓鱼呢是吧?我看看哪些大冤种翘嘴被你钓上来了。” “用你管?” 姜羽贞表情依然冷酷。 但心情好了很多。 呵呵,男人,偷偷关注我是吧? “问你话呢,我看看那群翘嘴都发了什么评论?” 江流说这话的时候,甚至看起来有点着急的想要抢手机。 这让姜羽贞内心无比舒畅。 急!急死你! 终于轮到你急了! “管他们评论什么干嘛?反正我也不在意。” 姜羽贞甚至开始着急的给江流递话茬了。 这个时候江流肯定会回答:那不对呀!我在意! 想到这里,姜羽贞感觉疲惫的灵魂得以释放,甚至三天没睡好的精神都升华了。 “没事,我也不在意。” ??? 女人的双腿紧紧绷直,锐利的目光转向别处,散落在肩上的微卷头发在空气中飘动。 她是真的生气了。 今天江流别想再跟她说一句话。 在姜羽贞的视角里,她此刻的视线正飘在窗外,她的双眼中正在酝酿怒火的。 可酝酿酝酿着,她忽然感觉自己飞起来了。 就是字面意思,她原本平视的是窗外招财树的中间,可忽然她的视线高过了招财树。 那一刻姜羽贞必须承认,由于突如其来的变动,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当然,在家庭监控器的视角里,就没有那么多姜羽贞的内心戏了。 在监控画面里 一个男人忽然走过去,把坐在餐桌上的女人拦腰抱起来。 “你放开我。” “不放。” 江流趴在笔记本上,看着一个个计划报表,头都要看大了。 “你成天研究这东西,不累吗?” “毕竟不是你,每天讨好客户就能把钱赚了。” “谢谢啊。” 江流好心的收下了夸赞,并忽略了耳边诸如“把我放开”、“你跟我耍流氓”这种的话语。 我又没绑着你。 你不想这样,你随时可以起来啊! 呵,心从面不从的女人,就得我治你。 “我告诉你姜羽贞,这是发朋友圈的惩罚。” “你是谁啊?你管我!” “不听不听,乌龟念经。” 江流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表达了:我就是跟你流氓到底的意思。 姜羽贞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无奈,只能“勉强”的说道: “可我设置的仅你可见。” “我知道啊。” “那你快放我下来。” “下次直接发给我,你朋友圈没设置原图,我保存的有点模糊。” 姜羽贞不说话。 但是怨气没了。 积攒了三天的怨气,被江流跟随手排地雷似的瓦解掉。 她的眼睛开始变得湿润, 她歪过头看着江流的眼睛,偏偏江流也刚好转过来看她。 她发朋友圈的目的是什么? 无非是得到江流的关注以及恼怒,并狠狠地质问她一顿。 对了,自己还得强硬的反驳他。 但是刚刚自己应该算反驳了吧? 只是可恶这男人力气太大,终究还是在力气上占了下风。 那最终目的是什么来着? 按照江流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的接受她的反驳。 一定会狠狠教训她一顿,。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抬头看,早就过了小女孩的年纪。 且已经体验过那种感受了。 所以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并擅长通过自己熟悉的方式得到。 “江流,你觉得那三张照片哪套衣服好看?” “我觉得都好看。” “选一个,我去换。” “不用。” 不用就不用吧,反正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呢。 “你去我床头柜拿一下,上次之后我在家里准备的。” “不用。” 姜羽贞听到这话有点恼火,上次意外发生她只能紧急买药。 但随他吧。 闭上眼睛不管了。 两个人开口说话的时候离得很近,头发甚至搭到了江流的肩膀上。 这个时候江流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让这个御姐彻底燃烧的话。 “u盘在哪里?” 第35章 《都市超级小医仙兵王纵横花都》 陈舒挽从南江第一中心医院走了出来。 身后是冲她摆手并送上嘱咐的林医生: “还是要记得让江流来复查,他头部外伤虽然轻微但也存在隐患。” “麻烦你了,林医生,我过几天会带他来。” 陈舒挽很礼貌的打了个招呼,马面裙的裙摆在空中飞扬。 她长了一张极有东方韵味的脸,五官加独有的恬静气质就决定了是那种氛围感女人。 在烛火摇曳的祭祠或是风雨交加的亭台楼阁拍照估计会很出片。 江流说过她就去该拍短视频,就拍点亡妻回忆录系列 又或者在宗教风的场景里,比如希腊神殿、教堂或者老君山估计会很出片。 这是江流从前的愿望。 摄影师江流,顺带提了一嘴想在她身上套上旗袍、汉服、修女服等等 当然,摄影师江流有没有私心就不知道了。 “看来大家都不是很在乎江流的失忆嘛。” “这群各有千秋的女孩们都不是傻子,她们都想和江流放弃掉那段存在不堪的记忆,然后以最好的状态出现携手他共度余生。” “甚至还有能沉住气,一直等待机会盛大登场的。” “要不说郭小四能赚钱当大导演呢,男男女女之间的这点破事还真好看。” “只是这对江流不太公平。” “可惜你们都看不到江流的闪光点,痛苦的江流才是最有魅力的。” 想到这里,陈舒挽从口袋中掏出了个u盘。 是的,她骗了江流。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哪个心理医生不骗人的?每个悲天悯人的病人来到门诊的时候。 她都会亲切的告诉病人:会好起来的,只要向前看。 笑死,这和骗人有什么区别? 至于江流很讨厌欺骗? 这事陈舒挽知道,知道了又怎么样,打我一顿? 或许是触及到了关键词,她下意识的用手抚摸胳膊某一块熟悉的位置,哪里的淤青已经消失,即便用力摁下去也没有针扎一样的痛感。 痊愈是好事,但陈舒挽的表情好像有点遗憾。 她摇摇头,把刚刚从病院里找到的病历照片拍下来发给了一个微信联系人,顺带打了一排小字: “我没骗人,真失忆了。” 对面的回复很快很及时: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是导致他失忆的主要原因。” “不是因为车祸撞击吗?” “他的失忆是心理障碍,车祸的撞击只是诱因。” “我知道了。” 没有继续的沟通、交流和回复。 这位微信备注是“林”的女士,什么也没说。 陈舒挽驱车开到了一个老旧小区,给路边的小朋友买了块棒棒糖,拜托他把u盘送到小区门卫那里。 在远远的看到u盘被放上门卫窗口的时候。 她转头上了车。 门卫室里。 江新年穿着保安服双腿翘起正在听书,书名是《都市超级小医仙兵王纵横花都》。 当听到【主角叶傲天大战家族的九个顶级强者,并亲手站在当初不可一世的二哥面前,冷冷的大喊:“我叶无道不需要叶家的帮助,亦可纵横天下】这个片段的时候。 江新年当时一整个汗毛炸起,这书写的太牛逼了! 这作家怎么这么厉害!为什么还没在各大文学奖看到他的名字! 简直写到我心坎去了! 就是缺了个桥段,应该把叶家的资产全给收过来,这作者还是没有生活经验了。 现实里的钱哪有这么好赚。 正听的起劲,忽然窗口处多了个小袋子。 但是没看见人! 这尼玛大白天的,灵异事件是吧? 江新年把头往出一探才明白怎么回事。 哦,不是灵异事件,是这小孩太矮了。 “小朋友,这是什么东西啊?” “一个漂亮的姐姐让我送来的。” “那估计是谁寄存在这里的东西吧。” 江新年没拆开袋子,只是隔着袋子外面看了看。 然后下一秒他就把袋子给打开了。 因为有张被折叠过的硬纸壳,上面清晰地写着江新年的名字。 再看背面,是一排小字: “交给江流,是一份礼物。” 江新年当时警铃大作,这套路他当年在外面混的时候见过呀。 指不定是什么小炸弹呢。 你炸死老子,也不能炸我儿子啊。 “狗日的,别让我逮到你。” 江新年打算迅速翘班拿这东西去派出所,他顾不得请假匆忙登上自行车往外走。 但却被路边的宝马三系截住了去路。 “江叔叔,你去哪里?” “你是?” 陈舒挽紧张的从车上下来,神色慌张目光老是看向江新年的右手。 循着目光看,江新年发现了异常。 “这是你送的?哎,我记得你,你是我儿子的心理医生。” “叔叔,我没别的意思,这是我送给江流的礼物。” “那你为什么不当面送?” “我...我们吵架了。” 陈舒挽害羞的低下头,不再说话。 江新年却露出了八卦的表情,他有一些渠道能了解到儿子的消息,对这个心理医生也有印象。 “你们谈恋爱了?” “我...叔叔...我们没有...。” “嗨呦,我当是什么事呢,小姑娘别害羞,叔叔知道了。”江新年的表情变得极为精彩,用善意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准儿媳妇”。 这扭扭捏捏的样子,不是谈恋爱估计也快了。 “你们吵架了,所以让叔叔当中间人帮忙送礼物,并劝几句你们和好?” 江新年虽然没有得到答案,但越看陈舒挽的表情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 哪个儿媳妇见到公公能不害羞嘛。正常。 “那叔叔帮你这个忙,去吧,那臭小子脾气倔,吵架多说几句别放心上。” “谢谢叔叔。” “送礼物着急吗?不着急的话,叔叔大概后天能和他见面,到时候帮你给?” “不急的,叔叔,麻烦你了。” ... 江新年大摇大摆的回到保安亭,眼神笑眯眯的。 这个儿媳妇不错,一看是个文化人,和我儿子简直太配了。 但是那个李家小姑娘也不错,古灵精怪的,娶了也好。 姓姜的小姑娘也好,主要是儿子以后不成器的话,那小姑娘能帮儿子出谋划策。 都娶。 反正我儿子以后都要当大富二代了,养得起! 想要多少彩礼给多少! 江新年沉醉在美梦里,然后打开了听书按钮。 ... 陈舒挽回到车上,表情恢复正常。 江新年多半是信了,会在李神谕的生日宴上把u盘送到。 至于刚刚陈舒挽的表演? 一个心理学小技巧。 仪式感效应。 【人们不会相信呈现在面前的答案,而是倾向于相信自己努力寻找的答案】 即使有时候真相就摆在面前。 陈舒挽只需要让他产生疑惑,并适时的出现在他面前,露出破绽被他揭穿就好。 “好期待江流看完这个u盘之后,怎么面对李神谕啊,可惜看不到他痛苦的表情。” 第36章 繁星广场 繁星广场。 南江市地标性建筑之一,每逢节假日都会迎来庞大的人流量。 巨大的广告牌挂着“林素恩演唱会”的宣传照。 但今天周一,商场里的人不多。 女店员在睁着眼睛打瞌睡。 然后猛地睁开眼睛,视线瞬间被走近的男女吸引。 好帅的男人和好帅的女人。 美女和帅哥站在一起就是养眼,如果配个圆滚滚啤酒肚。 那大概会让人产生“这男的真有钱”的想法。 可惜,她在十分钟后还是产生了这个想法。 只不过角色互换了。 “这女人真有钱,看上的全都买,姐姐我好爱!” 走进来的两个人自然是姜羽贞和江流。 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江流只需要站在那里,被姜羽贞拿着衣服在身上比画,然后拿起所有自己钟意的衣服走进更衣室。 “你跟我一起进来,我怎么换?” “别废话,这样省时间,又不是没见过。” “你是不是还生我气呢?” “我跟个废物男人有什么好生气的!” 姜羽贞的嘴角向下,丝毫不吝啬自己鄙夷的表情。 时间倒流到一个小时以前。 彼时的两个人气氛还没有如此微妙,直到那句:“你u盘在哪?”说出口。 姜羽贞用三秒的时间演绎了从动情到冷若寒霜的变脸过程。 江流觉得那一瞬间她想杀了自己。 可是他也很无奈。 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说没感觉那是假的,但是他心里是有警戒线的。 一旦他没忍住 那他这辈子也就完了。 过去的事还能用失忆搪塞,可你现在清醒了总该没理由了吧? 到时候江流也别参加李神谕宴会、更别上学了。 给这位姜美女当一辈子“管家公”吧。 姜羽贞她家有监控! 这监控视频往江流他妈眼前一拍,婆婆一叫,那这事就彻底乱了。 于是江流用尽了浑身解数,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姜羽贞把u盘内容告诉他。 “那是我车祸的证据,你得告诉我,我还等着拿他和老江家对线呢。” “u盘和你的车祸没关系。” “你看过?” “嗯。” “我给你的时候,有没有嘱咐你没看?” “说了,但是当天晚上我就给看了,总之和你的车祸没关系。” 看姜羽贞一副闭口不谈的表情,江流又继续讲。 讲他和老江家的故事,讲他的二伯和堂哥是如何蹂躏于他。 当然,其中增加了点艺术成分。 编故事嘛,不夸大些不好听。 姜羽贞听完后只默默说了一句: “我知道你二伯江旧岁,南江商会的副会长,我惹不起。” “我二伯叫江旧岁?我爹叫江新年,我爷爷起名的时候还真是图省事。” “如果你老老实实签合同陪着我,我会去找他谈,以后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谈正事时候的姜羽贞言语简单明了,安静的坐在那里散发无形的气场。 江流看她装起来了,自然觉得被压制,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你惹不起还敢去谈?” “惹不起不代表不能谈,再说我又不是白手起家,小的惹不起就让老的谈。” 江流懂了,行,确实有资本装。 你们都是有钱人,我惹不起行了吧! 但是江流自动略过了这个话题,转而言之凿凿的说: “主要是我马上就要见到二伯了,我手里没点依仗有点胆怯。” “你主动见他做什么?嫌活的太舒服。” “这不是李...那个谁的生日宴嘛。” “哦。” 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姜羽贞闷不做声的上楼换了衣服,把车钥匙扔给江流报了商场位置就来到了这里。 ... 视角切回现在。 姜羽贞嘴上讽刺至极,但手上却没停。 伸手抚摸着江流西服上的戗驳领。 “定制的会更合身一些,可惜时间不够用,待会让kevin给你量一下,先做着以后用。” “不用,平常穿不上的。” “当你决定站在老江家对立面的时候,这就是必须放在你衣柜里的东西。” 姜羽贞默默的刷卡付钱,忽略了江流疯狂的抢账单行为。 其实从江流把她抱起来,没有胡乱动手动脚的那一刻。 姜羽贞就意识到了很多。 她在情感上是笨拙的,所以她更擅长用商业逻辑复盘行为。 在她和江流用合同承载的关系里,她付出金钱、江流付出体力、情绪等等。 这在价值上是对等的。 可价值对等的交易行为,为什么乙方会违约呢? 要么是乙方寻找到了给出更高价值的甲方。 要么就是乙方不再需要任何甲方。 但世间万物都有它的价值,姜羽贞觉得无论上述哪一点都只有一个原因: 随着市场形势的变化,自己给出的价值已经不足以满足乙方了。 那就加注好了。 可需要加的注是钱吗?她在出院那天试过了,显然不是。 应该是什么她不知道。 但她可以找,找到那些让油嘴滑舌的江流变得沉默的行为。 钱换不回合同,哪用心呢? 姜羽贞过于笨拙的情感能力,让她下意识的认为这是商业行为。 全然不知她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开一台我的车子,虽然没什么用,但能尽量帮你少些麻烦和眼光。” “宴会上的事不用我叮嘱,左右逢源没人比你擅长。” “礼物挑点贵的,不需要用心,真正用心的私下里送就行,面子上的礼物是给其他客人看的。” 姜羽贞忽然变得婆婆妈妈的,但她的叮嘱都是经验之谈。 她开始不再向江流索取。 而是用自己的方式给予。 江流那张破嘴紧紧闭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闷不吭声。 姜羽贞知道自己找对方向了。 这男人只要把破嘴闭上,就说明他走心了。 直到江流停在了一间主机游戏店,卖ps5和游戏卡的。 他闷着头走了进去。 比起西装店,这才是他的舒适区。 姜羽贞也听不懂他在叽里咕噜的跟店员说什么,总之他拎了一袋子回来。 她斜了他一眼: “都说了要买贵的,这些小孩子玩的东西你私下...” “这是给你的。” “我不会玩。” “我们两个玩,回去把你家电视上的灰擦擦。” 姜羽贞面色如常,但却两只手主动将袋子接了过来。 之前买的东西是给江流的,她才不拿。 但这个是她的,只能她拿。 然后江流带着她走出了商场,再次来到了他的另一个舒适区。 地下商城。 “大娘,仙人掌怎么卖?非买仙人掌干什么?女人笨,养别的养不活。” “大哥,五十块钱这一缸小鱼我全带走了,成本都不够?我朋友来可花三十买的。” ... 江流把所有东西都塞到了姜羽贞的车里。 然后自顾自的坐进了主驾驶。 “你跟我回别墅?” “我不回的话,这些东西你自己处理的了吗?” 姜羽贞闷不吭声的没说话,但是靠近车窗一侧的右脸。 掩饰不住的升起了好看的弧度。 她没问江流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这还用问? 她觉得江流其实比他更适合搞商业。 饶是她混迹商场这么多年,都需要不停的试探才能找到下注的点。 但是江流不用。 她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甚至聊过,关于“想要一个家”的话题。 跟江流也没说过。 但是江流就是知道。 他知道她想要个温暖的家。 只有他能给。 忽如其来的恋爱感充斥着姜羽贞的大脑,她觉得有时候改变真的是好事。 我做出了一点改变,我也能收获快乐。 可她的微信忽然响了。 发消息的人从屏幕上看不知道是谁。 只能看到个“ok”的手势表情。 姜羽贞没回,而是看着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在倒车镜里忽然打量起自己的脸。 然后忽然转过头看向主驾驶的男人: “是我们的家,对吗?” “拉倒吧,你那大房子我在居酒屋干十年估计也买不起。” “可是你肯定接受不了,除你以外的男人住进那座房子里吧?” “我确实是不乐意,但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你能决定,你现在说是我们的家,我就把你的拖鞋、枕头和被子永远放在那里,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进!” 江流理解不了这女人什么脑回路。 侧过头他甚至看见姜羽贞举起了手机,把摄像头对准了他的脸。 他只能无奈的玩这种低智商小游戏: “绕水澜庭13栋是我们的家。” “谁的家,说清楚一点!” “江流和姜羽贞,还有那条傻狗杜宾的家。” 第37章 像是生命中永远没有尽头的荒原 夏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江流的生活恢复了平静。 病假还没销,江流也不需要急着去上课。 说不准都当富三代了,还着急上什么课。 到最终他也没能找到u盘,但是没关系。 反正按青叔说的,都是随便找个吓唬人的东西而已,随便拿一个就够了。 这样平静的日子怎么也过不过。 一个物欲本就不高的年轻人,肩上没有责任、不需要打卡上班。 只需要每天去居酒屋点个卯,反正最近没有自己的客人来。 和青叔、同事们闲聊几句。 李神谕仍然叽叽喳喳的分享她的日常生活。 姜羽贞自从那天说完莫名其妙的话以后,好像忽然隐藏了起来。 大概是工作忙吧。 最重要的是,江流几乎完全捋顺了失忆后的生活。 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失忆后的患者很容易失去生活节奏,从而产生抑郁问题。 江流觉得自己恐怕真是个天选之子,谁失忆了之后还能过上他这种日子的? 言情小说里的霸道总裁除外,那玩意约等于外星人了,一个个霸道总裁都有胃病,结果人家偏偏没口臭,这不扯淡吗。 至于失忆前的女朋友? 江流早就看开了。 渣男身份这事接受起来很容易,同时和两个人表白不行啊? 但是江流现在没什么谈恋爱的想法,他觉得这两位想法好像也不是很多的样子。 但他觉得,照这个形势,自己早晚得栽其中一个手里。 栽就栽吧,慢慢来。 这就是青春不是嘛。 我在居酒屋戎马半生,让我享受享受怎么了? 什么?就不能有其他女朋友! 江流觉得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他不承认。 就算有,我住院了你都没来看看我。 那就说明人家接受不了失忆这个事情呗。 总之现在有人找,他也是不会认得。 最重要的是他银行卡里整整齐齐的躺着不多,但完全足够他生活几年的存款。 ... 直到李神谕生日宴的前一天,江流没去找任何人。 而是去银行整理下他的存款。 为什么叫整理呢? 因为他的银行卡很多,居酒屋的女客人们总是会提出些无理要求。 比如请我吃个夜宵? 很显然客人想吃的不是夜宵,是江流。 所以江流搞了很多银行卡,尽可能的保持卡里的余额很少。 这样他就能以“可怜的打工人囊中羞涩”为借口躲一躲。 正常情况下,这样一打岔客人的玩笑也就过去了。 可是存款余额这东西不看不要紧,一看就要出问题。 “不是,我钱呢?” 江流懵懂的望着吧台柜员喃喃自语。 “先生,可能是您拿错卡了?” 银行柜员满脸的微笑服务,可实际上他在心中无情的诽谤着: “你钱呢?你钱长腿飞了!卡里本来就没钱,能有钱就怪了!” 江流怀疑自己肯定是被诈骗了,他想查自己的汇款记录,可是他的银行卡实在是太多了。 与其这样查来查去,还不如问问老妈。 “妈,我卡里的钱你有印象吗?” “你说你之前汇给妈的钱吗?妈都给你存着呢。” “多少钱?” “大概九万多,不到十万。” “那也不对。” 这钱不对,老妈提到的钱应该是江流谎报的工资。 他会以外出兼职,以每个月赚几千块为借口,把其中的大部分汇给老妈帮忙存着。 报多了,他妈会以为他违法犯罪了。 实际上就是补贴家用。 可自己在居酒屋干了一年多,绝对不止赚了这么点。 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有钱,因为这就是存在于他潜意识里的事实。 虽然一直没有看,但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有这么多钱。 失忆患者是不能仔细思考的,因为记忆这东西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稍微钻牛角尖那就只能体验黑洞般的痛苦。 为什么是黑洞? 因为缺失的记忆会把你的精神牢牢吸住。 江流的记忆里有一个场景,是自己在某个下雪天打开了银行卡余额,哪天大概是发工资稍微晚了几个小时,所以他一直在翘首以待盼望着。 我哪天为什么盼望来着? 我卡里的余额是六十万? 可后面发生什么了? 可以用一个例子形容江流的感受,你现在试着回想你记忆中吃的第一顿火锅,当你将寻找记忆的点聚焦于火锅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起来的不是火锅本身。 是某个让你有深刻感觉的记忆片段。 比如哪天你在亲戚的起哄下喝了一小口酒、或者第一次尝试在油碟里放折耳根。 无论是酒还是折耳根,任何一个带有强烈印象的事物,都会把你寻找记忆的行为拓宽。 你会发散式的思考: 到底是谁起哄你喝酒?谁教你往油碟里放折耳根? 江流放弃了思考。 他转头去了居酒屋。 有些事查一查就知道了。 ... “你的意思是,我在居酒屋的一年多的时间里,一共赚了接近九十万?” “打断一下,作为木栅居酒屋的潜力新星,抛去被姜羽贞带走和刚入行的时间,你只用了接近半年就赚了这么多。” “那我钱呢!我钱呢!” 江流有点疯狂了。 还有什么是比没钱更可怕的事情吗? “九十万而已,有什么好急的?” “我是准备拿钱给李神谕买生日礼物的!我都订好了!” 江流其实还是很重视李神谕的生日的。 抽象女傻乎乎的可爱,江流介时一定盛装出席,并送个面子上的礼物。 肯定也不能太抠门,他托青叔的关系帮忙买礼物。 顺带提一句,青叔的关系网恐怖的可怕。 他说如果你想,我甚至可以给你搞一瓶山崎35年陈单一麦芽威士忌,或者舒马赫退役前... 江流连忙打断,他还是挑了个便宜货,lv鎏金撒哈拉,这只是相比较来说的便宜货。 但就是这个便宜货,江流现在都没钱可以付款。 “靠!” 碰到这种事,任谁都会爆一句粗口。 “没关系,先欠着,没多少钱。”青叔把一个盒子递过来。 这老登倒是看得开。 江流想着想着,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忘掉的绝大部分都是关于和她有牵扯的女人的记忆。 所以我钱是给了女人? 江流啊江流,这次我真的要跟你生气了!谁允许你给女人花钱的! 这事比任何事情都让人无法理解。 简直是,不!可!理!喻! “青叔,快告诉我以前的客户都有谁,你不是答应给我档案吗!” “给你看,但是你不至于蠢到给客户花这么多钱吧?” 江流原本想一个个打电话过去,但是觉得青叔的话说的也没毛病。 这其中的很多客户,他脑海中是有印象的。 应该不是。 那是谁啊? 直到江流的妈妈再次打进电话。 “儿子,妈妈刚才忙没来得及多问,你说的钱是指妈存起来的,还是你借给素恩的钱?” “素恩是谁?” “妈快下班了,你回家来妈给你讲。” ... “林素恩?同小区的邻居?明星?” 江流飞速的整理着脑海中的关键词,并拼凑出一个离谱的言论。 “明星问我借钱干什么?我跟她很熟吗?” “邻里邻居的,你们又从小一起上学,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江流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青梅竹马。 这形容词都用上了,那绝对没好事。 合计着又是我女朋友! “我们两个是不是谈恋爱了?” “这个...这个妈也不知道,你在外面的事很少跟妈讲。” “估计没谈,应该和那两位一样的,都是贪图我美色的家伙。不对!她贪图我钱!” 江流想到这里,迅速拿起电话试图在通讯录里找到个叫林素恩的人。 但是没有。 他又在微信里找。 还是没有。 “妈,你有她联系方式吗?” “儿子,她来咱们家里还过钱的,但是你没要。” ??? “妈,你一定是记错了,要么就是那女人给你灌迷魂汤了,那可是我辛苦赚来的钱!” 季芳满脸苦笑,没有计较儿子的话。 她能怎么说呢? 儿子能健健康康的,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儿子,每次素恩回家都会来上门还钱的。昨天她刚给妈打过电话,听说是要回来了。如果你想收的话,到时候妈帮你收着。” “肯定收啊!借出去的钱不收她利息就不错了!” 江流还是满脸愤懑,他有点气不过。 什么无赖人啊?借了钱不还! 我怎么可能不收?肯定是她没诚心给! “妈,她来家里的话,你顺带叫我一下,你儿子我最能对付这种坏女人了!” “行,陪妈去买点菜?” 母子两个并排走出了房门,楼道里满是江流大声嚷嚷的声音。 “妈,这就叫捞女,专门捞我这种善良、忠厚的老实人!” “必须让她还钱,如果她来的时候犹犹豫豫、装模作样的!我就跟她法庭见!” “我都出院这么久,她都没敢给我打电话,这就是逃避!这就是有罪!” 声音逐渐远去。 江流的卧室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年轻女人走了出来。 神色复杂的望向门外。 她都听到了。 看着手里紧紧攥着拿着的银行卡,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的目光注视着江流高中时期的笔记本,牛皮外封的那种。 笔记本的某一页中胡乱写着一段话。 估计江流自己都忘了这段话。 【有些事情总要独自走过一段路才能知道,其实你永远无法真正斩钉截铁的和某人画上句号,因为这感情太深远,像是生命中没有尽头的荒原。】 第38章 江旧岁 “闺女,你垫这东西干什么?” 苏晟莫名其妙的看着女儿在往衣服里塞东西,凑近一看。 呦呵。 “妈,为什么我没继承你的基因啊!” “傻孩子,你才多大,还没发育完全呢。” “可是我们宿舍里的女孩子都已经...” 李神谕夸张的比划了一下,嘴角瞬间就弯了下来。 苏晟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女儿什么好,虽然平常母女两个的交流就很随意。 但是女儿在意这个事情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孔雀开屏啦! “今天是你的生日会,一定要端庄一点,那小子不会也要来吧?” “什么那小子,人家叫江流!再说我的好朋友为什么不可以来我的生日会!” “神谕,妈理解你,但是这场生日会来的人大多都是爸爸妈妈生意上的朋友。我们平常很少应酬,可这种事注定是避免不了的。” “所以就把我的生日会搞成商业聚会是吧!哼哼,原谅你了,但是生日会结束后,你要同意我和江流出去玩!” “唉~” 苏晟转过头像是无奈同意,她原本还想嘱咐女儿一下。 叫她大大方方一些,至少今天别老往臭小子身边凑。 但估计说了也白说。 随她吧。 总之是得用些手段了。 还得嘱咐她爸一些,待会如果碰见哪个男孩的话就和他聊聊。 但要注意分寸,听她爸说年轻的时候下手可重。 可别起冲突。 ... 十月份的天气已经偏凉了,靠近傍晚的时间太阳也不大。 但李神谕家的院子很大。 园林式别墅看起来像个小庄园似的,院子中心是个小喷泉。 围绕着喷泉搭起了个小型舞台。 此刻已经有不少人到场,大家四下凑在一起瞎聊。 自助桌上摆了不少餐前甜点和餐食。 如果江流在这里,肯定觉得这和村里流水席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吃吃喝喝。 要说聊的事情不一样的话。 那确实有些不一样。 在这里,男人们主要聊钓鱼、文玩、茶叶和硬派越野,聊的事还是有点太小了。 这群男人们难得放松,凑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尔虞我诈的诡谲氛围。 像是村里流水席,一般这个时候都开始聊世界局势了。 女人们交流的更多是水光针、瑜伽和儿女们在国外过得如何。 总之很其乐融融。 但这个氛围很快就被打破了。 因为有一辆车子停在了庄园门口。 只是黑色商务车而已。 但随着车子缓缓进入停车位,庄园里的人们迅速从轻松状态里抽出来,然后齐刷刷的起身。 司机拉开车门,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下车。 平平无奇,但书生气很足。 李山明早早就走过来迎接,亲切的握了个手。 “旧岁,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很多场上没有见过江旧岁的人,都在好奇的打量着他。 或许他们没见过,但或多或少都听过。 至于你说江旧岁到底是何方神圣,或是在哪个天大一样的集团任职。 抱歉,你无法在任何着名企业的股权人名单里找到他的名字。 可关于他的传闻又无处不在。 江旧岁本人是商会副会长,他的身后是江家。 江老爷子能活到90岁高龄,并且江家仍然屹立不倒。 90岁和屹立不倒两个词拼在一起,本身就证明了很多事情。 跟在江旧岁身后的是江欣和裴安宁。 自然有同辈来迎接他们,是李神谕的表哥之类的。 “江欣,好久没见了,订了婚之后都不出来玩了。” “不是小孩子了,得干正事喽。” 江欣和他爸有七分相似,都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 他性格随和,所以聊天也很随意。 “还没介绍下未婚妻呢?怎么称呼?” “裴安宁。” 裴安宁原本的视线里像是在寻找什么,最后没找到才收回目光,朝着李神谕的表哥微笑示意。 江流不早点来,难道等着最后时刻王者登场? 又或是不来了? 应该不会吧? 裴安宁的视线又扫过走在前面从容不迫的江旧岁。 她可知道自己的未来公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一个小女孩的生日宴会,他按理说是不会来的。 他无非就是为了,在一个不太紧张的场合和江流见面。 至于为什么见面还要分场合? 据江欣偷偷解释说,是因为害怕三叔。 但凡三叔知道我爸单独找江流谈话。 甭管什么场合。 只要单独找江流谈了话,三叔绝对会在半夜出现在我家窗户外。 三叔和我爸兄弟两个没有感情,浑身上下全是恶意。 所以只有这种大大方方的偶遇机会,才能避免面前出现个“身背煤气罐”找你换命的老流氓。 忽然想到这个话题以后,裴安宁顺着想法小声询问江欣:“你爸要找江流做什么?” 江欣面对这个问题摇了摇头,示意他爸从来不会和他讲心里话。 这对父子沟通向来是命令式的口吻。 “但多半没什么好事就对了,我猜测大概是要把三叔和江流彻底摁死吧。” 虽然是猜测,但江欣还是很自信的。 老爸什么样,当儿子的最清楚。 裴安宁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她聪明的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发表任何言论。 但江欣却没有终止这个话题,而是嘱咐了一句: “如果遇到堂弟,记得多和他聊聊天,省的他谁也不认识觉得尴尬。” “这种场面人太多,我不适合离开你太远。” “堂弟堂嫂嘛,聊聊天有什么?恩怨是上一代的,又不是我们这代的。” “江欣,你爸还没同意我们结婚呢。” 说完后,裴安宁紧紧的跟随在江旧岁身后。 落落大方的面对铺天盖地的客套和赞美。 “安宁还记的我吧?阿姨上次见你的时候还在上学呢,这会都成大美女喽。” “当然记得啦阿姨,小的时候见你就羡慕你穿漂亮裙子,我心里可一直拿你当榜样呢。” “哎呦,看看安宁这小嘴儿。” 她的场面话行云流水,她擅长也享受这种时刻。 落在最后的江欣,眼睛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怨毒,默默调整了脸色跟了上去。 ... “神谕,快出来和长辈们打招呼啦。” “再等我下啦。” 房间内的李神谕早已穿戴整齐,生日宴会当然是要穿公主裙的。 带有蕾丝边的蓬松裙摆在阳光下变得透明。 脸上精致的妆容在镜子里一闪而过,定格住的是女孩最美好的年岁。 可她好像并不高兴。 一直匆忙的打着电话。 通电话的对象是江流。 李神谕想把江流安排好再出场,她知道江流来了之后会很尴尬。 而她作为小寿星又要不可避免的去走“跟长辈打招呼”、“切蛋糕”、“感谢大家”等流程。 所以他想赶紧把江流带去表姐那里,让她帮忙照顾江流。 等到自己走完流程以后,再由自己带着江流一起。 可自从早上告诉江流要早点来之后。 他一条微信都没回过。 “江流不会不来了吧!” 李神谕是藏了私心的。 她想趁着“生日”这天自己最大的机会,带江流好好和父母谈一谈。 至少不许他们再说江流是坏小孩。 “神谕,快点下楼了!” “知道了!” 李神谕给江流发了最后一条微信,还是没得到回复。 她只能匆匆的跟随母亲离开。 第39章 唯一的前女友 “u盘怎么在你这里!” “你女朋友给我的。” “你说的是哪一个?” “儿子,你说这话就有点渣了,爸得稍微批评你一下,男人花心可以,但可不能伤害女人感情。” “我妈现在一提起你还掉眼泪呢,你还有脸教训我。” 在一台老旧速腾里,父子两个对着u盘面面相觑。 江流现在就想找个地插u盘,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主要是太好奇了! 可是江新年这二手速腾已经到放cd都卡碟的程度,一首友情岁月“共渡患难日子总有乐趣”这句放了三遍。 除了仪表盘连个屏幕都没有。 “这到底谁给的?” “你那个心理医生,说是你们吵架了给你的礼物。爸知道这是隐私,所以没看。” ??? 吵架?我跟她吵哪门子的架? 明明之前问过她u盘的事情啊? 为什么非要托我爸给我? 种种蹊跷都表明这里面有问题。 而且是大有问题! 江流连续拨打电话,可惜陈舒挽的电话打不通。 “她什么时候给你的?” “前天还是大前天来着,总之不是昨天。” “为什么不早点给我?” “儿子,你可真是帅哥多忘事,你把爸手机号都给拉黑了,只有找我的时候才给拉回来。” “没事少上点网。” 江流继续跟着逻辑走。 陈舒挽明明一个电话就能召唤他去取u盘,偏偏非要从老爸那里倒手送过来。 老爸又联系不上自己,只能靠偶遇... 偶遇? “江新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当江流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脑海中已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你是来找二伯的?” “你都是心情好才管我叫爸,怎么二伯张口就来,以后叫他大名。” “我问你话呢!” “倒也不算是找,主要是怕他对你动手脚。” 江流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句话是屁话,老江家是有多大能量敢在这种光明正大的场合对他动手脚。 这纯在编瞎话。 “江新年,你别给我谜语人,你快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儿子,你也知道我有渠道打听你的事,我是听说你和小李的父母闹得不太开心。” “合计着你想的是见亲家?” “我这副样子怎么见,就是怕...怕万一你在里面真听了什么风凉话,心里不好受。” 江新年从扶手箱掏了支烟出来,拿起打火机想顺手点上。 但斜了眼儿子,又把烟放下了。 “八字没一撇的事,再说谁家当朋友还看家庭高低贵贱的。” “儿子,爸怕的不是你和她当朋友,是怕你只能和她当朋友。” 江新年难得说了句有些深意的话。 人到中年的江新年,浑浊的眼神里开始变得深邃,这是岁月的馈赠。 代价是再也没有年少时的意气风发。 谁年轻的时候还没做过拯救世界的梦,只是可惜起点远远高于普通人的他。 仍然要为变成儿子的拖累感到无奈。 江新年不是个例,很多很多的中年男人都要面对无奈,只是反应不再是年少时的愤慨。 而是顺着廉价香烟的烟雾颗粒试图藏进自己的骨髓里。 江流没说话,主动从他的烟盒里拿了一支出来,点上抽了一口就开始咳嗽。 “你能不能抽点好烟。” “习惯了。” “抽完跟我进去。” 江新年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忽然抬起头看着儿子的眼睛。 但半响后目光又黯淡下来: “儿子,爸不能进去,我和江旧岁一旦见了面,今天这场生日宴就办不下去了。” “都这岁数了,你俩见面还打架?” “主要是他一见到我面就报警,我还什么事都没干呢。” “行吧。” 江流手里摆弄着u盘,下车朝着庄园大门走去。 事情的指向已经很明朗了。 这u盘大概是被人算计好了,必须要在今天交到我手里。 第一幕出现的枪,第三幕总会响。 看来这把枪注定要在这场生日宴会上打响。 “哪就玩玩看吧。” 江流整理了下衣服,拿出手机看了看发型和身上的西装。 然后拿出香水朝身上喷了喷。 这东西在某创优品买的,十几块钱一支。 掩盖味道是真的好用,不止是烟味、油污味,遮女人香水味也好用。 好兄弟江流友情推荐,并附上友情建议: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但如果喜欢好几个可千万要藏好了。 ... 坐在办公室里的姜羽贞感觉到莫名其妙的烦躁。 尤其是在面前这个烦人的女人不停唠叨的情况下。 “姜总,你们这么做对江流是不公平的。”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几个字?” “我知道我没资格,可既然已经失忆了,为什么不能让江流好好生活呢?” “失忆只是暂时忘掉罢了,作为他未来的妻子,我有义务帮他想起来。” 姜羽贞上班时间一律穿正装,这身ol打扮配上黑金腰带让她夸张的腿部比例展现的淋漓尽致,再加上标配的黑丝高跟鞋。 当的上一句男女通杀。 可此刻她那双淡蓝色的瞳孔此刻正在酝酿怒火。 因为眼前女人的回答激怒了他。 “姜总所谓的义务,说的是帮助他选择性的记起一些事情吧。我想姜总这么做,大概是为了满足您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只有哪个姓李的小姑娘,才有机会让我出现占有欲。” 坐在沙发上戴着大蛤蟆镜的女人站了起身,面色平常的走到姜羽贞面前。 两只手靠在办公桌上。 “可是姜总,我是江流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前女友啊。” “你也知道女友之前要加个前字?” “至少比姜总这种“富婆包养小白脸”戏码里的富婆更有发言权。” 林素恩带着大蛤蟆镜,气场毫不露怯的和姜总对视。 直到姜羽贞缓缓开口: “那你说,他接受我的包养是为了谁?” 林素恩的面色瞬间苍白,怔在桌前许久未有动作。 半晌后才缓过神。 “姜总,我们不是敌人,你这么做是达不成愿望的。” 这次轮到姜羽贞的心乱了。 此时此刻,这间办公室的剧情要多玛丽苏就有多玛丽苏,两个女人轮番上演“互相朝对方心里扎小刀”的戏码。 但这次姜羽贞回神很快。 因为她觉得自己一定会达成愿望的。 她找到了和江流和谐共处的方式,并在逐渐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她们很快就会有一个家。 但在有一个家之前,必须把最大的隐患排除掉。 在商业上讲这叫风险规避。 面对江流,她只是稍微隐瞒了些真相而已。 比如江流车祸那天掉到沙发缝里的u盘,是被她恰好捡到给藏起来了。 江流并没有找到。 再比如,是她把u盘给了陈舒挽,现在大概到了江流手上。 “江流,你答应过那永远是我们的家。” 第40章 父与子 “刘叔叔又变帅啦,就是头发记得染一染哦!” “叔这么大岁数早不在乎这个了,倒是神谕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叔叔。” 李神谕在母亲的带领下和宾客们打招呼。 她倒是大大方方的,跟叔叔阿姨们聊的很开心。 李家夫妻两个平常不太参加商业应酬这种东西。 但应酬这东西是不能永远不参加的。 倒不如趁着女儿生日这种不太严肃的场合,请这个小圈子里的人来聚一聚。 而江旧岁显然就是这一波商业小圈子里的领头羊。 站队这种东西自古有之,但凡有抱团取暖的空间,这种事情就是避免不了的。 “这是你江伯伯,你第一次见。” “江伯伯好!”李神谕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江旧岁也对着小寿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小侄女生日快乐。” “谢谢江伯伯!” 李神谕是个落落大方的性格,但不知怎么的。 她面对江伯伯总有些莫名的压力,甚至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神。 搁普通小女孩这会肯定在脑海中联想出“不怒自威”、“气场强大”等形容词。 可李神谕抽象的脑袋瓜里冒出的第一个形容词是 “连环案凶手!” 多像啊! 电影里的凶手都是文质彬彬戴眼镜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李神谕把目光右移,跟随着母亲的介绍向江旧岁旁边的人打招呼。 李神谕的视线扫到旁边男人的脸上。 不看不要紧,一看面色顿时就变了。 怎么又是金丝眼镜? “这位是江伯伯的儿子,你应该叫江欣哥。” “江欣哥...堂哥?” 从胡思乱想里走出来后的李神谕,忽然看清了面前这人的脸。 有点眼熟。 这不堂哥吗? 李神谕那晚演戏的时候堂哥在场,甚至还被气势汹汹的李神谕怒斥 原来他不是小变态杀人魔。 李神谕的妈妈听到堂哥这个称呼一愣,这是从哪里论关系论到的堂哥? 她又稍稍打量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氛围,然后小声问道: “神谕你们以前见过?” “苏阿姨,我们是见过的。” 裴安宁率先走出来,用身体隔绝了苏晟的视线,避免她看到江欣那张紧绷的臭脸: “神谕妹妹,又见面啦。” “堂嫂好!哪天回去后你们没吵架吧?” 李神谕看到裴安宁就烦。 勾引江流的坏女人。 “好着呢,都是误会而已。” 苏晟听着女儿的奇怪发言,顿时觉得自己像是几年不上网的人,有点跟不上版本更新了。 她想问清楚,却又碍于江旧岁在旁边的缘故,终究是把话压了下来。 “神谕,叔叔阿姨们都打过招呼了,你稍微休息一会就要去台上切蛋糕。” “知道了,妈妈,我和堂嫂聊聊天。” 李神谕冲着妈妈古灵精怪的笑容。 苏晟只能无奈离开。 裴安宁见状,知道小姑娘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于是像好闺蜜一样跨起了胳膊找到无人的座椅。 她已经猜到了李神谕要找自己为什么。 “是不是想问我,江流为什么没来?” “对呀。” 裴安宁目视着江家父子的背影,犹豫着要怎么解释一下。 她这会倒是没想使什么计谋。 送邀请函的时候,倒确实想使使离间计来着。 可李神谕开口问了,就说明人家小夫妻两个床头吵架床尾和了。 裴安宁也不屑于再做无用功。 这只会让江流越来越反感罢了。 她这会犹豫的是,要如何解释江流和在场两个人的关系。 既然李神谕邀请了,正常情况下江流不可能不来。 可现在还没到场的原因,只能是和不愿意直面江旧岁有关系。 可如果从这个角度解释老江家那一摊子烂事,那实在是太长了。 哪怕长话短说,估计也是个大工程。 “我也不知道这个能不能说,总之他可能是担心破坏生日宴的氛围。” 裴安宁这个解释,倒也是根据自己的了解做出了客观的推测。 至于李神谕能不能懂,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看李神谕的表情,她显然懂了。 甚至还露出早有预料、原来如此的表情。 “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江流以前跟你说过?” “我用眼睛看都看出来啦!你老公肯定恨死江流,更别说你公公!” ??? 饶是裴安宁一副雍容的大家闺秀气质,也仍然被这副言论震惊的不轻。 你是怎么联想到这里的? 李神谕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虽说那天自己是按照剧本表演。 但坏女人确实叫江流堂弟。 所以她早就怀疑,江流当初所说的“我有个朋友”就是自己! “哼哼,江流肯定是担心见面以后,无能丈夫的有钱老爹会借机发挥,搞得宴会办不下去! 由此得出结论,江流是担心和堂哥的爸爸见面。” 裴安宁原本想从头纠正的,可被这么一说,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改正比较好。 因为李神谕的结论是对的。 江流大概是害怕和江旧岁见面的。 可这思维天马行空的小姑娘,是怎么通过错误的推导过程来得出正确结论的? ... “江欣,说过多少次,在什么场合就该表现什么样的情绪。” “爸,可是她...” “我在问你问题。” “这是第四十七次。” 江欣无奈的低下头,面对父亲他毫无还手之力。 最重要的是,刚刚旁听几人对话的江旧岁,仿佛对小辈之间的尴尬氛围半点不好奇。 他只管训儿子。 可江欣还是想解释一下: “爸,是因为安宁的事起了误会。” 其实江欣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鼓起勇气和父亲说:能不能不要让裴安宁和江流走的太近。 他实在是没脸面对这个事情。 “没脸见人了就沉不住气?哪你坏规矩买凶杀人的时候,怎么在我面前装的气定神闲?” “我...爸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我没想到他没死。” 江欣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 他父亲也从未就这件事问过他。 “你要庆幸他没死。”江旧岁的脸上依然荣辱不惊,甚至跟随着场上的纯音乐轻轻晃动脑袋。 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江欣如坠冰窟。 “是不是到现在还觉得你行为很高明?找到一个走投无路的逃犯,许诺给他家人一大笔钱,再从狐朋狗友的改装厂里,找辆从外地拖来的拼装报废车。” 说到这里江旧岁冷哼一声: “没想到出去留学一圈回来,正事不见得有何长进,这种低劣的手段一学一个准,江新年二十年前就不玩这种把戏了。” “爸...可是我在帮你。” 江欣一生都在寻求父亲的认可,可是换来的只有轻蔑和嘲笑。 无论多大,他都无法真正在父亲面前挺起脊椎。 永远都像个玩把戏的小孩。 “想帮我就在正经生意上扛起事来,什么年代了还想走歪门邪道?” 这对父子两个或许过去一个月,都不曾说过这么多话。 可能是关于江流的事情过于严重,他必须得出面敲打一下。 “江欣,这种事情不允许出现第二次,不止是我不允许。还有裴安宁的事你不要多管,如果不是你坏了规矩,老爷子也不会忽然把视线放在江流身上。”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旧岁甚至转过头对上了儿子的眼睛。 深刻的眼眸在此刻像是两道锐利的剑: “废物可以教,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给小辈的试错成本,但你告诉我人渣要怎么教?” 江欣如遭雷击。 愣在原地怔怔着说不出话。 江旧岁却没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江流怎么还没来?” “怕是不敢来见你。” “江新年就在门口,说明他儿子肯定会来。” “三叔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离一公里外我都能听到他那破车的死动静。” 说实话,这话有点俏皮了。 甚至把江欣惊讶到抬起头。 在他面前,父亲向来是个极为严厉、刻板的形象。 他从未见他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爸,我去见见三叔?” “还嫌自己添的麻烦不够多!知不知道他手里有你买凶杀人的证据?” “爸,我保证这事绝对没有证据。” 江欣在慌乱中解释。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为什么儿子出了车祸,江新年还没来找我拼命?” 江旧岁平静的眼眸里终究还是泛起了一丝阴沉。 没人比他更了解江新年。 他当初动过找江流谈谈的想法,甚至把车停在了江流高中学校的门口。 但那天他没有见,许是不知道见面该说些什么,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可离奇的事来了。 当天晚上他起夜的时候,看到有人在院子里搬动重物。 打开灯后,他发现江新年哪个老登,竟然背着个煤气罐站在窗外。 “下次再靠近我儿子一公里,煤气罐就扔你被窝里。” 要知道江家的位置可是在临近郊区的半山腰啊! 鬼知道这流氓是怎么拎着他那个b煤气罐进来的。 所以按照以往的逻辑,但凡江流身上出现了事,江新年绝对下意识往他身上赖。 江流感冒了,江新年都得给他打电话。 质疑是不是他给下毒药了。 难道江新年改邪归正,发誓以后再也不背煤气罐了? 这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江新年这老阴货在憋大招。 “江欣,我对你很失望。” “爸,我...” “成为男人的第一课,就是自己办错了事别解释,去面对,无论多大的后果。” “爸,我和堂弟接触过,他挺好说话的。所以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会从他手里把证据要出来。” 江欣再也顶不住老爸的压力,习惯性的低头之后。 快步离开去往大门口。 他不敢面对三叔,还不敢面对江流吗? 看他上次怕女朋友的样子,估计也就是个普通学生而已。 实在不行吓唬吓唬他? 在江欣看不到的背后。 江旧岁仿佛能透过后背看穿儿子的真实想法。 那一刻他跟随音乐缓缓靠在椅背上。 眼睛里只有无尽的疲惫和失望。 第41章 真挚的眼眸 太阳渐渐落下,顽皮的神明拿出一张漆黑的布套在天空上。 可神说要有光。 于是夜幕下无数个探照灯缓缓升起,打在一张光彩夺目的脸蛋上。 在舞台的正中心。 披着满头白金头发的李神谕跟在蛋糕身后,亲戚、朋友、生意上的长辈全都笑容满面的祝贺她的生日。 人类对美的事物总是抱有特殊的善意。 不会有人愿意看到,这个眼睛会笑的漂亮女孩露出不开心的表情。 可李神谕就是有点失落的。 她这人很少会遮掩内心的想法,俗称心事全在脸上。 “神谕,切蛋糕了。” 苏晟望着眼睛无神的女儿,哪里还想不出她在想什么。 “哪个小男孩怕是有事耽误了,你快别让大家等急了。” 在场的人都能看出女孩脸上的不开心。 可小公主能有什么烦心事呢? 仿若神赐福的舞台下洒满代表爱神眷顾的铃兰,喷泉下的大提琴师在演奏舒缓的《圣桑天鹅》。 大庄园里的小推车上摆放着四十五寸的大蛋糕,无论是何种身份的客人都愿意对她送上真诚的祝愿,礼物甚至堆满了整个房间的地面。 即便如此。 她望穿秋水的眸子里依然黯淡。 可神说要有光。 于是光绽放在双眼中。 下一那双黯淡的眼睛瞬间聚焦,笑意在眼角处绽放。 她三步并两步的跨上台阶的最高处朝着远方挥手。 在众人不解的视线里,朝着远方比了几个其他人看不懂的手势。 像是在舞台上做广播体操。 但对面的人看懂了。 “她在说,给我留蛋糕最中心的哪块带蓝莓的。” 江流一边给迎接自己的李神谕父亲解释。 一边朝着对面竖起了中指。 李山明是不懂得,他大胆猜测了一下: “你回复的这个手势的意思是收到?” “不,意思是:你别瞧不起人,至少留两块。” 其实江流也看不太懂李神谕的手势,或许以前懂。 但他失忆给忘了。 可没办法,这两个人在“思路清奇”这方面过于契合。 有些东西只需要往“离谱”的方向猜,答案也八九不离十。 李山明挠着头不懂年轻人这套弯弯绕。 他是奉旨来找江流谈话的。 所以他在努力的摆出一副脸色铁青的模样,试图营造出一副凶狠父亲驱赶黄毛的架势。 可他实在是摆不出来。 因为这年轻人一直冲他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这任务有点太难为他了。 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吃晚饭了吗?” “午饭都没吃,为了留着肚子来吃点好的。” “你...你这孩子还真是诚实啊。” “没事叔叔,有什么话你就说,憋着伤身体。” 江流看到李山明吞吞吐吐的样子,反客为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在鼓励自闭症儿童积极交流。 “我能有什么事,迎接客人这不是正常嘛。” “叔叔是想交流一下,我和您女儿的事情吧。” “啊啊,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那你对这事怎么看?” 李山明的节奏完全被打乱了,他的预想里应该是自己拦住江流。 这个年轻人会鼻孔朝天的问:干什么? 届时他便虎躯一震,痛斥他纠缠自己女儿的行为。 可是事情发展怎么成这样的? 不是,我问他怎么看干什么? 我是准备说我的看法来着! “叔叔,你应该表达下你的看法才对。” “是哈是哈,叔叔的意思就是...就是我和我的妻子都认为你并不适合神谕。当然这不是不认可你的人,只是我们家里更希望神谕能找个平凡的男朋友。” 李山明这话说的拐弯抹角,这当然是为了照顾江流的面子。 他们一家子都是高知分子,可能话说的有点不太人情世故。 但他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说完话后,李山明还有点内疚,他觉着自己是不是话太重了。 再怎么说也是个上大学的孩子而已。 “叔叔,你说得对,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 “啊?” 李山明的眼神对上江流真诚的目光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怕不是这孩子受打击,说胡话了? 江流当然没说胡话,他早知道这次过来必有这么一遭。 老实讲他为此没有什么对策。 唯有真诚。 这时候一切花言巧语都是下作手段,因为人家说的没错。 站在江流家庭的立场上,江流在外努力打拼赚钱,这是励志典型。 但站在“女朋友”父母的角度,你做那种工作就是错的,这事江流必须得认。 因为这是人最基本的三观。 江流以后如果生个女儿,付出所有精力希望女孩开心。 结果女儿领回来个男模,言之凿凿的说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或许他真的不一样,可江流大概率也是担心且不愿意接受的。 你愿意让女儿喜欢一个靠取悦其他女人赚钱的男人吗? 所以江流唯一能做的就是表达他真诚的态度。 有什么就说什么。 自己办错了事别解释,去面对,无论多大的后果。 他也不会那段所谓的“过错”,就此否定自己的人生。 即便重选一次,回到当时的自己身上,可能他也很难做出比这更好的选择。 “叔叔,我非常理解您和阿姨的想法。但我只是以好朋友的身份希望参加她的生日宴会而已,我能做到的唯一回答就是:在没得到家人的祝福前是不会擅作主张确定恋爱关系的。” 江流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并把自己带来的礼物交到了李山明手上。 抬头示意:叔叔您可以带路了,再晚我分不到蛋糕吃了。 可李山明仍然陷入在沉思中。 这个江流和老婆介绍的不一样啊? 他真不是哪家的大少爷吗? 用对了地方的真诚确实是必杀。 一个本应该满嘴花言巧语的小子身上看到真诚,这显然出乎了李山明的预料。 他也不吝啬给予这个小伙子一定的善意。 “叔叔相信你说的话,你是个很棒的小伙子,叔叔给你道歉,相信你不是那种擅作主张的确定恋爱关系...” 没有任何人打断李山明的话,是他自己断掉的。 因为他感觉好像有个黑影从自己面前闪过去了。 李山明揉了揉眼睛,确定眼前没有任何东西,这才回过神准备和江流继续聊。 但一转过头。 他这才发现“有黑影窜过去”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可是我闺女怎么挂他身上了? “死江流,去干什么了!快给我从实招来!” “报告,其实早就到了,不过又折返出去给你买了个礼物。” “拖出去斩了!竟然不给朕提前准备礼物,这是死罪!” “死之前拜托皇上看一眼我准备的礼物,避免臣死不瞑目。” “那还不速速给朕拿出来!” 李神谕脸上唇边还沾着些奶油,趁着跳到江流后背上的功夫,全给蹭江流衣领上了。 她刚刚切了蛋糕就象征性的吃了一口。 嘴都没擦就跑过来了。 她挂在江流的后背上,看着江流从怀里掏出kfc的纸袋。 “报告,肯德基儿童套餐一份。” “朕很喜欢,但为何给朕买这个。” “忙乎了一天应该没吃饭吧?” 江流从纸袋子里一点一点掏东西出来。 李神谕在他后背上乖乖等着。 在等什么? 当然是等他喂我啊!朕什么身份还要亲自吃儿童套餐! “小江子最能体谅朕的心情,朕奖励亲你一口。” “万万不可,你爸在旁边看着呢。” 懵懂着看戏的李山明眼见忽然cue到了自己,眼神里露出疑惑的目光。 这道疑惑的目光和自己的女儿在空中对视。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女儿没搭理他。 “小江子,朕有点想亲你一口,你就当我爸不在。” “你切蛋糕之前许的什么愿望?” “小江子真是纯种笨蛋,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不说,可别怪我辣手摧花。” “我说我说!” 李神谕从江流后背上跳下来,神情十分认真的绕着江流走了一圈,像是开口断天机的老道士一般,故作深沉后忽然开口: “我刚刚没许愿望,所有人都被我骗啦!我厉不厉害!黑子江流说话!” “确实厉害,但过生日不许愿望的人,脑子也不太正常。” “谁说我不许的?” 李神谕前倾着身子,瞪着大眼睛和江流对视,手偷偷背到身后。 又迅速拿到身前张开左手的手掌。 赫然是几根蜡烛。 “三秒钟偷走四根蜡烛,什么实力不用多说吧。” 又迅速张开右手露出个红色打火机。 用力摁下,火苗腾的一下窜了出来。 火焰在两个人的眼前闪动跳跃,少男少女则在远离人群的黑夜下隔着火焰相望。 可作为寿星,她天然是今晚这座庄园的主角。 人群中意外的、烦躁的、好奇的视线纷纷向角落里注视。 偏僻的角落不再偏僻。 可有些东西是不能一直藏在偏僻的阴影里的。 所以她不怕。 他自然也不怕。 两双眼睛里只倒映着火焰。 火焰这种意向老是被用在各种事物上,什么社交媒体上的聊天小火苗、什么“心在跳是爱情如烈火(0.8x降速版)、又或是萧炎的青莲地心火。 举的例子很抽象吗? 抽象就对了。 因为当抽象融入在热烈的火焰里,恰恰组成了神谕少女最真挚的眼眸。 “江流,抱抱。” 第42章 证据给你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位大概是李神谕的小男朋友。 但大家都保持沉默的没有说话。 要知道,江流可不是什么毫无名气的人。 江流是谁? 木栅居酒屋的销冠! 居酒屋的受众群体就是他们这帮人! 不知道江流是谁的,也能从其他人嘴里得来信息。 或多或少的勾勒出江流的形象。 居酒屋服务生? “李家小姑娘找了居酒屋的服务生当男朋友?” 这几乎是大家统一的共识。 看着女儿和江流并排走来,苏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把目光投向李山明。 大概意思就是。 你不是说你下手重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跟江流聊过了,他说只是朋友。” “你闺女的眼神都拉丝了,还在哪朋友呢!” “江流人不错,我信他。” “信你个大头鬼!” 苏晟听着身后人群里隐隐传来的交流声,眼神很不好看。 ... “你到底许的什么愿?” “我许愿我的冒险计划里可以添上你的名字。” “什么冒险计划,说来听听?” 江流觉着她的冒险计划,无非也就是去哪里爬爬山或者滑个雪之类的。 自己陪她去也行,就当是旅游散个心。 刚好旅完游回来销假上学。 万万没想到,她顺手拎起了桌上的笔记本。 不是写字用的笔记本。 是笔记本电脑! “第一步,先去格鲁吉亚,看看第比利斯老城区,第二步去毛里求斯或者新西兰凯库拉看抹香鲸,运气好还能摸摸嘞;第三步去摩纳哥哪个大剧院,叫什么来着...蒙特卡洛歌剧院...” “停。” 江流直接捂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然后指了指笔记本上足足有一百二十多页的ppt。 “你告诉我,这一趟你准备去多久?” “什么时候玩完什么时候回来啦,不用担心太颠簸,我们可以顺带考证,比如潜水证什么的。” “这一趟预算是多少钱?” “还不知道,但可以随时让我妈妈报销,省着点花的话我们两个完全够用哎。” 荒诞和离谱的感受在心底蔓延。 江流很想问她是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但很显然李神谕很认真,并且为此筹划了很久。 江流很想立刻打开自己的银行卡余额,狠狠的摆到李神谕的面前。 我玩个屁啊! 世界旅行那是我该考虑的事情吗? “这个愿望我不能答应,换一个。” “江流,你不要考虑钱,我会想办法的!” “换一个愿望,这个不行。” “你的顾虑和钱没关系吗?”李神谕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发出了灵魂上的质问。 “当然有关系。” 江流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和李神谕解释。 因为两个人关于这件事的思考方式,天然存在差异。 有人说不同阶级的区别,看开的车子就能看的出来。 但这太过片面了。 真正的区别在于,她关心的是世界旅行、空气质量、为因森林大火受伤的小动物捐款,以及考潜水证。 他关心的是,今天上班早走一小时按旷工算还是按早退算、收回债之后让他妈辞掉月薪三千五的工作、以及如果考研的话要不要花钱报班。 这能一样嘛? 江流没法完全让李神谕理解这些东西,她又是过生日,也不好太过扫兴。 只能应付着说回头再考虑一下吧。 李神谕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 “堂弟,和弟妹聊什么呢?” “聊怎么拒绝她的生日愿望。” “嗯?” “不好意思,走神了。” 江流讪笑着看向和善的堂哥,然后又把视线投向远方的堂嫂。 呦呵。 单独看裴安宁还没有太大感觉,但是如果给她套上表嫂的身份。 怎么觉着坏女人国色天香的呢。 坏了,我有点变态了。 视线再次又移,就又看到一个削瘦的背影。 大概是素未谋面的二伯吧。 稍稍有点驼背,看样子身体比不上老爹,估计以后比老爹死的早。 老爹只要把他二哥先熬死,到时候我就是富二代了。 裴安宁的目光始终在江流身上,看到他望向自己后连忙躲避目光。 这么多人呢! 有话私下里偷偷找我说! 两个人的内心活动完全不同,但视线却在半空中交汇。 这一幕也被表哥瞧见了。 隐藏在金丝镜下的眼神再次变得阴沉。 当着我面? “堂哥找我有事吗?” “就是过来打个招呼而已。” “哦,招呼打完了,你走吧。” “啊...你还真是幽默,寿星方不方便先把江流借给我用用?” “你问他自己吧!” 李神谕噘着嘴有点不开心,摆明了想让江流哄哄她。 “走吧,待会回来再说。” 江流搂着表哥的肩膀,朝着四下无人的庄园花坛后走去。 任凭李神谕的脚都要把地面跺出洞来。 他也没理。 李神谕都要委屈死了。 我又不是不讲道理,你稍稍哄哄我,哪怕给我画个大饼也行啊!我肯定原谅你。 你真拿我当好兄弟啦! 然后他就看到了江流一个人转过头走了回来。 嘴上说着:“待会咱们偷偷吃点好的。” 实际上却猛地过来拉住了李神谕的手。 那一刻李神谕左顾右盼、春心萌动,感觉心脏漏跳了半拍。 眼睛里都要滴出水来了。 她还是会哄我的嘛。 “找个私密的小屋准备个电脑,待会我过去找你。” “我的房间可以嘛。” 李神谕的大眼睛一下就闪亮了,她最喜欢江流在她耳边商量小秘密的氛围。 她和江流的秘密作战计划! 其他人都不知道! “可以,但不能被人发现!” “下士收到!我们要做什么?” “偷偷看一个秘密。” 李神谕一溜烟的拿起电脑窜回房间里,跑了半道忽然想起了什么。 又跑了回来,冲着江流说道: “我房间在二楼最里面,别走错了啊!你要快一点!省的咱们的小秘密被人发现!” 朝着表哥走去的江流,在背后比了个ok。 刚走到这边的苏晟,表情不是很ok。 什么小秘密需要偷偷去女孩子的闺房里?还不能让人发现? 苏晟窝着火,决定先不打草惊蛇。 反正江流还在楼下,等下悄悄跟着上去看看... ... “堂弟,你这十几年过得挺辛苦吧。” 江欣双手插兜,眼睛里适时的流露出哥哥对弟弟的关心。 既然想要证据,肯定要先打打感情牌。 但这眼神却让江流一阵恶寒,他可是知道表哥是“没种”的男人。 说不定就是个诡计多端的() “过得挺好,有事直说。” “我就是想打听一下,车祸那边怎么样,开车撞人哪个杀千刀的交待了吗?” 江欣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自然,就是哥哥弟弟聊正事的氛围。 可江流的眼神非常的怪异,甚至把江欣盯得有点发毛。 “堂哥,肇事原因是酒后驾车,他需要交待什么?交待为什么要省钱不请代驾吗?” “哎呦,我真是犯罪电视剧看多了。” “电视剧看多了涨涨见识是好事,可别真犯罪。” 江欣听完这句话如遭雷击,手不停的扶着眼镜试图掩盖生硬的眼神。 这句话戳中他内心了。 他只能无奈的回应: “是啊,文明社会嘛,大家都...” “表哥最近压力很大吧?” 一句话让想要转移话题的江欣再次口不能言。 这种熟悉的、直击内心、抢夺节奏的讲话方式。 让江欣想起了离他不远处的父亲。 他觉得江流手里一定有证据,并通过这种方式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不能跟着他的节奏走。 我直接开口说证据的事情。 “表弟,我知道你手里有...” “我手没什么啊,倒是你个大男人攥着我手干什么?手还出这么多汗。” 江流甩开表哥的手,眼神带有认真和关心的说着: “我就是看你头上冒冷汗、眼神飘忽不定,这种情况估计是连续工作压力大,所以我想推荐你个地方。” “什么地方?” “木栅居酒屋,放松压力好去处。最近有银卡会员充值服务,充三万免费升级银卡会员,提我名字可以送轩尼诗,要不要体验一下?” “改日一定。” “别改日啊!你这种富少爷肯定不知道搞业绩的辛苦,你就当帮帮忙替我冲个业绩。” “我个人不太喜欢喝酒,我就帮你冲个业绩算了。” “老板大气。” 江流看着卡上的转账,眼神中露出喜悦的色彩。 还是男人的消费能力高啊,哄女人开心哪能这么快赚三万。 “表哥,这三万块我不要你白花的,我这个人素来讲究交易双方的公平公正。” “喝酒的话就算了,我酒量不太好。” “我知道表哥想要什么,一些证据对吧?” 江欣原本还在为三万块钱感到肉痛,主要是这钱是白白花费的,连个棒棒糖都没买到。 可听到江流的话,他的眼神里瞬间窜出精光。 证据? 就这么水灵灵的说出来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愿意给我?” “当然,我们是一家人嘛,也不愿意看你压力这么大。” “你说个数,我愿意出钱买!” 那一瞬间江欣都有点感动了。 这就是亲人啊! 血浓于水的亲人! 到底还是自家人理解自家人的苦! 三万块钱多吗?不多!一点都不多! “堂哥,这年头赚钱都不容易,收你三万我良心已经很痛了。” 江流说着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 hello kitty 的。 “这u盘十块钱一个,只是调监控的时候费了点麻烦。” “堂哥都懂。” 监控!就知道是监控! 江欣觉得肯定是自己某个环节出了纰漏,这才导致有监控证据遗漏下来被当成证据存在。 “堂弟,你卡号给我,我出三十万买下这个u盘,就当是表哥给你道歉。” “可以,录个音。” 江流出人意料的没有推三阻四,而是迅速拿出手机调至录音。 将江欣口述的购买证明录了下来。 然后发卡号、收钱,一气呵成。 “给你个建议,一定要偷偷自己看,传出去要出大事。” “我懂的堂弟。” 江流这么说了,让江欣越发笃定这就是车祸证据! 不然什么东西还不能给别人看? 江欣拿起u盘甚至没有回父亲身边,而是匆忙跑向了在外等待的商务车。 示意司机下车等待。 ... 江流看着他匆匆跑开的背影,脸上浮起一抹微笑。 他起初来赴宴的时候,是不知道老爹在门口等着他送u盘的。 所以他口袋里自己早早准备了一个。 是当时姜羽贞外卖买的那一堆u盘里随便拿的。 他在里面也确实放了点“证据”,也确实跟江欣有关,更不好给外人看到。 他没骗人。 这三十万赚的不冤。 江流顺手从桌上拎起个橘子掰开吃。 不对,吃什么橘子。 澳龙在哪里!我饿了一天就等这顿呢! 江流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偷偷打量场上人的视线。 可不能被人发现我专挑贵的吃,我可是要脸的人。 当发现少有人在注意自己后,江流开始猛炫。 直到感觉身后有灼热的目光在注视自己。 才小心翼翼的转过头。 是裴安宁。 不是,你不干饭你看我干什么? 江流挑衅性的朝她看了一眼,伸手往下指了指。 他是在指龙虾。 他的意思是,几千块一只呢!你不吃的话就去拿一个给我吃。 省的只有我自己来拿,被人看到显得有点不要脸。 ... 裴安宁一直在关注两兄弟的谈话,江欣偷偷跑出去以后,她就只能看江流了。 可江流这家伙从头吃到尾! 好不容易江流转过头来。 却好像在向她投来挑衅般的目光。 裴安宁是一个非常在意“大家闺秀”人设的人,她是不能在这种场合多跟其他男人交流的。 可偏偏江流就是在和她对视。 这让裴安宁内心有股异样的感觉。 今天他的未婚夫和未来公公可都在场呢! 一时间那股异样的感觉让裴安宁头晕目眩,光天化日还有这么多人。 私下里正常君子。 众目睽睽下你装起来了? 压下心头的异样,裴安宁回过头去强忍着不再看江流。 可架不住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用余光扫视几眼。 每当发觉自己视线扫过去,江流就要往下指。 “真是服了他了!” 也不知是什么心理的驱使下,裴安宁看了眼,背对着自己和别人聊天的公公。 见他没注意到自己。 于是盘起了稍稍散乱的头发,狭长的桃花眼冲着江流翻了个白眼,提起红色晚礼服的裙角朝着江流走了过去。 她给了自己一个理由。 这一切都是为了取得江流的好感。 第43章 我错了? “大庭广众的找我干什么?” 裴安宁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收拢裙子坐在江流的身边。 她无论从仪态到举止明显都经过有意识的练习,碧玉簪子插在头上不偏不倚,即便是再平常不过的撩头发都显得端庄优雅。 颇有股成熟的贵妇感。 江流虽说长的蛮帅,但他身上的少年感仍然很重,笑起来痞里痞气的,并不是那种稍微留些胡茬就能装大叔的长相,即便穿着合身的西装也半点没有老态。 更别说他还没什么风度的疯狂炫饭。 这两个人坐在一起反倒有点像“雍容贵妇和他的恶犬弟弟。” “你咋不吃饭?”江流这会正倒了杯果汁解解腻,要不都没空搭理她。 “谁是奔着吃饭来的?” 裴安宁扫了一眼江流沾着油的嘴角,无奈的向四周看了看。 抽出一张纸巾帮他擦嘴。 擦嘴的过程中还在偷瞄未来公公的方向,紧张的心跳声像是要跃出低胸礼服。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个。 她还不忘叮嘱江流一番: “你还是收敛一些,尽量给你未来岳父岳母留个好印象。” “你说得对,那你帮我挡着点。” 江流是真饿了,空着肚子一天没吃饭就等这顿。 而且他也没猜到生日宴上的菜这么好吃啊! 还是有钱人会享受。 裴安宁几乎从未反驳过江流的话,从前几天的“初次”见面开始。 江流说的很对,她的性格很讨男人喜欢。 对于事业有成且对爱情没有什么盼望的男人来说,裴安宁就是标准的妻子模板。 她从容的站起身,背对着江流。 两个人现在算是在最偏远的一张桌子,如果这时候裴安宁站起来的时候面朝江流,那画面看起来不太美观。 也不方便她观察江旧岁的行动。 于是她就背对江流站了起来,撩着头发像是在眺望喷泉边的大提琴乐队。 实则在帮助江流掩盖他恶犬一样的进食行为。 想到这里,裴安宁心里好气又好笑。 她发现自己是半点搞不懂江流。 他这行为与定住七仙女后去摘桃吃的猴子有什么区别? 枉她还往其他的方向想。 就这么想着想着,她忽然感觉后背有虫子在爬,礼服的面料本就单薄顺滑,且礼服的背后还有大面积的皮肤露出来。 庄园里有虫子很正常吧? 她头都没回,只是伸手向后试图把虫子赶走。 这不摸不要紧,一摸就摸到了只手。 ??? 裴安宁的脸当时变得涨红。 那一瞬间她踉跄着难以在原地站稳。 这是干什么呀! 此刻她脑海中的注意力,完全跟着后面那只手在走。 她一时间有点想逃。 别看其他客人此刻都聚在一起聊天,像是没人关注这里。 但只要有人转头注意,稍微关注就能看出些不一样。 “你等我坐下来。” 裴安宁娇嗔的朝着身后埋怨了一句。 可随着这句话刚说出来,那只手却好像缩了回去。 “我不是哪个意思。” 裴安宁还当身后的男孩生气了,转过头刚要解释一番。 却发现江流脸色涨红,正双手捂着脖子。 “咳咳,噎住了,给我拿口水喝。” “你是小孩子嘛,吃个饭也不消停。” 裴安宁拿着果汁往江流手上送,可快噎死的人谁注意这个,连带着抓住裴安宁的手和她手里的杯子,仰头灌水。 裴安宁脸又红了。 她这会也没空关注其他地方了。 她就是想问问,你刚才用手点我,是因为噎的说不出话,为了让我给你拿杯水喝? “谢谢啊,差点被噎死了。” “不客气。”饶是裴安宁的养气功夫也被气的不轻,耳朵上的月亮耳坠跟随着身体的起伏慢慢摇晃。 “帝王蟹我没吃过,你教我一下怎么吃。” 江流这会哪能注意到她什么表情啊,他都不知道这女人坐这里是来干什么的。 反正坏女人一凑近准没好事就对了。 她问什么自己都不能说,就是埋头吃。 说不准就是阴险二伯派来的特务。 “你就吃吧!江流。”裴安宁闭上眼睛,努力的讲出平和的语气。 但她的心里一点不平静。 因为她坐到江流身边的行为,本身就带有某种特殊的动机。 缓了半天,她主动伸手拨弄江流放在盘子里的帝王蟹。 “你这人有点太不拘小节了啊,带个手套行不行,谁知道你手干不干净。” “干不干净你也给我吃!” 裴安宁实在忍不下去了。 一双素手拿起蟹肉,暗暗咬着牙,直接往江流的嘴里塞。 雍容的脸上出现一抹幽怨气。 她竟罕见的出现了小女孩姿态。 让你吃,我今天给你剥多少你给我吃多少! ... 说回无能的江欣。 他从和江流分别后就一股脑钻进了商务车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电脑并插上耳机。 再配合上满脸兴致勃勃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有股谍战大片里敌后特工的模样。 江欣的想法很简单。 他要独自检查证据的真伪,并将它销毁。 是的,这事他准备瞒着江旧岁。 说辞他都想好了,其实证据都是唬人的东西,自己已经从表弟那里了解到真相了。 他根本就没有证据。 说实话,如果江欣真能坚持他的观点的话,那这事还真猜对个大半。 江流手里原本还真没有证据,u盘里是什么他还不清楚。 江欣这个做法,主要还是怕老爹因为证据的事继续训他。 抱着这样的期待,江欣打开了电脑插上u盘。 果然看到了一个文件夹上写着“证据”两个字。 堂弟大概不会骗我的,看他那傻样,已经被三十万冲昏了头脑。 到底是泥腿子出身长大。 江欣激动的点开了视频。 画面来到了一条巷子,江欣按了暂停逐帧分析地理位置。 他这是在回忆到底哪个环节出现了纰漏。 可他记忆中真没有这么个地方。 于是他继续播放,试图寻找到更多眼熟的线索。 一对男女肩并肩出现在画面中。 这个依偎在男人怀里的女人,我好像有点眼熟。 印象中谁喜欢穿披肩来着? 虽然视频的清晰度很高,但这个摄像头明显架在某家店的门口,朝向是对着巷子口。 而这对男女是从店里往外走。 留给摄像头的只有右后方的背影。 他只能盼望着,这对男女赶紧转个弯露出正脸来。 可他们走的很慢,而江欣又唯恐漏掉细节没有加速,这期间两个人走走停停,那个女人半个身子倒在男人身上,手搂着男人的脖子。 “快往前走。” 都快把江欣急死了。 终于两个人转过身,走向停在巷边的车子,这时候江欣终于看到这个熟悉女人隐约的正脸。 这不裴安宁吗? 江欣面色阴沉,像是要一拳干碎面前的电脑屏幕。 那这个男人是谁? 恰巧男人也转了过来。 是江流。 这段录像一直到两个人坐上车子后就戛然而止,视频中心也出现了代表暂停的标志。 其实这就是那天晚上,江流从居酒屋送裴安宁回家的录像。 江流特意回居酒屋下载的。 江欣再也维持不住文质彬彬的样子,手中的金丝镜被狠狠甩飞,暴躁的朝椅子踢了一脚。 小儿安敢如此欺我! 有些事你亲眼看到和没有亲眼看到,完全是两种感受。 他现在想直接开车冲进庄园,把江流哪个狗东西撞飞。 可他不能那么做。 因为他爸不会允许他失态,他只敢在车里发泄怒火。 “不要被情绪掌控,要思考。” 这是江旧岁“训子圣经”里重复频率最高的话。 也是训子圣经的第一条。 江欣安静下来,虽然胸口仍然控制不住的起伏,但好在cpu可以转动了。 他忽然想起了江流在把u盘交给他时说的话。 “证据给你”、“一定要偷偷看,不然太丢脸了。” ??? 江流好像也没说谎? 在堂弟的眼中,堂哥未婚妻在外行为不端,那肯定就是很丢脸的事,同时也是该交给堂哥的证据。 堂弟本身工作就是那种性质,再说他在视频里也没什么过分的动作。 还主动把证据给我。 堂弟对我挺好啊! 所以错在裴安宁? 江欣刚要发火,却忽然意识到为什么裴安宁会接近江流。 还不是因为老爸给予的压力? 所以是老爸错了? 江欣刚一有这想法立马扇了自己个巴掌。 老爸布局长远,他怎么可能错了。 江欣排除了所有的“疑似犯错误之人”的选项,然后茫然的又播了一遍视频。 外面的司机许是听到了摔眼镜的声音。 轻轻敲窗示意大少爷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 江欣用力摆手拒绝。 “别吵,我在思考。” 江欣开始下意识的从“训子圣经”中寻找正确的方向。 训子圣经第七条:“出了问题先检讨自己,再思考别人的问题。” 江欣眼睛一亮。 我知道了! “原来是我错了!” 可我错哪了? “犯了错不要解释,去面对,无论多大的后果。” 训子圣经第四条,也是刚刚庄园内提到过的。 江欣悟了。 不要解释,要去面对! 他翻身跳下车,一溜烟的小跑向堂弟的方向。 刚一进门,他就看到了上文中提到的那一幕。 裴安宁小女儿姿态的给江流喂蟹肉吃。 两个人紧挨着坐在最边角的位置。 ... “完了,你堂哥来了。” 裴安宁余光扫视到了江欣,下意识的收回手去。 如果江欣抓住这件事不放,在大庭广众下和她吵起来。 她的名声可就都毁了。 “他估计也想吃帝王蟹了吧。” 毕竟刚赚了堂哥三十万,江流心里还是有一丝愧疚的。 u盘成本十几块钱,调监控的时候给前台小妹买了杯奶茶十几块钱。 三十块不到的成本赚了三十万,这是什么顶级回报率! “堂哥,吃帝王蟹吧,可好吃了。” “我不吃了,堂弟,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裴安宁这会已经下意识的隐藏在江流身后了。 可听到江欣这话她眉目凝滞,不知发生了什么。 你道什么歉? “堂弟,感谢你把证据交给我,我知错了。” “知错就好,下次不准了。” 堂兄弟之间一问一答行云流水。 裴安宁站在旁边,桃花眼里装着大大的疑惑。 你们在说什么? 他给你道歉,你还说知错就好? 这个世界终于颠成了裴安宁看不懂的样子。 可这会江欣看都没看她,径直的朝着父亲走了过去。 他本就不怀疑裴安宁和江流。 在初到庄园的时候,他曾提过让裴安宁多和江流说说话。 当时裴安宁的态度十分冷淡。 这女人本就是个眼高于顶的人,连自己都有些隐隐瞧不上,怎么可能看上堂弟? 都是父亲给的压力罢了。 堂弟在这件事上也是好心,都是一家人。 感谢归感谢。 但事要拆开来看。 他刚刚认错的话语其实是在试探。 他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 他在试探江流手里是不是真的藏有关于车祸的证据。 试探的结果大概是有的。 不然他为何说:下次不准了? 分明是在向我这个堂哥表达不满。 你看看,表达不满都不直接骂人,太有素质了。 可证据决不能留在他手里。 要请老爹出马了。 ... “你和江欣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啊,他非要跟我认错,那我就接受了呗。” “那什么下次不准了?” “下次不准再破坏我的进食,你快继续啊!” 裴安宁白了他一眼,分明知道他没和自己说实话。 但她行为却更加大大方方了。 未婚夫都没说什么,她还有什么好扭捏的。 “我只是扮演坏女人而已,没关系的。” 裴安宁给自己水灵灵的找了个理由。 江流老神常在的看向远方,原地打了个饱嗝。 只要江欣是个不傻的。 都会知道证据在他手里。 刚提了车祸的事,自己就主动接茬说证据,傻子都知道该是怎么回事吧? hello kittyu盘里的内容本质上就是挑衅。 这是为了避免江欣意识不到证据在他手里的辅助措施。 因为这才符合江流的人设,我敢瞎搞个u盘挑衅你,说明我藏着证据随时能出来弄你。 江流为了隐晦的传递消息,做了两手准备。 只是江流万万没想到,江欣根本就没想过这一茬。 他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自己在哪yy脑补出来的。 因为在江欣眼里,堂弟是一个关心兄长、单纯善良的形象。 只能说这两兄弟也算是冥冥中有奇怪的默契。 江流回过神。 视线轻轻扫向被众星捧月的江旧岁。 打完小的,该来老的了吧? 裴安宁堂而皇之的跟我举止亲密都沉得住气。 哪知道证据在我手里后,还沉得住气吗? 二伯。 快来让我看看传说中大家族的手段吧。 第44章 江流,你在诈我 “爸,他手里真有证据。” “简单叙述一下证据的内容。” “爸,他没给我。” ??? 江旧岁好不容易从一众拍马屁的商人堆里走出来,脸上本就浮现出疲惫的神色。 听到这话后,他更疲惫了。 我是让你打探有没有吗? 他手里有证据不是已知信息吗? “算了,把谈话内容说给我听听。” “我先问了下堂弟车祸的事,接着他问我是不是压力大,并推荐我去居酒屋充值,我给他充了三万块钱,然后又花了三十万买他手里的证据...” “你是怎么做到被人当傻子玩还笑呵呵的?” “可堂弟确实给了我证据,他没骗人。” 江旧岁听完了全部内容后,直接闭上了眼睛。 人生在世,难免有时候产生未来无望的感觉。 但是江旧岁可不是江欣,他能从这堆乱七八糟的言语里判断出一件事。 江欣完全在跟着江流的节奏走。 所以这个谈话内容,尤其是江流嘴里说的话。 半句都不能信。 “该不会是没有证据,在耍诈吧?” 江旧岁眯着眼睛暗自琢磨。 其实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不大,是因为江流本人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即便是江新年掏出证据走司法途径,他也有办法应对。 说到底最终造成的影响不大。 不小,是因为就怕江新年找个机会,把证据拍到老爷子的病床前,那这事可就大了。 除非能直接把老江头子气死,不然江新年绝对顺着杆往上爬。 大家族能发展至今,恰恰就说明了在许多地方做的足够出色。 谁的钱都不好赚,家族也是一样。 有人的地方就有内斗,良性的内斗促进发展,但绝不能出买凶杀人这种事。 一旦这种底线被放开口子,那家里边就乱套了。 “江流和老三到底是不是一条心?” 江旧岁敏锐的抓到了一些重点,坐在椅子上小声的自说自话。 而江欣原本还准备拿“试探出江流确实有证据”这事得到父亲的认可。 没想到父亲说有诈? “爸,江流不像是耍诈的人,不然怎么可能被我试探出来?” “你试探个屁!他就差有证据这三个字写脸上了。” 江旧岁真想抄起凳子给这蠢小子开个瓢,看看他这些年到底学了什么东西。 他有必要跟你耍诈吗? “他是在诈我啊。” 江旧岁锐利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终于开始毫不掩饰的将目光投向江流。 老三人不行,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走吧,别让你堂弟等急了。” ... “江流,你准备以什么样的态度见你二伯。” “笑呗,还能怎么着。” 江流不知道从哪掏到个黄瓜,正大口大口的吃着解腻。 裴安宁在他眼睛里丝毫看不到惧色。 她不知道这算是胸有成竹还是不知者无畏。 但她还是没由来的叮嘱了几句。 这几句叮嘱无关家族、借种之类的事情,纯粹是站在她个人的角度提供的关心。 “尽量不要和他翻脸,这对你没好处。就算是随便让他们赔你点钱,也够你和你妈逍遥一辈子了。” “倒也不完全是坏女人。。” 裴安宁无视了江流吊儿郎当的话,转过头翻了个白眼。 站在她个人的角度来说,如果仅凭个人喜好,江流确实是她钟意的类型。 如果放在学生时代碰到江流,说实话她会奋不顾身的爱一把。 谁不喜欢能呆在一起快乐的人? 但她已经长大了。 终究不是所有人都把爱情放在第一位的,在她心里前程的优先级显然更高。 这没有对错,无非是个人追求的区别罢了。 她也看出来江流是个不太愿意屈服的人,同样也不愿意淌到“争家产”的浑水里。 这几乎就预示着未来两人渐行渐远的命运走向。 “江伯伯。” 随着江旧岁走近,她整理衣裙起身迎接。 但没想到的是,江流也起身站了起来。 “二伯好。” 这大大出乎了裴安宁的意料。 江流他...他什么时候这么乖了。 “早就看到我了吧?也不说主动过来和长辈打个招呼。” 江旧岁和气的开着玩笑。 没有现场认亲的苦情戏码,两方没有客套话就直奔主题。 江欣在一旁傻愣愣的跟着。 而裴安宁早已拿了一把软靠背的椅子放在江旧岁身边,并从桌上倒了杯水递给江旧岁。 “伯伯喝水。” “安宁,不用忙前忙后,你坐。” “好的,江伯伯。” 裴安宁搬过凳子坐下,江欣自然也跟着坐下。 “你站着,看。” “知道了,爸。” 江欣隐忍着一言不发,默默地站在一旁。 入座就代表着在这场谈话里有发言的权利。 江旧岁属于开局给儿子上了个沉默。 江旧岁平静的打量着眉眼间和老三有几分相似的男孩,深邃的目光里看不到变化: “我开门见山,江欣他犯了错,二伯希望你能原谅他。” “如果只是用嘴道歉的话,那我也只能嘴上原谅了。” 江流早自己拉凳子坐下了,他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摸出两个黄瓜,还顺手递给二伯一根。 这对话听得裴安宁是心惊胆战。 江流怎么一会乖巧一会锋利的呢? 江旧岁的脸上只有和善,他在面对除江欣以外任何人的时候,都永远保持着这个表情。 “当然不只有嘴上道歉,你开价吧。” “二伯,我想听听你和我爸的事。” 江流强行打乱了节奏。 谈话也是一门学问。 江旧岁擅长以势压人,除了他本人的身份和日积月累的经历所造就的个人气质外,他会主动占据道义上的制高点,迫使对方不停的对他的内容做出回应。 用“主动认错,争取原谅”看似把态度压的低,但却封死了对方继续凭借“被害者”身份胡闹发泄情绪的口子。 把对话内容框在了“讨价还价”的范畴内。 而江流则是因为过去频繁和人进行精神层面的交流,所以会尽可能先让对方说话,从里面寻找破绽和缺口再想办法做出扰乱。 一种较为基础的攻心。 而对于江旧岁这种没有破绽的人来说,江流只能从场外寻找破绽。 比如江旧岁的心魔,江新年。 “年轻人怎么对陈年旧事感兴趣?” “我爸告诉我的,他说如果你二伯欺负人,你就提一提当年。” 其实他爸根本没说这话,这都江流瞎编的。 他今天面对二伯的目标,本来就是在不拿出证据的情况下,让对方倾向于相信他手里有证据。 青叔说过要“三分真、七分假”。 因为自己和二伯之间的信息差过于悬殊,对于江家和他二伯本人,他一无所知。 所以必须相信青叔,也只能相信青叔。 江流知道靠假u盘搞花样,可能会让江旧岁起疑。 毕竟做多错多。 他就是要他起疑。 因为他是在空手套白狼,所以场面和对话越乱七八糟越好。 这是现在的他唯一能做到的。 所以开价这种事就不能聊,越聊越露怯。 别人能从你开出的价码里判断证据的价值和存在与否。 反倒是把谈话往偏了带才是最好的。 青叔说的其实很明白了,江流最好的结局就是争取个机会。 其他的想都别想。 江旧岁听到江流拿老三压人,眯眼笑了笑什么都没说,目光里流露出了一些追忆。 像是在回忆当年。 可他嘴里说出的话却是: “江流,你在诈我。” 震耳欲聋的话让裴安宁大惊失色,她在努力的跟随场上的节奏,但还是被这话吓了一大跳。 作为少有的几个知情人。 如果江流手里真的没有证据的话,他可能连坐在这里谈话的机会都没有。 “二伯,你也在诈我。” 江流吐了口黄瓜籽,微笑着向二伯示意原谅自己的无礼行为。 两个人互相对着笑了笑,迅速甩开了这个话头。 江旧岁像是有些疲惫了: “江流,希望你考虑考虑合适的价码,你父亲亏欠给你的物质生活,二伯可以满足你。” “二伯,说到钱,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 “但说无妨。” “作为一个真正的有钱人,你幸福吗?” 裴安宁和江欣的表情齐刷刷的出现了变化。 这个话术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这不是居酒屋的办卡话术吗? 咋,你要让你二伯给你冲业绩? “念头通达就是幸福,所以我很幸福。” “就等你这句话呢。”江流猛地站起身。 他忽然往前扑了过去,眼睛里满是轻佻神采: “二伯,我们同样是幸福的人所以应该有共情,有人破坏你的幸福再摸着头往你碗里扔钱,你要吗?” “不要。” “谢谢二伯理解。” “应该的。” 为了破解最后这几句话的意思,江欣大脑cpu高速运转。 然后死机了。 江流拎着黄瓜向后撤,面朝着几个人所在的位置挥手拜拜。 “二叔,我要先去找小女朋友谈恋爱喽。” “什么时候有喜事的话,记得告诉家里,车房都可以由家里置办。” 江旧岁老神常在的坐在原地一动未动。 ... 江流推开李神谕家里通向室内的门,额头上全是冷汗。 江旧岁没有信他。 老狐狸真难搞。 江流到最后都在演,他甚至作势往前倾,试图用专属于“年轻人”的疯狂掩盖真实想法。 同样,他想要近距离的看到江旧岁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告诉他,二伯的真实想法是:大侄子,别演了。 江流最后确实在演,并且演技很拙劣。 因为三分真、七分假。 假要占大头。 他就这一个优点,既然选择相信青叔。 那就照办好了。 江流甩了甩头,他觉得这没什么。 我手里还疑似有真正的证据呢。 可别真让我在u盘里发现什么,要是让我逮到了有你好果子吃! ... 宴会临近尾声。 大家围着乐队开始欣赏大提琴,真能听懂的也没几个。 艺术就这回事,凑合着热闹热闹呗。 江欣看着一言不发的老爸,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问。 到底啥意思啊? 为什么我就看到了和睦的伯伯和侄子啊? “安宁,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走神中的裴安宁忽然被叫醒,恍惚间回过神下意识的开口说: “你知道了也没用。” “瞧不起谁呢!” 江欣小脸顿时垮下来,鼓起勇气走到江旧岁身边。 “爸,我们该开什么样的价码拿到他的证据?” “他手里九成没有证据。” “应该有的,堂弟他不会骗我。” “滚。” 江旧岁没好气的说着,甚至难得的想抽根烟。 他气管不好,已经很久没抽烟了。 “拿支烟。” “爸,我这个你可能抽不惯。” 江欣把兜里的万宝路掏出来。 这对父子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频繁的交流,江欣还有点受宠若惊。 “这种果味烟都是女孩...” 江旧岁属于看儿子处处不顺的状态,原本还想说这种果味烟没意思,但他忽然看着儿子然后视线下移。 像是想到了什么。 轻轻唉了一声,更疲惫了。 江欣没意识到这个,还在纠结证据的问题。 “可是堂弟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我们不是高枕无忧了。” “你敢赌剩下的一成吗?” 烟雾顺着江旧岁有些花白的鬓角向上飘荡,他默默的坐在原地思考。 今天这种宴会是没有资格让他来的。 但他来了。 为的就是见江流一面。 见到了后,他忽然觉得不如不见。 因为日常琐事已经够让他心烦了,现在又多了一个。 老三这么多年在外头瞎鼓捣什么,他大概清楚。 终归是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 可江流今天搞这么一出,要么确实天赋异禀,要么是背后有人支招。 这人绝不是江新年。 “爸,那我们现在走吗?” “等,我有最后一句话跟他说。” 男人决定一件事,只需要一支烟的时间。 烟雾散尽,江旧岁靠在椅子上。 巍然不动。 第45章 u盘是证据? “急,进女孩房间之前,在门口碰到她妈妈了怎么办?” 江流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苏晟。 “阿姨,我找神谕有点事。” “什么事要在房间里说?院子里有很多能避开别人的地方。” 苏晟狐疑的看着江流。 她可是过来人,小年轻这点事她还能不了解? 江流这会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直到李神谕推开门才打破了这份尴尬。 “你还在门口聊什么呢!我都等不及啦!” 李神谕推开门气势汹汹的拉江流的手,满脸的急不可耐。 她最藏不住事了,听说有秘密计划可以执行,期待感早已拉满。 至于为什么妈妈在这里? 她才不管呢。 “妈,你快别打扰我们,这个秘密不允许你旁听。” 李神谕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拉着江流往屋里走。 这落在苏晟眼里,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你瞅瞅,我可可爱爱的大闺女现在变成这副样子啦! “神谕,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苏晟只能这么问。 开明的家庭不是给钱和放纵,是在合理的范围下尊重女儿的个人选择。 至少苏晟觉得,从小就尊重女儿的自尊心,那她长大是不会被男人骗的。 虽说现在她有点怀疑自己的育女策略,但强行插手终究会适得其反。 她得提前把一切告诉女儿,再让她自己选。 “神谕,自尊和自爱是很重要的事情,妈妈不会控制你,但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妈,你想什么呢!” 李神谕当然听懂了妈妈的意思,整个脸都羞红了,推着她妈妈走下楼梯。 “不会的,你放心好啦。” 苏晟看着女儿这副模样,也对自己从前的教育方式重新建立起一些信心。 她选择相信女儿。 ... “江流,你不会真是来找我冲喜的吧?” 李神谕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江流,眼神里满是狡黠。 她对冲喜这个事念念不忘。 “说什么屁话,电脑呢?。” 江流从口袋里摸出u盘,这黑色u盘普通的一批。 但里面的内容可不普通。 第一种设想,这是江流出事之前急匆匆寻找的,说不准就和车祸有联系呢? 狂飙里的黄翠翠不就是这么死的吗。 因为手里掌握了不可告人的东西,最终被歹人所杀。 第二种设想,自己因为某些原因得到了u盘,提前知道了自己要出事。 必须把证据随时带在身上。 由于记忆的缺失,所以江流有了这番推测,也算是具备一定逻辑。 而u盘兜兜转转回到自己手里的行为,蹊跷点可就太多了。 为什么非要赶在生日宴这个时间点送给我? 难道是因为里面的东西,能直接将二伯和堂哥置于死地? 再说这和陈舒挽又有什么关系? 信息太少,难以补全。 在他思考的这一会,李神谕也取来了耳机、拉上窗帘,营造了个极有氛围感的观赏氛围。 “江流,这是你之前放我那里的u盘吗?” “这话应该问你才对,我又不记得了。” “我看着倒是很像哎,都是黑黢黢的。” “这u盘里的事可能会牵扯很多,你记得看完了别乱说。” “我是最会保守秘密的人啦。” 江流点点头也没说什么,操纵着u盘插入、点开。 在他的幻想中,u盘里大概是聊天记录、监控视频、录音一类的东西。 可没想到点开之后蹦出来很多个文件夹。 文件夹的命名也很奇怪。 上面的名字江流都很眼熟,最眼熟的则是排列最前的两个。 “李神谕”、“姜羽贞” 不是证据吗? 江流转过头看了李神谕一眼,试图询问对方是否知道这是什么。 可李神谕的眼神很懵懂,两只手抱着腿等待江流继续点进去。 “继续看啊,先点我的看看。” “你对里面的内容有印象吗?” “我又没看过,谁知道是不是你偷偷拍的本大小姐私密视频之类的,这可都是证据!” “是证据吗?” ... “姜总,你这是违法拘禁。” “没人拦着你出门,只是我必须在身边陪同而已。” “这不还是监视?” “一晚而已,只要今晚你别去找江流。” 或许是性格影响,但凡是姜羽贞的私人活动场所,包括家和办公室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 大且空旷。 她坐在靠西边的办公椅上,林素恩坐在靠东边的沙发上。 同在一个办公室,但间隔的距离却很远。 可她还想离林素恩更远一些,简单来说光是看见就有点烦。 “姜总,我不会去找江流的。” “那你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 “看看他但不会有交流,也不会影响他的生活。” 很显然姜羽贞并不相信她嘴里的鬼话。 并开始暴力输出。 “应该是你的经纪人团队,不允许你拥有个劣迹斑斑的前男友对不对?” “为什么要用劣迹斑斑这个词?” “你的前男友是个陪酒男模且和富婆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被拍到和前男友藕断丝连,估计会上个小热搜吧?” 林素恩没有否定她的话,而是换了个角度反驳: “但在我心里,他是很好的人。” “好人就该被你用枪指着?” 在罕见的玩了个梗之后,姜羽贞心情不错的走到林素恩面前。 摘下了她的蛤蟆镜。 把一台电脑放在了她面前。 “这会江流应该已经看到内容了,不如我们也来看看?” “如果u盘内容是我和江流之间过往的话,那我只能说你做错了。” “不止你说的这些,并且我的对错不需要你评价。” 林素恩艰难的抬起头和姜羽贞对视: “可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 “江流,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啊!” 李神谕脑袋都快钻到电脑里了,画面内容再平常不过。 就是脸上抹着泥的李神谕,在鱼塘边乱跑。 江流拿着手机在前面录像。 这是他们钓鱼的时候不小心钓到人家池塘去了,两个人正在躲避鱼塘主的抓捕。 李神谕小脸闪亮亮的,显然是对江流在用心记录两个人生活的这件事很开心。 视频里全程两个人都在林子里狂奔。 李神谕越看越想笑,但江流却点了暂停键。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玩意平常看着是有几分回忆青春的感觉。 但我对u盘的期待感这么高,最后就来个这? 江流刚想退出去寻找其他文件夹里的蛛丝马迹。 但却被李神谕阻止了。 她还想继续看。 “看看嘛,江流,你都忘记了刚好回忆一下。” 李神谕回手就是撒娇大法,抱着江流的胳膊甩来甩去。 脸上是一幅:只要你看,我什么都依你的表情。 江流无奈的说只看完这一个,然后点开了暂停键。 而随着视频播放即将到末尾。 除了风声、奔跑声、呼吸声、衣服划过野草的声音外,终于多了说话的声音。 是江流率先跑出树林,并对着视频说了一句: “素恩看到了吧,真在钓鱼!刚刚差点就被抓住,吓死了。” 电脑前的李神谕像是听到了什么关键词。 惊慌和失措一瞬间浮现在她粉雕玉琢的脸上。 她猛地转头看向江流。 江流面色如常。 第46章 去看更大的世界 “江流,你怎么不说话?” “等你说。” “你想问我素恩是谁吗?” “我大概知道是谁,我所了解的形象是我的青梅竹马,并欠了我很多钱。” 李神谕用力的点点头,想要悄悄的把电脑合上。 但被江流阻止了。 “你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信息吗?”江流面色如常的询问。 “她...” 李神谕眼中含有泪光,不知道她在犹豫什么。 但江流选择继续看下去。 一个个的看。 他问起林素恩,并不是单纯好奇这个青梅竹马。 而是他觉得视频中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怪。 跟青梅竹马发视频说自己在干什么,也算是正常聊天的范畴。 但不该是这种报备式的语气。 而且视频里,凡是在能证明时间的地方,都会下意识的将镜头扫过钟表。 以此来证明视频的真实性。 这不是报备是什么? 于是他继续看。 他发现在视频里,无论是水族馆、游戏厅、肯德基甚至洗脚城。 他都会录上这么一段视频,在视频的最后附带解说: “素恩,在洗脚呢,九块九哦。” “素恩,今天网吧充一百送一百。” 江流的内心稍稍有点割裂。 一边和李神谕在外面玩,一边报备又是什么鬼? 合计着真是半渣不渣是吧? “你们经常分分合合的,那个时候算是分手期。” 李神谕适时的出现,在一旁充当解说员。 “所以林素恩是我前女友。” “是的。” “你不是我初恋吗?”江流很疑惑。 由于李神谕和姜羽贞的存在,他从未想过自己正儿八经谈过恋爱。 我以前不是个大渣男吗? 肯定是跟女孩搞暧昧啊!谈什么恋爱? 两个人互相对视,终究还是李神谕败下阵来。 她抓着江流的胳膊,泪光在窗帘缝隙照进的月光下若隐若现。 “慢慢看,我给你讲,好不好。” “好。” 江流认真的观看着每一段视频,其中关于林素恩的内容大多就只有视频末尾的报备。 更多的是他和李神谕相处的点点滴滴。 其实内容是有趣的,和李神谕呆在一起总是能让人没心没肺的大笑。 再加上不正经的画风和高颜值组合,剪一剪放短视频平台估计也有人爱看。 只是房间里怪异的氛围,导致没有人笑的出来。 可江流还是从中捕捉到了一些关键点。 他在视频里的表现,好像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快乐。 其实通过失忆后的几次接触和一些语言叙述。 江流脑海中关于李神谕的形象足够清晰。 一个抽象爱玩、待在一起就舒服的漂亮女孩。 所以根据她的形象,江流觉得自己和李神谕的过往是轻松愉悦的。 但某一个视频里,两个人正在大雨里骑自行车。 李神谕开心的大喊大叫,她说很久以前就想体验大雨中骑行是什么感觉了。 可视频里的江流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表情并不开心。 坐在电脑前的江流。 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李神谕开心是因为她下雨天习惯了坐车,雨中骑行是“玩耍”。 可这对于江流来说,大雨中骑车是家常便饭。 他更希望有个遮风挡雨的东西,能送他到目的地。 这只是两个人相处中的缩影。 江流看了之后,也大概只有一丢丢共情。 更多的是觉得有趣。 那种感觉有点像是,在看几年以前的自己。 几十个录制好的视频,江流一一看完了。 然后他继续点开了第二个文件夹。 面对李神谕摇着他胳膊想说话的动作,江流拒绝了。 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说:“好不容易有些客观内容,我认真看一看再说。” 人的情感变化大部分都是温吞吞的,像是镜子的碎裂过程一样,从边角到全部。 江流觉得自己脑海中有块镜子出现了一道裂痕。 但这远远没到无法修复的地步,补一补接着用呗。 在命名为:姜羽贞的文件夹里,视频内容的格式如出一辙。 一样的报备视频。 时间大多是晚上。 只是相处过程就不是那么融洽了,甚至远远要比想象中的糟糕。 比起和李神谕的朋友关系,他和姜羽贞之间是靠“金钱维系”的包养。 尽管江流早有预期,但看到和想象永远是两码事。 就像是你知道战火中的小孩过得不好,但即便你有极低的预期。 当看到在废弃砖瓦中断了条腿的孩子依然会流泪。 软饭没有那么好吃。 江流会在视频里小心翼翼的叫姜羽贞吃饭,往往很多时候甚至得不到回答。 如果敲门的话,可能面对的就是暴躁版姜羽贞。 他很多时候下课回家晚了,姜羽贞会像审讯犯人一样审讯他。 查他手机,逼问他都见到了谁。 无论是家务、做饭、甚至是晚上的睡眠时间,姜羽贞都有一套自己的喜好。 江流必须雷打不动的照做,不然就是恶语相向。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大概好了一些。 在日期靠后的几个视频中,姜羽贞已经能做到轻微的关心他了。 但江流依然没吭声。 大量涌动的信息进入他脑子里,像是要在那片记忆海洋里汇集出一个风暴眼。 他退出了这个文件夹,点开了下一个。 林素恩。 同样也是数十条视频,但没有一个出现过林素恩的正脸。 只有江流在自说自话。 而且大多是醉酒后。 “素恩,我今天第一天来居酒屋上班就有客户找我了。你猜我赚了多少?一千四百块!这还只是见习期的提成!” 江流醉醺醺的靠在巷子的墙角里,但嘴角露着笑。 上班第一天的他,眼睛里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 “小雨,你前几天提的很贵的录音棚是多少钱来着?我赚了一千二呢,攒几天应该够了吧。” “我听居酒屋的同事们讲,他们都说娱乐圈乱七八糟的嘞。但是你先在网上唱歌的话,就算不进娱乐圈以后也能当个主播赚钱花。” 像是想到了开心的事情,江流醉醺醺的在墙角手舞足蹈,半晌后又安静下来。 “昨天我真蠢啊,你说分手之后我还想着自杀,真是小孩行为。” “不过不去自杀的话也碰不到青叔,让我们感谢青叔的馈赠。” 江流试了好几次都没从巷子边爬起来,反倒是趴在地上不停的干呕。 从居酒屋里走出的客人好奇的看着他。 醉醺醺的摇晃着拍拍他的肩膀: “小兄弟,不能喝还来当服务生啊。” “刚刚上岗,酒量不太行。” “回家再练练哦。” 客人们左右拥抱的离去。 留下的只有趴在地上呕吐的江流,还有掉落在墙角的手机。 纹丝不动的画面里,只有夜幕下的天空、居酒屋招牌的一角和趴在墙角只露出半个身子的男孩。 他又趴着来到视频前,眼角挂着因为呕吐出现的泪水。 “我得在外面都吐出来,不然回家我妈该担心了。” “我害怕我妈担心我,所以我说兼职每个月只赚五千,不然他该怀疑我干违法乱纪的事情。” “我虽然有点醉了,但我还是很开心。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和我妈,我现在有能力把我妈养好,我也会很快有能力养你啦。” 耳机里回荡着的是反复干呕和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没人分得清他和巷子砖瓦里潮湿的臭屁虫。 坐在电脑前观看视频的江流。 一边骂骂咧咧的看着过去的自己,一边无声落泪。 ... “你和江流到底是什么时候分手的?” “分分合合,没有终止。” “你看过这些视频吗?” “报备的视频看过,这些酒后的没看过,江流不会把这些非理智状态下的视频发给我。” 林素恩又把大蛤蟆镜卡在脸上,让人看不清表情。 只是手紧紧的攥着沙发的边角。 “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分手,你明明知道选了前途就不能选江流。” “道理我懂,但换做是你面对江流,真的能做到干脆吗?人心都是肉长的。” “真是自私。” 林素恩没有反驳,而是和姜羽贞对视着: “我承认,可你这个行为不自私吗?” “我能给他很多来弥补。” “我现在也可以给。” “晚了。” ... 在关于林素恩的文件夹里,江流除了看到第一个视频流泪外,其他的都没有表情。 甚至有点想笑。 说实话视频内容对他而言,有一股长大后,看自己非主流时期发的qq动态的感觉。 喝了酒就真情流露,真挺逊的。 其他几个文件夹他只是一带而过,大概都是些居酒屋内的场景。 估计是客户吧。 他在里面还看到了裴安宁。 裴安宁是少有的在他录制报备视频时比耶的人。 他们两个的交情可真是纯粹,除了“下一代的事情”,一点感情没有。 而桌子上一直放着个档案袋。 “怪不得初次见面时,堂嫂开口就是我们有甩掉你堂哥的机会之类的....原来是他们两个早有了初步的交流。” 在看这些视频的时候。 由于大量的新信息通过感官传输,所以江流没什么感觉。 可当看完后闭上眼睛,巨大的生理性眩晕让他有些坐不稳。 他觉得有些东西被撕碎了。 不是比喻,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撕碎。 当他回过头看李神谕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另一种感觉。 “我们最熟悉的不过是产生于恋爱状态中的幻想”这话是莎士比亚说的,来自于《仲夏夜之梦》。 江流脑海中关于李神谕的形象,大部分都来自于江流的想象,是一种凭借细节对失去记忆的想象。 可想象总是美好的。 这种对于想象的割裂感,导致江流开始怀疑脑海中所有对过去记忆的想象。 这是连锁反应。 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只是江流有些头痛而已。 远远牵扯不到李神谕身上。 她们相处中产生观念上的冲突很难接受吗? 江流完全可以接受,这也不怪李神谕。 人家也没对你干嘛啊。 但就是这个氛围怎么想怎么怪。 想到这里,江流转头看向了李神谕。 他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不好意思,江流,我骗你了。” “这事我知道,算了,我问你答。” 江流感觉脑袋隐约有股神经性的胀痛,他闭了下眼睛然后开口提问。 为什么要主动提问? 因为他怕她已经在脑海里提前编好了故事。 这种下意识的怀疑,就是他质疑自己脑海中现有内容所带来的连锁反应。 “我为什么和你在一起玩?” “我之前没有骗你的,我们在网吧认识...” “我问的是,为什么之后还在一起玩。” 江流从视频里看的很清楚,他那副样子纯粹是林素恩的大舔狗,估计当时的江流满脑子就两件事。 和林素恩谈恋爱和挣钱。 这两项显然都和李神谕没关系。 “因为和我出来玩,能包你一天的饭。” “你意思是我没钱吃饭?你开玩笑呢!” 江流可在视频里看到了,自己在居酒屋第一天就赚一千二。 光吃饭的话,吃什么不够? “林素恩她做歌需要很多钱,早期没有公司签她的时候,都需要她自费,那是一笔很大的钱。 你在学校的时候又不经常回家,除了每个月给阿姨的钱以外,你身上没多少钱的。” 江流无话可说。 他知道自己借了钱给林素恩,但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借的。 “你没想过提醒我,别当舔狗吗?”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这个目的啊。” 李神谕嘴撅起来,眼泪顺着鼻梁滑落,呜咽声在房间里悄然响起。 她用胳膊擦脸上的眼泪。 她说:“江流,我能带你走,去很远的地方看更大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大到你无法想象” 江流看着她,头痛带来的痛苦让他不停揉眼,眼球上满是血丝。 他说:“所以你编了个没有林素恩的世界出来?” 江流知道是什么碎掉。 是由谎言编织成的梦碎了。 第47章 旅客和导游 “这很简单啊,你随便打开个网站,看会不会有反应不就得了。” “喏,病床上躺过的人身体都虚,我亲手给你做的套餐。” “少了我,你的人生就只剩小部分了。” “我是你初恋,忘掉我当然意味着所有关于女孩的记忆都没啦。” 白裙少女站在病床前,眼睛眯起来像是天上的月牙,当时的病房电视里放着的是经典春晚小品《卖拐》。 里面的台词是:“你还不了解我吗,还管我叫大忽悠呢,我能把正的忽悠斜了,能把蔫的忽悠谑了,能把尖人忽悠嗫了,能把小两口过的挺好,我给他忽悠分别了。” ... 江流的头痛愈演愈烈。 很多影像片段在脑海里跳跃,像是广告学老师做的ppt一样。 有些事情弄清了。 u盘是证据。 是拆除他失忆后谎言世界的证据。 为什么自己以前疑似是个大舔狗,失忆后在感情上表现的像是换了个人。 因为有人亲手为他编织了个虚拟的世界。 在虚拟的世界里。 江流是个人见人爱的男人,那些女人们一窝蜂的跑到自己的病房里。 用实际行动告诉他。 你的女朋友们在我们之间,即便是存在竞争我们也愿意和平的争抢你。 失去情感记忆的江流,天然在感情上成为了高位的一方。 他不需要着急,不需要操心谁爱他。 因为每个人都爱他。 不同的大美女追着你喊你当男朋友,你会有一丝一毫的卑微感情行为吗? 如果这还卑微,那也别活了。。 裴安宁有句话其实说的很对。 她说江流就是个享受现有幸福的人。 其实这话本身就是放屁,谁不喜欢享受幸福? 区别就在于,江流会认为自己的幸福生活来源于个人积累。 这都是我赚到的,一切都来之不易,所以珍贵。 就像是当你第一次工作赚钱后,你开始学着小心翼翼的珍惜你的劳动所得,不再大手大脚。 所以当他沉浸在幸福里,是不会去顾虑那些可能“影响幸福”的小因素。 李神谕关于表白的聊天记录可疑吗?很可疑。 但江流不愿意揪住小细节不放,因为他相信自己的感知。 李神谕和他之间是有爱存在的,她没图其他的东西。 那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人想太多就注定不会幸福。 至少那一刻他感觉到幸福,所以自动把那些怪异的东西屏蔽了。 可现在有些证据忽然跳出来告诉江流。 “真以为你是人生胜利组?你感受到的幸福都是由别人的谎言编织出来的。” “他们为什么敢肆无忌惮的骗你,因为他们欺负你是个残疾人。” “真以为你是什么人见人爱的东西,你以前是个大舔狗嘞!” 江流给了自己脑袋一下,摇头晃去纷杂的想法。 面对这种情形,他不会就此倒下,怨气十足的埋怨李神谕: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做都做了,有什么好问的。 人想要幸福就得往前走。 裴安宁当时在自家卧室看着堂哥堂弟相聚,说的下一句就是: 当有人破坏江流幸福的时候,他就会迅速的做出改变,并反手抽你一个耳光。 江流理清了所有线索,忍着剧烈的头痛开始思考。 他失忆后所面临的幸福全都是编织出来的泡影。 那么所有人都是他的敌人,因为动机不纯。 有些密集的线索在江流脑海中串联。 手机在车祸里撞毁,即便没有撞毁,自己会去花时间把它们集合在一个u盘里吗? 他没有那么闲。 只有一个人疑似有这个动机。 心理医生陈舒挽。 那么u盘里没有关于她的视频就非常合理。 那u盘又真的在车祸里遗失了吗?显然没有。 在他找上门去询问u盘事情的时候。 姜羽贞亲口回答说她有一个,但她不给。 江流起初还以为不是一个u盘。 看来这里面大有玄机。 是姜羽贞吗? 是三个人联手给我编了个“没有舔狗”的世界出来? 江流根本没有表现出情绪,因为他的脑子要炸了。 无力感涌上他的四肢百骸。 他现在谁都不信,他只能相信自己。 他疯狂的在记忆海洋里下网,可他找不到。 两只手下意识的捂住脑子。 失忆病人的痛苦是很难共情的。 李神谕把他抱进怀里,她拍着江流的后背说: “不要再想了好不好,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类似的话在医院里那天,她就说过。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江流在面对李神谕的时候,其实非常的理性。 因为他对李神谕抱有极高的期待,在他心里她不一样。 所以江流真的很想问问。 别人骗我就算了,你骗我做什么? 你那硬说成表白的聊天记录,我信了。 抓奸那天你哭着说骗我,我认了。 我对你最有耐心,你反过来骗我干什么? 那两个骗子拉你入伙的时候,你就假装答应她们,实则私底下偷偷告诉我不就得了。 你坦诚的告诉我,我不是人生胜利组,我曾经是个大舔狗。 你把所有肮脏恶劣的记忆明明白白的告诉我。 美梦都是编织出来的。 但是你愿意和我站在一起。 我会容忍你的。 你不是最爱玩吗? 到时候我们直接演一出智斗大骗子的戏码? 是不是我们就能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骗我的人不该是你。 “你不该跟她们一起骗我的。” “我没有。” 这件事情李神谕也是刚刚知道,如果她知晓u盘里是这个内容。 她会自己坦白的。 她真的不知道u盘里的内容。 “好了。” 江流站起身紧闭双眼几秒钟再次张开。 他没头没尾的提了一个问题。 “在你的计划里,是想带着我全世界满地跑,忘掉不堪回首的过往,忘掉这座城市。” 李神谕的眼睛里充满希望,她用力的点点头。 “可如果我告诉你,在我的人生计划里根本不可能有这个选项呢?” “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们不着急走,我可以等很久...” “那等不到的话,你能不走了吗?” 李神谕愣住了,她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可眼睛里仍然水光熠熠。 “江流,我...” 她没有办法说出她不走了这句话。 正如苏晟心中所想的那样,在尊重下长大的孩子,不会是被坏小子骗的傻白甜。 她有她自己的追求。 在艺术家的浪漫故事里,女孩都是由昂贵的香料、糖果这些甜美的东西组成的。 可李神谕不是。 她在生日宴大大方方的挂在江流身上,向父母宣告她的态度。 她在没有和人沟通的情况下,跑到江流面前说自己是她的初恋。 构成她的是飞鸟、远山、冰岛的极光和北冰洋翻腾的海面。 她一直走在她的路上。 包括和江流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同样。 她始终在探索于她而言的未知,江流在那段时间里恰好是她的导游。 像是在一片漆黑的荒山上,江流提着廉价的露营马灯,带着激动的她探索人生未知。 可长满野草的荒山并不大,这段旅程终将结束。 她舍不得他的导游,她想带着他继续人生冒险计划。 可导游会走吗? 导游只会说:那是你期望的人生,不是我的。所以亲爱的冒险家,祝你未来好运。 她会因为导游留下吗? 她想都没想过。 在李神谕的视角里,她觉得带江流去更大的世界才是她的目标。 因为在她写日记的时候,曾为江流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落泪。 那是不好的,为什么还要留下呢? 江流看出了她眼睛里的犹豫,于是他拿上u盘转身离开了。 他没有在过去那些欺骗的事情上过多纠结。 而是迅速选择了向前看。 人生不是永远都需要一个拥抱作为告别的。 这是在无数次相聚分离里总结出的经验。 在幸福的时候,江流会逃避影响不幸福的因素。 可当真正面临不幸福,江流会主动迎上去扭转不幸福的局面。 因为这就是他的人生,再不堪也属于他。 对于失忆病人而言,最担心出现的问题就是失去定位。 之所以失忆后,江流能如此迅速的适应生活。 最重要的就是李神谕和姜羽贞。 她们迅速的占领了本该存在于生活中的空白部分,带着江流一步步走向她们所希望的样子。 她们做的对吗? 难说,因为这个世界很难评价对错,站在她们的立场里或许是对的。 她们默契的搭建了没有林素恩存在的世界。 试图改变江流的人生轨迹。 但江流无法接受,不需要任何理由。 因为亲近之人的欺骗,本身就是对人最锋利的伤害。 第48章 伸出援手? “爸,我们还要等江流吗?” “等。” “那需要我做点什么?” “需要你闭嘴。” 江欣乖乖的向后站去,反手给自己套上了个沉默。 准备站父亲身后充当保镖。 他心想,父亲一定是在做些不能泄露出去的大事。 可不得保密吗! 可一转头的功夫,裴安宁就被江旧岁叫走了。 “你是了解江流的,他内心里有向江家复仇的想法吗?” “大概没有。” 裴安宁斟酌了一下语言继续解释: “江流性格很执拗,并且是个会沉浸在幸福中享受的人,只要没人破坏他的幸福,他大概率不会有所改变。” “如果是老三带着他呢?” “江流和三叔之间的关系不像传统父子,他不太听他爸的话。” 裴安宁的话非常客观,她也不敢在江旧岁面前说假话。 巧合的是。 江流此刻也从别墅里推门而出。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对视。 江流笑了一下挥了挥手。 江旧岁敏锐的感觉他表情有些不对劲。 但先找上江流的是苏晟。 因为紧跟在江流身后的是眼中带泪的李神谕。 这难免会让人产生一些“女儿”被欺负的想法。 “你们是怎么回事?”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再加上李神谕是这场生日宴会的主角。 所以大家纷纷凑了过来。 一帮子人把江流围起来,这场面也颇为壮观。 感受到身边人的注视,江流瞥了一眼身后的小泪人后主动开口: “阿姨,我们意见有些分歧而已。” 苏晟的面色有些不善,这是为人母的正常反应,女儿跟男人呆在一起。 出来后哭哭啼啼,搁谁都脸色不好看。 “你们之间具体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阿姨,你回头问李神谕吧,我还有事。” 江流心里没由来的烦躁,他解释个屁啊。 他还一肚子苦水不知道找谁说呢。 再说我该怎么解释? 李神谕不停的掉眼泪,这一会根本就说不出来话,只是一个劲的拉着妈妈的手。 可看到女儿这副惹人可怜的模样,苏晟更不能放他走了。 大家也都聚集着把江流围了起来。 此刻江流像是个犯罪嫌疑人。 正当他快要把烦躁表现到脸上的时候。 有人在人群里穿行而过。 “家里大人在呢,有什么事跟我说。” 江旧岁走到江流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告诉二伯,怎么了?” “拌两句嘴而已。” 江旧岁一句话都没多问,他抬起头看着李神谕,和善的问着: “小姑娘,他说的对吗?” 李神谕用力点点头。 江旧岁看都没看苏晟一眼,扶着江流的胳膊从人群围成的大圈里往外走。 当面者自动避开。 “山明,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带着江流走了。”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江二哥,江流是你...” “我亲侄子。” 江旧岁头都没回,连同江流、江欣和裴安宁一同朝庄园外走去。 这个鬓角发白的中年人开口时全场鸦雀无声。 闭嘴时全场仍然鸦雀无声。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就是这样一个逼格拉满的男人,在临近走出庄园前悄无声息的对着江流说了一句: “你爸车里没有煤气罐吧?” “我不知道,但是二伯,我有事跟你说。” 江流没有感谢江旧岁的“解围”,而是主动拉开了一点距离。 两个人在庄园门口面对面互相对视。 “我也有一句话对你说,不如我们同时说?” 江旧岁眯着眼睛,双手没什么形象的插在西装口袋里。 江流点头同意。 “你愿意回到江家吗?” “我能回江家吗?” 两个人同时说出,说完后互相对视。 全都笑了,表情轻松地像是在对彩票的中奖号码。 可听在别人耳朵里,这句话一点都不轻。 饶是江欣和裴安宁一时间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要江流回江家? 图什么? 江流又为什么主动回江家? 你们两个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裴安宁目光闪烁,旋即低下头陷入沉思。 江欣急的都要张嘴说话了。 江流如果回家,那抢的不就是他的家产吗! 不能让他回。 旧岁,你糊涂啊! 江流看似风轻云淡,但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决定是他临时做的。 裴安宁说的很对,江流幸福的时候是会忽略掉很多不幸福因素的。 他其实一直在逃避关于江家的事情。 如果不是逼到头上,他这辈子也不会主动见江家人。 我过的很幸福,我非节外生枝干什么? 可现在江流不幸福,他会在寻找到幸福生活方式的过程中,抽所有导致他不幸福因素一个大耳光。 江欣必须挨最响的那一个。 老子车祸都尼玛赖你。 这下好了,我不幸福咱们都别玩了。 然后江流就把目光看向了江欣。 现在是真想扇他一个耳光,手痒痒的有点受不了了。 “堂哥,你脸上有虫子。” 江流还没等江欣反应过来,就忽然走上去给了他一巴掌。 爽了。 这一巴掌把江欣直接打蒙了。 不是? 你回家就回家,你打我干什么? 被老爸套了沉默的江欣,急需一个嘴替回怼江流。 可是无人在意。 江旧岁压根不在乎这点小事,甚至以他对江流的重视,甚至还会觉得这一巴掌别有深意。 他根本想不到,江流纯粹是心情不好。 裴安宁则是努力憋笑,试图用掐大腿肉来掩盖她上扬的嘴角。 江流只是轻轻一巴掌而已。 他还是有理智的。 他流落在外和江家斗,这耳光很难正大光明的扇到江欣脸上。 那就回去斗喽。 总之不会有情况比现在更糟糕。 江旧岁的眼神也飘忽不定。 他没想到江流会答应。 他问出这个问题,完全是出于临走前最后一个试探。 试探江流到底有没有和老三站在一起。 如果同意回江家,那多半是父子准备共同做一番大事。 如果不回,那就不需要多管他。 可是,江流并没有以回答者的身份同意,而是主动询问。 这就大有说法了。 说明江流可能身后站着的是其他人。 江旧岁面色如常,微笑着看了看江流,平静的说着: “休息几天调整下状态,家里给你准备家宴。” “家宴吗?可是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 “家里的事,以后由安宁和你联系。” 江流转头冲着裴安宁鞠了个躬: “堂嫂,以后多多关照。” “啊..啊..好的。” 裴安宁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还没想明白剧本到底为什么演变成这个样子。 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这个故事走向。 江欣被套了沉默,什么话也不能说。 除了阴沉就只能阴沉。 而且他发现,今天好像自己也没必要来现场。 我来了是干什么的? 未婚妻不向着自己。 父亲也不向着自己。 他第一次在心里对父亲的形象产生了动摇。 旧岁,我才是你儿子,你糊涂啊。 ... 看着江流远去的背影,江旧岁清了清嗓: “安宁,江流身后有高人指点,所以放养的策略就不合适了,倒不如放到眼皮子底下软磨硬泡。” 裴安宁连连点头。 她知道这不是江旧岁在和她商量,是有事需要她做。 “江流是苦出身,苦难里长大的孩子有韧性但眼界低,把他扔到江家被欲望砸昏头以后,他未必还有今天这幅模样,所以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真正的名将很少会打那种“以少胜多”的凶险之战的。 因为名将从一开始就做足了准备,尽可能避免意外情况的发生。 对于江旧岁来说,与其等着江流流落在外给他憋个大的,倒不如把他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 就算拿他磨炼一下江欣也是好事。 裴安宁点头称是,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要对她说。 江旧岁明明知道自己和江流关系密切。 他不怕自己说出去吗? 裴安宁不停的思考。 脑海里没由来的生出了荒诞的想法。 难道就是要我说给江流听? 还有让自己作为和江流的联系人,再配合上要什么给什么这些关键词。 “总感觉我好像就是要什么、给什么中的“什么”。” 裴安宁摇摇头,她看不穿这个鬓角花白的中年人在想些什么。 但她更好奇的是。 为什么江流会主动做出回江家的决定? “难道和李神谕有关系?” ... 江流走出庄园大门,冥冥中转过头回望了一眼。 苏晟搂着自己的女儿低头安慰。 其他人则纷纷凑在一起。 显然是没想到这个居酒屋服务生小子。 会是江家的小孩,人群里不免得一阵唏嘘感叹。 这就是人性。 在他只是个服务生的时候,他们的对话是“李神谕为什么找个服务生男朋友。” 在他套上江旧岁侄子这个称号的时候,他们的对话就变成了“真是金玉良缘啊。” 可不同身份下的江流有区别吗? 大概是没有的。 江流深吸了一口气,没由来的在心里感慨。 世事无常。 他失忆后的生命里只有两件大事。 女朋友和江家。 女孩们凑在一起,给他编织了个美梦,他对此深信不疑且享受其中。 但是梦醒了。 江家张开血盆大口,像是杀毒软件清理垃圾一样,想要随手把他清掉。 可江家向他伸出了手。 江流没由来的笑了。 可摆在眼前的就是事实吗? 梦醒了不代表梦是噩梦,伸出援手不代表是想拽你上岸。 江流分得清。 “life is a fucking movie” 冥冥中,江流和李神谕在黑夜中对视。 李神谕哭着想要冲过来。 江流则摆摆手转身离开。 因为在路的对面停着辆panamera,穿着风衣的高挑女人斜靠在车前等他呢。 蓝色瞳孔在黑夜里像是跳跃的精灵。 第49章 我的双脚是两方池塘 姜羽贞不是来道歉的。 她单纯来接江流回家。 她远远的隔着庄园大门看到了痛哭流涕的李神谕,她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了。 u盘是她提供的。 内容她看过。 愧疚她是半点都没有。 她又没给李神谕泼脏水或是耍手段搞她。 甚至连u盘放到李神谕生日宴上看这事,也不是她提的。 她真的只提供了个u盘而已。 她就是做了个简单的决定:把u盘拿出来。 这事本身就是无差别攻击。 她自己偷偷看u盘内容的时候,还看到以前骂江流了呢。 可她没有偷偷删掉,因为没必要。 因为她没做错。 她们最初就是金钱维系的关系,我给你那么多钱骂你两句怎么了? 随着感情的深刻,她也在做出变化。 她相信江流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怪她。 至于隐瞒林素恩的事情,我确实错了。 可我的出发点无非是不愿意提你前女友而已,又不是坑你害你。 我错了我承认,我可以弥补。 我态度积极。 而且是行为上的弥补,你随便提条件,我能做到的都给你。 “u盘一直在你手里?” 江流走过来确认了一下。 虽然他知道姜羽贞在这个时间出现。 本身就证明了很多事情。 “嗯,早晚都要拿出来给你看的。” “为什么不跟我在家里偷偷看呢?” 两个人肩并肩靠在车子上,江流的表情看起来很轻松。 但一句话就戳到了姜羽贞的痛点。 “你的心理医生跟我提的。” “哦,对你而言,她是我的心理医生,那对你而言我又是谁?” “未来的丈夫。” “不,我是塑料玩具。” 江流从挡风玻璃处指了指中控台上的猪猪侠玩偶,示意自己和它一样。 姜羽贞失去了分寸,再也维持不了表面上的风度: “江流,我没做错,你不该再想着林素恩,我可以给你一个家。你不用去喝酒...” “打断一下,我有一个温暖的家。” “可是...” 姜羽贞的所有说辞都在此刻哽咽住,她明明来之前是打好草稿的。 江流凑近了这个与自己有过肌肤相亲的女人: “姜羽贞,其实你说反了,是我在给你一个家。” 姜羽贞如遭雷击,她下意识的拉住身边男人的手。 她怕他走。 但这句话却在脑海里不断反复。 没有江流的话,她还有家吗? “我错了。” “你没错。” 江流反驳型人格附体。 除了脑海中传来的阵痛外,江流其实并没有因为u盘中的内容。 过多的怪罪李神谕和姜羽贞。 他们过去的相处只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而已。 远远谈不上伤害。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是,他已经从幸福状态里撤出来了。 u盘就是把打开开关的钥匙,让他意识到眼前的一切是带着谎言的美梦。 不幸福的他,理性重新占据高地。 并开始分析眼前的情况。 李神谕和姜羽贞身上的自我,才是让江流想要干净利落的关键。 李神谕的环游世界的梦想,江流不知道吗? 江流提前知道过。 但在幸福的状态,他会下意识留着以后再说。 简单来说就是享受当下。 享受当下是获得幸福的诀窍,可老祖宗也告诉过你要“居安思危。” “姜羽贞,你没错,是我们遇见的地方不对。” “为什么?” 御姐眼泪朦胧的样子还真挺好看的。 可江流甚至已经轻松的打趣起来了。 “因为我们没法正常的谈恋爱。” “我改。” “不是,你听我说完。” “江流,我心里难受。” 江流就受不了她说这个,蓝眼睛御姐踩着高跟鞋跟你差不多高,指着自己说难受。 怎么顶? 没关系,这次可以硬顶。 “不是改的问题,正常的恋爱是互相给予情绪价值、共同承担经济压力、孝顺父母...” “我都能。” “你好好想一想。” 姜羽贞真的做到了低头沉思。 她反思了一下这些事,她好像确实做不到。 先不说情绪价值这事。 就说比较基本的孝顺父母,对她来说都是个坎。 她过年连家都不回,她孝顺什么?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给钱。 甚至江流都在脑海中脑补出了恋爱场景: 假设在江流过生日的时候,姜羽贞肯定会想问他要什么生日礼物。 是保时捷还是浪琴? 江流可能说:咱们傍晚散步看看日落、在家煮顿火锅、晚上打开投影仪看个电影、早上拉开窗帘能注视彼此、痛苦时在对方的怀里流眼泪。 姜羽贞肯定连看都不会看他,只当江流是睡迷糊了。 并随手掏出银行卡扔在床上离开房间,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 她说这个你要的有点太多了。 江流知道,赚钱肯定是最浪费精力的事情,而且这就是人家的个人追求。 有什么错呢? 但他这个人没有那么大的物欲。 只是他们不合适。 “好了,回家吧。” “回我们的家吗?” “回我的家。” 江流冲着她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走向了停在后面的二手速腾。 失忆的人很容易丧失自己的生活节奏,但好在江流还有些能够固定的锚点。 八十平米的家和二手速腾。 只有这些才是不会变化的,不是吗? ... 二手速腾边上正在爆发争吵。 争吵的双方是江家老二和老三。 “你又耍手段是吧,江老二。” “我可没有,别污蔑人。” “江流好好的,回江家干什么?” “你问江流自己吧。” 老三的暴躁让江旧岁非常开心,甚至难得的露出了哈哈大笑的表情。 真爽啊。 妈的,老子气死你。 甚至看到江流走过来,江旧岁甚至还很大声的说一句: “江流,二伯就是来叮嘱一句,你回家二伯是非常欢迎的,但可别带着你爸。” 江旧岁一边注意着老三的动作,一边说话。 当看到江新年去开后备箱的时候, 他战术性后撤并丢下一句: “不是二伯小气,这是你爷爷定的规矩。” 然后迅速开跑。 是的,就是跑。 一个马上五十岁、鬓角花白的江家领头羊,甩开两条腿迅速逃跑。 把江欣、江流和裴安宁三个小辈都给看愣了。 直到他们转过头,看到从后备箱拎出煤气罐的江新年后也开始狂奔。 “你他吗的,江老二我今天弄死你!” “不孝的东西,还敢骂你妈!” 江旧岁跑的飞快,但嘴上可不饶人。 江流赶紧上去拦了下来,并示意江欣他们快跑。 “流子,别拦着爸,我今天非弄死这个狗东西。” “行了,多大仇啊。” 江新年咬着牙把煤气罐又塞回后备箱,转而忧心忡忡的问道: “儿子,他说你要回江家是怎么回事?” “我要回去的。” “为什么?” “因为想击溃敌人就得先面对敌人。” 江新年盯着儿子的脸怔怔无声,半晌后叹了口气。 “儿子,江旧岁从小鬼伎俩就多,他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 “你以前输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确实斗不过他。” “没事,我赢回来就行,到时候让我妈也住住大别墅。” 江流盯着黑色商务车缓缓离去。 其实这本就是他该要面对的命运。 在属于江流的人生剧本里,江家显然是他逃避不开的东西。 江欣都找人撞他了。 他倒好,从病床上咕噜起来跑去搞那些“情情爱爱”。 但是现在也不晚。 就当搞情情爱爱的时间是给自己放个病假,小小的休息一下。 谁赢谁输,总归要试过才知道。 他的目光扫过在原地没动的姜羽贞,又看向庄园里的望向他的李神谕。 江流的头痛忽然减轻了一些。 他没由来的想起在高中笔记本(林素恩拿过的那个)上写过一句话。 挺中二的。 但和现在很契合。 “我的双脚是两方池塘,一方容我小憩,一方见我荣光。” 第99999章 随便聊聊(非内容,可略过) 说说创作思路吧,避免有人说我写这段剧情是为了粉丝提纯。 首先,这本书的题材其实并不新,失忆和情情爱爱这两个元素放到一起。 不可避免的让人想到港台剧和琼瑶阿姨。 其实最初我发书的时候想写点重生文或是恋爱系统恰点烂钱的。 因为失忆这种东西对于大家而言也很难有代入感,我相信99%的人没有失忆的经历,甚至也不认识传说中的失忆患者。 我也没失忆过,但我认识个失忆患者(不是江流的原型)。 我和他的交流很少,算是朋友的朋友,只是在喝酒的时候偶然聊起来。 他给我讲他是因为酗酒,所以导致的间歇性失忆,他说很多痛苦的事他都会忘掉。 那个时候我就想了个十分深刻的问题 “人忘掉痛苦的记忆之后,生活是否会有所改变。” 这也是这本书的核心点。 毕竟人性格的很大部分是由经历塑造的。 当然这种深刻的话题,我是没有能力写出来的。 我只能把他套到爽文里来,毕竟我的能力可能连爽文都写不好。 那你忘掉痛苦的记忆,主观上是肯定做不到的。 那怎么办呢? 车祸呗。 毕竟对于动辄系统、重生之类,车祸失忆好像也算是个稀松平常的事情。 但这是一本没有金手指、重生的书,说实话我没写过。 所以我才尽可能的塑造了个符合江流这个年龄段,年轻人经历的主角。 他会有一些性格上的缺陷。 但我觉得这是对于感情戏上的拉扯来说是好事。 其次,关于这本书的主线和支线。 为了让大家更好的代入“失忆患者”这个身份,我会把江流的内心变化尽可能写的细致。 但这也会造成,不同读者对于江流观念的认同与否,这是不可避免的。 我能做到的就是,基于江流个人的成长经历和心态,去客观的塑造他的内心变化(这种成长性主角是真尼玛难写)。 大家每个人对于爱、伴侣、人生的理解都不一样,所以有争论也很正常。 日常文主要就是写情感拉扯,但我的侧重点更关注于观念上的纠纷和不同,而不是一些像是泡沫剧那种的误会和小打小闹。 那东西太不男频了。 但最终是爽的,毕竟写书这么多年早就不是为了文学梦了,是为了赚钱。 服务好读者,才是我的人生理想(敬礼)。 我觉得观念上的碰撞是恋爱里最精彩的部分,毕竟谈恋爱嘛,谈的就是观念上的融合和妥协。 但这毕竟是本男频爽文,作为一个老读者和老作者,我能保证的就是没有什么送女之类的毒点。 让大家尽可能的爽,并玩点新花样出来(比如对各种小众xp的开发)。 让大家以轻松愉快的氛围看这本书。 在此特别声明,我没有抄袭别人的舔狗设定,舔狗这个题材我一年前就写过。 也就是评论区经常出现的姜洛希、黄治愈那本书。 当然其他作者写的舔狗书比我那本好多了,甚至是全面碾压,我自己也在看并且自愧不如。 而家族这部分线,其实算是古早网文的内容了,什么古武术、歪嘴龙王的。 但我这本书不会有的,这书到现在为止出现的所有配角,都是乐子人,包括二伯在内。 所以家族线也会延续抽象、轻松的氛围,不会冒出来个歪嘴龙王大杀四方。 甚至连车祸本身都是个乐子事,(你可以说我写的不好,但你说我写的不轻松愉快,我是不认得,不行我给你磕一个orz) 老读者说我商业线写的抽象,这个确实。 我写系统文的时候,写的能力都是钓鱼佬永不空军、三次内必开手机锁这种东西。 我写重生文的时候,创业线安排的是dd玩具、qq内衣。 所以,我希望大家能以轻松愉快的方式来打开这本书,你能读到这里说明我们脑电波也算是对上了。 如果对不上,你肯定会说,这个b作者到底在写些什么东西? 对上了之后你会说:好哎,让我们来看看这个狗作者,今天又拉了一坨什么给我吃。 总之,谢谢大家,我会认真写,大家随缘看。 第50章 未曾动摇 江流家的小饭桌前坐了三个人。 季春花、江流和姜羽贞。 江新年把人送到楼下就走了,他只是个离异前夫。 姜羽贞则一声不吭的上了楼。 也没人拦她。 江流一边喝粥,一边把手机放桌子上看剧。 手机里放的是无耻之徒,这剧没什么三观,但无聊时可以批判性的看一看。 江流单纯觉得,如果自己是卡尔,肯定做不到像他一样出色。 边吃饭边看剧确实不是好习惯。 但爽。 季春花抬起头张望着看了看沉默寡言的两人。 选择先放下碗走进了厨房,说是要去炸些鸡柳给他们吃。 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 “江流,你真不跟我回家吗?” “跟你回家干什么,我现在手头又不紧。” 江流兜里还揣着表哥那里弄到的三十万呢。 “那是我们的家。” “这里才是我的家。” “我知道了。” 姜羽贞起身离开。 她再继续问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她已经做出很多改变了,但显然还不够。 其实这就是江流口中所说的“相遇的地点”不对。 如他们这种包养性质的关系,可能很难让普通人共情。 但换算成女神和舔狗你就懂了。 同样是绝对高位面对绝对低位的关系。 女神面对舔狗,从一开始就处于感情的绝对高位,什么洗澡洗一宿、看见了也不回消息这种事。 她做起来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即便你通过舔得到了女神的一丝青睐,让她发自内心的想做出些改变。 改变的程度也无非是从洗澡洗一宿,变成洗完澡回你消息而已。 可舔狗要的只是这个吗?绝大部分深情舔狗们要的是正常的恋爱关系。 剩下那部分是啥都不图的,纯奉献精神,这很难评。 可女神觉得我已经在改了,你还想怎么样? 姜羽贞走出走出单元门的一瞬间,心里五味杂陈。 她行动力是很强的,但行动力强的人怕就怕在完全没有方向。 她回望了一眼楼上的方向。 借着厨房的光线能看到缕缕抽油烟机管道飘荡出的青烟。 只怨青烟处不是人家。 深夜的风让她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风衣,她迈开腿坐进车子却迟迟没有发动。 要回家吗? 能见度低、极端天气、夜行动物的猎杀。 使得人类从远古时期就开始恐惧黑夜,并在血脉延续的过程中悄悄将这份恐惧隐藏在基因里。 为了应对恐惧,人类从旧石器时代便开始学着搭建庇护所。 姜羽贞的家很大,大到能在客厅骑一圈山地自行车。 她的家也很小,小到装不下一个江流。 轻轻靠在椅背上,小区路灯从挡风玻璃处射进来,照映出她脸上的斑驳水渍。 她向来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哭泣。 路灯晃眼睛了而已。 “咚咚咚。” 蓦然回首,脑海中念念不忘的脸仿佛印在车窗玻璃外。 原来思念确实会出现幻觉。 “开窗户,干嘛呢?” 耳边传来了江流没好气的大吼。 原来是真人。 他要跟我回家吗? “你...” “明天我去找物业说说,看这路灯把人晃得,眼泪都快成喷泉了。” 江流只穿着夏季的睡衣睡裤,大半夜冻得不停搓手。 “喏,这个给你,我今天看u盘视频记下了不少东西。” 姜羽贞伸手接过,是不知道从哪撕下来的草稿纸。 “大老板阅读理解能力应该不错吧,回家自己看看就懂了。” “看不懂。” “你跟我装文盲呢是吧?” 江流拿过草稿纸从第一项开始念: “你睡眠应该不太好吧?上次去你家看你桌上放药来着。 我从u盘视频里看,我以前每天晚上好像都给你念盗墓故事。” “现在听书功能发达,去喜马拉雅充个会员,那里面人讲的比我专业,之前给你讲到阿宁死那段了,你可以自己找找。” “上次买的鱼缸记得要定时换水,这事你肯定办不好。所以给你写了刷鱼缸师傅的电话,我们居酒屋的鱼缸就是他刷的,刷的比他的光头都亮。” “你也算是个霸道总裁,霸道总裁这玩意胃不好是有理由的,虽然你现在还没有这种情况。 但长期熬夜还不按时吃饭,总归是要预防一些的,记得平常多喝点薏米茶,回头我从居酒屋后厨给你偷点寄同城快递,到付奥。” 江流在这啰嗦了很长时间,很郑重的把草稿纸交到她手里。 “我这不是白给的哦,算是还我妈的人情,毕竟你也不太需要别的东西。” 说完后江流摆了摆手转头就走了。 “江流,回家吗?” “不然呢。” “回...” 姜羽贞自动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话说半句很不好受。 但这是她自作自受。 她感觉心像针扎一样痛。 她不想这样,可她又能怎么办? 江流背对着她转身走进单元门,再也看不到人影。 有些人悄悄的来,也干净利落的走。 姜羽贞发动了车子,脸上看不出表情。 江流不再需要她了,是她在需要江流。 所以江流到底需要什么呢? 她在红灯下喃喃自语: “正常的恋爱体验该是什么样子呢。” 车子逐渐消失在黑夜里。 ... “闺女不哭了,不是说好生日过完就去办转学嘛?” “妈,我现在不想说这个事情。” 李神谕把头蒙在被子里,她现在其实很想去见江流。 但她没办法去。 虽然同为欺骗,行为上的错是相同的。 但李神谕的出发点和姜羽贞完全不同。 姜羽贞纯粹是不希望江流记得她前女友,我就是不希望你还和她扯上关系,怎么了? 这里面甚至还掺杂了个人厌恶,不扇林素恩一巴掌算是她心慈手软。 甚至她都想好,只要自己拥有了江流女朋友的身份以后,就第一时间朝林素恩发动进攻。 选前程是吧?就不让你选。 大明星算个屁啊? 可李神谕并没有如此极端的想法,她单纯的希望江流能从那个状态里走出来。 因为比起包养江流的富婆,作为朋友的李神谕更能感受到他生活中的疲惫。 这种生活状态是不好的。 但有些事,论迹不论心。 或许从一开始就坦白的话,她的目标反倒能够实现。 她清楚的意识到现在唯一的选择。 就是在留下来和离开中选择一个。 从前都是她问江流什么时候走。 现在这个问题轮到她来思考了。 彼时的她还在纳闷为什么江流迟迟不愿意答应她。 可到现在轮到她做决定的时候。 才知道有些事的抉择如此艰难。 但在此之前,她必须还得做一件事情。 “我要诚恳的道歉,并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李神谕开始反思自己,到底在过程中说了什么谎话,并一一的写下来。 撒谎是不对的。 她错了。 “我都答应他,不能当撒谎小孩...” ... 幽暗的房间里,跳跃的烛火提供着微弱的光源,像是缺少采光的中世纪城堡。 吸血鬼伯爵住的那种。 陈舒挽正露出罕见的认真表情。 动笔在纸上书写。 “原生家庭足够温暖的李神谕,期望着用带他逃跑的方式来探索爱。 原生家庭冰冷的姜羽贞,却努力的用家的名义来圈住他。 一个个的嘴上说着拯救,可却都是在用江流完成个人目的,这就是爱?” 这两个样本,本身就可以作为原生家庭改变人的对照组。 陈舒挽展颜一笑,翻了一页继续写着: “江流从来不需要被拯救,他始终在用积极的态度接受并面对他的生活。 他是林素恩的舔狗吗?是。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谁人生里还没有些犯蠢的时候。 但林素恩确实是江流那个时期的精神支柱。 至少林素恩是唯一一个融入他的生活,而不是试图改变的人。 由于江流和林素恩之间繁杂的情感羁绊,让李神谕和姜羽贞天然的存在胆怯。 甚至十分默契的对林素恩的事守口如瓶。 江流现在也很痛苦吧,在幸福的梦境里醒来必须接受现实。” 陈舒挽靠在椅子上,靠背上的毛绒在白皙的脖颈上划动。 她轻轻合上手中的档案内容,封皮上清晰的写着。 “江流---第一阶段治疗。” 在这盘狼人杀里,所有人的行动轨迹都没有出乎她的预料。 她是个心理医生,所以治病才是她要做的事。 林医生是个屁啊,他只需要治疗江流的失忆。 陈舒挽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毕竟江流很早就出现了心理问题,甚至连失忆都跟心理问题息息相关。 其实江流的故事很简单。 青春期的江流和她的青梅竹马林素恩,两个互为对方初恋的年轻人。 根本不懂爱情里的弯弯绕绕。 在现实和理想的影响下,让她们的感情不停的分分合合。 尤其是在异地恋之后,这对都出生在离异家庭、条件不好的小孩,面临着感情和生活上的双重压力。 江流是个非常积极的人,他努力的应对生活,用各种兼职来补贴家用和支撑林素恩的理想。 但在某一次的分手中,江流自杀了。 这发生严重心理疾病患者身上并不奇怪。 幸运的是他被某个叫青叔的大人物救了下来。 当时的青叔以为吊在树上的男孩是博流量的小网红。 他甚至还举起手机录视频,感叹着现在的人,真是为了火什么都能干。 直到害怕挡到“网红手机”镜头的青叔,发现根本就没有手机在录。 他才把他救了下来。 在自杀的当天,是江流和陈舒挽的初次沟通。 也就是江流切换许多账号白嫖的那天。 但江流老是问东问西。 直到在后续的了解中,她才了解到江流对于自杀这事感到很丢脸。 并试图向陈舒挽寻找一些解决心理问题的方式。 陈舒挽开始全面介入这个男孩的生活。 她丝毫不奇怪像是李神谕、姜羽贞这样的人出现在他身边。 如果不是相遇过早,恋爱这事根本轮不到林素恩。 想到这里。 陈舒挽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她在黑暗中穿行,仿佛十分适应这个能见度很低的环境。 “你好,陈医生,这大概是我们的初次见面。” “你好,林女士。” “大晚上过来多有冒犯,但我很急迫的想了解一些关于江流的事情。” “请进吧。” 两个人没有过多的客套,陈舒挽没有开灯,而是摁下遥控器放下了投影仪。 “准确的说,你想了解江流对你的态度,对吧?” “是的。” “你只需要看一个视频就够了。” 值得一提的是。 u盘里的视频,确实是陈舒挽要求江流弄的 为的是细致观察他的日常状态。 但为了保护病人隐私,u盘一直在江流手里存放。 但很显然,这种方式并不能保护隐私。 江流这点破事,漏的跟筛子似的。 “这个视频是u盘里没有的,你可以看看。” “好。” 视频的内容同样是江流下班后。 居酒屋的工作结束以后,人总是会醉醺醺的。 江流瘫倒在床上,自言自语的说着: “素恩,我觉得居酒屋的工作虽然赚钱多,但是有点毁三观。那个裴安宁今天说愿意出钱,让我跟她生个孩子。” “我再赚一点绝对不做了,我也怕出了事给你带来影响。” “素恩,我昨天不是有意跟你吵架,主要你经纪人在旁边说风凉话,实在是有点让人接受不了。” 说到这,江流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忽然把自己整个人蒙在被子里。 但被子并不严实,缝隙处照进来的月光倒映在他双眼里。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素恩,我知道我挺笨的,也不怎么会说话。 “今天青叔还教训我,别老是傻呵呵的往肚子里灌酒,喝不进去就耍点小伎俩赖一赖。” “他还嘱咐我,可以没事去他二楼多看看书。” “他的书太多了,有些我也看不懂,但是我忽然有些话,留着晚上悄悄说给你听。” 说到这里,江流好像有点害羞,他紧了紧被子。 月光完全被遮挡在外面。 他的害羞不是为了遮挡害羞的表情。 是为了遮掩哭声。 “我有点累,居酒屋的缺勤半天要按旷工扣钱、导员也找我说日常考勤分不够、我妈老是省着钱不肯去体检...” “我觉得我挺努力的,但好像还是不够。” “虽然生活很疲惫、感情分分合合,我也挺笨的。 但三年以来,我心匪席,不曾动摇。” (ps:进黑屋了,加书架的不影响,正常更新,打复活赛中...) 第51章 玩弄他人命运 林素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她转身道别,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陈舒挽没去管她。 虽然她并没有了解过林素恩视角的故事,但她带给江流的伤害是实打实的。 没得洗。 林素恩,也将会是第二阶段治疗计划的关键所在。 陈舒挽的第一阶段治疗计划,主要执行人是李神谕和姜羽贞。 她为什么要在即将出院的时间,才稍稍透露江流失忆的消息? 心理学上的小技巧而已。 拉高江流的期待。 忘掉所有情感记忆的江流,内心肯定是渴望这份空缺记忆被填补的。 更别提吊毛林医生,还老是在治疗过程中掺杂“私货”。 这就导致随着江流离出院时间越来越近,他内心的期待也越来越大。 这就是为什么,江流在出院当天面对两个女人时,很容易就接受了“两个女朋友”设定的原因。 渣男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吧? 就像江流想的一样。 谁失忆后碰到这种情况,都会觉得自己是个人生胜利组,不可能往舔狗的方向思考。 这几乎等同于重塑江流的爱情观。 两个女人会不会刻意隐去林素恩的存在? 这个陈舒挽并不确定,所以她当天亲自去了一趟。 索性与她预期中的一样。 李神谕和姜羽贞所采取爱的方式,早就被江流拒绝过了。 不然他要么早就出国、要么早就和姜羽贞成家了。 陈舒挽出院那天就在车上提过, 她说江流有过一个心理问题: “你幻想有人爱你,并且觉得她们爱你的方式不对。” 所以在江流初步和两个女生有过接触的时候,陈舒挽觉得那时江流是必定痛苦的。 但那天的结果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江流觉得生活更有盼头了! 这不符合她的内心想法,更不符合治疗方案的执行。 但没关系,这刚好可以让她展示一波容错率。 u盘被送到了李神谕的生日宴上。 为什么是李神谕?因为江流对李神谕最有耐心。 那就让雷在这里炸开吧。 不处于幸福状态下的江流肯定要开杀。 陈舒挽都想象不到他执行力会有多强。 当然,江流也肯定猜得到,这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捣鬼。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亲爱的,这一局是我赢了。” 听着重重的敲门声,陈舒挽笑了。 真正的客人来了。 应该很痛苦吧?江流。 ... “你这是没苦硬吃?” 江流叼着根棒棒糖走进这个幽暗的屋子。 低能见度、壁画、书架、摇曳的烛火。 这尼玛说要蹦出来个吸血鬼他都信。 “幽暗的环境更适合我们的谈话氛围。” “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 或许是没想到江流会爆粗口,陈舒挽有点愣住了。 怎么骂人呢? 肯定是太痛苦了吧。 可江流的接下来的暴力输出让她愣在原地: “你要是实在闲的不行,就去居酒屋干干兼职。” “我...” 江流摸着黑找到了茶几上的空调遥控器,直接塞在了自己口袋里。 “我告诉你,就你这种心机婊,停你几天空调就老实了。” 然后顺手打开了灯的开关,屋子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陈舒挽搞不清状况了。 江流这个时候不说闹自杀,起码也得流几滴眼泪吧? 你一点不痛苦吗? “陈医生,我兜兜转转半个多月到现在才意识到,合计着这盘狼人杀里的狼是你啊?” “我没有做伤害你的事情。”陈舒挽很认真。 “当bz立牌坊是吧?你还不如裴安宁呢,虽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我抨击她,但起码人家不会又当又立。” “我是在治疗你的疾病。” “我说过用你治吗?” 江流今天从庄园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想过直奔这里而来。 无他,太生气了。 “陈医生,你等着我起诉你吧,咱们法庭见。” 心理医生泄露病人隐私,先起诉了再说。 我要用法律武器维护我的合法权益。 “对不起,江流,我确实该坦白,但这是你自己同意过得。” 陈舒挽拿出一张纸,确实是江流签署的治疗协议,接受陈舒挽的一切治疗方式。 “这是霸王合同,无论什么治疗方式我得有知情权吧?如果你以治疗的名义偷偷下药弄死我,我也得无条件接受呗?” 江流现在对这疯批女人没有半点好印象。 他坐在原地,目光在书架上扫来扫去,试图寻找到有关于自己的内容。 可陈舒挽还在询问: “江流,面对李神谕和姜羽贞的境况,你真的一点都不痛苦吗?” “生气而已,谈不上痛苦。” “为什么?” “起码人家没坑我害我,相比较起来你才是真恶心。” 江流跟她没什么好讲的。 神经病。 江流毫不吝啬他的语言输出,但对方却没有回话。 经常喷人的兄弟们都知道,你开喷的时候对方不开麦,总感觉少点意思。 他转过头想要让陈舒挽打开麦克风交流。 结果她发现陈舒挽竟然面色红润。 江流挠了挠头才恍然意识到。 怎么感觉陈舒挽一直在引导自己发怒呢? 我发怒了就会没素质喷人。 我嘞个艾慕啊,怪不得看《五十度灰》。 我还给你骂开心了是吧? “你真是个温柔、大方、漂亮的女人。” 江流带有试探性的夸奖了两句。 果然陈舒挽的眼神逐渐恢复几分清明,像是从某种状态里释放出来。 “陈舒挽,你真恶心。” 眼神再次水润。 合计着你这是医者不自医? 江流这时候闭嘴了。 骂了也白骂。 “陈舒挽,咱们好好聊聊,你看我痛苦你就爽是不是?” 由于陈舒挽的心灵构造可能和普通人不一样。 江流还是决定先试着试着了解了解她。 “江流,我想借着失忆解决你的心理疾病。” “等会,心理医生是有什么责任制吗?你给我看过病就需要终身负责?” “没有的。” “我又没向你求助,你给我治什么病?你实在没别的事干就去扫扫大街。” 又没回话。 眼神又水润了。 不是,这也行? 江流没由来的生出一个疑问。 “我们以前应该没有过肢体冲突吧?” 江流试探性的询问。 本该是个点头yes、摇头no的问题。 偏偏陈舒挽既不抬头也不摇头。 这就有点可疑了。 江流眼神上移与她对视,感觉她眼神有点奇怪啊。 略过这个较为敏感的问题。 江流拉开凳子坐在桌子前,拍了拍桌子对她说: “所有事跟我说一遍,还有把我以前的病历档案之类的都拿出来。” 江流一边说着,转头看到桌上的档案,顺手就拿了起来。 一边读一边碎嘴子念叨: “第一阶段治疗计划?还搞得挺高大上。” “合计着在你的计划里,我当初就应该因为李神谕父母、姜羽贞逆推我的事陷入痛苦啦?” “你这心理分析的挺透彻嘛。” 江流笑嘻嘻的看完了全部内容。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像是有人在旁观你的人生,然后帮你把剧本全部记了下来。 你看完之后会有股回忆的快乐。 但更多的是恼怒和细思极恐。 你的生活在按照别人的剧本走,还有观众在等待着为你的痛苦喝彩。 楚门的世界照进现实。 “陈医生,您的职业操守实在不怎么样,我的个人隐私就这样被你泄露?” “可u盘是在你手里保管的,我没有支配权。” “犯了错不承认是吧?” 江流看起来有点生气了,撸起袖子就冲着她走过来。 看样子像是要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 他走到陈舒挽身边,高大的身躯蹲下来。 眼神紧盯着她。 陈舒挽没有去看江流的眼神。 但她知道江流要干什么。 可等了几分钟,房间里一点异动都没有。 她开始转过身回头望向江流。 对上的只有江流那双笑意满满的表情。 “陈医生,不打才是对你的折磨。” 陈舒挽眼神出现了慌乱,试图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试图对江流说她那套理论。 “江流,你要直视你的痛苦,这是最好的改变方式。” 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啪”! “来,我让你直面一下痛苦?” 陈舒挽转过头去,水润的眼睛对上江流冰冷的眼神。 他不带一丝感情的说着: “陈医生,人真的不该恶心到这种地步,用治病的借口来玩弄他人命运。” “那么好,让我看看书架上的档案里,有没有关于你本人的内容呢?” ps:走出小黑屋,耶! 第52章 亲爱的,我也会为你流泪 江流拎着一堆档案坐在陈舒挽的家里就开始翻。 在翻阅的过程中,他命令陈舒挽闭嘴。 有些东西还是自己用眼睛看比较好。 陈舒挽重新坐在了桌子前,外人很难从表情看出她在想什么。 “我以前真是大舔狗?” “差不多吧。” “我图她什么?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大明星,你去网上一搜一大堆。” 江流掏出了手机在网上搜索“林素恩”。 看了眼照片。 关键词都是什么黑长直、清冷女神、福音女歌手之类的。 长的是不错,但也没必要吧? “江流,这就是我的治疗成果,你已经开始质疑过去的自己了。” “这不是因为失忆吗!”江流没好气的说着。 屁的治疗成果。 准确来说,治我病的人是江欣。 感谢堂哥送来的跑车,直接把我的病给撞好了。 “所以她以前对我不好?”这才是江流想问的。 舔狗这东西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词。 他了解的信息也很少,只是从“前女友变成大明星”、“借钱”等关键词里自动提取的“上岸先斩意中人”的戏码。 “倒也不能说不好,毕竟娱乐圈不好混,签了公司后很多事情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异地恋、工作压力、生活压力等因素,压的你们两个都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事实,有时候爱是解决不了万难的。 “哦,所以分手是两个人和平分手,没有什么牵扯对吧?” “是的。” “不是。” 江流站了起来,否定了陈舒挽口中的和平分手这套说辞。 “陈舒挽,你已经习惯骗人了是吗?” “我的说法没问题。” “对于一段能顶着巨大压力互相纠缠几年的感情来说,压根就没有和平分手这个选项。要么是外力介入、要么是一方斩钉截铁,不可能两个人坐在咖啡厅笑着聊一聊往事就分手了。” “她斩钉截铁,你也同意了,这不就是和平分...” “你别给我模糊问题!给我找下那天的问诊记录。” 江流顶着陈舒挽翻阅档案,直到她一溜烟翻到了车祸发生的前两天。 【与患者江流的谈话,9月8日 18:07分】 【江流:林素恩找到我还钱,她要和我正式分手。】 【陈舒挽:距离你们上一次见到恐怕有半年的时间了,我个人倾向于你能断掉这份羁绊,你会看到这个世界更精彩的部分。】 【江流:我知道,但林素恩提出了一种说法,因为她工作的特殊性,所以可以等到法定年龄后私下里和我结婚领证,但我可能要经历几年孤单的生活。】 【陈舒挽:你接受了?】 【江流:我拒绝了。】 江流在翻阅的时候,省略掉了很多无意义的对话内容。 因为这档案实在是太长了! 陈舒挽连语气词都要记下来,还说连语气词都拥有可以挖掘的信息。 他翻到了下一页。 【与患者江流的谈话,9月9日 19:34分】 【江流:我下定决心拒绝她的提议,她希望能最后和我见一面。】 【陈舒挽:你今天要去见她?】 【江流:明天再去,白天已经和李神谕讲清楚了,晚上还要去老板那里摊牌。】 【陈舒挽:那我们喝点嘛,白朗姆酒配椰汁?】 【江流:可以,但只能少喝一点,不然待会要被老板骂。】 【陈舒挽:你对她有感情,江流】 【江流:我对所有美女都容易产生感情,怎么了?】 【陈舒挽:我嫉妒。】 ??? 这档案都快把江流看困了,看到最后一句才猛地睁大眼睛。 不是? 你嫉妒什么? 陈舒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去把灯给关了,从茶水间里端出来两杯酒。 “白朗姆酒配椰汁,回忆一下熟悉的感觉。” “陈舒挽,你老实交代,我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恭喜你,猜对了。” 江流一整个愣住了,忽然感觉有什么答案要从脑子里钻出来。 说实话,他起初也怀疑过这人是陈舒挽。 但奈何李神谕和姜羽贞发挥的太猛,以至于让江流有股“幸福到顶了”的感觉。 大概就是,买十块钱刮刮乐连续开出两个大奖后的不真实感。 他甚至都把表白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有那么难以理解吗?毕竟我才是一直陪着你的人,甚至陪着你的代价,都是充二百一直用到现在的诊疗费。” 陈舒挽歪着头,在复古烛台的后方,笑意吟吟的看着江流。 这动作别学,分颜值。 颜值高就是氛围感,颜值低就是惊悚。 “陈舒挽,我觉得你这人绝对有病,赶紧往下说!” “就在下一页,你自己往后翻。” 【江流:有什么好嫉妒的,都快成过去式了。】 【陈舒挽:你还欠了我一个正式的表白呢。】 【江流:我有点害羞,行动上行吗?】 【陈舒挽:可以。】 【江流:这样打真的不痛吗?】 【陈舒挽:没关系的,我可以接受你。】 江流一声都没吭,只是不停的翻阅着关于自己的档案。 档案内容很多很多,多到把江流眼睛看的干涩。 但是他没停。 他要全部看完。 这种意料之外的感受,让他难以适从。 陈舒挽嘴里舔着一口酒,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等待。 像是要和这片被幽暗笼罩的屋子融为一体。 陈舒挽伸手拿过了,被江流放在一边的“第一阶段治疗计划”。 提起笔在上面写上。 “第一阶段治疗结束,江流轻而易举的甩开了内心中的痛苦,并成功的恨上了我,但也只剩下我。” 她看着江流认真的身影,没由来的笑了。 她知道江流会非常的恨她。 恨她撒谎,恨她隐瞒了最大的真相。 但那又怎么样呢。 这是唯一能够让江流独属于她的机会。 江流的心是榴莲做的,上面被人盖满了小房子。 她想借这个机会,把江流的心清理个干净。 恨也只能恨她一个。 她早就告诉过江流了,情天就是恨海。 最恨又怎么不是最爱呢。 江流,你是否会求我慈悲。 说我像兔子般温顺,又怒骂我像毒蛇一样残忍。 是否会想象我对着你痛苦的脸露出笑容。 把我当成布满獠牙的鬼。 可是真实的痛苦是必须幸福路上必须迈过的刀山。 我也不愿意看到你痛苦的样子。 可你脸上的痛苦,代表着你在和内心中的痛苦告别。 当你真正临近幸福的那一刻。 亲爱的,我也会为你流泪。 第53章 医生和病人 档案内容太多了,多到江流看的实在头痛。 全都是各种对话,甚至许多内容是有些不忍直视的。 他以前跟陈舒挽聊的话题跨度很大。 上能到“我们所看到的星空是宇宙的过去,理论上来说抬起头看天空可以看到宇宙从诞生直到毁灭。” 下能到“代入一个律师的身份,如何把pc辩解成两情相悦。” 陈舒挽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是足够称职的。 因为她提供了一个能让人释放内心、精神愉悦的空间,这是人生活中必须的内容。 江流和她的相处,势必是舒适的。 因为他这个人其实攻击性很强。 可是怎么就谈恋爱了? 满是对话的档案内容里全是生硬的文字,江流根本无法真正出现感受。 “心动是基于感受的,很抱歉,这份感受上的缺失我没有任何办法帮你解决。” 酒精为这个房间赋予了旖旎的氛围,陈舒挽取下发夹,散落的头发自由的搭在肩膀上。 酒精、迷离的眼神、复古烛台、颗粒质感的东南亚宗教风项链、千禧滤镜般的低能见度环境。 她这种女人身上就该是这种关键词。 有王家卫那味了。 按照常理说,她这会嘴里应该说些轻佻甚至放浪的言语才对味。 但陈舒挽没有。 她说:“但我会陪着你。” “我不需要解决这些问题。” 江流摇摇头合上所有档案,内容太多他准备打包带回家“温故而知新”,虽然大致粗略的扫过一眼,但肯定还有很多细节存在。 “你有心事,只有我能帮你,像过去一样。” “为什么要解决?” 江流放松式的伸了个懒腰,把那堆乱七八糟的档案扔在沙发上,走过来端起自己的杯子,把酒倒在了陈舒挽的杯子里。 然后接了杯水。 “我不准备跟过去的事死磕,心里大致有个数已经很满意了。” 江流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陈舒挽的表情。 他没看也大概知道。 但他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没什么错。 其实江流和所有人都存在一个信息差,那就是他本人对过去的自己一知半解。 每个人都认为他以前过得不好。 但江流光从那几个视频里,虽然也了解到了过去的自己,和失忆后认为的有很大不同。 可他其实很难真正体会自己的不好。 所以起初面对李神谕“带他走”这种言论,江流是很难共情的。 怎么不好了?又不是每天有电棍撵着电我。 但看完这个档案,江流心里面大概理解了。 他从一个旁观者视角看了个故事。 大概就是,一个拥有一个不完整家庭的男孩,无形的家庭压力让他比较早熟,幸运的是有个青梅竹马的女孩陪他长大。 他把她当精神寄托,但情感上的分分合合和生活上的压力,让年少的他出现了很大压力。 十七八岁嘛,很正常。 再加上居酒屋那种“打个响指就是钱”的环境,让他的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其实这种问题有人正在经历,这个时候如果放弃感情只奔钱,又或是义无反顾的奔向感情(需要双向奔赴),都能让他在一段时间的痛苦后迅速解脱。 甚至走向生活的下一个阶段。 错就错在他两个都想要。 再加之李神谕和姜羽贞的出现,让他继续陷入矛盾的场景。 江流看完这个故事之后,其实觉得没什么的。 多大个事啊。 这种事其实就是当局者迷,只要任何一个机会能摆脱,回头看就是轻舟已过万重山。 至于为什么不早一点割舍干净,非要死磕那段失去的记忆。 这是废话,你失忆后有大美女坐你床前说是你女朋友。 你急不急? 你想不想赶紧找回记忆? 这也是陈舒挽的高明之处,她吊着你,直到出院才让人陆续出现。 迅速吊起他的好奇。 “你恨我吗?江流。” “有什么好恨的,能不能正能量点。” “你失忆了,我给你编了个弥天大谎,这几乎等同于在欺负残疾人...” “没事,踢我你算是踢到棉花了,下次不准奥。” 江流喝了口水,表情轻松的打量着这个房间的环境。 这里应该算是陈舒挽的工作室,也不知道她平常住不住在这里。 对于这个心机颇重的女人,江流知之甚少。 除了心理医生这个身份和工作室装修外,他一无所知。 哦对,他还知道陈医生的小众癖好。 知之甚少,这本身就是个很大的疑点。 江流很喜欢反着逻辑推理,说难听点就是马后炮。 都知道撒谎这个事,涉及到的主体越多,那事情败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因为你永远无法完全推测人类的心里在想什么,说不准饭吃到一半,忽然牛劲大发就跑到农田里犁了二亩地。 陈舒挽既然有这个能力,在涉及多人的情况下撒个弥天大谎。 那她编织个“陈舒挽”是江流最重要女人的谎,也不难吧? 可她偏偏非要江流恨她,非得当关底boss。 “你图什么?”江流很疑惑。 如果想最后就留她一个的话,很显然有更好的方式。 最直接的就是,率先找到江流,告诉他,你有个前程更重要的青梅、有个即将环游世界的好朋友、还有个想把你摁在家里当家庭妇男的富婆。 你选那个? 江流肯定跑的比谁都快。 “让你体验到她们带给你的痛苦,恨也只能恨我一个。” “又开始搞这套。” 江流眉头一皱,这心理医生是真尼玛难搞,老是给你说些模糊不清的内容。 看似没有撒谎,实则一点干货没有。 但他心里其实有一点猜想。 “把你手拿过来给我看看。” “摸女孩手可不是好习惯哦。” “别废话。” 江流起身把陈舒挽的手拽了过来。 果然。 手腕内侧贴着创可贴。 “我嘞个先天疼痛圣体啊,很爽是吧?” 陈舒挽闷不做声,任由江流拉着自己的手。 话她可以模糊不清。 但客观事实她没法模糊不清。 “神经病,让我猜猜,对你来说,我恨你其实比我爱你更舒服,对不对?” “江流,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医生和病人。” “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我们还是谈谈你的失忆吧。” 陈舒挽尽可能靠向烛火,尽可能让苍白的面色在火光下红润一些。 但江流就坐在她的桌子上,伸手打开了台灯、吹灭了烛火。 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证件,插在自己的口袋里。 “请摆正你的身份,现在我是医生,你是病人。” “这只是我的生活方式。” “陈医生,你才是最大的病人。” 第54章 把意义保存在即刻内 “你看,我们这长达一年的对话记录里,我找不到一点关于你过往的内容。” “心理医生没有义务向病人提供隐私。” “还装呢,都表白了还搞这套。” 陈舒挽显然不想说,双手放在桌下,像个上课偷吃辣条的小学生。 “让我猜猜,大概是有过一段痛苦的恋爱史?或是挣扎的家庭经历?” “都不是。” “不说算了。” 江流也没有继续说的想法,到点回家睡觉了。 他还能留在这说这些话,无非是因为在档案里看对话内容,发现陈舒挽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而且充二百块钱用一年的心理服务,简直是在做慈善。 不爱说就算了。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陈舒挽抬起头看向准备离开的江流,抿了下嘴唇,下意识的说道: “要不要做一次心理咨询?” “需要付钱吗?” “刷你卡里的钱。” “也行。” 【陈舒挽:你现在是怎么看待李神谕和姜羽贞。】 【江流:生气而已。】 【陈舒挽:为什么会产生生气的情绪,是因为发现美梦破碎吗?】 【江流:是因为骗这个行为发生在她们身上。就像你骗我的话,我其实也没多生气,谁会跟不在乎的人置气。】 【陈舒挽:虽然这不符合医生、病人的身份,但我才是你的女朋友,我听到这话会嫉妒。】 【江流:你自己写的剧本你赖谁?】 【陈舒挽:那你会如何处理接下来的感情关系。】 【江流:大家都认认真真做自己想做的事,人生又不是只有恋爱这个选项,有缘份的话自然会有交集的。】 【陈舒挽:那你如何处理跟我的关系?】 【江流:我在医院的时候问过你的,你自己说过不是我女朋友,所以我们没关系呀。】 陈舒挽的脸上失去了笑容。 而根据笑容守恒定律,笑容转移到了江流脸上。 【江流:还问不问,不问回家睡觉了。】 【陈舒挽:爱或恨总归要选一样吧?】 【江流:或。】 陈舒挽的脸上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慌张,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剧本走向偏离了。 【陈舒挽:我才是导致事情走向到现在的罪魁祸首!你和她们两个人的关系,也是因为我才变得恶化。】 【江流:可是我没觉得现在很糟糕。再说我和她们两个的关系也没有恶化,我只是提出了我难以接受的点而已,就算想法不一样也可以互相祝福,毕竟她们的出发点也不坏啊。】 【陈舒挽:可是你不喜欢她们吗?】 【江流:恰恰是因为有喜欢的存在,才会瞻前顾后,不然我直接骗上床提裤子走人不就得了。】 【陈舒挽:你说这话的时候为什么盯着我的腿。】 【江流:因为面对你,我可能会选择提裤子走人这个选择,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是。】 【陈舒挽:你一定是在气头上,所以才说这种话。】 【江流:真没有,我在想明天早上是喝皮蛋瘦肉粥还是吃两个大肉包子。】 陈舒挽有点绷不住了。 事情的走向真不该是这样的。 他不恨我? 为什么他不恨我? 她默默的收起了手上的记录,有些疲惫的趴在桌子上。 人往前走是需要目标的。 她失去了目标,就会变得浑浑噩噩。 她是典型的对精神世界过度探索的人,极端的虚无主义让她时长感觉被黑暗包裹。 好在,还有个江流能和她面对面的传递痛苦。 能用强烈的情绪让她感受到活着的感受。 她开始抚摸手腕上的创可贴,试图撕掉触碰里面的伤口。 心里不痛,身体就得痛。 “你少来这套。” 江流一把子把她的手甩开,这种事他肯定是要救的。 “陈医生,现在承认自己是个病人吗?” “和别人不一样就是病人吗?” “那我不知道,但过得不开心就是病人。” “那怎么治?” “你一个心理医生你问我?我觉着大概就和戒烟似的吧,或者你和同行交流交流?” “戒断反应搭配奖励机制吗?” “听不懂,但差不多就是你忍着少抽一点,然后越来越少,再搭配点奖励之类的吧。” 陈舒挽脑子有点空白,罕见的处在了茫然状态。 大概就类似于,你心心念念想考某个大学但没考上,过往的所有预期和想法都变成泡影。 最后只剩下对现实的茫然。 “这东西你自己研究吧,我给不出正确建议。” 江流确实给不出什么建议,他又没有这种情况。 他能做的无非是不歧视病人而已。 “这个方向是对的,但奖励应该是什么?” “喜欢什么就奖励什么,比如戒三天烟就在被窝里奖励自己一次。” “我喜欢你恨我。” “你有病啊?” 陈舒挽点了点头,按照这个逻辑说她确实有病。 “陈舒挽,我问你个问题,你老是把恨挂在嘴边上,那你体验过爱吗?” “你指的爱是那种。” “大概是我对林素恩那种。” “我没当过舔狗,所以你给出的奖励是像对林素恩一样对我?” “你这人怎么沾边就赖,我什么时候说给你奖励了。” “那就是我给你当舔狗。” 陈舒挽本人是逻辑大师,很轻松的就能理清一件事情的逻辑。 她好像在认真思考这个事情的可能性。 “舔狗应该做什么?像你之前一样嘛。” “我以前干了什么?” “睡前电话、转账、点外卖...之类的。” “越说越离谱,自己找点同行研究吧,我回家睡觉了。” ... 江流走的没拖泥带水。 陈舒挽也没挽留。 她在书桌上书写她的第二阶段治疗计划。 她又骗江流了。 她没病,跟别人不一样就是有病了? 她只是需要个身份参与到第二阶段治疗计划里。 【第二阶段治疗计划】 陈舒挽洋洋洒洒的写下一大段内容,甚至重新整理并分析了一下江流的性格变化。 她当然懂得什么是爱,在她眼里爱是霎那间的心动。 像是在荒芜中盛开的鲜花,绚烂后便消失不见。 要怎么让爱定格在最美丽的状态呢? 她尝试过用恨,但江流不接招。 所以她准备用新的方法,就像是经典电影的关键一帧会流传于世。 她只要那关键一帧,足以定格爱和恨。 她侧过头,看了眼微博上的推送消息。 “林素恩演唱会将在元旦前夕在南江市体育场举行,演唱会嘉宾...” 像是有盛大的场景在脑海中闪过。 陈舒挽的脸上闪过不健康的潮红。 把意义保存在即刻内。 【第一卷 爱与恨交织的美梦 完】 ps:兄弟们,给这书评评分吧,6.8分有点过于丑陋了。 包是轻松恋爱文的 相信我 真是轻松恋爱文 第55章 真好啊 江流度过了闲来无事的两天。 这两天没有江家,也没有女朋友。 平静的像是要忘记了失忆这件事。 由此衍生出一个,不知道该归类于哲学还是医学的问题: 如果你忘掉了失忆这件事,那你的失忆会不会痊愈? 总之江流没痊愈。 他也算是破天荒的放了个假。 其实他一直在放假,只不过所有人都在上学,他一直在请病假。 “过完这个周末要上学喽。” 江流和班级同学的交集并不多,最多是和几个室友之间有交集。 由于兼职工作比较忙,江流总是会定期请室友们吃个饭,让他们帮忙喊到。 “最近学校里有什么大事吗?” “要开秋季运动会了。” 曾经露过一次面的路晓几乎是秒回。 “那我刚好能回去当个观众。” 江流在室友群里跟着胡扯了两句,收藏了些沙雕表情包。 这跟客户聊天的时候有大用。 客户们大多都是想跟江流聊天的。 在跟想和你聊天的人面前。 你的表情包有所更新,都能成为他们寻找话题的理由。 “不知道又和哪个女孩子聊天偷的表情包(捂嘴笑)” 称职的服务生,就是要给客户降低主动找话题的门槛。 为什么江流不主动找话题? 我!我什么身份!天才牛郎!上门的不是买卖! ... “江流的表情包又更新了,不知道又和那个女孩子聊天了。” 李神谕骑着小粉电动车,噘着嘴朝着导航的方向驶去。 她本来想旁敲侧击一下,江流今天会不会上班的。 可江流就给她回了个表情包。 “江流以前就用我给他发的表情包!凭什么不用西瓜小狗了!” 李神谕本来还很生气,但想了想今天不能生气。 “李神谕,你是来道歉的!必须拿出道歉的态度!”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李神谕以23迈的速度漂移急刹车,雷霆甩尾进入巷子口。 摘下头盔歪着头看向居酒屋的招牌。 “木栅居酒屋,这到底是那个老土取的名字。” 李神谕打量了一下后,悄默默的左顾右盼看了几眼。 有股小学生进网吧的紧张感。 她今天尽可能把自己打扮的成熟一些,难得的走了暗色系风格,半身的灰色长裙和侧身开链毛衣,脚上穿了个矮靴。 但是怎么看怎么有股邻家妹妹的既视感。 她好奇的往门里望了望,第一眼就看到了游戏机和柏青歌机。 “上班还有游戏机玩!” 真好啊,这就是江流工作的地方嘞。 ... 远在二楼的青叔没由来的打了个喷嚏。 青叔觉得今天要有大事发生,他最近沉浸在国学里不能自拔,经过长时间的练习他觉得自己对命理有了几分感悟。 我感觉自己出师了。 于是他搬出了易经,翻了两页后有点犯困。 于是放下了。 然后掏出手机,在某音上找了个“命运之书测命理”,随手甩出个大火箭后等待对方测试。 “一切答案都在您的行动里。” ??? 青叔cpu高速运转,不是这尼玛还用你说? 那一刻青叔恍然大悟,命运之书是洋玩意!不是国学! “退钱!” “不好意思,不退的啊。” 青叔在底下疯狂扣弹幕,扣了几十条后被请出直播间。 但青叔爽了。 疯狂的嘴臭,极致的享受。 青叔国学学的确实不怎么样,但他牢牢记得一句话“破财免灾”。 一根大火箭也算破财了吧? 那是不是今天倒霉事就全都没了? 那我的居酒屋是不是能消消停停的赚大钱了! 青叔顺着窗户望着外面湛蓝的天空,白云静静地飘。 就连堵在巷子口的那台保时捷也没那么碍眼了。 真好啊,今天又是风平浪静赚大钱的一天。 ... “美女,你的车堵巷子口了。” “我在等人。” 姜羽贞现在没空理会任何外界的声音,她的双眼直直的盯着屏幕。 她给江流发微信关心他,江流竟然就回了个表情包。 什么意思? 姜羽贞这两天除了罕见的主动约小姐妹出门外,就是在网上看恋爱博主的视频。 作为执行力拉满的代表。 只要你说得出来,就没有我做不到的。 不就是正常恋爱的感觉吗? 我给你! 她询问小姐妹们平常和男朋友谈恋爱都在干什么? 但是答案显然没什么参考价值。 因为她的姐妹们年龄稍大,没有和学生谈恋爱的。 回忆起她们年轻时的校园恋爱经历,也基本上男女双方都是学生的身份。 这真没什么参考价值。 因为姜羽贞回忆起江流的时候,很难判断他是年轻还是成熟。 一个人是怎么做到“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的呢? 那很显然她的参考目标,只能是网上了。 众所周知,网络中的恋爱博主是个十分驳杂的分类。 而作为一个女性,姜羽贞的大数据推送又更多是女性向的内容。 这就导致她不可避免的受到某些极端博主的冲击(某些,是某些!)。 “在一段交往里,男人应该同时提供情绪价值、生理价值、经济价值,真正的男人是能温馨照顾你的同时,又能带你看更大的世界、助推你的三观成长。” 这话的内容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但懵懂的姜羽贞,听到这话的时候仔细想了想,她怎么想怎么觉得有问题。 江流很显然不能同时满足这些条件,最起码经济上他就不宽裕。 但要是把我代入男性的话? 舒服了。 谈恋爱也不一定非要界定男女吧?有那么个人提供就行的吧? 殊不知已经受到毒害的姜羽贞,开始把自己代入男性的视角学习。 “告白的最佳方式是一个时间点+一件小事+形容润色+海誓山盟” “在女朋友难过的时候,不是要立刻讲道理,而是要表示你跟她站在一起。” “女朋友说无所谓的时候,更希望你能做决定。” \"女朋友在你关心时用敷衍的态度,比如表情包作为回应,就证明她想立刻见到你。” 不管好的、坏的、对的、错的。 姜羽贞主打一个疯狂吸收知识。 特别是代入男性视角后,她越看这些知识越觉得自己能行。 你让我躺怀里嘤嘤嘤,那显然是做不到的。 但你让我表态、做决定、付出行动,那我可是不会犹豫的。 所以当看到江流回了个表情包以后。 姜羽贞开车就过来了。 想立刻见到我是吧? 姜羽贞缓过神把车子停进车位,安安静静的等待江流从面前路过。 她今天特地打扮的年轻些,难得的穿了乳白色的针织长衫和长筒靴,修长的双腿展现出惊人的弧度。 但是混血面孔和淡蓝色瞳孔天然的带给人压迫感。 他总归是要来上班的吧? “男人的付出要让女朋友看到,因为女朋友会因为你的付出而感动。” 真好啊,他知道我在门口等着他,一定会很感动的吧? ... 江流从后厨端着刺身来到祈愿包厢。 看着手机里停下的微信铃声,他一阵舒坦。 还得是表情包大法。 你看,微信声是不是停了? 今天又是愉快上岗的一天! 他顺着门缝看了一眼包厢里坐着的裴安宁。 顿时间笑容满面。 还得是狗大户喜欢消费! 真好啊,又是加快离职进度的一天。 第56章 你要结婚了 “哈喽,裴女士。” 江流先把酒放在桌子上。 然后蹬腿迈上榻榻米,在过程中还巧妙的遮住了自己的脸。 因为裴安宁在对着自己拍照。 “美女,偷拍可不是好习惯。” “正经场所还怕拍?” “怕你用照片干不正经的事。” “给你堂哥报备一下啦。” 表嫂还是一贯的贵妇穿搭,她是真喜欢穿披肩,还穿着上次的burberry。 而且喜欢用多个季节的衣服搭配。 由于她穿着红色包臀裙也就是后妈裙,所以胸口处有大面积的皮肤裸露,还特地搭配了套组式的项链。 她的白是细腻的白,明显是养尊处优的情况下精心呵护的皮肤。 再加上丰腴身材和桃花眼。 润。 江流一时间看颜值,不知道谁才是服务生。 “江家给我什么消息了?” “一周之后给你办家宴。” “看看吧,说不定没时间。” “你到不到场,家宴都会举办。” “懂了。” 江流最开始忙着摆盘没缓过神来,听到后面那话才想起来大家族的德行。 也没毛病。 就给你这么一个机会,你去就去,不去你就再也别去了。 “还有呢?” “别的没什么事,只不过让我问你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我的情感状况你们调查不到?” “如果是和你密切相关的女孩的话,那我们调查得到,但谁知道你是玩玩还是想结婚呢。” “暂时没有。” “那你要做好准备,可能你要结婚了。” 裴安宁微笑着示意,她相信江流能理解这里面的弯弯绕。 她和江流沟通的时候一向轻松愉快。 想到江流,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江欣。 裴安宁没由来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唉。” “用最和平的方式框住我呗。” 这事不难理解。 对于江旧岁而言,江流只是个稍微能蹦跶两下的小虫子。 他不介意给予江流一个普通人眼里“圆满的人生”。 你的所有消费都由家族买单,再给你找个老婆联联姻,发挥一下“江”这个姓的余热。 然后踏踏实实过日子吧。 这是对车祸的补偿,就算真把你撞死了,才赔多少钱啊? 也是用和平的方式框住江流未来的走向。 这个可以用成家立业的人在街头冲突里,不会和单身小年轻置气的道理来解释。 幸福者避让原则。 成了家羁绊就多,想的事情就不会是如何把“该死的二伯扔在太平洋里喂鲨鱼”,而是“二伯,我儿子想去市一中上学,你帮帮忙呗。” 江流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因为这事裴安宁说的也不算。 他没有为此事表态,而是问了裴安宁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 “那么你该何去何从呢?裴女士。”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流拿起酒杯和裴安宁撞了一杯。 他说这杯我敬你,咱们必须干了。 裴安宁说她一口喝不下那么多。 江流说我喝两杯总成吧。 就当是祭奠我们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感情。 是的,从江流决定回家的那一刻起,裴安宁和江流的感情线就注定be了。 在最初的设想里,“怀江流的孩子”是个备选计划,裴安宁从没放弃和江流父子两个站在一边。 她会退婚做江流背后的女人,等到江流父子两可以和江旧岁分庭抗争的时候,她才会从阴影中走出来嫁给江流。 这会是一段漫长的抗争时间,她曾是江欣未婚妻这事也会逐渐被淡忘。 即使没忘,到时以江流的身份地位,旁人也不敢说什么。 但问题是江流马上就要回家了,即便是裴安宁现在退婚也来不及。 你总不能刚和堂哥退完婚就跟堂弟吧? 江旧岁和江欣还要不要脸? “我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裴安宁苦笑着,唯一的一条路不言而喻,“怀江流的孩子。” 但很显然这个计划行不通,在江流失忆前她就隐藏身份的试探过很多次了。 “要不要一起吃个宵夜?” “要不要上楼喝口水?” “我家狗会跳科目三,要不要来看看?” 所以裴安宁也很迷茫。 “我其实没有那么高道德底线,只是脑子中如果浮现起我的孩子管别人叫爸爸的画面,实在是有点接受不了。” “还以为你只谈感情呢。” “我只跟谈感情的人谈感情。” 江流说了句十分欠揍的话。 然后贴心的给裴安宁倒杯酒,将包厢里的熏香换成“居酒屋特供の原野”味道。 “上次知道你喜欢parfums de marly,但居酒屋仓库的熏香贴近它味道的只有这个。” “我现在哪还有心思管味道。” “闻出来了,出门甚至连香水都没喷。” “那我身上现在是什么味道,大概是迷茫和颓废吧。” 裴安宁狭长的桃花眼里满是迷茫,像个考试考砸了的小姑娘一样,两手拄着香腮。 江流抽了两口鼻子,这模样怎么形容呢。 有点像警犬。 “包臀裙和披肩不是一个味道,说明不是同时从衣柜里拿出来的;你原本只想穿包臀裙,因为这个披肩上次穿过后,你还没来得及送干洗店;但你想起我上次眼神经常瞟向你的披肩,所以你还是穿上了,因为你认为它能勾动我的欲望。” “怎么把我说的像个放荡女人一样。” 裴安宁冲着江流翻了个白眼,但稍稍绷直的面部肌肉,意味着她的内心显然并不如表现上那么放松。 “因为你身上没有迷茫和颓废,只有野心和欲望,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江流站起了身,动作开始变得浮夸。 人一模仿的时候动作就会下意识的浮夸。 忽然走到门口,像是在模拟他刚刚推门走进来的路线。 “你了解我的喜好,知道我不喜欢被人拍照片,感受到被拍照时会下意识的挡脸。 所以我进来时你的偷拍,是为了暂时在封闭空间里遮挡我的视线,方便你在酒里偷偷扔东西。” 江流进门的时候就说过了,不要拿拍照干坏事。 她非不听。 “别开玩笑了,江流,药在杯子里需要融化一会的。” “对,所以你扔在了不透明的酒壶里,本身你预想的就是无差别攻击,不是吗?” 裴安宁干涸的桃花眼里瞬间泛起了光泽。 被看穿就被看穿吧。 反正他们两个都喝了酒了。 还是江流主动提出,要两个人共同喝一杯的。 江流用两杯换一杯。 “江流,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以后我们只会渐行渐远。” “裴安宁,你这是在给我机会。” 江流脱下了外套,露出了里面湿漉漉的衬衫袖管,衬衫还弥漫着酒的味道。 很显然,这个老阴b,赖酒了。 “术业有专攻,只要你肯出钱买酒,我今晚上能一直喝。” 裴安宁的眼神瞬间变得黯淡,她的眼神从惊讶到悲伤再到迷茫。 像是坐过山车。 先惊讶的大吼大叫,再哭喊着妈妈我要回家,最后晕过去双目失神。 然后强迫自己镇定。 坏女人都有个共性,爱演。 但当她身上快速浮现多种表情的时候,那大概是真表现了。 因为演戏其实很难。 毕竟连科班出身的年轻演员们,都要很长的时间进行磨炼。 “裴安宁,你主动提我要回江家结婚的事,也是在激我,让我想办法走你这条路报复江欣。” “事情是真的。” “但你的心不真。” 江流隔着桌子,满脸坏笑的看着裴安宁: “裴安宁,刚刚的所有我都录下来了,你说这些我拿给江欣看的话...” “江流,你不能这样,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就该被车撞、被下药、被坏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是吧?” 江流这次走近了裴安宁,试图给她看自己手机里的证据。 裴安宁伸手要抢,却一把子被江流拿了回来。 “我提前跟你讲过了,我这个人道德底线很低的,只跟谈感情的人谈感情。” 第57章 大伯? 说实话。 裴安宁有点被钳制住命脉了。 在她的理解里,和江流的相处其实很简单。 你用客户的身份吊着她,在把真实目的摆到明面的同时,适当的融入一些感情。 听起来很复杂是吧? 换个直白点的方式就好理解了,捞女大部分的目的会很清晰,她喜欢什么礼物会给你直接要。 为你建立一个初始人设。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大冤种心甘情愿的给捞女花钱呢。 因为捞女会在很多时刻让你觉得,她对你是有感情的。 “咱们结婚的时候去三亚吧!” “你平常少辛苦一点,我今晚给你煲个粥喝。” 类似这种言语会高频出现。 结个屁的婚,她压根就没想结婚,无非是虚头巴脑的大饼和日常细节。 裴安宁对待江流的策略也是这样。 因为他的本质目的是钱。 如果江流和江欣堂哥堂弟的身份对调。 裴安宁也能咬咬牙忽略江欣的蠢,做出完全相同的举动。 可江流对待这种人显然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因为人就是这样,如果这次没有惩罚。 那下次还敢。 受制于人,裴安宁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反倒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因为她没办法了,这本就是她的背水一战。 没有孩子,她和江欣没办法结婚。 灰败的表情笼罩整张脸,桃花眼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灵动。 人的迷茫和无助其实并不明显,因为控制情绪对于成年人而言是肌肉记忆。 当人在情绪极端低落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感觉到冷。 裴安宁坐在榻榻米上,双手环住双腿,跟随着动作变得紧绷的连衣裙弧度异常惊人。 但她哪有空关注这个。 江流关注到了,天生眼睛贼,没办法。 “有什么心事就讲,现在还是服务时间呢。” “没什么讲的,拜金女没有好下场嘛。” 裴安宁的话语里更多的是自嘲,她没在回答江流。 更像是在回答自己。 “挺好的,起码想法比较现实。” “并不现实,终究镜花水月一场空。” “裴女士,我有个问题,如果是单纯的拜金,你显然有更好的选择。” 从李神谕的生日宴会和青叔的话里都能了解到许多事情。 江家从财富程度上算是级别比较高的。 但以裴安宁这种综合条件,嫁个级别低一些的富二代应该很轻松的吧? 她连江欣“没种”都能接受,那小富二代哪怕胖点、丑点、血压高一点... 这倒也说不准,起码江欣长的还算不错。 “你不会懂我这种人的,江流。” “说说看,万一呢。” “你有体验过,睡在没灯也没窗的屋子里吗?” 江流很想说他还真睡过,当网管的时候白班来交替班的时候,江流因为太困就会去储物间睡一觉再回家。 储物间里全是泡面和乡巴佬鸡爪。 但是在对方做出这种提问的时候,非要拿出证据证明自己是直男行为。 “没睡过。”江流摇摇头,表情仍然风轻云淡。 “我家就是那个样子,我妈很早就去世了,我爸重男轻女连学费都不给我拿,我毕业两年才还完助学贷款。” 很难形容裴安宁的神态。 因为是一股巨大的反差感。 她本身就反差,白狐脸、桃花眼就是魅魔长相,但仪态和气质却是端庄的。 但她现在是破碎的状态,精致的妆容很难掩盖她眼神里的沮丧。 “江流,不是所有人都有李神谕那样的家庭环境,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她吗?” “没办法,现实就这样。” 没什么鸡汤,也没什么激励性的话语,这是事实,很难改变。 但是裴安宁这话没说到重点,江流拉回对话主题: “但这和我说的有什么关联呢?你家庭环境即便不好,那你嫁个低级别点的富二代也完全可以享受好生活。” “我给你讲个故事,你知道我爸为什么允许我上到高中吗?因为他听别人说,有学历的女孩嫁人的彩礼更高 这就相当于他在养一头猪,给猪用更好的新饲料,是为了能卖更好的价格。” 江流没说话,示意她继续说。 “我当然不同意,所以我用助学贷款上了大学,我爸那时候已经给我许好人家了。我大学毕业开始做化妆品地推,前几年赶上了互联网风口做起了公司,也第一次开始知道你们江家这个庞然大物。” “别往别人身上泼脏水,是你们江家。” “我的化妆品公司只做了一年就摇摇欲坠,因为资金短缺。但好在我成功的进入了江旧岁的视野,然后我开始旁敲侧击的寻找江家的真相,并大胆的对着你二伯提出了计划。” 这可真是长话短说了。 不过大致内容倒是健全的。 他觉得裴安宁这女的真挺厉害的,至少能折腾。 光是敢折腾这一点就强过很多人了。 “可是你这到最后,不还是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吗?” “谁不是在卖好价钱?大部分工作努力的方向都是升职加薪,这不就是努力让自己卖个好价钱吗?” 江流一细听。 呦呵,好像还有点道理。 合计着,人都是出来卖的。 但转头一想不对劲:“你别给我夹带私货,靠双手创造价值是不一样的。” 江流问这些的本质目的,就是了解了解裴安宁而已。 为什么想了解裴安宁? “反正都是卖个好价钱,不如卖给我吧。” 因为江流觉得裴安宁这人主观能动性太强了。 她一身的大家闺秀气质,把江流都给骗了。 他其实有个判断对方成长环境的小技巧,是看牙。 因为大部分人的牙,在自然生长的情况下很难做到完全美观,抛开一些天赋异禀的人。 但家庭环境优渥的会从小纠正孩子的牙齿。 要知道矫正牙齿是个又贵、又浪费时间的事情。 裴安宁的牙就非常整齐美观,这就说明她偷偷做了很多功课。 所以这时候的江流看着裴安宁,感觉上自动化身白胡子,并试图用极其粗壮的嗓音大喊:“做我的儿子吧!” “卖给你,开什么价格?” “还价格呢?你都无路可走了,有我口肉吃就有你口汤喝。” “我很有用的,这份档案里藏着所有你想知道的内容。” 裴安宁又恢复了笑颜,把档案从自己的腿下抽了出来。 在江流面前晃了晃,并继续说着: “我仍然会以江欣未婚妻的身份活动,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我能传递给你很多重要的信息。” “拉倒吧,张无忌他妈说你这种女人不可信。” “你手里有视频呢,江欣仍然以为我是被逼的,如果看到那个视频他会反对和我结婚,你知道江欣那人内心是扭曲的。” 裴安宁已经不复刚刚落魄的模样,当下这个场景是她完全可以接受的画面。 她打开了酒壶,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里面有药还喝?” “我放的是健胃消食片。” 裴安宁甚至把药盒都给拿出来了,江中健胃消食片。 她不怕拿出来这东西后,江流会翻脸。 因为江流手里那个视频足够钳制住她。 她没想到江流对她这么狠。 但是江流越狠,她站队的底气才越足。 慕强是女人藏在基因里的东西,尤其是对于裴安宁来说。 在对比下她很难不更倾向于江流。 江流看着这一幕,呵呵笑了一下确实没说话。 无所谓,反正我手机存在某个“视频”。 为什么加双引号。 因为江流压根就没录。 他作势想拿给裴安宁看证据,无非是加一些心理暗示罢了。 他只是需要个话头转变一下相处模式。 他和裴安宁现在处于关系转变的阶段。 别看裴安宁说的好听,她现在仍然是个二五仔、骑墙派。 但关系已经从之前的搞怪事情的堂嫂、堂弟,变成了“同伙”。 这显然是个良性的转变。 江流要的就是这个转变,其他裴安宁嘴里说的都不重要。 他才懒得拿这东西威胁别人呢。 搞得跟小日子那种奇怪剧情似的。 女士,你也不想让你丈夫看到... “江旧岁不会相信你的,所以你谨慎点。” “我有我的办法。” “行,你随意,档案给我看看吧。” 江流掏出刚刚从后厨偷的黄瓜,掰成两半递给裴安宁一半。 他一边嚼着黄瓜,一边挠着头拆开档案袋。 在拆开档案的过程中,他问了裴安宁几个问题。 这已经憋在他心里很久了。 这问题远远比江家的商业版图、财报信息之类的更加重要。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第一个问题,江欣到底是怎么没种的。” “这得问你爸,总之江家内部的口径都说怪你爸。” “第二个问题,已知我爸是老三、江欣他爸是老二,那老大是男是女。” “男的。” “那么最关键的问题来了,已知老二、老三分别叫旧岁、新年,那大伯叫什么?” 这八卦问题憋在江流心里已经很久了。 他太想知道了。 江初一?江十五?江元宵? “你是问他现在的名字吗?” “当然了!挺大岁数的人难道还叫他小名?” “哦,那你大伯现在的名字叫野生道长。” 第58章 江家规则怪谈 “可能是我知识面浅薄,野生道长是什么流派的道号?” “我也不懂,大伯自己说他是道士。” “别人的道号都是纯阳、逍遥、无为之类的,野生这个道号是有什么说法?” “我和大伯交流也不多,刚好谈到这个话题,我给你讲讲江家的规矩。” 这个话题江流听得很仔细。 毕竟豪门大户肯定规矩多,到时候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第一条,大伯看见你以后,肯定会问你是谁生的。” ??? 这一刻,江流的大脑瞬间不受控制,下意识的说道: “妈妈生的。” 裴安宁仿佛预料到他会回答什么,摇摇头说道: “你不可以这么说,你必须回答你是大自然里生长的,比如地里长出来、树上结出来、石头里蹦出来,甚至地下河里飘出来的都可以。” “合计着野生是这个意思啊?” 江流有点懵逼,艰难的点头记下了这条规则。 “那我要是不这么说呢?” “那他会想办法让你感受大自然孕育生命的过程,比如把你扔在假山里感受石头的心跳。” 说实话这个内容看起来很好笑,但如果放在两个人面对面的对话里。 尼玛的更好笑。 偏偏裴安宁一脸严肃的表情,搞得江流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有第一就有第二吧?” “第二,尽量不要在二伯面前提一切和罐有关的东西,比如煤气罐、卡死罐、甚至火罐,他可能会有应激反应。” “因为我爸?”江流倒是知道上次老爸随车携带煤气罐来着。 但是火罐有什么好怕的?那不是养生的东西吗? “你大伯大他两个弟弟二十岁,在当道士之前他才是家里顶梁柱,老二和老三只负责互相给对方找麻烦,你爸最喜欢的方式就是找各种罐子扔二哥被窝里。 甚至有一次把你二伯绑起来全身拔火罐。” 裴安宁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嗓子都有点干。 “这种陈年往事你是怎么搜集出来的?” “这是我给管家买了礼物之后得到的消息,说是管家但你不可以叫管家,你必须叫辛爷爷。” “这个懂得,应该在江家也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头。” 江流自动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白发苍苍、带着单边眼镜、笑容和蔼,实则年轻时是个江湖人士的形象。 “辛爷爷喜欢什么,掌握管家的喜好可是很重要的。” “双汇玉米肠,因为辛爷爷是条狗。” 裴安宁说大伯、二伯的时候都没笑,唯独说到这里的时候笑了。 “辛爷爷是一条德国黑背,养在你爷爷的书屋门口,你给他买玉米肠以后就能自由进出爷爷的书屋,偷看你爷爷的日记。 对了,这是第四代辛爷爷,已经十二岁了。第一代是你爷爷年轻时候养的,每一代的孩子都会留下一只公狗成为辛爷爷。” 江流默默的消化这些内容。 因为他已经没话说了。 大家族的血雨腥风呢?刀光剑影呢? “为什么叫辛爷爷?” “你爷爷年轻时候一个战友姓辛,这位姓辛的战友偷偷给你奶奶写过情书,所以你爷爷励志这辈子都要养只辛老狗看门。” “懂了,这是三条对吧?” “其实还有很多,档案里我都有些,但这些是比较重要的,我怕你略过。” “那还有重要的吗?” “有,而且这个很重要。” 裴安宁的表情非常严肃。 她说这是涉及到你爷爷的一条重要规则。 江流也换了副认真的表情,他知道爷爷才是这个家里最大的角色。 毕竟人老近妖。 “这一条和刚刚提到的日记有关,我知道你肯定会忍不住偷偷去你爷爷的书屋,试图了解更多江家的信息。 看可以,但要记住一条重要原则。” “你说吧。” 江流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有一股正在玩解密游戏。 一条腿在钢丝绳蹦来蹦去的感觉。 “一定要留下能代表你个人信息的痕迹,哪怕是找张纸写个名字,否则视为无故闯入。” “懂,老爷子对江家的掌控很强,对吧?“ 江流拍了拍手。、 这种规则才对嘛! 这说明什么?老爷子的意思就是,别以为你偷偷来看,神不知鬼不觉的! 老子全都知道! 你别给老子藏着掖着的! 给这种老头当孙子也不错! 你看看,多有b格。 “我没说完呢,你还必须要留下一些夸奖性的评语,最好有文采一点。” “啊?” “这个我了解的也不多,大概意思就是你爷爷年轻时候是个粗人,到老了就开始舞文弄墨。 但他实在没什么天赋,连写日记都是:今早八点睡、晚上八点起,儿子不中用,老子伤身体。 所以你必须给他书屋里的文学作品,留点夸奖性的内容。让他觉得自己写的很厉害,他就不会追究你私自看他日记。” 老江家确实没一个正经人。 离谱。 江流撇了撇嘴。 往日里对江家的印象有点像是那种豪门大院或是阴森古堡。 这尼玛不整个一规则怪谈吗? 【江家规则怪谈】 “那我爸身上没有诡异的规则吗?” “你爸又不会伤害你,我跟你提的都是可能会对你带来伤害的。” “你讲讲吧,有时候规则怪谈这东西不分血缘关系。” “关于你爸的消息很少,江家人唯一秉持的原则就是不能接近江流。” 江流心里咯噔一下。 是啊。 自己长这么大甚至都没有对江家产生过概念。 明明就生活在一个城市。 对方对自己很了解,自己却对对方一无所知。 要知道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像是江欣制造的这种意外很难吗? 一点都不难。 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江流猛地抬头看向裴安宁,眼神里满是疑惑。 “任何一个江家人都不可以接近江流,哪怕只是看一眼。 如果你做了,那么当时间来到午夜十二点,你家窗外就会自动刷新一个背着煤气罐爬上山的老流氓。” 江流听到这话怔怔无声。 他怎么忽然觉得老登有点帅啊? 你不是赌鬼吗? 裴安宁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朝着江流的身边靠了靠。 她抓住了江流的手。 两双眼睛离的很近。 “江流,别太小看你爸了,我敢押注在你身上和你爸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你的敌人从头到尾就只有江欣。” “你也算半个江家人,你身上没刷新个规则?” 江流笑呵呵的抽出了手,没有接裴安宁的话茬。 这种引导性的话,他不会往心里去的。 “勉强算是条规则吧,等你赢的那天必须让我生个孩子。” “不是说过生孩子这事别想了吗?” “你的孩子,问你叫爸爸。” “我娶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回家,是想闹得家宅不宁吗?” “你可以不用娶我,但我必须怀你的孩子。” 话题点到为止。 两个人眯着眼睛看着对方笑。 各怀鬼胎。 江流没由来的说了句:“其实你可以相信我的,我没那么大野心。” “卖就要卖个高价,有些东西只通过血液、母婴和xing传播。” “目标明确,那祝你好运。” 江流笑着帮她披上披肩。 要是想过安稳日子的人,碰到这种女人有多远跑多远。 但对于江流来说,这种女人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第59章 恐龙快打 李神谕要气死了。 “我明明充了很多钱,为什么说我卡里没钱。” “美女,可是系统里真的没有您的信息,您的服务生是?” “江流呀!” “那我给您倒杯水,您在这里稍等一下,我通知江流过来。” 前台小女孩非常客气的接了杯水,放在李神谕面前。 李神谕歪着头问: “他在工作吗?” “这边显示是这样的。” “那不要打扰他,我在这里等等他吧,游戏机可以玩吗?” “您随意。” 李神谕噔噔瞪的跑到投币游戏机面前,旁边的小框里放着很多游戏币。 恐龙快打这种复古游戏,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时代的眼泪。 作为一个典型的攻略型玩家,比起江流什么都不管的上手体验。 李神谕会在对游戏产生兴趣后,迅速了解游戏的背景故事、boss攻略等等。 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穆斯塔法?开罗,戴着黄色的帽子,身穿绿色上衣和黄色裤子的家伙。 喜欢他是因为黄色帽子很好笑。 这符合她的游戏癖好,她从来不选漂亮女角色,只选那些看起来怪怪的。 “嘿嘿,江流待会出来看到我一定大吃一惊,我就表现得像个被遗弃后只能自己玩游戏的小猫,这样江流就不忍心跟我生气啦。 然后我就照着小本上写的,一项一项的跟他道歉!” 李神谕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行, 可是北部森林的boss 怎么打来着,江流教过我的呀。 李神谕死掉后撅着小嘴,掏出手机找到和江流的聊天记录,然后搜恐龙快打的关键词。 “把boss的大刀引到屏幕中线上,把身位移到屏幕最靠外的线路上,boss技能就没了,然后就把它反复踢出屏幕。” 江流的语音在耳边播放。 李神谕在嘴里小声默念了几遍,因为她记不住。 嘴里振振有词的念叨好几遍,后来干脆把语音放一边循环播放。 “身位移到靠外的线路上。” 李神谕的表情很认真,夕阳从巷子口照进来一路拂过喧嚣的烟尘。 直直的顺着居酒屋的复古木门照进来打在李神谕的侧脸上。 认真起来呼吸节奏就会放缓,鼻翼有节奏的抖动,白金色头发的一缕搭在脸颊上。 穿着短靴的脚跟随操纵摇杆的幅度在地上摩擦。 夕阳是白日里最后一道神谕。 信徒们在德尔斐的神庙里等待阿波罗的旨意,阿波罗就戴着桂冠拉着马车,在赤金色的夕阳里摇摇手说,大家伙快晚安吧。 李神谕倒是没注意到夕阳,她只想认真的打会游戏。 她改主意了,她要努力的打通关。 到时候江流就会震惊的五体投地、纳头便拜,高喊你才是真正的恐龙快打之神。 速速去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国家打比赛吧! 她就一边享受江流崇拜的目光,一边仰着下巴走过去。 她就说小江子,你的攻略确实有用。 江流的臭屁性格肯定会说,那肯定啊!也不看看谁研究出来的! 她是不会反驳江流的。 因为一切都在本大爷的意料之中。 这个时候她就胸脯一挺贱兮兮的说: “所以嘛,我没有你可是万万不行的。” ... “这几天好好准备一下家宴,这是你的第一关。” “知道了。” 江流和裴安宁一前一后的走出祈愿包厢。 他也准备下班了。 其他客户现在还不知道江流恢复工作的消息呢。 他登了工作微信。 但是上面的消息一条都没回,等到眼前这点事忙完才慢慢处理吧。 “开车送我一趟,省的骑共享单车。” 有车蹭当然是好事。 不蹭白不蹭。 裴安宁白了他一眼,头一次见到客户送服务生回家的。 “江哥,刚刚有个女孩说是你的客户。” 前台看到江流的身影后摆摆手拦住了他。 “叫什么名字?” “姓李,一个漂亮的女孩,刚刚说不要打扰你,自己玩了会游戏机。” “玩游戏机?李神谕?” “对的对的,就是她。” 江流有点懵逼。 他很难把居酒屋和李神谕联系在一起。 她来这里干什么? “她人呢?” “被老板叫走了。” ??? 江流猛地想起来,青叔之前好像和自己有过关于李神谕的交流。 自己之前还问他干什么,这老登也没说。 青叔虽说不是什么坏人,但老东西油得很。 正儿八经的顶级大牛郎。 江流感觉让他和李神谕聊几句天,李神谕都得被污染。 年龄尚浅的他根本不会理解。 当初李神谕的父母也是这么看他的。 “你先走吧,我有点事。” 江流着急的在原地打转,在前台小妹的惊讶目光下抄起了前台的招财猫。 还在手上掂量掂量,像是在测试重量。 可这副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去上门干架的。 “江哥,你别冲动。” “什么呀!青叔说过在屋里谈事的时候不可以打扰,我得找点事敲他门。” “那你拿招财猫干什么?” 江流用力往地下一摔,招财猫摇晃的那只手被摔掉了。 变成了招财犭苗。 “现在他成招财犭苗了,我去跟青叔说一声猫坏了。” 然后火急火燎的跑向院子里,直奔二楼而去。 留在原地的裴安宁安静的看着这一幕。 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 随即苦笑了一声。 没有追问江流,明明说好带他回家,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跑了。 江流恐怕都把这事给忘了。 她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扶了扶披肩走出居酒屋的大门。 她当着江流的面说过她羡慕李神谕的,她说的不止是她的家庭环境。 拜金其实从某种角度上讲是个伪命题。 钱是个中转站,当你拥有钱以后准备把它换成什么呢? 他人惊羡的目光?不用担心下一顿晚饭的安全感?还是丢掉的尊严? 这一刻,裴安宁也不知道。 她走出大门后,搓了搓手走向停车场。 她得叫个代驾,因为饮酒了。 江流说的没错,她在很多地方都下了大功课。 皮肤、衣品、气质、谈吐、礼仪、甚至第一次都留着。 但所有的因素在她眼里都有价码,这些优点都成为把“她”自己卖高价的资本。 可是啊,总有人不需要费尽所有努力的做这些。 就能轻而易举的拥有她苦苦追求的。 酒是情绪的唤醒器,冷风吹过。 她的眼睛里倒映着居酒屋外立面的妖鬼浮世绘。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直到一分钟后她的手机响起。 “代驾提前给你叫好了,下午这个点居酒屋附近没多少接单的,还有一点三公里。” “胸口的口袋里给你放了糖,醒酒的效果不大,但能清新口气。” “我将每隔十分钟发给你一条微信,确认您酒后是否安全,请及时回复” “建议在路上将披肩送去干洗店,最近的干洗店定位发给你了。” “请再次确认您的物品是否有遗漏。” “消费账单将在五分钟内发给您。” “最后再次代表木栅居酒屋向您的信任表达感谢,希望这里能成为您在疲惫生活里的净土。” 这里面大部分都是木栅居酒屋标准的送客话术。 再适当搭配一些服务对客户的亲切表达。 接下来才是江流的个人言语。 就两句话。 “江欣性格古怪,小心些。” “卖给我是你这辈子做的最成功的决定。” 裴安宁抿着嘴止不住的偷笑,她退了自己的代驾订单。 抬起头再次看向木栅居酒屋的招牌。 没由来的想起江流说的那句话。 大概是这么说的吧? “知道居酒屋日进斗金的原因吗?因为世界上永远有不幸福的人。” 第60章 青叔,出大事了! “你这是诈骗!” “我没有诈骗。” “你是居酒屋的老板,我拜托你帮我充值,可是我的卡里没钱,请问这不是诈骗是什么?” 李神谕气鼓鼓的坐在小马扎上。 她已经准备好报警了,试图给这个黑心老板一点颜色看看。 江流不用感谢我!我这是为民除害! 青叔赶忙站起来示意女侠稍等,他有话要说。 “我不是贪你那点钱的人,我就是找你商量这钱的用途。” 居酒屋的监控青叔随时都能看到,当他发现李神谕来到前台后,就果断跑下楼叫李神谕上来。 至于李神谕为什么跟他来? 起初她肯定是不来的。 但当青叔自爆家门后,李神谕小脸顿时拉了下来。 就是你把我的小金库全骗走了! “我的钱就给江流充值,不做其他事情。” 李神谕果断拒绝了老骗子的花言巧语,脑袋摇的跟电风扇似的,甚至她还严厉批评了一下老骗子的语病: “什么叫那点钱?我攒了好久的钱嘞!小金猪里压箱底的钱都被我存起来转给你了。我以前都每次偷偷出门才拿一张的!” “好好好,很多钱。但你先听叔叔说,你充值的目的是想让江流过得轻松一点吧?” “对呀。” 总算听到一个肯定的回答,青叔的老脸上罕见的出现了成就感。 真难啊。 这小姑娘说话也不按逻辑走。 多少年没出现我聊不来的女孩了? “叔叔现在有个更好的办法让江流轻松,因为几万块充给江流根本解决不了他的问题。 你要不要考虑用这钱换一个更大的帮助?但提前说明几万块显然是不够的,所以叔叔需要你答应我一个条...” 说话节奏循循善诱、面部肌肉温和轻松、说话距离保持得体、重心稍稍向前倾。 这就是顶级大牛郎的基本功。 青叔的一身技巧可是日积月累实践出来的,几十年的沉淀万万没有失手的可能性。 “不听,我要充值。” 李神谕摆了摆手,甚至表情有点不耐烦了。 她觉得这老头话好多。 磨磨唧唧的好油腻,肯定没有老太太喜欢他。 他也能当江流的老板吗?赶紧让位置给江流当老板吧。 “你要不要先听听呢?叔叔保证你听了之后会很开心。” “不要,你的东西太贵了我买不起,我只要充值。” “其实也不贵,这个要求你可以做到的。” “你是骗子,不信你。” “叔求求你,你听听吧。” 青叔实在没办法了,他甚至连把要求提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要脸的人,这会只能动用求求大法了。 也怪他没有提前和江流沟通,如果江流知道肯定会嘱咐一句。 李神谕专克他们这种人。 “那我勉为其难的听一下吧。” 李神谕摆出了一副你快点说,我赶时间的表情。 青叔也管不了这些,赶紧说道: “我了解你有环游世界的想法,叔叔的条件是你在旅行的时候,雇佣我推荐给你的向导。 她年轻的时候是记者,还是天文学爱好者,最重要的是有非常丰富的旅行经验。” “我懂了,你想让这个向导把我卖到东南亚去!你果然不安好心!” “叔叔是个好人!不信你给你爸打个电话问问。” 青叔血压都上来了。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取得李神谕的信任,只能出此下策。 “你先说吧,我回家会问我爸的。” “这次你先不要打断我,老头子血压有点高。” 青叔谨慎的确认小姑娘是在点头,深呼吸一口气说着: “雇佣向导的费用我来出,甚至叔叔还会安排靠谱的团队保护你们的安全,世界上有些地方可是很危险的。 叔叔就一个要求,你们旅行的最后一站要来居酒屋。” “哎呦,怎么听起来像个浪漫故事,向导不会是你年轻时候的老情人吧?” 李神谕狐疑的盯着青叔的脸。 被戳中心事的青叔脸不红气不喘,走向玄关深处的保险柜拿出一个相册。 翻翻找找后从里面掏出一张照片,像是珍宝一般轻轻放到桌子上。 “她叫微微,是个宝岛人,现在是职业向导。” 青叔闭上眼睛露出了追忆的神色,仿佛灵魂已经回到了那段年少轻狂的岁月。 李神谕则小心翼翼的拿起了照片看了看,既然这个话多老头如此重视,她在拿起来的时候也很小心。 照片显然是这个微微年轻时... “等等,这张照片背面写的名字是安安。” “啊?拿错了拿错了,时间过的真快哈哈哈哈哈哈,你说老年人这记忆力可真是...” 青叔这次脸是真红了,手忙脚乱的把照片拿过来塞回相册。 在厚厚的相册集里认真的翻翻找找,连续看了好几张照片背后写的名字,才终于翻出了一个写着微微的。 “是这个没错了,挺漂亮的吧?叔叔我年轻时候也是左拥右抱的人物,不比流子差。” “叔叔,江流左右抱着的都是谁呀?” 青叔在慌乱中好不容易试图找回点面子。 但他看了看面前女孩咬着牙,面带杀气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说错话了。 “这个你回头问江流吧,先说正事。” 青叔清了清嗓子,重重的敲了敲桌子: “江流面对的情况很复杂,你肯定知道他们家里那摊烂事吧,他需要一些...” “是他爸爸赌钱的事情吗?” “是。” 青叔很快就反应过来。 李神谕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说实话,这大大出乎了青叔的意料。 生日宴会上的“回归家族”事件是瞒不住青叔的,毕竟当时在很多人的见证下,江旧岁出面承认了江流的身份。 站在青叔的角度来说,江流现在非常需要外部力量的帮助。 哪怕能有人帮忙站台都是好事。 但他好像没有半点让这女孩参与其中的打算。 江流肯定想得到这一茬,无非是不愿意做而已。 “我还是直说吧,你的钱将被用于购置木栅居酒屋百分之一的股份。 三万七千二百一十三显然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需要你答应我的要求。” 青叔做这个决定的时候考虑了很久。 本来他很想跟这个聪明的小姑娘说说理由的,但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不说了。 “叔叔,是不是你的店赔钱,所以你要拉江流入伙啊。” “比你想象中要赚钱,我不开玩笑的说,虽然只有百分之一的股份,但你的钱放进来几天就能回本。” “那江流知道这件事吗?” “江流估计还有几分钟就要闯进来了,也不知道会想个什么蹩脚的理由。” “如果他同意我就同意,但我出钱这件事可以别和江流说吗?” 李神谕没傻到天上掉个馅饼就张嘴吃,这事肯定要江流同意才行。 但她不想给钱这事被江流知道。 “别怪我唠叨,你们年轻人就这点不好,爱就要大声说出来,江流也肯定希望你说吧。” “可是叔叔,我不是不会表达爱的人,我比任何人都勇敢,甚至可以天天挂江流身上说我喜欢他。” 说到这里李神谕叹了口气,颇有股八旬老人爬七层楼的既视感。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是用来表达爱的,但有些不是。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的钱确实是很少很少。 可我只是单纯的希望江流过得轻松点而已,只要能努力帮他一点,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其他东西根本就不是我的目的。如果想表达爱的话,我自有我的方式。” 像是想到了什么,本来话语有些沉重的李神谕忽然抬起头来,笑脸上再次浮现起元气。 “叔叔,我已经做错过一次了,有些事情就该目的纯粹一些才是对的。” 青叔看着李神谕的眼睛,他下意识的准备靠在椅背上叹口气。 可是他做的是小马扎。 老头子差点没命丧当场。 青叔厚脸皮的站起来,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都这个岁数了,这些少男少女的事早都看过不知多少了。 年轻男女之间的爱总是喜欢搞这套。 什么我爱你、你爱我。 我看着也就那回事吧...真以为老头子稀罕? “不是江流他凭什么啊!他**的!” 青叔还是没忍住爆了句粗口,虽然说的很小声。 但还是隐约能听见,这里面应该是有谁祖宗的事。 经历丰富的老人总是会在村口大树下一坐就是一天。 他们在回忆这漫长的一生。 那些宝贵的记忆碎片,才是人生即将达到终点时唯一的财富。 青叔也差不多到了这个阶段, 他深知这些纠缠的过程,才是回忆里最令人向往的部分。 多漂亮的女人哄上床睡几觉也就腻了,没什么好回忆的。 这已经是青叔不知道第几次叹气了,他最终还是答应了李神谕。 “那我就问他要不要这股份,如果要的话就这么定了。” “谢谢叔叔,你是大好人。” 你是大好人这五个字算不上什么夸奖性的言语,至少青叔这种几乎天天听人拍马屁的老头子是不会轻易信得。 但是李神谕夸得这句。 还是让他喜笑颜开。 “青叔!” 二楼的门被暴力踹开,火急火燎的江流跑了进来,眼睛跟雷达似的开始在屋内搜索。 直到确定了某个身影的位置后才开始大喊: “青叔,出大事了!” 第61章 接班人 “如果被我发现这招财猫是你搞坏的,那我要扣你工资了。” 青叔淡定的拿出茶叶,眼睛瞥向桌上断了一只手的招财猫。 但根本就没人理他。 李神谕站在江流背后,右臂锁住江流的胳膊。 然后整个人跳到他后背上。 “辫子叔叔为什么说你左拥右抱,你抱谁了?” “我还没原谅你呢,你别太放肆。” “哼哼,要是被我抓到你左拥右抱,我就...” “就让我头身分离?” “我就说:大王,臣妾坏了你的龙种,一胎十宝!” “滚蛋吧你!” 青叔听着这对组合的离谱发言,眼皮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又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优雅的二楼。 有辱斯文。 “你们别闹了,江流上来干什么?” “旁听。” 江流示意后背上的连体婴赶紧下来,两个人安安稳稳的坐在小马扎上。 但是旁边的李神谕老是偷偷搞小动作,挤眉弄眼的。 青叔感觉自己跟小学老师一样,面前坐着两个调皮学生不好好听讲。 他想用眼神示意一下两个人安静点。 但当认真看过去。 才发现李神谕是在冲他挤眉弄眼。 口型好像是在说:你先转过去? ??? 倒反天罡。 青叔很想说这是我的地盘,你让我转过去?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荒唐事? 我!青叔!你让我转过去! “下不为例。” 青叔转动自己的身体朝向身后窗户的方向,默默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但耳朵却在轻轻抖动。 他在偷听。 小年轻管这词叫什么来着? 是叫磕cp吧? ... “江流,我给你道歉,我不该骗你的。” “怎么不早点来道歉?” “因为我在认真反思!” 李神谕从小包包里掏出了笔记本,一页页的翻过去。 “我不该说我是你的初恋。” “我不该骗你表白的事。” “我不该搞垫诈,本来是多大就该是多大。” ? “这个不算。” 李神谕哦了一声,拿起笔准备把搞垫诈这条划掉。 江流示意她先合上笔记本,示意她等会再说。 “那你原谅我了吗?” “不急,先看看。” 江流其实是生气的,但是谈不上有多大仇。 世界上的谎言有很多,你同学、老师、卖菜小贩、早餐铺老板、无良带货主播。 这些都是人习以为常的事情,自己长长教训就好,没必要过多纠缠。 日子还过不过了。 但亲近人的谎言很难不在意,因为心里在乎啊。 如果连你在意的人跟你撒个大谎,都能做到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没必要的话。 那江流只能说老铁你的心脏真是钢铁雄心。 善意的谎言严格意义上讲就是伪命题,因为对于接受谎言的一方来说,撒谎这个行为本身就不善意。 不过江流没想在这事上较劲,人生万事都较真是不会开心的。 “江流,这是我非常认真写的忏悔书,上面记录了我的罪行,求你看看呗!” “我待会看,青叔跟你聊什么了?” 青叔等半天也没等到两人说甜掉牙的土味情话,也没亲个嘴。 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他转过身来看着江流: “江流,居酒屋百分之一的股份想不想要?” “不要,无功不受禄。” “你知道你成为合伙人之后,对你现在的局面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回江家是带资进组。” 江流回答完还看了眼李神谕。 有些事不主动说是没必要。 但是这会听听也就听听吧。 横在两个人之间最大的问题,终究还是人生路线的问题。 接下来李神谕要听的,就是江流即将面对的人生。 “所以你为什么不要?”青叔抿了口茶继续问道。 “因为天上不会掉馅饼。” “我当然有条件,江家是传统老钱,南江市很多传统产业都有所涉猎,包括海上运输、商超...” “这些不够,江旧岁不会让我插手的。” 江流懂青叔的意思了,无非是带资进组后从江家拿资源反哺居酒屋罢了。 但这是无稽之谈。 回了江家以后,除了最直接的钱以外,江流什么都拿不到。 甚至如果他表现出的“低头”态度不够。 江旧岁连钱都不会给,吃个饭就滚吧。 江流压根也没想着要。 所以这肯定不是关键,青叔想得到这里,所以他的条件绝对不会是这个。 “那如果是想让你未来接手居酒屋呢?” 青叔老神常在,但江流明显震惊的不轻。 “才多大岁数,你就想着退休了?” “人老了总会想想后路的。” “为什么是我?你这么多年没有个私生子之类的吗?” 青叔年轻的时候必然是个风流人物,虽然到现在表面上没结婚也无儿无女。 但保不齐年轻的时候倒霉中标,有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别说没有,就算有也不行,这个人选只能是你。” “懂了,因为我长得帅、情商高、会说话是吧?” “不止。” 青叔有些话没明说。 居酒屋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由于居酒屋受众群体的社交行为较为敏感。 所以对于这类群体的社交场所来说,要求很高。 在内部就做到满足“要求”。 在外部要做到守住“资源”。 居酒屋很特殊吗?本身是没有多特殊的,可替代性很强。 真正不可替代的是青叔本人。 他在,居酒屋就开的下去。 他不在,那南江市就会多出一个其他的“铁栅私人会所”、“金栅俱乐部”。 所以青叔随便找个接班人是不行的,即便有他的帮扶也不行。 所以能同时满足“有能力撑起居酒屋”、“在本地具有一定身份”、“青叔认可”这三个要求的。 还真就只有即将认祖归宗的小江少爷。 这三个要求少一个都不行。 江流和青叔彼此之间进行了一波眼神交流。 这种眼神交流可是很考验双方智力和默契的。 也不知道两边到底谁智力不够,。 反正江流没看懂。 但这不妨碍他猜到是沾了身份的光。 不然他还有什么? 说实话江流动心了,有些机会放在人面前就是危机和风险并存的。 谁都没有上帝视角,看你怎么选而已。 “条件呢?我需要付出什么?” “你的小女朋友已经替你支付过了。” 乱七八糟的对话听的李神谕一脸懵逼,听到有人cue自己才回过神来。 “对对对,我付过了。” “我不同意。” 江流拒绝了。 居酒屋百分之一的股份如果用钱来衡量,那肯定不是小数目。 李神谕一个学生,家里再富也是不会有太多钱的。 那肯定是除了钱以外的事。 “我提的条件只是她环游世界的时候多个向导而已。” “青叔,我相信你的为人,只是这场交易跟别人无关,您围绕我开条件就行。 如果我满足不了,这事咱们就当没说过,我接着打我的工。” “你这小子,脑子里想的都是别人害你?向导这事算我赠送可以吧?” 青叔没由来的笑了。 李神谕这事只是个顺水推舟而已,他早晚要跟江流聊这事。 因为没人比江流更适合。 但也和李神谕有关系,如果不是这三万多块钱,他是不会忽然生出退休想法的。 再说人家李神谕还得负责把人带回来呢。 他欠李神谕一个人情。 “向导是怎么回事?” “就是辫子叔叔有个老相好,他想让我变着法把人家拐到居酒屋来。”这个问题李神谕可以作答。 江流古怪的看了青叔一眼。 这老不正经的看来是真想退休了。 也正常,人老了都想有个伴。 那自己作为接班人,受了人家这么大恩,是不是以后得给他养老? 江流没由来的想到了泰叔和高启强。 我现在是不是得跪下磕个头认个干爹? 可是泰叔最后好像没什么好下场来着? “青叔,我还有个事,你的老情人加上李神谕,两个女人在外面有点危险吧?你不动动关系保护保护?” “像你动动嘴那么轻松?找人保护不要钱?” “居酒屋的分红我不要,就要个合伙人的身份就成。” “你小子人倒是个好心的,老子都安排完了,赶紧滚吧。” 第62章 莫斯科骡子 事聊完了。 江流和李神谕准备起身离开。 刚起身准备下楼,却又被青叔叫住了。 “她去满世界疯跑,你呢?” 听到这句话江流没什么表情。 李神谕...也没什么表情。 “我留着接你的班呗。” “be了?” “青叔你少上点网吧,对眼睛不好。” 江流没好气的看了老头一眼。 “少管我。你先别下班,待会有个大客户要你接待。” “多大算大。” “今晚消费十万,就为了见你一面。” “牛逼,下次有这种客户叫她和我单线联系,省的居酒屋还得抽成。” “我让她坐我怀里,给她喂酒喝。” “滚。” ... 居酒屋的院子肯定是要种樱花的,但这个季节樱花不开。 为了避免院子里光秃秃,所以青叔叫人种了木莲树。 这会刚刚临近傍晚,刚好是居酒屋开始运行的时间,像是裴安宁这种下午来的比较少见。 江流一般这个时间才上班。 他熟络的带着李神谕穿梭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沿路跟居酒屋内部工作人员打招呼。 李神谕好奇的打量四周风景,江流跟谁打招呼她也跟人家打招呼。 直到江流把她带到后堂的吧台酒屋,吧台式旧屋的风格有点中世纪了,尤其是只亮一侧的壁挂灯,和墙上故意留下的裂缝和爬山虎。 日式居酒屋的后堂藏着中世纪风格的酒吧。 青叔的审美好不好不知道,倒确实很杂。 江流到吧台给李神谕要了杯柠檬水。 “江流,你好小气,连杯酒都不请我喝。” “柠檬水五十一杯。” “这是金子做的柠檬啊!” 李神谕迅速接过柠檬水喝了一口,小声的吧嗒嘴。 “这和mi雪冰城的差不多味道。” “青叔到底跟你提了什么条件?” “就是找他的老情人做向导,最后一站要回居酒屋。” “你什么时候出发?” “还没定好嘞,总之今年应该会走的。” 江流轻轻点了点头,伸手也要了杯酒。 他接过酒抿了一口,默默的坐在高脚椅子上没说话,壁挂灯下的脸陷入了无声的沉默。 心事在心里。 又默默转过头看了一眼李神谕。 李神谕努力的挺起身子趴在柜台上,嘴里咬着吸管侧过头。 她也在看他。 “你喝的这个叫什么?我也想喝一口。” “莫斯科骡子。” “战斗民族的酒哎!肯定很猛吧!” “还行,里面有青柠汁和姜汁,你喝不...” 话都没说完,李神谕就把吸管塞到了他的酒杯里,轻轻吸了一口。 “咳咳,这里面放辣椒啦!”李神谕止不住的咳嗽。 江流没由来的笑了,他撇了撇嘴重新拿了根吸管插在柠檬水杯里。 “干一杯吧,祝你...” “江流,我喝醉啦,耳朵不好用啦。” 李神谕摇头晃脑的傻笑,眼神呆滞着努力扮演一个醉鬼,眼见骗不了江流才嘿嘿一笑。 “江流,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跟你说冒险计划吗?” “当然不记得了。” “那我重新给你讲一遍故事,故事的开始是我十四岁的时候,我的奶奶去世了,我从小和她最亲。 当时我内心特别特别悲伤,甚至饭都不想吃,但我就是哭不出来,每天都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我爸爸妈妈带我去了非洲,我一点都不想去,因为我看书上说非洲有食人族和大狮子,在我印象里的非洲是黄色的、残暴的、荒凉的。 但我拗不过爸爸妈妈,我们去了肯尼亚。 哪里的一切生物都很夸张,车子就开在路上,有头那么大的乌龟爬过去、有豹子追逐羚羊、有讨人厌偷人东西的狒狒,有血和肠子不打马赛克的出现在你眼前,你给小孩子分糖果但他会盯着你的包。 我第一时间就吐出来了,然后就是嚎啕大哭,因为生和死随时在发生,没有任何预演,那里打破了我对世界的所有认知。 我妈妈让我大声哭,哭不出来就大声笑,因为要以极度饱满的情绪来面对人世间生死离别,这是古老的人生道理。 当你亲身体验后才会意识到,所有只凭想象的东西都和亲身体验的不一样,那让我清楚的认识到人生是无限的。” 江流点点头,表示认可她的说法。 互联网时代嘛,奥德彪都有某音号了。所以他对李神谕描述的情景大致上是有画面的,只是隔着屏幕看和亲身体验终究是两码事。 虽然可能有点下头,但他还是想举个比较恰当的例子。 看小电影和亲身实践肯定是两种感受。 他很支持李神谕的想法,甚至想特别的夸赞一下李神谕的父母。 比起说教,人家这种教育方法确实没得说,当然成本也很大就是了。 “干杯吧,致敬你的人生冒险计划。” “江流,真的不想陪我一起吗?” “从来没想过,我妈妈身上有慢性病,随时需要人照顾,再说我也没钱。” 有些事听起来像是脑子一热就可以做的事情,实则顾虑重重。 “你就是出去旅行而已,又不是永远见不到。” “不许说了,今天才不是来和你告别的,不许让气氛这么沉重!” 李神谕捂住江流的嘴,自己喃喃自语。 “我出去冒险之后就变成更厉害、更漂亮的人了,你也要努努力哦,别到时候配不上本小姐。” “别被狮子一口吃了就成。” “呸呸呸,丧气话,小本子给你,我要走喽!” 李神谕把忏悔书塞到江流怀里,摇头晃脑率先走了出去。 ... 送别了李神谕,江流躺在居酒屋院子的吊椅上。 “大客户怎么还不来?” 无聊的他只好翻开忏悔书,翻看李神谕给江流撒过的“谎”。 抬眼略过诸如“垫诈”、“初恋”这类内容。 江流猛地睁开眼睛。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我不该骗江流说我的生日愿望,是让他加入我的冒险计划。 我的生日愿望是许愿他的病可以完全康复。” 许愿我的病完全康复? 这句话看起来没有一点问题,毕竟江流此时此刻确实是个病人。 但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呢? 莫斯科骡子这酒名字的来源,就是因为喝了以后会感觉脑子像被骡子踢了一脚。 江流感觉脑子被踢了一百脚。 他一时半会也没想通是怎么回事。 “江哥,你的客户!” “来啦。” 第63章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 姜羽贞还在等江流上班。 她这会感觉自己眼睛快瞎了。 按理说这个时间才是江流的上班时间啊? 恋爱博主有教过,健康的恋爱是要让对方看到付出的,因为对方也会因为你的用心而感觉到被爱。 等吧。 到时候江流看到我的车肯定会上来问。 我就风轻云淡的告诉他,我已经等了两个小时。 姜羽贞没看到江流,但却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在远方走过。 她一时间没认清这是谁,因为对方戴着口罩。 然后她又看到了另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 从居酒屋里走出来。 她也没认出来,因为她其实并没有面对面的见过李神谕。 只是在庄园门口远远的望过一眼而已。 两个熟悉的身影擦肩而过。 李神谕没有回头,但戴着口罩的人却忽然驻足转过头,认真的看了一会李神谕的背影。 才缓缓的朝居酒屋里走去。 缘分这种东西其实很奇妙,在一个小时之前。 其实与姜羽贞有过一面之缘的裴安宁也曾出现在这里。 不同时空的相同位置,四个人没有关系却好像有点关系的人,莫名其妙的凑到了一起。 奇怪的是,本该针锋相对的她们。 谁也没跟谁说一句话。 风吹过现在、过去和未来。 那冥冥之中谁又在编排你。 ... “欢迎美女,怎么称呼?” 祈愿包厢几乎等同于江流的专属空间,他面带笑容的带着一言不发的客户走进来。 江流挥手指向桌角,示意对方挑选一个喜欢的熏香。 女人没有说话,伸手指了指嘴边上的海盐味。 “您的香气风格和您的穿衣风格一样。” 女人歪头示意什么意思。 “fashion!” 按照江流的风格,这种油腻的开头,一般都会面对比较内向的客户。 不是所有人到这里来都放得开。 很多不太能适应新环境的人,对于江流这种服务生是有一定抵触的。 特别是居酒屋这种看起来高大上的环境。 所以江流需要油腻甚至土气一些,让对方产生心里优越感,举止上就会更加放得开。 这就和有些人会尽量避开,看起来很高级的babershop是一个道理。 当然,这也方便起话题。 这女人的穿衣风格看起来真的走在潮流第一线,脚上是有白色内衬的黑色长靴、下身是不规则比例的扣装长裙,一边裙子的长度到脚踝、一边只到大腿,上身是紧身的黑金绷带修身衣。 “涩谷辣妹风?”江流开口问道。 对面的人点点头,但还是不说话。 江流心里都要骂娘了,不是你花十万块找我吗?你不说话是干什么? 你要是有语言障碍你就打手语! 看着江流的表情闪烁。 对面的女孩忽然笑了,终于第一次开口说话: “你在心里骂我呢,对不对。” “这话说的,在居酒屋内客户就是天。但话说回来,让您产生这种想法是我的失职,您想喝点什么我来请客。” 江流拍拍胸脯示意这锅他背了。 “我先不喝,你坐这里。” 江流乖乖的坐在这女孩对面,试探性的问道: “美女,您是觉得这屋里气味难闻,所以才不摘口罩吗?” “我长得很丑。” “什么话!美女,您这个品位和身材已经算是顶级了,我闻到了香气混合的味道,您车里或是家里的香气就是海盐味对不对?” 长得丑这种问题抛出来就注定没有正确答案,夸和不夸都是错的。 转移话题才是正确方式。 “还有呢?还能闻到什么。” “不瞒您说,我有一套闻香识女人的技巧,但是这个得看到您的脸才能用。” 闻香识人最重要的不是闻,是看。 看对方的面部肌肉,然后语速放慢往下猜。 “你大概猜猜嘛。” “听您的声音有些哑且脸上爽肤水的味道还有残留,说明您至少昨晚没睡好,这个时间才刚刚起床,但不排除您的作息本就不规律。” 女人的话语有些颤抖,眼圈莫名的有些红肿。 闻香识人这个技巧,本就是在她身上练出来的。 她莫名的把头转向另一侧,缓缓的说着: “你平常接待客户的时候都聊什么,也像对我一样吗?” “哎呦,您算是好招待的,其他客户动辄呼来喝去、灌酒、动辄叫妈妈之类的,奇怪的人多了去了。” “那你应该很辛苦吧。” “赚的就是这份钱嘛,大家都很辛苦啦,后厨的大师傅每天要做几百份刺身,做梦都是三文鱼找他索命,他那才是真辛苦。” “那你赚的工资应该很多吧?” “不多,辛苦钱能有多少,共享单车月卡都快开不起了。” “你平常花销很大?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戴口罩的女人问这个问题时,语气有点颤抖,目光里有对答案的渴求。 “纯爱战士嘛,都喜欢给女孩花钱。” 江流发誓,他以前跟客户聊天的时候也经常说这句话,因为这就是一个稍稍立点人设的玩笑话。 没人当真。 但这位大客户好像有点当真。 “那你给她花钱后悔吗?” “开玩笑的啦,我这种人是绝对不可能给女人花钱的。” “嗯嗯,不能给别的女人花钱。我想在你这里储值一些,可以吗?” “当然可以!” 江流现在的身份已经从待退役人员转变为合伙人了。 那充值就不能拒绝了。 这是给自己赚钱呢! “您说个数,我去前台说一声。” “五十万。” “多少?” 江流喜笑颜开,这尼玛真是大客户啊! 真爽啊! 青叔在赚钱这方面从不骗人! 还得是你啊!老青头! “我还是奉劝您谨慎消费,适当娱乐怡情、过度消费可就不好了。” “你值这个价。” “老板真有眼光!” 江流急匆匆的跑去前台,期间甚至还绊倒了一下,磕了下门把手。 倒不是江流见钱眼开,被钱迷的找不到北。 是他必须得这么演。 人家消费要的就是这个。 真以为人家消费的时候,你夸几句就是情绪价值啦? 榜一大姐刷礼物是为了你那句谢谢老板吗?为的是看你那副为了钱低三下四、找不着北的嘴脸。 人格上的阶级压制才是老板们内心里真正的爽点。 江流回来的时候捧着酒和小吃,甚至还搬了cd机。 “听首歌吧,老板。” “cd有什么?” “老板,放cd太麻烦,这是新时代cd机,可以连蓝牙。” “放匆匆那年吧。” 江流鼓捣了半天放了一首匆匆那年,乐曲在祈愿包厢响起。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 这个包厢并不大,走进来大约两步的距离就是榻榻米,纸窗上挂着立绘“少女祈愿”,大致讲的是少女向山神祈祷,希望在前线的情郎平安返乡的故事。 不过山神长的有点恐怖,像个邪恶树精。 戴口罩的女人红着眼眶,裙子遮挡不住的小腿弯曲着半跪在榻榻米上,一双手紧紧的捏着桌角。 她留着公主切,导致连脸型都看不真切。 公主切这种发型很挑五官,因为脸型无法为面容提供加成。 “美女,您是失恋了或是有遗憾。” 流泪、听匆匆那年、来居酒屋消费,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失恋。 “美女,男人不喜欢你,绝对是他的遗憾。” “是我的遗憾。” “您这是陷的太深,如果换做是我,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和您分手的。” “我长得很丑,你看了我的样子还能说出这话吗?” “恋爱又不看脸,看的是灵魂。” “那你过来摘下我的口罩。” “好嘞。” 对待大客户,江流无比的用心,他凑到客户身边,小心翼翼的伸手摘下口罩。 “您这五官长的跟大明星似的,要是我绝对给您当舔狗,不是我说...” 他说不出来了,话题断在这里。 像是英语听力磁带卡在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 房间里只有cd机的声音。 “就像那年,匆匆刻下永远一起,那样美丽的谣言” 他认出了她,在手机上看过的。 她倒是有很多话想说,在来之前准备好的。 但这时候唯一能移动的,只剩脸上交织纵横的泪水。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林素恩望着记忆中的脸。 她说:“江流,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呆呆的。” ps:码字到现在,错字睡醒再改吧。 第64章 always 江流在原地愣神了片刻,出色的职业素养让他迅速回过神来。 抬手拿起口罩又给她戴上了。 “美女,您还是戴上吧,最近传染病肆虐。我堂哥就得了这病,命救过来了但是脑子坏了。” “不想看见我?” “怕影响您的消费体验而已。” 呼~ 怪我太贱,非要摘她口罩,还是戴上看着舒服。 “那我想喝酒的话,是不是要在口罩上划个口子。” “当然不会阻止您摘口罩,只是一个为了避免气氛沉重的玩笑。” 丝滑的转场。 让这对前男女朋友久别重逢后的沉重氛围烟消云散。 “喝点什么,还是单纯想找我聊聊?” “我酒精过敏,第一次发现还是你送我去的医院。” 林素恩半跪在榻榻米上,明亮的眼睛始终跟随着江流的视线移动。 “好的,我会记下来的,还有什么忌口?比如不吃牛肉?” “不吃鱼肉。” “吃不了刺身、不喝酒,您的居酒屋体验恐怕要大打折扣。” “江流,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当然不是,我记得我妈是个性格温柔的人、我爸不太正经、青叔和居酒屋的同事们对我很好、我还考上了个不错的大学。” “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只记得这个。” 江流摊了摊手,一副很无奈但也只能如此的表情,起身准备去后厨要吃食。 值得一提的是,居酒屋虽然是点单制,但大多数情况都是由服务生问完忌口后自主安排。 特别是初次到来的客人。 而第一次的饮食安排至关重要,需要用服务生凭借个人判断来选择。 因为这会成为未来一段时间内,客户再次来到居酒屋的默认套餐。 这也是为了展示居酒屋的服务能力,并区分客户的消费水平 青叔的赚钱小tips,也是评判服务生能力的关键因素。 “咖啡的话推荐您牙买加蓝山或是卢瓦克,但时间太晚更建议您喝苏打水,小吃的话我观察您有运动痕迹,需要低热量或是干脆全素食吗?” “我不吃,我们坐下聊聊。” “美女,我非常乐意奉陪,但打工人是有kpi的呀。” “十万块一晚还不够完成业绩吗?” “这是您不吃,可不是我招待不周。” 江流又坐到了榻榻米上,他想另起一个话题避免冷场。 但却被林素恩抢了先。 “江流,我们从十二岁就认识到十六岁开始谈恋爱,就算你一点都不记得,可也改变不了我们才是最亲密的人。” “我很想认同你的说法,但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 “我可以帮你记起来,我甚至可以从十二岁你掀我裙子那一天开始讲,那时候...” “等一下哈,如果是帮我寻找记忆的话大可不必。但如果单纯给我讲个故事的话,我可以当一个听众。” 林素恩真的从十二岁开始讲起。 她说她们家刚刚搬到江湾区里,其他小孩她一个都不认识。 都非常抵触和她一起玩。 只有江流愿意陪她玩,因为江流发现她手里有偷星九月天的漫画书。 江流是孩子王,是在只有一个psp游戏机的情况下,可以分配每个小朋友游戏时长的那种。 这种地位已经是响当当了。 那天江流走过来轻轻掀了一下她的裙子,其他小孩都起哄他们两个是一对。 她红着脸跑开,哭的很大声。 江流说你不要哭,其他小女孩偷偷牵我手,我都不理嘞。 我这样做,她们就会尊敬你、接纳你,不然他们肯定偷偷在背后搞你恶作剧。 他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没有人比我更懂江湾小区的小孩。” 阳光下的小男孩意气风发。 那一天江流终于看到了梦寐以求的漫画书。 转头就跑到树底下一头扎进漫画世界里。 身后跟着其他的小男孩眼巴巴的瞅着。 林素恩的身边围满了叽叽喳喳问八卦的女孩们。 她望向看着树底下的用衣服擦了擦手才翻漫画书的男孩。 十二岁的小女孩仿佛看到了即将到来的青春。 并顺手得到了江家食堂的饭票。 林素恩同样是离异家庭,她妈妈是个业务员工作比较忙,在周末其他家长下楼叫孩子回家吃饭的时候。 根本没人叫她。 季春花就会顺手把她带回家吃饭。 偶尔她也能在小区门口碰到江叔叔。 江叔叔总是会掏给她一个荔枝味棒棒糖,希望她在江流面前美言老父亲几句。 然后临走时对她说:“谢谢小儿媳妇。”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偷看一眼江流的脸色。 江流这种时刻向来是没什么脸色的,他只会拎着木棍试图与老流氓决一死战。 上演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 林素恩会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然后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偷偷点点头。 很多内向的人小时候都有个习惯,说完的话会在嘴巴里再小声嘟囔一遍。 她也有。 她小声嘟囔的内容是:叔叔,我知道了。 岁月像是老旧小区楼道里时好时坏的声控灯。 你注意它的时候,就会大声咒骂它真是个坏东西。 不注意的时候,即便灯光一闪而过也无人在意。 他们初中同班、高中同校。 江流走到哪里都是招人喜欢的家伙。 跟男孩们打成一片、女孩们的圣诞苹果扎堆的放在书桌堂里。 但有人爱就有人恨。 该死的校园霸凌有时候根本不需要冠冕堂皇的理由。 在那个圣诞节,南江市的天上飘着零星的雪花,校门口的便利店按照惯例放着merry christmas。 学校门口那条通往某个人工湖的巷子里,江流被意外堵住,受到“大哥”的教训。 林素恩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走上去是会添乱的。 彼时的林素恩早已成了大美女,在高中时代显然是不缺护花使者的。 但林素恩上下学都和江流在一起,青梅竹马、郎才女貌的故事甚至连老师都知道。 没有大傻逼会去帮她救“男朋友。 林素恩只能咬着牙走上去,没见过这种阵仗的她脑子发白。 五年前的被小孩们排挤的不幸经历,显然意味着她很害怕这种阵仗。 但她还是走到了江流身边。 她发誓她单纯的只是想站她旁边,哪怕两个人一起挨打也成。 但剧本的发展显然出乎她的意料。 江流像是五年前一样冲她微笑,这次帮她扯上了校服拉链。 他再次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说:“没有人比我更懂这群狗杂碎。” 五年后的他仍然意气风发。 从校内冲出的男孩们像是禁卫军,乌泱泱的人群吓得“大哥”转头就跑。 江流从包里拿出钱去小卖部买烟和水,递给助阵的兄弟们。 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斗殴事件。 林素恩在后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她说你别抽。 然后把自己的零花钱也递给了江流。 她是懂事的。 江流没抽,只是分给了其他人。 男同学们看到林素恩,起哄着说这是江嫂。 林素恩红着脸躲在江流背后,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点头。 嘴里小声嘟囔着:“嗯嗯。” “你怎么不给我送苹果?”江流皱着眉看她。 “她们都送。” “别人送你就不送!我这么多年白罩着你了?” “你别骂我,我给你买。”林素恩抿着嘴委屈巴巴。 “钱都给我了,你用什么买?” 江流一脸欢笑的从包里掏出苹果递给林素恩: “喏,回去把别人送你的苹果都扔掉,把我这个吃了。” “别人的我都没有收,才不像你。” “就收我的?早看出来你喜欢哥。” “那你喜欢我吗?”林素恩唯唯诺诺的抬起头。 她早就习惯了跟屁虫身份,即便鼓足勇气也就那么回事,底气稍显不足。 可偏偏是这种轻声细语,让江流瞬间红脸。 那是林素恩第一次在江流身上看见...扭捏。 她印象里的江流能在绝大部分人际关系里举止自如。 他永远意气风发。 “什么喜不喜欢的,我不知道,我也不懂这玩意....哈哈哈哈哈...你看你这人。” 江流像身上有虱子在跳,差点原地打一套太极拳。 直到林素恩再次开口:“江流,你喜欢我吗?” 很多涉及到上场杀敌的影视剧里,都会有战后幸存的男女表明心意的片段。 也不知道是吊桥效应的影响还是紧张带来的激素反应太强烈。 总之刚刚经历一场“大场面”的林素恩忽然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江流。 她想继续问。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别的小女孩给我送礼物我都不爱搭理他们。” 一如既往的臭屁,像是五年前他说小女孩的手他不爱签。 江流装b是有一手的,从小就喜欢装。 但装b这种事最怕的不是被人揭穿,是不攻自破。 穿着校服的林素恩素颜朝天,但明媚的脸庞像是春水。 不知道从哪里带来的勇气,她踮起脚,双手环住江流的脖子。 雪花飘落在眼角化成水润眼眸里弯曲的河,少女压抑的情感是九曲十八弯里逆行的船。 明亮眼眸、绯红脸颊和主动踮起的脚尖让男人沉醉。 江流也一样,他睁着眼睛低下头。 自此,不喜欢和女孩接触的谎言不攻自破。 兄弟们瞥到这一幕,自觉的脸朝外组成了一道城墙,用来抵御校门口教导主任锐利的目光。 便利店也应景的换了首圣诞歌曲,是一首曾在宝岛风靡一时的说唱歌曲。 这首歌叫《关于小熊》,经典的爵士hiphop,关于小熊的“小熊”是个绿色的北极熊,丑的一批。 两个人在拥吻中的窃窃私语旁人听不真切。 只有彼时便利店门口响起的歌声随着雪花盘旋空中: “当画面停在old days,抱在一起男孩回答:always。” 第65章 你人呢? “等等,这个故事真的很感人,我想问一下他们的结局呢?” 林素恩的故事讲得太好了,甚至故事里还带bgm切换。 跟演电影似的。 江流甚至有点想让大明星给他唱一段,大明星唱歌肯定很好听的吧? 这故事肯定代入感肯定更好。 “这是我和你的故事。” “嗷嗷,不好意思。” 江流真的没有装,这真是失忆后遗症。 听着听着就感觉是别人的故事。 主要是他本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们的故事?那我听起来挺狠的啊,你给我当舔狗才对,怎么成我给你当舔狗?” “是谁说你是舔狗?” “我用眼睛看的。” “你不信我?” “我谁都不信。” 江流摇摇头,他现在可长记性了,别人讲的记忆都是扯淡。 指不定在某个细节里稍稍给你换点内容。 反正你又无处查证。 所以这后遗症也不错,当个故事听这味就对了。 等会,不能只听故事。 “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我?” “我找过你还钱,你没要。” “没事,现在要也不晚,咱们当时定的时候有没有提过利息?” 江流觉得,既然借钱肯定当时有过约定,有利息的话应该也算一笔不小的收入。 “当时你说这是给我的,是我要求下才变成借的。” “那就是没有利息呗。” 江流自动省略这句话,以他的了解来说。 自己当时说出这种话也是可能的。 但不会在意。 笑死,以前的我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银行卡在这里,密码都在里面,一共二百万。” “多少?” 江流没记错的话,当时青叔说自己的收入在九十万左右,刨去每个月打给老妈积攒下的十万。 那应该是八十万左右。 怎么也算不出二百万来。 “没有事后定利息的道理,既然当初没定利息的话就算了,再说得是多猛的高利贷能滚到二百万。” “这是你应得的。” “算了吧,我就要我的钱。钱多烫手,指不定又在那里等着坑我呢。” “江流,我承认在感情里有错,但我没理由害你。” 林素恩的情绪很激动,从她开始讲故事直到现在,眼泪就没停过。 江流贴心的递上纸巾,示意她再不擦,眼泪要掉嘴里了。 然后抿了口苏打水清了清嗓:“大家都这么说。” “你记下我卡号,把本金打到我卡上,咱们就两清了。” “我们之间永远没法两清。” 林素恩的情绪无法做到和江流一样放松,她这几天做梦都是在江家看到的那句话。 有些事情总要独自走过一段路才能知道,其实你永远无法真正斩钉截铁的和某人画上句号,因为这感情太深远,像是生命中没有尽头的荒原。 “哎哎哎,你说这话,怎么就不能两清,都大明星了还要朝我借钱啊?” 江流赶紧双手环抱着肩膀,一副被凌辱的样子: “打工赚不了几个钱,我们老板心可老黑了,你换个人折腾不行吗。” “江流,你辞职去好好上学好不好,学费、生活费我都给你。” “停停停,又是一个要指点我人生的,钱先还了然后换个话题。” 江流赶紧示意stop! 别说都分手了,不分手也不能指指点点的啊。 “本金七十七万得明天才能打到你账户上,这张卡我去拿给季阿姨。” “我妈不会收的,别费那个劲了。” 说实话,江流其实故事还没听够呢。 他想听听自己到底是怎么从“受人追捧的帅哥”变成“舔狗”的。 这段故事除了林素恩以外,没有人知道。 因为陈舒挽给他的心理档案里,只有江流的一面之词。 不是说江流的一面之词不对。 而是作为一个看过几本历史书的人来说,江流知道有些事只有单视角是很难还原全貌的。 得多维度的辩证看待。 “你接着给我讲讲故事的后面,重点讲我是如何当舔狗的。” “你告诉我,是不是你的心理医生说你是舔狗?” “这个不重要,你就讲讲甜蜜的青梅竹马是怎么走向分手的。” “后来我...” “等会,我去拿桶爆米花,还有你说的bgm叫啥来着,什么小熊?” 江流为了营造一个听故事氛围煞费苦心,甚至把苏打水换成了冰可乐。 为了增加沉浸感,cd机里又放了首《关于小熊》。 “嘶,爽!” 普通的瓶装冰可乐三块钱,第一口就值两块五。 居酒屋的冰可乐第一口得十块。 可是不用江流自费,更爽了! 林素恩安静的坐在榻榻米上,等待江流做好一切。 故事时间开始。 林素恩说故事要从高中毕业说起。 从确定关系到高中毕业他们度过了一段甜蜜生活,大概就是互相进步、努力考进一所学校。 这对于很多高中情侣来说都是个坎,但好在两个人的成绩都不错。 家境都不是很好的他们,选择考本市的南江大学。 像是他们两个的人生剧本大概是可以预见的,幸运的话能够平稳的读完大学,读研或是进入社会找工作,为生活打拼几年后组成自己的小家庭。 生活注定会有坎坷,跨越阶级之类的也大概率不要妄想,但这已经是普通人的幸福了。 她喜欢唱歌,也很好听。 她会在社交平台上发布唱歌的视频,江流很支持她,并且也会像很多唱歌的情侣博主一样,偶尔出个镜在旁边摇头晃脑。 高颜值情侣组合外加唱歌确实很好听,她也收获了一定的粉丝。 只是这类博主变现不太容易,偶尔接个小广子也算是两个人的约会资金了。 想大火按常理来说是很难的。 但偏偏她的某个视频大火了,那条视频她唱的就是匆匆那年。 在网上想大火,某首歌唱的好听是远远不够的,需要一段故事立人设出圈才行。 偏偏江流和林素恩青梅竹马的故事被校友爆了出来,小时候的邻居、发小之类的蹭热度性的发言,更是坐实了这件事。 好风凭借力,有渠道开始找上林素恩。 但天上不会掉馅饼,几乎所有合同都被两个人pass掉了。 他们克制住了贪心,想着能借着热度能赚一点是一点,这样就算了。 人的转变需要突发事件,过安逸生活的人再有雄心壮志也很难迈出那一步。 有个很大的问题横在林素恩面前,她妈失业了。 上学、生活都是需要钱的。 而江流的家庭环境也不好,季春花吃药需要花钱,甚至动了去兼职的打算。 林素恩忽然在安逸的美梦里惊醒,她和江流未来要走的路很长很长。 她们面临的根本不是普通学生为花超标的生活费烦恼、为给男\/女朋友买礼物钱不够这类生活琐碎问题。 她们两个本质上都属于天崩开局,过普通人的生活对她们来说很艰难。 她必须得想个办法转变,而且是真正能拯救两个家庭现有状况的巨大转变。 所以她萌生出了做歌的想法,因为她想不出其他办法。 人在晚上总是会生出雄心壮志,然后在醒来后怒骂自己是神经病。 她把这个想法和江流说了,但没有当回事。 她选择签合同,二十五万两年的签约费对这种月收入几千块的家庭来说是巨款。 但是她得去其他城市。 这一次江流没有像小时候一样,把大拇指伸向自己。 然后用装逼的语气说出他那套:没有人比我更了解xx的句式。 因为这超出他能力范围了。 这个在十二岁和十七岁都意气风发的男人。 第一次把头低下 他选择支持她的梦想,把决定权交给她。 他们开启了异地恋。 进入公司后的生活并不好受,像她这种在小范围内火的唱歌博主,公司随手在网上一捞打一把。 进去之后就是在养蛊,她每天的生活除了写歌、练习、发视频以外,根本没有任何活动给她。 如果你和女朋友之间都是对方的初恋、经济拮据、异地恋、并且一方是学生思维、一方进入社会的话。 那恭喜你,这段buff拉满的恋爱注定是一段甜蜜的折磨。 生活状态的不同、经济的压力、无法见到对方、信息传递的不及时,这些可以摧毁任何一段恋爱。 缺乏恋爱经验的她们在深夜里崩溃大哭,在争吵中为了爱辗转反侧、在深夜互相朝对方说分手、又在半梦半醒中等待对方的消息,在醒来后发疯一样的道歉。 这个世界上像她们一样的男女有很多,深陷在爱的分分合合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素恩崩溃的大哭,她问江流可以理解这种感受吗? 江流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失去了关于恋爱的记忆,所以很难对这种事共情。 但他能理解试图跨越阶层的辛苦,如果江流那晚不是“上吊”状态,从而遇到了看热闹的青叔。 他这辈子连居酒屋的大门朝哪里开都不会知道。 这不是属于他的世界。 直到那一晚他们说了分手以后,林素恩再也无法忍受。 她想回家,可她面临着高额的违约金。 但江流却打电话过来说他找到了新工作,能赚钱支持她做歌。 这一次江流特地发了视频,再次把大拇指指向自己 仍然是小时候那副装b的表情,像是十二岁和十七岁时一样。 “没有人比我更懂喝酒赚钱!” 那个从小就意气风发的男人,终于再次抬起了头颅。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流大概知道那个夜晚了。 估计就是他吊在树上的那晚。 之后的事情江流大概知道一些,从那些报备视频里大概看得到。 林素恩说她不同意江流做那种工作,但在她们这对青梅竹马从小的相处里。 江流始终是高位的那一个,他的决定她反驳不了。 彼时的江流告诉她,你去当大明星回头养我不就得了?我总不可能一辈子陪人喝酒吧? 林素恩答应了,在没有资源的情况下,江流掏钱帮她做歌。 她的个人单曲开始小有名气,公司看到了她的价值。 她开始走向台前,她以为一切都会变好。 但她太小看走向台前的代价了,个人单曲无非是让公司看到价值而已,资源还是要公司来给。 要求就是,断掉和你那个陪酒男朋友的联系。 林素恩拒绝了,可是拒绝的代价,是江流那些陪酒的夜晚全都打水漂。 这对于两个人来说是无法承受的代价。 所以她只能找江流商量,能不能先偷偷的恋爱,到了年龄我们就结婚,你相信我。 可是她忽略了在这个过程里江流心态的变化,甚至出现了心理疾病。 结局是江流拒绝,她们正式的分手了。 故事结束。 cd机的音乐单曲循环《关于小熊》,这会刚好放到:“爱情还盛行在这世界上,尽管情书上的爱只剩字面上。” “所以这是我欠你的。”林素恩再次把银行卡推了过来。 “什么呀,我都是当故事听。” 江流眯着眼笑了笑,示意他根本没当回事。 “江流,我忽略了很多你的感受,对不起。” “过去的事不要提了,我不记得了还提什么?” “可是江流,我们才该是最亲密的人。” 江流听到林素恩这句话的时候沉默了。 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其实他和林素恩之间的经历是有很多人可以证明的,发小、高中同学。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问一问就清楚了。 但林素恩离开南江市的经历没人可以证实,那江流只能当这些是假的。 他不想再被当傻子玩。 但这段故事说不代入那是假的。 江流很难形容他此刻的情绪,他只能用一句话来尽可能的表达。 “林素恩,当你不说这段故事的话,我可以简单的把你当成前女友,既然没有深仇大恨的话,过去也就无所谓了。 可现在你找到我讲了这个故事。 那么假设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向我表达我们仍然是最亲密的人, 那请你告诉我,当我从病床上醒来那一刻,你人呢?” ps:之前有兄弟说我写法问题,导致追读很难受,我虚心接受建议并尽量调整。 但为了剧情的完善性,调整效果估计也不会太好。 所以为了让追读的兄弟尽可能舒服一些,我选择加更。 即使不三更,字数也会是三更的字数,因为有时候刻意断章影响情绪。 求点免费礼物和五星好评吧,谢谢大家,爱你哦。 剧情方面,这几天写了好几张轻松日常过渡一下,顺便埋埋钩子。 不会真以为我要搞轻松日常了吧?马上就要狼人杀啦! 就知道你们不爱看轻松日常!还得是我懂你们! (我看大家说人物形象靠自己幻想更好,所以林素恩的图我就不放了。) 第66章 岁月里并肩而行的力量 江流其实真没想把氛围搞得太糟。 至少他觉得“一起长大”这几个字的分量要远远比“前女友”高的多。 已经分手的女朋友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吗? 大家默契的别提前女友这事,逢年过节回家的时候坐一起聊聊天。 要是聊不来就互相祝福对方越飞越高。 这不挺好的嘛。 非把话题扯到爱恨情仇这么沉重的话题上, 那就别逼我质问你。 从他车祸到现在都过去一个多月了。 你口口声声说爱和亲密,那这一个多月你跑哪里去了? 知道你大明星工作繁忙,可也不至于电话都不打一个吧? “江流,我当时就在南江,你车祸的前一天我们聊过的。” “我知道,所以为什么呢?” “你车祸的当天我就已经出现在医院,甚至在现场看到了姜总。” 林素恩掏出手机。 甚至拿出了一张江流躺在病床上,正在被紧急止血的照片。 “可林医生说过的,没有任何女孩来过医院。” 林医生肯定没理由骗江流。 他是个男的,本身就没有参加这盘狼人杀的资格。 “车祸会被送急诊治疗外伤,林医生是在你隔天苏醒后,发现疑似失忆才正式介入你的病情。” 林素恩的话逻辑倒是合理。 大概意思是,她只在车祸当晚出现过,那天并没有人发现江流失忆。 因为江流还半死不活的昏迷着呢。 逻辑倒是合理,但江流在其中发现了疑问点: “也就是说你没有接触过林医生,在车祸当天后也没来过医院。请问你是怎么知晓林医生存在的,甚至还了解这么清楚?” “林医生是我堂哥,我爷爷和他爷爷是亲兄弟。” 靠! 合计着林医生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是个二五仔! 通敌!这是对革命友谊的背叛! “这下连林医生的话都不能信了。” 江流搓了搓脸苦笑一声。 林医生这家伙属于是没人给他发牌,硬生生蹭进狼人杀里。 “江流,你该信我的,我和她们的目标不一样。” “不都是想得到我这个大帅哥吗?有什么不一样?” “她们想赢需要隐瞒真相,而我只需要你疾病痊愈恢复正常,我自然而然就赢了。” “停,分手是失忆前做的决定,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理由让我下定决心,但我相信从前的我自己。” 自从u盘事件之后,江流对任何一个和自己有过纠缠的女孩,都带有几分怀疑。 这是一种失忆以后经过多个事件的出现,最终得到的一种感受。 代入到江流的视角里,他在失忆后对情感经历的憧憬,天然存在美好的幻想。 在他心里,自己的整段感情经历都是好的。 这是人类对不了解事物的天性。 特别是在经历“三美探病房”事件以后,江流这种对感情经历的美化达到了顶点。 但心态最忌讳大起大落。 谎言和隐瞒相继出现,直到u盘事件以后。 江流的怀疑也达到了顶点。 在他没有找回记忆之前,任何人的话他都不会相信。 这就跟你亲戚请你免费去国外旅游,生平第一次坐上头等舱的你,觉得美好的风景就在眼前。 头等舱都坐了?还差旅行吗? 在漫长的飞行后,你来到了美丽的thand,想象中的沙滩比基尼没有出现。 但你觉得也差不多,人妖要是看顺眼了也不错。 结果在寂静辗转后,真正站在你面前的是手持ak和电棍的家伙。 事实上你要去的是园区。 所以现在他唯一的原则就是:所有话都当故事听。 尤其是林素恩说的话。 过完服务时间以后,这些事不会再次出现在他脑海里。 ... 某个吸血鬼伯爵可以拎“棺材”入住的房间里。 陈舒挽没由来的想给江流打个电话。 但是想了想,估计江流最近过得有点快乐。 总之和痛苦不沾边。 自己还是不要自取其辱。 他不痛苦的时候骂人不疼不痒,像撒娇似的。 听起来一点都不爽。 “江流不应该深陷在痴男怨女的泥潭里。” 陈舒挽今天穿了个长款的连帽卫衣,下摆能完全把屁股遮住,搞了手“下衣消失术”穿搭。 但由于诡异的烛火和低能见度氛围,她又把卫衣帽子扣在头上。 导致整个人看起来像个新时代巫女。 巫女就得干巫女的活,他在书架上拿出个档案。 林素恩。 “从江流过往的叙述里,林素恩更多的是个大男主身旁的柔弱小女人形象,言听计从、懂事乖巧。” “但她某一天忽然决定选择其他人生,这让无法再掌控局面的江流感到了异样感,因为这件事打碎了他们长久相处的模式。” “是以江流为主导并撑起一切的模式,他的性格就决定了,他希望在任何关系里掌握主动权。” “所以他心理疾病的出现,最早出现于面对林素恩前程需要帮助的无能为力。 而李神谕提出环游世界梦想时,他沉默的自卑更是加剧了这一点。 最终在面对姜羽贞的金钱包养时,他只剩下了自我嘲笑。” “江流的掌握主动权从来都不是他人的妥协顺从,而是拥有掌握事情走向的能力。 这从他进入居酒屋赚钱后,掏光身上所有的钱支持林素恩的梦想就看得出来。” “做出改变后的林素恩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点。在江流车祸后我与她的沟通中,曾告知了江流的心理疾病,她却表示希望江流能离开她过崭新的生活。” “她认为一切痛苦来源于她。” “她在u盘事件后来到我这里,看到了江流的态度,这也让她坚定了信心。 她终于做好了不再纠缠,彻底离开江流世界,不再带来痛苦的准备。” “她不会去见江流的。” “真是可笑的爱情。” 陈舒挽摇摇头。 舔狗这个称呼确实是她有意引导的,可这没做错不是吗? 面对根本不合适的人,江流宁可去居酒屋把自己喝死也要苦苦支撑,这不是舔狗是什么? 至于为什么江流喜欢掌握主动权,陈舒挽偏偏要和他对着干? 因为这种性格的人是天生的渣男圣体,掌握主动权没新意了之后玩玩就换。 让江流这种人对女孩一心一意,简直是难上加难。 所以某种角度上讲,林素恩当初当大明星的选择也算是做对了。 成功激起了江流的斗志。 不然按照正常相处的行为模式,江流在逐渐成熟迈入更高的舞台后。 林素恩注定也会在“渣男带来的悲伤”中度过。 “可惜她们都不彻底,想要真正独自占有一颗渣男的心,必须要做到最不受控制才行。” “会恨我的吧,江流” ... 祈愿包厢。 江流抿了口可乐开口说道: “别谈这么深刻的话题,要不要给我讲讲娱乐圈的八卦?” 比起狗屁倒灶的恋爱,江流其实更想听听这个。 倒也不是她对娱乐圈有偏见,这个圈子乱是乱,可哪个圈子不乱? 受到居酒屋这种环境的熏陶,让江流深刻的意识到一个道理。 人这东西吃饱饭、赚了钱,肯定就会想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金融圈、潮流圈、网红圈之类的都一样。 任何带有“资源”、“上位”这种关键词的圈子里都大差不差。 终究乱不乱还是要看个人的。 江流想听娱乐圈的八卦,无非是想着能听点“大明星”的八卦,就跟听邻居谁谁谁出轨一样。 不认识人的八卦,听起来多少差点意思。 “江流,你这句话的意思是怀疑我?” “我没有别的意思,毕竟你是我在娱乐圈唯一的人脉嘛。” “我们每天都互相报备的,我也有其他方式证明这件事。” “我相信你。” “可是江流,有一个女人你从来没给我报备过。”林素恩忽然话锋一转。 她眼泪在眼窝里打转,显然这件事情在她心里憋了很久。 “谁?” “陈医生。” 与此同时,林素恩把手机拿出来,放出了备注为“陈医生”的聊天记录。 聊天记录寥寥无几。 话题主要围绕陈舒挽以心理医生的角度,向林素恩表明此刻病人需要前女友回来。 总之就是不停的催促林素恩回来见江流一面(35章)。 “她不知道我在车祸当天就出现在医院的事情,不知道我早就见过你并知道你失忆,更不知道林医生是我堂哥。” “所以...” “所以我这么久没出现,是想看看这个神秘的医生到底想做什么。” 江流抬手示意对方继续说。 他觉得这里面有说法。 “堂哥说出院当天有三个女孩来到你的病房。” 林素恩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有股莫名的幽怨。 这种眼神江流见过。 他没客户的时候,偶尔会被其他服务生叫去陪客户玩酒桌游戏。 算是同事间的互帮互助。 那些大龄怨妇在玩游戏时会诉说,自家老公又和秘书玩办公室互动小游戏、包养女大学生时。 也是这个表情。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现在是单身男青年。” “我都习惯了,小时候你也一样招蜂引蝶。”林素恩目光中有几分追忆,然后坦然的笑了笑: “但最后还是和我谈恋爱喽。” “我看别人装b不爽,赶紧说正事。” “陈医生的目的不单纯,她在刻意引导你和其他女孩产生矛盾。” “继续。” “我在u盘事件后刻意出现在她面前,甚至用了解你心意的理由,亲自去找她表明了态度。”(第50章) “表明你会来找我?” “不,是彻底离开你的生活。因为在和陈医生的交谈中,我明确表达过希望你过崭新生活的想法。 由于u盘事件的出现,我担心她和姜总是一伙的,所以我当时还在姜总面前演了一出,说我们曾经痛苦的分分合合,所以这次回来我不会打扰你。”(45章) “目的呢?”江流没有在内心做出任何推测,他在等待足够让他信服的信息。 “因为我察觉到她们对你别有用心,就像是小时候江湾小区的孩子们。” 林素恩忽然笑了,她抚了下耳边的零散的头发。 从包里拿出了本偷星九月天。 人总是会没由来的开始回忆。 比如四十多岁的你事业有成,在放着怀旧老歌开车等红绿灯的空隙里,会没由来的回忆起,少时借你抄作业的女孩, 然后猛地意识,她当年说的“上课要好好听讲”,原来不只是让你听讲的意思。 林素恩也想起了那个暖洋洋的午后,男孩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 告诉她:如果不这样做,他们一定会在背后偷偷搞恶作剧捉弄你。 她做梦都是男孩竖起大拇指“拯救”她的画面。 所以她去唱歌,她盼望着有一天。 她也能竖起大拇指拯救他。 可是她没做好,匆匆那年真的成了匆匆那年。 但这次她有了个新的机会。 好像这次有人在他背后搞恶作剧,她终于可以像十二岁时幻想的一样竖起大拇指了。 “江流,我知道你不信我,今天的一切你就当听故事。但在未来一段时间,你一定要表现出对我的厌烦,尤其是不要对陈医生说我找过你。 我们就像今天没发生过一样,我不会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但在必要时刻反击的时候,我会尽可能的拿出证据让你相信我。” 江流听着她的话摆了摆手: “没必要这样,大家好好各过各的生活,我现在谁也不信,你和陈医生都一样。” “不是的江流,你在面对任何事的时候都是意气风发,希望占据主动权的。 你只是因为失忆无法搞清楚所有事情,我知道你也很难过。” 这话说的约等于放屁。 江流当然希望主动搞定一切,但他什么都不记得怎么搞? “你去过你的生活,这次换我来。” 林素恩展颜一笑,大明星的颜值十分抗打,即便头上顶着强光。 她讲出的故事全部都是真话。 她想要前程,但选择前程的目标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她的终点站是幸福。 他们两个人的幸福。 是啊。 男女在少年时代的恋爱总是甜蜜又折磨的,没能考入一个大学、生活费不够用、异地恋、初入社会的压力、工作上得到不理解、谈婚论嫁时的无奈。 笨拙的爱、人生的成长、生活的重担。 任何因素都能成为摧毁爱的风浪。 可如果真的咬咬牙撑过了那段难熬的时光。 彼此在生命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羁绊。 那么任何人都无法轻视,他们曾在岁月里并肩而行的力量。 第67章 女人真麻烦 林素恩走了。 她走之前抱了江流一下,又迅速退开。 “江流,堂哥说你的病有康复的希望。” “怎么说?” “需要你最熟悉的人带你回忆。” 林素恩就差把“最熟悉的人是她”这几个字写脑门上了。 江流摆摆手示意她别乱扯。 不过他倒是真的生出了重新拜访林医生的打算。 “或者通过江家的资源找个医生?” 他当下确实没什么好办法,他也打听了很多案例。 失忆这种事情痊愈大多随缘,治疗方法也更多的依靠个人因素。 至于林素恩的事情? 他压根没想管,主要是也不用他管什么啊? 他就照常过他的生活就行。 “妈的好烦,想抽江欣两巴掌。” 江流没由来的想到抽江欣的手感,那是针不戳。 就是这人不按剧本走,按理说你个大反派怎么不出来跳呢? 你来我面前跳啊! 不然我怎么找机会抽你丫的? ... 把林素恩送到门口。 江流抻了个懒腰决定结束一天的工作。 今天真忙啊。 先后服务了三个客户。 但是赚的也多啊! 没人嫌钱烫手,再说江流此刻处于需要攒钱的阶段。 青叔是个生意人,给他当接班人的机会已经算是天大的情分。 想要更多股份肯定是要掏钱的。 想到这里,江流忽然有了几分主人翁心态。 大小也算是合伙人吧? 那我在居酒屋睡一觉没问题吧? 刚好今天喝了那杯莫斯科骡子之后有点头痛。 居酒屋是有客房的,但不多。 都是特供给顶级vip的。 江流随便找了一间睡了进去,这种顶级客房贵得要死。 但真的很享受。 江流在浴缸里放了水,甚至还装模作样的撒了点花瓣。 脱光了躺在里面,开始翻阅裴安宁给的档案。 此时此刻江家带给他的压力才是最大的。 裴安宁给的档案,刚好有了弥补他信息差的机会。 “这也算是努力学习了吧?” ... 江欣打了个喷嚏,这几天他没出门。 因为他感染流感了,最近正在打点滴。 打点滴的日子对他来说不是休息,是煎熬。 “旧岁真是老糊涂了,竟然让我在家宴之前不要见江流。” 不见能行吗? 我不去见他,还有谁能阻止他回到江家? 还有谁! 越想越烦的江欣,选择拨通裴安宁的电话。 “安宁,你在干什么?” “睡觉。” “你这几天有和江流联系吗?”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江欣的内心充满了歉意。 都是流感惹的祸,竟然还要靠未婚妻来打探江流的消息。 “今天还见了,江伯伯说让我通知江流家宴的事情。” “真是麻烦你了安宁,江流的回复呢?” “没说什么,就说知道了。” 江欣听到这话脸色变得阴沉。 你还同意上了? “他还说什么?” “没。” “不是,江流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你不相信我,我就挂了。” “我怎么能不相信你呢,安宁,我是觉得...” 嘟嘟嘟... 挂断的提示音传来,江欣愧疚的放下手机。 唉,都怪自己这张破嘴,把安宁惹生气了。 但是江欣没有放弃,他再次拨通了一个电话。 “刘成龙,你小子最近一点消息没有,干什么呢?” “哼~哼~听你的指示盯着江流嘛,呼~” “你那边什么动静?”江欣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听这呼哧哼哧的声音,难道大半夜的在跑步机上呢? “我最近胖了,减减肥,呼~” “那这啪啪响的声音是什么?” “瑜伽球。” “你盯江流盯的怎么样?”江欣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 “快了。” “什么快了。” “宝贝我快了。” 刘成龙这话明显不是对江欣说的。 江欣在懵懂中听了全程,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挂断了电话。 两分钟后,刘成龙又把电话回了过来。 “欣哥,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快了...不是,我问江流这两天什么动态。” “上次嫂子过来,不是说以后不用盯了吗?” “那你就给老子出去花天酒地是吧?”江欣几乎是咬着牙说话。 放弃跟踪江流这事压根不用想,绝对是糊涂的旧岁指派裴安宁做的。 盯梢倒也没有什么目的,无非是监视动向而已。 但这种消息老是略过自己,把他当个透明人的感觉,让江欣根本无法忍受。 你们一直都是这样对我! 难道我是什么很蠢的人吗? 我偏要闷声干大事,震惊所有人! “有没有什么办法搞点事拖住江流,让他没法参加家宴。” 规则是无形的,当江旧岁答应了让江流回家的事以后,他就必须让自己的做法挑不出毛病。 家宴是给江流融入江家的机会。 但如果江流不来,那谁都说不出什么。 “哥,要不我去弄他一顿?” “糊涂旧岁...我爸不允许搞下三滥,有没有稍微动脑子点的办法,让人挑不出来毛病、又让他没法自由活动。” “哥,我有一计,要不让他打咱们一顿,然后我们报警把他抓进去?” 刘成龙说完这话的时候就有点后悔了,这办法不能说不好。 只能说,不太像一个碳基生物想出的方法。 欣哥肯定会破口大骂他一顿。 “好计策!你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曹操拥有郭嘉啊。” “什么国家?这点事犯不上出国吧?” “就这么定了!江流就是个学生,咱们就去他学校折腾,他感觉到没面子肯定揍咱们。” “哥,你把细节都想好了?你真牛逼。” “你也挺牛逼!” ... 姜羽贞还在等。 姜羽贞等不下去了。 他要去居酒屋里找其他人联系江流。 但在此之前她要寻找个解决方式。 在数次拨打江流电话没通的情况下,她觉得江流是在刻意冷落她。(实际上是接待客户的时候手机要开静音。) “如果女朋友冷落自己怎么办?”姜羽贞打出了搜索词条。 弹出的答案五花八门。 “女人是感性生物,内心戏比较多,可能是沟通不及时导致的。” 姜羽贞觉得这条说的就很对,江流内心戏就是多。 但是没提出解决方案,这个不行。 “女人在冷落你的时候,其实自己也在心里偷偷落泪,如果这个时候你把他抱在怀里哄哄她的话...” 哄哄吗?怎么哄。 评论区给了她答案。 “女人有时候只是要个态度,只要你温柔的说一声:宝贝我错了,抱住她给她一个吻,她就会很开心。” 姜羽贞在心里预演了一遍。 没由来的打了个冷颤。 这种事她做不来。 但是不做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霸总整理了下衣服,打开车门下车。 她轻轻叹了口气,迈开大长腿冲着居酒屋里走去。 “女人真麻烦。” 第68章 挑衅我? 姜羽贞记不清上次来居酒屋是什么时候。 只记得那是个下着大雨的夜晚。 雨有多大呢? 像小学生作文里“妈妈背起你去医院”时那么大;像紫禁之巅名场面“你们不要再打了”那么大;像尼奥在雨中躲避特工的追杀时那么大;像曹操败走华容道时那么大。 她自己是有酒吧的人,如果单纯想喝酒是没必要来到这里的。 但他们说“木栅居酒屋是疲惫生活里难得的幸福之地。” “如果你幸福,你会觉得这里庸俗;如果你不幸福,那或许你脱离庸俗太久了。” “生活本就庸俗,不是吗?” 总之那天姜羽贞没有联系任何人,茫然的走进了这里。 在环顾一圈后,她顿感索然无味。 确实庸俗。 只有那个坐在边缘之处的男人留住了他。 他们只聊了几句话。 “为什么不试试呢?” “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我很需要钱。” “其他服务生不也一样需要钱?” “他们没我纯粹,我眼里只有钱。” .... 姜羽贞摇摇头,散去脑海中的触景生情。 “江流今天为什么不上班?” 姜羽贞走向前台,终于表达出了困扰她许久的疑问。 “美女,江流今天在岗。”前台懵懂的抬起头。 “他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下午两点钟。” “哪有酒吧下午两点开门的?” “有客户预约。” 前台小妹唯唯诺诺,她从这个高鼻梁混血美女的眼睛里感受到了杀气。 好可怕。 姜羽贞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哪条“女朋友冷落自己”的评论区里,有一条评论她当时没看懂。 这会忽然懂了。 【当你感觉洗澡水忽冷忽热,那肯定是有人在跟你共用一个热水器。】 “他人呢?客户还没走?” “他刚刚给客户开了一间客房,大概还没有接待完上一个客户。” 开房! 跟客户开房? 这里存在一定的误会。 居酒屋的前台本身只负责打杂和查询余额,就是个吉祥物。 大部分工作都由服务生与客户对接,就连扣费都是服务生亲自来的。 只有开客房、包厢这种事需要她们做记录,这是为了共享信息。 避免出现两个客户开一间房的情况。 而且居酒屋是有隐私通道的。 所以前台根本不会记录客户的来去,因为这不是她们的工作内容。 这么多客户,她根本记不住谁是谁。 这也是最大程度上保护客户隐私的方式。 而上文提到过客房只面向vip客户,服务生没权利开房进去睡。 所以江流这间房,是以裴安宁的名义开的。 他就是图个方便,省的还要上楼找青叔提开客房睡一觉这点小事。 “房间在哪里?” “我可以帮您联系一下江流,让他主动迎接您。” “我要房间号。” “抱歉,我没这个权利,我来联系江流可以吗?” 前台一边给江流打电话,一边询问她的名字查询账户记录。 “单笔消费三十万。” 大客户! 江流的电话打不通,前台急的不行。 于是前台又联系青叔。 可青叔的电话也打不通。 这个时候就要考验她的个人能力了。 如何在稳住大客户的同时,又避免发生恶性事件。 “姜女士,我去找江流过来?” “你带我过去。” “这个...” “我只是找他有事而已,着急说几句话我就走。” “那请您跟我来。” 这是前台小张想出的最好方式了。 自己跟着去还能避免意外事件。 ... 美好的胴体.... 一个男人的身体泡在花瓣浴缸里。 他满脸不耐烦的看着坐在浴缸边的另一个男人。 “有什么事不能泡完澡再说?羡慕我年轻力壮的身体是吧!” “你那个没我的大。”青叔一副云淡风轻、瞧不起人的表情。 “胡扯!简直是天方夜谭!” “小伙子还是太年轻,没听说过歌舞伎町巨无霸的威名。” 江流撇撇嘴,不去理解老牛郎的自吹自擂。 “什么事这么急?” “江家摆的这顿饭不好吃,你这么单枪匹马的去肯定不行。” “好不好吃总归得伸筷子试试才知道。” 江流心底其实做了最坏的打算。 家宴是欢迎,也是一种测试。 但他的态度早就定好了,认“二伯”作父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那么最终结果就是,他会被当个江家闲散人员养着。 别想在任何家族事务上插手。 这也是为什么江流要和裴安宁聊那么多的原因。 他的可用资源就这么多。 能做多少准备就做多少准备。 至于青叔的帮助? “居酒屋在这件事上给不了你任何帮助。”青叔说出了他此行的根本目的,他甚至没有解释理由。 而是把解释这句话的机会抛给了江流。 如果江流靠自己想不通这件事,那居酒屋继承人他当不了。 “我知道,因为居酒屋能开的前提,就是不插手任何除居酒屋以外的利益。” 这个道理没有人比服务生们更懂。 为什么客户觉得这里值得信赖? 因为青叔和来到这里的客户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在任何事件上都不会站队。 “懂就好,居酒屋合伙人的身份只能保你,没法让你更进一步。” “假设我有一天真的斗赢了二伯?” “那你没法接手居酒屋,因为你江家的身份与某些客户天然存在立场冲突。 但如果你斗输了,你不需要当丧家之犬,因为居酒屋的二楼由你来坐。” 因为江流是店里原有的服务生。 所以青叔可以趁着这会,他没正式回江家的时候,火速让他当个合伙人。 只是个低股份合伙人而已,别人不会说什么。 但如果江流正式回归的话,那他就不能再接手居酒屋了。 有句话青叔想说,但想了想又闭嘴了。 他想说 “是一个叫李神谕的小姑娘,花了小金猪里的三万七千二百一十三块,买你一个不当丧家之犬的机会。” 青叔表达的意思很清楚。 斗赢了你就继承江家,斗输了你就回来管理居酒屋。 这个时候就有人要问了,那青叔为什么还要培养江流当继承人? 是觉得江流注定会输。 显然不是。 是因为无论赢或输青叔都不亏。 输了回来给我管居酒屋,赢了的话那简直太好了! 江流手握江家的资源,那他会忘恩负义不回报青叔吗? 居酒屋得到的帮助显然要比现在多。 作为一个生意人,青叔的世界里只有赚和大赚特赚。 “既来之则安之吧。” 江流疲惫的闭上双眼,在对方不出错的情况下。 下位者是无法逆伐上位者的。 连战场都不给你,你伐什么? 他此时此刻无比的想念江欣。 为什么还不跳出来啊? 快给我个机会啊! “你现在有个机会,去找包你的那个小富婆。” “细说。” “带资进组,她本身就是做投资的,你回江家的时候带着她比什么都强。” “江家缺投资?” “不缺,但你的目标是让其他人看到你比江欣更出色。” 这两人说话听起来有点玄乎的意思。 但是双方都认为对方能听得懂。 青叔的意思很简单,江流把姜羽贞带回去有个涵义。 我不是回来吸江家血的,相反我能给江家带来帮助。 别管我带来多大帮助,至少比江欣那个大废物强。 这本身就是个态度问题。 像是家族斗争这种词,光是听起来就有几分宏大叙事的色彩。 可真正做起来。 这玩意本质上和鸡零狗碎的家庭矛盾是一样的。 无非是涉及的层级和方法不一样而已。 青叔就是典型的不喜欢宏大叙事的人,他提的方法放在普通家庭一样适用。 因为江家是个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社会组织,既然是社会组织就意味着人多,还大多能跟你论上亲戚。 假设你爷爷留下了两个平房,竞争者是你和你堂哥。 你表哥死乞白脸的想要平房。 从外地回来的你随身带着个钱袋子,说我不是真的来争平房。 我是要为平房添砖加瓦。 没有决定权、也没资格争家产,但却有一定说话权利的七大姑、八大姨们。 这个时候会怎么说? 大概率就是“大侄子\/大外甥在外面没白混,人不错,你爷爷没白疼你” 别管掏多少钱,起码态度上比你堂哥强。 这种办法只能用在家宴上。 因为这个时候的江流自带弃子buff,不管什么成绩。 那都是他自己混出来的。 没拿你们江家一针一线。 江欣就不行了。 因为江欣不管做出多大成就,都自带江家少爷的光环。 在美容院走出来的七大姑、八大姨闲聊的时候会说什么? 无非就是:没有江家的家底,江欣能干这么好? 这也是青叔当初说“站台”的核心涵义。 要是放他身上,他家宴的时候把小学时期的奖状都带着。 哭着对爷爷说,是如何在贫困的家庭环境下刻苦读书的, 一切就是为了有一天回到家族,为家族争光。 别管别人信不信,哭就完了。 因为要的是对比。 哪怕江欣有奖状也没用。 你从小上各种贵族学校、又出国留学的,和你堂弟能一样吗? 你那证书有含金量吗?老欣! 在社会组织里,人的形象和你本人可能没太大关系,而是源自于其他组织成员的共识。 改变共识很难,所以不能放过任何细节。 再说就这么一个展示自己“弃子时期成就”的关键机会 还不赶紧把握住亮亮相? 等以后进了江家,所有成绩就会全部被打上江家的标签。 个人成绩注定会被集体光环掩盖。 抛掉你那无知的自尊吧,傻孩子。 “那我和姜羽贞聊聊?” 江流自己真没想到这一茬。 但他没有无知的自尊,把这事当成商业行为不就得了? 合同上明码标价,把你当成投资,回头我给你回报。 万事可以谈嘛。 你帮我在江家换个好地位,我从江家偷钱补贴你。 主打一个互利互助。 ... 姜羽贞一句话都不说,高挑的身形让走在他前面的小张有股莫名的压迫感。 “到了,就这里。” 姜羽贞不是没规矩的人,不会做出踹门那种事来。 因为已经没合同了,她有什么权利管江流的事情呢? 她只是内心有点复杂,所以想来看看。 因为和客户共同开房这种事,显然超标准了。 主要还是那句,“洗澡水忽冷忽热是因为有人跟你共用一个热水器。” 所以,她想看看到底是谁把热水抢走了。 让热水甘愿连她电话都不接,一心一意的往别人身上浇。 她比我更好是吧? 酸涩的感受涌上心头,她硬忍着打开门冲进去的冲动。 “你叫他吧,我不会进去的,只远远看一眼。” 前台小张懵懂的搞不清形势,但却下意识的把身子卡在了门前。 到底怎么样还是让江哥决定吧。 “江哥,外面有客户找你,你出来接待一下吧。” “叫什么名字?” “姜羽贞。” 屋里的两个人面面相觑,这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呢? 青叔赶紧示意他让姜羽贞进来。 “刚好把这事商量商量。” “等我起来穿个衣服。” “你都被领家里去了,别告诉我你们清清白白?” “瞧不起谁呢?” “那还穿个屁的衣服,矫情。” 青叔主动站起身去开门。 江流也出声大喊门外的小张:“稍等,我给她开门!” 小张顿时感觉如释重负。 我不是吉祥物!没有老板和江哥我也能处理好客户! 姜羽贞的冰块子脸上罕见的出现了复杂的表情。 他让我进去? 什么意思? 让我近距离观赏,他和其他女人卿卿我我是吧? 让我知难而退? 江流的性格肯定做不出来这种事。 那就是其他贱女人在拱火。 大概类似于,你和现女友在街上偶遇到你前女友,你现女友会刻意的和你亲密,并从你前女友面前“路过”。 正常性格的女孩碰到这种情况,估计在产生酸涩的情绪后会转头就走。 但姜羽贞内心的酸,转化成行为以后是怒火。 挑衅我? 那别怪我扇你巴掌了。 第69章 贱女人 青叔其实存了点别的心思 他是在推波助澜。 江流和这些女孩的弯弯绕他都知道,虽然他很磕李神谕和江流的cp。 但他是个生意人。 江流能做大,是他也想看到的。 再说人家姜羽贞凭什么跟你回江家。 “你小子不出卖下肉体,估计这事成不了。” 至于居酒屋的规定? 你跟我个当老板的讲规定! 这月奖金没了! 到底懂不懂资本家啊! 江流都合伙人了,没必要用员工的规定要求他。 青叔笑容满面的打开门,准备用积极的态度欢迎姜羽贞的到来。 并给她们两个腾地。 ... 姜羽贞眯着眼睛,挺拔的身形蓄力待发。 挑衅我是吧? 她庆幸今天穿了靴子,没穿高跟鞋。 不然抽贱女人的时候走位都不灵活。 听到门锁的响动声,她的手臂已经蓄势待发。 她知道开门的人绝对会是江流。 所以她的视线压根没有锁定门。 而是准备打开门后,不顾一切直接冲进屋子里。 甚至她在心里已经预演好了计划。 “姜女士,您...” 青叔刚打开一个门缝,忽然感觉一股力量把自己推到门后。 只见姜羽贞大步的朝着屋内走去。 蓝色瞳孔中散发出的视线像是探照灯,扫视着屋内可能存在的贱女人痕迹。 直到她看到了泡在浴缸里的江流。 有些东西看到和想象完全是两码事。 就像在想象中,你能痛快的接受女神答应其他人的追求,你嘴里默念着:公平竞争嘛,无所谓的事。 但如果亲眼见到他们牵着手从酒店走出来,那大概你的心会碎成八瓣。 姜羽贞就是这种心情。 她还想着,江流是不是因为客户的要求,才无奈的在房间里陪着聊天。 可聊天为什么会享受的泡在浴缸里? 大男人泡澡会在浴缸里撒花瓣吗? 是不是那个女人泡过的? 疯狂的占有欲让姜羽贞不停的深呼吸,她无法接受这种情况。 可她如果不看见的话。 是能接受的。 是谁让她进来,非要让她看到的。 贱女人呢? 姜羽贞的身体在颤抖,她能感觉到江流好像在说话。 但此时此刻,在极端愤怒情绪的影响下下,肾上腺素和去甲肾上腺素疯狂分泌 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江流在浴缸里。 是谁在开门? 姜羽贞转头看向门后的身影。 是你。 还留着小辫子是吧? “你给我滚过来...”姜羽贞颤抖的声音从嗓子里低吼出来。 “我?” 姜羽贞的话语被一张年迈的脸打断了。 男的? 她的声音更颤抖了。 比你男朋友出轨更绝望的是,小三是个男的。 “不是...你...你都这么老了还...” 青叔这人好歹是在岛国混过的,可能多少也练过霸王色霸气这种绝学。 他看出了场面不对。 风紧扯呼! “你们聊哈,我养的乌龟生孩子,我回去照顾照顾。” 青叔夺门而逃,并且重重的关上了大门。 他在门外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好险,差点在一个小女娃面前露怯。 “老板,不怪我,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小张看了看紧张的老板,语气小心翼翼。 “我和你个小丫头置什么气。” 小张听到这话顿时感觉心脏恢复正常: “老板,你怎么出汗了。” 小张发誓,她只是单纯的想关心一下老板的身体,顺便拍个马屁。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出汗了?” 青叔风轻云淡走下台阶,朝着自己的独栋二楼走去。 走了两步后忽然转过头: 前台的招财猫坏了,从明天起你每天在前台摇一小时胳膊,录视频发工作群。” “不是...老板。” ... “你咋了?” 江流挠挠头,他虽然能感受到姜羽贞不对劲。 但他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我泡个澡招谁惹谁了? 都怪青叔动作太快,他根本来不及起身穿衣服。 现在也没办法起来穿,这会要是从浴缸里站起来。 那就会不可避免的上演一出全裸行。 “什么时候的事?” “啊?” 姜羽贞的思维瞬间融会贯通。 一切都水落石出,什么“正常的恋爱体验”,那都是骗人的借口。 他变了。 不是变心了。 是变口味了。 怪不得都坐腿上了,还问“u盘”呢。 所有线索在脑海里串联,她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的清醒过。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是哪一方,是防守方还是进攻方?” 姜羽贞更倾向于江流是进攻方,因为这样事情还有可挽回的余地。 可看了看他浴缸里的花瓣,她很难不往防守方的方向想。 “靠,你以为我搞基?” 江流什么都能忍,就这点绝对忍不了。 “我非常正常,我喜欢女人。” “那你喜欢我吗?” 有些话说出来就是带有歧义的。 这六个字从姜羽贞的嘴里说出来,代表着对江流性取向的质问。 但轮到江流回答的时候,他没法接。 这怎么回答? 说喜欢的话是代表喜欢女人还是喜欢你。 “你爱信不信,转过去我要穿衣服了。” “我又不是没看过,甚至还摸...” “住口!什么虎狼之词!根本不一样好吧!” 在别人的注视下全裸出现,会有股怪异的感受。 江流是做不到完全无视他人目光的。 可姜羽贞就是不转。 因为江流的行为在她眼里就是诡计多端的行为。 口味变了所以不能给她看。 看看怎么了? “江流,你给我看就当是你证明自己。” “我凭什么要给你证明啊?” “那我就在这里站着。” “我真服了,对这种行为害臊和性取向有什么关系?你在别人注视下全裸不害臊吗?” “在你面前不会,反正都看过了。” “你跟我抬杠是吧?” 江流终究还是在旁观者的注视下站了起来。 只能说是万物相生相克。 “那是我老板,你别往其他方面瞎想。” “我之前也是你老板,你也没放过我。”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谁不放过谁?” “江流,跟我去治疗一下吧。” “别在那瞎说,小心我告你诽谤。” 江流裹着浴巾坐在沙发上,此刻终于有了一丝安全感。 这种事他都不想解释,觊觎我强壮身体的女人罢了。 “你怎么来居酒屋了。” “幸亏来了,不然还不知道瞒我到什么时候。” “你没完啦,我非得给你证明一下是吧?” 姜羽贞坐在他对面的茶几上翘起二郎腿,修长的大腿曲线展露无遗。 她只说了一个字。 “来。” 第70章 霸总的小娇妻 “还跟不跟我装!说话!” 此刻客房里的形势看起来有点诡异,江流以一个教训调皮小孩的姿势 打屁股。 没错。 他在打姜羽贞的屁股。 手感不错。 起因是面对女人的一句“来”。 江流提前发表了一系列“事后不负责宣言”。 类似:你要想好,我提了裤子不认人;贤者时间里,我眼前没有雄性和雌性区别。 姜羽贞冷笑了一声回答他:一分钟而已,装什么? 恼羞成怒的江流瞬间破防,大声质问姜羽贞当初是不是把视频剪辑了。 可她宁愿被打屁股,也不愿意承认她把四十分钟视频剪辑成一分钟的事实。 江流甩甩手,手都打麻了她也不承认。 默认她承认吧。 打死也不可能一分钟的。 “聊点商业上的事。” “你懂商业?” “所以才问你。” 这句话让姜羽贞异常的受用,这次她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屁股有点痛,茶几太硬坐着疼。 “说。” “你跟江家有生意上的合作吗?” “有,但你说的太笼统了。” 姜羽贞还顺带给江流科普了一下。 “江家旗下的产业很多,投资、合作这种事太常见了。 江家自己的家族办公室本身就有投资管理和资源整合的业务。 打个比方我投了江家的传媒公司,可这仅仅是我和这家传媒公司之间的商务合作而已,远远谈不上和江家之间谈合作。” “那你在南江投资界的名声大吗?” 姜羽贞听到这个问题后没说话,单单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懂了,第一。” “投资这东西怎么分一二,是头部。” 江流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毕竟能让青叔主动提出来让她站台。 那肯定是有分量的。 “我很快要回江家,想拉着你给我站台,我二伯可能分给我一些破烂生意需要从你那里拉投资。” 江流其实仔细想过的。 即便是拉人站台,江旧岁老脸挂不住,让自己插手一些事务。 估计分的也是些日薄西山的玩意,给你套空壳子公司你去玩吧。 所以江流没有像青叔所说的那样画大饼,那不是糊弄人呢吗。 跟人家说,你先给我投资掏钱。 等我在江家混的风生水起肯定报答你。 这饼简直又大又圆。 正事没有这么谈的。 青叔就是想让江流乖乖玩牛郎那套,连蒙带骗的哄人开心。 顺便把姜羽贞绑上战车。 但江流是真的想谈正事,谈不拢就算了嘛。 又不是非要把人家绑上来。 至于姜羽贞会不会掺杂个人感情? 那也太小看一个事业人了。 她要是真恋爱脑,就不会只谈包养不谈情。 “青叔让你找我?” 姜羽贞脱离了愤怒状态后,显然是反应过来刚刚那老头子是青叔。 “你还挺聪明。” “呵,要是你想找我,我们聊天的地点不会在这里。” 有些话没明说,要是江流想找她早就找了,何必等到现在。 而且她甚至知道这件事,连江流自己都没抱多大希望。 他真的只是谈谈而已。 “要是你真的一门心思绑着我,就不会蹩脚的跟我谈投资和回报,而是把我哄到床上说不同意你就不动。” “姜羽贞,我在跟你谈正事。” “如果不是看出来你想谈正事,我早给你一巴掌了。” 姜羽贞只用几秒钟就能分析出这场投资的内容。 因为单纯的以投资视角来看。 她血亏。 家族斗争意味着大量资源的重新洗牌,特别是这种老钱家族,不知道多少中产家庭指着家族露出的资源吃饭呢。 很多人都会跳出来押宝的。 可鲜有人会把宝押在一个家族弃子身上。 龙傲天逆袭的剧本远远没有想象中轻松。 “我投了。” “姜羽贞,我必须复述一下不负责声明,谈正事就是单纯谈正事,不要掺杂私人感情。” “放心吧,私人感情没有我多年心血重要” 作为一个事业型女强人,她为之投入的心血很重要。 这是她安身立命的基本盘。 正事就是正事。 但同样作为一个职业投资人。 她更知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么多新兴潜力项目给你投。 所以说到底,投资投的是人。 收益和风险并存。 她自有她衡量人的方式。 有些时候人格魅力这东西是不讲道理的。 就像是网上很火的一个梗,上位者死于卑微、高傲者求而不得、阴谋家死于忠诚、浪荡子终于归乡....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 就像是江流如果单纯的想达成目的,完全不需要在不擅长的领域和她聊。 他知道该用什么办法,让她沉醉在开心中并心甘情愿的按下手印。 至少这样的成功率远远比和一个事业型女强人谈生意要大。 可他就是蹩脚的方式跟你聊这些。 笨笨的,有点可爱。 想吃掉。 真诚这东西有没有价值,是要分人的。 转化到生意上就是,“我如此大风险的押注,如果赢了,那我能否收获到回报。” 世界上没有稳妥的生意 投资这东西本身就是高风险的事情,想要旱涝保收你干什么投资,去考编多好。 那么超高的回报率和对被投资人的相信,已经足够压过潜在的风险。 江流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收一收吧,你眼神都要拉丝了。” “我用什么身份跟你去家宴?” 她这话倒是没别的意思。 家宴嘛,肯定要有个身份才能去,你个外人跑到家宴上干什么? “生意嘛,什么都无所谓,女朋友?” “太刻意了,看起来就像是和外人联起手来回家偷东西。” “那用什么身份?” “我觉得男朋友不错。” 姜羽贞自己是有一套完善逻辑体系支撑的。 你个弃子谈个这种身价的女朋友谁信啊? 没有说服力吧,是不是背后搞小九九呢? 但要是以男朋友的身份带小娇妻回门,是不是不一样啦。 男朋友回门给小娇妻撑腰,味对了吧。 说白了从普世视角来看,男人向下兼容远比女人向下兼容,更容易让人接受。 “你赶紧把手机给我拿来。” 说实话,姜羽贞这个逻辑他没太懂。 这尼玛搁谁也听不懂。 他懵懂之间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拿过姜羽贞的手机迅速用面容开锁。 并打开了某个小说软件。 果不其然。 《霸道总裁的甜美娇妻》、《陆少,夫人又回街上卖烤地瓜了》、《温柔邪魅少爷再宠我一次》 什么娇妻文学! 你代入上霸道总裁了是吧? 男霸道总裁当然是不看这玩意的,女霸道总裁估计也不看。 这书的受众群体就不是霸道总裁,作者本人就是写个女性向爽文而已。 她肯定都想不到,真有女霸道总裁把它当教科书看,甚至还代入男性角色。 离谱。 “姜羽贞,迟早有一天我反手把你包养了。” “呵。” 姜羽贞呵呵一笑。 小娇妻的无能狂怒罢了。 恋爱博主和霸总文学,早已让她懂得了面对小娇妻的精髓。 宠就完了! 甚至她连江流不给这事都想通了。 那些小娇妻也不是说给就给,必须得满足她的离谱心愿。 什么陪她去街上一起卖烤地瓜。 女人真麻烦。 于是她摸了摸江流的头,用一副试图扮演宠溺却演不来的别扭表情说着: “努努力快点包养我吧。” 江流挥手拨开,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 他没理会什么男朋友、女朋友的区别,都一回事的玩意。 什么恶趣味的称呼。 他还有正事要说。 “我听裴安宁的意思,说不准二伯会在家宴上给我搞家族联姻那套,你别闹事交给我处理。” “这事保证不了。”姜羽贞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我们属于事业上的捆绑关系,如果你不听指挥咱们趁早散伙。” 姜羽贞什么都好,就是行为上不可控。 这事江流得提前说,在任何关系里边界都需要提前明确。 不能拖,拖了就晚了。 “即便是事业捆绑我们也是平等关系,凭什么全要我听你指挥?” “那你说怎么办。” “我听你指挥一次,你也得听我指挥一次。” “提前说什么事。” “生意上的事,具体还要看家宴上给你分什么活干。” “行。” 既然是生意上的事江流肯定答应。 他现在就是疯狂许诺空头支票。 反正是江家的钱,也不是我的钱。 人重要的就是摆清自己的位置。 此时此刻他不需要对家族有认同感,甚至某些时候他可以把自己当小偷。 在暴打江旧岁和江欣这对父子俩的过程中,任何从江家得到的东西,都是意外之财。 区别就在于。 他名义上是拿回属于江家老三的原本一份, 但他心里必须清楚自己在拿别人的东西。 差不多等同于古代勤王的那帮人。 名正言顺是这片土地上任何斗争都离不开的词。 但你心里得清楚你在干什么。 因为人这东西最会给自己找理由,以求让自己过得舒坦。 江旧岁为什么当众给他面子承认大侄子身份、为什么训斥江欣抬高江流、为什么跑到老三车前搞那么一出? 目的就是在潜台词里告诉江流: 回来吧大侄子,你爸的事和你没关系,你认祖归宗是应该的,没有人不欢迎你。 就差来个家族专用手势大喊一声:江家与你同在。 但江流要真敢这么想,那离完蛋也不远了。 钝刀子最割人。 就像是每一个点他的客户都会说:你喜欢什么,姐都给你买,你能让姐开心、姐喜欢你。 但江流要是敢开口要,那他离完蛋也不远了。 街上的小贩和庙堂里的大人物,都有他们各自世界里的生存智慧。 他也一样。 第71章 龙宫翁戎螺 在同一时刻的江家,也有人大半夜睡不着。 江旧岁不是很喜欢家里的床。 但他没必要换。 他365天里呆在家的日子能有一半就不错了。 他有个奇怪的爱好,喜欢收集奇奇怪怪的贝壳。 人到中年的象征。 这个龙宫翁戎螺已经在展示柜里躺了许多年,壳表火焰状的红棕色条纹在漆黑的夜里看不真切。 但他每次归家,总是会在展示柜前盯着它一动不动的坐半个小时。 无比丰厚的身家让他的肉体极度自由,如果他想的话。 甚至可以通过私人飞机在大约十五个小时后出现在冰岛。 但只有坐在这只螺面前的时候,他的灵魂才能有半个小时的自由。 “江流,如果抓不住这个机会,你连和你父亲比较的资格都没有,你要怎么选?” 深夜里有人叹了口气,但这只是叹了口气。 高大的人影用力的把衬衫袖口磋皱,他趴在竹制木桌上遥望着书屋的方向。 这次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您也睡不着,在想些什么呢?” 深夜里只有秋日的虫鸣。 半晌后屋子里响起了玻璃碎裂的声音,昂贵的龙宫翁戎螺在半空中被人接住,安稳的放在桌子上。 在窗户照进的月下,壳表的条纹仿佛上了色。 像是燃烧的火焰。 ... 江家男人今天集体睡不着。 江流一个人在客房里翻阅档案。 裴安宁给的。 他听从了姜羽贞临走前的叮嘱。 “如果你没异想天开到和江家玩金融战的话,那就忽略那些乱七八糟的财报吧,” 江流想从裴安宁给出的信息里了解一些往事。 比如仇恨的根源。 到底是多大仇,促使江欣要弄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堂弟? 裴安宁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她把这部分内容放在了第一页。 她的贴心大概是那种,你想换个很离谱的姿势,她都会噘着嘴让你更有征服欲。 然后乖乖自己摆姿势。 她知道江流想看这个。 “为了方便你分辨,此处以老二和老三作为标识,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但这并没有成为影响亲情的因素。 在老大执掌家族的那些年,他们两个虽然性格不合,但却并没有出现严重的裂痕。虽然互相给对方找麻烦,但仍然可以在大哥的劝说下,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真正导致裂痕出现的是老大执意出家。 年近三十的老二和二十出头的老三,自然而然的需要站出来抗事,由于权利所引发的斗争在所难免。 但由于你爷爷的存在,这种斗争被局限在明面上,真正让斗争发展到白热化的是你奶奶的去世(注:你奶奶不是江欣的奶奶) 具体事件江家其他人闭口不谈,甚至在你爷爷的日记里都没写,但老三认为这事和二哥有必然联系。 新一轮的斗争开启,甚至出现了恶性流血事件。 文绉绉的老二显然在手段不受限制的情况下,完全撑不住老三的攻势。 在这种乱象下,你爷爷第一次走出院子,宣布老二将全面接受老大的烂摊子,老三被发配到旧金山接手国外的生意。” 看到这里,a4纸这一页刚好结束。 江流迫不及待的翻到下一页。 这也没人放弃老爹啊?不是还有活干吗? 难道是他在国外没搞明白? “老三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他在宗祠前给你奶奶要公道,你爷爷说他就是公道,这事任何人不要再提。 老三站在宗祠前大骂你爷爷:你个狗娘养的。 (注:具体的脏话内容有待考证,这段是偷听到的。园艺师和你爷爷的私人女厨师,在大柳树下抱在一起,回忆年轻峥嵘岁月时聊过一嘴。) 然后老三全面剥除于江家的各种名单,终身不得走入江家大门。” 说实话这些内容并没有超出江流的预期。 他预想里这种地方冒出这种事十分常见。 除了江老三离开家族的细节并不完善以外,大体上还是展现了一段清晰的故事。 仇恨这种东西挺难解释的。 在江流一个旁观者的视角里,甚至会觉得荒唐。 打来打去有终点吗? 不如吃碗肠粉。 但如果稍微代入一下江老三的视角,连母亲的死都讨不到公道的话,要再多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 “螺旋的血恨。” 看到这些,再结合江欣不能生育的原因是老爹搞的鬼,那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仇恨代代相传呗。 到了他们这一代,江欣又开始想办法搞他。 有些事不知道的话是没办法,知道了就躲不掉。 江流在被动的情况下躲了十几年。 有用吗? 堂哥想给你刷跑车还是给你刷跑车。 他本人倒是觉得现在的日子还不错,但这个世界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有没有车祸的细节?” 江流很想看看这个,倒不是还在试图用证据送江欣进局子。 是因为,这才是他能够打出手的底牌。 无论是青叔、裴安宁还是江流本人的判断下,都没有对证据这件事抱以太大的期盼。 但不代表不想找。 如果真的有,那它发挥的作用肯定要比送江欣进局子收益更大。 “即便是江欣的个人想法,裴安宁真的不知道吗?” 江流并没有在档案里翻到具体的细节。 只有裴安宁说过的,车祸发生前几天江欣行为异常,兴致勃勃的往外跑说做件大事,一定让父亲大吃一惊。 “裴安宁不可能不知道车祸的细节。” 江流几乎笃定这件事。 他不了解谋杀、不了解江家的行事作风。 但他了解男人和女人。 裴安宁把江欣训的跟狗似的。 江欣做这么大事一定会想尽机会证明和炫耀自己。 再说你连儿子二十几年前骂的“狗娘养的”都打听得到,这点事显然肯定也知道。 “手里攥东西等着跟我谈条件呢。” ... 时间一晃而过。 今天的校园还是那样安静又吵闹,食堂排起的长龙阻挡不了人们干饭的热情。 学校里的人都喜气洋洋的。 “终于要办运动会啦!” “运动会没意思,不如寝室躺尸。”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看到舞蹈社排练了,那大白腿!” “运动会好啊,运动会得办!” 大家还是往常一样嘻嘻哈哈,讨论着校庆和运动会同时举办能不能整波大节目。 但今天的302寝室有点不一样,因为空缺的床位有人回来了。 “流子请吃饭,还不赶紧穿衣服!” “我把这章看完。” “啥书那么好看?” “也不是特别好看,就是个二笔作者写的校园日常文,写了快二十万字才写到校园。” “确实二笔。” 江流刚进寝室就听到有人骂他二笔。 “请吃饭还骂我?” “江哥,哪敢骂您呢。” 要问为什么江流能获得室友们的尊敬? 如果一个人经常不回寝室,但他有点小钱,一回来就请吃饭、上网、唱k。 你应急想借钱的时候,他电话永远能打通 只是偶尔叫你帮忙喊到或者刷网课,刷课还有辛苦费。 那请问这个人会获得什么。 答案是会获得三个义子。 “最近学校里有关于我的事吗?” “有,有两个人经常打听你。”路晓一边穿外套一边跟着走出门。 “谁?” 江流有点疑惑,他在学校里时间待的不长,应该是没多少熟人。 “一个叫马飞,一个叫马琳琳。” “他是她堂哥?” 江流现在对堂哥这两个字有点应激。 任何同姓的人,他都能联想到堂哥。 “他们互相不认识,马飞是之前朝李神谕表白的人,估计是情敌相关的事情。 马琳琳是大三学姐,她没说做什么,只打听你最近有没有回寝室。” “哦。” 江流应了一声,他对这两个人稍稍有点印象。 马琳琳大概是曳尾酒吧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爱好有点奇葩。 对哥的美色恋恋不忘? 江流请客显然是不会吃食堂的, 对他而言和室友们搞好关系也花不了几个钱,学校里的事有时候还麻烦人家呢。 四个人两前两后的走出寝室大门,准备去搓一顿。 这期间肯定少不了三个人对江流的八卦。 “流子,你真和李神谕谈恋爱啦?” “没有,听他们瞎说。” 江流的形象对于室友们来说,是很敞亮的人。 这种事应该不至于撒谎。 “还以为你小子真的闷声干大事,直接把校花谈走了呢。” 正常大学生对于校花这种事,其实看的很淡。 什么年代了还拿这种头衔营销。 在李神谕之前,蝉联校花投票大赛的是南江大学的老学长。 一条换个三个女朋友,经常生了孩子后始乱终弃,从而惨遭绝育的公狗“富贵”。 只是李神谕的发言偏抽象,表白墙上有很多关于李神谕的传说。 什么关于物质女人的发言、什么带着富贵去宠物市场相亲、 又或是主张校花大赛的大奖,从玻璃奖杯换成给全校寝室换新空调。 你漂亮我不一定投你,但你要说换空调我可要美言你几句了。 所以李神谕这个本就貌美的校花,在大家眼里还是有一定认可度的。 “江流!” 宿舍楼门口传来一声大吼。 江流猛地一转头。 他还心想,别刚说完没谈,结果猛地一下李神谕跳出来了吧! 可来者是他压根意想不到的人。 ps:今天还有。 第72章 有的恨像爱(为用户19465518老板加更) “看你的眼神好像很意外。” 十月份的下午已经有初秋的凉风。 陈舒挽穿了松柏刺绣外褂和马面裙,病态的白皙面孔搭配着水墨风耳坠,新中式的风格一向用簪子侧扎发,两侧有头发自然的垂在脸颊。 一六五的身高不高不矮,但站在台阶底下却显得很柔弱。 凉风刮来甚至有些摇晃。 弱不禁风。 “你这人不会带点玄学在身上吧?能掐会算?” 江流实在搞不懂,这女人为什么知道,他会出现在寝室楼门口。 她是不是偷偷往我身上安定位器了? “说不准是爱自有天意呢。” “我看是冥冥之中自有算计。” 身后三个室友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等待义父领他们干饭。 但心理活动显然是有的。 流子女朋友长的真好看。 “你说流子不会是渣男吧?学校都传李神谕和他不清不楚。” “我赌十块钱网费,这个绝对打不过李神谕,看起来病恹恹的。” “臣附议。” 陈舒挽很自然的走过来。 之前已经和江流讲过了,她要试着当舔狗。 光是嘴上说说可不行,实际操作也是要跟上的。 “知道你回学校要和李神谕呆在一起,所以不会耽误你太久” 一开口舔狗味拉满了。 三人组听到这炸裂的发言面面相觑。 难道是理解错了? 这个是亲戚? 紧接着,她从背后拿出拎着的蛋糕店的袋子放在江流面前。 “拿破仑是给你买的,太瘦了多吃甜食,蛋挞是给李神谕买的。” “你别不说话,我只是太久没见你了,有点想你。” 陈舒挽看着江流沉默的表情,这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从那晚过后,江流应该大概率是恨她的。 总之是没有什么好印象就对了。 这会她出现反复提起李神谕,更会让江流感觉到恨。 因为李神谕要走了。 恨又能怎么样呢? 对于陈舒挽这样的人,你甚至连打骂都不管用。 像是会把人拖入深渊。 “江流,看你吃一个我就走....” “兄弟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 江流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冰凉的手被握入了一个温暖的掌心。 他朝着身后的三个室友微笑着介绍,甚至还稍稍用力把陈舒挽拉到他的身边。 “这是我室友,打个招呼。” 陈舒挽眼神出现了稍纵即逝的意外,显然有什么东西出乎了她的意料。 但迅速的反应能力,让她恢复了镇定。 “我还不是正牌女友呢,你...” “现在是了。” 江流吧唧的在她脸上印了一口。 他的第一触感就是冰凉,这女人身上温度好低。 与此同时,陈舒挽显然忽略了室友们的眼力见,以及对义父的尊敬。 “你好,你好。” “嫂子,蛋挞我能吃一口不。” “嫂子你有漂亮闺蜜吗,给我也介绍一个。” 常年呆在幽暗房间里的陈舒挽,可能已经很久没感受过如此热情了。 “你们好。”她微笑着摇摇手。 “你们几个的女朋友也可以带着,大家一起认识认识玩玩嘛。”江流起哄的说着。 大川和小孟是单身汉。 但路晓是有女朋友的。 他这人有眼力见,流子这么说,估计是担心饭局上只有女朋友一个女生会尴尬。 “咱们先去饭馆,我给我女朋友发个定位就行。” “可以。”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陈舒挽被裹挟着混进了寝室人群里。 寝室里的人都很跳脱,一路上大家聊着梗有说有笑。 江流会在他们刹不住车聊黄梗的时候及时制止。 “我女朋友还在呢,悠着点。” “不好意思啊哈。” 每当这个时候陈舒挽都会想要挣脱江流的手,她想问问到底在演哪一出。 江流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不放。 “我们本来就是男女朋友,还不给牵手?” “你不是没认吗?” “谁说不认的,以后我下班去你家睡,给我配把钥匙。” “江流,我们不该...” “别跟我不该,男女朋友是你当时亲口承认的,分手的话咱们就老死不相往来,以后谁也别跟谁说话。” 陈舒挽低下头没说话,默认了江流拉着她手的行为。 她意识到了,江流肯定是心里有气在报复她。 估计也就这一会,等碰到那些女孩其中一个。 他自己就把手撒开了。 想到这里陈舒挽念头通达,甚至还主动挽住了江流的胳膊。 短暂的演戏嘛,谁不会演。 你越是偷偷恨我,我越是开心。 “这会咱们是不是该有个亲密称呼,你喜欢我叫什么,宝宝、老公、亲爱的?” “想叫什么叫什么。” “亲爱的,想吃火锅。” “可以。” 江流本来订的就是火锅,倒也省事了。 ... 与此同时。 带着蛤蟆镜身边跟着经纪人的林素恩,像是普通大学生一样穿行在人群里。 她当时报考的也是南江大学,虽然去当了明星,但学籍还留着呢。 运动会和校庆一起办,那肯定要找些荣誉校友之类的。 她也算是其中一员。 “也不知道江流在干什么。” 从那天聊完之后,林素恩心里豁达了很多。 虽然是前女友,但经过她了解后自己显然还是有机会的。 默默表现,等着江流痊愈就好啦。 “校庆的时候我上台表演,肯定迷死江流。” 林素恩在心里幻想着那一天,甚至期盼着校庆早点到来。 到时候他的同学肯定都说“大明星太美了吧”。 江流臭屁性格肯定不会认,但会在心里高兴。 虽然不能在公众场合有互动,但自己可以偷偷路过他身边说:晚上去我家吃饭。 同学们羡慕他,江流就会觉得有面子。 幻想中的林素恩忽然感觉经纪人在戳自己。 “徐姐,干什么?” “你看看那是不是你前男友。” 林素恩猛地一回头,试图在人群中快速寻找到江流的脸。 识别成功。 江流牵着另一个女人。 陈医生。 “他怎么能和陈医生在一起呢?” 明明那天说好陈医生不对劲的! 林素恩武装的很严实,来到学校的消息也无人透露。 她大胆的逆着人群走上去。 “你们怎么在一起?” 江流和陈舒挽双双把视线汇聚到林素恩身上。 光看这副装扮和声音,他们两个就能看出对方是谁。 三个人谁都没想到彼此会在这里碰面。 陈舒挽不怀好意的打量了一下江流。 完蛋了吧? 看看这下你要怎么办? “刚好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陈舒挽。” “这个是我发小,名字在这说不方便,你应该知道的。” 江流没有一丝的迟疑,甚至还轻轻炫耀了一下他们互相牵着的手。 有人心碎了。 是谁江流不说,因为名字不方便在公众场合说。 陈舒挽也大吃一惊,她快速消化了一下眼前的情况。 也正常,估计他们两个还没有私下沟通过。 江流对林素恩还带有天杀的前女友滤镜。 “不是....” 林素恩懵懂的看着对方。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你可能对陈医生有误会,如果实在没法和平相处,我会尽量让你们少见面。” 江流悍然的维护着自己女朋友的尊严。 这次轮到陈舒挽愣神了。 他们两个私下里有过关于我的交谈?见过面了! 那他还偏向于我.... 陈舒挽懵了。 林素恩更懵了。 不是说好私下见过面的事,不要让陈医生知道的吗? 难道忘了? 江流没忘。 是他压根就没当回事。 你到我面前稀里糊涂说一大堆我就要信? 莫名其妙的。 你谁啊?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是客户的话谁听你墨叽。 前女友就老老实实的去当前女友,留我一人独自美丽得了。 快速的拉着陈舒挽略过前女友,江流把手机抬高对准了两个人。 陈舒挽还没从林素恩的事里缓过神来。 莫名其妙的抬起头看着手机屏幕。 “李神谕给你发微信约你啦。” “我拒绝了她,并告知我和女朋友在一起。” 这句话其实不用江流说,因为聊天记录清晰可见。 她看得到。 江流甚至还拍了张两人的清晰合照发给了李神谕。 阳光下坏笑男孩和病恹恹的女生,在校门口的迎着人群拍照。 看着李神谕三个字。 即便能迅速消化信息的陈医生,也无法再次转动cpu。 她的心颤了一下。 面对李神谕,江流也敢这么做吗? 江流知道她心颤了一下。 可这是她自找的不是吗? 从u盘事件之后,江流再也没找过她。 他给她机会了,消失在我的生活里,我们既往不咎。 她不听。 那晚我问过她的:陈医生你感受过爱吗? 这不是在问她有没有被爱过,这是威胁。 爱是最恐怖的毒药。 或许陈医生擅长让别人恨她。 可江流最擅长让别人产生被爱的幻想。 这是职业病。 你要改造我是吧?那我也改造你试试吧。 让你体验一下,从被爱的美梦里坠入到痛苦里的感觉。 陈医生,你是心理医生,你很厉害。 但知道为什么军师下场必死无疑吗? 因为医生没法在打麻药的情况下给自己开刀。 爱就是浓度最高的麻药。 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完全看清爱,即便是你也不行。 陈医生,我给过你机会了,怎么不听话呢? 你说得对,情天恨海是连在一起的。 你甘愿给出你的爱,但你的爱像恨, 你祈求得到我的恨,可我的恨像爱。 ps:感谢老板送的大神认证,老板大气! 这章真是加更,只是拖到这会才写完,明天照常更新,这章不算。 第73章 顺手的事 荣登江流正式女友宝座后的感觉怎么样? 陈舒挽只觉得别扭。 尽管她自认为非常了解江流,但仍然看不出他到底想做什么。 只能在心里默念。 都是假象。 他肯定在耍花样。 明显是对自己行为的报复嘛。 他好恨我。 江流会十分体贴的照顾她,比如主动给体虚的她要一杯麦冬茶、调三个口味的料碗。 并以丝滑的方式介绍她的职业,提出诸如“当舔狗和迷信有很多相似点”,这种令室友们非常感兴趣的问题。 然后交给她以专业角度来解答。 室友们看向她的眼神,从陌生尴尬再到信服崇拜。 “迷信其实指的并非是信服某个神明或未知力量的行为,相反正确的信仰反倒是一种探索世界的捷径。 所以迷信指的是盲目崇拜的精神状态,这和舔狗确实有相似点。” 陈舒挽今年二十四岁,比起大学生本就更成熟一些。 面对他们,她其实是游刃有余的。 但她仍然诧异的抬头看了眼江流的侧脸。 她们从未在这种模式下相处过。 两个人过往的相处状态,显然是在幽暗环境下的“精神交流”。 甚至他们在幽暗屋子以外的世界根本没见过几次。 更别说像是这样融入他的生活。 她拿起筷子听着大学生们的“清澈又愚蠢”的问题,这种话题以心理医生的角度来看当然清澈又愚蠢。 无非是吐槽“加女孩微信发了一句在吗?她到现在都没回我。” “天天早八烦死了,什么时候学校能被炸掉。” 这种典型的具有年龄段特征的心理问题,放在以往她都会闭口不谈。 因为没意义。 因为没人会真的因为这种事心烦,就是精力过剩的闲聊罢了。 但看着江流室友们朝她投来的求助性眼神,她看了眼江流。 可江流也是一副求助性眼神。 你求助什么?哪有女孩不回你微信? 没办法,就当是给江流面子了。 “快节奏时代,初次聊天用带有实际内容的语言会好些,比如晚上约你吃饭的话,有空吗?” 当看到对面的两双眼睛露出崇敬的目光...甚至有些求知若渴。 饶是陈舒挽也不可避免的生出一些成就感。 她开始就这个话题主动分享。 “你别说那么高深,一堆专业术语谁听得懂,说点通俗的。” 江流的筷子在碗里搅来搅去,适当的给她提了个醒。 陈舒挽看了眼周边人来人往、热气腾腾的环境,和对面的两个愚蠢年轻人。 也对。 反正又不是正式的治疗, 陈舒挽开始以一个女性的角度,面对愚蠢大学生剖析女人的心理。 在江流连续递给她三大杯茶以后,她才堪堪的完成了这场会谈。 “嫂子你真厉害。” “怪不得能拿下流子,这谁遇到你都得迷糊。” 大川和小孟如同被老爷爷传功的绝世废柴, 在短短半小时内,他们只觉得自己的技巧有了跨越性的长进。 我感觉我能打十个! 谁来谁死! “看来我的讲解还算及格。” “听起来及格,实际上没什么用。” “你还不满意了?我可是给你面子才费这么多口舌。” 陈舒挽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但显然她没有真怪江流的意思。 她是感觉脱离“问诊”的视角,以接近于“朋友”的方式聊天好像还挺有趣的。 偶尔这样也不错。 有一种阔别已久的情绪在心里蔓延。 大概是开心? “已经很久没感受到这么浓厚的人味了吧?” “一个人待在诊室也挺好的。” 陈舒挽还以为江流接下来的话是要劝说她多出来走走、拥抱阳光之类的。 这种话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 她已经习惯待在那种幽暗的环境里。 但没想到江流偷偷凑在她耳朵边说悄悄话, “这两憨货准备用你传授的技能实践,视线往隔壁桌的女生身上瞥几百次了。” “多半没意义的,学到的内容在实践里用不出来的。” “我准备帮他们两个试试。” “他们两个几乎没多少恋爱经验,试了也一定会失败。” 陈舒挽信誓旦旦的说着。 可发现根本没人听她的话。 江流已经迅速凑到两个室友身边组成“三人战斗小组”。 三个男人凑到一起会自动刷新点子王。 显然江流就是这个点子王。 “两个女生孤单的吃火锅,肯定没男朋友,这会绝对能上。” “真行吗?”小孟还在纠结。 但川哥已经开始战术性摆手。 摆手不是拒绝,是无需多言。 他已经开上了。 川哥心里不停的默念着刚刚学到的技能,他发自内心的觉得现在能打十个。 甚至在脑海中默念刚刚嫂子传授的口诀。 “初次聊天要说些有内容的话,比如晚上约吃饭有时间吗。” 自信的川哥走到隔壁桌前,在两个女生抬起头诧异的目光中。 他自信开口: “美女,你晚上有内容吗?不是...我意思是你现在有时间吃饭吗?” 前言不搭后语。 整段垮掉。 两个女孩根本绷不住,捂着嘴在桌上偷笑。 川哥挠着头。 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在缓过神来以后,他的脸迅速涨红,试图转身落荒而逃。 陈舒挽看到这一幕并不惊讶。 让一个没多少恋爱经验的人,从无到有的建立亲密关系简直难如登天。 早就以专业视角说过了,还不信我。 川哥去的时候露出自信的笑容。 回来的时候笑容自然转移到了江流和小孟身上。 小孟望着低下头像个鸵鸟一样的川哥,庆幸自己刚刚迟了一步。 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隔壁桌穿白色卫衣的女孩怯生生的走过来,丢下一句话飞速逃离。 “我现在没有吃饭的时间,因为我刚刚吃饱了,但是我晚上有。” 川哥听到这句话懵懂的呆在原地。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流飞快的拿过川哥的手机让他解锁,打开二维码递到刚刚的白卫衣女生面前。 他还顺带伸了个大拇指。 “美女,有眼光。” “他挺可爱的。”白卫衣女孩抿着嘴偷笑。 陈舒挽望着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其实应该是有些无地自容的。 毕竟刚刚夸下海口说不可能。 但她没由来的生出了开心。 她在替刚刚的少男少女小闹剧感到开心。 任谁看到这幅画面都会觉得有趣。 特别是当川哥兴致勃勃的向她这位“恋爱指导老师”分享喜悦。 并竖起大拇指说,老师你是厉害的。 一个常年待在诊室里,日常接触只有各种各样心理病患的心理老师。 在此刻为一个刚刚认识的“朋友”遇到的爱情,感到高兴。 这种感受对她而言格外的陌生。 她抬起头等待江流的归来。 江流估计会炫耀他的胜利,大声斥责她的“无意义”言论吧。 顺带给自己讲讲道理,然后和自己摊牌对线。 坦白的对自己说“你老是费尽心思打扰我幸福这种事是不对的”,你看别人这不是也很幸福吗? 有一股复杂的感觉在陈舒挽心里打架,这无关任何观念上的对撞。 而是感受,最直观的感受。 如果让她描述的话,就是沉寂在她内心里的心理诊室幽暗人格,和此刻的火锅店积极人格在打架。 但是江流回来什么都没说,笑嘻嘻的凑在陈舒挽耳边说: “嘿嘿嘿,川哥走狗屎运了,那女孩还挺单纯的。” “可是他越开心我却越有股悲观的感觉,我好像提前看到了一个“为爱欢呼雀跃”的男孩,在日后痛哭流涕悲伤的画面。” “你看的没错,以我对川哥的了解,这种情况大概率会发生的。” 江流夹起个糖蒜塞到陈舒挽嘴里,自顾自的说道: “可是悲观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你说人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好死不如赖活着?” “说得对,但是用赖这个词形容有点低估它了。” 江流竖起了大拇指,滚烫的鱼丸烫的他合不拢嘴。 嘶嘶哈哈。 陈舒挽好像很执着于这个问题。 “低估什么?” “低估了人与生俱来的生命力,夸父为什么累死了也要追着太阳跑?” “为什么?”合格的捧哏会在第一时间递上话头。 “因为他喝光了几条大河,沿岸的生灵肯定恨死他了,他不跑也是被围殴的命。” “你故作高深,就是为了跟我开个低智小玩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 江流擦了擦嘴,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从这个故事里,我们能悟出一个道理。 虽然后有围殴者、前面是太阳,但夸父没蹲在地上画圆圈说自己得了抑郁症,他还是选择往前跑。 因为与生俱来的生命力。 让人类不缺少从一个悲观里爬出来,再铁着头撞击下一个悲观的能力。” “我并不认同你的观点。”陈舒挽想要反驳江流。 可江流对她的反驳并不意外。 “没有生命力的人显然无法共情,你就是典型的缺乏生命力的人。” “缺少生命力也没什么不好的。” “少犟嘴。” 说完这句话,江流凑到陈舒挽嘴巴前面仔细嗅了嗅。 有股糖蒜味,他刚才塞她嘴里的。 “没听懂也没关系,我可以给你做个行动上的示范。” “我听懂了。” “你装一下没听懂。” 江流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女人智商太高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在接吻的时候,蒜显然是个不好的东西,容易让对方产生不良体验,从而对接吻这件事产生悲观想法 但我不嫌弃你,就像是我从来不恨你。” 陈舒挽听到这话白了她一眼。 什么生硬的转折,职业牛郎就这种情话水准? “你...” 下一秒陈舒挽忽然瞳孔瞪大,因为一张脸遮住了她的所有视线。 短唇相接,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生硬的转折是为了迷糊你哦,女娃娃着相啦。” 江流潇洒的擦嘴,在众目睽睽下拉起她的手离开。 根本不给这位心理老师任何一点停下来思考的时间。 从江流在寝室楼门口拉起她手的那一刻,她就是懵懂的。 直到此刻她也懵懵懂懂。 但她的心在砰砰跳。 这就是江流想要的,给你个心理医生思考时间可不行。 要的就是想不通,要的就是复杂。 复杂的心情代表着灵魂依然鲜活。 对于任何被冠以“芳心纵火犯”、“情场高手”这种称号的人来说,拿捏女孩的感情像是有些人玩抽象一样。 顺手的事。 虽然顺手的方式千奇百怪,但显然这类群体也有不偷的心。 因为假心最难偷。 跳动的心脏代表着人与生俱来的生命力,但有些人显然是缺乏生命力的。 那就想办法给她点生命力。 顺手的事。 第74章 感受和观念打架 校园里的风很大,缠绕着在像是血管的电缆线上,试图吹进这座校园的四肢百骸。 “江流,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都看不出来,和你一样当谜语人呗。” “我们谈谈。” “不谈,我要当谜语人。” 江流笑呵呵的往前走,拿起手机给小孟转了饭钱,叫他帮忙结下账。 “江流,你亲了别人以后连个解释都不给?” “我们是男女朋友,有什么好解释的。” “为什么我们会成为男女朋友?” 陈舒挽在大口喘气,从火锅店被拉着跑进校园的这一段路程。 几乎是她一年的运动量。 甚至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几滴汗珠。 可在连气都没喘匀的状态下,她还是着急的问出这个问题。 她急了。 人为什么会急? 因为产生了模糊的“想要”的想法。 她内心清楚自己不可以急,急了心就乱了。 但人的感受和观念是会打架的。 你受尽情感伤害,在深夜的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痛骂自己再相信爱情就是狗。 励志决定以后一心只图钱、封心不再爱。 但这个时候你的世界里忽然跳出个温柔的高马尾女孩。 在顺路送她下班回家的路上,她小心翼翼的打听你欠了多少钱,你随口说十万。 她背过身去偷偷打开计算器算了一下。 她说你很快就能把钱还完。 你苦笑了一声说怎么可能这么容易。 她温柔的看着你说: “你工资七千、我工资四千五,我们每天带饭去公司吃,这样节省以后能留出七千,一年左右就还的上了。” 在傍晚昏黄的雨后小巷子里,你看着她的眼睛。 你的感受和你的观念会打架吗? 说不好谁赢,但总归是会有个打架的过程。 江流就是要用感受来和她的观念打架,想改变一个人光靠输入观念是不行的。 谁还没点自己的三观,更别提陈舒挽这种拥有成熟精神世界的人。 他只需要提前留个悬念、顺手种个种子,让她打自己就行了。 谁说一定要打赢? 现在离打赢还差的远呢。 “我们去见个人你就知道了。” “谁?” “敌军大概很快到达战场。” ... 李神谕噔噔瞪的从宿舍楼里往外跑,身边跟着个女孩,大概是好闺蜜。 她满脸都是出大事的表情。 出什么大事?江流出轨了! 我还没走呢!合照都拍上了!还发给我! “你不发给我,我就当不知道不就行了。” 李神谕都偷偷抹过眼泪了,这会整个人蓄势待发处于战斗状态。 “陈医生是个大坏蛋,偷家这种行为太不遵守游戏规则。又没有段位给你上,你着急偷水晶干什么!” 越想越气的李神谕咬着牙看着远方的一男一女。 甚至脑补出一幅环游世界回来之后。 他在街上看到个很像江流的小孩,她蹲下来说:“小朋友,你叫什么啊。” 这个时候江流和陈医生在身后出现。 疑似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子。 江流牵着孩子的手说:“这个你要叫李阿姨,或者认个干妈也行。” 这个实在是让人忍不了。 不行不行,这个真不行。 ... 陈医生看到了李神谕。 她们之间是有微信的,但却没有见过面。 只是看过朋友圈里的照片。 对于这个和江流年龄相仿的女孩。 陈舒挽有着天然的忌惮。 林素恩已经是过去式、裴安宁压根就没被算进计划里。 至于疑似有一定概率的姜羽贞? 除非有一天她拿出保养合同,形势调转被江流包养。 否则这两个人压根不可能。 唯独李神谕杀伤力太大了。 不然陈舒挽也不会想着把u盘放到生日宴会上。 “江流,你不会是准备和李神谕联手羞辱我吧?” 陈舒挽挠破头也想不出那一幕画面该如何上演。 江流牵着她的手面对哭唧唧的李神谕,大喊陈医生是我女朋友? 别逗了。 戏码怎么都该是她们两个联手斗我才是。 陈舒挽想要把手抽出来,但却被大手死死攥住,动不得分毫。 “我和李神谕是朋友关系,介绍个朋友而已,你怕什么?” “我有什么好怕的。” 陈舒挽安静下来,准备坦然的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 “江流,你真的谈恋爱了?” 在体育场的无人角落,姗姗来迟的李神谕弱弱的问着。 她向来是雷声大雨点小,再说她有什么资格问呢。 “介绍一下,我女朋友,陈舒挽。” “不对不对,你介绍错了,你应该说这个是陈医生才对。” 李神谕自来熟似的拉住陈医生的胳膊,试图把她从江流身上拉出来。 短短的时间内目光交锋数次。 她在用眼神询问:陈医生,你们肯定是在逗我玩是吧? 陈舒挽很坦然的接受了女朋友这个设定。 “初次见面,我确实是他女朋友。” “好你个陈医生,你偷家!” “他不是任何人的家不是吗?” 听到这话,李神谕立刻低下头。 她情绪全在脸上,悲伤显然也一样。 在和李神谕的交锋中,陈舒挽看似不落下风。 但她却不停的看着江流的表情。 她猜不到江流的想法。 “好了,你还有事吗?我们准备散散步的。” “我...我没事了。” 李神谕低下的战斗力根本打不出有效回合,只能无奈的离开。 战力低下只能混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下场。 陈舒挽听到这句话猛地心头一震。 他真的对李神谕这个态度? 当亲眼看到李神谕落寞离场的表情,陈舒挽的心头在不停的翻滚。 她好像终于做到了梦寐以求的事情。 独自占有。 可好像并不是想象中的感受。 恨呢? 我们之间是爱还是恨。 她迷离的抬起头看着江流的脸。 这个问题注定不会有答案,江流在这场和“陈舒挽”的较量中注定了会当谜语人。 不要听我说什么。 去感受。 ... 在这一整天的时间里。 江流几乎都在带着陈舒挽到处跑,逛遍了校园、 在没有客户预约的情况下,主动约了一趟裴安宁。 带着陈舒挽去居酒屋上班打了个卡。 他介绍说这是我未来的堂嫂。 裴安宁听到这种介绍方式后,眼神十分复杂的看了江流一眼。 但却热心的拿出包里的首饰盒,这是她常备着留着送人的。 青叔说这姑娘不错,算你捡到了。 江流还约了老流氓出来,告诉陈舒挽这是我爸。 老流氓笑呵呵的说,姑娘上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我儿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晚餐的时候江流再次叫上了他的室友,一群人坐在一起。 这次路晓的女朋友、白卫衣女孩都来了。 路晓苦笑着解释说,他中午和女朋友闹了点矛盾,甚至还专门敬了杯酒给嫂子。 陈舒挽并没有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妥。 尽管她仍然对江流的行为有所怀疑。 但江流几乎带她见了他的整个世界。 见男朋友的亲戚朋友需要经历完整的从忐忑到接受的内心流程。 任何人都不能免俗。 经历过这些,人很难不代入到角色中。 甚至面对新加入的白卫衣女孩。 陈舒挽已经能用她贴心的话语,迅速拉近和女孩的距离,并带她融入进小圈子里。 面对新人,圈子里的人全部默认为老人。 最后一站是陈舒挽家。 那个幽暗的吸血鬼伯爵住的屋子。 江流走进来熟络的像是回到自己家,他甚至还在这里洗了个澡。 “你不问为什么我们是男女朋友了?” “问了你又不说。” 陈舒挽在卧室里换了睡衣走出来,脸上的绯红来自于晚餐喝的几杯啤酒。 她双手主动攀上了江流的脖颈。 两个人的距离离的很近很近。 “我说我没安好心。” “我信。” 江流的行为本就奇怪,这点很容易就看得出来。 如果足够清醒,她这会应该拒绝江流一切行为。 江流的出发点很诡异。 “我们明天什么安排?” 陈舒挽自动略过了这个话题。 “行,明天学校见吧。” 江流没有多说,穿戴整齐离开了她家。 陈舒挽一个人对着漆黑的屋子摇摇头。 “我的感受在和我打架。” 她往常很习惯对着漆黑的屋子自言自语,但今天没有。 甚至往常都是睡到自然醒的她,今天异常的定了明早八点的闹钟。 “爱和恨谁分得清呢,万一他真的爱上我了呢。” 陈舒挽只知道今天她不想有太多心理活动 更不想对着这个漆黑的屋子自言自语。 她想让时间迅速跳到明早八点。 第75章 天要亡我啊 陈舒挽在发呆中忽然惊醒。 她手机微信好像响了,大概是江流发的? 她几次想伸出手准备去看,但最终没有拿起来。 因为江流太过于殷勤,这甚至引发了她的恐慌。 虽然他已经在林素恩和李神谕,这两座大山面前摆出态度。 可他肯定是在报复我! 陈舒挽内心仍然坚守这个观点,绝对是报复。 那我现在该做什么呢?拒绝他的约会? “拒绝!不能让事情不可控。” 陈舒挽念头通达的蒙上被子准备继续睡觉。 她不准备看江流的微信,明天闹钟响了也不起床。 不能让江流占上风! 可五分钟后密封的被子里发出摩擦的声音,缝隙里忽然伸出一只手。 一路伸到枕头边摸索着。 “万一不是江流发的呢。” 陈舒挽点开微信,目光迅速投向某个柴犬头像。 是江流。 “两张图片?是问我要去哪里约会吗?” “我明天约了病人,恐怕没...” 才打了几个字就全给删了。 她走下了床,像是熟悉的状态一样接了杯水,坐在了幽暗的桌子前。 熟悉的拿起钢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当江流得知我插手他的人生后,选择用他的方式报复我,我要做的应该是坚持我的治疗计划。” 用烛火作为光源难以提供足够的光线,她选择戴上了半框金丝镜。 她原以为看不清才是写不出后续的原因。 可她发现戴上眼镜自己也写不出后续。 所以她把刚刚写下的内容用笔勾掉。 “只要我心里清楚这点,即便去约会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最终只有这句话留在了纸上。 她觉得去约会没问题。 毕竟光是回忆起,被他正大光明的拉起手,从李神谕面前经过就很爽啊。 可以从阴影里走出来,坐在朋友面前肆无忌惮的碰杯聊天。 以现女友的身份直视前女友的眼睛。 受到江流尊重之人的认可。 那种感受是她坐在家里,仅凭想象永远也无法体验到的。 “心里清楚是报复就好,没什么的。” 然后她吹灭了烛火。 打开了这个家里最不常用的家具。 灯。 “我明天该穿什么呢?” 陈舒挽准备穿一身衣服,再带一身衣服。 因为两个地方她都想去。 ... 江流摸了摸脑袋上没完全吹干的毛,随手扫了个共享单车。 望着银行卡的收款短信。 他的笑容像抹了蜜一样甜。 大明星终于还钱啦! 至于大明星发来的“钱收到了吗”、“你在做什么的”短信。 江流只回复了个收到。 然后拉黑。 回复收到是人类交易行为中的美德。 至于问我干什么? 不好意思,美女,你越界了。 陈舒挽现在应该很期盼明天见面吧? 在恋爱里面对幻想见面的另一方,应该说些什么呢? 江流看了看发过去的两张图。 这就是他要说的。 一个景区的照片和一个咖啡厅的照片。 这是为了让脑海中的幻想从“期盼明天”为起始点继续延伸,将想法落实到具体。 具体到咖啡厅或景区应该分别穿什么类型的衣服、打扮什么样的妆容。 他一个字都没打,连询问都没有。 只有孤零零的图片。 因为肯定聊不过她,江流不需要任何话语作为引导。 陈舒挽肯定自己也能发觉到古怪。 但是无所谓,你的感受会无形中引导你。 是选择呆在幽暗的房间,还是融入我的生活里? “舔狗和迷信在精神状态上具备某种共通点,都会用不切实际的幻想改变想法。 女神和庙祝要做的,只是付出说晚安或是用灯光制造虚假显灵的代价,给予他们幻想的空间。” 江流没有询问她,为什么不回复到底去哪里。 因为他压根明天就没打算出去玩。 甚至已经约好和室友打球了。 玩个屁啊玩! “带着幻想,在你黑黢黢的小屋里憋着吧。” 江流觉得自己和陈舒挽之间,应该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你和陈舒挽讲道理讲的通吗? 你给她两巴掌、骂她两句有用吗? “你逼我的哦,可别回头跑网上写小作文骂我渣男。” ... 江流骑着小单车回到校园。 其实这会寝室已经关门了,但是好处就在于他是路晓的义父。 路晓这家伙可以用,问宿管阿姨叫妈妈的方式放义父进去。 哎,这称呼搭配起来怎么有点别扭。 江流都快到宿舍楼下了,一辆银色法拉利才悄悄停在了校门口。 后面跟着一台911。 江欣从911上下来猛敲法拉利的车窗。 “你们两个一直开法拉利跟踪?” “欣哥,开这车不会被怀疑。” “放屁呢你!搁你这么说,直接弄个坦克跟踪得了呗?” “你看你又急,连你都没想到有人开法拉利跟踪,江流会想到吗?” 江欣听到这句话猛地一愣神。 有道理啊。 不是,以前怎么没发现刘成龙这么有智慧! 干跟踪这活简直屈才! “先生大才啊!” “应该的应该的。” “今晚到底是什么计划?” “我在这学校认识个女孩,她和江流的关系比较亲密,但同时和我关系也很亲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江流亲眼看到我和那女孩举止亲密,你说他会不会气急败坏?到时候我们再稍加嘲讽...” 三人组的目的是让江流揍他们一顿,然后反手送他进局子。 刘成龙诉说这个计划的时候,眼睛里透露着精光。 他和那女孩聊天的时候,江流这个名字高频出现。 刘成立已经爱死她了,可她偏偏非要提别的男人! 纯爱黄毛根本无法忍受这种事! 想到这里,连刘成龙自己都有些陶醉于自己的计策。 这叫一计双响。 不仅解决了江欣的问题,同时也能真正让女孩看清江流的嘴脸! “你说的女孩叫什么名字?不会是李神谕吧。” 要是李神谕的话,江欣觉得此计不妥,那女孩古灵精怪的不好惹。 “江流是个处处留情的家伙,这种渣男就该杀!” 纯爱黄毛跟踪了江流这么久,也了解他是什么德行,甚至还不忿的说道: “那女孩叫马琳琳,也是江流处处留情的结果!” “关于江流的事项里没提过这个女孩,应该不是有背景的人。” 江欣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确认没问题以后。 重重的朝刘成龙伸了个大拇指。 “不错,快点联系那女孩出来吧。” “我联系过了,还特别声明江流也会在。” “这次事办成了,把你调回内部去。” “谢谢欣哥。” 江欣望着夜空上悬挂的星星,心中顿时生出豪气。 有我们三人组,何愁大事不成! 等会。 我们是三人组哎,常文那家伙怎么不说话。 “常文,你没什么想法吗?” “欣哥,我觉得此计不妥。” “有何不妥?” “我觉得...我觉得这样不道德。”常文挠着脑袋,硬生生的憋出了理由。 “道德?我们三个也有资格提这个词吗?”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江欣和刘成龙齐刷刷的转头盯住常文,眼睛里满是怪异。 他们什么时候和道德沾过边? “欣哥,主要是怎么能让江流亲眼见到这一幕呢?” 常文硬生生的想出个计划的缺陷。 他说什么也得阻止计划的进行! “你以为这点我想不到?我已经跟马琳琳说过,要她去寝室楼下等江流。” 江流今天的行踪很好掌握,他和陈舒挽在外面逛了一天,刚刚才骑着单车进入校园大门。 刘成龙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孔明、仲达之流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就叫天生的才华! 人和人的快乐并不相通,此时此刻窝在副驾驶里的常文,只觉得他们吵闹。 他没由来的打开手机。 看着自己和马琳琳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 唉,天要亡我常文啊。 第76章 玩玩嘛,堂哥 江流到了寝室楼门口,刚准备给路晓打电话。 转头看到台阶上有个模糊的身影。 “回不去寝室了吧,兄弟。” 江流刚准备提出带这个哥们一起进去。 没想到这人看到他后猛地跳了起来。 “我们走吧。” “啊?” 江流是真被吓了一跳。 台阶上的男人忽然变成了个女人。 而且这里是男生寝室,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现在连锁寝室大门都无法保护男性安全了吗! “不好意思吓你一跳,我路上再给你道歉啦。别让刘成龙他们等急了。” “啊...啊哈,好。” 江流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后,迅速反应了一下。 尘封的记忆在脑海中打开。 刘成龙、常文、马琳琳、银色法拉利。 熟悉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 那不是裴安宁的人吗? 可是裴安宁想找自己的话,肯定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 就算不打电话,估计坐寝室门口的也会是她本人。 裴安宁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与江流接触的机会。 难道是江欣? “那估计不是好事啊。” “你说什么?” 马琳琳听到江流嘴里的小声嘟囔,十分关心的凑过来问了一嘴。 她还顺手过来试图环住江流的胳膊。 结果被江流悄无声息的抽了出来,并拉开了一段身位。 我流子可不是什么菜都吃,离我远一点! 马琳琳并没有对这一幕感到惊讶,甚至还捂着嘴偷笑: “还真是社恐呢?线上那种话题都能聊,约你线下就是不出来。” ??? 我和你聊什么话题了? 大姐,咱们有联系方式吗? “我确实是有点社恐,对了你男朋友呢?” “自从你和我说,他在拿我当赚钱工具以后,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他了。” “这样啊。”江流尽可能的在维持对话的同时少说话。 不了解信息的情况下,必然是说多错多。 那他的沉默寡言落在马琳琳嘴里,显然是在因为男朋友的事感到不开心。 她着急的来拉江流的手。 “你相信我,我真的和他没联系了。甚至我都想好了,以后我们拍摄赚的钱公平分账。” ??? 拍摄? 江流的脑海里瞬间有些东西被串在了一起。 他是知道马琳琳和她男朋友之间有特殊癖好。 再加上拍摄这个关键词。 我靠,搞福利的是吧? 江流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在从寝室楼走到校门口的时间里,试图迅速串联起信息。 已知在这段模糊的故事里,刘成龙以本名存在。 那么是谁在以“江流”的身份和马琳琳聊天? 还尼玛聊大尺度! 还答应以后作为男主角献身! 兄弟,可真别让我逮到你了。 “我今天穿这身衣服,你觉得好看吗?” 马琳琳今天穿了风衣,她忽然加快速度跑到江流面前,迅速的扯开风衣。 露出了里面的镂空...蕾丝....吊带...渔网.. “好看。” “就知道穿这个拍摄你会喜欢的。” 我捏吗还要拍摄! 那我扮演什么身份?苦主是吧! “这身衣服是为你穿的,让刘成龙在旁边看。” “你对他可真好。” “不是你说和他关系不好的嘛,所以我才和他聊天嘞。就为了有一天拍摄的时候让他看着。” 江流已经无话可说了,他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这种超乎寻常人理解的“我跟他假玩,和你才是真玩”的方式。 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啊。 他得到了一些信息。 假扮自己的人,肯定话里话外透露出了一些对刘成龙的反感。 合计着这两个人还不是一伙的? 他强忍住立刻拨打报警电话的想法。 我再忍五分钟,我捏吗倒要看看是谁在扮演我! 江欣,最好别是你,不然你可要遭老罪了。 ... “人出来了。” 江欣迅速扔掉手里的烟头,整理了下衣服。 “哥,咱们今天是来挨打的,你搞这么隆重干什么?” “你到底懂不懂江家男人啊?即便挨最毒的打也要穿着体面。” “欣哥,这句话是当年三叔说的吧?他现在可都混到当保安了。” “夸你两句敢跟大哥抬杠了是吧!” 江欣扶了扶眼镜,照着刘成龙后脑勺铛铛两下。 转过头微风拂面的看着自己的堂弟。 堂弟是个善良的人。 如果你没有这个身份,堂哥还是很愿意跟你交朋友的。 可惜啊。 既生欣,何生流。 “成龙,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简单,只要我去搂着马琳琳的腰,她肯定不会反抗我。 这个时候江流肯定非常生气,这个时候我则负责出言嘲讽。 而作为堂哥的你则拉偏架,说流子这种事你就让让成龙吧,你看他们郎情妾意的,成龙都摸她屁股了。 这时候任何一个男人的怒气值都会max。 常文则扮演为了维护我,试图仗义出手的人,以此来激发江流大展拳脚的欲望。 但切记,常文不能真打到他。” 刘成龙的计划非常完善,这是他根据和马琳琳的聊天中得出的灵感。 马琳琳说她几乎每天和江流聊天,这说明两个人关系非常亲密。 可刘成龙坚信马琳琳是爱自己的,不然为什么要和我聊天? 让他坚信不疑的还是马琳琳的职业。 一切行为都证明马琳琳肯定想让江流当苦主! 三人组异常激动的看着走来的一男一女。 甚至身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颤抖。 就属常文抖得最厉害。 “常文,再激动也不用抖到这种程度!” “常文,你小子还得练啊!这点场面就激动成这个样子!” “我...我没有抖。” 两拨人的距离缩短至十米。 刘成龙瞬间窜了出去,他负责在这个计划里开头炮! 他走之前还给了常文一个眼神。 示意别光顾着激动,待会记得要上去“打假拳”。 “琳琳,好久没见想死你了。” 他在学校大门口大摇大摆的走了上去。 在他的预想里,马琳琳肯定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 马琳琳看到他拥抱的手势以后,竟然迅速的钻到了江流身后。 ??? 不止刘成龙愣在原地,就连江欣也有点绷不住。 现在我该做什么? 怎么当老好人来着? “好久不见啊,各位。” 江流朝着并不意外的几位摆了摆手,目光在三张脸上反复横跳。 ? 常文怎么抖的跟个筛子似的? 身上长跳蚤啦? 江流没理会常文异常的抖动,他就是来看看到底都有谁在场。 然后当众揭穿这个谎言。 这种事可不能瞒,瞒起来自己的风评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咳咳,你们三个说来也挺闲,还非假冒...” 江流话说到一半,场上猛地出现异动。 是拳击手登台啦! 常文猛地窜上去给了刘成龙一拳!并大声喊道: “你怎么还要抱堂弟的女朋友呢!风气还没开放到这种程度呢!” 刘成龙捂着右脸,这一拳把他鼻涕都给打出来了。 卧槽常文,你小子下狠手! 不是让你打假拳吗?你打我干什么! 他求助性的看向江欣,试图让大哥站出来主持公道。 江欣清了清嗓子,对上了刘成龙的目光。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向前迈出一步: “堂弟,不好意思,你原谅成龙吧。他可能是在国外待久了,比较习惯拥抱礼,堂哥替他说声对不起。” “你得跟人家女孩对不起,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流看都没看其余两人,一双眼睛紧盯着常文。 这拳击手有点意思。 是不是心里有鬼啊? 刘成龙茫然的看着局势,我教你们的老好人和打假拳不是这么用的啊? 怎么全用我身上了? 可偏偏常文和江欣都在暗地里对他竖大拇指。 搞得刘成龙捂着脸一头雾水。 两个人这时候过来搀扶刘成龙,压低了声音偷偷说着。 常文:“成龙,看你眼神我就懂了,你的拥抱计划出了偏差不能被怀疑,我这一拳猛不猛?” 江欣:“我也懂了, 不能让江流起疑惑,必须我出面让这件事合理化。” 说到这里,江欣还自豪的看了眼三人小组的配置。 军师、拳击手、老好人。 何愁大业不兴! “成龙,被揍计划失败,下一步计划如何进行?” 懵逼的刘成龙望着两个人希冀的目光,又回头看了看寸步不离江流的马琳琳。 希望和怨毒在他心中野蛮生长。 “呼~你们刚才做的不错,我确实还有一计!” ... “这三个人在搞什么鬼?你和刘成龙谈恋爱了?” 江流疑惑的看着马琳琳。 “没有没有,就是单纯的说约我们出来。” “穿这种衣服还说单纯。” “讨厌啦,不是你说今晚灌刘成龙喝醉酒,然后趁机拍摄的吗。” 江流那一瞬间恍然大悟。 结合常文异常的表现,这逻辑大概通了。 用假冒身份搞定马琳琳,估计就是常文做的。 然后卡时间点约江流出来,试图把他灌醉。 然后让他当一次视频拍摄男主角? 这个视频可能会成为江欣威胁他的证据?或是在家宴上“不小心”放出来? 可这个计划逻辑也太简单了吧? 江流想破头也想不通这里面的逻辑。 因为正常人显然无法理解道德三人组的逻辑,你越是逻辑缜密越难以猜清他们的路数。 就像是任何人都想不通,有人会去派奔波霸除掉唐僧师徒。 江流想破头也不会想到。 江欣绕这么一大圈,最初目的竟然是为了让江流揍他一顿。 这谁想得到啊? 但这不妨碍江流生出了其他想法。 好不容易等到江欣跳脸,总不可能这样就放过他吧。 玩玩嘛,堂哥。 ... “成龙,你说的话靠谱吗?” 江欣眉头紧皱,显然刚刚听到的计划内容并不简单。 “我觉得不靠谱。”拳击手常文率先投出反对票。 他必须想办法阻止今晚的行动。 “常文你怎么回事啊?你要是害怕你就回家!” 刘成龙不忿的看了常文一眼,刚刚那一拳打的他现在还痛。 他的计划恰恰和江流的逻辑不谋而合。 干脆让江流当视频男主角算了。 苦主,江流必须当苦主! “一计双响。” 至于刘成龙为什么仍然相信马琳琳。 因为他的信念非常强烈。 如果马琳琳喜欢江流的话,为什么还要和自己聊天? 这肯定是想让江流有一天当苦主啊! 就在今日! 这样的话,一旦视频传开... 想想那个场面,刘成龙的心里一阵激动! 他又开始做江欣的思想工作。 “哥,你说如果拍了江流当苦主的视频拿回江家,大家会怎么看待江流?” “结果倒是好,这过程怎么办。江流又不是傻子?” “你先别管过程,就说结果诱不诱人吧!” 刘成龙已经被某些脑海中的画面蒙蔽了双眼。 就像是有些人在反诈骗如此普及的今天,仍然会轻信网上的“luo聊”。 永远都有人会为了某些幻想出的画面不顾一切。 “但是怎么把江流骗走呢?他也不是傻...” “堂哥,好不容易见一面,喝顿酒去吧?” 天真无邪的江流走到道德三人组面前,眼睛里的清澈和愚蠢甚至让江欣有些惭愧。 原来真是傻子。 “好。” 那一刻,江欣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甚至能亲眼看到他眼神的明亮程度从灯泡变到太阳。 江流露出无辜的笑容从众人面前走过,直直的走到最后方的常文边上。 常文感受到胳膊落在自己肩膀上,莫名其妙打了个冷颤。 他转头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眼睛。 “常哥,我们开一个车?” 第77章 门铃响了 常文有点难受。 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的走向会变成这样。 他发誓。 他最早只是想帮帮刘成龙而已。 当他以江流的身份加上马琳琳后,起初只是准备做个僚机。 这个出发点很正常,男男女女加了微信以后有个共同朋友是让感情升温的方式。 但,马琳琳太会聊了! 尤其是对待他和刘成龙态度之间的区别。 让常文难以自控。 聊着聊着,常文发现他这层假身份已经无法脱掉。 我叫“江流”是在骗你。 我不叫“江流”就没法爱你。 “常哥,有心事?” “最近...” “失恋了?” “也不算吧。” “总之和女人有关喽。” 江流眯着眼看着主驾驶上神色不安的男人,他拍了拍常文的肩膀小声说道: “用我的身份获得女孩的芳心滋味很爽吧?” “我没有...别瞎说。” “常哥,我车祸的时候你在哪里?” “啊?我忘记了,大概在家睡觉吧。” 常文像是听到了什么关键词,立刻从恍惚中缓过神来。 嘴巴紧闭。 江流没有继续追问,话题再次跳跃。 “常哥,你紧张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马琳琳刚刚都跟我说了。” “说什么?” “常哥,你觉得我手里没东西的话,凭什么敢去家宴?” 他每段话的跨度都很大,但都包含了至少一个关键词。 常文在主驾驶位置上开车,他要在负责车况的同时听副驾驶上的江流,不停的切换频道说话。 跨度很大的对话,让他脑袋里一瞬间只剩下几个关键词。 马琳琳、车祸、家宴。 马琳琳的事不够常文开口说话,分量太轻。 但如果再加上家宴和车祸两个关键词凑到一起。 有这两个关键词的话,那事情就大条了。 并且他本身今天状态就不对。 这就导致他一脚刹车停了下来,他得静下来想想。 “我从来没跟马琳琳提过车祸的事情!别想诈我。” “所以真是你冒充喽。” “马琳琳的事算个屁啊。” 比起车祸、家宴这种级别的事情。 马琳琳的事算什么啊? 常文还没蠢到那种程度。 至少泄露真相这口锅不能扣在他脑袋上,不然传到江欣耳朵里不一定怎么回事呢。 怀疑能杀人。 “对你来说算个屁,那对于刘成龙呢?”江流靠在座椅上,顺着挡风玻璃,打量着前方路灯开启后一脚地板油窜出去的银色法拉利。 “或者我说的具体一点,我现在把这事告诉刘成龙,你还混的下去吗?” “我...” 常文猛地抬起头。 他和刘成龙不一样。 刘成龙本就是和江欣一个圈子混的狐朋狗友。 银色法拉利是刘成龙自己的车,只是喜欢跟着江欣屁股后面混而已。 但常文是裴安宁从老家带出来的远房表弟,算是借着表姐和江欣的光硬融到圈子里。 他严格意义上讲算是江欣的马仔。 “常文,我们初次见面时我就说过,我是穷学生、你是打工人,底层人何必为难底层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准备死不认账。 “哦,那我打开录音待会给刘成龙放一遍就行了。” 江流掏出手机,录音在车内响起。 “江流,你到底要干什么?” “告诉我车祸当天的所有信息。” “这事我不知道。” “那我待会下车就开演,冲着江欣的脸抽几个耳光,向他怒吼:我拿你当堂哥!你竟然找人弄我!” 江流手舞足蹈的在车里比划,表情演绎的很生动,愤怒的样子像是路怒症司机。 他和江欣之间是有信息差的。 因为江流压根没主动提过车祸的事,像是在他眼里车祸根本与江欣无关。 这是他刻意营造出的堂哥堂弟一家亲的氛围。 “你说这个时候,他会不会怀疑车上的你和我之间有过谈话呢?” “江流,你何必难为我?” “我提出了底层人何必难为底层人的计划,但你不接受。” “我说出来之后下场更坏。” 常文眯起眼睛靠在座椅上。 他这会才意识到,江流主动邀请喝酒都是奔着他来的。 可是他说了也不会有好下场。 说了江流就要报复江欣,江家少爷之间神仙打架。 他这个出卖大哥的小马仔肯定遭殃,江欣一样会迁怒于他? “常文,裴安宁和你什么关系?” “表姐。” “呦,那女人富起来还会提携亲戚呢?还以为是个凉薄到骨子里的人呢。” “当初她自己开公司的时候需要亲戚当廉价劳动力,自打进了江家以后她就不怎么管我了。” “倒也是她的性格。” 江流拍了拍常文的肩膀,看着这个脸色复杂的汉子。 “常文,你说了不会有任何下场,我会让你留在江欣身边的。” “连个保障都不给我?” “我可以许诺给你一千万、两千万,我倒是得有才行啊?我唯一能许诺的是你呆在江欣身边,比让你滚回老家有用。” 对于常文这种人来说,画大饼显然是没用的。 反倒是这种“你有价值所以不会放弃你”这种的资本家言论。 才更让他信服。 常文面临的其实只有两个选择。 不说,然后被江流一通胡乱搞,他被江欣怀疑。 说,然后江流还是要胡乱瞎搞,但能留住他。 从江流盯上他那一刻,他就注定逃不掉。 江流为什么要提裴安宁? 因为这对表姐表弟骨子里是一类人,或者说这是从底层往上爬之人的共性。 害怕失去。 “车祸的事我知道的很少,只知道江欣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策划了,他先找了废旧改装厂...” 这段经历在之前江旧岁和江欣的父子对话中出现过。 严格意义上来讲算是作案过程。 “你他吗这叫知道的少?那台车轮胎都是你装的,你小子也算杀人凶手!” “算是吧,但我有什么办法呢?” 常文苦笑一声,掏出烟点燃。 “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 “严格来讲是你你出院后。虽然你失忆之前也尝试过跟踪,但被你爸往后备厢塞了一次煤气罐就老实了。” “那你们是如何知道车祸当天我的行踪呢?” “我们不知道啊。” 常文摇摇头摆手。 甚至他还疑惑江流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失忆前谁敢跟踪你啊,大哥。 不要命了! 你也想试试爆破鬼才江老三的威力吗? 江流其实复盘过车祸的逻辑,不是根据姜羽贞提出过的“你从我家里偷跑”。 是根据阿sir的客观证据。 他的车祸地点离姜羽贞家很近,而且行驶方向确实是在离开她家的主干路上。 所以再结合江欣找人跟踪他。 这个逻辑很好完善,无非是某个偶然的一天江欣要弄他。 得知他的行踪过后,在路上找人撞他而已。 可是他们竟然说没有跟踪。 “大哥,难道你们是随机在大街上找我撞吗?碰运气刚好碰到我!” “我们只需要让你在特定时间,出现在特定地点就可以实施计划。” “控制我的行动?除非你们绑架我,不然凭什么让我如此巧合的出现” “我们倒是不行,但可以找个能约你出来的人约你。” “谁?” “我不知道。”常文摊摊手示意这个他真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时间、地点都是江欣直接说的。 只说有人能把江流约出来。 具体是怎么来的。 江欣从来就没说过。 江流闭着眼睛思考。 其实拖到现在解决车祸的事是一件机智的决定。 因为迄今为止,他对于自己从前的生活轨迹。 他是足够了解的。 不至于像刚出院时的一头雾水。 家、学校、姜羽贞的家、陈舒挽的心理诊室。 自己当时被包养,不需要去居酒屋打卡上班。 所以排除了居酒屋有客户叫自己去上班的选项。 家里当天也没发生过事情,否则老妈后面肯定会提的。 姜羽贞也可以排除嫌疑,我就是从她家里出来的,约自己干什么? 学校大半夜更不会有事情找我。 “只能是和我关系密切的几个人。” 江流当着常文的面把电话打给了姜羽贞。 “喂,干嘛。”生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 “把我车祸当天的监控发给我。” 姜羽贞家里是有监控的,他现在只相信客观证据。 “怎么了?” “没事,你快发我。” “今晚回家睡觉吗?” “去。” “打视频通话,你直接对着看,下载录像太麻烦。” 江流挂断电话重新打视频过去。 这女人这点好,你给她点甜头就给你办事。 行动力max。 江流在视频里完整的看到了自己当天的动向。 他急匆匆的跑进了房间里,然后在姜羽贞不停的询问下一句话不说。 在客厅的各个角落寻找东西。 “你在找u盘,我和你说过的。” 姜羽贞的声音顺着电话那头传来, 我拿u盘是要去见谁? 在监控画面里,江流寻找一圈无果后,又迅速的离开了房间。 这就是视频的全部内容。 “到底是约会恰巧被江欣知道,还是在江欣的要求下才有人约我。” “这我就不知道了。” 常文的表情轻松中带着愉悦,能看到江流吃瘪显然让他很开心。 “常文,今晚上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看到江欣的视频。” “什么视频?” “和马琳琳拍的视频。” “你这不还是难为我吗?” “对。” 江流又换上了那副轻松愉快的笑容,他认真的拍了拍常文的肩膀。 像是领导在示意员工好好干活。 “我只要结果,过程怎么做我无所谓。” “江流,你骗我?你说好我告诉你车祸的事...” “是,我骗你了,你告我吧。” “我不会做的,大不了回老家。” “那你说,如果二伯知道他儿子手底下有个马仔败露消息,你还回得去老家吗?” 江流微笑着摇了摇手里的录音。 下车,走人。 都是一群手上沾血的家伙,迟早把你们送进去踩缝纫机。 慢慢来嘛。 至于常文说的事? 江流暂时会当个故事听。 他只需要做好他应该做的事,该跳出来的人一定会跳出来。 不能再被人牵着鼻子走。 ... “表姐,他大概信了。” “描述一下他的行为。” “他故作轻松,但是却让我去搞江欣的视频,说明心里还是发了狠。” “按他说的办,他在过程里没有提起我吧?” “提起了,但他并不意外你的性情凉薄。” 裴安宁裹着浴巾在房间里踱步,听到常文的说法后回答了声嗯就挂断了电话。 短浴巾显然遮不住丰腴的春光。 “该欣赏的人不欣赏,那就逼着你欣赏。” 裴安宁对着穿衣镜打量了一下身材,然后又把今天要发社交媒体的图给p了一下。 名媛分享生活日常跟有kpi似的,经营社交媒体也是生活的重要一环。 照片里的她在一家日料店里,亮片包臀裙、肉色高跟以及日料店的和氏门帘。 她搭配的文案是“铃铃和一个铃铛标志。” 香槟色美甲在手机屏幕上挪动,刚刚打下两个小字。 忽然她转头一看。 “铃铃~” 是门铃响了。 第78章 情人? 问:一个男人大半夜跑到女人家里会干什么? 答:吃碗面。 “你这手艺还真不错嘞。” “我以后可以天天下面给你吃。” “玩烂梗扣钱。” 江流头都不抬的炫饭,没什么是比深夜一口热汤下肚更舒服的事情。 特别是裴安宁家里的食材很丰富,还专门用空气炸锅做了蛋挞和腊肠。 甚至这个明显有运动痕迹、非常注重身材管理的人,还从冰箱里拿出了罐冰可乐。 显然她提早做足了所有准备。 江流回想起自己这一天的行动轨迹。 见了前女友、李神谕、陈舒挽,还答应去姜羽贞家睡觉。 结果他最后跑到裴安宁家吃了顿晚饭。 “真好吃啊。” 裹着浴袍的裴安宁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抽了张纸巾替他擦擦嘴角,她坐在岛台边上对着手机追剧。 她是不会在半夜摄入热量的。 但她就在这里陪着,然后每隔几分钟去看炸锅里做的东西有没有好。 “不要做了,吃不下。” “这是为明早做准备,你大概八点钟上学,我六点钟起来给你做饭。” “谁说我在这里住的?” “不过夜嘛?好吧,那我待会给你带走一些。” 裴安宁噘着嘴,冲着他露出了好遗憾、不开心等明显的茶系表情。 但行动上却很利索。 江流吃完后想要拿起碗去洗干净,却直接被裴安宁拦下来。 “在外面跑了一天很累的吧,坐这好好休息。” 饶是江流都有点不好意思。 跑到别人家吃饭,什么活都不干有点不太好。 “你能在想吃饭的时候到我这里来,我很开心。” “就是过来看看你。” “那下次饿了不想回家麻烦你妈的时候,也要过来看看我哦。” 被戳中一部分心事的江流怔怔无声。 看着厚脸皮精脸红的样子。 裴安宁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扭着屁股端起碗走进厨房。 这就是面对成熟女人的好处。 你跟小姑娘说这种话,她指不定就跟你生闷气。 裴安宁不仅不会生闷气,还会大方的让你坦白。 以至于让你不由自主生出一些愧疚。 江流躺在沙发上,接过裴安宁拿过的睡衣看了看。 “我不穿别人的衣服。” “新的,只是买回来后怕脏洗了一次而已,你跟你堂哥不是一个码数。” “你家里要同时准备我和我堂哥的衣服?” 裴安宁听到这话莫名的抬起头对视江流的眼睛。 “吃醋啦?” “我吃什么醋?” “江欣没来过,单独给你准备的。” 江流肯定不会信她这种鬼话,像这种左右逢源的女人说的话鬼才信。 “你润你说什么都对。” “不一样哦,ktv里的陪酒女对谁都润,但是卖不上高价。 所以只对一个人润才能卖好价钱呦。” 裴安宁率先走进浴室,给家里忽然出现的男人放水。 然后又匆匆走进衣柜里拿出新的男士内衣裤,甚至还从柜子里拆开了新的男士沐浴露。 “这些都是给我准备的?” “这一天早晚会来,肯定要提前准备。” 江流听到这话有股莫名的荒诞感受。 怎么形容呢? 就是你白天体验大学生的青春和美好,到了晚上忽然变成了享受“情人”服务的大佬。 押韵吧。 真挺离谱的。 对于“小三”、“情人”这种事,江流从正常人的三观出发肯定是要批判的。 他对这种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 但如果真体验到这种滋味的那一刻,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感慨。 有钱人真会享受。 他忽然泄了气躺在沙发上,无声的看着天花板。 灯光被调到了昏黄的护眼模式,电视机里放着芒果台的综艺节目,声音很小主打个提供氛围感的作用。 桌上的可乐被换成了养生柠檬水。 裴安宁说怕他晚上拉肚子。 刚刚干了一大碗面的他,正沉浸在高碳冲击的晕眩感中。 他单纯的躺在这里走神。 脑袋里想的是赛文奥特曼一个头刀飞出去,能不能让江欣连骨头渣都不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工作、学业什么乱七八糟的。 都比不上这片刻的安宁。 面对江流的走神。 忙前忙后半天为了让他洗澡的裴安宁,并没有出声打扰。 也没有叽叽歪歪说:我忙前忙后你躺这里了? 而是悄悄的拿过毯子盖在江流身上。 然后走到卧室里换了睡衣,手上还提着一瓶精油。 她小声在江流耳边说: “头抬起来枕在我腿上。” 裴安宁在给他按摩颈椎,她的按摩手法并不熟练,但力道却很舒服。 江流闭起眼睛忽然说着: “裴安宁,你这种女人不需要求得我的关注,也可以活的很幸福。” “是为了换来你的关注,我才会是这种女人。” “世界上不止一个江家。” “攀上江家已经算是于我而言的幸运。” “那你就不该嘱咐常文对我说谎。” 赛文奥特曼在自己脑子里和江欣大战了几百回合,直到江欣完全成为了一摊灰。 江流才回过神来终止脑海中的小游戏。 他的脑袋朝着裴安宁的一侧躺在她腿上,以至于他眼中裴安宁的脸是倒过来的。 裴安宁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我确实嘱咐了他,但没让他说谎。” “当天到底是谁在约我?” “我不知道。” “哦哦。” 江流闭口不问了。 常文的嘴开的太快,这本就是件让人起疑的事情。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裴安宁身上。 裴安宁的手转到太阳穴: “养情人就是为了能逃离琐事,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注意用词,情人这个词汇本身就牵扯到法律问题。我是个单身男青年,只要不干违法乱纪的事,那顶多算是个道德问题。” “那我们算是自由恋爱喽。” “算江家少爷这个身份带来的福利。” 江流从裴安宁腿上离开。 福利这东西偶尔享受享受挺爽的。 但他不是二少爷。 他是江流。 泥腿子终究还是吃不惯满汉全席。 “裴安宁,换换思路,你这种套路拿不下我。” “该是什么思路才对?” “讲讲你的过往并试图引起我的同情,我这人心很软的。” “好啊,你要听哪个部分?” “比如,为什么二叔默认你接近我,却不一点都不担心你倒戈。” “这个故事要讲起来可太长了,大概就从我的化妆品公司倒闭开始说起…” 江流忽然站起来干掉柠檬水,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站在裴安宁面前。 为什么说诡异呢? 因为裴安宁坐在沙发上,她的脑袋和江流的腰部在一条水平线上。 如果这时候裴安宁顺手盘起头发。 那大概会让人联想到某些动作。 “不对,是因为车祸的事你也有份” “怎么可能呢,我的能力顶多做个饭、放个洗澡水、再或者给你生个娃,你说的那种事我做来。” “你不需要当主力,只需要打个辅助并在二伯那里留下证据,这样他就会对你放心。” 裴安宁面色如常。 但沉默已经代表了她的答案。 从江流找上门的那一刻,表现出的样子并不是气势汹汹想要把她撕碎。 而是安静的让她煮碗面的时候。 她就已经知道出问题了。 “这个时候你应该说:我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办法呢?” “错了就是错了。” “哎呦,这一点比你表弟强。” 江流走上去摸了摸裴安宁的头。 他说:“铺床,我今晚在这睡,但是睡客房。” 江流顺手发给姜羽贞一条微信,然后把手机关了静音。 他闭上眼睛都知道,接下来手机肯定会面临狂轰滥炸。 姜羽贞绝对要审判他这个没信用的狗男人。 爱谁去谁去吧。 去姜羽贞家还得伺候她,我才不去呢。 至于凭什么睡裴安宁家? 犯罪分子有她一份,我要点补偿怎么了。 你看看从情人的视角转移为犯罪分子视角。 是不是舒服多了。 笑死,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聊聊吧?” 江流率先躺在床上,拍了拍床边的位置,示意裴安宁坐下。 他又要开始攻心战术了。 “讲讲吧,你的过去。” “山里小女孩的逆袭故事,不是给你讲过了吗?” “抱歉我的问法不对,是我们的过去。” “我们就是居酒屋的客户和服务生的关系而已啦。” “张无忌他妈说的果然没错,漂亮女人就会撒谎。” 江流在床上做了几个原地俯卧撑,充血后的肌肉散发着男性荷尔蒙。 他的手划过裴安宁白皙的脖子,捏住她的下巴。 “你觉得光凭你客户的身份,就能把我在非工作时间约出去?开玩笑,你太高估我的职业精神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裴安宁没有反抗,天鹅般的脖颈浮上一抹血红。 “裴安宁女士,聊一聊除了借种这层关系以外的事情,比如我们之间那段被人刻意隐藏起来的情天恨海。” 第79章 过于合理 江流与裴安宁之间的关系始终很微妙。 这个女人实在是过于神秘。 因为她总是踩着恰好的时间点用恰好的身份,出现在江流面前。 并且及时送上恰到好处的信息。 第一次,出现是在银色法拉利上,她以堂嫂的身份,迅速的抛出“令人惊悚的伦理”来为她们的过去盖棺定论。 事实上她们确实有着,还未达成的“合理亲戚”关系。 甚至连离谱到极致的江欣无法生育,都真实存在。 这段离谱的关系瞬间被合理化。 第二次,在居酒屋里,她仍然顺着这个方向朝前走,这次她抛出了自己的目的。 将离谱的事件合理化。 甚至将她堪称“放浪”的行为方式合理化。 第三次,在李神谕的生日宴会上,在行为、动机、关系全部合理化以后。 她们开始了正式的合理性接触。 甚至获得了由江旧岁亲自颁发的“合理接触”证明。 第四次,在居酒屋里,当一切都变得合理的情况下。 她终于开始揭开过往的面纱,用往酒里扔“健胃消食片”的离谱方式。 合理化她的选择,她说她会站在江流这一边。 她看起来确实无路可走,所以只能被动的选择江流。。 第五次,也就是今天。 江流和常文的交流莫名其妙的顺利,甚至连车祸的终点都指向了一个“能把江流约出来的女人”。 可到底是谁和这场大家族内斗有关呢? 难道李神谕会忽然钻出来满脸邪笑着说:“嘿嘿,想不到吧江流,我图的是你家产。” 别闹了。 答案只有一个,裴安宁。 有些事就怕对比。 比起任何一个失忆后出现在面前的女孩。 裴安宁这段非常不合理的关系,偏偏给人的感觉是最合理的。 现实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缜密往往需要以庞大的算力来支持。 “裴安宁,你太合理了。” “这不还是出现了纰漏。” 在给江流的文件档案里,偏偏就缺失了车祸的直接证据。 不是她想坐地起价。 是因为一旦拿出来,她也完蛋了。 即便可以隐去其中关于她的信息,江流也会敏锐的察觉到“到底是谁把我约出来的?”、“凭什么江欣知道我会出现?” 所以她才要常文说出来。 江流肯定会把箭头指向她。 她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换来一个愤怒的江流。 跑到她面前质问,愤怒的问她为什么“达成合作关系”后,还要隐瞒真相。 她宁愿江流气势汹汹的试图撕碎她。 也不希望江流像是现在这样平静、清澈的望着她。 开始好奇他们之间的过往。 “江流,你答应我,故事就留在这个房间里,过了今天就忘掉。” “嘿,你成功激起了我的好胜欲,别人都是追着讲故事让我负责。你不仅瞒着,还让我忘掉。” “我就这一个要求,答应我行吗?” “放心吧,你们讲的话我都当故事听,谁当真谁是傻子。” 裴安宁跪坐在地上,精致保养的皮肤有些苍白。 她说故事要从第一次去居酒屋讲起。 彼时的她还没有说服江旧岁,只是多方打听到了江流这个弃子的存在。 她想来见见他,说不定能想到些好点子。 那时候的她已经是都市丽人。 在真正的名媛圈子里也小有名气,出入这种场所并不会惹人见怪。 可她是在咬着牙打脸充胖子,倒闭的化妆品公司让她负债累累。 但江家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的自我认知很清晰,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想嫁入豪门的女人。 她并不珍贵。 然后她就见到了那个笑起来坏坏的男孩。 她们的第一句话是那个男孩说的: “我刚刚上岗没多久,笨手笨脚的,您有什么不满意可以直接跟我说。” 裴安宁坦然的点了点头,她可是花了大价钱来的。 不满意当然要说。 在闲谈中。 她有个疑惑:“你为什么要做这个工作?” 其实她是以普通人视角问的,毕竟以她当时并不完全了解江家的视角来看。 即便是弃子过得生活也该超过普通人吧? 为什么跑来做这种工作? “我很需要钱嘞。” “你身上的衣服是阿玛尼。” “这是预支工资买的,买的时候我一阵牙疼。但是别的服务生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干这行就得精致点才能讨客户喜欢。” 共情只在一瞬间。 因为裴安宁如今的生活也是靠刷爆信用卡来的。 她为了在真正的名媛圈里混,显然要付本钱。 他也和我过一样的生活吗? 初次交谈浅尝辄止,江流微笑着送她离开,并在结账时询问她要不要折扣。 “居酒屋也有团购券吗?” “没有,但有促销活动,比如同时买五支轩尼诗可以打八折,我刚刚帮你点的都是活动里的酒。” “你觉得我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 裴安宁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她始终苦心经营在别人眼中的形象。 为什么江流一眼就看穿她? 江流这个时候看她面色不对劲,赶紧小声说道: “占便宜的事情你咋还犹豫。” “这样给人的感觉未免太占小便宜了。” “便宜就是用来赚的!你们有钱人真是不拿钱当钱,省点是一点嘛。” 看着江流挤眉弄眼的表情,裴安宁竟然有些哭笑不得。 在属于上流社会的世界里,多久没有见到这样的人了? “好,按你说得来,明天我还会过来。” “第二次来就可以办会员啦!一定记得办!打折嘞!” 裴安宁冲他点了点头,她并没放心上。 会员是要办的,但名媛的世界里会员卡是为了身份。 而不是打折。 第二天,她如约而至。 江流搓着手在门外等她,看到她之后眼睛一亮。 “办会员!办会员!” “办会员你有提成?” “莫得,老板心黑的很。” “那你这么积极?” “我靠,你知不知道我积极一次能替你省多少钱?一次折扣怎么不得几百块。” 裴安宁摇摇头,她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 因为居酒屋的消费太高。 这一次她临走时没由来的问了个问题。 “江流,你想有钱吗?” “包的啊,你随便在大街上拉个人问问,看谁不想?” “如果有钱的机会需要付出代价呢?” “当然得付出代价,有几个是生下来就有钱的?” 江流傻愣愣的看着她。 那一刻裴安宁说不出话来。 她终于开始意识到。 江流的江和江家的江不一样。 她们两个好像才是一类人。 第80章 消停点 江流在心里分析这个故事,抬头看着去客厅拿水的裴安宁。 莫名奇妙的说了句:“这是名媛爱上朴实傻小子的剧本是吧?” 裴安宁摇摇头,她说没有爱。 “当了解你和江家没有半点关系,以后可能也没关系的时候,我其实已经不准备再去居酒屋。” “你这女人真现实。” “嗯。” 裴安宁并没有否定这个相对负面的评价。 喝口水润润嗓子,她准备继续讲。 她说,从那次走后。 密密麻麻的催债电话几乎快打爆她的手机,试图救她于水火的男人们也要打爆她的电话。 “有人帮,你为什么不同意?” “因为救我于水火的代价是出卖我自己,成为情人或是泄欲工具一样的角色” “你现在不一样出卖自己吗?” “他们的价格太低了。” “价不够就说价不够,故弄玄虚。” “真的没故弄玄虚,要卖就连灵魂一起卖,这是你告诉我的。” “靠,我还说得出这么高深的话呢?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句话啥意思,我自己说的我都听不懂。” 江流的脸色瞬间红润。 听听,这话说的太有深度了。 肯定是我说的! 裴安宁继续讲。 她说那是她第三次去居酒屋,这次是纯粹的放纵。 因为她又去找了江旧岁,可这次连面都没见到。 江旧岁人在新加坡,根本没空搭理她。 唯一的希望也变得渺茫。 巨大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 在酒醉之后,她把一切都告诉了江流。 她悲惨的家庭、疯狂打拼的经历,以及攀高枝的野心。 她苦笑着问:“我是不是做错了?” 江流却在低头玩手机,半晌后拿出手机给她看。 “这就是你之前开的公司吧?我靠!有明星代言!还有年会呢!” “已经是过眼云烟了。” “那也很牛了好不好,能开公司的人多厉害呀?我肯定开不来!” 江流止不住的感叹,就差在脑门上写:我嘞个老天爷啊。 “我问你我做错了吗?” “错?谁不想过好生活,这有什么错的。” “我不择手段的往上爬,甚至给一个大老板编出个借种的计划。” “听起来是不太好,但别人觉得对或错有什么关系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流忽然示意等他一下。 急匆匆的跑出门。 半晌后他拿回来个图册。 海洋生物大全。 “我说的话你可能不信,但书里的话你总该信了吧?” 江流开始在图册里翻来翻去,然后终于翻到一页给她看。 “会读这两个字吧?牡蛎。” “课文里教过,我的叔叔于勒。” “yes!” 然后江流把书合上了,看样子是准备讲个故事。 但裴安宁却忽然没由来的好奇。 她问:你为什么会看海洋生物的书?你想当海洋学家? “不是的,因为有个小姑娘老是讲海洋、山川和天空,总之外面的世界她都知道。” “你读海洋生物的书是为了追女孩?还是为了让客户在交流的时候满意。” “我没想追她,她也不是客户。” 江流摇摇头,犹豫着要不要把话讲出来。 终究还是咬咬牙分享了他的故事。 “她以后要去环游世界,我怕走了以后和她之间没话讲。 你想想啊,如果她某一天发给我图片,说你看蝠鲼群哎! 我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只能回答:这鱼长的真像黑黢黢的地毯。” “她要离开你去环游世界,你还要和她聊天?” 裴安宁觉得江流大概不像是那种为情所困的人,干服务生这种工作的也有真感情? “她叫过我。” “为什么不去,没钱?” “因为不想。” 裴安宁只觉得江流的回答是年轻人爱面子。 小姑娘肯定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吧? 既然邀请你肯定会出钱的啊。 “江流,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卖给老板也是卖,真能吃软饭也是一种本事。” “什么啊,跟这些没关系。我听到环游世界这件事后,脑子里蹦出来的就是不想,仅此而已。” 江流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继续说道: “虽然我在居酒屋也是卖,可我是连灵魂一起卖。单纯的靠肉体吃软饭是不行的,青叔说灵魂才是衡量人价格的标志。” “说灵魂什么的也太天马行空了吧?什么叫灵魂。” “你脑子里蹦出什么就坚持什么,这就是你的灵魂。” 江流迅速终止了这个话题,因为他也不懂。 就是听青叔说了一嘴而已。 他要继续讲牡蛎的故事了。 “其实牡蛎的故事,也是我经历环游世界那件事以后得到的启发,有些道理是通用的。” “洗耳恭听。” 故事大致是这样的,一个叫f.a.brown的生物学家从康奈提格挖了一批牡蛎,然后转移到了芝加哥一个地下室的水族箱里。 牡蛎这种生物会随着潮水的涨落安排自己的起居,类似小学会跟随季节的变化调整上、下学时间。 这批远离家乡千里之外的牡蛎,在前两周仍然保持着家乡康奈提格的潮水运动规律。 但在两周后,他们的行为做出了改变,不再与家乡的潮水规律相同步。 改变后的潮水规律不是佛罗里达,不是加利福尼亚,不符合当时的任何一张潮汐表。 在生物学家的反复推算后发现,他们在遵循芝加哥的潮汐时间。 可芝加哥没有海。 这些牡蛎存活在钢筋混凝土打造的地下室中,连栖身的水族箱里都装满了人造海水。 生物学家认为,这群牡蛎在跟随气压变化来反推潮汐应该到来的时间和规律,尝试着打造一片地球上不存在的海。 裴安宁听到这个故事懵懵的,正常人大概没有闲心去关注海洋知识。 虽然有些震撼,但他没听懂江流的意思。 而江流却在哈哈大笑,他说: “你怎么不笑啊。” “为什么要笑?不是很震撼的故事吗?” “你想想,研究这群牡蛎的科学家会不会觉得这群牡蛎是傻逼。” 裴安宁勉强跟上了面前大笑男孩清奇的角度。 她意识到了这个故事到底要告诉她什么。 “你是想用这个故事告诉我,即便有人骂你傻逼,也要坚持自己的想法是吧?” 这次轮到裴安宁哈哈大笑了。 她承认这个故事最大的价值是把她逗笑。 还以为是多新奇的道理呢? 如果只想讲这个道理,那网上的心灵鸡汤不是一抓一大把? 何必拐弯抹角的讲这种学术性故事。 “谁会讲那种老掉牙的道理!这是为了解决你的问题! 牡蛎和人类无法共情,可以例举成你和我。 牡蛎来自海洋,你来自某座不知名的大山,他们在跟随着自己的潮汐规律运动,你也有你走出大山的方式。 牡蛎在凭借自己的方式想象一片海,你也在幻想着攀高枝。 我觉得你们的行为都傻了吧唧的。 可如果换种角度的话,芝加哥没有海,但牡蛎带来了海。 你们都在创造一片不应该存在的海,这听起来可太吊了。 所以对错我无权批判,至少你和牡蛎都很厉害。” 裴安宁听完后默默无言,回应江流的只有一杯酒。 那天她拉黑了所有试图挽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男人。 面对无数的催账短信呵呵笑了一下。 裴安宁不知道自己那天到底喝了多少酒,醒来后发现睡在居酒屋的客房里。 那晚做梦的时候。 她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牡蛎。 只是可惜一只会张嘴说话的牡蛎,怎么看怎么奇怪,比尼玛贞子都渗人。 牡蛎飘荡在芝加哥的地下室的人造海水里。 那一刻她遥望着故乡的方向,她不想再感受那里的潮汐。 所以她要创造一片属于自己的海。 “靠,这么励志的故事!” 躺在裴安宁家客房床上的江流,不停的敲击自己的脑袋。 不是? 海洋呢?牡蛎呢?生物学家呢? 我脑子里怎么一点这方面知识都没有? “后面故事不用讲了,你被我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在心里默默爱上我了对不对?” 魅力这东西真是挡不住啊。 江流不止一次的在内心里闪过这种想法。 什么芳心纵火犯啊! “没有,后面我下定决心去找江旧岁,承诺一定会怀上你的孩子。” “靠!我给你灌鸡汤,你当二五仔卖我是吧?” “我详细跟你说过我的计划。” “我没劝你不要做?” “你劝不住我,然后就顺手帮我完善了一下计划。” ??? 江流失忆后第一次听到“借种”计划后,曾经止不住的感慨。 这尼玛是那个鬼才想出来的计划。 合计着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隐瞒事实!” “你以为我不想直接?毕竟当时我们关系不错,只是睡一觉的话我觉得你会接受。 但是江旧岁的原话是,不怕死你就尽管说,看老三炸不炸你就完了。” 江老三误我! 江流挠挠头,一时间不知道开始从哪里吐槽。 但他总觉得这故事没讲完。 这也没情天恨海啊?虽然关系特殊,但这些对话发生在居酒屋里并不奇怪。 “后面你陪我回了一次老家,以我男朋友的身份。” 讲到这里的时候,裴安宁甩掉拖鞋从地上站起来爬到床上。 拉过被子和江流躺在一起。 “别紧张,我们回老家的时候就是这样睡的。” 在讲述一个“野心女人的野心计划时”,裴安宁并没有半点异样的情绪。 即便江流评价她现实、野心这种词汇,她也照单全收。 把坏女人身上不又当又立,这种难得的优点展现的淋漓尽致。 可在收尾的老家部分时,她的语气开始变得柔和。 视线看向窗外的月光,眼神里满是追忆。 她说,那次她爸撞折了一条腿。 可家里的弟弟却打来电话说爸要不行了。 虽然是哄堂大孝的描述,但真实目的是怕她不回去。 她也知道这里面肯定奇怪,所以她拉上了江流。 彼时她已经得到了江旧岁的信任,债务还清且化妆品公司开始起死回生。 这是除了江家以外其他人难以做到的。 她可以开出江流无法拒绝的价码作为邀请,但得知是她家里的事情以后。 江流自告奋勇的去了。 “这种活其实应该带着我爸去,他是大流氓,对于小流氓有位阶上的压制。” “还是要尽量好好处理,万一我爸跑来南江闹、甚至跑到江...家族里去闹,那我就混不下去了。” “行,我专治流氓。” 终于他们踏上了通往一个北方城市的飞机。 这是江流这辈子第一次出远门。 他叽叽喳喳的格外兴奋。 顺着飞机窗户拍了许多张照片发给某个小女孩。 他说他也出来旅游啦! 可落地后他就兴奋不起来了。 “大姐,咱们还要倒多少次车?” 李神谕给我讲的旅游也不是这样的呀! 他们坐了飞机到就近的机场,一路上转高铁、火车、客车、私家拼车... 精致的裴安宁素面朝天,在县城的地下商场买了两身五十块的衣裳。 示意他们两个人换上。 “回村就说我在外面欠了很多钱,是你给我还的,所以我必须要跟你结婚。” “怕你爸问你要钱?” “也怕我爸收别人的钱。” 裴安宁是从一无所有开始打拼的,她晓的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个道理。 她不是不想给她爸钱。 甚至她可以拿出一大笔钱,只要她爸以后安安生生的不打扰她。 但观念是没办法改变的。 当得知她有钱以后,她爸的目光就会永远盯着她的口袋。 “你那个环游世界的小女朋友应该没有这种困扰吧?” “困扰不一样而已,她也不见得一直开心。” 从县城到村子里的路上,江流是全程沉默的。 裴安宁大概能猜到他为什么沉默,谁碰到她家的这种情况大概都会沉默。 一望无尽的土地上是盛夏时节疯长的稻子。 从水泥乡道转到村道土路后,路况变得异常崎岖。 带有浓重口音的司机回头打趣的说着: “兄弟听口音是外地人,陪媳妇回娘家来啦?” “嗯。” 这话是裴安宁接的。 无尽的自卑在她心头疯涨,她害怕听到沉默的江流,对着司机说出一些“烦躁”时刻才会说出的话。 比如,别瞎猜,我不是她老公。 比如,你们这破地方可真难找。 江流确实从沉默里醒过来,忽然凑到裴安宁耳边说道: “你爸挨骂,你会心疼吗?” “不会。你心里在想什么?” 裴安宁轻飘飘的问了一句,她想知道答案,也不太想知道答案。 江流肯定会后悔为,什么不在居酒屋里吹中央空调,跟都市丽人们讲故事喝酒。 反而跑到穷乡僻壤的地方一路颠簸,甚至到了目的地还要面对一个恶人家庭。 “当然在编排人设啊?恶人自有恶人磨,你说我扮演个纨绔大少爷行不行?” “随你吧。” 江流连说话时都在走神。 这让裴安宁变得更加敏感。 裴安宁猜测,江流这番话大概是习惯性的转移重点,以不着边际的内容来营造气氛。 居酒屋里他为了活跃气氛经常用这种方式。 目的是遮掩他对这趟旅行产生的后悔情绪。 江流就是个城里学生,平常张口闭口“灵魂”、“生物学家的”。 他怎么可能去演纨绔大少爷。 这种词和江流不沾边的。 可是没关系。 只要没亲耳听到他说后悔,我都能接受。 在车子临近村口的那一刻,村口情报站的大娘们瞬间抬头。 甚至连裴安宁的父亲都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裴安宁拿下车子里的营养品,默默无声的递到父亲身边。 迎着父亲的责骂不吭声。 闹起来肯定没完没了的,忍一忍就好了。 “裴安宁,你可真是胆子大了!这都过去多久了才回来!我死了你就开心了是吧?” “街坊邻居都在这呢,看看这就是我养的闺女,就盼着我死呢!” 裴父看到不吭声的裴安宁,褶皱的老脸浮现出怒火。 他举起拐杖高高升起。 但拐杖并没有落下。 在裴安宁的视角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横在了自己和父亲面前。 这个高大的身影不知道从哪拽的狗尾巴草叼到嘴里,他把拐杖扔到一遍。 踩着村口的大石头,在街坊邻居的目光里,抬起手指着裴父的脸。 在被大柳树覆盖出的一片阴凉下。 他只说了一句话: “消停点,再装逼我干死你。” 第81章 一起睡? “你是谁?” “我是她男朋友。” “你们...” 老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江流的穿搭,又看了看身后下来看热闹的私家拼车桑塔纳。 鉴定为穷小子。 “去去去,我不认。” “爸,我在外面欠的债都是人家给还的。” “嗯?” 老裴听到这话以后打量了一下江流,示意回家去说。 江流叼着狗尾巴草大摇大摆的跟在后面,“媳妇”则凑过来小声说: “你不用这样的?确认一下没什么事,咱们住一夜明天就可以走。” “为什么非要明天?” “回来一次,不在家里过夜不太好。” 提到这个问题,裴安宁的目光有些躲闪,明显藏着心事。 这村子叫烟筒村,没离开过南江的江流。 还以为这里该叫裴家村之类的。 和大多数山里的村庄一样。 年轻人们像燕子一样飞离家乡,只剩下飞不动的老燕留在这里。 对了,还有一些能飞不想飞的燕子。 比如老裴。 即便在脱贫攻坚大力开展的年代,村庄里仍然有很多扶不太起来的人。 比如老裴。 即便是在如此重视教育的年代,仍然有些老旧的观念是改不掉的。 比如老裴。 北方村庄的院子普遍很大,老裴家的院落有菜地,许多村民的日常蔬菜都从这里来。 很多城里人,做梦都想拥有一块能自种的菜地,但他家的菜地显然满是荒草。 红砖墙上洒满了碎玻璃,也不知道小偷进来能偷什么。 “江流,你应该没见过这么破的院子吧?” 裴安宁话说的洒脱,但眼睛却始终在盯着江流的侧脸。 无论男孩女孩都会幻想,有一天带男\/女朋友回家的那一刻。 裴安宁少女怀春的时候也幻想过,但她已经长大了。 在临行前她脑海中幻想过,如果江流来到她家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大概是失落? 但真到这一刻,裴安宁心里有股莫名的期待。 她不知道这种期待该如何命名。 “你说这片地里都种人参是不是发家了?” “这才多大块地,再说野生人参才值钱呢。” “我们种点东西吧,反正荒着也是荒着。” 江流像是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的从县城带过来的水果里掏出个苹果,塞到裴安宁嘴里。 “你说我挖个坑把苹果核种到里面,能长成苹果树吗?” “估计不行。” “试试就知道了,我小时候就幻想过这一幕,终于有块地给我大展拳脚了!” 江流从墙边兴致勃勃拿过铁锹。 这离谱的画风让裴安宁感觉这死气沉沉的家里不太一样。 有的玩也好,至少不会嚷嚷着说后悔要回南江。 裴安宁叹了口气,把剩下的苹果核递给江流。 她则独自走进屋子里。 “那小子什么家庭背景?”拄着拐杖的老裴早已在屋里等候多时。 裴安宁一时语塞。 在她原定的剧本里,江流就是个生活水平普通的城里人。 借给她钱还债,然后顺理成章的结婚。 但是江流出场过于嚣张,以至于如果把江流描述的太差。 恐怕老裴不会有好脸色。 但也只能这么描述,说家里有钱的话恐怕老裴就要开始聊钱了。 “他是南江人,家里条件一般,所有积蓄都用来给我还债。” “没钱了还跟他谈什么?” 老裴压根就没问女儿为什么欠债之类的。 早知道是赔钱货。 “赶紧让他走吧。” “我们明天就走。” “你还回去干什么?在南江混这么久也没见你赚多少钱。” 裴安宁闷不吭声,她不还嘴纯粹是知道吵起来没完。 和没底线的人争吵是无意义的。 总之她有她的计划,在家过一夜明天就离开。 老裴拦不住她。 叫江流跟她一起回来,纯粹是用来告知老裴。 我准备嫁给个没钱男人,你别想着让我嫁人、更别想着问我要钱。 “裴安宁,翅膀硬了是吧?一年不回来一次,这个家你是一点不放心上。” “要钱没有。” “知道你没钱,赶紧让那小子滚,老老实实在家给我相亲。哪怕给豆制品厂的王大山当小三,咱们家里也能借借力。” “死了这条心吧,我跟人家已经领证准备办婚礼。” “你他吗要气死老子...” 老裴摇摇晃晃着试图走过去棍棒教育 但扛着铁锹的男人走进墙壁瓷砖上满是油烟的屋子,空气中搅动的烟尘让他下意识的想打喷嚏。 “都说过了再装干死你。” “你小子跟我牛什么牛?” “我看你是真不服。” 江流扛着铁锹奔着老裴走过来,那副架势看起来不像作假。 人可以没底线,但不代表不怕死。 “你干什么?” “都说几遍了,干死你。” 江流撵着老裴满屋子跑。 裴安宁安安静静的打开新买的碗筷洗刷干净, 然后熟练的淘米、洗菜。 不时的把目光投向院子。 江流化身铁锹战神“江老七”,追着老裴满院子跑来跑去。 老裴腿也不瘸了,跑的比谁都快。 她向来搞不懂江流脑子里闹的什么,猜也猜不到。 他一出现后的画风总是歪的离谱。 你能猜到有人看见荒地的第一眼,是想种苹果吗? 可嘴角却划过了一条向上的弧度,往常面对这种情况,她都会选择忍气吞声。 但有人站出来给自己说话真的很爽。 你说她坏女人,那是肯定。 但你要说她不自强,那纯是扯淡。 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评个“低阶野心家”的称号。 但强和弱是相对的概念,就像古老东方哲学里的阴和阳。 自强的人是因为某些地方过于脆弱。 就像人软弱的皮肤在受伤后会结一层厚厚的痂。 “谢谢你。” ... 晚饭不欢而散。 在江流恶狠狠的目光下,老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这种人注定是窝里横。 像是江流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吓唬他足够了。 因为他只有在摸清对方路数的时候,才敢横。 “横”也是种本事,如果真能在社会上横起来,以他这个年纪,说不定年轻的时候就混起来了。 真是那种江湖气老流氓,像是江老三那样的话。 无论如何都不会把戾气发泄给老婆孩子。 吃完饭过后,裴老三离席而去。 江流直接把裴老三拽了回来。 “你让我个客人刷碗?” 老裴当时直接就愣住了。 倒反天罡! 不是?客人就能这么跟主人说话? “待会我来刷。”裴安宁率先站起来拉起江流走向西屋。 “我们家里的条件只有这样子,坚持一夜可以吗?” “可以坚持,但是连灯都没有吗?” 裴安宁打开手机的电筒照亮房间。 墙壁是日历糊的、房间里没床只有火炕,屋里倒是很大但很空旷。 靠墙边的位置是一台脚踩式的老旧缝纫机。 江流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为了活跃下气氛他开始乱找话题: “这缝纫机应该算古董了吧?” “这是我的学习桌。” 老裴家里显然不至于连灯都装不起,那太夸张了。 不是客观条件那就只能是主观条件。 以前没人给她装呗。 裴安宁赚了钱后也没必要在家里装灯,反正也不回来。 “咱俩一起睡?” “嗯。” “你不是马上要嫁进有钱大家族了吗?” 裴安宁没说话,她没法说。 难道说和你睡是我嫁进大家族的条件? 愉悦内心浮上一抹阴翳。 “你先睡,我出去一趟。” “行。” 第82章 日子长啊 裴安宁独自走在乡间小路上,夜间的风刮起革制外套。 走到一边树林的尽头,耳边是猫头鹰的叫声。 阴森的树林并没有让裴安宁害怕。 因为她的母亲就埋在树林的尽头。 “妈,我回来了。” 裴安宁在家里过夜是为了上坟的。 亲人的离世是一生中漫长的潮湿,坏女人曾几何时也是躲在妈妈怀里哭的小孩。 断断续续的哭声混杂在鸟叫声中听不真切。 我们终会回到母亲的坟前,像条被遗弃的野狗一样哀嚎 “我最近过的不太好,公司倒闭了,但我会努力好起来的。” “我碰到了很好的男人。你如果见到他的话,一定会说他性格太跳脱以后不顾家,但其实我想带他来看看你。” “但是我配不上他的,妈。” 上坟按理说是要祭品的。 裴安宁却两手空空。 她在口袋里掏出了一支口红,路边美妆店19.9一个,大部分女生都不会用的东西。 她妈年轻时候买过一个口红,被她爸骂了几句。 沉重的过往说起来无非也就是轻飘飘的一笔,再过沉重的记忆终究会在脑海中被逐渐遗忘。 只剩下某个特别的意象。 她妈是个传统软弱的山村女人,面对家暴显然没有丝毫的抵抗心。 只会躲在角落里啜泣,但却仍然要给老裴缝断裂的皮带。 她问妈:都哭了为什么不跑。 她妈说:过日子不就这样嘛,日子一长没有不掉眼泪的。 她不止一次的认为她妈软弱,甚至在某些时刻认为这些都是咎由自取。 不软弱会这样吗? 你怎么不敢反抗呢? 直到她经历了更长的旅程,再次站在坟前她不再偏激。 妈有错,但错不在她。 逝去的记忆里只剩下了模糊的几句话。 “日子长啊。” 裴安宁嘴里小声嘀咕,然后站起身来向后走。 她转头往后看被吓了一跳。 林子入口处站着个双手插口袋的男人,正在用手电筒在漆黑的天空上写字。 “看看我写的什么?” “看不懂。” “嘿嘿,我也不知道写的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不然非要在家里过夜干什么?看完老爸肯定看老妈。” 江流在黑夜里笑嘻嘻的站在她面前。 伸出手在她脸上擦了擦。 “干什么?” “私家拼车上放的就是这歌嘛,老妹啊~你等会啊~” 江流跟着调子哼哼,倒也学的像模像样。 “当着我妈的面调戏我是吧?” 江流没有回答她,确认她脸上没有眼泪以后才说道。 “坟前的眼泪要擦干,否则逝去的亲人感受到你的悲伤,她也会不好受。” “这是你们南江的习俗吗?” 江流跳过来神秘兮兮的搂住她的肩膀,贱笑一声: “嘿嘿,我刚编的,正确答案是风一吹的话,脸上有眼泪就会起皮。” ... “怎么不讲了?” 江流正听得入神呢,眼睛放的锃亮。 谁不爱听点拯救悲惨家庭少女的故事啊? 太有代入感了。 “后面没什么好讲的。” “怎么在一起睡的觉还没说呢?” “你...你要听这个?” “靠,年轻人的习惯你都不知道?在h文里找剧情、在正文里找h,快讲!” 江流原本还催促裴安宁讲故事,却忽然发现自己手里来了一条消息。 常文:搞定。 江流:你在哪里? 常文:聚光酒店413。 江流没再回复,而是把电话打给了老爹。 “报个警,聚众x乱。” “谁?” “江欣。” 笑死,真以为我会要你的视频啊? 传播yh物品可是犯法的!我是守法公民! 这事告诉老流氓,他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办。 这点事不用江流操心。 “你未婚夫要进局子了。” “哦。” 裴安宁听到这消息后只是翻了个身,长期侧身导致的手麻而已。 “你是怎么做到让江欣一点都不怀疑的?” “老是提他干什么,喜欢这个调调?” “你不对劲。” “你才不对劲吧。” 总之大家都不太对劲。 深夜、共处一室、讲彼此相处的过往。 这种旖旎的氛围,随便放个互相看对眼的男女早滚到一起去了。 他们颜值上确实登对。 但她是车祸的帮凶。 “讲讲车祸吧,让我听听坏女人狼心狗肺的故事。” “你就当是投名状,我得对你做点不好的事。” “那是不好吗?你是在要我命!” “你不会死的,青叔、三叔都不会让你死。” “你当这是超能力世界啊!他们远程技能放个波,就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保下我的狗命?” “可结果你没死,不是吗?” “滚。” 这算什么?用结果倒推过程是吧? 我没死是我命大,撞是肯定撞到身上了的。 警方那边都说不是轻微剐蹭,是实打实撞上了。 江流相信世界上有那种顶级冷武器专家,能专挑人不致命的地方扎。 但是他真不信会有能控制车祸惨烈程度的人。 职业车祸杀手?能在车祸里控制人是完全死亡还是少条腿? 开什么玩笑! 这种事江流是肯定不信的。 就算青叔站他面前说:小子不要坐井观天,世界上就是有这种奇葩的职业选手。 那他也不信。 他只会说:找个带全险的半挂,你站车前面给我证明一下。 “所以我们之间的情天恨海就这?” “江流,我知道你恨我,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我真的知道你不会死在车祸里。” “你什么理由约我出去的?” “商量陪我回家。” “真有你的啊,裴安宁!” 其实说不上心情复不复杂。 因为他本来对裴安宁就没抱太高的期待。 她本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嘛。 “一分钟的时间给我个理由不弄你” “江流,我发誓我真的知道你根本不会有事。 那天你的车祸本该是虚惊一场,你只会活蹦乱跳的大骂司机没长眼。 青叔甚至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江旧岁的手机里,他说即便被包养也算在岗时间,只要是在岗时间都算工伤。 如果你死了,他会亲自登门去江家。” “不够。” 事实已经证明了,他就是出事了。 还说什么虚惊一场? 差点没给我惊太平间去。 “得到江旧岁信任的我,能给你很大帮助。” “不够。” 第83章 故事只是故事 “江旧岁要在家宴上测试你的态度,态度不好就丢一堆烂摊子交给你。” “然后呢?” “这坨烂摊子是嘉行传媒,烂到连财报都没眼看的那种。 唯一的亮点是可能有几个没什么名气,从十八线明星转战直播的小网红?” 这并没有超出江流的预想,青叔和他聊过这个事情。 “不够。” “你可能会在家宴上见到你的未婚妻。” “不是,这都自由恋爱的年代了,家族联姻这套为什么还存在啊?” “测试态度的方式罢了。 第一,家族联姻本来就是服从性测试的一种。 第二,自由恋爱的年代,又有几个能找到真爱的呢? 事实就是很多人都找不到。反对家族联姻的人我只在影视剧里看过,家族给你找的起码相貌周正、条件不错,多少人盼着靠家族牵线搭桥呢。” 江流这么一听起来,好像也有点道理。 他挠挠头放弃了这个话题,反正他态度很明确。 这联姻肯定是要反对的。 “以后定时给我汇报消息。” “本来我也准备这样做。” “但是我好奇,你宁愿主动暴露参与车祸的事,也不愿意说你过往是为什么?” 这事江流确实好奇。 要么你就能瞒多久瞒多久,等什么时候我发现你参与车祸这件真相以后。 再清算不就得了。 为什么现在自爆呢? 结果不都一样嘛。 反正江流都知道留着她的作用更大,起码能传递点信息出来。 等什么时候彻底清算江欣,再顺带清算她也不迟。 所以为什么要隐藏过往? 想让江流单纯以“坏女人”的身份对待她? 图什么啊。 “因为我知道,像是提前知道不会有事这种说辞,你是不会相信的。” “说重点。” “故事没讲完,要听吗?” “当睡前故事听,刚好困了。” 裴安宁聚拢双腿,上半身靠在床头,拿过被子盖在身上。 一夜的时间过去,此刻南江的天边已经能见到依稀的太阳轮廓。 ... 她说那晚她们钻完小树林后回了家。 在那间漆黑的屋子里。 江流僵硬的像是尸体。 讲到这里的时候,江流茫然的问。 北方真的这么冷吗? “因为只有一床被子,我们睡在一个被窝里。” “我怀疑你在开车。” “是真的全身僵硬,我碰你一下你都会吓得颤抖那种。” 裴安宁笑着碰了江流一下。 她大概是想复原一下当时的情景。 但江流没有抖动。 甚至顺着裴安宁的动作枕在了她胳膊上。 “裴安宁,我相信这种无关痛痒的细节你没必要说假话,但故事只是故事。” “我知道了。” 裴安宁知道他什么意思。 别把江流当成过去的江流。 ... 故事继续。 她说在漆黑黑的屋子里两个人谁都睡不着。 她开始询问江流这段旅程里的感受。 江流说旅行好累,他不喜欢。 “江流,你说我嫁进大家族的事到底是对是错。” “难说。” 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江流的评价第一次变了。 在居酒屋里,他向来是以劝说为主。 但有些东西不亲眼见是无法真正感受的。 无灯的房间、缝纫机当书桌、挂历糊成的壁纸、逃不出去的山沟沟... 江流觉得以自己微薄的人生经历,很难做出如此复杂的评价。 “江流,我负债累累,除了出卖自己还债,以情妇的身份过完这一生。 唯一的选择就是嫁进大家族,我还会有掌控自己人生的机会。” “挺好的,你认为是对的就好。” 黑漆漆的房间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他们都有话说不出口。 江流没法说裴安宁的选择是错的。 像她说的一样,她能选的路有三条,除了上面两条以外就是找个天台表演自由落体和香消玉殒。 裴安宁也没法说,她没由来的想。 如果嫁给江流过普普通通的日子,江流要她吗? 但这种话注定永远不会说出口,她身上的巨额债务本质上只算转移。 说到底债主从银行变成了江家而已。 她有什么资格说你要我,我们好好过日子? 别闹了。 江流很受女孩欢迎,有光明的未来。 “江流,真羡慕你啊,有光明的未来。” “羡慕我在居酒屋喝的半死、羡慕我被客户投诉、羡慕我老爹是赌鬼、羡慕我女朋友跟我分分合合是吧?” 江流背过身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黑夜算是个媒介,让冰冷的人类愿意感受彼此的痛。 裴安宁忽然意识到,他们好像是一类人。 他也有属于自己的糟糕生活。 工作、生活、学业、家庭、感情。 他们都是底层人,在日复一日的繁琐生活中磨灭激情。 他们算是互相拯救吗? 不。 我又帮过他什么呢? 她听着男孩的语气,脑海里没由来的生出了个大胆的想法。 大胆到她甚至倒吸了几口凉气。 有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能解决很多问题。 而有钱这种事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很难。 可对江流来说,好像并不是这样。 过程很难,可并不是不可能。 疯狂的想法像是台风眼般在她的脑海中凝聚。 如果江流回到了江家呢? “江流,当下的想法就是灵魂对吗?” “靠,句意都歪曲到姥姥家了,我不是这么说的吧?” “我应该坚持我的想法吗?” “怎么还在犹豫啊?大姐,引用我心理医生的一句原话送给你。” “什么?” “告诉我,你是对的。” 江流翻过身直勾勾的盯着她,精壮小伙子浑身散发的热量让裴安宁头晕目眩。 这句话的原意其实是。 奉劝对自己过去行为,感到后悔的病人:不要预想没有选择的那条路会鲜花盛开。 你当下选择的就是最好的。 如果你在做生意,那你做的投资就是对的,哪怕亏了钱也是对的,因为另一条投资只会亏更多的钱。 如果你选择分手,那你的选择就是对的,那怕后悔也是对的,如果你不分手你女朋友以后包出轨。 这种极端幻想的方式,是为了拯救深陷在后悔中无法自拔的你。 “我是对的。”裴安宁的眼睛在黑夜中泛着光。 真泛着光,手机屏幕来消息亮了一下。 跟蝙蝠似的。 “大半夜给自己打什么心灵鸡汤?想个什么办法哄我睡觉。” 江流实在是睡不着。 他在家里失眠的时候,就会躺在沙发上把电视打开放小声音。 但很显然这间屋子里连灯都没有。 更别说电视了。 “我给你唱歌?” “唱来听听。” 在古老的东方哲学里,阴阳是永远绕不开的话题。 作为一个名媛,她日常的听歌口味需要跟着圈子走。 r&b、福音、funk、蒸汽波。 这也算是一门基本功,因为日常沟通中需要。 就像你和同玩一个游戏的同学或同事,更聊得来一样。 穿着驼色大衣和高跟在打卡地拍照,聊聊音乐和艺术展。 商量着约摄影师拍照的时候该是什么妆容。 这就是名媛们的日常。 但在这个北方山村的黑黢黢房间里。 裴安宁顺着门外的窗子,看到了天上升起的月光,乡村的作息时间很健康,远处青山的轮廓格外模糊。 狗吠和鸡鸣声不时响起。 她素面朝天,在漆黑的屋子里披着老旧的红花绿叶被子,身后是美女挂历糊成的墙面和脚蹬缝纫机。 她开口唱的歌带有浓重的家乡特色。 “月亮它照墙根啊~” “我为你唱小曲啊~” ... 裴安宁的公寓客房里。 江流看样子已经熟睡过去。 天都快亮了。 而靠在他身边的女人在唱歌。 她偷偷抹着眼泪,隔着窗帘的缝隙望着窗外。 她小声的唱: “太阳又升一轮啊~” “映透了窗户纸啊~” 时间恍然回到那个北方的山村。 可故事只是故事。 倾听者只有她自己而已。 从江流真的进医院那一刻,裴安宁就知道事情走向了不可控的方向。 天塌了。 她永远没机会向江流证明她的清白。 她是凶手之一。 所以故事讲出来只是给两个人徒增烦恼罢了。 “怎么不往后唱,忘词了?用我提醒你不?” 江流对唱一半这事非常不满,都尼玛要睡着了! 整的人不上不下的。 可惜,人在哽咽的时候很难发出声音。 江流没翻身,他是真要睡着了,手向后摸了摸示意接着唱。 好像摸到了脸,湿漉漉的。 “日子长啊,我为你擦眼泪啊。” 第84章 爱和恨太过纯粹 现在是南江时间早上九点钟。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已经开启了鲜活的一天。 浑身散发着活力准备投入工作岗位。 陈舒挽也一样。 在试衣镜前连续换了四套衣服后,她才终于敲定了今日穿搭。 但现在已经九点钟了,江流还是没有联系她。 “昨晚睡得太晚了?” “还是故意的?” 作为一名亲自接待过很多“爱情类病患”的心理医生。 陈舒挽对这种恋爱里的小套路,简直不要太熟悉。 欲擒故纵是吧? 理论知识满分的陈医生冷笑一声。 你问她笑什么? 她笑狗男人无谋,死江流少智。 陈舒挽放弃了打电话,转而伏案投入了自己的工作里。 约了就出门,不约就算了嘛。 不出去又不会死。 十点,她伏案工作。 十一点,她伏案工作 十二点,她饿了,给自己煮了水果玉米。 十二点十分,被主人频繁拿起来刷新消息的手机宣布电量告急。 十二点十一分,她想把啃过的玉米塞到江流大脑里。 “难道还在睡觉?” 理论知识max的陈医生此刻有些动摇。 “男人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这套技巧对江流来说简直是基本功。” “但我打电话问下也没关系的吧,万一是没听到闹钟呢?” “又不亏什么,反正我心里清楚就好。” ... 江流还真没睡醒。 昨晚和裴安宁聊到凌晨,这会还在呼呼大睡。 至于手机为什么不响? 因为昨晚睡在了裴安宁家。 放了姜羽贞鸽子。 为了避免被电话审判,他直接把手机静音了。 就算不静音的话,陈医生大概也得不到他的回应。 因为他也没约啊。 他只是发了两张图而已,又没有说:亲爱的,我们明天去哪里玩? “江流,你有电话。” 裴安宁早早就醒了,精致的人生必须从内到外的精致。 在江流熟睡的时间,她已经完成了护肤、塑形操以及给花剪枝。 甚至连午餐食材都准备妥当,等待江流睁眼洗漱的时间下锅。 坏女人也不好当,这股数年如一日的自律劲头,一般人真学不来。 她每隔二十分钟左右,就会进来进来掖被角,顺带看看男人有没有醒。 这一次她刚好赶上了来电时间。 电话虽然静音,但屏幕会亮。 “谁?” “陈舒...” “不用管。” 江流甚至只需要听两个字,就可以断定电话需不需要接。 他只是翻个身骑上被子继续睡。 “饿不饿?” “不饿,梦见去非洲了,炖了条鳄鱼吃。” “哦哦。” 裴安宁简单的回应了一声,轻轻掀起被子盖在江流身上。 她准备走出客房的时候,又看了眼手机。 又来电话了。 “江流,这次是姜羽贞。” “大概率为了审判我,回头等气消了我再打回去。” “哦哦。” 裴安宁这次没走,就坐在了床边的位置。 她有预感还会有电话来的。 倒也不是她想坐在这里,等着汇报来电人。 而是她发现,好像能隐约的从细节里看出江流对待每个人的态度。 我确实无权参战,但我了解一下总该没问题吧? 五分钟后。 在陈医生、姜羽贞不停的来电中,终于换了个新鲜的名字。 “江流,李神谕的电话你要接吗?” “我手机呢?” 江流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伸出手在床头找手机。 贴心女人已经适时的将手机递到了他手里。 “喂。” “江流,你是不是在网上对喷被人开盒了?手机怎么一直占线!” “有事速说。” “等你一晚上还不解释陈医生的事!” “靠,谈个恋爱而已啦。” “不可能!我还不了解你!陈医生没有金头发、看起来病恹恹的、也不怎么露腿、胸...太大了也是不好的!” “还是你小子了解我。” 江流闭着眼睛没由来的露出笑意。 裴安宁坐在旁边看似在整理床单,实则耳朵在疯狂捕捉电话里的关键词。 然后,她低头看了眼自己。 看不到脚尖,天赋还是不错的。 “我是在治疗一个严重的心理病人,你小子别给我添乱奥。” “嘿嘿,我早就猜到了!否则昨天陈医生面对我时,定叫他没有反击之力!” “昨天你就看出来了?” “肯定啊!不然哪有她嚣张的份!” 李神谕穿着草莓熊睡衣,眼圈红红的盘着腿坐在宿舍小床上。 脸色憔悴的像是在网吧连包三天大夜。 悬挂在栏杆上的小垃圾桶里,装满了她擦鼻涕和眼泪的纸。 “你哭了?” “感冒了嘛,都怪室友昨晚睡觉不关窗户。” 李神谕隔壁床上的好闺蜜,当即白了她一眼。 什么时候开窗户了? 再说我敢开窗户吗? 就你哭一宿的死动静,但凡开了窗户全学校都能听到。 “江流,你今天找我玩吗?” “有事要忙,晚上才会去学校。” 江流今天还得想办法处理下江欣,为家宴做最后一手准备。 “好吧。” 李神谕不情不愿的挂断了电话。 但她还是一改憔悴的作风,噔噔瞪的跑下床洗漱准备吃饭。 李神谕的好闺蜜满脸费解。 她很难理解李神谕这种女孩,为什么会因为一个男人翻来覆去嚎啕大哭。 她也见过几次江流。 确实高高帅帅的。 但李神谕想找个其他帅哥谈恋爱很难吗?不难的呀。 “神谕,你不是准备开启冒险计划了吗?为什么还要和他藕断丝连?” “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你要走了,他留下来,你们的人生就没有交集了呀。” 在任何人眼中都是这样的情况。 你天南海北的到处跑,他留在这里上学工作。 人生经历不同、接触的人和事也不同,就是要奔赴各自的人生。 “谁说的?出国又不是死了,我还是可以喜欢他呀。” “可是他不一定会这么想。”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嘞?我又没办法更改他的内心程序,将指令修改为永远只爱李神谕。” “可...” “但我能修改我的内心程序,我喜欢他。 所以就把指令修改为:表达对他的喜欢。 其余的不关我事啦。” 好闺蜜微生岫看着蹦蹦跳跳的李神谕,眼神有点复杂。 大概是那种羡慕和担心并存的表情。 接近李神谕的人很难不对她产生好感,作为好闺蜜也是如此。 因为她的爱和恨实在是太过纯粹。 第85章 战斗! 李神谕碰到了人生中的新难题。 请问:当你喜欢的男孩的女朋友给你打电话,是接还是不接? “陈医生,有什么事吗?” 她选择接。 假货而已,要不是听说你是个病人。 我直接就揭穿你! “我想问一下,你有江流室友的联系方式吗?” “有,不给你。” “你知道他寝室门牌号吗?” “知道,但不告诉你。” “那他这会是去上课了吗?” “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 爽! 李神谕脚丫悬在床边摆来摆去,笑容像是连炫两瓶益达。 让你装! 你个陈医生,我拿你当知心大姐,你拿我当用来争风吃醋的小妹! “神谕,你没必要对我抱有敌意,我和江流之间...” 陈舒挽其实很想解释一下,她们两个的恋爱关系其实很奇怪。 指不定江流搞什么幺蛾子。 但这个解释她说不出口。 因为李神谕的语气实在是太欠了。 甚至能让人联想到,小姑娘叉着腰在你面前说风凉话的样子。 给陈舒挽的感受大概是: 【你不是她女朋友吗?不会这点事都跑来问我吧?你这女朋友怎么当的?到底能不能当好!说话!】 说到底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很骄傲的女人。 这种异样的感受,让她无法低头解释。 同样,她也不会就此屈服。 在谈心这个领域上,她还没输过。 虽然房间里安静到只有她的呼吸声 但其实着这一刻,bgm已经自动切换成: 一滴泪在半路回头!我只有战斗!战斗! “这么久也没好好当面聊过,不如姐姐请你喝杯咖啡好啦。” 陈舒挽迅速调整语气,耳朵上的坠饰轻轻摇晃。 磁性的声音让人有股下意识感到平和的魔力。 虽然李神谕实际战斗力很低下,甚至难以打出有效回合。 但她自己显然不这么认为。 战斗! “好,发位置给我。” “就约你们学校门口好啦。” ... “怎么了,姜大美女?” 江流坐在餐桌上大口大口的咀嚼荷包蛋,在拨通电话后的一瞬间迅速降低手机音量。 心里估算着姜羽贞的狂暴时间大概结束后。 才把音量调高。 “江流,放我鸽子很好玩是吧?” “昨天太晚了,就没想着打扰你。” “那你打扰谁了?” “回寝室睡觉呗。” 这是他昨晚发微信给姜羽贞说完不去后,想出的答案。 学生回寝室睡觉不合理吗? 太合理了! “呵呵,拿我当傻子呢?” “学生回寝室睡觉怎么了?” “江流,我们一起住了那么久,你偶尔也会说回寝室住一天。” “没问题啊。” “你给我的理由是:我家离学校太远,但你必须偶尔回学校上早八努力混学分。 所以如果你昨晚睡了寝室,那你现在困死也要去上课混出勤。而不是坐在这里吃小情人做的饭,并发出大口大口的咀嚼声音。” 作为一个主战场在校外的人,江流向来是学分困难户。 大大小小的活动不参加、校园组织不参加、课都是稀稀拉拉的上。 江流懵懂的抬起头,看了眼坐在对面边吃饭边偷听的裴安宁。 坏了,碰到福尔摩斯了。 有些事真不怪江流自己本事不到家。 主要还是怪失忆。 这种细节早成死去的记忆了,他是半点印象都没有。 “咳咳,真住的寝室,这会跟室友在食堂呢。” 被戳穿谎言以后的江流虽然有点心虚。 主要也怪自己,让人家帮忙找监控,答应了过去后还没去。 但这种时刻能乖乖自爆吗?肯定不能啊! 姜羽贞说迅速变了口风: “校门口等我。” “我待会有事,江欣的事。” “我不能去?” “这种事不方便你去。” “江流,既然决定押注在你身上,江欣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任何事情我都有知情权和参与权。” “这事压根不需要你出面,你要做的是家宴给我站台。” 知情权都搞出来了,还不信我? “我对你作为合伙人的诚信做出质疑,你刚刚才骗过我。” “去去去去!校门口等你!” 合伙人的诚信这种话都能搬出来,江流没办法不答应了。 达成目的后,姜羽贞迅速挂断电话。 江流叼着蛋挞起身穿外套,他还得赶紧跑到校门口去。 他这会没自爆。 姜羽贞瞎猜什么,都只能是无端联想。 这要是真发现他没在学校,这女人不一定又出什么幺蛾子。 “你等着,等我真从江家挤出奶来让你尝到甜头,看我怎么训你。” 现在的江流还只能暂时屈服。 裴安宁全程一句话没问,即便自己还没吃完。 但看到江流起身要走后,她也赶紧起来帮忙拿衣服。 “江欣这事大概要通知家属,等着听电话。” “嗯嗯,那我在家里待着。” 裴安宁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其实现在她是有点不敢面对江流的。 没有谈论过往以前,她可以肆无忌惮的以坏女人身份相处。 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可说出来之后情绪不可避免的走向复杂。 因为她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江流大概都会不信。 像他说的,故事只是故事而已。 “你爸最近联系你了吗?” “没有的。” “不用害怕,如果他来南江闹的话,找我爸吓唬吓唬他就成。” “嗯嗯。” 裴安宁有点开心, 她的开心并不来源于“如果敌方杀到城里,则关门放江老三”的言论。 而是江流大概是倾向于相信她的,相信她讲的故事。 “裴安宁,我向来喜欢把丑话说前头。” “你说。” “你严格意义上讲和姜羽贞是一样的,都算是风险投资人。 我们不需要探讨你的投资动机,是出于高额的回报率还是个人感情又或是阴谋诡计。 成年人自负盈亏。 我能承诺的只能是,如果你肯帮我,我的富贵有你应得的一份,其他的我什么都承诺不了。 如果你的动机是个人感情,抱歉我不会为可能发生的亏损负责。” 这是江流能想出来最好的处理方式。 故事真吗?听起来很真。 但天才编剧写出来的剧本都真。 忘了就是忘了,他也没办法。 江流说完话后耐心的在原地等待,这算是一份口头约定。 成了,就算是迈过战友的门槛,进入正式的忠诚考察期。 不成,未来清算车祸的时候有你一份。 就这么简单。 “好。” 裴安宁抬起头微笑。 坏女人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从未抱怨过自我命运的坎坷。 从软弱的妈妈那里,她学习到的唯一生存智慧大概就是:日子长了哪有不掉眼泪的? 日子还长着呢。 只要有路走,她打碎了骨头也能爬到终点。 第86章 你说的是陈舒挽吗? “今天还过来睡吗?” “谨慎一点吧,你还是江欣的未婚妻呢。” “哦。” “我没给你开玩笑!江老二那老登阴着呢,当二五仔的同时保护好自己。” “你担心我?” “真搞不懂你们女人,聊着聊着就往这事上扯。” 江流没好气的离开。 但他临走前要了裴安宁家的密码。 从个人体验的角度出发,他还是很喜欢来这里睡的。 无它,唯爽尔。 有些事真不怪江流。 姜羽贞的家又大又豪华,估计玩个躲猫猫也不是大问题。 但在居住体验上,比起裴安宁的公寓可差太多了。 让你选你怎么选! 你是想去住大别墅伺候人,还是来这享受衣来张口、饭来张口的生活? 笑死! 谁会去你冰冷的大别墅啊! ... “我其实非常想去别墅住,但太晚了怕打扰你。” 江流的眼神格外清澈,胸口被拍的砰砰直响。 “什么叫去别墅住?” “啊?” “是回家住。” “姜总,咱们可说好在商言商,钱方面的事我可以许诺你。但我得叮嘱你一下,掺杂个人感情你赔定了。” “我乐意。” 姜羽贞斜着眼看他,压根没搭理江流那套说法。 江流也没多说。 丑话说前头是他唯一能做的。 话早就说的很清楚了,人和人之间各有各的想法。 况且,姜羽贞和裴安宁并不一样。 裴安宁她本身就在江家这个大盘子里,她必须得选个边站。 失忆的江流,无法看清她真正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反向二五仔还是真的赌江流能赢换取高回报,这都不好说。 所以如果信任是十分满,他对裴安宁连半分都没有。 但姜羽贞的动机显而易见。 她就是个“非保守型”的投资者,她看好且愿意赌江流的未来。 无论是从前的高价包养,还是她做出的押注行为。 虽然本身都是公平交易,江流拿的出或是有潜在的对等筹码。 但江流仍然心存感激。 因为有人能正向肯定你的价值,本身就是件值得人高兴的事。 有人一生都在渴望得到别人的肯定。 他们之间只是感情上不合适而已,但感情终究只是人生的一部分。 “为什么还不走?” “那个是你室友吧?” 姜羽贞有过很多次来校门口接江流的经历,难免会碰到他和室友走在一起的情况。 路晓他们三个,这会正混在下课的人群里走向校外。 “是,但你找他们干什么?” “问问你昨晚有没有睡寝室。” “美女,你有点越界了。” “我是在测试合伙人的诚信。” 姜羽贞下车走向路晓。 说实话,漂亮女人有时候是很难分高下的。 非要排序的话,就只能像是艺术作品一样,主观的根据个人品位和喜欢的类型进行选择。 而姜羽贞这种类型的女人走在路上,无疑是最吸睛的那种。 混血和身高这两点实在是太有冲击力。 就算是你不喜欢这个类型,也会被视觉冲击力夺走视线。 她今天还穿了短款风衣,虽然系上腰带后遮盖住一部分姣好身材,但夸张的比例还是让大长腿露在外面。 “同学,江流昨天住在寝室吗?” 寝室三人组面对忽如其来的询问愣在原地。 要不说路晓情商高呢,他率先站出来接话。 因为他记得这个女人。 绝对和江流有关系。 在cpu高速运转以后,他瞬间掌握了形势。 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昨天刚和陈嫂子在一起吃饭,今天她就来了。 包是问罪啊! “流子昨晚在寝室住的!” 路晓当时反映了一天,回复这个答案不一定对,但绝对最稳妥。 义父,我聪明吧! 江流慢悠悠的从身后走过来,听到路晓这个回答后伸了个大拇指。 但也仅此而已。 他连声都没吱。 因为回答什么不重要啊。 之前撒谎无非是有点心虚而已。 但如果真要刨根问底的话,那就实话实说呗。 就算真知道我没在宿舍住又怎么样? 你去法院告我吧。 “江流睡觉不太老实,你们昨晚睡得应该不太舒服吧?我晚上请你们吃个饭怎么样?” ??? 四脸问号。 三人组看向江流,江流看向姜羽贞。 姜羽贞真诚的邀请三人组。 她本来也没打算纠结,到底睡没睡寝室这件事。 江流如果真想编个天衣无缝的谎话,她是拆不穿的。 这是同居时期的经验。 她来学校只是因为,昨天半夜里她看到了一个帖子。 “想讨好女朋友就要重视她的闺蜜,要让闺蜜们看到你对女朋友的重视。” 这一条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到底是好是坏要分情况。 但姜羽贞明显认为这很“智”,所以她来到学校。 江流这种半工半读,生活繁忙,还要被女孩牵扯大部分精力的人。 显然没什么知心同性别闺蜜。 那就只剩室友。 三人组此刻面面相觑。 连续被请吃饭,饶是他们一致认江流当义父,也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我们就不去了吧。” 江流则震惊的看着姜羽贞。 半天才硬生生的憋出一句话: “不管你是谁,赶紧从姜羽贞身上下来,我大伯是野生道长,可是有法力在身上。” “他们不是你闺蜜吗?” “又搞霸道总裁这套是吧?再这样我可真得控制你了。” 江流都觉得脸上有点臊的慌。 真得跟她谈谈。 不然等霸道总裁神功大成以后还得了? 说不定某一天忽然来个壁咚,用“低沉性感”的嗓音来一句: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到时候江流后悔都来不及。 “赶紧赶紧走。” 江流拉着她转身就走。 姜羽贞算是比较了解江流的人,只要他不口花花说些不着调的东西。 那绝对是走心了。 别管是什么情绪,总归是有情绪波动。 看来我做对了。 “等我和你室友道个别。” 姜羽贞平常不会刻意做这种立人设的事。 但“要在女朋友闺蜜面前树立良好的形象” 而这时候路晓的女朋友来到了校门口汇合,这对情侣不在一个系。 她远远的看到了有个大长腿美女在和路晓说话。 于是急匆匆的跑到这里问路晓:她是谁? “流子女朋友吧,我也说不准。” “你骗谁呢,江流女朋友昨天吃饭的时候我见过,不是陈医生吗?” “你小点声!” 声音其实不大,路晓女朋友只是以女朋友的身份照例询问。 但姜羽贞听到了。 “你说的陈医生,是陈舒挽吗?” 第87章 笑容消失术 南巷咖啡。 虽然位于南江大学校门口,但客人并不多。 到了晚饭点的大学生,都嗷嗷待哺的匆忙干饭,没空来这里装小资。 陈舒挽拿着勺子轻轻搅动,目光时不时的看向坐在对面的活力少女。 她的心头在感慨两件事。 第一,如果他是个青春年华的大学生,很难不喜欢这种满脸胶原蛋白的漂亮女孩,嫩的像是能掐出来水。 第二,李神谕在紧张。 “轻松一些嘛,随便聊聊而已。” “我才没有紧张呢。” 李神谕不敢抬头看,正常情况下她不会怯场到这种程度。 一定有什么原因导致她紧张。 但如果细想这个原因,李神谕就更不好意思抬头了。 【这个病恹恹的女人好瘦,可她好大...】 这就是李神谕的心理活动。 是的,镇住她的不是陈医生,是篮球。 怪不得男孩都喜欢这种,我看了我也喜欢啊! 由于李神谕的高度紧张,导致她不敢抬头看,也不接话。 陈医生无法把她带进自己的节奏里。 光凭猜显然是猜不出真实原因的。 但她有时间,慢慢坐嘛。 陈医生搓了搓手,环顾了一圈咖啡厅的客人。 这两个风格迥异的人坐在一起,显然也是足够吸睛的。 病态的东方美人和青春活力少女,无论怎么看,都是拍照没法用一个滤镜的组合。 “聊聊你的冒险计划?虽然我也没怎么看过这个世界,但我在莱比锡大学当过一段时间的交换生,我可以给你讲一些我了解的...” “我们不是来聊江流的吗?” “不只有江流,我们之间有很多其他话题可以聊。” “才不是呢!没有江流谁会坐这里跟你聊?” 李神谕觉得这女人脑子真是不好。 没有江流咱俩认识吗? 我脑子瓦特了?会和你坐一张桌子上。 坏女人! “好,我们来聊江流。” “不要,你肯定会炫耀拉手、拍照这种情侣行为,不听不听,听了难受。” 或许是担心坏女人的声音溜到耳朵里。 李神谕干脆把耳朵捂上了,才不听呢! 你可以说她战斗力低下,但不得不认可她的防御力。 只防不攻,一身轻松。 这干脆把陈医生整不会了。 不聊不行。 聊了还不行。 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要不我们聊聊你和江流?” “yes!陈医生医术果真高明!” “是你心事都写在脸上啦。” 李神谕把手从耳朵上放下来, 让我听你们之间的故事,我死都不会听。 但要聊聊我和他的故事,那可就不困了。 “我和江流的故事可就长了...” 陈舒挽摆出一副倾听的架势,但并没有太专注。 因为这对少男少女的故事都记在档案里。 她心里其实有数。 大概李神谕会从网吧初见开始讲,讲他们在人生最自由阶段的有趣经历。 可她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劲。 怎么好像有点攻击性啊? “我人生中第一次喝酒是跟江流一块,我喝两杯就醉了,他把我背起来走。” 李神谕讲的眉舞飞扬,光是这段话显然没什么攻击力。 但她非要在后面加一句。 “你人生里第一次喝酒跟他在一起吗?他背你了吗?” 这就是李神谕绞尽脑汁选择的打法。 以“我有,你没有”为出发点展开范围打击, 陈舒挽感受着拉胯到极致,像是小孩子奋力打成年人一拳的攻击力。 差点没憋住乐。 真是好玩的小孩。 “没有。” 她承认的很坦然。 虽然她知道人生的各种第一次,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但显然简单的喝酒并不意味着什么。 “我第一次包夜和江流在一起,你有过吗?” “我第一次去按摩和江流在一起,你有过吗?” “我第一次住帐篷和江流在一起,你有过吗?” “我第一次被鱼塘主追着跑是和江流在一起,你有过吗?” “我第一次好奇想尝尝烟的味道,被江流揍了一拳,你有过吗?” ... 复制粘贴性的句式听的陈舒挽头痛。 虽然都是些微不足道的经历,可李神谕才多大? 无数个第一次都在江流的陪伴中度过,这足以让小女孩产生依赖。 陈舒挽说完全没情绪是假的。 哪怕是作为旁观者的身份, 单纯听一个“女孩的很多人生第一次,都有喜欢的男孩陪在身边”这种经历,大概也会产生一些惊叹和羡慕吧。 但她不是旁观者,是竞争者。 “故事真的很美好,但我是他女朋友。” “陈医生,你玩不起!” 李神谕想要捂起耳朵,但为时已晚。 坏女人迅速的用顶级攻击力镇压一切。 陈舒挽也不想用这种身份作为杀手锏,毕竟男女朋友身份说到底名不副实。 可她没办法了。 李神谕防御性拉满,不肯和她做其他交流。 虽然攻击力低下,但她会偷偷输出。 打你身上不痛也痒痒。 她第一次觉得女朋友这头衔真挺好的。 至少能让李神谕不蹦跶。 “神谕,我承认你们故事的美好,但这影响不到我,我约你出来单纯想好好聊聊。” “不对!我还没说完呢!” “你说,我在听。” “去河谷水上公园玩!第一次有男人帮我系泳装内衣的带子… 第一次…” 李神谕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好吧,她承认自己攻击力低下。 江流都说过,陈医生只是个病人而已。 自己如果火力全开不太好。 我根本没认真! 好吧,我认真起来攻击力也不高。 到最后李神谕只剩嘴在开合,声音像是蚊虫般细微。 陈舒挽望着仍然苦苦坚持的李神谕,她莫名的想笑。 这个小姑娘真的不一样。 她不是那种傻白甜少女。 面对面做心理侧写,显然能发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她能看出李神谕的失落,严格意义上并不来源于“情敌陈医生”。 因为她的所有话语细节里,都没有对陈舒挽这个人的攻击和偏见。 她的情绪单纯源于“在战役里处于下风”。 相信如果开局游戏被人打成0\/8,她也会有如此表情。 很多人在面对负面情绪的同时,并不能迅速找到情绪的来源,只会一股脑的无差别埋怨 或是大喊“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因为这是一种能力,来自于你的成长、家庭各个方面。 李神谕毫无疑问的具备锁定负面情绪来源的能力。 因此这种负面情绪并不会停留太久,甚至走出这个咖啡厅后,她就会重新挂上笑容。 因为在潜意识里,这种输赢方面的负面情绪,在人生里简直渺小的像粒石头。 大部分人都了解或是听过这个道理。 但道理永远只是道理。 陈舒挽稍微结合下李神谕的家庭情况就知道。 她的父母一定在这方面,付出很大的成本让女儿亲身感受。 用身教来代替言传。 不是所有富二代都有相同的成长路线,没有工厂流水线按照模具制造富二代。 李神谕并没有大额的零用钱,这就使得她没有模糊对金钱的概念。 但她的生活显然是富足的。 而比起给女儿大额的零用钱。 显然她的父母,为女儿准备了许多更加珍贵的礼物。 在人生里更容易接近幸福的礼物。 这背后要消耗的金钱远远要超过大额零花钱。 有些人要用一生治愈他的童年,但这显然不包括李神谕。 她大概是那种永远不需要看心理医生的人,不是她注定一生顺遂。 而是在出现困难的时候,那些隐藏在内心中的礼物会是最好的心理医生。 比世界上任何心理医生都出色。 做个心理侧写。 能让陈医生更有自信的掌握当下的局面。 她的神色恢复恬淡。 面对没什么还手之力的战五渣,这场战役显然是她胜了。 “神谕,我们真的可以聊聊除了江流以外的事情,我相信我们会有共同语言。” 陈舒挽觉得这女孩真挺好玩的。 明明没什么战斗力,嘴巴还是要开开合合的。 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头微微向前倾认真的听着细若蚊蝇的碎碎念。 她隐约能听到一些关键词。 大概是“人生”、“第一次”、“江流”。 还是“我有,你没有”这种句式。 陈舒挽笑了。 怎么还没放弃攻击我? 还在绞尽脑汁的搜集和江流共同经历的人生第一次? 她努力的把关键词拼到一起,大概这句话是: “我人生第一次半夜去男人家吃饭,是和江流一起。 我吃到了他妈妈做的饭,你有吗?” 陈舒挽笑容消失了。 第88章 笑容再次消失 “这个儿媳妇怎么不给爸介绍介绍?” “不是儿媳妇。” 江新年穿着保安服靠在墙上抽烟,满脸都是“你跟老子还藏着掖着”的表情。 “叔叔,你好。” “哎哎,你好,姑娘长的真漂亮,和我儿子般配!” 老流氓嗓门大、脸皮厚,说这种话脸不红心不跳的。 他脑海里就没有儿子配不上谁这种想法。 我!老三!我儿子配不上谁! 配死你! “说正事,江欣那边什么情况?” “这点事困不住他,他一问三不知当个受害者就行。” “江欣是受害者?” “对,这事赖那个马琳琳,她和男朋友的聊天记录全能写到笔录里,狗男女商量好骗你说已经分手,准备找你当男主角拍视频牟利” 她的事有点大,传播外网牟利、诈骗,她还当场把视频发给她男朋友剪辑。” 江流眼睛瞪大。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马琳琳,骗人的? 倒也没出乎江流的预料。 只是让江欣给跑了,如果是受害者身份的话。 估计通知家属交点钱保释就能出来。 算了,怎么说都是意外情况。 恶心恶心他,也算是意外收获。 “江欣被二伯领走了?” “没有啊,这事老二大概还不知道,因为没人通知他。” “不是得通知家属吗?” “三叔也是家属。我是以三叔的身份报的案,还全程都呆在派出所,犯不着通知别人。” 江流眼睛放出精光。 这事二伯不知道的话,好像还有搞头啊? 两个阴b同时转头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还有事对我们有利,江欣默认了我家属的身份,说明这事他不敢让他爸知道。” “搁我也不敢。” 这事和一般的男女之事不一样。 哪怕二伯见多识广,但毕竟是老一辈子人。 估计听了如此复杂的玩法也要吐血三升。 “儿子,你怕什么?你如果犯这种事被抓就通知我,爸只会给你竖个大拇指。” “滚蛋。” 姜羽贞听的云里雾里的,复杂的玩法是在说什么? 感觉不对劲,有点怪怪的。 “怎么回事?” “江欣在男女之事上玩法有点复杂,被抓了。” “你爸说原本是要骗你?” “长得帅被人惦记,没办法嘛。” 当初在曳尾酒吧里。 姜羽贞是见过马琳琳的,甚至还发生了些冲突。 “江流,你到底有几个女朋友?” “没有啊。” “陈医生呢?” “奥奥,不说我都忘了,她算是吧。” 江流当时刻意的避免,带着陈舒挽和姜羽贞见面的事情。 因为姜羽贞战斗力太高,且行为不受控。 容易滋生非必要的事端。 “咱们是合伙人,别太关注我的感情生活。” “嗯。” 姜羽贞不再说话,她本来也不怎么喜欢说话。 但她是个典型的行动派。 且已经形成了一套面对江流的策略。 她的内心认的很清,合伙人身份是基本盘,能把大家绑在一起。 然后再用她学到的“霸总策略”在日常行为中加以感化。 她的投资行为本身就是想事业、情感双丰收。 她从不避讳这一点。 她赢得起也输得起。 但是没人想输,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 江流的回家之路不一定成功,情感感化也不一定成功。 官方一点说,二者都是风险很大的行为。 所以兼得是很难的。 但设想一下,如果“江流回家没成功”。 她陪着他一起输。 那情感方面的成功率是不是高一点? 她怎么也不算太亏吧? 这叫风险对冲。 但江流现在敢和她拍桌子,说不回家睡就不回家睡。 她得稍微收敛些。 这不叫怂。 这叫风险规避。 “江流,我先走了。” “你不是要知情权吗?” “我去要其他事情的知情权。” “哦哦。” 江流也觉得这种事,带着她在身边怪怪的。 “慢点开车。” “嗯。” 姜羽贞把车子开到远离江流视线的地方,然后缓缓停在路面。 把电话拨给了联系人“陈医生”。 “女朋友?呵。” ... 江欣被成功领出来了。 这点事确实关不住他。。 在社会影响较小的情况下,江欣自然有很多办法脱身。 但江流做的最对的一点。 就是找江老三负责这个事。 没人比江老三更懂下三滥。 “大侄子看镜头,我给你爸报个平安。” “三叔,别别别。” 江欣虽然第一时间就遮挡镜头,但早已为时过晚。 这期间江老三都不知道偷偷拍过多少视频。 甚至连“战斗”视频都给弄到手。 道德三人组垂头丧气的跟在江家父子身后。 五个人共同坐上了二手速腾。 三人组坐在后排,父子俩坐在前面。 “江流,你他吗算计老子!” 刘成龙本来就对江流没有好印象,这会安定下来他开始愤怒的大吼。 “嗯,你去法院告我吧。” 江流趴在靠背上玩味的看着三人组。 三人组这东西也挺奇怪的。 有桃园三结义那种战力爆表的三人组。 也有甘、文、崔那种负责搞笑的三人组。 江欣伸手拉了拉暴躁的刘成龙。 “堂弟,谢谢你和三叔。” “不客气,收费的。” “多少钱我出,但是我爸那边你帮我瞒一瞒...” 江欣再蠢也知道是被倒打一耙了。 但是咬碎了牙,他也得往肚子里咽。 如果是单纯的男女这点破事,江旧岁理都不会理他。 他担心的是旧岁问他:为什么会被江流送进去? 他要怎么说? 他说我想了个搞江流的计划,堪称天选之计策,准备让江流没法来家宴。 只是没想到主角成我自己了。 他一联想到父亲的眼神,就会没由来的打个冷颤。 传统父子的交流其实很奇怪,男人是典型的随着年龄增长越发不愿意表达自己。 会随着年龄的成熟,逐渐把心事都隐藏在内心里。 江欣有时候很想让父亲多说一些,哪怕是破口大骂也好过“失望的眼神”。 黑暗里失望的眼神,几乎成为他成长中的梦魇。 “流子,帮我瞒住,我什么都会做的。” “没事让你做,我们可是一家人。” “流子,你真这么想吗?” “当然。” .... 车子上只剩江家父子。 “你这么多年到底在干什么?” “这不当保安嘛。” 江新年猛的抽口烟,三番五次的想请儿子去洗脚,做一次真正的男人。 “不说的话,我家宴上就管二伯叫爹,认贼作父。” “什么!万万不可!” 江新年是真急了,憋了半天像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起。 “说你能做到什么,我就是数数手里有多少能动的东西。” “如果真到斗争白热化的那一刻,去东南亚或南美,那里才是我的主场。” “有多主。” “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但国内的事情我真帮不上什么忙。” “我知道了。” 江流视线瞟向远方,终于要走进江家大门了呀。 那个奇怪的地方。 “你想回江家吗?” “我有办法能进去,翻个墙什么的,保安看到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的意思是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进去。” “想。” ..... 咖啡厅里只剩陈舒挽一个人。 她要了第二杯咖啡,勺子在咖啡里搅动了许多但一口没喝。 江流仍然没有联系她。 “笃定我会心神不宁陷入内耗?”陈舒挽不停的猜测着江流的动向。 猜测既然是猜测,就说明了答案的不确定性。 而猜测这个行为的出现,代表着你在渴望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感受的复杂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的。 特别是那句“吃他妈妈做的饭”这句话进入耳朵里后。 饶是陈舒挽也无法正视内心的感受。 所以我没有真的融入他的世界吗? 她的想法告诉她:这不是你早就想清楚的吗?他动机不纯。 但她的感受告诉她:她想要。 她是女朋友,但李神谕有的东西,她都没有。 “李神谕本就特殊,无数的人生第一次赋予了经历别样的价值。” 陈舒挽飞快的调整个人情绪。 她会用对比法。 那些人生第一次,如果换在自己身上的话,自己会表现得像她一样开心吗? 会。 但这些第一次并没有多大意义。 而且李神谕对江流而言很特殊。 自己比不过她很正常的,其他人不会有如此特殊的对待。 迅速调整好个人情绪,陈舒挽看向了宽大玻璃外缓缓停下的车子。 一个人坐在这里喝咖啡,显然是在等另一个人。 这位客人不会特殊。 甚至她才是最没希望的那个。 她们之间不会有那么多人生第一次。 “喝点什么?” “不渴。” “这么大敌意干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见。” 她们之间是见过的,关于u盘的交接。 “偷偷在背后算计来算计去的感觉很爽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说,当个在阴暗角落里爬行讨人厌的臭虫很爽吧?恶心东西。” 李神谕一辈子都说出这么有攻击力的话。 陈舒挽面对这种辱骂只是风轻云淡地笑了笑: “是来吵架嘛,还以为你也要诉说人生第一次呢。” “我确实是来诉说人生第一次的,我和他的第一次。所以江流只能上我的床,你滚远点。” “姜总,你这说法有点太霸道了。男女之间谁上谁的床,总归是要看个人选择的。” “他已经做出选择了。” “口说无凭。” “去我车里看看?” 姜羽贞掏出手机在陈医生面前摇了摇,示意她虽然不介意和陈医生分享视频。 但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下看吧? 陈舒挽笑容又消失了。 ps:人在外地,最后的存稿发完了。 明天大概率请假一天,如果没更新的话,兄弟们别等。 爱你。 第89章 谁又会在夜里辗转反侧 有颗心轻轻的碎了。 陈舒挽深知世上绝大部分情绪的失衡,都源自于过高的心理预期。 因此她在从咖啡厅步行到车上这区区几分钟的时间里。 不停的迫使自己降低心理预期,以求达到无论何种局面都能接受的情况。 是的,无论什么她都能接受。 于是她以平静的表情默默的看完了整个视频。 尽管视频总时长达到了四十二分钟,她仍然无视干涩的眼睛努力做到目不转睛。 最终结果证明,人没法接受所有事情。 这个真无法接受。 但陈舒挽仍然能保持得体的状态 心理医生同样无法操控自己内心的感受,她们努力追求的是“接受一切发生。” 因为人无法做到永远积极,她只能做到正视并接受自己产生奇怪的情绪。 “姜总,我承认我破防了,您的目的达到了。” “我的目的不是拍片给你看,是让你滚。” “以女朋友的身份,看到男朋友和其他女人的运动视频确实是分开的预兆。 但有些环节是不能省略的,比如我要先找男朋友谈谈。” 陈舒挽不会在敌人面前示弱,在敌人面前示弱,得到的会是变本加厉。 “随便你,估计也只有你会把这种头衔当真。” 姜羽贞随手拨弄着车上的gg bond,摇头晃脑的傻猪笑起来贱贱的。 这副德行真像江流啊。 “我没当真。”陈舒挽微笑着。 “如果没当真,你今天不会和我见面。” “这种笃定的语气...姜总闲暇时间也接触心理学?” “没空研究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同为女人的感受罢了。”姜羽贞的手忽然抬起搭在陈舒挽的脸上: “如果我被冠以胜利者的头衔,第一时间就是找到你们几个,一人一耳光或是破口大骂,总之会以优胜者的心态高调的宣誓主权。 和你坐在咖啡厅等我赴约的行为本质上一样。” 陈舒挽轻轻拿下放在脸颊边的手: “可惜姜总,您注定不会成为胜利者者。” 这是陈舒挽一直以来坚持的观点。 比如她每天都把自己关小黑屋里,有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研究这些别人看起来“无意义”的事情。 比如计算胜率。 在她看来,姜羽贞和江流是天生的八字不合。 其他方面更不和。 如果真凑巧让他们结了婚生孩子。 除了生出的孩子大概是个漂亮小孩这个优点外,她都想象不到这孩子的童年得有多么不幸。 “至少胜率比个假货高。” “愿闻其详。” 假货这词让陈舒挽内心很不舒坦,她不喜欢假这个字眼。 但她还是决定听听姜羽贞气急败坏时能说出什么。 大概是带着脏话的泄愤? 姜羽贞确实流露出了一些情绪,可这种眼神分明更像是疑问。 “你不是心理医生吗?这种事都看不出来?” “姜总如果并没有独到的见解,而是想用连串的疑问句让我产生自我怀疑,那您的策略选错了。” “你没有看出,江流很抗拒谈论感情吗?” 姜羽贞实在想象不到,有人能没脑子到这种程度。 心理医生就这?我也能当。 只要和江流接触一下,都能感受到他的刻意回避。 姜羽贞压根没想过,u盘事件过后,陈舒挽才刚刚和江流见过一面而已。 见得还是“居心不良”状态下的江流。 至于姜羽贞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很简单。 江流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性,这个阶段的男性本身荷尔蒙旺盛。 并且她还是唯一一个,亲身感受过江流的女人。 没人比她更知道,江流是个激素正常分泌的男人。 姜羽贞上次在居酒屋说“测试他取向”的时候,看得出这个男人眼里压制的欲望。 她其实挺开心的,你男人对你有欲望,这种事本身就值得开心。 但江流偏偏要先说“不负责声明” 只要姜羽贞点点头同意这份“不负责声明”,那天晚上估计会迎来久违的运动时间。 毕竟江流的车祸撞出来的是失忆,不是“江欣病”。 当然,她不可能同意这种声明。 把我当什么人了? 但从这里她看得出来,现在跟江流提感情纯粹是给盲人戴老花镜。 由结果反推原因就很简单了。 大家排队等着上位呢,他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为什么不吃? 因为他还有些东西理不清。 这东西无解,所以他很抗拒。 同样是从这里,她感受到了江流的态度。 他在说:咱们两个之间的事,不只有这点男欢女爱。 那天晚上就算没有不负责声明。 江流直接生吞活剥后,第二天当无事发生。 姜羽贞会杀了他吗? 别闹了。 姜羽贞自己想到这里都想笑。 第一次都给了,还差第二次吗?这点事早晚都是和他办。 所以姜羽贞虽然没得到,但她仍然很开心。 姜羽贞偶尔会在闲暇时间回想这些细节。 她觉得自己这种人,简直和恋爱脑八竿子打不着边。 不然在居酒屋时就会豪掷千金的给“花魁”赎身,而不是包养回家当个宠物。 她起初,单纯需要这么个对口味的人在家里,除了当个逗乐的宠物外还能把家打理的整整有条。 而且她必须承认“小宠物的工作”很难。 对她的口味、颜值达标、情绪稳定、有趣、有处理事情的能力。 所以姜羽贞打算养他一辈子。 反正每个月要给那么多员工开工资,不差他一个。 但他总能带来一些惊喜。 比如在居酒屋刚听到“不负责”声明的时候。 她其实很生气。 但想一想就不生气了。 他在亲口承认我们的感情不是吗? 在陈舒挽的视角里。 姜总此刻眉目含情,隐约间有傻笑的感觉。 经她的经验诊断,这大概是恋爱脑发作的前兆。 她大概是在根据江流的行为进行脑补? 糟糕,她进入爱河了。 比如让她迅速从爱河里游出来! 赶紧给我回归主题! “姜总,江流抗拒感情是很正常的,林素恩对他的影响...” “不是林素恩的影响,是我们。” 幻想时间被打扰让姜羽贞很不爽,这种不爽被直接的发泄到了陈舒挽身上: “陈医生,你还没懂吗?我们把江流分成三个阶段。 失忆前、刚出院阶段、u盘事件以后... 刚走出医院的江流像一张白纸,我甚至在他家里用恩情作为代价让他签合同,他都乖乖把合同签了。 这种事放以前,他根本不可能做。 导致这些的原因,是他失忆后的脑子空白。 所以心底里对情感经历抱有幻想,他下意识的认为和我们的交往是幸福的。 这种幻想在一定程度上掩盖自身失忆的痛苦。 他积极的想要找回他的记忆。 可我们都不想帮他这个忙,我们在欺骗、在隐瞒... 我们名义上好像都在努力帮助他解决过去的痛苦,但不管你怎么想,总之我认为我错了。 一切的改变,都出现在那个该死的u盘事件以后。 自那以后,他认为逝去的记忆太过复杂,所以他开始下意识的抗拒过去。 他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我不懂医学,更别提复杂的脑科医学,但我是否可以将失忆类比为其他相似的症状: 比如,江流失去了胳膊成为无臂人。 无臂人最大的愿望,不会是参与家族斗争和谈情说爱。 因为当他开始无法拿起碗筷、只能用嘴写字、连别人扇他一巴掌都难以还手的时候。 他只会活在无尽的痛苦里,做梦都是找回离他而去的胳膊。 你觉得江流在想不起来、在被人欺骗当傻子玩的时候。 他会不会有一样的感觉呢? 但你看现在的江流。 他从出院后重新看过医生吗?他连复查都没去过。 因为找回记忆这件事的优先级,在他心里变得很低很低。 可出院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 “一个无臂人不想找回他逝去的胳膊”这本来就有问题,不是吗? 你、我甚至看似无辜的李神谕,都在摧毁一个可怜的病人。 而你,医生女士,你更是最大的凶手。 现在你懂了吗?” 姜羽贞的语气很激动,眼泪在眼窝里打转。 甚至趴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 她向来不会认为自己做错。 但她会复盘自己的行为,这是职业病。 在这段时间,她很多夜里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觉得自己是对的,可她时常会生出自己错了的感受。 她是个成年人,她知道对异性的怪异行为可能源自于“爱”的存在。 “陈医生,我不知道什么叫爱,我的世界里不存在这种概念。 我一度追求的都是很表面的东西。 表面到只要江流呆在家里、做饭、做家务、哄我开心,我就会答应给他要的钱。 我以为可以一辈子都这样,价值对等的交易足够稳固。” “可是陈医生,我为什么会流泪?我付给你诊疗费。 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江流因为我的欺骗而痛哭流涕的画面。 我会流眼泪啊。” 姜羽贞早就想找陈舒挽一趟了。 她的睡眠得不到拯救。 复盘这种行为,最忌讳的就是越复越多。 当微小的细节被拿出来用放大镜一照,势必会是千疮百孔。 她想不通就在床上翻来覆去,在对和错之间反复横跳。 她对爱的概念很模糊,或者说对于任何事情,她都要求具体的解释。 比如会议上的“小幅度亏损”这种概念,她向来是不认的。 具体怎么亏损? 拿出数据报表来抽丝剥茧给我解释,我不要抽象的概念。 这就是她的行为逻辑。 但有些东西注定没有具体的解释。 除非你跟她说。 爱是在一起吃很多顿饭、爱是你愿意白给、爱是你希望家里永远有他、爱是你会为他流泪。 她或许才能真正理解,并点点头恍然大悟,她是爱他的。 所以她永远也意识到不到。 如果不是为了爱,谁又会在夜里辗转反侧。 第90章 嘶~ “姜总,一切行为变化都来源于认知变化。” “具体一点。” “如果您相信我的职业素养,或许您可以讲讲未来准备如何跟江流相处。” 陈舒挽是个很职业的心理医生。 面对姜羽贞的请求,她其实很认真。 但这种问题如果只用“您或许是爱上了他”这种回答的话,那还要心理医生做什么? 随便找个ai都能回答出来。 一切还是要从行为中分析,并回归到行为中。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 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再说不是你问我的吗? “我只是想从您未来的计划里建构你的心理模式。” “不需要,我有我自己的解决方式。” “那您还说付费咨询。” “解决方式和你有关,大概会让你感觉到不爽,所以付费。” 陈舒挽眉头一皱,等待姜羽贞接下来的话。 “以后滚远点,别出现在我们的世界里。” “你们的世界,是指你和江流吗?” “我和江流现在是合伙人关系。” “生意关系和私下交往有冲突吗?” “有,因为你就是个制造麻烦的人。” 姜羽贞早就想来找陈舒挽,单纯是为了让她滚。 很显然她为了让陈舒挽下定决心的滚开,私下里做了很多准备。 “陈医生,你觉得病人需要的是什么?” “治疗。” “不,是支持。”姜羽贞狭长的眼睛充满了攻击性,她继续说着: “回到原本的主题,为什么假货女朋友的胜率最低?因为江流压根就没准备跟任何人谈情说爱,所以你已经出局了。” “你的逻辑有些天马行空。” “记得我说过的吗?只有在真正谈论到感情的时候,江流才会下意识的抗拒。既然你成为了女朋友,就证明他没打算和你谈感情。” 砰! 哐当! 其实没有砰、哐当! 因为任何心灵地震都用天塌地陷行动,实在是太过笼统。 陈舒挽的内心更像是层层包裹的蜘蛛网被喷火器一把点燃。 轰! 层层包裹的蜘蛛网是她自己设下的心灵保护。比如“清醒点,江流居心叵测”、“心里清楚就好”等等。 但这一刻她才意识到。 蛛网不是在保护自己,是在自我催眠。 她希望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接受“女朋友”身份。 如果她足够清醒,她是绝不会坦然接受这个身份的。 不是吗? 反倒是这些心灵保护,让她肆无忌惮的接受。 “没有感情吗?” 即便在不断的进行自我调整,但酸涩的感受还是涌上心头。 是一种答案被揭穿的痛感。 而这种痛感又让她爽了。 这种人的心理确实挺难描述的,大概就是大保健一条龙服务里。 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嗯,说不定每个人都是潜在的爱慕。 “u盘事件之后我没有找你,因为我也是其中一份子,我没脸骂你。 但以后不要再跳出来打扰江流的新生活了。” “我只是在治疗他的疾病。” “我不懂心理疾病,但很显然江流暂时不需要任何这方面的帮助。” “他的心理疾病非常严重,必须得到治疗,我没有开玩笑。” “世界上就你一个心理医生?” 姜羽贞并不是以一个情敌视角来说这种话。 她也没把陈舒挽当情敌。 因为她知道眼下这些人半点希望都没有。 除非某一天江流睡一觉醒了忽然恢复记忆。 反倒是那个莫名其妙的未婚妻更惹人注意。 视频得留着。 ... 陈舒挽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车子扔在了咖啡厅门口。 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 因为神情恍惚。 姜羽贞想给她搞观念输出这套,功力还是差了点。 但其中某些话却在她心头不断盘桓。 “只有我还停在过去吗?” 陈舒挽没由来的抬起头,看向高架桥上方的的车水马龙,这场谈话一直持续到晚上。 街边小贩陆续出摊,市井烟火气和“cbd”区的灯光内透,让人仿佛行走在两个世界。 李神谕知道她女朋友的身份后,仍然坚定的从未改变过自己的想法,她会继续人生冒险计划。 林素恩知道后并没有想象中的电话轰炸,甚至没有联系陈舒挽,没人知道她在干什么。 姜羽贞干脆捆绑成江流的合伙人,她对自己不屑一顾,甚至发出了警告。 在江流不断迈入人生新阶段的同时。 她们也走在自己选择的路上。 “所以,我是因为什么和江流紧密相连?” 陈舒挽酗酒不是秘密,她每晚都要喝一杯。 她今天也想喝一杯。 但她几乎不在外面和别人喝酒。 于是她回到了那间黑黢黢的小屋里,没有预想中的江流藏在门口给她个大大的“surprise”。 烛火被引燃。 病态的脸在摇曳的烛火中若隐若现。 这就是她的生活日常,接待一些“急着把痛苦情绪传递给其他人,试图让人与他们感同身受”的患者,看些书并在暖洋洋的午后把档案从书架上拿下来晒一晒。 偶尔换一换房间的挂画,唯一永远不会摘下来的画是一幅阿佛洛狄忒。 在发达的现代城市里,除了必备的生活采买,她可以永远不离开这座房间。 她能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在打架。 这直接表现在,她的想法里 “自己应该坐在桌前喝杯酒,然后去床上睡觉。” 但她却产生了期盼的感受,她期盼着门会在下一秒被敲响。 门外站着个活蹦乱跳的江流,贱兮兮的告诉她:我睡到了现在,不好意思。 谁会一觉睡到天黑呢? 但是没关系,她愿意相信也只能相信。 但是门注定不会响。 可她的心一直在想。 她逐渐的把一切都串联起来。 这点工作对她而言很轻松。 “江流恨我,所以他妄图用恋爱的感觉不断地拉扯我,让我感受到痛苦,这是对我擅自干扰他人生的报复。” 陈舒挽的嘴里不停呢喃着这几句话。 她这个行为是在建立主体和客体的情感联系(涉及到一些小众癖好的知识点,这里不能讲)。 形象一点就是,她在脑海中刻画形象,通过反复呢喃这几句话作为联系,来从江流的形象上获取痛感。 很多人在因被伤害而哭泣的时候都有这个习惯,比如在和女朋友吵架时,如果你是被伤害的那一方,你就会在嘴里呢喃她对你说过的刻薄语句。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是的,因为你哭爽了,你在刻意的通过情感自虐加剧这种痛感,意图让情绪更强烈从而更爽。 这没什么丢人的。 因为喜欢吃辣椒的人本质上也是因为疼痛产生的爽感。(要正确看待你的心理需求哦) .... 一切风平浪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舒挽仍然坐在桌子前,面色平静。 “我准备和江流切割。” 一切心理暗示都在姜羽贞的进攻下被瓦解,她不能再继续步入江流的节奏里。 这其实对她而言是好事。 仅仅一天而已,她就陷入了江流的拉扯陷阱。 她根本想不清楚的。 她会享受和贪图那种感受,从而把想法抛之脑后。 清醒状态下的陈舒挽,准备彻底离开江流的生活。 “原谅我自己这两天的不清醒。” ... 江流感觉自己这一天要忙死了。 他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陈舒挽的家。 对于今天下午咖啡厅的血流成河, 李神谕那一部分他知道,小姑娘打电话跟他吹牛来着。 但姜羽贞这部分没人跟他提过。 所以江流一直在按照原计划行事。 他对待陈舒挽确实是没有感情的。 我凭什么有感情? 首先,从江流了解到的信息来看,他们过去是医生、患者的关系,然后莫名其妙的表白。 这中间缺失的信息太多了。 从他的视角来看,陈舒挽大概才是最应该讲故事的人。 她偏偏不讲,这就说明肯定有坏地方。 其次,她的性格过于阴暗。 江流必须承认人都有阴暗面,但你也不能太阴暗吧? 你得给窗帘拉开见见太阳啊? 江流其实也没那么坏,什么当渣男玩弄一下陈医生的感情,再无情的把她抛弃这种手段,对他而言太过低端。 他无非就是想让陈医生的生活更充实一些罢了。 至于什么发照片过去,结果回头不接电话这种行为,江流承认确实是有点坏。 可这样拉扯的快啊! 他哪有这么多时间浪费在陈舒挽身上。 “陈舒挽应该这会彻底反应过来,我是在耍她吧。” 江流这套行为的逻辑非常简单: 无非就是带一个整天在黑屋里阴暗爬行的女人,多感受外界的生活并产生期待感、然后稍微冷落冷落她,让她内心坠入谷底。 感受是会骗人的,陈舒挽肯定会隐约对黑屋外的生活抱有期待。 但江流没打算和她谈恋爱。 这个时候江流再找上门说:大家好好聊聊,咱们好好相处,我带你玩。 你要当女朋友就给你当,一个头衔而已,无所谓的事。 但我不负责哦。 大家愉快的当现充不好吗? 在陈舒挽家房门打开前,他脑海里真的都是这种想法。 他发誓,如果知道私下里姜羽贞和她见过面。 并让陈医生做出彻底离开他生活的决定。 他今天会高兴的在居酒屋开瓶酒庆祝。 陈舒挽的家他也绝不会再踏入半步。 但当门打开,看到屋内画面的那一刻。 江流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大蠢逼。 他甚至惊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第91章 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医生 有些画面只出现在艺术家的画笔下。 艺术家们可以让,只能存在于想象中的极端“美好”或“邪恶”的画面,真正出现在三维世界里。 但有些画面很难定义美好或邪恶。 如果裸体是对艺术的美好追求。 那么再加上鲜血呢? 江流不知道。 当这幅画面摆在江流眼前的那一刻。 他的第一感觉是惊悚。 第二感觉是,急救号码多少来着? 房门后只站着一个手臂上滴着鲜血的女人,由于手臂自然垂下,导致血不规则的流动。 流动痕迹像是在皮肤表面建构了体外血管。 说是裸体也不准确,或者说穿了等于没穿。 浴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 但她在笑。 不得不承认,网络时代下妖异更多被用在“妖艳贱货”身上。 但这幅画面,除了妖异以外江流想不出其他词来。 妖异的美感。 门打开后迅速刮起了过堂风,深色窗帘张牙舞爪的反复击打玻璃。 声音像是衣服被用力抖动,这种声音出现在,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后被用力抖开褶皱时。 烛火反复经历从熄灭到燃起的过程。 因为风在吹。 她的眼睛也从黯淡到燃起。 因为他来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靠,你家被抢劫了了!” 江流冲进房间里,随手拎起桌上的水瓶。 他是想随手找个武器来着,实在是没有其他趁手的东西。 他在试图寻找房间里可能存在的凶手。 入室抢劫还是小偷被撞破后行凶? 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江流把手机扔到一边寻找急救工具。 虽然脑海中的急救知识匮乏,可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得知道。 这个时候该想办法止血。 然后拨打急救电话。 “我没想死,不用浪费功夫打急救电话。” “神经病,你当你阎王爷啊?死不死是伤情决定的,不是你想不死就不死。” “我准备了急救包。” “我真佩服你。” 江流懵懂的看着陈舒挽拿出急救包,熟练的给伤口消毒、包扎。 然后清理像是犯罪现场一样的血液痕迹。 在用消毒枪喷洒一遍后,房间里的血腥味只剩下淡淡的痕迹,味道被桂花香气掩盖。 这种画面听起来感觉没什么。 但亲眼看是另一回事。 一个病恹恹的女人跪在地上擦鲜血,还时不时的冲你笑一下。 总感觉像是连环杀人犯在确定目标。 “你熟练的像是连环杀人犯,不会你才是凶手吧?” “在认识你之前,这样的行为时常发生。” “你这是自己搞得?听说偶尔献个血能提高血液活力,挺好的...挺好的。” 江流一边随口扯着胡话,一边小心翼翼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因为他看到了地上掉落的水果刀。 凶器得控制起来。 但刚走了几步就被拦了回来。 被人拿刀拦了回来。 “你是想来偷偷把刀拿走?” “我妈说小孩玩刀会被野人抓走生孩子,如果你不想被野人抓的话...” “江流,你扯烂话转移注意力这种套路,还是用在客户身上吧。” “好好好,你厉害行了吧,赶紧把刀给我,不然我可要暴力行动了。” 江流发誓,今天来这里。 是他一生中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也没人告诉我,这女人病得这么严重啊! 他看到鲜血淋漓的一幕后冲进来,纯粹是本能反应。 他还以为有人行凶呢! 搞半天凶手是她自己。 “江流,我们之间真的没有感情,对吗?” “停!如果警方听到这种话,还以为是渣男伤害女孩感情的戏码,即便你是自杀我也有连带责任。”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重新做出这种行为。” “因为你有病。” 江流迅速的接近,他对自己的身手没什么信心。 但他对陈舒挽的身体有信心。 就这病恹恹的身体,路上碰到条得了狂犬病的疯狗都是一劫。 他势必能表演一幅空手夺白刃。 但在他接近的一瞬间。 陈舒挽主动把刀递了过来展颜一笑: “我没想死,也没想伤害你。” “那你往身上划刀子?” “释放情绪的方式,大概类似于人们烦躁时会抽烟、开把游戏、自wei或躲在墙角扣墙皮。” “不敢苟同,至少不应该在一边干这事的时候,一边给客人开门,这要是隔壁老太太看到这画面绝对要吓死。” “我从猫眼里看到是你。” “我有罪是吧?好的不让看,非让我看这种画面。” 说到这的时候江流目光向下移动。 刚刚匆忙的时候,确实没注意到春光乍泄。 但也不能说人家没给看。 “行了,没事赶紧睡觉,明早去医院挂个号。” “我开门,是为了邀请你进来庆祝一下。” “头一次听说这种事也要庆祝?用不用我帮你印点请柬、找个宴会厅办席顺带收收份子钱?” “可以,请柬上庆祝的理由就写:我终于决定离开江流的生活。” 话音落下,房间里寂静无比,只剩蜡烛油噼啪作响的声音。 两双眼睛在此刻对视。 “果真吗?” “千真万确,这是我在巨大悲伤后做出的决定,不然为什么要释放情绪?” “开酒。” ... 人和人之间相处形式的转变,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身份的变化。 江流起初对于陈舒挽的印象。 只是个知性、温婉、高段位的心理医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标签被转成了“坏女人”、“阴险狡诈”和“算计”“窥伺者”。 如果江流的情感生活里,存在这种标签的人,那他肯定是很不爽的。 换谁都不爽。 但在江流此刻脱离情感的视角里。 陈舒挽隐约之间好像再次成为那个知性、温婉的心理医生。 果然,爱情让人变得丑陋。 她们此刻身处于这栋楼顶的天台上。 穿过被写满污言秽语、xxx到此一游的顶楼墙壁。 陈舒挽竟然掏出了天台大铁门的钥匙。 物业经理如果看到这种情况,一定会急的直跳脚,大骂外包的保安公司是废物。 身后的江流则捧着酒和小吃跟在后面。 他平常是不爱喝酒的,任何爱好被当成谋生工具后都会不可避免的厌烦。 但今天是个好日子。 他终于和最难搞、最难缠的陈医生之间达成了奇妙的和解。 “这算是你的秘密基地吗?” “也是你的秘密基地。” 陈舒挽指了指外墙上,格外显眼的“江流认输”这几个字,示意这是某个喝不过她的傻小子写下的。 “看来我们以前关系确实特殊,能让我这种职业级酒量认输,大概是为了给你面子。” “你的酒量其实很差劲,失忆后你有喝醉过吗?” “没有,因为接待的客户不多,还都不是奔着喝酒来的。” “职业级酒量这五个字,不如换成职业级赖酒技巧。如果真论酒量的话,大概你都过不了居酒屋的准入门槛。” “什么话!我可是天才牛郎!不能喝,我能赚那么多钱?” “你只是想赚钱而已,所以拼了命的把酒从高脚杯转移到肚子里。” 这些话大概目的是为了告知江流,他过去很辛苦。 但江流只当耳旁风。 因为他耳旁真的有风。 他站在天台上感受着风从四面八方涌来,从这里甚至能看到蜿蜒的南江,他双手打开闭上眼睛。 他看似很享受。 实则在装b。 如果陈医生真是高情商的话,大概这时候会帮忙找个角度拍一张背后照片。 她确实在拍。 “别站着硬凹氛围感,像一只张开手等人投喂的狗熊。” “谢谢,真是不错的拍照技巧,就是说话不太好听。” “应该的。” “别人说谢谢的时候要回答别客气,或者用散装英语说一句 you are wele。” “可这真是我应该做的。” 江流真讨厌这种抬杠行为,你说一句谢谢不行啊? 面对杠精的时候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跟她对着抬! “给我开瓶酒喂我嘴里。” 陈舒挽拿起酒倒在杯子里,然后举起来倒进江流咧开的嘴。 只是倒得满脸都是罢了。 江流一边擦脸,一边没好气的继续抬杠: “谢谢。” “应该的。” 还杠是吧? “帮我下楼买袋小浣熊干脆面,香辣的。” 陈舒挽还真就起身离开下楼,只是最终买来的是袋康师傅。 十分钟后,她气喘吁吁的递到江流面前。 “谢谢。” “应该的。” “不是,非跟我抬这个杠?你图什么啊?” 江流敏锐的意识到这里有不对劲。 陈舒挽不是这种人。 她大概不会默不作声的跟你抬杠。 这副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在赌气的猫。 “陈医生,你不会又搞什么幺蛾子治疗我吧?” “我根本不是你的医生,从来都不是。” 千真万确是在赌气了,女人生气都这副模样。 但在江流此刻的视角里,她不算女人。 不用哄。 “说胡话呢?” “江流,无论是我的专业课讲师还是心理学会的伦理准则,都警告过心理医生不许和患者之间建立亲密关系。” “说明你不太职业呗。” “我自认为我是一名非常职业的医生。” “职业个屁啊,患者让你拍照你非损我几句,患者让你倒酒你倒我满脸、患者让你买小浣熊你非买康师傅。” “可我从未对你的要求表示出拒绝,从来没有。”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医生。” 第92章 江流号航空母舰 江流最讨厌回忆环节了。 非要让瘸子跑马拉松是吧? “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不知道,总之庆祝一下你离开我的生活。” “是陈舒挽离开你的生活,为了打破医生和患者之间无法建立亲密关系这种问题,我努力的在用两个形象面对你。”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两个人格?也不明显啊。” “因为这是失败的行为。” 陈舒挽并没有产生对失败的沮丧: “江流,你仔细回忆一下,我和你之间的交流。” “明知道我失忆,还非让我回忆!” “失忆后发生的事情,我和你之间。” “医院见面后送我回家、u盘事件后我揭穿你、昨天在校园成为我女朋友...” 这点事回忆起来倒是很轻松。 可回忆这些干什么? 很重要吗? “你仔细想一想,这期间任何你提出的要求我拒绝过吗?” “有!我问你知不知道u盘的事,你说不知道!” “我说的是要求,不是询问,比如陈舒挽,我要求你现在脱光你的衣服。” “我让你离开我的生活。” “可我问你当舔狗接不接受,你同意了。” 江流突然之间好像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大概意思就是,我的要求她不会拒绝。 但她会在这中间胡乱钻空子。 你让她买小浣熊,她非给你买个康师傅。 这种情况,再结合陈舒挽本人的奇怪癖好。 让江流莫名其妙的联想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不是单纯的医生和病人,甚至不是纯粹男女朋友那种, 而是...我不太懂所以形容可能不恰当,大概类似于我隔壁家的刘姐和她养的小猫?” “嗯。”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为什么?” “向我发出彻底滚出你的生活的要求,不给我任何钻空子空间的那种。” 听到这话以后,荒诞的感受在江流心里蔓延。 他原以为自己失去记忆里的信息早已被榨干。 结果到这里还给他憋个大的。 江流现在需要一面镜子,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破口大骂: “看看你他吗干的好事! 你有悲伤的前女友往事,老子认了!谁还没点悲伤的故事? 你和未来堂嫂眉来眼去,老子认了!别人图的不是感情,这总归是拦不住的。 你和富家女孩有感情,老子认了!年轻人有喜欢的女孩是正常的 你被富婆砸钱包养,老子也认了!生活赚钱不容易。 但是这个你给我解释解释!啊?这个算什么!” 江流没有人格分离,只是面对荒诞事实的无情吐槽罢了。 他这会有点坐立难安,因为真是不知道该咋办。 这花样我也没玩过啊? “陈医生,你别给我开玩笑了,你...” 江流自认为他的人生经历并不算浅薄,但他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他看过一些类似的内容。 但那里面的女生大多是日漫里无家可归的神侍少女,要么是单纯可怜的女孩。 总之是那种可怜型的。 她无法把陈舒挽和猫,而且还是自己的猫给联系到一起。 她长着张温婉知性邻家大姐姐的脸,书架上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黑格尔和尼采。 比起天台,她更应该出现在阶梯教室,成为一名怒斥江流缺勤行为的选修课教师。 讲述梦和弗洛伊德。 可她现在安静的坐在天台的酒瓶旁边。 等待你要求她。 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反差限制级影片。 “说实话陈医生,你现在说自己是猫妖变成人,都比刚刚的言论更容易让我接受。” “我以前给你做过很多铺垫,胳膊上的淤青、你愤怒的辱骂...” “你有这个爱好和你的爱好对象是我,这完完全全是两码事! 就像是如果我有魏武遗风,我的朋友会笑笑说你小子口味重;但如果我的爱好用在他老婆身上,他肯定拎起消防斧劈死我。” “在下午的谈话后,我已经放弃了让你接受这件事,你只需要严肃的冲我大吼就行了。” 与江流的激动截然不同。 陈舒挽的眼神里满是释然,她应该做个心理医生该做的事。 所有人都在摒弃之前的关系往前看,她深陷在过去太久了。 她为什么要恨。 因为她和江流这种特殊的关系里不需要爱。 那是正常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情。 她只要江流心里只剩她一个就行,恨比爱更容易吸引注意力。 说实话,其实她的目的差点就达到了。 但她接触不到江家那部分的故事,所以她并不知道这部分恨。 被某个叫江欣的小子给夺走了。 江流恨不得弄台大挂车反复碾压江欣。 哪有空恨她啊? 陈舒挽在做出这个决定后,经历了漫长的痛苦,她甚至需要用自虐的方式来释放情绪。 但暴雨后是雨过天晴,巨大的痛苦后就是释然。 即便江流嘴上接受了这段关系,但心理上会接受吗? 不会的。 姜羽贞的话几乎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她这一点。 她那病态的依恋终究要在此刻结束。 她现在只需要一个要求。 一个终止一切的要求。 带着释然的态度,她开始趴在天台的围墙边吹风。 “吼一句有这么难吗?帅哥。” 江流的感觉没错,她再次恢复了那副知性的样子。 不再是黑暗角落里阴暗爬行的夜行动物。 “不能换种方式吗?有点难以启齿。” 江流是真的会不好意思,这又不是中二热血漫,动不动就大喊:我要求你干什么或是怎么样。 他老感觉陈舒挽这副笑意吟吟的模样有点怪。 像是在他说完后,就会捧腹大笑嘲笑他真是个二笔。 “我小声点说可以吗?” “你甚至可以抱着我说。” 陈舒挽走过来环住他的脖子,四目相对感觉下一秒就要亲下去了。 但她选择上一步,紧紧搂住他。 她的耳朵就在江流的嘴边。 “在你说出来之前,我们仍然是亲密无间的人,如果你想的话甚至可以下达要求,要求我和你发生点什么。” “我不说的话,你就会一直缠着我?或许我们能当个知心朋友也可以,你也算是我在心理圈的人脉是吧?”江流试图用缓和的方式处理这一切。 “不要用常人的角度理解和对待我,这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耻笑她人怪癖的角度,本身就很傲慢。 你说过我是个病人,对待病人要用特殊的方式。 比如你不能对发烧患者说:正常人体温不会这么高,你和别人不一样,所以必须快点好起来。 你要做的是给她吃退烧药。” 天台上的男女在午夜热烈相拥,按理说这该是个浪漫的氛围。 但有江流存在的地方,画风永远都很离谱。 陈舒挽好像真的释然了一切,她熟练的在江流耳朵边蹭来蹭去。 一切行为都有原因。 没有人完全神秘。 她的所有行为都出于畸形病态的依恋,而不是所谓的治疗。 他能想通这一点完全是因为江流的“图谋不轨”。 她原以为自己心理医生的工作做的很出色,自己能够理清二者的区别。 但她失败了。 因为当口口声声说只用恨能解决江流病情的时候,她在渴望融入江流的生活。 就是渴望。 即便是明知居心叵测的爱,她也在渴望。 “对不起,江流,心理医生不能和患者建立亲密关系的理由里,有一条是对权利不平等的利用,心理医生如果利用患者的弱点满足自己的情感诉求,这是不被允许的。” “我应该怎么说,就说:要求你滚出我的生活这几个字吗?” “还有一些防止我钻空子的内容,比如不许出现在你家人面前、不许背后查看你的社交媒体、不许找其他人视奸你的社交媒体。” “这尼玛谁能说得完。” 江流不想再玩这种奇怪的情趣小游戏了,他get不到这里面的点。 “听着,陈舒挽,我们就彼此从对方的世界里消失,这座城市太大了,如果不刻意制造遇见的话,我们是遇不到的。” “我忍不住。” “那随你便吧,你开心就好。” 江流无所谓的躺在地上。 有些事对于陈舒挽来说好像很重。 但对江流来说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 爱这种事情在江流眼里的优先级太低了。 不如在天台上躺一会。 这天台确实挺好的,抬起头感觉月亮就在你眼前,夜幕像是一床巨大的深色棉被。 他嘴里叼着易拉罐啤酒的圆环,侧过头看着陈舒挽。 “陈舒挽,你根本就没想过,让我亲口说这句话。” “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如果你想清楚就不会用血淋淋的手臂开门,这本质上和小猫给主人卖可怜没区别。 你有太多太多的方式,可以逼着我愤怒的朝你大喊,而不是在这卖惨。” 陈舒挽默默无声。 “让我猜猜,你的感受和观点仍然在打架,你内心强迫自己释然这一切,感受却让你离不开。 但我已经是新时代的船,你靠旧时代的船票,已经登不上改良换代的江流号航空母舰了。” 第93章 提前准备死亡 感受这两个字最大的优点就在于, 【你永远无法提前预知当“感受降临”的那一刻,你会有什么感受】 听起来有点绕嘴。 打个比方就容易理解了。 在青春荷尔蒙和影视作品的影响下,人的青少年时期大概会对初吻抱有一定的幻想。 特别是你稍微早熟些的话,你在脑海中可能幻想过无数次双唇相接的感受。 但当你梦寐以求的女孩吻上你,顺带赠予你如夕阳江水般闪亮亮的眼神。 保证这种甜蜜的触感会打破你的所有预期。 像是巨大鼓槌在你内心的鼓面上疯狂敲击,直到把鼓面完全敲破后渗出掺了蜂蜜的牛奶。 因为生乳牛奶不够甜。 可摆在陈舒挽面前的只有酒精。 她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面对一切选项的准备。 无论江流说或不说出那句话,她都有应对。 但当江流轻松的语气响起,她仍然没由来的泛起酸涩。 因为她无法从江流的话语里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情绪。 在她处理过的大部分“爱情心理患者”里,有一半以上都是和伴侣吵架后复杂情绪低端。 选择来找心理医生发泄。 他们言之凿凿的说受不了伴侣的行为。 但在诊室发泄了一通情绪后,他们仍然会和伴侣重归于好。 因为真正想离开的人是没有情绪的。 就像是现在的江流。 轻松的感觉不像是在天台,更像是在露营。 他挥手拒绝了陈舒挽“病态”的告别方式。 这是江流在人际交往里惯用的技巧。 陈舒挽行为确实奇怪,但江流并没太意外。 这种人在亚文化圈里一抓一大把,比她奇怪的多了去了。 在居酒屋里他每天要接待那么多客户。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观念和行为方式。 江流没法做到完全融入每个客户的节奏里,因为呆在别人的节奏里你会束手束脚。 他永远在努力抢占任何关系的主动权。 但这是很难的。 因为人这种生物会在肉体上屈服,但却很难在精神上屈服。 每个人都不会放弃自己的观点,像是那些街头斗殴的机会的家伙,胜利的一方总会问对方:服了没? 稍微有点血性的,即便被打的满脸是血还会大喊:不服。 这是人基因里不屈服意志的体现,即便任何客观条件都输了,都会主观上“为自己预留胜利凭证”。 面对这种情况,江流会放弃任何言语。 想办法让对方去感受。 让自己说服自己,才是最简单的。 “这个计划本来用不上的,也不知道是那个王八蛋横插一脚找你聊天。” 江流起身在天台上慢跑了几圈,意图把身上的酒气去除一些。 然后走过去把陈舒挽扛了起来。 就是扛。 病秧子的瘦弱身躯估摸着也就九十斤。 “要干什么?” “我现在要求你闭嘴。” 陈舒挽迅速闭嘴。 但她在江流的后背上写字。 他们回到了房间里,陈舒挽要下来。 可江流仍然扛着她并开口询问: “去外面过夜要准备什么?” 没有人回答。 因为陈舒挽在他后背上写字。 “我要求你说话。” “我买了房子后还没有在外留宿过。” “现在闭嘴吧。” 江流什么都没拿,拿起了宝马三系的车钥匙推门离开。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打劫,估计是连劫财带劫色的那种。 瘦弱的女人被扛在肩膀上一声不吭。 疯狂的在江流背后写字。 “读不懂写的什么,说话...我要求你说话。” “能不能把我...” “不能,我当人肉出租车还委屈你了?” “能不能换个姿势扛着,我想看看面前的路。” .... 他们的第一站是医院。 “我的伤口没问题。” “闭嘴别说话。” 江流站在医院门口等待救护车缓缓停在门口,每个病人来到这里的时候。 他都热心肠的上去帮忙推病床。 任谁看着都是个三好市民。 但他在推到医院旋转门内后就会悄悄的离开。 然后等待下一个救护车带回的病人。 “我能说话吗?” “说。” “你把我带到医院,是打算让我来切身实地的感受沉重的氛围, 让我见识病人家属的祷告,由此意识到健康生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然后告诉我医院的病房,比酒店的床见识过更多祷告和依恋?” “不是。” “如果你真是这种想法,就该带我去手术室门口,那里才是...” “闭嘴吧。” 又有一辆新的救护车来到这里,这次江流好像终于等到他的目标。 他推着病床跟着走进了医院。 这次他足足等了十五分钟才走了出来。 然后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这哥们叫刘非,房地产销售,有个娃上小学,估计要悬了,失血过多发现太晚。” “然后呢?” “然后我们去下一站。” 江流沉默寡言的发动车子,带着陈舒挽去了另一个地方。 ...... 殡仪馆。 殡仪馆一般都开城郊,周边的城乡结合部一排排都是卖纸钱的...还有纸别墅、纸冰箱、纸美女。 江流买了孝布,顺手在旁边超市买了盒烟。 中华。 大半夜跑来这种地方,确实有点阴森。 江流为了烘托氛围还讲了一段鬼故事。 “小明临时接到老师的通知,说他家里有丧事所以妈妈给请了假。 当小明回到家后推门而入,却发现家里的灵堂上摆着的是自己的照片...” “小明死于七天前的车祸,这是横死的人在回魂。”陈舒挽没有半点紧张的情绪,像是在回忆小时候的故事话本。 “靠,我脑子坏了才给你鬼故事。凭你家里的摆设和氛围,说你是东南亚会下降头的巫女我都相信。” “我还真在书上看到过一种降头术,可以让人爱上母山羊。” 陈舒挽永远是那副温婉的样子,脸上除了讲话时下意识的微笑和回复时的点头。 根本看不到任何情绪。 “走吧,进去看看。” “来殡仪馆是为了让我感受亲人作别时的复杂情绪?毕竟这是人世间少有的绝对悲痛之地。” 尽管陈舒挽做了很多猜测,但她就是得不到答案。 她只能盲目猜测江流的用意。 江流没有回答,脸上瞬间转变成一副悲伤的样子。 拿着刚买的孝布戴在头上。 大声的抹着眼泪。 江流哭的实在是太过伤心,再加上他比较年轻,容易让人产生恻隐之心。 有热心肠的人走过来: “兄弟,节哀,你家里...” “我堂哥去世了,我...呜呜呜。” “你跟你堂哥感情一定很好,他看到这一幕会欣慰的。” 陈舒挽看着这一幕,根本不知道江流在搞什么鬼。 这里满是花圈和随处可见的“奠”字,心情不可避免的变得沉重。 如果江流是让她来感受沉重,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 可这和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江流大可以一走了之,留着她在房间里自生自灭。 非要带她来看这些干什么? 在殡仪馆里吓哭一通的江流,耳朵上夹着刚认识的兄弟给的中华烟。 然后随手送给了保安亭的看门老大爷。 “大爷,我想预约火化炉得找谁?” “人已经没了?” “快了。” “待会我带你去。” 大爷接过江流递的烟,摆摆手说这都是小事,但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 然后他就发现窗口处又摆了一盒烟。 “小伙子,大爷可不要这东西。” “大爷,家里没办过白事,有些地方...” “这都小事。” 大爷打开抽屉拿出了一沓名片,每个里面抽出一张递给江流: “这是车队、乐队、宴会厅、公墓...如果不想火化想土葬,大爷可以单独给你个电话,但是得花点钱...” “谢谢奥大爷。” 江流拿起一堆名片左看右看,像宝贝一样塞到口袋里。 看的陈舒挽一愣一愣的。 这是要干什么? “你家里有亲人去世?” “没有。” “那这算是什么,提前准备?” “如果事态正常发展的话,今天就用得上。” “给谁用?” “给你。” 第94章 流程预演 江流按照名片上的电话挨个拨过去。 虽然已经深夜时分。 但还是有人接电话,这帮人就是干白活的,早做好了心理准备。 没有规定说人只能白天死。 “车队多少钱?多少?我再考虑考虑。” 江流打电话的过程中,不停的用脚踢地上的土。 终于在打了一圈后回到陈舒挽面前。 “死个人也要花这么多钱。”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死。”陈舒挽的脸色变得苍白,强颜欢笑四个字在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如果我今天不去见你最后一面,下次可能就是在新闻上见到你的遗容。” 江流也不好说,他是怎么发现这一点的。 大概是发现陈舒挽的形象开始转变那一刻? 他只知道,当人身上的标签变成“扭曲”、“阴暗”这种负面标签的时候,那一定是想“得到”些什么, 比如通俗的钱、权、爱,又或是他人的认可和接纳。 总之是因为想要“得到”,才会负面。 可如果这些负面消失,就能意味着人不想“得到”了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 但从江流这种实战派的经验来说的话,人这种生物很难做到完全和想法切割。 所以当想得到,转变为不想得到的过程中。 势必会出现争扎和矛盾。 那这种形象的转变就有解释了。 她的释然不是来源于想通,而是终结生命。 “你是在劝我别死吗?” “按照普世价值观来说应该这么做,但我更倾向于尊重他人的想法和命运。 所以我只是在带你体验死亡要经历的过程,提前了解一下自己死后会怎么样,也挺好的。” 江流歪着头打开计算器。 “刚刚医院那哥们也是自杀,等了半宿才等到一个自杀患者。 她老婆在他死后喋喋不休对亲戚诉说着贷款的事情,因此我笼统的把他的死因归结于生活压力吧。” “我刚刚拍了张照片,说实话挺恐怖的,大概你死后也会变成这样。 为了让你感受下死亡后的尊容,我下作的选择了偷拍。 但我给他上小学儿子的口袋里塞了一千块,大概那哥们即便活着,也会举起剪刀手让我拍。” “我大概帮你定了下流程,你可以提前去公证处搞个医嘱、提前预定殡仪馆的炉子、真到你决定处刑自己的时候记得声音小一点,避免隔壁的奶奶被吓到。 你大概有家里人吧?他们人在外地的话你得提前通知,让他们少来点人,宴会厅死贵的。 钱方面你大概有些存款,估计支付得起。 医院的流程大概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抢救并宣告死亡,只是你到时候和漂亮估计没关系。 殡仪馆的流程就在你眼前。 你爸妈跪在这里哭泣,亲戚们商量着你这么些年大概赚了多少,到底能不能让你爸妈除了养老保险外多一份收入。 像你这种留过学的文化人,葬礼上都喜欢搞点花样。 所以你可以提前写个稿子雇我给你念,最好别太有文采,省的别人听不懂。 当是为你在人间的最后一程留个纪念。” 说完了这一大堆,江流挥手跟刚刚给烟的好兄弟作别。 这次拿到手里的香烟没给保安亭的大爷。 这老头子推荐的地方绝对给他提成,说不定比他赚的都多。 哭声和烧纸味一股脑的冲进陈舒挽的大脑里。 她看着一群头戴孝巾的人在面前走来走去。 人在被感受冲击的时候, 没法快速想出形容词。 因为不断有信息在流进大脑。 “我...我会死吗?” “这要问你自己。” “自杀这么麻烦?” “这已经是我想出最不麻烦的方式了,要是你静悄悄的吃点莫名其妙的药死去,警方很难快速辨别自杀还是他杀,说不定你的尸体还会被法医用刀子切开。” “我没想死,只是想拿起刀子看血流...” “流干了就死了。” “可是江流,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人只会做出两个选择里更好的一个。” “不敢苟同,因为人可能同时面临两个坏的选择。” 江流拿出了手机里的照片,照片上是刚刚医院里吊死的男人。 “我敢保证医院干房地产销售的哥们,在面对“和朋友边看世界杯边喝啤酒“以及“自杀”这两个选择里。 绝对会选择前者。 是什么因素导致他面前的选择变成了:找根绳吊死或者从天台跳下去?” “什么因素?” “我也不知道,但总归是有些奇怪的东西在作祟。 因为所有自杀都是无证据的他杀。” 陈舒挽在颤抖,那张永远充满理性和温婉的脸上布满了眼泪。 她抬起头看着江流: “所以是谁导致我死?” “我不知道,所以我准备当一把大侦探。” “江流,你说的没错,我是个病人,我是个阴暗爬行的...” “侦探只负责找出真凶,但看起来你的死好像和我有点关系,由此可以继续向前推理。 导致你死的原因是病态的关系,所以我需要知道这一切病态的来源。 那么现在请说出你的故事,让我找出杀害你的真凶。” ... 没人会在殡仪馆讲故事。 除非你想在故事讲到一半喝口水的时候,身后莫名其妙的多出一道冰冷的声音,并阴狠狠询问你为什么不继续讲。 鬼喜欢听故事和看地方戏。 陈舒挽坐在副驾驶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沉默到什么话都不接。 手紧紧攥着江流的衣角不撒手。 “你不是不相信鬼吗?” “江流,你能抱着我开车吗?” “你这反应真的奇怪,人在自杀行为被发现后,要么吐露自己的悲伤、要么羞愧到觉得自己的行为太矫情,你怎么还发qing?” 陈舒挽没接话,她干脆直接收拢裙子想要爬到驾驶位去。 被江流伸手拦在了原地。 “你想让我陪你一起死是吧?” “江流,我知道你能看出我要自杀,否则我不会把一地鲜血给你看。” “我要是看不出来呢?” “你看的出来,你永远都看得出来。” “合计着这种行为已经很多次了?” “第一次就被你看出来了,你当时对我说,说想死的人只是需要一点爱。” 陈舒挽的眼神变得迷离,她攥着江流的衣角不撒手。 但换来的只有江流没好气的声音。 “我每次都救你,换来的就是恨?” “因为得不到爱,才有恨啊。” .... 从郊区返回市中心的路上很空旷,看不见几个车。 路灯在有些散光的江流眼里像个白色太阳。 不时有连夜赶路的大货车路过。 车厢的钢铁晃动声让人很难不怀疑,钢缆会掉下来把其他小车砸扁。 他听故事的时候可是要氛围感的,这种公路片式的感觉就不错。 宽广的入城公路上,右侧是繁华的城市灯火、左侧是漆黑看不真切的深山。 马路宽敞到你可以在上面蛇形走位。 开夜车的时候必听夜车,这是江流的习惯。 “不用看了,没人管我,一个人的生活~ 一个人去生活,一个人也可以快活~ 给你讲讲我的故事,你可能没听过~” 陈舒挽半躺在座椅上。 她要讲故事了。 “我是个孤儿,我的父母葬身在大火里,我因寄宿在奶奶家逃过一劫。” “经典开局,为了省事很多艺术家的故事都围绕孤儿展开,奶奶现在身体怎么样?” “奶奶在两个月后出了车祸,整个公交车上的人都死了,然后我被姑姑接走了。” “天煞孤星开局,ok,你姑姑又出了什么意外?” “我姑姑没出意外,但她有三个孩子,没有抚养我的能力。” 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红灯。 车子停下来。 陈舒挽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空闲时间,即便只有八十多秒也要爬到主驾驶。 坐在江流身上。 江流则干脆把车子停到了路边,他可不想被交警警告。 开车的时候适合听不动脑子的故事。 像是这种故事太过精彩。 他想认真听听。 “孤儿院真有霸凌事件吗?其他小男孩抢你的饼干和牛奶?” “这是在孤儿院没法避免的,就像小学生只在学校呆几个小时,可却永远阻止不了校园霸凌事件的出现。 更别提吃住都在一起的孤儿院。” “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是他们不许我回我的房间。 原因是我经常关在房间里自己给自己写信,他们在屋子里大声朗读我信的内容,让站在门外的我听。” “然后呢?又是经典的孤儿院职工不管事是吧?” “我没有告诉职工,而是点燃了他们的床单,然后大喊救火! 他们会偷偷躲起来抽烟,职工根本懒得管这么多孩子。 但如果着了火,事情就大条了,他们会面临很严厉的处罚。” “我只是在用极端的方式逼他们向我道歉。”陈舒挽自己给年幼的自己做了总结。 “比起在幼时参加父母和奶奶的葬礼,孤儿院这点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至少我不用担心第二天睁开眼就要被当皮球踢来踢去。 但一切终究不会如愿,我还是被孤儿院一脚踢给了新的家庭。 虽然来接我的车里装满了鲜花和娃娃,我的新父母也笑着问我想不想去迪士尼。” 江流除了最开始的插科打诨外,不再说话。 他不是故意干扰别人的节奏。 只是太多讲故事的人在刚开口时都会紧张。 江流只是希望轻松的氛围,能让她们更放得开。 故事继续。 她说她很乖巧,毕竟任谁辗转多个居住之所后,愿望都会从有新玩具变成不用被赶走。 她的养父母对她很好,这个丁克家庭没有其他小孩。 严格意义上来讲她的养父对她很好,作为一名虔诚的教徒。 他教孩子祷告的同时,也会在背后偷偷说: “觉得祷告不灵是吧?那你就替我骂祂一句。” “为什么要我骂?” “你又不信教,多骂几句也无所谓喽。” 一段健康积极的生活经历,比任何药都能治愈一个孩子糟糕的童年。 她开始从唯唯诺诺变得开朗。 这表现在去餐厅后她能勇敢地主动点菜,而不是别人点什么她吃什么。 但也仅此而已,她不是个勇敢的人。 她会躲在房间里给未来和过去的自己写信,分别告诉他们。 “过去的陈舒挽,你不要伤心,我生活在一个不会被赶走的地方。” “未来的陈舒挽,我可以耽误些时间问个问题吗?我有被赶走吗?” 虽然还是对被赶走这件事抱有怀疑。 但养父却教会了她不要用极端的方式伤害他人。 特别是和自己亲近的人。 事情原因是养母偷偷看她的信,被她给看到了。 她把养母偷情的事情偷偷拍了下来,准备给养父看。 聪明的养母先发制人的说“这个小姑娘满嘴谎话。 她不能留在我们家。” 面对妻子和女儿的争吵,她的养父在没有看到照片的情况下。 温暖的蹲下来说: “祂教给我们,对待亲近之人,宽容和理解才是最大的力量。” 然后陈舒挽把照片递给了养父。 养父仍然微笑的看着她,摸摸她的头。 然后走出家门找了个律师立下一份遗嘱。 第二天,警车的声音打破平静。 养父被警察带走,养母被盖上白布。 养父仍然微笑着看她: “我送她去见神,让神替我宽恕她。” ps: 1.之前看到有书友的评论,用很平静的语气说:他最近确实生出了轻生的念头,甚至也去做了心理咨询之类。 作为素未谋面的好兄弟,我可能没法了解你的生活和过往。 只能劝你一句:死很麻烦的,要不试着活一活。 2.陈医生的原型或是灵感来源,刚刚打电话给我说: 如果你的书里再用阴暗爬行来形容我,我就把你的书转发到朋友圈里去。 让别人看看,你到底在写些什么东西。(非自传) 第95章 承诺 “你咋不从盘古开天地开始讲呢?” 作为一个倾听者来说,他应该做到不质问、不打断、不影响。 但他想听一个有代入感的故事。 你聊聊咱们两个的事啊! “总之养父的遗产留给了我,我遵循他的遗愿成为一名信徒,并最终跑去欧洲进修心理学。” 她说在德国的那段时间过得并不好。 除了难吃到爆的饮食和德国极端严格的毕业要求外,她最大的恐慌来自于无家可归。 养父留给她一大笔钱,但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听到这里江流更没代入感了。 他不得不吐槽一下老流氓。 你看看养父都能给留一大笔钱,你个老登怎么一分没有? 她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南江。 其实她留在德国有更好的就业前景。 毕竟她在国内基本没有人脉。 但养父的朋友,也就是相同信仰的信徒们对她表示了善意。 愿意帮她把事业撑起来。 她此生唯一感谢的人就是她的养父,最信任的人也是养父。 所以她回到了南江。 彼时的她经历了更长的旅程,还进修了心理学。 她开始了解极端的行为,会给人产生无法回头的代价。 所以她始终后悔自己过往的行为。 无论如何,养父和养母家庭被破坏,都与她极端的方式有关。 或许缓和一些会更好? 于是她开始学着养父的动作忏悔,妄图用养父认可的方式“脱罪”。 “主,请让我对天微笑感受你的仁慈。” 这个阶段的陈舒挽事业也算做的红火。 也是在这个阶段里,她碰到了第一次自杀的江流。 她感兴趣于他奇怪的病情交流方式,以及他旺盛的生命力。 她从未见过有人前一晚还在自杀。 第二晚就兴致勃勃的说,他得到了大老板的赏识,马上就能赚钱了。 好像自杀的事情从未存在过。 这份旺盛的生命力,让陈舒挽非常好奇。 但他们仍然保持着标准的医生、病人之间的关系。 真正让关系转折的是某一次的信徒聚会。 养父的信徒朋友们将养父的笔记转交到她手里。 “你的父亲曾亲口说,你是主赐予他的礼物,所以这个笔记本应该交给你。” 陈舒挽郑重的接过牛皮封笔记本,准备打开看一看,其中是否有养父未完成的遗愿。 然后将这份笔记带到养父的坟前。 但当她打开笔记本的第一页后,就看到了最上面的一句话。 “我愿意行走在人世间清洗世上的罪孽,这个女孩就是一切罪孽的源头。” 上面完整的写着陈舒挽过往的彪悍战绩。 包括因为她的出生才导致自己的父母葬身火海、祖母死于车祸。 甚至养父在后面的笔记中详细列举出了,要如何让陈舒挽十八岁成人礼那天。 在绝望中忏悔自己的恶行。 一切带有假象的爱都是暂时对恶魔的妥协。 可再忠实的信徒也没有抵抗住妻子的背叛,一刀送妻子见了上帝。 “把这份笔记交给她,我能提前想象到恶魔看到这一幕绝望的表情,她会在对我的感谢和绝望中忏悔。” 这是养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有些人和世界之间的纽带很短很短,短到只剩一条脆弱的细线在苦苦支撑。 陈舒挽看着信徒们的脸,他们显然看过笔记本的内容。 无非是在等待看个笑话罢了。 她站在原地没有用极端的方式报复。 而是苦笑着接受。 她一路以来都是这么做的,面对生离死别、无家可归、人生漂泊。 她都会苦笑着接受。 如果能轻而易举的解决,谁又想用极端的方式报复呢? 但人如果面对什么都苦笑着接受。 就会变得麻木。 那晚她在漆黑的房间里用熟悉的方式划开手臂。 痛是她在经历漫长人生后,唯一能感受到的知觉。 她的心麻木到没有知觉。 她躺在地上看着鲜血流淌,血液像是溪流清澈的源头,顺着源头飘荡而下的是她生来自带的罪。 直到她在昏迷前听到了有人敲门。 人在面对死亡时会爆发求生意志,这是身体自带的机制。 她一路爬行到门口,地毯上的血痕像是蛇形道。 她只得耳边最后听到的声音是: “哎我去,陈医生你玩cosy呢?这是白娘子还是小青?” ... 从病床上悠悠转醒的陈舒挽,看着空空荡荡的病房。 她面无表情,眼神在病房里寻找一切可能存在的死法。 但她的身体太过虚弱,甚至连抬手的动作都只能维持几秒钟。 拔下滞留针杀掉自己的方式行不通。 她得找个不太费劲的方式。 试试溺死? 等到她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挪动到卫生间,并打开卫生间门的那一刻。 她发现这个死法也行不通。 “哎我去,陈医生你变态啊?偷窥别人上厕所。” “你...咳咳...你一直在厕所?” “是有点久了哈,都怪这剧太好看,你上厕所的时候不看剧吗?” “你…咳咳咳” “你先出去,我提个裤子不行吗?” 陈舒挽没再说话,不是无话可说。 是晕倒了。 ... 陈舒挽决定出院了再死。 因为在医院自杀实在是过于愚蠢,说不定医生吃个饭扣牙的功夫就把她救了。 而且江流老是过来烦她。 这家伙每天活力充沛的像是打了鸡血。 不知道一个每天要同时兼顾上学、和女朋友聊天、喝酒打工的人到底从哪来的活力。 有空就趴在病床边上天马行空的讲。 讲青叔又和某个瑜伽裤女主播闹矛盾,准备找个办法未成年退款给她点颜色看看。 讲大学校队教练不停的给他发微信,让他回去拯救校队孱弱的后场。 “你叽叽喳喳的不累吗?” “我女朋友又跟我分手了,我的表达欲无处释放。” “你看起来并不伤心。” “还会和好的,有什么好伤心。”江流无聊的把苹果皮削成五角星的形状。 “江流,无论是你的成长环境还是成长经历,都让我无法相信你是个纯爱战士。 你真的爱林素恩吗?” “我不知道。” “那你转钱干什么?” “我答应过保护她。” “听起来像小孩子过家家时说的话。” “准确的说是十二岁,虽然确实是很幼稚的年龄,但无论什么时候做出的承诺都该作数。” “江流,坚信没必要的承诺是对自己的束缚。” “可我妈就是这么教我的,她说从离婚那天起,她就发誓再辛苦也要让我健康长大,并拒绝我任何的辍学提议。” 陈舒挽紧紧的盯着江流的眼睛。 她深知承诺这种东西根本没意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摧毁脆弱的誓言。 江流的心理问题也出现在这个事情上。 “江流,你的心理疾病完全源自于无意义的坚持。 林素恩面临的工作压力,远超你的能力范围,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能接受分手,但分手原因不能是:我是个无法为女朋友提供庇护的废物。” “可你现阶段确实无法做到,这是现状。” “但我已经做到了。” 江流忽然站起来拿出手机给她看,满脸都是喜悦: “看看我的业绩,整个居酒屋第一,天才的牛郎之星!” “你还真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陈舒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江流的生命力就来自于此。 业绩第一是个值得庆祝的事。 但赚点钱都给了别人。 这很难评。 “辛苦你了,业绩第一还要在医院照顾我。” “不辛苦,要钱的,我可以按非专业护工来算,一天九十块。” 陈舒挽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情绪。 算了。 给钱也是正常的。 反正她要钱也没什么用。 等会? 我的钱没用的话... “江流,出院后你还会照顾我吗?” “家庭护工是另外的价格。” “照顾到我去世,我把房子和钱都给你,前提是你不可以再转钱给女朋友。” “保证完成任务!江流牌护工负责保护你出院后的安全。” 陈舒挽斜着眼看了看他。 她搞这一出是想测试江流,到底像不像他说的那样守承诺。 试图看出他脸上的情绪。 在她的认知里,江流好像不太喜欢别人插手他的生活。 “立个字据。” “你真的不转钱给女朋友了?” “我们现在分手了,她算前女友,转钱给前女友没关系的吧?” “哈哈哈哈。” 陈舒挽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对于麻木的人来说,所有常规的事情都无法在内心掀起波澜。 偏偏是这种奇怪的男孩有点意思。 她想在死前和他多说几句话。 “在我死掉之前不可以转。” “靠,我是照顾你的护工,让你死是我的失职。” “你不想赶紧要钱吗?” ... 出院后的陈舒挽在死法选择上多了几分顾虑。 因为江流每天都会来。 她不能把江流牵连到死亡事件里。 因为江流每天都在抱怨居酒屋的全勤有多难拿、客户有多难搞、专业课老师有多难糊弄。 目的是诉说自己时间的宝贵,意图让陈舒挽加点工资。 加工资这事,陈舒挽只当耳旁风。 她已经打算死后,把钱都留给江流。 她想给其他人都不知道给谁。 但时间宝贵这事她记下了。 为了让江流不在葬礼上,唠叨自己被警察带去调查。 所以要尽量让死亡和江流没关系。 她选择驱车去郊区投湖自尽,就当意外落水了。 在出门前,她和江流讨论,有没有值得逛的湖。 “玄阳湖,山清水秀的,风水一看就好。” 风水好,适合当墓地。 只是一个人出门的时候,她会有点胆怯。 但这次是死亡,她努力的克服着自己的胆怯。 那天她穿了墨水旗袍,她其实不太在意死前的形象。 这是出门之前江流给她挑的。 她会游泳、湖水很冰。 但旗袍粘在身上的黏腻感让她很不舒服。 要死的人没情绪,她甚至没怎么扑腾。 一头扎进水里准备潜水。 人死之前大概会出现跑马灯的吧? 总之她跑了。 大火中的无助、车祸后的缄默、孤儿院的极端、养父带来的麻木... 她感觉自己像块雷击后的枯木。 直到脑海中的影象,忽然被某个啰里啰嗦的身影占满。 相性这种东西在心理医生面前,显然有不同的含义。 那样富有生命力的男人,天然就吸引她这种缺乏生命力的人。 “江流肯定早就看出我要自杀,他一定盼着我死呢。” “死了钱都是他的。” “江流最爱钱了。” 名叫顾虑的情绪在心脏里滋生,她不知道这是哪来的顾虑。 但这是她求死路上第一次不再麻木, 她开始变得恐慌,试图在只有树叶和塑料瓶的水面上找到着力点。 但没有着力点,大病初愈的她没有力气再游动。 直到她感觉到了身体的移动。 昏迷的她不知道是什么在拉动她。 直到熟悉的碎嘴子声音出现在耳边: “想cos白娘子得去西湖才行。” “你为什么救我?” “我承诺过的。” “承诺不是死了就能把钱转给女朋友吗?” “我承诺的是保你不死。” 第96章 摸摸头 “你为什么不劝我别死。” “尊重他人命运,享受潇洒人生。” “我死了,你就能把钱转给林素恩了。” 提到林素恩以后,江流忽然开始变得沉默。 抬头看向窗外一句话都不说。 “你和林素恩怎么了?” “七天没回消息了。” “你不是什么事情都有办法的吗?” 江流苦笑着摇摇头。 他说那是他吹牛b的。 然后他说,他要下楼。 陈舒挽问他去干什么? “不知道,忽然想去儿童公园晒会太阳顺便喝口人工湖里的水。” “这是你的心理疾病。” “管它呢,反正我现在想干,说不定我也像你一样cos白娘子,在湖里待着不出来。” 陈舒挽忽然不想死了,她随时可以进行死亡计划。 但作为医生,她不能允许江流死于心理疾病。 “江流,你的心理疾病仍然存在,如果不改掉你这种行为方式,你会长久的活在痛苦里。” “然后呢,医生同志。” “我来给你治病,但你要接受我的方式。” “你说吧。” “在我宣布治疗结束前,每天都要来我家。” “可以。” 陈舒挽撒谎了。 江流根本就不需要每天都来。 她在宣布治疗计划的时候,混淆了医生和私下的身份。 医生不需要她每天都来。 但陈舒挽需要。 “只要我心里想清楚就好。” ... 她们的身份从护工和病人。 再次转变成了病人和医生。 江流在闲暇时间都会来诊室聊天,陈舒挽尽职尽责的起到一个医生的责任。 但在诊疗结束后。 陈舒挽,会要求江流带他出去逛一圈。 她自己害怕,但有江流在就不害怕。 作为心理医生她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她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窝以外的地方,任何地方都不属于自己。 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童年创伤而已。 但她相信江流的承诺。 虽然这幅画面,看起来有点像每天下楼带宠物遛弯。 但这足够让她心满意足。 她很享受这段时间,自杀这个念头没有出现过在她脑海里。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她重新建立起了一个羁绊。 ... 直到这一天江流再次坐在桌前。 “我被包养了,可能以后抽空才能来一次。” “你的病。” “回头再说吧,三十万呢。” “江流,我们的治疗才刚刚迈入正轨,你最近已经很少出现奇怪的想法...” “病什么时候都能治,赚钱的机会不等人。” 那一次陈舒挽罕见的出现了情绪的失控。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林素恩导致你生病,可我在积极治疗你的病,可你...” “扯这么远干什么,男朋友帮女朋友解决问题,这是负责任的表现。” “这根本不正常,因为你根本不爱她。” “我女朋友,我不爱谁爱?” “你的行为根本不是源自于爱,是对你父亲童年不负责任表现的报复,你想努力扮演一个负责任的人。” “不敢苟同,如果什么事都钻到心里分析,那这世界没有好人。 做公益的人也不一定有爱心,但无论出于什么奇怪的商业目的,只要真的能让山里孩子有学上,那他就是个有爱心的人。” 江流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拿起包满身酒气的转头离去。 陈舒挽没有出言挽留,因为她刚刚的话超出了医生的界限。 她也没法提给钱的事情。 哪有医生给病人钱的? 当客户想要终止治疗的时候,她需要做的只是告知代价,留给客户自己选择。 而不是像个被抛弃的人一样大吼。 ... 江流连续三天都没来。 陈舒挽坐立难安。 “江流会不会又吊树上了?这次可没有青叔救他。” 她已经三天没出门了。 没有人上门溜她。 她等不及要打个电话给江流。 心理医生嘛,定期回访很正常的吧? 视频电话被接通,江流正在做饭。 抽油烟机的声音嗡嗡直响。 “干嘛?” “问问你最近的心理状况。” “好得很,一顿能干三碗大米饭。” 江流熟悉的笑脸在屏幕里闪过。 陈舒挽觉得只要看一眼这种朝气蓬勃的笑容,她都觉得漆黑的屋子温暖了几分。 “看你情况很好我就放心了,有空记得过来。” 这句话并没有换来江流肯定的回答。 江流去上菜了。 手机被摆在了灶台上,下一秒蓝瞳孔的女人忽然出现在镜头里,疑惑的看着画面里的陈舒挽。 “你是谁?” “我是江流的心理医生。” “他真有心理疾病?” “千真万确,希望您和他相处的时候,不要给他太大压力。” “这个不用你嘱咐,他很想要钱,我多给他点钱就行了。” 江流这个时候也回到厨房,和蓝瞳孔的女人站在一起。 “你的医生说你有心理疾病?” “小问题。” “学校那边请个假吧,给你钱找同学玩玩,但是我回家前,你要在家。” “好嘞老板!” 江流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贴心的给姜羽贞捏肩膀。 姜羽贞很享受这一切,她低头看了看手机: “以后不要再给他打电话了,他的病没问题的,我有我的方式帮他解决。” ... 陈舒挽努力的平衡着一切。 作为医生,她很欣慰。 因为对于江流来说,他的问题源自于超出能力的目标,赚了钱他就不会犯病。 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 这是好事。 但作为陈舒挽,她无法接受。 因为江流现在不会来,以后恐怕也不会来。 复杂的情绪在脑子里发生碰撞。 她再次苦笑的接受了这一切。 像是这一生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一样。 所有东西都会意外的闯进她的生活。 意外的火灾、意外的车祸... 当她行为开始变得极端的时候,就会有些美好暂时出现在她面前。 像是她的养父和养母,以及那个问她是否在玩cosply的声音。 极端会逐渐平和。 因为上帝给予每个孩子忏悔的机会。 可等到孩子再次带着希望上路,上帝会把点燃的二踢脚塞孩子嘴里大喊一声: “砰!去你妈的,谁要听你的忏悔。” “我只是个医生,心理医生不能和病人建立亲密关系。” 陈舒挽嘴里呢喃着这句话,然后吹灭了烛火蜷缩在椅子上。 心理医生不能开药、更不能给人做手术。 但她手里拿着刀。 她下不去刀,她在渴望门外有个身影敲门。 她敢保证只要有人敲门,她就立刻下刀。 她不会去开门,也不会发出声音。 她渴望他看到这一幕后悔。 然后她坐在这里等了十七个小时,都没能等到有人敲门。 本就病态的她滴水未进,瘦弱的身体蜷缩在椅子上。 她恨江流。 像是她恨她的父母、奶奶和养父。 她原就是这样内心极端的人。 “我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去死的,为什么要来呢?” “来了为什么又要走呢?” “有什么办法能永远留住他呢?” 她知道她死不了,因为她内心有期盼。 谁能长久的留住他? 林素恩。 他爱林素恩? 可怎么样才能让他爱上我? “去你妈的医生!” 她不当心理医生了。 她是陈舒挽。 她把电话拨给江流: “喂,是江流吗?” “怎么了陈医生。” “我不是陈医生,我是陈舒挽。” “靠,大早上打电话就为了玩身份小游戏?我偷偷告诉你个秘密:对于男人来说,穿制服的医生比普通人更有吸引力。” 熟悉的不正经语气、熟悉的烂话。 熟悉的疲惫。 “江流,你最近好像很累。” “又和素恩吵架了、金主那边还一堆烂事。” “你要不要来诊室聊一聊?” “陈医生谢谢你的关心,但我最近忙得很,回头再去吧。没事的话我要补觉了,昨晚上...” “江流,我不是陈医生,我是陈舒挽,我有点想死,你能来陪陪我吗。” 陈舒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流泪的。 她只知道嘶吼的声音传出来后,电话那头沉默了。 半晌后才传来声音: “放下刀,等我。” ... 江流进门后拎了一堆早餐,没有质问她为什么自杀。 “吃饭,我家楼下的大肉包子,香死你” “我一天没吃饭。” “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啊?我是不还得夸你几句?” “我也不想这样,但你能想个办法帮我解决下吗?” “矫情,一顿不吃就给我转一百块钱,看你吃不吃。” “好,给你。” 陈舒挽干净利落的转了一百块。 江流愣神的看着她: “你脑子坏了?” “一百块限制不住我的。” “那就一万,头一次看到有人当送财童子。” “好,给你。” 陈舒挽安静的做这一切,她不是陈医生。 她是个没人要的小孩。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希望江流能接受除了医生以外的身份。 江流懵了,他蹲下来摸了摸陈舒挽的头。 他那一瞬间想把她脑子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然后陈舒挽的头自由摆动,主动摩擦他的手。 “坏了,你出问题了陈医生。” “我不是医生,我们不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你确实不是医生,你该看病了。” “我可以出钱雇佣你,我也可以包养...” “陈医生,我确实很爱赚钱,但你这钱有点烫手,我没法赚。” 江流把手拿走,很严肃的对陈舒挽说着: “陈医生,想自杀的人不会说话的,他们是想要点爱,所以或许你该去看看医生或者谈个恋爱。” “我不能和你谈吗?” “我有女朋友,虽然我和女朋友之间出了点矛盾。但我的任何行动包括和你的交流,都是得到她同意的,但恋爱这事我想她不会同意。” “你爱一个让你患病的人,也不爱我?” “再说这种话我就走了。” “别走,我开玩笑的,我当然是陈医生。” 陈舒挽微笑的接过早餐,她只能是陈医生。 因为江流不接受陈舒挽。 他永远不会爱上陈舒挽。 因为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会爱一个极端病态的小孩。 从始至终不都是这样吗? 但这次她要用极端的方式解决这一切。 没有爱,就恨。 她要留下他。 第97章 陈医生 谢谢你 宝马车里。 江流歪着头听故事。 他不歪头的话,两个人的头就要重叠在一起。 “腿都给我坐麻了,自己坐会行不行?” “可以开个酒店躺着。” “不如去你家,你家那种氛围最适合听故事。” “跟你在一起,我不想回家。” 陈舒挽虽然体重轻,但她所有着力点都在江流身上。 胳膊异常的用力。 跟怕人跑了似的。 “有没有听见什么东西在震动?” “别找理由跑,我就要你一个晚上。” “我不跑。” 江流才不跑呢。 这种故事虽然难辨真假,但起码能给自己提供个大概情况。 他不会放过这种寻找记忆的好机会。 只是他大概忘记了。 自己今晚约好要去某个蓝眼睛女士家里睡。 ... 远在别墅大床上的蓝眼睛女士, 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蕾丝裙和黑丝,抬头看了眼床头柜上装着计生用品的小盒子。 她买了一个月,到现在连盒子包装都没撕开。 再回头看了看传出“无人接听”声音的手机。 蓝眼睛女士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她选择爆发。 暴力脱下身上的衣服,连着床头柜上的小盒子共同塞到垃圾桶里。 赤裸着的走到穿衣镜前打量着自己的身材。 对于男人腻了这种想法,她有所耳闻。 可不是才一次吗? 而且你都忘了,那不四舍五入等于没有过吗? 她今天原本都准备答应江流的不负责声明,只是要补充一些条款:比如一周来家里睡几天。 徐徐图之总比见不到好。 “江流,你这辈子也别想上我的床!” 姜羽贞冷着脸套上睡衣钻到被窝里。 她真的生气了。 “可他到底在谁的床上?” 有些东西不敢细想。 对于一个经历过的女人来说,她脑子里是真有画面。 而且不同于别人的无端联想,她脑子里的画面就是江流本人。 姜羽贞又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这次剩下的只有灭亡。 因为爆发也没用。 房间里不再有说话的声音,只有台灯被扔到地上的碎裂声。 ... “接着讲故事。” “今晚陪我睡觉吗?” “行。” 时间太晚了,他妈睡觉轻。 但江流三窟可不是说着玩的,在谁家不能对付一宿啊? 陈舒挽就算不邀请他,他也得找个地方睡。 大概率是裴安宁家或者滚去酒居屋蹭客房睡。 至于蓝眼睛女士家,压根就不在江流的选项里。 甚至没有在脑海中出现。 故事时间开始。 .... 她说从那天以后。 江流挤出了很多时间来诊室。 他的语气里永远带着疲惫,甚至有的时候聊着聊着会在诊室睡一会。 陈舒挽当然乐于见到,他把这里当做暂时的栖息处。 在坐在桌前面对面交谈的时候,她是医生。 温柔的倾听江流的表达,理性的给出分析和意见。 但针对林素恩的事情,她的建议非常极端。 “我认为你该和林素恩断联一段时间,冷静下来对双方都好。” 任何人提这种建议,江流都不会听。 但她是心理医生,江流勉强的听从这个建议。 以至于她整个治疗计划都变成了针对林素恩。 甚至开始拆解江流的内心: “你疾病的源头来自于你糟糕的责任感。 虽然有责任感是好事,但你的逻辑是错的,责任感应该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发自内心产生的负责行为。 而不是刻意的追求责任感。 听起来有些拗口,但我可以举个例子。 在应试教育的影响下,每个孩子都想考高分。 他们会为了最终成绩疯狂的刷题、机械性的学习,并在最终测试中取得高分。 但正确的方式应该是: 你对知识产生好奇和渴望,在主观能动性的指引下学习知识,并在最终测试中取得高分。 结果虽然看似一样,但逻辑完全不同,甚至对人生的影响也完全不同。” 江流对这个观点表示认同,但他也有不理解的地方。 “可这不是学生能决定的,是环境和背景的影响。” “对,你也一样。因为幼年期对父亲不负责行为的排斥和抗拒,潜移默化的塑造了你的行为模式。” 这种说法很有道理。 江流点头同意,示意他会照做。 然后疲惫的走去阳台的摇椅上准备眯一会。 在大约十五分钟后,陈舒挽摘下了脸上的眼镜,到卧室拿了两张毯子。 一张盖在江流身上。 一张盖在自己身上。 她坐在地上蜷缩在江流脚边,脑袋靠在江流的腿上,另一张毯子盖在自己身上。 这是一幅十分安静的画面,疲惫的人寻找一处栖息落脚地,追随的人等待他的到来。 现在她是陈舒挽。 医生和个人的界限已经变得模糊。 因为江流和林素恩之间的处理大可不必如此极端。 甚至陈舒挽十分确定, 只要林素恩有闲暇时间,回到南江陪江流待几天认真聊聊,就能让她们恢复甜蜜。 但林素恩没有时间。 这也终究解决不了江流的核心问题。 他要让江流这份责任感烟消云散。 即便两人分手后,江流肯定能反应过来是谁在导致这一切。 并因此恨上她。 她也无所谓。 她要的就是这个。 ... 江流又不来了。 偶尔来的一次,他的脸上挂着满满的笑容。 在江流的劝说以及成绩单的帮助下,金主终于放他白天出来上课了。 单纯的上课显然不能让江流重新焕发生命力。 “在学校碰到了什么喜事?” “和一个叫李神谕的小姑娘玩,天天请我吃饭呢。” “只请吃饭不给钱?” “我也没多少钱的好不好,管饭就是好事。” “我也管你饭,怎么不见得你来几次?” 江流的谎言被揭穿,尴尬的挠了挠头神秘兮兮的说着: “这小姑娘可有意思了,带梵克雅宝还非说是个小穷鬼,小龙虾都没钓过哈哈哈哈哈。” 江流手舞足蹈的讲这几天他们发生了什么故事。 他说在去居酒屋之前。 他们就在一个网吧见过面。 可中间小姑娘找了他几次,他都不在学校里。 这次被她在学校里抓到了,嚷嚷着要江流请她上网来弥补受伤的心灵。 但她不叫江流白请客,吃饭她来管。 江流这次来,并没有诉说他脑袋里偶尔蹦出的奇怪想法,所有话题都在围绕李神谕开展。 陈舒挽脸色苍白的坐在桌前。 坐在桌前,她的身份就是医生。 “这是好事,你在生命力低沉的阶段遇到了个同样有生命力的人。” “不是好事,素恩跟我吵架了。” 江流终于吐露了他到来的目的。 他的所有行为都会报备,林素恩会体谅他的辛苦表示出大度。 但李神谕,她接受不了。 陈舒挽更接受不了。 因为江流明显是来做选择题的,林素恩或李神谕。 一个出于责任、一个出于吸引。 没有她。 陈舒挽从未有过两个身份打架如此严重的地步。 作为医生,他应该开心的告诉江流,去选择能让你开心的人。 你为林素恩做的够多了,没必要被责任牵扯住。 作为陈舒挽,她想哭着问他,为什么不看看我呢? “你也给不出建议是吧?或者试试你上次的建议?” “上次什么建议?” “让我和林素恩断联一段时间,彼此冷静的思考。” “你这段时间没有断联?” “嘿嘿,这不是太忙给忘了嘛。” 江流信心满满的站起来。 决定只在一瞬间。 他决定和林素恩坦然的说出一切,包括所有让彼此生活变得疲惫的因素。 彼时的林素恩自费(用江流给的钱)做了单曲,成功进入公司的视野,同样处于忙碌的上升期。 她的经纪人也开始插手个人感情生活。 既然彼此都很累,那就真正断掉联系冷静冷静。 在这对情侣的关系里,做决定的始终是江流。 “陈医生,话说你要不要找个男大学生谈个恋爱?我给你介绍。” 江流有一套自己的生命力循环系统,除了那些超出他能力范围过大的事件。 他都能冷静的处理好一切,代表他处理好一切的标志就是说烂话。 “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陈舒挽只能强颜欢笑。 她作为旁观者看的更清楚,江流做出改变的源头并非来源于她。 而是李神谕。 这个嬉皮笑脸的男人甚至把她的建议忘在脑后。 “你要选择李神谕吗?” “为什么非要恋爱?我觉得跟着她一起玩挺开心的。” “是不想恋爱还是不想再承担责任?” “是这份责任太沉重,她说她很快要休学去环游世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江流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表现的太沉重。 而是很坦然。 陈舒挽看着这一幕不知是什么滋味。 因为江流已经意识到了,无意义的责任感是多大的束缚,他开始朝着不负责任的方向发展。 这在她治疗计划的范畴内。 但她没得到爱,也没得到恨。 在江流潇洒的离开诊室,准备回家给金主做饭的时候。 他突然转过身走回到桌子前,摘下她的眼镜。 一把将陈舒挽拉到摇椅上。 “陈舒挽,我的生活太拥挤,有些事情对你不公平,所以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这个世界没你想象的那么不堪,儿童公园有小孩子晒太阳、街上的流浪狗会抱团取暖、你赶不上公交车司机也会等你一下。 在诊室里你帮助我,外面的世界碰到无法解决的事你可以找我,病人的互相帮助而已, 我搞得定。” 陈舒挽无声的流着眼泪,她拿过江流的大手放在自己的头上,主动用头摩擦着手。 她想融化在江流身体里。 但江流悄悄将手抽离,把眼镜给陈舒挽带了回去。 “陈医生,谢谢你,回见。” 第98章 亲爱的,不能软弱 教堂。 天窗透过的光线像是将宽阔的教堂一分为二,又或者撒旦和米迦勒在教堂里玩什么抢地盘的游戏。 总之米迦勒大概是棋胜一招。 于是清晨的光映在陈舒挽的脸上,鼻翼在圣洁光芒的照耀下几近透明。 白色长裙让她看起来像个天使。 站米迦勒身后当炮灰的那种角色。 陈舒挽按照记忆中的习惯来祷告,她知道这没什么用。 但她也没什么地方能去。 江流说的话她记得,但她或许不需要江流的帮助。 她也是独自历经风雨的人。 小小的出门而已,稍稍鼓起些勇气来也做的到。 只是她不知道去哪里。 超市、购物、图书馆或者艺术展? “我想走走,但不知道该去哪里。”陈舒挽抬头看向神父。 “去你内心向往的地方。”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估计着神父这套话术里还包括:做你内心想做的事、见你内心想见的人。 和街头算命的万金油话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谢谢。” “我无法告诉你答案,但请相信你的内心。” 神父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 陈舒挽没有去她计划中的任何地方,那些可以稍后再去。 她去了儿童公园。 她想看看儿童后面后身的矮墙上到底有什么奇妙的地方。 江流为什么如此喜欢这里? 但入眼后却让她大失所望,因为除了墙上的黑猫警长彩绘外,这里一无所有。 只有几个没到入学年龄,不需要上课的孩子在这里扮演熊大、熊二。 然后他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把头套带好。” “江流,我的头套有点闷,咱们换换。” “拜托,青蛙人戴恐龙头套像话吗?” 陈舒挽躲在矮墙的一侧,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 远处正走来两个身穿玩偶服的身影。 一个青蛙人、一个大恐龙。 “江流,一百块穿一天有点不值当吧?” “你不是说想赚点钱补贴家用。” “我是穷人家的小孩,当然要赚钱补贴家用。” “那就老老实实戴着。” “哦哦。” 青蛙人和大恐龙摇摇晃晃的走到矮墙旁边一屁股坐下。 青蛙人走过去把大恐龙的头套摘下来,露出一张嘻嘻哈哈的漂亮脸蛋。 “江流你的大青蛙好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们为什么要来儿童公园?” “先看看游乐设施给你点动力,到了晚上我们就玩旋转木马和海盗船。” “用我们自己赚的钱!耶!” “先别耶,等你站大街上发传单保你失去笑容,李神谕恐龙女士。” 站在她们背后的陈舒挽。 听到李神谕三个字以后果断的转过头。 儿童公园不适合儿童,至少不适合她这种大龄儿童。 她要回家。 ... 心理医生必须学会正视自己的内心,否则扛不住患者们的诉苦轰炸。 她还是想要得到。 只是她觉得自己的想法还是不够极端。 想办法让江流和林素恩分手是不行的。 永远都会有人跳出来摘她桃子吃。 某个尘封已久的邪恶坏女人人格蠢蠢欲动。 坏女人启动! 计划很简单。 她把江流在居酒屋工作的信息发给了李神谕的妈妈。 把李神谕和江流在一块的照片,顺手发给了某个感觉到异常,正在调查江流行为的富婆。 也没忘记把陌生信息发给林素恩。 她不怕承担骂名,从她出生到现在挨骂的还少吗? 她早都麻木了。 “这次他该恨我了吧?” ... 江流来了。 是带着喜讯来的。 大概就是李神谕她妈今天上午找她了,他也和李神谕坦白;晚上要去见富婆终止合同;他也接了林素恩的电话,拒绝了她偷偷结婚的想法(52章)。 他说他现在感觉一身轻松。 “李神谕的事情不会让你难过?” “我觉得她妈说的没错,而且她早晚要走,根本不是一路人。” 陈舒挽天都塌了。 这他都不恨我? “这一切都是我导致的。” “没关系,反正早晚的事。” “我私自插手你的生活,我根本不是合格的医生。” “合不合格我不知道,但你肯赊账,首充二百用到现在。” 江流这次来的根本目的,是结账。 “江流,你这种人是要被骂圣母的。” “我现在心情好,骂就骂呗。最好能把我供起来摆个功德箱,主打全自动赚钱。” “江圣母能治疗一下我吗?我的病情很严重。” “心情好的人能接受一切决定,你说怎么治。” “把我绑起来...我只要反抗...打我...说你会永远恨我...” 江流当时的嘴张的跟河马一样大。 他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了十几圈,试图理解这荒诞的言论。 “你是爱慕?” “认识你之后我感觉在朝这个方向转变。” “请用你的理论知识说服我,不然我只能尊重他人命运了。” “我试图用恨的方式让你永远记住我,恨我恨到每次见我就想打我一顿...看我被限制行动后的挣扎会暗爽...这样我们之间的羁绊就永远存在。” 陈舒挽在嘶吼。 “陈医生,我承认我算是个病人,但我不是恐怖分子。” “这就是治疗我最有效的药,看在我曾努力拯救你疾病的份上,你帮帮我。” “我知道你情况特殊,但我有点过不了心里这个坎。” “你不要把它当成施暴行为,就把它当成一场表白。 江流这是病人互助。二百块钱的余额你用到现在,欠我一个正式的表白不过分吧?” “我说不出口。” “江流,你能接受其他每个人的要求,我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有什么好嫉妒的,都快成过去式了。” “或者你在嘴上骂我,反正你还欠我一个正式的表白。” “我有点害羞,行动上行吗?” “可以。” 江流跟随陈舒挽的行为操作,就当病人互助了。 但他真怕这病恹恹的身板扛不住。 “这样打真的不痛吗?” “没关系,我可以接受你。(这部分对话在五十二章)” 江流摇摇头看着身上有淤青,却满脸微笑的陈舒挽。 “去医院看看?” “你会留下来吗?” “不会。” 江流斩钉截铁,喝了几杯陈舒挽调的酒。 醉醺醺的躺在她身边。 他这趟来本就是为了和朋友分享一下好消息,并结清所有欠款。 陈舒挽本就是他挥手作别的其中一项。 过去的生活一团乱麻,他要去迎接新生活了。 “江流,我以医生的身份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的心理疾病并没有痊愈,你的行为看似是在拥抱新生活,但实际上是在逃避。” “怎么就逃避了?” “如果没有逃避这一切,你会按照你惯用的方式,一一去解决李神谕的邀请、金主的依赖、林素恩的承诺...” “前两者我都用前女友回来商量结婚的方式拒绝了,后者我干脆不想结婚。” “可这样你幸福吗?” 江流没说话。 只留给陈舒挽一个背影。 ... 第二天,江流出车祸了。 当陈舒挽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瘫坐在原地不能动弹。 她原本想在这个晚上自杀的。 “我们一起死吗?” 她脸上露出诡异的笑,红色长裙搭配白皙的肌肤像是妖异的红玫瑰。 当她终于想办法以隐藏的身份跑去医院,打听到江流的消息以后。 她忽然猛地一颤。 江流失忆了?且问题并非来源于严重的脑部损伤。 奇怪又诡异的想法在脑海中凝聚,源自于心理疾病吗? 江流在逃避痛苦,这份痛苦就像炎炎夏日被邦迪捂住的伤口。 只会慢慢流脓。 李神谕和姜羽贞不敢来的,因为她们内心有愧疚。 她们也一定想方设法的让江流忘掉林素恩。 她们不是心理医生,在她们的眼里江流的痛苦来自于林素恩。 主好像又给了小姑娘忏悔的机会。 她又有机会让江流恨上她了。 这一次恐怕是作为对手。 她再次来到了教堂。 双膝跪地低声祷告。 像是代替神明行走世间。 她说。 双膝跪地,主啊指引路的尽头。 我赴汤蹈火。 爱和恨也不分你我。 当爱人有一天变成对手。 这一次, 亲爱的,你不能软弱。 ... 出院当天。 她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呆呆傻傻的江流走过来。 “你也是我女朋友?” “光天化日说什么呢?我是你心理老师。” “嗷嗷嗷。” 陈舒挽的声音充满了温柔,像是阳光打在雪上。 ... “江流,情天就是恨海。” “你有个表白的女朋友,要去找到她哦。” 陈舒挽坐在车里笑着给江流打气。 ... “亲爱的,当你真正临近幸福的那一刻 我会为你流泪。” 陈舒挽看着重新回到诊室的江流。 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ps:病态角色也是高风险区域,陈舒挽的人物小传其实内容很丰富。 但为了避免翻车,还是删删减减了很多,尽可能模糊的讲述她的故事。 谢谢兄弟们理解。 第99章 治疗失忆 又一个故事讲完。 说实话,这故事听起来有点诡异。 “冲这个故事的曲折程度,我都想刷点礼物。” 陈舒挽默不吭声。 “我到底有什么心理疾病?不能像脑血栓、股骨头坏死之类的有个名字吗?” “无法确诊,因为你的病情绝对恶化了,但在车祸前那段时间我们沟通太少。” “恶化这个症状是怎么诊断出来的?” “你不觉得,同时在一天解决所有异性关系这个行为,本身就代表了什么吗?” “代表我烦了呗!” “你对心理学一无所知,行为超出固有的行为模式就是在释放恶化的信号。” 江流说实话其实不太关注这个事。 至少他现在没问题就行。 从结果上来看还算幸运,一场车祸让他重获新生。 他笑嘻嘻的说着: “所以失忆确实是好事喽。” “你不想找回记忆吗?” 江流不笑了。 看起来失忆确实是件好事。 但如果可以,他还是想找回记忆。 假设你的手臂关节出了问题,每天疼的你死去活来。 有一天你的手臂被砍了,大家欢呼雀跃着你终于不用忍受痛苦。 但你却会怀念出了问题的手臂。 因为是独属于你的手臂,任何假肢都无法比拟。 即便代表绝对正义的蜻蜓队长。 站在江流面前完整的诉说一遍他的记忆。 江流也难以全部相信,因为感受上的缺失无法弥补。 “你有办法治疗吗?” “只有我能治。” “你在心理学界这么吊?” “因为只有我能和你共情。” “感觉你又要搞幺蛾子。” “不会的,我已经放弃让你恨我了。 我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得到别人的恨,但我使尽浑身解数都没法让你恨我。” 陈舒挽变得异常沉默,她是真有点累了。 一生本事都被掏空,也没法让江流恨她。 “因为你所谓的恨不纯粹。” “细说。” “你压根没想清楚,让我恨上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陈舒挽摇摇头,她抬起头望着江流的眼睛。 她也想要个答案。 “你想让我恨上你,每天呆在你家、没事抽你玩、疯狂的占有你对吧?” “嗯。” “这不还是想要点爱吗?” 江流真搞不懂这女人,口口声声的说恨。 你倒是干点让人恨你的事啊? 过去那点破事,说到底还没有脱离情情爱爱的范畴。 就你还心理医生呢! 这方面都不如江欣。 他直接给我刷个跑车,你看我恨不恨他。 想到这里又想抽江欣两耳光。 手好痒。 “怎么才能抽江欣两耳光呢?” “抽我。” “我没原谅你呢,别给点阳光就灿烂。” ... 车子再次启动。 凉风从打开的车窗里灌入,这有提神醒脑的作用。 在今天之前,江流对于寻找过往记忆没有过多执念。 有办法就治,治不了就算了。 但听完陈舒挽的故事以后,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触动。 如果真如她所说的一样 在车祸前一段时间,自己很少去诊室。 而这段没有记录的日子,又发生了什么,才让我下定决心抛弃过往的生活。 决定和所有人挥手作别。 他猛吸了一大口冷口气,用以掩盖复杂的情绪。 他在努力的想。 “江流,不要妄图掌控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别忘了你疾病的源头” “是不是真的没办法恢复记忆?” “我有办法。” “计划说来听听。” “还需要完善,你要把失忆后发生的故事详细给我讲讲。” 江流认真想了想,倒也没什么不能讲的。 他们之间的矛盾,无非是情情爱爱方面的事情。 江流按照人物的顺序分别给陈舒挽讲了讲。 包括李神谕、姜羽贞、林素恩,但没有讲述裴安宁的故事。 因为裴安宁真假难辨。 剩下的就是江家的部分,但讲这部分好像又离不开裴安宁。 他就只能安了个“觊觎我肉体”的堂嫂这种标签。 陈舒挽伸手从车子后座找到了纸和笔。 她在认真的记录着。 “你的堂哥江欣内心扭曲?” “堂嫂是这么说的,我看着大概也有一点,但具体怎么回事还看不出来。” “把他电话给我。” “你拓展客户呢?” 江流疑惑的看了眼陈舒挽,没搞懂这是什么操作。 不是聊解决失忆吗? 怎么还开始搜集病人。 但陈舒挽抬头看到他的表情,病恹恹的脸上露出了十分开心的笑容。 飞速的凑过来试图亲他一下。 但被江流挡住了。 “帮帮你忙,别吃醋。” “我都不确定江欣那东西还存不存在,有什么好吃醋的。” “你这种说法就是真吃醋。” “吃什么醋!我是想告诉你别瞎搞,老江家不简单。” “无所谓,你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羁绊。” 陈舒挽的眼神里,没有太多提起“死亡”的沉重和难过。 只有坦荡。 这不是个青春期,因为分手要跳楼的女孩。 也不是和父母吵架,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年。 这是个特殊经历塑造出的奇怪的人。 扭曲的观念,造就她对死亡的独特理解。 在她眼里死亡的过程,无非就是打游戏读个条而已。 就像加载游戏读条时不停转动的白圈,当进度条到百分百,人就没了 仅此而已。 但不知道是从某个时刻开始。 或许是初次自杀、医院的絮叨、湖里的承诺。 总之她莫名其妙的和世界重新建立起了羁绊, 只要留下他,她的进度条就不会读完。 但江流的态度很坚决。 “你不能参与有关江家的事情。” 江流只想让她分析分析最近发生的事而已。 往火坑里跳什么? “为什么姜羽贞能?” “她是投资人,为了赚钱冒点风险是她应该做的。” “我是医生,帮你治病也是我该做的。” “可治病和江欣有什么关系?” “因为需要你出现强烈的情绪波动。” 江流的失忆被陈舒挽归类到心理疾病的范畴。 创造强烈的情绪波动就成为了必备选项。 单纯按照情绪波动这个角度来说,创造情绪波动显然有更好的人选。 你把李神谕当着江流的面砍死,你看他有没有情绪波动。 但如果加上失忆就不行了。 因为他缺失了与李神谕过往的感受。 从心理学的角度讲,情绪的波动像是炸弹从埋下到引爆。 在心底埋下“美好”的炸药,就会出现惨烈的爆炸。 就像你和宠物猫感情很好,它死了你肯定非常伤心。 但如果只是邻居家的小猫,你可能情绪就不会有那么剧烈。 埋要比爆更重要。 所以根据江流面对的情况来说。 通过被遗忘的人,来创造情绪波动是行不通的。 因为埋下的那部分被毁掉了。 那么在江流的新生活里,谁不属于被遗忘且能够影响他情绪的人? 江欣。 因为他们之间埋下了恨,这也是能够引爆的炸弹。 陈舒挽的第二阶段计划,本就是以此为核心开展。 她原本努力的在江流心底埋下恨,试图在某一刻彻底引爆。 造成剧烈的情绪波动。 但就是埋不下,她也没办法。 他不恨我。 但她原本的第二阶段计划并没有失效,依然能照常开展。 把主角换成江欣就行了。 可这样,她就必须要接触江欣。 “江流,我已经有初步的治疗计划,准备妥当后我会要求你配合我。” “江欣的事免谈。” “那我自己想办法喽。” “我要求你,不准找江欣。” “我现在是陈医生,不是陈舒挽。” “你******” 听着江流的暴躁。 陈舒挽扶起耳边的头发,忽然乖巧了起来。 “江流,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我和你认知里,为爱寻死觅活的青春期女孩不一样。” “你年龄更大?” “会不会说话!” 陈舒挽白了他一眼,病恹恹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笑容: “江流,她们是为了获得爱去死,试图用死作为威胁再次获得爱。 我是因为爱选择再活一活,但我的命运早就注定好了。” “还想死是吧?” “人都会死的。” “神经病。” ... 车子停进车位。 江流准备扫个共享单车回居酒屋, “不是答应好来我家住了吗?” 陈舒挽接过车钥匙,盛情的邀请江流回家。 “不去了,怕你半夜死我面前,什么时候不想着死,什么时候再说吧。” “你不想我死?” “真讨厌和你们心理医生说话,你搞这些死不死的事,是在转移关于江欣的话题吧?” “心理医生也讨厌你这种不容易引导的病人。”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像是隐隐的在用目光较劲。 谁也没较过谁。 终究还是江流先开口: “听着,只允许你以心理医生的身份接待江欣,每次见面都要给我报备。” “你不担心我了?” “老是顾虑还没到来的风险,是干不成事的。” “这才是我认识的江流嘛。” 陈舒挽欣慰的笑了笑,在她的认知里江流压根不是那种前怕狼、后怕虎的人。 但她也有要求。 “这次你要付诊费。” “多少钱,报个数。” “签个字就行,我准备花钱租个工作室,但你来签字。” “哎呦。” 江流不惊讶于租工作室这个行为,即便这钱让江流来掏也并不算大钱。 他惊讶于陈舒挽竟然想主动离开家。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纯粹是过于我容易混淆医生和个人的身份而已,换个环境能给我更多的身份认同,算是心理暗示的一种吧。” “行,钱我出,你自己签字吧,省的以后有纠纷麻烦。” “签字要你来,因为待在你给的地方,我才不会慌张的想赶紧回家。” 江流点点头痛快的答应了这个要求。 走出家门怎么说也是好事。 “我以后找你的话,就去工作室喽?” “你要在工作室和家里切换着出现。” “为什么?” “因为我永远做不到只当你的医生。” 说完这话。 陈舒挽走近了一步,脑袋凑到他耳边: “随时欢迎你来家里住,因为我在家里是陈舒挽。 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同意的哦。” 第100章 路晓的神 闲暇的时间好像总也过不完。 江流好像有点理解季羡林老爷子的爱好了。 躺在这里看看女大学生打篮球真不错。 “流子,今年系里比赛你打不打?” “没时间打完整个赛程。” “流子,你不打简直是损失,看比赛的女生可多了,去年就有个女生找我要微信...” 路晓看着挥手拒绝女孩要微信的江流。 忽然停下不说了。 他不打比赛也行。 “流子,你在外面做的什么工作?” “喝酒。” “赚的多吗?” “还行,你要找个工作?” “想多赚点。” 江流想摇摇头拒绝,居酒屋的门槛很高。 服务生是不对外招聘的,人员流通渠道都在青叔本人手里。 他本人都算是机缘巧合走了狗屎运。 用差点死亡的代价换来的机缘巧合。 那也没有避免被青叔从头到脚一顿调查的命运。 用现在的视角来看,自己当初的狗屎运和姓江有没有关系还不知道。 但调酒师、后厨之类不直接面对客户的地方,相对不太严格。 但这个路晓也干不了啊? “你有没有技能?” “同时和两个女孩谈恋爱不被发现,当时就在这片篮球场上差点就被撞见,当时我...” “实际点的。” “我能踩箱喝,当时其中一个女孩和我谈恋爱就是被我喝服了...” “没让你写渣男自白书。” 江流摆摆手说他也没办法。 其实路晓这种性格倒是挺适合居酒屋。 渣是渣了点。 但居酒屋的环境对渣的包容度是很高的。 渣的人起码有处理好男女关系的能力。 重要的是你不能相信爱情。 再准确点的话。 你得把钱看的比爱重要,不然那些客户都玩死你。 裴安宁可以算居酒屋客户的道德水平线。 她有求于江流,所以表现得人畜无害。 但如果她只是单纯来喝酒的话,那保准事多得要死。 钱没那么好赚。 只能说一行有一行的原则。 别以为在居酒屋当调酒师,就没客户想跟你玩点感情。 如果刚才路晓把技能换成:“我同时玩弄两个女孩子的感情,花她们的钱但又吊着不谈恋爱。” 那估计江流还能考虑考虑他。 虽然道德上鄙视,但在专业技能上表示认可。 “再练练吧。” “好嘞哥,晚上请你吃饭。” 路晓这人站在哥们的角度来看不错。 不抠门、情商不低、长的也算过关。 但是还对恋爱这事抱有一定幻想,这是万万不行的。 不是不能谈恋爱,是在保持服务生和客户这个身份的时候不能谈。 最后倒霉的是你自己。 但在路晓的角度来看。 他会止不住的在内心琢磨。 练练是往那方面练? 流子这算是怕麻烦拒绝我,还是真让我练? 他决定观察流子的一举一动。 我现在不行的话,我可以学啊! 然后他就看到了令人惊讶的一幕。 ... “你是江流吗?” “不加。” “我没有要加你微信的意思。” “不约。” 微生岫默默地站在篮球场边上,十分无语的看着连头都没抬的江流。 “我叫微生岫,是李神谕室友,她叫我来的。” “她人呢。” “去办签证手续。” “哦,她叫你来干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微生岫的脸忽然泛红,她四下张望了几眼看到路晓。 歉意的说同学你能不能稍微转个头。 路晓连忙说可以,迅速撤走。 微生岫紧抓衣角,神色紧张,像是准备做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她确实要做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如果不是李神谕连折腾带闹的求求她。 她是绝对不会答应这个请求的。 “我...” “微生岫同学,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您是姓微?” “我姓微生。” “你的姓真...真牛b。” 如果是穿搭、妆容甚至名字,江流都能想出一百套词来。 但姓氏要怎么夸? 夸你老祖宗当年混的不错? 微生岫本来就对江流没什么好印象,看他这幅样子更没好印象了。 她摇摇头鼓起勇气说: “李神谕让我帮她传达,她昨晚梦到你了。” “哦,你这个时候应该举起手机。” 江流适时的提醒了一下,并示意她要把镜头对准正脸。 “这种事李神谕让你当面传答,不就是为了看我第一表情嘛。 讲吧,估计也不是啥好梦。” “她说梦见你被大卡车撞了。” “哦,告诉她梦都是反的。” 江流会心一笑,没理会小小李神谕的鬼把戏。 “她猜到了这句话,所以她说梦都是反的,其实是你撞的大卡车。” 梦是反的。 所以是江流撞大卡车。 当微生岫听到李神谕捧腹大笑讲述这个梦的时候。 她的表情除了无语就是无语。 这种内容也有出现在聊天里的必要吗? 再说你聊就聊。 还非要当面传答吗? 看,氛围弄的多尴尬。 江流说不定以为我也是个神经病呢。 微生岫转头就要走,但她被江流的反应给惊到了。 原本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的江流猛地跳起来,眼睛睁的溜圆。 没别的。 他竟然被李神谕给预判了预判。 “让这个小玩意给我算计了。” 江流掏出电话直接打给李神谕。 “怎么做到预判我的预判的?” 熟悉的轻快小声出现在手机里: “嘿嘿嘿嘿,被我猜到了吧?” “真梦到我被卡车撞了?” “但梦都是反的嘞,你是超人能撞卡车。” “搞了半天就这点事?我看你还是真闲...” “江流,我想你了嘛。” ... 微生岫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尴尬的脸上又多了一份尴尬。 我是谁? 我为什么要在旁边听他们秀恩爱? 她难受的像是有虫子在身上爬。 但是没关系,听到秀恩爱的不止她一个。 蓝眼睛女士也听到了。 并且她主动走到了江流身边。 “在跟谁打电话?” “等我一会。” “家宴要迟到了。” “哦哦。” 姜羽贞是来顺路接江流去家宴的。 是的,就是江家的家宴。 下午两点二十二分开饭,江家的家族性聚餐永远都是这个时间。 要问为什么? 江家内部关于这个说法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类似于“高祖斩白蛇”、“大楚兴,陈胜王”、“黄天当立”一样性质的东西。 都是鼓吹江老二上位用的。 让大家发自内心的认同“二”这个数字。 可实际上,这规矩是当初江老大。 也就是现在的野生道长主事的时候定的规矩。 因为他们兄弟三个,曾经在二月二十二号那一天和其他富少爷约架。 原本约的是三对三。 可打起来之后三对三变成了三对二。 因为江老二从小文质彬彬的不爱打架,所以他临阵脱逃了。 回家后满身是血的江老大,准备将这一天定为家族的耻辱日。 太耻辱了! 但却遭到了江老三的反对。 江老三说,大哥这不行。 一年才有一次二月二十二号,这惩罚也太轻了? 大哥说:你说该怎么办? 江老三大手一挥说:以后正餐就两点二十二吃饭,让江老二永远意识到他是个大二b。 江老大当时就说了一个字: “善。” 于是这个习俗延续至今。 那些说这个习俗等同于“大楚兴,陈胜王”的,估计也都是些想拍马屁的人。 也不知道江老二对此是什么感受。 “拜拜,哥要去办正事了。” 江流挂断了电话,示意姜羽贞快走。 “李神谕?” “不然嘞。” “女人,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不该...” “闭嘴吧你!” 江流一把捂住姜羽贞的嘴,拉着她就往出跑。 这霸道总裁的毛病怎么给她治治呢? 这也算心理疾病吧? 要不让陈舒挽给他治治。 微生岫远远的望着这一幕,她顺手拍了张照片发给李神谕。 总之就是痛斥了一下江流的渣男行为。 李神谕还要求她帮自己带话。 “我今天要去江家参加家宴呢。” 微生岫的表情其实有点复杂,她即将出现的未婚夫可能就是江流。 当初李神谕生日宴上的事瞒不住的。 叫江流、还有资格参加李神谕生日宴,这两个关键词凑到一起。 除了他还有谁? 但她对江流很难有好印象。 “算了,看看而已。” ... 路晓呆愣愣的看着远去的江流。 那一刻他好像悟到了,江流到底要他学习什么。 “同时谈两个女朋友不被发现这事,在江哥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如何让两个女朋友互相见到,还能够什么事都不发生,才是我的进阶道路!” 那一刻,看着远去的江流。 路晓像是看到了神。 第101章 你管我 认知匮乏真的会影响人的想象力。 这是此时此刻江流唯一的感慨。 在他的预想里。 江家这种听起来就带点气派的组织。 他的根据地可能是恢弘的贵族城堡、可能是东方文化里大气的宅院。 也有可能是为了低调,搞几排平平无奇的小房子。 “你确定这不是一个非对外开放的湿地公园吗?” 江流懵懂的看着面前的林荫小路,这里到处充满了大自然的气息。 他甚至看到树上有只猴子冲他呲牙。 可怎么看这里都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江欣住这里的话,他半夜喝多了难道要在树林里找家? 想到以后有住在这里的可能性,江流没由来的打了个冷颤。 “位置是这里没错,但我没进去过。” 姜羽贞也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虽然是半山腰,但茂密的植物带来了不错的空气质量。 虽然没来过,但她知道大概位置在哪里。 “愣着干什么?喊人接啊。” “路上叫过了,估计还没到。” 话音刚落,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明媚的脸。 是裴安宁。 “下次提前给我打电话,我也要从市区赶过来。” “这种场合你不该提前到的吗?” “还不是为了和你单独说两句话,从家里走了以后连微信都不回。” 裴安宁的脸上永远只有娇嗔,没有责怪。 听起来像是怪你,但你又知道她不是怪你,甚至是在跟你撒娇。 她把车停在路边,走到江流身边并肩站在一起。 用余光看了眼对面的姜羽贞,不紧不慢的说着: “不给堂嫂介绍一下?” “女朋友。”这话是姜羽贞说的。 这其实是两个人商量出来的说法,家宴肯定得有个身份才行。 你不能上来对着二伯说:老登,我是来给江流站台的。 她得跟着乖乖叫二伯。 虽然二伯大概也猜的出来什么意思,但也得笑呵呵的迎接姜羽贞。 还得代表家族给见面礼。 这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江流也想过,说两人可以暂时借用一下小姨和外甥的关系。 我问我妈叫妈,你问我妈叫姐。 认的姐也算姐。 姜羽贞说不行。 因为是女朋友的话,你就有理由反驳二伯套在你脖子上的绳索,一条名为“未婚妻”的绳索。 江流想想倒也是这么回事,用女朋友这个身份的话。 倒算是直接把理由找好了。 当时姜羽贞在开车,她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歪头打量了一下江流。 丝毫没有压低声音。 “你喜欢叫小姨也可以叫。” “开你的车吧。” ... 两个不同风格的女人面对面站着,她们显然也是那种拍照没法用相同滤镜的类型。 姜羽贞是那种典型的清冷风路线,混血自带的浓颜系五官,让她只需要简单的淡妆便可。 她拍起照来就适合走t台风,只需要简单的色彩和单一的线条,来衬托她原本的优势。 但裴安宁是桃花眼和狐脸,她浅浅一笑就媚态横生,在风格上也会用精心排列的饰品装饰。 如果江流没看错,她若隐若现的脚踝处甚至还带了脚链。 她的风格就适合在色彩鲜艳的古着店类的地方,因为复杂的背景会抢夺主体的视线。 但她的眉目含情能跟复杂的背景和谐共处。 孟德为什么有那种爱好?因为少妇有韵味。 裴安宁严格意义上还划不到少妇的范畴,但她恰到好处的年龄以及明显的贵气装扮,都给人一种少妇的既视感。 她在很明显的朝着这个风格走。 别问江流为什么观察这么细。 职业病而已,真没乱看。 真没有。 裴安宁听到姜羽贞说女朋友的时候,并没有做出任何表情。 笑死。 这么说的人多了,我还想说呢。 她笑意吟吟的转头看向江流。 却发现江流也在点头。 裴安宁的笑容凝固了一秒,然后笑的更加灿烂。 “家宴快开始喽,堂弟跟上我的车。” 她为什么笑的更灿烂? 因为她在背后朝着江流的屁股抓了一把。 “你别给我捣乱。” “吃醋还不让?” “你连桌都没上,还吃上醋了。” 江流白了她一眼。 你哪来的资格吃醋? 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早把你绳之以法了。 “我这么晚来有消息要交代。” “说。” “你今天可能见不到你爷爷。” “家宴不就是为了认祖归宗吗?见不到他我认谁?” 江流可真是纳了闷。 你不让我见老头子还摆家宴干什么?挑个时间让我溜达一圈认认人不就得了? 搞这么大认祖归宗的排场,不让见人? “该死的旧岁。” 肯定又是旧岁搞的鬼。 “总之只打听到了老爷子身体不好,不见人的消息出来,你随机应变吧。” “行,谢谢你,这种消息下次打个电话提前说。” “打个电话连面都见不到。” “赶紧进去。” 裴安宁倒是个很有分寸感的女人,只保持着最低程度的暧昧,顺便刷一刷自己的作用。 江流但凡有一点不耐烦的迹象。 她都会迅速识大体。 这就是江流无法相信她的原因,这种人你给她扔废墟里什么也不给,她爬着都能站起来搞灾后重建。 心机太深。 谁知道是不是知道车祸无法甩锅,搞了一套先认罪、后立功的迷魂阵出来。 “我开车,走了。” 江流接过车钥匙,还以为“女朋友”要给她甩脸色,没想到姜羽贞一点表情都没有。 “看我干什么?” “没事。” “二五仔而已,这种谨小慎微的人没资格让我计较。” “谨小慎微才活得久。” “活得久不代表能赢。” 作为更倾向于梭哈的她而言,谨小慎微的人在桌子上活得久,但赢不了大了。 要玩就得大胆押注。 “活得久这种说辞,我总感觉你在内涵老江头子,预测一下咱们今天能赢吗?” “当然。” “提前说下咱们今天的目标。 第一,彻底摸清江家的形势,重点是想办法摸清老江头的态度,这个是最重要的。 第二,不管底子多烂的产业我都要,先一只脚踏进来再说。” 其实还有个第三没说。 但这个第三不需要姜羽贞来做,需要江流视情况来做决定。 第二点他做了一定的准备,带了“钱袋子”过来亮个相。 但第一点... “见不到老爷子有点难搞啊。” 江流摇摇头专心开车,不再去想那些。 姜羽贞也点点头, 没有补充项。 这对合伙人在正事上显然有一定的默契。 但在其他方面,显然他们之间存在一定的误会。 “开车呢,捏我干什么?” “她捏你很爽吗?” “你不是没把她当回事吗?” “你管我。” 第102章 雄心壮志 “江欣,安宁呢?” “她说堂弟不知道路,所以等堂弟一会。” “你为什么不去?” “爸,安宁和堂弟都从市区过来,她们顺路。” 江欣最近越来越怀疑旧岁是不是老糊涂了。 人家刚好顺路过来, 我还非特地跑出去一趟干什么? 他看了眼宴会厅走前走后的人群,胸中难免有些豪情壮志。 一场如此规格的家宴需要上百人忙前忙后的服务,再加上偌大家族的各种亲戚、孩子都受邀参加。 所以宴会厅很热闹。 而江欣自然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听人喊少爷,并接受亲戚们的夸奖就行了。 什么?说我江欣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你懂什么? 你们只需要做饭、上菜、干点杂活就行了。 我江少爷脑子里要想的可就多了。 “最近安宁和江流的走动频繁吗?” “我不知道。” “老三和江流私下见面了吗?” “见...我不知道。” “安宁怀孕了吗?” “我...我不知道。” 饶是再好的养气功夫也要被气爆炸,旧岁坐在黄檀椅子上端茶杯的手都有点颤抖。 他不悲不喜的目视远方的矮脚木楼: “告诉我这段时间,你都在干什么?” “我最近一直往公司跑,海运那边...” “需要我把你的笔录内容复述一遍吗?” “爸,我当时喝的太多,有点神志不清...” “接你走的家属是三叔,签字留的名字是江新年,接你的人身后跟着的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是江流吧?” 江欣低下了头。 有些事显然是没瞒住。 而且他知道,知道老爹能了解到一点真相,那整件事情就全都瞒不住了。 “爸,江流给我下套,我没想到他玩这套...” “告诉我,你有钱有人,凭什么下套的人不是你。” “我其实原本有计划的,但中间出了纰漏,都怪我那两废物小弟。” “江欣,世界上任何计划都有纰漏,但然后呢?” “然后我就进去了。” “告诉我江流面对你的套是怎么做的?” “反过来给我下套。” “你不能接着弄他吗?为什么,你还能气定神闲的坐在这里?” 从江欣进局子后掏出身份证的那一刻,就已经有电话打给江旧岁了。 但他没说什么。 因为他猜到江欣这次出去大概是有计划的,贸然打断他人的思路是大忌,旧岁没骄傲到这种程度。 他甚至知道举报江欣的报警电话是江老三打的。 那又如何? 如果江欣摆不平,总归是要把电话打给他的。 但没想到的是电话一宿没有再响。 江旧岁当时还很欣慰。 那点笔录内容说实话,对他而言算得了什么? 没打电话,就证明一切都在江欣的计划内。 可等他再接到电话,就接到了有人把江欣接走的消息 当江老三和江流同时出现,他就知道这事估计是办坏了。 当江欣憋着不说的时候。 他猜测是不是憋着一股气,准备报复回来? 江旧岁没给他上压力,成长需要对手和时间。 有他兜底,一切试错成本都无所谓。 他完全可以接受江欣犯错,因为他输得起。 江流输不起。 但他今天实在是绷不住了。 你他吗的在这笑呵呵的干什么呢? 甭管输不输,你他吗倒是上啊! 家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江旧岁只感觉一股气堵在胸脯上。 但是无所谓,有他在就输不了。 “江欣,家宴上就一个目标,表演给江家其他人看,你比江流出色。” “哪方面?” “任何方面。” 江旧岁对此没什么压力,江欣早已参手了江家的事业里。 这份前提条件是江流比不了的。 这就好比你即便做的再出色,你也是个居酒屋陪笑的家伙。 而江欣正儿八经的在集团里做过事。 这就跟公司看简历一个道理。 大专生精彩的个人简历,仍然比不上毕业于985且有大厂工作经历的光环。 更别提他还全程坐在这里,谁都要给他点面子。 甭管江流背后站着的是江老三还是谁,在家宴这个特殊环境里江流掏不出显眼的东西。 家宴上来的是家人,其他事情一律免谈。 “江流问你要什么了?” “什么都没要。” “原话怎么说的?” “他说我们是一家人。” “滚。” 江旧岁的眼神里出现了一抹阴翳。 一家人这种说法听听就行了。 他这是等着开口问他要东西呢? “要就给你。” ... 江旧岁端着茶杯走到一群对着唐卡品头论足的老家伙面前。 “老哥哥们,来聊聊?” “说呗。” 这群老家伙们也算是高层力量。 一个人无法支撑家族的运转,这群老家伙们同样是第二代。 但年龄却比江旧岁大得多。 这要归功于江老爷子的老当益壮,他这一脉里的江老大已经六十七岁了。 老二和老三一个五十、一个四十五。 所以江老爷子亲兄弟们的儿子也大多六七十岁,这个年龄才是二代的年龄。 老二和老三按辈分算是二代,但年龄却是垫底的。 所以无论是从能力、年龄上来说,这群人在江旧岁面前都有一定的话语权。 “今天江流回来,我想借家宴给这孩子找点正经事干。” 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私下里讨论过这事。 但都没想到老二会主动开口提。 作为深谙斗争保全之道的骑墙派们,对于这种建议他们显然乐见其成。 别看江老三现在势弱,但他性子横啊。 你要说他在外面老老实实过日子,这群几乎算是看着江老三长大的家伙们。 显然是不信的。 他能踏踏实实过日子,我头都给你。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腥风血雨的,到时候他们躲都不好躲。 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矮墙,你不能在墙这边、也不能在墙那边。 你得骑在上面。 “我同意!” “这是好事啊!” “小辈都有正事干就对了!” “那你们说嘉行那边怎么样?传统行业年轻人不懂,刚好这种行业他们随便折腾。” “老二,那堆没人搭理的烂摊子有点...” “底子是烂,但如果弄好了,我答应归到家族办公室投资计划里...” 家族办公室的投资项目,就算是江家未来一段时间的重点投资产业了。 江老三也算是画了个圆润的饼。 主要是不画,这群老东西不认账。 他们需要个说法来应付可能到来的江老三。 万一真有江老三算账那一天呢? 他们至少有个说法:新年可别错怪我们,这是能进投资计划的项目,我们这是给你儿子的未来铺路啊。 江旧岁的说辞得到了骑墙派的集体同意。 只要能让我们继续骑,你爱怎么打怎么打。 第103章 鱼 “还要走多久才能到江家?” 江流确认了,这里绝对不是江家。 绝对是湿地公园。 亭台、人造湖泊、围栏,就是看不到任何一片建筑群。 这尼玛不是湿地公园是什么? “严格意义上说,我们很早就已经到江家了。” “你们睡湖里?” “这里算是外围区域,你二伯嘱咐我带你逛逛江家。” “今天先不逛了,回头再说吧。” “那休息一会,我去那边开车。” 裴安宁这话是说给姜羽贞的,穿了高跟鞋显然是走不了多少路的。 两个人坐在亭台边上俯瞰底下的小湖泊。 “怪不得老流氓不想在家住,这尼玛谁受的了。” “家族都这样,无非是周边环境好一些,建筑群很少的。” “这也不方便啊?” “平常忙事业的那部分人不会住这里,无非是家宴这种事情才会赶回来,常住这里的人时间清闲,自然有大把的时间享受。” “你家也这样?” “差不多吧。” 这个话题姜羽贞明显不愿多说,她直接坐江流腿上揉了揉酸涩的脚踝。 穿高跟鞋走鹅卵石路显然不是轻松的事。 “你有点冒昧了吧。” “座位上有灰,再说你大惊小怪什么?又不是没坐过。” 这种场合肯定要穿的正式些,礼服裙就成了必备选项。 这裙子哪都好,就是不耐脏。 “咱俩是合伙人关系。” “她还是你堂嫂呢,捏也就捏了。” “你和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无需对她负责任,我和她之间不一定是谁占谁便宜呢。” 这就是江流想说的。 也是江流困惑的地方。 他大部分关系已经整理清楚。 像是裴安宁他的态度就挺明确的,大家暂时互相利用吧。 你就祈祷在我恢复记忆前,江欣没倒台,你也还有价值。 但姜羽贞这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让他越来越奇怪。 奇怪的点就是:你为什么这么爱我啊?你图什么啊! 在最初的时候,江流觉得这份“看似像爱”的东西源自于一种依赖。 大概是你雇了个很满意的保姆,保姆离开后你就浑身不习惯的那种感觉。 只要能把江流关到家里去,她就舒服。 这也是为什么她老吵吵着说“我们的家”的原因。 在u盘事件的时候,江流觉得这份“看似像爱”的东西除了保姆依赖外, 还源自于她的性格:争强好胜,她就想赢其他几个人。 在初次谈合作的时候,江流认为这份看似像“爱”的东西又增加了来源。 除了上述两点,她好像觉得自己是个还不错的py。 这就是最直观的感受,你要说这些东西能让人死心塌地的爱上一个人吗? 江流觉得放姜羽贞身上不能。 因为她不是那种为爱奔赴的小女孩。 笑死,你都多大岁数了! 所以,江流依据每个阶段的感受做出了清晰的判断。 他觉得自己可以和姜羽贞达成商业上的合作。 因为没有那么多深刻羁绊存在。 残留的微小羁绊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化干净。 他们之间除了“第一次”以外。 根本就没有很特别的东西。 但姜羽贞没有拿这个第一次说事,只是拿她“战争武器”。 这说明她本人也没想拿这种东西,作为衡量感情的主要因素。 但江流总有股自己判断错了的感觉。 “我们好像有比想象中更加深刻的羁绊。” 姜羽贞没说话,但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她不想说。 仅凭失忆后的感受来说。 江流非常相信自己的判断。 那这就只能说明,自己的判断依据不够充分。 失忆前还有事发生。 “存在感受上的缺失。” ... 江流并没有问出口,因为他需要观察。 讲故事这种东西需要情绪和时机。 裴安宁的故事发生在“车祸引发”的质问后。 陈舒挽的故事则讲在“自杀模拟”之后。 无一例外都有着剧烈的情绪波动。 这种状态下的她们,显然是存在心理失衡的,会受到强烈情绪带来的影响。 她们更有表达欲,想要对江流倾诉些过往的事情。 这才能让故事更接近真相,也更能让自己尽量弥补缺失的感受。 不然就姜羽贞这故事能力,她回头三两句话就讲完。 江流说不定啥也没听出来。 “起来,走吧。” 他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遥望着远处雾蒙蒙的地方,按照裴安宁指过的方向来说。 那片烟雾笼罩之地大概就是真正的江家庄园。 “神秘的烟雾笼罩之地吗?” “小朋友,我看你们的装扮是来旅游的吧?”忽然从湖边传来了喊声。 江流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姜羽贞。 一个穿西服,一个穿裙子高跟鞋。 啥眼神啊? 谁穿这玩意旅游。 “对。” 江流的回答完全出自于本能。 为什么呢?因为这里是江家。 你想想故事里边的大家族都是什么样的?禁地森严、卧虎藏龙。 指不定湖边钓鱼老头就是最高掌控者呢。 “靠,不会是我爷爷吧?” 这种剧情也很常见啊,神秘的爷爷选择私下里偷偷见你,传授你一些独门记忆! 对了!就是! 江流嗖嗖嗖的跑到湖边,先看了眼老头的脸。 年龄...很老...总之黝黑的是个老头子。 样貌...衰老太严重,大约能看出几分相似。 “老爷爷,你姓江吗?” “对,你也姓江吧。” 江流点点头! 怪不得裴安宁把自己往这里带,这是有神秘老者等我! 之前的湖边钓鱼老头从背篓里拿出两条鱼。 足足有半人高的鱼。 这么大的鱼可不好钓啊。 “老爷爷,这是你钓的?你太牛b...仙风道骨、深藏不露!” 肯定得往死里夸。 “不是,找人去市场买的。” 老头倒是比较诚实。 这给了江流一个好印象。 多正常的老头,和想象中的阴气森森不太一样、 “小朋友,现在让你在这两条鱼里选,你选择哪一个?” 江流当时就愣住了。 这问题难道是“河神问你要金斧头还是银斧头?” 选对了报奖励? 可这鱼都不是自己的呀。 “老爷爷,我都不选。” “不必客气,你选一个吧。” “我选右边这个?” “善。” 钓鱼老头示意江流走近一些: “你过来我传授一些技巧。” 江流激动的要死! “你说吧,老爷爷!” “我们两个钻到鱼肚子里去,然后跳到河里。” “啊?这是为什么?” 老头已经把头往鱼嘴里塞,闷声闷气的说着: “我要体验从鱼肚子里生出来的感觉。” ps:没看到裙号码的兄弟,可以去99章章末找一下 第104章 鱼生不出人 “你是大伯?” 江流在原地愣神片刻反应过来。 这种从鱼肚子里生出来的说法,好像有点偏“野生”流派。 未免让人想到传说中的野生道长。 “不必拘泥于世俗伦理。” 意思是不要叫大伯? 江流试探性的伸出头: “江老弟。” “倒反天罡!” 野生道长一把拽起江流脖领询问: “你是谁生的?” “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石头缝里能蹦出人来?” “不能,但我宁愿相信石头缝里蹦人,也不相信鱼能把人生出来。” 江流指了指地上的大鱼。 你个老小子还好意思说我呢。 石头里起码能生出猴来,你让鱼生出个猴试试? “鱼也是生命,为什么不能孕育出非鱼类的生命?” “这我不懂,但起码这条鱼不能直接把你生出来。” “为什么?” “因为鱼绝大部分是卵生动物,起码你这两条是。如果你想从鱼里生出来,起码要给自己弄层卵吧?” “好小子,你的确有些聪明,我的考验你通过了。” ??? 江流愣住。 这不是常识吗? 怎么就考验通过了? “大侄子,从你走进江家那一刻起,就必须秉持着鱼生不出人的原则。” “大伯,你夸我我很开心。 可换任何一个正常人站在这里,我相信他都会认为鱼生不出人。” “放屁,江欣就说鱼能生出人。” 这话听着搞笑。 但实际上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江欣又不是大傻帽,陪大伯玩这种蠢游戏干什么? “江欣答错了,你答对了。” “因为江欣本来就是鱼,我是人,他在水里、我在岸上。” 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巧合。 他能和大伯在这遇见,胡扯“鱼能不能生出人”这种抽象问题。 注定是某些奇怪的缘分。 或许江流没有猜错的话。 江家就是灰蒙蒙的湖泊,江家人就是水里的鱼。 卵生的鱼苗天生有鱼卵护着。 这是生长在这片湖里孩子的福利。 也是江家小孩的福利。 但江流没有。 因为他是远离湖水的“人”。 所以无论是再怎么搞仪式认祖归宗,强行认个祖宗。 鱼也生不出人。 江流和他们永远都不一样。 这大概是大伯在向自己传递态度? 可江欣为什么回答错了? 有问题就问是江流的美德。 但大伯抢答了。 “江欣分不清自己是鱼还是人。” 大伯说完就开始脱衣服,甚至拿了个收音机出现放:中小学广播体操。 “扩胸运动~” 他在原地直接开始热身。 “你小子比江欣聪明,拿这两条鱼去家宴吧,大伯不到场,但能在家宴上给你加道菜。” “这鱼...” “这两条鱼比你老子亲自来都值钱。” 大伯热身完毕,准备往下跳。 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 “下次让你老子偷偷进来的时候,顺手给我带两条鲈鱼,煤气也快用完了。” “野生道长不该吃野生鱼吗?” “野生道长不是有病道长,养殖鲈鱼比野生的好吃。” 江流摇摇头看着大伯,这也是个妙人。 虽然知道大伯不可能像档案里写的那么抽象。 但你要仔细一品的话。 这人实际上远远比档案上更抽象。 所谓的“野生”大概也不是什么:“个人悟出的哲学思想” 他现在有理由怀疑野生这个道号,本身就是在整个大活。 人都是父母结合孕育出来的。 但他非说自己是野生。 这本身就是在否定和父母的血亲关系。 潜台词就是:老登,我不是你们生的,我是野生的。 “所以是在挑衅老爷子喽?” 江流摇摇头将鱼装到背篓里,朝着大伯远去的方向大吼了一声: “大伯,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见到爷爷。” “别吵,我准备在湖底坐七七四十九日,感受大自然的规律运动。” 怎么一会神一会鬼的? 江流朝着身后看了看。 裴安宁的车子刚好开到鹅卵石路上。 “你在干什么?要钓鱼吗?” 江流摇摇头,看着平静的水面露出微笑。 合计着是秘密会面? 有意思。 江家的人都有趣。 “见过大伯了?” “对。” “鱼是大伯给的?” “对。” “那我就放心了。” 裴安宁坐上车子,大大的呼了一口气。 “你故意带我来这里?” “碰碰运气嘛,万一大伯在呢。” “你们平常见不到他?” “当然,这种闲云野鹤的人都讲究缘分,这次算是你有缘分。” ... 如果用航拍视角来看的话,江家建筑群落占地面积其实并不大。 但建筑间隔并不密集,空间排列上很是随意。 毕竟没邻居,爱怎么修怎么修。 但隐隐约约能看出整片区域的排列像是横放的品字,只是周边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口。 按照现阶段的人群密度来划分的话,人们都集中在左下角的格子里。 人都聚集在会客厅周边。 这里是宴会厅的区域,也是对外的活动区域。 毕竟富在深山,也逃不过各种远亲。 航拍视角也只能拍个大概而已,因为山上总是雾蒙蒙的, 暖湿空气沿着山坡上升时,空气会逐渐冷却,水汽达到饱和状态后就会凝结成小水滴或冰晶,从而形成山雾。 自然现象而已。 房子总被雾气笼罩着,任谁都不会开心。 但江家不一定。 谁知道山雾到底是不是,他们选址时考虑的重点因素呢。 ... 跨过一道深红色大门。 江流正式走进江家,他只感觉到了安静。 氧含量的升高让他有些处于醉氧状态。 但他的聚精会神的状态并没有受到影响。 因为算上服务人员在内,足足有上百人站在厅堂门口看着他。 这群人里有穿着便装微笑的本家人、有需要抱着的孩童、有偷偷打量客人的传菜员,有穿着西装,手一直插在后腰上的保镖。 有隐藏在后面被邀约而来见证的客人,比如微生家。 你可以想象一下,你高考结束后校门口乌泱泱的人群。 投在你身上的目光数都数不清。 当多次幻想过的景象,出现在自己眼前。 预期中和真实的场景迅速碰撞相融。 没有什么狗眼看人低的安保大声斥责你快滚。 也没有一排排露大腿的女仆高喊着:欢迎少爷回家。 安静的甚至连微小的轻咳声都被放大。 当江流微笑着看向众人的时候。 姜羽贞的手迅速挽上江流的胳膊,这是比较基本的宴会礼仪。 她见过的大场面比江流做梦幻想过的都多。 所以她也知道。 从她胳膊挽上来的一瞬间,她们的命运就正式绑定在了一起。 手上轻轻发力示意江流往前走。 江流也不是怯场的人,交际草能怯场到哪里去。 他拉着她的胳膊往前走。 鞋子和地面的摩擦声音密密麻麻的出现,两侧人群迅速排开让出路来。 这一刻,无论是什么身份的任何人都在让路。 连江旧岁都往边上站了站露出微笑。 一条正式通往台阶上宴会厅的路被让了出来,所有人都要跟着江流的身后依次进入。 因为今天他是主角。 从南江市区到江家大门需要五十分钟,从江家大门走上宴会厅需要十五分钟。 而在这一天。 有个叫江流的二十岁小子,亲手推开了宴会厅的大门,所有人只能跟在他的身后,并报以真挚的微笑。 他的父亲在二十年前,亲手推开了这道门扬长而去,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丧家之犬。 江流环顾着周边的一切。 厅堂大墙上花卉、远端的唐卡、铺在地上每日一换的毛皮地毯。 在面对他的对视时,每个人都会带有角度的点头。 每个人都在示好。 总以为热烈的欢迎仪式需要,用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向众人大喊:这就是少爷。 这种宣布的方法太反人性了,没人乐意这么干。 这是把人架在火上烤。 什么都不如让你自己感受来的更直接。 让开的路、低下的头、谄媚的微笑。 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能体会到极致的凌驾感。 或者说无形的权利。 这就是令男人沉醉的天然c药。 姜羽贞在走过的路上打量着江流的测量,试图捕捉他的情绪变化。 但从他脸上除了笑以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当少爷很爽吧?” “一般吧,不如赶紧吃饭来的爽快。” “一步实现阶级跨越的感觉,不是人梦寐以求的吗?” “这些目光大概不是献给我的,是献给老江头的孙子、江老三的儿子。” “可这就是江流血脉里流淌的身份。”姜羽贞充满了疑问。 男人顺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瓜:“那你大概是记错了。” 江流摇摇头,主动帮姜羽贞拉开凳子,低下头在她耳边说着: “我记得很清楚且大概永远都不会忘,江流是居酒屋里陪酒的泥腿子。” 第105章 吃软饭也是本事 主桌能容纳二十人。 江旧岁父子、二代的骑墙派、三代的青壮派都坐在这里。 算是江家核心的部分。 江欣坐在江流左手边的位置,于情于理都该他来待客的。 裴安宁严格意义上讲,其实没有上这桌的权利。 但鉴于中间桥梁的特殊关系,她原本也可以坐这里。 但被忽如其来的姜羽贞给占了位置。 只能乖乖坐在其他桌子。 “堂弟,这位是?” \"女朋友。” 女朋友? 知道内情的江欣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了眼老爸。 大概意思是,接不接受,你给个准信。 咱们要是接受了,还怎么给他安排未婚妻。 “没记错的话是羽贞吧?”二叔微笑着示意。 他记得这个女孩。 他记得她,不是因为南江着名投资人的身份。 因为她是魔都来的。 “是的,江伯伯。” “真是郎才女貌,待会宴会结束别急着走,你伯母有见面礼给你。” “江伯伯太客气了,初次来也没打招呼...” “别太拘泥这些小礼节,见面礼也是一定要给的,不给礼物怕是还要叫江伯伯。” 姜羽贞听明白了什么意思,脸色稍稍有些红润,抬头看了眼江流。 然后乖乖低下头: “二伯。” “这就对了,回头找个机会我和你爸见面叙叙旧?早点把婚事定下来成家立业。” 江旧岁无视所有人的目光,眼神和蔼的看着这对小情侣。 他在等待一个答案。 管你真的假的,情侣这种身份连个屁都算不上。 不见家长、不把事定下来约等于没谈。 姜羽贞面对家庭话题的时候,显然乱了阵脚。 她捏了捏江流的手,示意这个不行。 “二伯,年轻人谈个恋爱而已,让我现在见家长压力很大的。”江流把招接了过来。 “有什么压力说来听听,二伯给你解决。” “没钱啊二伯,我岳父问我干什么工作,总不能说是陪酒的吧?” 非得赶紧把事定下来是吧? 行,给钱。 总不能空给个少爷名头让我去见家长吧? 岳父问你:江二少负责什么产业啊? 江流回答:负责接受江家人殷勤的目光、负责在家宴上的时候走前面、负责以少爷的身份装逼。 岳父问你:你小子别搞这么虚头巴脑的,来点实际的。 江流回答:我二伯就给了我这个。 面对两个人的交流,其余人眼观鼻、鼻观心的默契走神。 这时候装也得装成聚精会神。 但最好还是走神。 万一你眼神波动被江老二捕捉了,他反过来问你是不是有看法。 你怎么说? 骑就完了。 反正怎么也轮不到我们。 “古话说得好,成家立业,你不成家怎么放心把事业交给你。”江旧岁总有话挡。 “堂哥也不算成家吧?咱们年轻人大概能理解不想成家的感觉。”江流拍了拍堂哥的肩膀。 “要你定下婚事,又不是立刻娶妻生子。像你堂哥一样订了婚,就能收收玩心,专注干事业。” 江旧岁的意思就很简单了,别给我说什么年轻不想成家的感觉。 要的就是扭转你这种自由散漫的心态。 你说岁数小还想玩两年? 可以,你去玩你的,等什么不想玩了,再来找我要活干。 “订了婚可不代表收起玩心,你说是吧堂哥?” “堂弟,这话说的可不对,我最近可就差住公司了。” “我大概是记错了?在派出所....” 江流的演技十分出色,完美的表演了一个,疑似在派出所看见熟人但没敢认的形象。 这个形象的表演重点就在于。 你得掏手机。 “堂哥,当时我看着像你还特地拍了下来,但咱俩没微信,你看跟你长得像不像。” “吃饭、吃饭,流子。” “看看呗,二伯你来看看这个像不像堂哥。” 江旧岁挥手示意,你们年轻人的玩闹事自己玩去吧。 他知道手机里是什么。 无非是江欣出事的证明。 这种事平常算不了多大的事,但在家宴这种悉数到场的场合里。 这种事也算是对江欣形象的一次打击。 “家宴呢,你们兄弟两个有话私底下说。” 这招江旧岁接了,原本他就是要接的。 只是等着江流打这张牌而已。 “老哥哥们对江流的安排怎么看?” 江旧岁的目光看向了骑墙派。 别骑了,该办事了! “咳咳,我觉着吧,毕竟是大小伙子,安排点事也能起到个磨炼的作用。” “老三的儿子准没错,我看干脆给个项目干,干好了以后家族办公室那边给投资。” 骑墙派这活也不是谁都能干的。 这帮老二代年轻的时候叫江家十三郎。 听着有点尴尬。 但在他们年轻的年代,这玩意叫时髦。 抛去江老大、江老二和江老三,还有二代兄弟一共十个。 如果按照正常伦理关系算的话,这里面有堂兄也有表兄。 因为第一代的江家女人只招入赘的,生的孩子也姓江。 骑墙派派出的代表中 一个略带随意的说安排点活,起到磨炼的作用即可。 一个连忙带上老三的标签,直接说给个项目干,顺带投资的事给定了。 投资这事,也算是当时老家伙们给争取的。 前者当然是定下基调,顺从老二的意思。 后者就看江流怎么悟了。 但大概意思就是:给你爹捎个话,我们这帮老哥们给他面子了。 他们这种说话方式,显然无法完全得到江旧岁的认可。 但他们报团取暖,老二也拿他们没办法。 “项目的话,嘉行传媒怎么样?传统行业都是老人,你去接手也束手束脚。”江旧岁抛出了内容。 “稍微具体点呢,二伯?” “空降当个经理人,发挥一下你的才能,嘉行虽然财务状况不好,但也是很有潜力的。” 江旧岁脸不红气不喘的画饼。 “没有股权?” “股权需要个人注资,即便你二伯我想以个人身份买股权也要掏钱,家族资产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 这话还真没说错。 家族只是血亲聚集的社会组织,经营模式仍然是集团经营。 财产由集团和家族办公室两个方面统一管理,无论谁想以个人身份要股权都得掏钱。 江旧岁不可能给股权的,给你个经理人当当就不错了。 起码你还有个职位能办事。 而且公司运营好坏也不耽误你拿工资和年终分红。 该发的钱集团发你,不走嘉行的帐。 本质上江旧岁就是给他安排个工作而已。 那堆烂摊子你别想干成事,踏踏实实领点工资混混日子算了。 “我有钱的。” “用你的个人小金库?我提前说好,买了股权是一大笔钱,但后续运营仍然要出资,加起来不是小数目。” “我带了钱袋子。” 江流挠了挠姜羽贞的手背。 钱袋子立马接话:“二伯,我会投资。” 当姜羽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不止江旧岁的表情变了。 就连骑墙派、青壮派还有其他桌的女眷们的眼神都变了。 关于三少爷带回来女朋友的身份,其实很透明。 主桌上的人都是南江本地搞事业的人,或多或少了解过这女人。 魔都来的外地户,大投资人。 女眷们更是八卦,她们聊起来的时候也或多或少聊起她的身份。 自有裴安宁帮忙讲解。 这一刻大家只产生了一个共识。 三少爷好像不是传说中陪酒的牛郎。 不然怎么还带个大投资人回来? “兴许是包养三少爷的富婆,回来气势汹汹给站台子的。” “别瞎说,我观三少爷是人中龙凤,不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裴安宁听着女人们的窃窃私语,没由来的望了眼主桌的方向。 轻轻叹了口气。 再怎么前前后后的帮忙想办法,也不如人家开口说句话。 有些东西羡慕不来的。 ... 江旧岁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变动。 他有想过姜羽贞是来站台的。 无非是靠身份涨涨脸而已。 他没想过真敢掏钱。 不是,一堆烂摊子而已,你图什么啊? 就为了给江流拿股权做出点成绩的机会? 这种注定血本无归的投资,除了看重江流这个人以外他想不到其他理由。 “羽贞,无论是作为二伯还是你父亲的故友,我还是劝你...” “二伯,我是钱袋子,我只负责吐金币,总之江流做什么我投什么。” “伯伯就是担心你们年轻人决定做的太草率。” 姜羽贞放下水杯,水润的嘴唇轻轻开合: “这个时候别人不支持就算了,连他女人都不给他支持的话,估计谁都会掂量后不后悔。” 别说别人。 江流听到这话都愣了。 烙铁,你这话太有杀伤力了吧? 先别管江旧岁听了怎么样。 骑墙派听的是一头冷汗。 认祖归宗是你旧岁同意的,这么大排场也是你安排的。 人家准时赴约,还把老婆带过来给家里人看看。 结果你抠抠搜搜给了人家安排个工作。 听听,人家老婆不乐意了。 出来跟你打台子了。 明摆着告诉你,你们一大家族坐了这么多人,还抠抠搜搜的。 要是再不给就我来。 掂量后不后悔是后悔什么? 后悔回家呗! 你!江旧岁!让我回家!结果屁都不给一个! 老子不回了! 别问我有没有脱离家族单干的实力,钱袋子老婆在旁边坐着呢。 没有你,我在外面也混的顺风顺水。 这个时候骑墙派必须出来打圆场了。 一方面是为了拯救氛围。 一方面是为了让老二别糊涂。 知不知道上上下下多少人看着呢? 作为掌舵者,你就得抛下个人情绪做对家族有利的事,这是方针问题。 你现在要敢说:拒绝大投资人对一坨烂摊子的投资。 明天这点传闻,就能传成你是卖家贼。 骑墙派率先出面开口说话: “好,股权的事这么定了,具体的事情还要找其他持股人当面聊。” “行。” 江旧岁缓过神来也默然的点点头,同意了这个说法。 在主桌上点头这事就算敲定了,这就是家宴的好处。 大家一起看着呢,你赖不了账。 但江旧岁显然心里怀揣了其他的想法。 姜羽贞无异于一个重磅炸弹丢出来。 她押注了。 别管什么原因,她不是简单的恋爱或者合作关系。 她在表示态度。 一个姜羽贞可能不够影响,但魔都那边呢? ... 远在居酒屋二楼的青叔,今日难得的睡了个懒觉。 一直到下午才起床。 他坐在摇椅上望着城北的方向,罕见的开了瓶酒。 “谁都吃不上的软饭你能吃,这就是通天的本事。 用尽浑身解数打通这一关,以后就轮到别人吃你软饭了。” 第106章 有婚约的姜小姐 不是拿股权就比经理人高级。 而是江流必须尽可能的要掌控权。 不能好不容易拿到手点东西,还要受制于人。 即便是砸钱换。 家宴上大家三言两语就会定好江流的起点。 等这场家宴结束,如果你觉得工作不舒心再回来找家长们要说法。 别人只会觉得你小子能力不行。 江流和姜羽贞互相对视一眼,这场家宴的基本目标已经达成了。 但江流的眼神里焕发出其他光彩。 股权的机会虽然争取来了。 但这个钱不能我出。 钱袋子今天来只起到个装饰的作用。 江流压根就没想让她掏钱。 真当我吃软饭的了? “堂嫂,我刚才放车里加餐的两条鱼呢?” “我刚才吩咐后厨去做了。” 始终注意着主桌动态的裴安宁迅速回应。 主桌上的人都听着这两句话摸不着头脑。 咋,怕到了江家吃不饱? 你还带两个菜过来。 “二伯,我搞事业的话,家里不给出点启动资金吗?” “去嘉行只是磨炼磨炼能力而已,江家不准备继续投钱进去。” 掏钱是不可能的,谁会往烂摊子里扔钱? 本来就给你空降过去当个闲职而已。 是你自己非想要股份。 难道还要家族给你掏钱? 骑墙派在这个关头默契的保持沉默,往外掏钱这事越界了。 江老三也没这么大面子。 你有钱袋子又不想掏钱? 大侄子,这事是你理亏。 就这样沉默了接近十五分钟,裴安宁终于从后厨姗姗来迟的赶过来。 她亲自端着盘子放在桌上。 故作惊讶的说着: “这鱼从哪买的,好香。”她在无声中给江流递话。 “不是买的,别人送的。” “堂弟,有这种渠道的话让他给家里送一些,后厨的大师傅都在夸呢。” “这鱼是在来的路上碰巧收到的,就在庄园外围的湖边上。” 这鱼不一定好不好吃,大师傅也不一定夸没夸。 重要的是这话一说出去。 有人会应激。 江旧岁疑惑的开口询问: “庄园里还有卖鱼的?” “不知道啊,那老头说要认这两条鱼当父母,准备从鱼肚子里生出来。” “那是你大伯。” 江旧岁抿了下嘴,手反复在茶杯上摩擦,显然这事明显超出他的意料。 而这句话几乎沉默了整个宴会厅。 连窃窃私语的孩童都被父母训斥不准说话。 “你大伯还说什么了?” “他就问我要不要体验一下,从鱼肚子里生出来的感觉。” “我问给你鱼的时候说什么了。” “说算是给我加餐。” 江流说话的时候故作轻松。 他反倒觉得跟大伯在湖边讨论“鱼生人”,比在宴会厅吃饭强多了。 但是 向来不主动开口的骑墙派在接收到“鱼”是大伯给的以后。 迅速开口说话。 在二代的年龄排序里,除了年龄排老四的野生道长,新年旧岁两兄弟是老十二和老十三。 其余人则按照年龄排序。 排行老八的江老八吃了口鱼咳嗽着: “咳咳,这孩子在外头也没少受苦,老三这爹当的也不称职,我觉着孩子的愿望也该适当满足满足。” 老九:“我觉着也是,你看着孩子瘦的,我瞅着都心疼,给点钱吃点好的。” 老五:“眼看要订婚,手里有点钱给老婆买点衣服首饰都得花钱。” 老六:“反正要订婚了,就当给未来孩子买婴儿车” 老二:“那就这么定下,两千万置办这些也够了。” ??? 江欣迷茫的听着砌墙派叔叔伯伯们的话,感觉cpu要转不过来了? 不是,吃点好的、买个婴儿车得花两千万啊? 我订婚的时候,你咋不说这话呢? 你们偏心的时候,能不能找点正经理由? 江旧岁的视线一一扫过几个老兄弟们的脸,茶杯被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发出哐当的响声。 杯子里摇晃的水像是他阴沉的眼神。 骑墙派默契的不和他对视,这其中有心虚也有不商量的态度。 我们知道你是什么眼神。 我们也是故意闲扯离谱的理由。 但这事在七嘴八舌之下,只能这么定下来。 你犯不着因为两千万数落我们一顿吧? “按他们说的办,钱款交接我会交代安宁去做。” 江旧岁的声音响彻在桌子上。 这次骑墙派只是低下头,并没有继续拍马屁。 江老二在向他们表达不满。 他们得接着。 江流把这一切动态尽收眼底,起身恭敬的敬了杯酒。 大伯有实力啊。 两条鱼值两千万。 如果不碰到大伯的话,江流也是有底牌可以出的。 但面对忽如其来的礼物,他实在是无法估算这两条鱼的价值。 到底在别人眼里有没有分量? 或者分量会不会太大了? 既然估算不好,那就干脆把这份牌打在无上限的局里。 大伯到底有多大分量一目了然。 他大脑里里始终在头脑风暴。 有些形势在他脑海中大致勾勒出来。 核心的江家三兄弟里。 江老大闲云野鹤但余威尚在,两条鱼给他要了两千万出来。 江老二实际掌舵者但心思深沉,但面对骑墙派也只能表达不满。 江老三丧家之犬但野心勃勃,蛰伏着等待一个最佳时机。 而骑墙派显然不直接参与斗争,他们在努力的在三方里寻找平衡点。 而这部分不参与斗争的人恰恰支撑着家族的屹立不倒。 一些具象化的线条跟随着江流的手指。 在腿上绘制出来。 “你能不能在自己的腿上画。”姜羽贞白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 江流歉意的笑了笑,但面目表情十分轻松。 钱要了,股份要了,基本形势也摸清了。 他赚翻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大吃特吃,耐心等待流程结束。 因为江旧岁还有招没出呢。 “我传说中的未婚妻怎么还不出现?” 情侣在耳边说悄悄话,虽然在长辈面前不太礼貌。 但也算合理。 “傻子都知道未婚妻是个套。” “我当然知道是坏事,但他越往后拖,我心里越不踏实。” 如果江旧岁刚刚用未婚妻这个理由,反驳江流的个人恋爱关系。 那江流肯定不会有所怀疑。 甚至他会觉得这事太简单。 我带女朋友回来,你可以用家族的名义,给我安排个未婚妻。 但这个时候的选择权仍旧在江流手里。 因为安排未婚妻的目的就是为了家族利益。 但我女朋友也不差。 钱袋子在这坐着,你给我找个比她强的! 如果江旧岁敢用未婚妻来拒绝承认恋爱关系。 骑墙派都要出来赶紧打圆场。 旧岁你糊涂啊! 姜羽贞比家族联姻的一般对象,都要强出几个档次。 无论是出身还是个人能力,她显然都已经脱离家族联姻的范畴。 我们骑墙派想找个这种年轻人联姻都找不到。 这就是钱袋子站台带来的连锁反应。 她什么话都不用说,乖乖在这当个跟老公回家的吉祥物,大家都得给她几分尊重。 但她不可能不说话。 “二伯,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两个准备订婚了。” 姜羽贞率先开口。 她们订婚这自然是瞎扯的。 只是为了传递个意思:我们的事准备提上日程了。 这话由女方来说,更不容易被拒绝。 女孩来你家里见家长,上赶着说要订婚,你还推三阻四的成什么了? 骑墙派听到这话当然非常开心。 你以为我们想干这牵线搭桥的事啊?总说我们包办婚姻。 你要么有本事,就像江老三似的找个穷姑娘,只要你乐意,两情相悦也没人管你。 要么你就跟江流似的,领回来个让家里眼前一亮的,家里拍巴掌支持你。 还不是一个个的都到了成家年龄,门当户对的拿不下、真爱也找不到。 净搞一群图钱的小网红。 砌墙派齐刷刷的看了眼江旧岁,眼神里写满了赶紧同意。 最好今天把事办了,省的回头还得往山里跑第二趟。 可当他们想举手同意的时候。 却对上了江旧岁的眼神。 平静的像一潭死水般的眼神。 然后他们默默低下了头。 这是刚刚主动开口给钱的代价。 他们今天在这张桌子上,不能再继续反驳江旧岁。 只要不涉及到原则问题,他们基本已经丧失了家宴的发声权。 这就是平衡。 “伯伯当然是同意的,但原打算介绍其他人给江流认识。”江旧岁缓缓开口。 “别了吧二伯。” “见见而已,总不能请了人家过来,连见都不见吧?” 说话的空隙里,江旧岁已经站了起来拍拍江流的肩膀。 示意他跟自己走去客桌。 这话显然是没办法拒绝的。 基本礼仪问题。 你同不同意也得给人家个说法。 姜羽贞的身份自然是没办法去的,容易把氛围搞得剑拔弩张。 她是个识大体的人。 可能是怕她一个人坐这里尴尬,裴安宁恰到好处的走过来询问要不要去洗手间。 ... 江家的庄园设计师的简历上肯定有“参与过xx湿地公园的设计工作” 一眼扫过去整个江家充满了绿色,很多功能性建筑都是竹制房屋。 连流水喷泉出水口都是竹制的。 裴安宁在前面笑呵呵的领路: “看起来今天家宴很顺利。” “你到底是想押注还是想两头吃?” “姜小姐,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有个好出身,敢光明正大的出言呛声。” “所以有我就够了。” “有些事你办不到的。” 裴安宁走到低矮竹楼旁,视线快速扫过一旁玩耍的孩童,从包里掏出糖来递过去。 “琪琪,带弟弟妹妹去其他地方玩好不好。” “好,谢谢堂嫂。” 齐刷刷的堂嫂谢谢声。 裴安宁的包里带着至少十种糖,熟练的给每个孩子喜欢的口味。 这些孩子的父母可能只是江家微不足道的一员。 但她所有口味都记着。 而这些孩子,原本也不该叫一个未过门的女人堂嫂。 高门大户的认可比想象中的更难得到。 但她就是有这种本事。 和孩子们说了几句话后,她带着笑意的转头走回来。 “你说我办不到的是指给小孩子带糖。”姜羽贞感觉莫名其妙。 “别小看给孩子带糖,更不要小看我。” “我单纯怀疑你的动机。” “我也有理由怀疑你的动机,姜小姐。” 裴安宁笑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刚刚我去后厨的时候接到了一条消息,是我未来公公发给我的。 消息内容只有一个号码,示意我打过去问清一件事。 我打过去后显示归属地是魔都,需要问清的那件事是:姜羽贞当初为什么离家。 因为他曾听说过,你和家里因为某些事情大闹一场的传闻。 在求证时我听到了一个故事:大概是大小姐一怒之下逃避婚约的故事。 所以你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有婚约的姜小姐。” 第107章 微生岫 微生岫犹豫着,要不要把江流初入江家时拍的照片发给李神谕。 从客观角度来说,江流在人群中的样子蛮帅的。 李神谕肯定会想看。 但她联想到后续的对话,她就犹豫着不敢发。 “偶遇到你的江流,拍个照给你看下。” “好帅!你是在哪里碰到他的?” “在他...他家里。” “偶遇?在他家里偶遇?你去他家干什么?” 这个时候该怎么回答? 我爸让我和他结婚? 但我们还是好朋友,我不会抢你男朋友,咱们各过各的.... 想想对话内容,微生岫就一阵头大。 “还是算了吧。” ... “只能算了。” 微生啸天在旁边叹了口气,想他啸天竟也有看走眼的一幕。 本以为还能跟江老三的儿子喜结良缘呢。 但是人家都带女朋友过来,这事显然是吹了。 也只是有点遗憾罢了。 遗憾就在于“老三,生不逢时啊。” 微生啸天这名字是他自己偷偷改的。 这一切都是当年在江老三的劝说下做的事。 他当年还叫微生清的时候,就拎着开山刀在江老三身后混。 无数次他想说服江老三,让他当一把冲锋陷阵的大将。 江老三每次都拒绝,理由是当大将要叫阵,要高喊:你xx爷爷来了! 你这名字听起来过于文雅,太不响亮。 丢面。 微生清当时就急了,说这你得怪我爸。 再说你叫江新年,也没霸气到哪里去。 江新年是这么回复的,说我这名字是为了压我哥一头,新年呲旧岁这成语没听过? 意思就是我一辈子对他呲尿。 微生清当时就反驳说,这不对,人家成语是新年辞旧岁。 闹了个大红脸的江老三当时就给他一拳,他说你听听你多有文化。 你这种文化人就适合像我二哥一样读书。 微生清不同意了,说名字我能改!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微生清的哥哥叫微生天,为了效仿江老三的行为,他准备针对一下自己的哥哥。 但和江家兄弟的区别就是,当时他哥也在江老三身后跟着呢。 “哥,我想针对一下你,我得改个什么名字。” “叫啸天吧。” 江老三听了这名字,把烟一扔当即就说。 这名好!霸气!现在就去改! 于是微生啸天回家就把户口本偷了出来跑去改名。 在被家里的老父亲抽了几百个来回后,他仍然执意要叫微生啸天。 并大声询问他哥: “哥,这名字霸气不,你给爸讲讲这里面的深意。” 他哥当即踹了一脚家里的斗牛,胖狗冲着天哀嚎咆哮。 “你看,哮天,多霸气。” .... 任何人都有一段难以忘怀的趣味时光,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都在岁月磨盘下碾成尘埃。 只剩脑海中一些鲜活的身影和嘴边释然的笑。 早已到了中年的微生啸天想起年少时的时光,血液里仍然会焕发一些不属于中年人的劲头。 “能和老三结个亲家,至少也能帮帮孤儿寡母。” 这就是微生啸天答应这门婚事的原因。 当他哥对他说了这事以后,他第一选择是不同意。 但听到是江老三的儿子要回家。 他沉默了一会选择听听女儿的意见。 听到江流这个名字,微生岫也沉默了。 “我如果答应的话,能帮到家里吗?” 兄弟反目是件再常见不过的事。 年少时的一语成谶,总会在若干年后击中你。 曾经跟在江老三身后喝酒、飙车的兄弟两个站在了对立面 微生天和微生啸天,真的变成了咆哮和被咆哮的关系。 微生啸天在家里势弱,如果答应把适龄的女儿嫁了。 微生天允诺他,可以从被发配到的北方回到集团里。 “你不用考虑爸爸,你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爸爸,你别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我们就去看看好啦。” “好。” ... 家宴上。 微生啸天的表情更多的是释然。 不是所有人都有江新年那样的狠劲,敢在外面硬扛二十年都不低头。 二十年可是7300天,再硬的骨头也磨平了。 他也曾效仿江新年一怒而出,但看了看老婆孩子,几个月就乖乖回家了。 成家立业是这片东方土地上的成人礼。 当真正肩负起那份责任的时候,才能意识到自己不是龙王,只是芸芸众生的一份子。 江新年那种人血里有风,苦难关不住他的。 可微生啸天不认为江老三的选择是对的。 选择一份责任,就要抛弃另一份责任。 终究还是要苦了老婆孩子。 带着这样的心情,他的目光和走来的江流对视上。 过去的老朋友们都曾想办法接济这对母子,但终究功亏一篑。 不会以为老江家对逆子的惩罚,只是简单的滚出家门这么简单吧? 惩罚就要惩罚的彻底。 这个苦难生活里成长的孩子,终究还是代替他父亲走到了这一步。 他想从这个孩子的眼神里找到些故人的影子。 老三的儿子应该和老三一样吧? 眼睛里都是疯狂和潇洒。 但一眼望去,能发现他和江老三年轻时充满戾气的眼神不同。 江流的眼睛里只有清澈。 这个孩子跟在江旧岁身后恭敬的喊叔叔叫人,面对“未婚妻”微生岫也微笑着点头。 江旧岁说,让这两个孩子见见面。 他说:“江流,再考虑一下要不要试着相处相处?” 江流说:“当然了,不如美女我们加个微信?” 江家两个男人他们全程没提女朋友的事情。 但这不代表婚事有进展。 在这种场合上,这种事想拒绝,也只能用这种说法。 这是江旧岁和江流没开口沟通的默契。 没人会说拒绝之类的话,只会说试着相处相处。 相处下去的结果自然是无疾而终。 旧岁不止一次在想,如果江欣也能这么让人省心的话就好了。 这话落在微生啸天耳朵里,他当然知道什么意思。 没有因为婚事没成感到不开心。 但他对江流的表现感到不开心。 面对做出勇敢选择的老三,微生啸天心中对故友更多的是敬意。 别管人家的选择对不对,至少换他来,他不敢。 老三的儿子乖乖跟在江旧岁身后表示顺从。 低眉顺目完全没有张扬的样子。 别人的儿子可以这么做。 但江老三的儿子不应该。 故人之子没有故人之姿。 江旧岁示意小年轻两个人出去聊聊,他和啸天有话要说。 ... “你要撬李神谕的墙角?” 江流只感觉这世界太小了,这女孩我在学校里不是刚刚见过吗? “我没有,只是过来看看。” “这事李神谕知道吗?” “我...我没打算同意当你未婚妻,只是拗不过我爸,所以过来看看而已。” “我问这事李神谕知道吗?” “不知道。” 微生岫艰难的点头承认,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李神谕讲。 因为她这次来,其实做了自我牺牲的心理建设。 “有苦衷是吧?” 江流扫了两眼宴会厅的方向,发现没人注意自己以后,跑到竹制出水口里喝了口水。 尼玛的宴会厅里都是茶水,喝着不爽。 “这水也没多甜。” “我们...我们聊点什么?” “不用聊,你想回去坐着也行,反正这事已经吹了。” “你不是说我们接着相处吗?” “不是吧?一个寝室能养出两个傻子来?” 江流疑惑的转过头,他有点莫名其妙。 这话都听不出来啥意思,你还订什么婚? 等着嫁给我以后被我卖了赚钱? “听着,微女士,咱们的订婚已经取消了。” “我其实知道,我们还能试试吗?” 微生岫其实听得出来,但她既然做好了心理建设,就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帮她爸一些的机会。 “你有苦衷?带着使命订婚是吧。” “没有的。” “你没听李神谕说过我是干什么的? 你的表情有犹豫,说明在告知李神谕的事情上你有挣扎,你不想插手闺蜜的感情,但却有其他因素影响你。 显然这些因素逼着你做好了心理建设,即便面对婚事告吹,你也能勇敢的说:要不试试? 所以这些因素是什么呢?是在和二伯聊天的微生伯父?” 被戳中心事的微生岫捂着脸,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她感觉自己要被扒干净了。 江流把西服脱下来搭在肩膀上,定制衬衫凸显出他天赋异禀的肩宽。 他贼兮兮的凑近微生岫: “这些事都能解决,第一,把未婚妻的事情完整不落的告诉李神谕。” “不行,我说了还怎么面对她?” “第二,影响你的其他因素,没必要用牺牲个人幸福解决,不如换种方式偷偷摸摸的捞他们一笔?” “怎么捞?” “我们不用加微信、更不用联系,但你在家里说起我的时候,就说我们在相处。” “可光是相处达不到我的目的。” “如果你直接嫁给我的话就没用了,因为江旧岁想用能控制的另一半拴住我。 这个时候你说订婚的事成了,他才不会信。 但你说在和我相处,这就是给了他一个可能性。 这个过程里你提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因为你有用。” 微生岫听着这些感觉脑子晕乎乎的。 可另一个声音替他做了决定。 “听他的吧。” 微生傲天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打岔,说了这句话后就转头离开,不再插手小年轻的对话。 微生岫懵懂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可李神谕的事怎么办?” “你可以告诉她你面临的难题,和我们的解决方式。 我保证她听到了只会感到遗憾,遗憾不能参与这么精彩的事,跟着我们干一票大的。” 困扰少女数日的噩梦忽然被解决了。 这么大年龄的女孩,这些烦恼足以折磨她在深夜辗转反侧。 她睁着大眼睛,看着阳光下肩膀上披着西服,在水池旁插着口袋闭目养神的男孩。 “好像是挺帅的。” ... 微生啸天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从侧面走了出来。 远远的和江流摆了摆手。 他很早就出来了,有些话他听到了。 而且他知道,江流后面直接提江旧岁名字的话。 就是给他听的。 他摇摇头看着远去的身影。 故人之子有故人之姿。 他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某段岁月里。 喷泉边的年轻人隐约间和过去时空里的某个身影重叠。 但又瞬间分开。 不一样的,终究是不一样的。 这个水池边双手插口袋的年轻男人。 比他父亲年轻时更懂得隐忍。 ps: 大神认证这个礼物原本是要加更的。 但上次送大神认证的哥们,在送完礼物后再也没看过书,加更白加。 所以名字叫:regzz的哥们,我欠你一章,如果你回头看书的话可以说一声。 感谢你的礼物,大气。 第108章 你怀孕了? 家宴的目的是终究是认祖归宗。 没有任何仪式是空穴来风的。 祠堂拜祖先这个环节本身就是个提升凝聚力的环节。 从外部来看,家族的构成形式或许是集团。 但在内部,这本质上是一个巨大的家庭。 不同的家庭难免心不齐。 就跟小区似的,楼上楼下因为电梯里狗撒尿的事,都能发展到约架。 更别说这种更近一层的利益共同体。 所以祠堂的存在本身就是多个家庭之间基础的绑定。 也制定了无形的规则。 很多清官难断的家务事,在祖宗礼法面前可以用内部规则解决。 “江流,有些事是你堂哥一时糊涂。” “办糊涂事都差点把我弄死,这要是脑子清醒估计这会我都投胎了。” “家族争斗不会死人,这是老爷子定的规矩,你父亲还在外面活蹦乱跳呢。” 祠堂里的祖宗牌位稀稀拉拉,这还是硬凑上去的。 因为祖上实在没人,是从老江头这辈开始发家。 江流恭敬的摆了摆。 仪式也好、做样子也罢,终究是老祖宗。 恭敬的拜一拜也好。 至于车祸? 呵。 这事过不去。 我也不用这事敲竹竿,更不直接用这事鱼死网破。 我甚至不会主动开口说。 因为这是他能站在这里的基本筹码。 没有车祸,江旧岁根本不会想着让他进家门。 没有车祸,江旧岁不可能处处顾忌着不翻脸。 这事藏在心里,永远比拿出来管用。 “二伯,我信你。之所以出现车祸,是因为堂哥看我工作辛苦,想让我在医院休息两天。。” “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 “不然该怎么说?难道是堂哥害怕争家产失败,想要提前铲除我? 不可能!我们兄弟感情好得很...” 江旧岁眯着眼睛把香插在香炉里,伸手用拇指擦掉抖落的烟灰。 飘荡的青烟缠绕在梁上。 他咳嗽了两声终止了这个话题。 他大概知晓了江流的态度。 “大侄子,到我这个岁数,你就该知道平凡日子的珍贵了。” 江旧岁指了指祠堂外站着的微生袖。 他在给江流指条路,一条富贵舒坦日子的路。 门当户对的漂亮老婆、大平层或者洋房别墅、成为偌大江家里草台班子的一员,跟其他富家子弟游艇、滑雪、会所、偶尔回山里打着哈欠开开会。 “生活终究是吃喝拉撒、柴米油盐,在自然法则面前谁都是普通人” 家宴很奢华,但一年也没几次。 平常日子终究还是琐碎的。 谁都得过日子。 江旧岁想告诉他,别知道了点家族往事就热血冲大脑,什么替父上阵、拿回所有。 人这一生的目标,终究还是想舒坦的活着。 “二伯,我回来和我爸没关系。”江流也把香插在香炉里,他转过头接着说: “对于你给我的平凡生活,在我这里应该用梦想作为评价才对。 或者说我以前连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我是个非常容易知足的人,只要我能努力的让生活一点点变好,我都会觉得幸福。 因为这才是普通人过的日子,虽然过得苦一点、但前面还有些希望吊着你。 如果你非要说平凡生活珍贵的话,那我以前过的日子要更平凡才对。 但如果这辈子都过以前那种日子,我也认了。 可车祸还是发生了。 我不知道江家、没有钱、我爸是个赌鬼 我每天在小姑娘身边转来转去,面对的选择是跟着环游世界或者被包养。 我的世界就那么大一点。 但就是有人要杀我。 没有理由。 别说反抗,我他妈连敌人觊觎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人任何一个想法,我都可能会死。 甚至别人脑子里的想法可能是:妈的,今天好烦,杀个江流玩玩。 所以二伯,如果我选了你的平凡日子。 你能保证不会有下一辆拼装悍马出现吗?” 江流倒反天罡的拍了拍二伯的肩膀。 这个问题注定不会有答案。 即便二伯拿生命起誓说能保证,说弄个特种部队贴身保护他。 他也不信。 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是大傻逼行为。 江流率先走出祠堂,流程到这里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原本是该见老爷子的,但身体抱恙没法见人。 他迎面找到了姜羽贞,打量了一下钱袋子的表情。 嗯? 不对劲。 “脸色这么难看,上厕所没带纸?” “你二伯提起我了吗?” “没有。” 江流有点好奇,她这支支吾吾的表情就不对劲。 上个厕所怎么就变的奇怪? 她也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人啊? 等会。 江流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让一个女人支支吾吾的原因有很多。 背着你和男人聊天、偷偷花你钱、给你戴绿帽子... 但让姜羽贞支支吾吾的内容真不多。 小女孩的那些害羞在她身上完全找不到。 难道是... “你怀孕了?” 如果信息准确,那算算日子大概也有两个月了,如果怀孕了也该出现些信号。 比如大姨妈在该来的日子缺席了。 再结合她上厕所回来就变得不对劲... 由于家宴上难免要跟着伯伯们喝两杯,所以江流这会晕乎乎的看着姜羽贞。 不是吧? 真中了? 姜羽贞的形象在他眼睛里瞬间变了,大概是什么特殊羁绊带来的滤镜。 怎么看这张冷冰冰的脸顺眼了一点。 江流这副奇怪的反应,倒没有让姜羽贞惊讶。 真正惊讶的人是裴安宁。 江流看到她表情奇怪,竟然脱口而出的是怀孕了? 这不是证明他们两个之间.... 她心理素质非常不错,不错到即便现在是在参加江流的婚礼。 她也能微笑、真挚的送上祝福。 但生孩子这事真不行。 谁能理解一个做梦都是求子的女人内心啊? “没有怀孕。” 姜羽贞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来说。 “我有婚约的事被你二伯知道了。” “合计着你是有夫之妇?” “口头婚约而已,一共也没见过几次。” “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二伯确实能拿这事当借口,说人家还有婚约你还横插一脚,于情于理这都是结仇行为。 但江流也有话说,说姜羽贞这辈子准备赖我身上,抽空就把婚约和平结束。 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江流是在质疑合伙人的合作态度。 你小子隐瞒军情! “我忘了。” “屁,你就是不想说!” “宴会结束了吧,咱们回家?” “心虚就跳频是吧?” “我会回家一趟解决这件事的。” “不说算了。” 江流干脆也不问了,爱说不说。 好心好意的关心你,还跟我俩藏着掖着。 姜羽贞拉了拉他的衣角: “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不说就是有秘密呗。” “我只跟你做过。” “哎哎哎,这么多人呢!” 江流飞快的捂住她的嘴。 顺带看了眼在旁边站着的裴安宁。 “堂嫂,我们情侣之间聊聊,你先避让一下呢。” “堂弟,两个月的话是可以测试的。要不我去问问江家其他儿媳妇,家里有没有验孕试纸?” “这个暂时不重要。” “这个非常重要。” “回头我们去医院里查。” “我可以陪你们去,得确认一下,心里才踏实...不是,这种事有女人在旁边更方便。” 江流看了眼都装着心事的两个人。 真是把心怀鬼胎演绎的淋漓尽致啊。 就堂嫂这身本事,再给个差不多的出身,放宫斗剧里指不定都能笑到最后。 ... 江流觉得家宴也该差不多了。 除了没见到老爷子。 但这事不是他能决定的,是老爷子自己决定的。 估计还是不想见而已。 抱着准备离席而去的态度,江流再次找到了二伯。 “还有什么流程吗?” “我有个事刚好跟你说。” “我知道,姜羽贞有婚约,但她能和平解决。” “她要是能和平解决何至于拖到现在,甚至还千里迢迢躲到南江来。” “二伯,能解决就是能解决,我们准备...” “二伯非常信任你的能力,但有人不相信。” 江流听这话,当即翻了个白眼。 除了你还有谁在乎我老婆是谁? 你比我自己爹都着急。 “二伯,我...” “无需跟我解释,说了信你就是信你,你得去跟他解释。” 二伯指了指江家品字形格局,最上方格子的方向。 一片林荫中的人工湖,湖边有个书屋。 那是江家老爷子的书房。 “你不会觉得微生岫是我给你安排的吧?二伯才不会干乱点鸳鸯谱的事。” “是你先安排了之后,被老爷子更改了才对吧。” “聪明,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江旧岁被揭穿后脸不红气不喘。 这就是在姜羽贞亮出女友身份那一刻,他并未用未婚妻来作为拒绝理由的原因。 甚至他表现的十分支持姜羽贞。 在祠堂里还给了江流最后选择的机会。 因为未婚妻的事与他无关。 微生啸天可是江老三年轻时的狐朋狗友。 江老二多大心,才会选他们家联姻? 这不是给江老三上门找合作伙伴呢吗? 所以在婚约这件事上,江老二本身就是抱着看戏的态度。 老爷子想要受控制的均衡,那他在江流面前就支持不受控制的魔都外来户。 大侄子,虽然很难,但二伯支持你。 江流想要其他势力作为帮助,那他挖姜羽贞的底给老爷子通风报信,逼着老爷子见他一面。 爸,这小子不听管教,你劝吧。 没有矛盾就制造矛盾。 所有矛盾都是从微小时刻酝酿出来的。 这就是江老二的处世之道,润物细无声。 和江老三的大开大合完全不同。 他试探了江流的态度,这小子要的是能掌控的人生。 二伯支持你。 但抱歉,你爷爷这人就喜欢控制。 现在战场交给你们两个,去吵吧。 闹得越大越好。 “去吧,江流,你爷爷现在可是见一面少一面。” 第109章 我家房子大 “原来江旧岁给我憋了个大的。” 江流走在小路上,看着树上嬉皮笑脸的猴子,越看越气。 你早说未婚妻不是你安排的啊? 我刚刚是不是态度就缓和一点? 这老登绝对是把他坚定的态度,全部如实汇报给了老爷子。 中心观点就是:爸,你给安排的婚事他坚决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早知道是老爷子安排的。 江流刚才就表现的渣男一点。 说想个办法和姜羽贞断掉连续,再试着和微生岫交往。 这种说辞明显更容易被接受。 至于最后有没有交往这种事谁知道呢? “跟江老二和江欣可以发狠了,但老爷子还不行。” 家宴结束后就代表斗争正式开始,他如何在二伯、堂哥面前表现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大家都默认对方是敌人。 但老爷子还是得哄着来,不然好不容易创造出的战场,容易被降维抹除。 “微生美女,待会你稍微配合我一下可以吗?” “哦哦。” 两个人并肩走在青石板小路上,夕阳余晖照的人眼晕。 老爷子点名见他们两个。 她倒没什么情绪,单纯的看着身边这个男人自言自语。 命运什么的对她来说还是太遥远了。 她还只是个大二学生罢了。 “待会你尽量少说话,我说什么你就表示同意,算我欠你个人情可以吧?” “那你多陪陪李神谕吧。” “啊?” “我们现在这样,我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行。” 江流还觉得挺好玩,他多久没碰到这种还保有一定三观的人了。 如果和其他几个女孩说:我欠你个人情,你尽管提要求。 那么某姜、某裴的想法,江流大概能猜到。 这他倒还能接受。 最狠的是某陈。 她绝对给你憋个大活,无视人类三观的那种。 “对对剧本,咱们待会见到老爷子的一瞬间,你就说咱们在路上聊了很多,什么人生啊、理想啊、爱好啊...” “好,你想过什么样的人生。”微生岫十分配合。 如此简单的问题,江流愣是给憋住了。 我想过不被掌控的人生。 能这么回答吗? 老爷子明摆着是想掌控你。 “换一个。” “哦哦,那你有什么理想?” “我的理想是干掉江欣和他爹....再换一个。” “哦哦,那你有什么爱好?” “我以前喜欢打球来着,现在更想和李神谕在一起玩玩,晚上去堂嫂家享受衣来伸手.....算了。” 江流看了看自己的未婚妻,他觉得还是算了。 到时候再随口胡扯吧。 实话一句都不能说。 微生岫配合着说道: “我还不知道我的人生和理想,总之我想让爸爸别愁眉苦脸,爱好的话就是照顾家里的猫猫、喂流浪猫、给保护中心送猫粮...” 微生岫很认真的说自己的爱好,她觉得自己的爱好太普通了。 比起好闺蜜李神谕简直微不足道。 但她看到眼前的男人眼神在放光。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真没有点稍微叛逆点或者阴暗爬行之类的爱好吗?” “你说的我不懂。” “我意思是,你从小一直都这么有三观吗?” “你不要夸我,我对你没有好感。” 微生岫把头歪过去不再说话,哪有人夸女孩这么夸。 至于江流为什么眼睛放光? 你跟陈医生纠缠一番之后,碰到这种三观纯净的女孩,也是会眼睛放光的。 无他,唯新鲜尔。 “我最后测试一下,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说实话吗?” “当然。” “毫无好感的渣男。” “出院!” 测试成功!这三观正的发邪! 江流这回把心放在肚子里了,大家这回纯是一条战线上的合作伙伴。 毫无别的关系。 “我虽然是渣男,但我说的话算数。只要你配合我的话,你爸情况会变好的。” “你跟每个女孩都许诺吗?” “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人渣。” “可李神谕因为你偷偷哭鼻子,她最喜欢笑了。” “只能说各有各的人生,没办法。” “什么才算是面对相同的人生?” 江流没有回答,但却指了指他们两个。 他们就走在相同的战线上,暂时性的将命运绑定在一起。 微生岫不再说话。 在心里轻轻的替好闺蜜揪心。 至于她。 她是不会对处处留情的家伙产生好感。 更别提是闺蜜喜欢的男孩。 “我回家就跟李神谕坦白清楚!” ... 从远处看,老爷子独居的院落里只有人工湖和书屋。 但走近后发现并不是这样。 穿过小路后是被腐蚀的木门,推门而入后 这里有一排青瓦白墙的屋舍错落有致地依偎于绿水之畔,门前石阶被岁月打磨得光滑。 木窗棂雕花精美,透着古旧的韵味。 顺着低矮的巷子穿行而过,发现这些屋舍里都是有人居住的。 都是些年龄很大的老人。 老江头那一辈子的老仆、随从什么的,都住在这里。 他们围着炉子煮茶喝。 看到江流走进来热情的摆摆手。 然后指了指尽头深处的木屋。 两个人就这么走过去,也没人引路和互送。 甚至木屋前就只有一条没有拴绳的老狗趴着晒太阳。 古色古香的氛围让人下意识的安静下来,不远处的人工湖边有几个钓鱼的老人。 微生岫蹲下来抚摸老狗的头,在阳光下焕发出动人的神采。 显然抚摸老狗比跟江流呆在一起更开心。 江流大步的迈进木屋,推门而入。 “霍!这屋里用的是智能家居?” 江流一眼就扫到了电动窗帘。 合计着就外在古色古香是吧? 没有神秘兮兮的见面。 老头就坐在正对着湖面的窗前摇椅上打盹,盖在腿上的毛毯滑落到膝盖的位置。 满头白发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江流没有出言打扰。 而是坐在了书桌前。 正当他准备翻开书的时候。 耳边忽然响起了沉寂已久的沙哑声音,像是年岁已久的老旧风箱。 “来了。” “来了。” “看看诗写的怎么样。” “好。” 江流翻开书桌上的草稿纸,笔走龙蛇的草书让他有些难以分辨。 “不懂欣赏书法。” “学都没上过几天何谈书法,瞎几把乱写的。” “这首诗的题目是:我爱我家?” “你爱吗?” “爱。” “江湾小区还是江家庄园。” “我倒是想爱江家庄园,可也没人给我分房子啊。” “嗯,继续看。” 江流努力的想把这狗爬一样的字迹翻译成能理解的汉字。 “我的房子大,窗户比门多 要问在哪里?头顶有道坡。” “客观评价一下,别拍马屁。” “我语文学的一般,但大概能看出算是工整,意象虽然简单但清晰,读起来朗朗上口...” “说简单点,老子听不懂。” “写的牛逼。” 老头子忽然笑了,堆积在脸上的褶皱全然散开,但转瞬间就是剧烈的咳嗽声。 他全程没回头看江流一眼,闭目养神的对着窗子缓缓开口: “窗户多吗?” “多。” “窗户多就难免漏风。” “没关系,有门就行。” “门塌了呢。” “祈祷他别塌。” “窗子们就等着门塌呢。” 老人敲了敲竹椅,他的力气已经很小了,小到只能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但在一秒钟后,身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搀扶着他缓缓起身,佝偻的脊背像是蜿蜒的山脉。 “爷爷,慢点。” 江流走过来试图帮忙,却被中山装男人伸脚挡在了两步远的位置。 老人却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叫我什么?” “爷爷。” “你来扶我。” 江流接过老人的右胳膊,手上发力托举。 老头看着很瘦,但江流感觉手上传来的重量不轻。 “死人身子沉。” “你这龙行虎步的,怎么净说不吉利的话。” “我要死了。” 他们缓慢的走出屋子,微生岫怯生生的站在门口。 “江爷爷好。” “你好。” 老江头打了个招呼,侧过来看了眼江流: “什么时候结婚?” “爷爷,我们还在相处...” “叫爷爷和结婚选一个。” “到了年龄就结。” 江流所有提前准备的草稿都无意义。 在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面前,他只有做选项的份。 不需要解释。 “少生孩子,生多了没用,三个就够了。” “爷爷,你是不知道现在养孩子的压力多大,干啥都是钱...” “别在老子书屋门口放屁。” 老江头示意他搀着自己往前走。 微生岫怯生生的跟在后面,捅了捅江流的后腰示意要不要自己搀着另一边。 “老头子胳膊腿还没坏,小女娃跟着逛逛吧。” “爷爷,你身后长眼睛了?” “赵小青就教你接客的时候这么拍马屁?” 赵小青? 江流想半天也没想出谁叫赵小青。 这听着是个女名啊。 第110章 悲伤的河流 “当鸭子头的哪个。” “赵小青是青叔?” 我嘞个赵小青。 怪不得不爆本名呢,爆了怕是要掉b格。 “爷爷,你为什么不见我?” “见了没好事,孙子见爷爷除了伸手要钱还能有什么事?” “为什么又见了。” “我怕我活不到再见面那天。” 老江头坐在河边上看着老伙计们钓鱼。 这些老伙计已经是年轻的那批了,与他这般大的早就化为一坯黄土。 医生建议他不要住在老人堆里,故人离去难免悲伤影响心情。 但他坚持要住在这里。 上次离开江家大院,还是在江流出生的时候。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地方,他带着还年少的江欣看了眼皱巴巴的江流。 “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瘦猴呢。” “刚出生才七斤多,能不瘦吗!” 在遮阳伞下,江流陪同坐在小马扎上。 但老江头太老了,老到在小马扎上摇摇晃晃的已经无法保持平衡。 需要江流在背后撑着他。 即便是这样,老江头仍然目视着湖水的方向。 他说:“我还想跳一把桥。” “爷爷,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再对付活两年吧。” “老子说的不是自杀,老子想从南江大桥上往江里跳一把,年轻的时候我们一个个排队着往里扎。” 江流这会才反应过来,原来说的是跳水啊。 还以为想不开了呢。 “这事简单,我开车把你带过去跳不就得了,又不花钱。” “跳下去老子还有命吗?” “你看你还是惜命,要搁我活到这个岁数,想干什么我就豁出去干一把。” “等你活到这个岁数,就知道豁出去这三个字有多难。” “还有什么牵挂着你,三个儿子?” 老江头没有接起这个话题,转而说道: “这个补偿满意吗?” “满意。” 有些事一定是被老头子默许了的,比如让江流回家。 这也算是江旧岁交出的补偿答案。 在有些层面的交锋里,即便是父亲和儿子之间的考题也不会说出口。 我不说,但你得把试卷答上。 珍贵的永远不是什么股权和资金,而是这场家宴本身的价值。 光明正大的走进家门,是一件非常珍贵的事情。 江新年二十年都没换来。 江流本不该这么容易,一切都是对那场车祸的补偿。 “不能再出人命。” “好。” “他们三个谁更适合?” 话题跳跃的有点快,江流思考了一会,这问题大概指的是江家三兄弟。 他勉强给出了答案。 “二伯。” “他们都不合适。” 你看看,这老头坏得很。 你没想让我回答,你说话就别大喘气。 “都不合适但都想试一试,所以他们都盼着我死。” 江流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他们现在用的代词是亲人才用的词汇。 作为儿子,他们不会盼着父亲死。 但爷爷聊得显然是另一层面的身份。 作为其他身份,就不一定了。 “你父亲是最恨我的一个,但我理解他。” “愿闻其详。” 江流闭着眼睛都知道,用这种谜语人的方式起话头。 肯定是要讲故事了。 就跟想找朋友发泄的时候,会用“我跟我女朋友吵架了,我很生气,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这种句式。 这时候就是要接话。 老头子闭目养神像是在回忆过往,他的记忆长河太宽阔了。 他说你爸是和我年轻时最像的人。 因为在混乱的地方,也能混的风生水起。 作为海运起家的家族,在某些较为混乱且需要二次扩张的年代,必要的手段是无法避免的。 早期的青帮也诞生于漕运。 运输这种东西自古以来就是靠打出来的。 毕竟有了码头和航线就能坐地生金,谁不想要? 但打可不是打架凶就可以的。 把人打死就能夺得所有权吗? 别闹了,又不是比战斗力的小游戏。 义薄云天这四个字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嘲讽,但面对码头工人或是底层小弟。 这四个字就是天大一样的招牌。 因为这是底层社会复杂信仰里罕见的共通精神纽带。 底层人只想跟着大哥混饭吃,你有这块招牌我们就跟你混。 江老三就是这种人,他是富少爷。 但办事讲究、敢打敢拼。 这就是极为特殊的品质。 因为其他锦衣玉食的富少爷不敢。 你是富少爷,你会吃住在码头、打仗往第一个冲、当底层人的散财童子吗? 拥有的多顾虑就越多。 江老三也有顾虑,但他就是敢。 他敢,所以他混的就大。 这事江老大和江老二都干不了。 大到他会跟着航线在海上跑,围绕整片海域的无论是正规运输、灰色运输。 来到这里都要跟江老三拜码头。 那时老爷子已经过上了这种半退休的生活。 是江老大在主事。 但整个江家都很喜欢老三,因为他能带给家族实打实的利益。 谁不喜欢钱啊? 而且江老三那个人满身的江湖味,孩子们也都喜欢他。 在外面惹出事都会给三叔打电话。 可以说在家族里的威望甚至要超过老大。 ... “我确认一下,你说的是江新年,不是什么私生子吧?” “就是你爹。” “那我和我妈还缩在小房子里?” “听我说完。” 老爷子继续说。 他说时代是要变化的,在时代的车轮里谁拦路都是螳臂当车。 江家要转型。 江老三那套不适用了。 而从小就是读书种子的老二站了出来,他在家族会议里指着老三的鼻子大骂: “你别再坚持那套,否则咱们就要落后。” 老三当然不同意,因为这是他真刀真枪、浑身是血拼出来的。 这两个词听着很简单,但这是无数个日夜的积累。 搁谁都抛不下。 而且成功是后来者才说的,在当时的阶段,谁敢保证转型是对的。 于是老二和老三明争暗斗了很久,多大的事都干了。 彼时的老爷子觉得这是好事,他欣赏老三的行事作风,也肯定老二的大局观。 不出人命就行。 直到那一年。 江家少了个江老大,多了个野生道长。 这份斗争开始趋近白热化,最终以江老三母亲的死落下帷幕。 愤怒的江老三拎着老二的脖领子走进祠堂。 他要父亲给个说法。 但父亲的说法是就此打住。 死因到了现在都没查出来,当年更是一头雾水。 但老江头就是选择盖棺定论。 老二留在江家。 老三发配去国外。 这段故事江流看过,最后以老三的一句狗娘养的换来一句被逐出家族的命运。 但裴安宁当时也说,这句话的消息来源并不准确。 ... “所以我爸真骂你狗...骂你脏话。” “如果是脏话就好了,他那人在外面野惯了,十句话里九句是脏话。” “那说什么了?” “他说:爸,你不是男人。” 老爷子脸上的褶皱聚拢又散开,你无法从这个穿越风雨的老人身上看到半点悲伤的情绪。 只有无尽的沉默在湖边的腥气里嗡嗡作响。 他说江家几百口人跟在他的身后,他必须得为此负责。 二次扩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彼时的家族需要有人守着家业。 这个人只能是江旧岁。 所以无论如何,江旧岁不能动。 他也想坐下来谈谈,劝老三去海外继续发挥。 但不行。 他必须把江老三逐出家族,并施加各种监管手段。 否则他那个性格,明面上可能已经坐上远航的飞机。 一天后就可能坐上偷渡的船跑回来,想办法追着江老二干。 可打来打去终究毁掉的还是家族基业。 江流听完这些话后默默无声,轻轻的拍了拍爷爷的肩膀。 有些事对错难分。 放在这些人身上,绝大部分矛盾都可以用利益交换解决。 真正能留下来的矛盾,肯定是无法解决的。 只有无可奈何。 有些话,真的只有在体验后才能感受。 在李神谕生日宴之前,和青叔初次谈到江家的时候。 青叔就说过,你爷爷那人只要家族发展。 可真的听到这些,你也很难说他错。 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就要有这种觉悟。 这是前提。 可江老三错了吗,或许是性情了一些。 但江流即便抛去父子的身份,也不认为他有错。 搁他身上估计也这么干。 我妈死了,你连查都不查,说法也不给。 凭什么? 说到底还是观念上的碰撞。 “我要是江老三我也恨你。” “但我必须得在江家几百口人和江老三之间做选择。” “这不是你轻飘飘抹除他多年功劳的借口。” “你的评价是因为,你站在老三儿子这个身份的立场上。” 江老三也有风光的时候。 江流甚至无法把老流氓的身影和故事中的风光重叠在一起。 “事情难分黑白,只看立场。” 江流倒是没否认,我就是他儿子能有什么办法。 我又没法代替其他人评价,肯定是站在主观立场上。 谈话终止。 无声的沉默在湖边回荡。 江流知道老头子不需要评价。 他想要个答案。 或者说他临死前着急的需要个答案。 这个答案老三给不了,所以他终究找了老三的儿子来。 面对沉重的家族往事。 江流拎起湖边的石头在水面上打水漂,惹来钓鱼佬的一阵嬉笑骂声。 他笑嘻嘻的蹲在老头子旁边: “有时候承认自己错了是件好事。” “我哪里错了?” “站在你的立场当然没错,但人和人之间总是无法保持相同立场的。” 江流打了个很奇怪的比喻。 他说他小时候也会和妈妈吵架。 他是孩子王,所以小弟被欺负总是要帮忙出头。 他觉得自己没错,因为有些时候他跟妈妈说自己有钱吃午饭,可实际上都是小弟们凑钱给他买的。 为了省点钱。 穷,你有什么办法呢? 但妈妈回头看了他被撕破的校服,总是要训斥他为什么打架。 他起初也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 总是梗着脖子挨训。 直到他看到母亲悲伤的眼神,他自己也不好。 他也会陷入到不同观点交织的悲伤中。 他觉得自己对,但他不想看到母亲流泪。 所以他站出来承认错误,说再也不打架了。 母亲抱着他痛哭说,妈只是担心你。 小时候的江流忽然就释然了,他真觉得自己错了吗? 没有,下次小弟被欺负他还要出头。 但他会提前把校服脱掉,省的妈妈担心。 那他为什么认错? “有的时候认错不是向人低头,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情绪宣泄口。” 江流恬不知耻的跟一个九十岁老人说人生道理。 虽然人是知晓道理的,但不是什么时刻都愿意去做。 江流认错后没有觉得是在和母亲低头,他反倒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 他认同自己做的是错事。 可现实就是这么奇怪。 你打老鼠,你觉得你是对的,老鼠就会觉得你是错的。 最终你只能把这些归类于现实的影响。 他逼着你做错事。 可你没法朝着现实狠狠来一脚,大骂我*你妈。 不伤害爱你的人,已经是你能做到的极限。 “爷爷,这不是软弱,这是爱。” 他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后腿一步和微生岫站在一起。 恰巧对上微生岫迷茫的眼神。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你以后也会这样讲故事骗我结婚吗?” “靠,脑补怪是吧?” ... 穿过风雨的老人开口哭的时候,更像是他们沉重绵长的人生同时开口哭。 在岁月走到尽头的时候,漫长的记忆像是潮水般极速涌来。 却又迅速归于平静,成为山间狭窄平静的河流。 所谓的恩怨情仇在他们漫长的岁月里只留下一帧。 这一帧会反复回放。 直到无声的悔意从眼角滑落,组成落幕前的释然。 江流闻着河边的腥味,轻轻用手拿起一条死鱼刨了个坑埋起来。 他没有出声。 你要怎么去抚慰一条悲伤的河流? 第111章 逃婚? “老子没掉眼泪。” “孔子掉的眼泪。” 江流一本正经的说烂梗,眼看着老头逐渐恢复神采。 情绪在暮年老人的身上展现的并不明显。 如果不仔细看,只会觉着他单纯打了个盹。 “姜家女娃不是良配。” “你这老头就喜欢先下定义,你咋不问问我喜不喜欢呢。” “你喜欢她什么。” “我喜欢腿。” “世界上就她一个女人长了腿?” 微生岫听着爷孙俩的对话,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腿。 也不短。 但跟那个混血女人确实比不了。 等会,我跟她比什么? 该庆幸自己没有大长腿才是。 这样才能避免成为恶劣渣男的下一个目标。 老头子则满脸的不耐烦。 老三生的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屁话太多。 “老子还不知道你那点歪歪绕,赵小青能保你条退路、姜女娃跟在你屁股后送钱,一守一攻倒是打的好算盘。 但是姜女娃能办的事,啸天那狗崽子也能办。 而且姜女娃自己家里还一摊烂事呢,保不齐出什么幺蛾子。” 这真超出江流的理解了。 因为姜羽贞的烂事势必跟婚约有关。 可所谓的家族婚约听起来好像挺严格,但本质上和普通人家的相亲没两样。 就是层次稍高些的相亲罢了。 大家见一见、互相了解了解。 处的来就处,处不来就算了。 毕竟这年头谁都要脸。 所以姜羽贞的婚约估计也没什么大事,她那种性格不像为家族奉献牺牲的人。 像江流这种属于特殊情况。 他处于讨好老爷子的阶段,人家给你找媳妇你就得先认下来。 现实里没人把卷子摆在你面前让你考试,无形中的问题等着你填空。 老爷子要你个态度,我暂时插手你的人生你同不同意? 同意就留下说话,不同意你就滚出去。 你只能先接着。 江流有问题就问: “婚约不是很好解决吗?大家坐下来谈谈说不合适,然后好聚好散...” “按理说可以,但她是在结婚前逃的。” “狗血剧情三剑客之逃婚?” “翻译翻译,老子听不懂。” 老江头其实挺喜欢跟江流聊天。 江欣偶尔来一次。 腋下永远夹着文件档案,满嘴都是未来发展、宏伟蓝图。 老子用你给我说这些? 但江流也有一点不好,嘴太碎,老冒出些稀奇古怪的词。 微生岫适时的出来讲解: “江爷爷,就是逃婚这种剧情经常在电视里出现的意思。” “现在外面不是都主张自由恋爱吗?怎么还像我们年轻时候反抗封建礼教。” 老爷子搞不懂年轻人的情情爱爱,他只关心一点: “你们两个可别整逃婚的幺蛾子,老子脸都得丢尽。” “所以姜羽贞的烂事不好解决,是因为丢了脸?” “你媳妇结婚前一天跟人跑了,你生不生气?” “跟别人跑了?跟谁跑了!” “你猜。”老江头白了他一眼。 我猜个屁猜! 那tm还能有谁! 我呗! 这个世界简直荒诞的一批。 首先,姜羽贞有婚约,并且在结婚前他没撕毁婚约。 其次,姜羽贞结婚前,选择跟其他人逃婚。 最后,这个拐别人媳妇的挨千刀,大概率就是江流自己。 那老江头反对的逻辑也成立了。 你喜欢小姜可以,你让小姜把婚约退了,没人说什么。 你喜欢少妇版小姜也可以,你等人家办了离婚你再上,那也没人说什么。 但你不能在结婚的当口抢人老婆。 怎么说这也是不占理的事。 江流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他那段死去的记忆还真是... 丰富多彩。 “那哥们恨我吗?” “不知道,但要是搁老子身上,肯定想卸你胳膊腿。” “所以我没丢零件,是因为他不恨我。” “你老老实实在南江待着,谁敢卸你零件?” 本来是一句很有b格的话,但在老爷子嘴里听起来轻飘飘的。 像是在说他养的老狗吃饭拉肚子了。 但江流懂了。 合计着我的岁月静好。 还是有人默默替自己扛下了所有。 “谢谢你保我零件之恩。” 老头子听到这句话以后沉默了,衰老的背影在宽广的湖边显得极为渺小。 即将活够一个世纪的老人,脸上写满了风霜。 他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嘴巴里轻轻呢喃着: “不能再死人了。” “爷爷,有些事情注定没有答案的,不必耿耿于怀。” 江流只能猜测对于“不死人”的执念来源于那场家族斗争。 但这事对于当事人双方永远都只能是个心结。 真相重要吗? 态度才最重要。 当时的江家需要老二。 所以从老爷子不顾一切保老二的时候。 种子就已经埋下了。 老三会不会在二十年无数个日夜里辗转反侧? 仇恨只会越来越深。 像是在炎热夏天邦迪下不断恶化的伤口。 有些事说不开是结,说开了就是道疤。 谁说得清好坏呢。 老爷子重重的咳嗽了两声说道: “滚吧,早点结婚生孩子。” “懂不懂医学啊?太年轻生娃对产妇有害,” “老子真想拿针线给你破嘴缝上。” 江流背过身招呼微生岫离开。 女孩傻愣愣的跟上,忽然又小跑回来: “江爷爷,书屋前的狗狗很老了,最好不要给它吃太硬的东西。” “嗯,谢谢你。” 老爷子头都不回。 背对着江流离去的方向,默默的望着湖边一言不发。 粗糙的大手把裤管卷起来,摇晃的样子更像是个老农。 他艰难的抬起头,面向远处即将沉入远山的夕阳。 ... “我们要结婚吗?” “如果你想婚礼当天凑一桌奇怪女人的话,你可以尝试一下。” “那要怎么应付你爷爷?” “他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了,或许根本撑不到哪天。” 江流缓缓低下头,见证生命的消亡本就弥漫着悲伤。 他的立场和江老三是有区别的。 或者再简单点说,他得先把江欣彻底打烂了,才能帮上江老三的忙。 现在插手过去的恩怨还不是时候。 至少得等到,他能独立影响骑墙派的决策。 即将分别,江流还是有话要交代微生岫。 “回家以后就对父母说我们在交往,这事也可以和李神谕说。” “我怕她不开心。” “你笨啊?你偶尔和父母说出门跟我约会。 但实际上你约李神谕一起,随便干什么都行。 出门玩的钱可以我来报销。 她最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小计划,再加上本身是帮我忙的事,她绝对比谁都积极。” 微生岫点点头。 她这会觉得自己像电视剧里的第三者。 明明江流和李神谕才是最登对的。 脑电波都能撞到一起。 但偏偏她要插在里面。 如果不是顶着个未婚妻的身份,她甚至有点想说:我也是你们paly中的一环吗? “现在我们...” “各回各家。” 江流这个各回各家,说的咬牙切齿。 今天势必要去姜总家过夜了。 让我听听冷面小姜总到底给我隐瞒了什么惊天大事! ps:书圈有个活动,感兴趣的兄弟们可以参与一下,就在书圈最上面的活动栏。 大概是书圈写评论抽奖。 我估计抽不到,但说不定呢。 抽到了也别告诉我,我心里难受。 第112章 爆种的姜羽贞 “二伯,我会解决我婚约的事情。” “我相信你,但总归是要考虑下影响的。” “我能够妥善解决。” “可江家可就得背上抢别人妻子的骂名。” 江旧岁干脆摊牌了。 算算时间的话,这会老爷子也和江流谈的差不多。 江流也会做出他的选择。 没有人会怀疑老爷子的手段。 裴安宁在旁边悄悄关注着风暴不断聚集,手不停的抚摸着姜羽贞的后背。 目的其实是叫她冷静些。 这种事从长计议就好。 江流会想办法的。 但姜羽贞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是不是如果这事没影响,你就能闭上你的臭嘴。”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我问你是不是。” 姜羽贞的闭嘴言论引来了很多视线的关注,江家人纷纷看向这里。 裴安宁立刻打圆场说喝多了,她拉着姜羽贞往外走。 示意她冷静,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 但姜羽贞却拨通了个电话,她按下了免提: “喂。” “苏子西,我不嫁给你,你有怨言吗?” “姑奶奶,大白天的我招你惹你了。” “说话!” “没有...没有...哪敢有怨言啊!” “我老公的家人担心名声不好,现在赶紧表态。” “你老公...是小江兄弟吗?祝你和小江兄弟白头偕老、早生贵子、生个足球队。” 姜羽贞挂断电话,抬起头看着江旧岁。 示意这样行了吗? 江旧岁面色未变。 这种事当然是双方家里长辈才最生气啊。 尤其是姜家本家,对于这个叛逆女儿的逃婚举动肯定要气死了。 姜羽贞看他这幅表情,当即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她又拨了个电话。 “爸,我要嫁人了。” “啊?这次不跑了吧。” “现在我站在老公家人面前,他们等着你点头同意。” “同...你答应爸个条件,爸就同意。” “说!” “你能不能带着女婿回家看看我,爸有点想你了。” “行,说同意!” “可一定记得回家奥,我同意我同意。” .... 江流刚好听到姜总和姜父的对话内容。 他看了看江旧岁的表情。 跟吃屎似的。 但他自己的表情也不太好。 怎么就带女婿回家了? “堂嫂,什么情况?” “你二伯说了婚约的事,姜总发飙了。” “给老爸打电话算什么发飙?” “她还给未婚夫打了电话,逼着未婚夫说祝你们早生贵子...” 江流挠了挠头,显然是还没有理清场上的形势。 站到钱袋子身旁低声询问: “这种事你急什么,二伯决定不了我的婚姻大事。” “谁能决定?” “当然是老爷子,但是无所谓了现在。” 姜羽贞的女朋友身份已经可有可无了。 最初目的就是为了有个身份混到家宴里而已。 家宴都结束了,合伙人身份别人也清楚了。 该争取的东西已经到手。 姜羽贞仍然围绕这个话题继续追问: “老爷子怎么定你的婚事?” “维持婚约不变。 但老爷子的想法我摸清了,他是为了给我拉战友凑平衡,这暂时来说是好事。” “我呢?” “合伙人、事业上的好伙伴。” “我要见你爷爷。” “这不符合咱们的共同利益。” 江流摸了摸她的头,试图安抚下暴躁钱袋子的情绪。 他感激钱袋子的付出。 因为在当下的阶段钱袋子的投资还难以看到回报。 但钱袋子甩开了他的手转头就走。 她哭了。 江流暂时还不能走,他还有事没办完呢。 这个时候,裴安宁悄悄站了出来。 她悄悄跟上,朝着江流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饶是江流也不得不感慨。 堂嫂这人简直...简直是居家旅行的必备配置。 .... 江流真有事没办完。 最大的底牌还没打出去,他心里痒痒。 原本还想跟二叔打打哑谜,看这情况索性放开了。 “二伯,我提个事,把江欣调到嘉行去。” “你喝多了?” 江旧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用惊恐来形容。 你踏马喝多了? 听听你的态度。 是跟二伯说话的态度吗! 什么叫你提个事? “你就给个痛快话,说行不行。” “江欣在集团任职,况且我不允许他去你的项目里指手画脚。” 你听听。 人家这说话艺术。 还不允许到我的项目里指手画脚。 是不想让儿子到烂摊子里去吧? “我不管,江欣得调过去。” “你..你是在以大侄子的身份跟二伯撒娇呢?” “我手里有些小视频,大概是发到网上要被抓的那种,你看不看?” “江欣那档子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威胁不到我。”江旧岁老神常在的站在原地。 这其实并不出乎江流的意料。 他不知道才奇怪呢。 “二伯,你说如果江家人知道江欣不能生育的事...” “风言风语早就传开了,可现在的医疗手段高超,什么病治不好?” 其实江欣的传闻早就在内部传开了,但大部分人对此没什么想法。 制止内部风言风语的办法就是承认。 江旧岁早就让人放出话来,是因为江欣纵欲过度难以生育而已。 养几年配合治疗就能痊愈,又不是治不好。 所以大家普遍只当个乐子事看待。 “无法生育确实有很多办法能治,但没有命根子也能接上吗?” “你...视频给我看看!” 江旧岁吃了岁数大的亏。 当初通知他的人,讲了什么绿x、苦主、颜色网红这种专业词汇。 但他!听!不懂! 他也问过这是什么意思,别人就告诉他是当下流行的新玩法。 他也没当回事。 顶多是江欣换着花样找乐子呗。 那玩意都没有了,还不能用其他办法找找乐子? 所以他也没深问。 更不知道马琳琳当时拍了高清的视频,把受限于身体条件,只能扮演苦主的江欣拍了个一清二楚! “说个价,我买。” “二伯,有些东西是无价的,比如堂哥继承人的身份。” “江欣斗不过你,没必要如临大敌。” “我说了无价的是继承人的身份,如果江欣没了,你还找谁跟我打擂台拖时间。” “拖什么时间?二伯听不懂,我们还是聊聊价格...” “把老爷子拖死。” 江流的眼睛瞪大的很大,他在观望二伯的面部表情。 但二伯脸上没有表情。 可这仍然不代表江流的猜测是错的。 江欣明摆着斗不过江流。 为什么江旧岁还在苦苦支撑? 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儿子斗的过江流。 只要三代继承人的斗争还在继续,“太子”之争还未结束。 所以他只需要有人能维持斗争继续就可以。 他的位置就高枕无忧。 只需要耐心等待老爷子步入死亡。 老爷子死了以后,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所有陈旧的规则都将被换上属于江旧岁的规则。 这话还是大伯提点的。 大伯说:江欣分不清自己是鱼还是人。 老爷子看不出来吗? 看得出来。 但江旧岁只用一句话就能搪塞:现在医疗手段发达,我保证几年内能让江欣有个自己的“儿子”。 绝不耽误血脉延续。 拖就完了。 江旧岁劳苦功高、地位稳固。 老爷子就算强行给江流拉高度,也势必打不过江旧岁。 他要死了。 所以重点不是如何安排当下,而是安排身后事。 但不代表老爷子没办法。 他给江流拉战友凑平衡,目的是为了加速这个斗争进程。 赶紧把江欣斗垮,从他身上吸养分壮大。 因为在老爷子死后,也需要有人站出来制衡江旧岁。 决不能成为一言堂。 老三被仇恨蒙了眼睛、老大摸不清想法。 这个人只能是江流。 他对江流有歉意吗? 或许有吧。 但他这种人,一切行为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家族发展。 “二伯,把江欣跟我放到同一片战场上,你还能祈祷江欣发发力把我干掉。 但如果我鱼死网破,拖死老爷子的事就不成立了。” 这就是个阳谋。 江流放出视频,江欣继承人身份遭到质疑,江旧岁也坐不住。 尼玛命根子都没了,还跟我扯什么纵欲过度。 谣言杀死人,这算是给老爷子递话柄处理江欣。 江流不放视频,把江欣和他扔在一片战场上,斗争进程就会被加速。 但起码斗争在继续,说不定斗着斗着老爷子就驾鹤西去了呢。 这二者都存在风险,但显然江旧岁更愿意承担后者的风险。 江旧岁轻轻笑了,没有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问江流要支烟。 刚好江流参加宴席的时候,总是在身上备一包烟。 烟雾缭绕之际,江旧岁说了句奇怪的话: “要是你爸也喜欢动脑子就好了。” 随即他转过身离去。 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这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 江流也松了口气,这场家宴在此刻终于落下帷幕。 斗争说来轻巧,可要怎么把结果具现化? 堂兄弟两个分别经营一家公司,最后看经营情况? 江旧岁或许是这么想的,任何人可能都这么想。 但江流不能这么想。 别闹了,做生意需要往长线看,三年五年都不一定看出什么来。 等到真拿出一份漂亮财报的那天,老爷子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这个进程必须被加速。 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两个人扔到一片战场上,自然有以骑墙派为代表的江家人督战。 没有对比,怎么评价好坏? ... 江流在一众堂哥的聊天打屁声中,被送到江家大门口。 在三代里。 他和江欣的年龄也差不多是最小的。 这群老堂哥只比江老二和江老三岁数小一些。 开口都是老人精。 江流一一加了微信,有些联系是必要的。 他站在门口最后看了眼落日绿荫下的江家。 轻轻叹了口气。 人是会累的。 烟雾笼罩随着温度的升高悄然散开,这座巨大的山间公园好像露出了全貌。 但受限于人眼狭隘的视野,即便没有雾气。 江流仍然无法做到一览众山小。 没关系,起码雾散了好看路。 这场考试到底通没通过难说。 但他已经尽力的填上所有“无形中递出的试卷”。 考试嘛。 管你到底会不会,把答案写满总是没错的。 第113章 身份转换? 姜羽贞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言不发。 她看着身边重复的景色。 终究还是开了口: “你不要兜圈子了,停下来吧。” 她的车停在江家外围。 从外围进大门这段路是坐裴安宁的车子进来的。 裴安宁讪讪一笑,把车随便停下。 但没有开车锁。 “小情侣吵架多正常的事。” “你这种性格也会和江欣吵架?” “话都不说几句,有什么好吵的。” “那还轮不到你教育我。” “这话说的没道理,起码我和江欣还有个未婚夫妻的名头,你和堂弟还什么都不算呢。” 裴安宁觉得姜羽贞有点认不清自己了。 不是认不清自己在江流心底的位置。 是她好像根本没弄清自己内心的感情。 “严格来讲咱们算是妯娌,当嫂子的帮你分析分析不过分吧?” “你说。” “你和堂弟是不是富婆包养小白脸的关系。” “是。” “现在堂弟还需要被包养吗?” “不需要。” “那你还纠结个什么劲?再换个小白脸不就得了。天底下想吃你这口软饭的男人多了去了。” 姜羽贞下意识的觉得这个逻辑不对劲。 但她这会心很乱。 “我只想要他,包不包养什么的不重要。” “所以是想和她谈恋爱喽。” “嗯。” “那女朋友是不是该支持男人的事业,你也希望江流支持你的事业吧?” “嗯。” “那你刚刚发脾气对还是不对?在外面该以共同利益为主,情侣之间的事是不是该回家关上门再聊?” “可是...” “你觉得我逻辑正确的话,就去认个错吧。” 裴安宁打完收工,尽显高手风范。 江流,我可没有挑拨离间,反而尽心尽责的帮你呢。 看着手机上江流问自己位置的消息。 裴安宁默默无言。 ... 江流小跑着穿过林荫小路,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堂嫂的车。 其实姜羽贞发脾气是好事。 尽管他提前说了很多次,你如果投资个人感情就得自负盈亏。 但人天性都这样。 不撞南墙不知道疼。 你让她疼一下,她会自己做出选择的。 是的,事到如今姜羽贞仍然有选择的机会。 到底要不要押注在他身上,仍然由她自己选择。 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堂嫂直接在主驾驶把窗户打开了。 赞美堂嫂。 “发脾气之前先说正事,未婚妻暂时不能动,如果你心里不舒服可以撤场。 家宴上的人情当我欠你,发达了会还给你的...” 江流直入主题,一点没有弯弯绕。 姜羽贞也直入主题。 “我错了。” ?????? 江流有点没反应过来,他视线里隐约之间看到姜羽贞嘴巴动了动。 耳朵里也听到了一些微小的声音。 不确定,再问问。 “你刚才说话了?” “我错了。” ??? 不是,谁把姜总调成这样了? 不对劲不对劲。 “肯定是堂嫂在后面出声配合你演双簧呢,这话从谁嘴里说出来我门清。” “我说我错了!” “你...这个不重要,我意思是你得做出选择,以后像是未婚妻之类的这种事避免不了的。” “你什么意思?家宴上成功了就把合伙人踹开。” 碰到道德捆绑这事。 江流也麻。 他也只能无奈回答: “当合伙人也可以,你必须得控制自己的行为。” “我保证以后不在外面发脾气,回家了再发。” 江流自动省略了后半句。 笑死,谁要跟你回家。 但对于姜羽贞,江流从始至终都是感激的态度居多。 “今天我们回家好好谈谈。” “晚上回家睡吗?” “你说的是晚上回家睡,还是晚上回家,睡吗?” “不都一样吗!” “一样个屁!” 江流拉开车厢坐上后座,示意堂嫂开车送人。 他没有对姜羽贞的事过度烦心。 情爱范围里的事终究是生活的调味品。 身后烟雾笼罩之地才是真正吞人的野兽。 ... 堂嫂打开后车厢,里面装着很多见面礼。 大家族亲戚多,一砖头下去能砸出四个爷爷、三个叔叔来。 给小辈或多或少都要表示下。 “怎么不当面给?谁分得清送礼人。” “当面给涉及到态度问题,大家都聪明着不站队呢。” “这尼玛要送我个炸弹,我连谁送的都不知道。” “我每个都贴了小标签,姓名、大致态度、集团任职情况我都标清了。” “堂嫂,答应我无论如何别嫁给江欣,屈才了。” 裴安宁笑了笑没说话。 告诉江流这里面还有给姜羽贞的见面礼。 “我当初进江家的时候,可没有这么丰厚的见面礼。” 她的意思是家族也是看人下菜碟,给大小姐的东西肯定不能丢了礼数。 “你刚刚是不是教姜羽贞认错?” “放心,都是好话,没有挑拨你们的感情。” 裴安宁俏生生的扫了眼车里,出其不意的挽住了江流的胳膊。 挽或许换成挤压胳膊更合适。 又迅速松开。 “舒服。” “你这是干什么?” “别人可以光明正大的挽,我体验一秒钟还不行?” 裴安宁走回车里发动车子。 摁了下喇叭告别。 ... 别墅院子里。 杜宾犬的狗链子绷直,兴奋的发出呜咽声试图扑到江流怀里。 它很久没见到江流了。 “院子这么大,你把门锁好,放它自己跑一会不行吗? “链子一松就要跑,追都追不回来。” “你最好没有指狗骂我。” 江流锁好大门,走过去把杜宾的链子解开。 但看着狗叼起飞盘并没陪它耍,而是径直走向了屋内。 他今天很累。 在江家的一下午,勾心斗角、推杯换盏。 他需要休息。 推门而入,果然屋子里又是冷冷清清的衰败模样。 不乱。 但不温暖。 鱼缸里没换的水、窗台上枯死的花、扔完垃圾后没套袋的垃圾桶。 江流没多看一眼。 转而询问: “我房间在哪里?洗个澡睡会。” “很久没人进,你可能得收拾一下。” “算了,沙发上躺着睡会吧。” 江流拿着衣服盖在身上直接躺到沙发上,他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绝对是这副样子。 无所谓,我有个地就能睡。 “我...我去给你收拾一下。” “忙了一天都累了,躺会吧。” “或者你跟我睡?” “我睡着了,晚安。” 姜羽贞默默的盯着他看了一会。 他知道江流在用行动划清界限。 咱们俩最多只能这样。 她迈着步子上楼,背影消失在转角。 江流是真有点累了,累到没功夫问什么逃婚的故事。 让感受替他说话吧。 女孩都有姜羽贞这种毛病,或者说是人都一样。 永远对幻想中的美好满怀期待。 就像姜羽贞永远觉得,只要能把江流骗回家睡觉,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这其中所有细节都可以被忽略。 这时候无论你怎么说不合适,都不如让她亲眼体验一下。 好,我回家睡。 但没有人跟着你屁股后面收拾家务、洗衣做饭。 我累了所以我要睡觉。 我不想跟你睡就是不睡。 你心里舒服或是不舒服,不再是我的首要考虑因素。 姜羽贞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她面对江流的时候习惯了上位的态度。 富婆对小白脸的位阶压制。 她那种自我的人受不了这个。 或许连故事都没必要讲。 大家明天就谁也不认识谁了。 没有未来何必还要谈往事? 不出五分钟,江流沉沉的进入梦乡。 甚至发出了很轻微的鼾声,这是身体疲惫的表现。 ... 姜羽贞大概是洗个了个澡,换上松垮的居家睡衣走下楼。 手里拿着毯子盖在了江流身上。 然后她蹑手蹑脚的拿起了角落的吸尘器,打开第一下发现噪音太大。 于是她换了扫把。 楼上楼下的一忙就是两个小时。 因为家太大,她平常也太忙了。 能维持自己房间的干净整洁已经是她努力抽出的时间。 客房的床头柜上都积满了灰尘。 但她找不到客房的床单在哪里。 江流以前嘱咐过她,但她不记得。 她只能抱着自己的床单过来换。 她把床单抱进客房卫生间的洗衣机里。 江流之前说水管怎么来着? 哦,这个该死的卫生间只设计了一个下水口,洗衣服的时候要把洗手台的水管抽出来。 怎么抽?把洗手台柜子打开然后... 忘了。 她把床单又从洗衣机里抱出来,放进自己的洗衣机。 终于打扫完楼上,虽然过程很坎坷,但至少江流今晚有地睡。 看了眼客厅,她又叹了口气。 她想把扫把扔下,但想了想又拿了起来。 阳台的花她想扔掉,但还是学着江流的方式把枯叶剪掉,尝试性的浇了下水。 一楼垃圾桶的垃圾袋都放在哪里? 她不记得,于是她又跑回自己的房间找了垃圾袋出来。 但不够大。 算了,弄鱼缸吧。 江流怎么弄来着,好像是要把水抽出来。 她在鱼缸柜里翻翻找找,掏出管子插在出水口,用盆接着。 她叉着腰深深的喘了口气:“呼~” ps:过了十二点还有两章 第114章 未婚夫 听着哗哗的水声,江流睡眼惺忪的从沙发上爬起来 “你把水放了,鱼活在哪里?” “在盆里游一会,然后放自来水。” “鱼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 江流踩着拖鞋走过来把管子抽出来,把水倒回到鱼缸里。 “好不容易放的。” “随便找点东西接水,在落地窗前放一天晒晒。” “哦,垃圾袋和床单放在哪里?” “你自己的家你问我!” “客房的水管怎么抽出来?” 江流摇摇头,示意他也不知道。 “你没睡会?” “你能不走吗。” “这种家务活去家政公司找个阿姨,一上午玻璃都给你擦锃亮。” “是你不让我找阿姨的,你说活都留着你做,省的我不需要你了。” “我真说过这种下贱话吗?” 恢复活力的江流贱兮兮的坐在沙发侧边,对于这种发言不置可否。 自杀这种活都整得出来,说点贱话完全可以接受。 “你就是最贱的!” 姜羽贞整个人忽然扑上来。 江流重心不稳跌落在沙发上,钱袋子则结结实实的压在他身上。 她又哭了。 头埋在江流的胸口处。 “能不干这种自毁冷面人设的事吗?” “你就是最贱的!” “我只是个努力讨老板开心的打工人而已。” “你需要我的时候我答应你,为什么我需要你的时候不能答应我。” “又混淆重点是吧?这东西要看需求。 你当时的需求是我这个多面小能手,可我现在的需求不是霸道女总裁啊。” 姜羽贞听到这话,忽然把头抬起来,爬行着和江流对视。 两个人姿势挺诡异的。 江流被扑倒在沙发上,整个人算是平躺的姿势。 姜羽贞下半身跨坐在他身上,上半身支起来与他对视。 她眼圈红红的,但她脸上还是没有表情,高鼻梁上甚至能看见泪痕。 而在这样诡异的姿势下。 新生的眼泪从蓝色瞳孔里垂直下落砸进黑色瞳孔里。 伴随着这滴眼泪降下的还有向下的嘴角。 她抿着嘴。 人和人的哭泣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哭起来是嚎啕大哭,像是天大的委屈砸在心里,把心反复碾压后又塞进烤箱拧了一圈。 有的人哭起来没有声音和表情,需要人用心看。 她垂下头重重的在江流肩膀上咬了一口,仿佛她面对的是难咬的俄国大列巴。 “你好贱啊江流!呜呜呜。” 她自言自语的说着,用力的撕开他肩膀上的衣服,露出深深的齿痕: “你说如果重新认识一次就不会再走了。” “有故事?” “我不要讲!你骗人!你贱死了!” “我到底答应你什么!” 江流对这个故事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用力把姜羽贞抬到一边,改变了这个以下犯上的姿势。 “快说!” “我不要讲以前的事情。” 她从始至终都对以前的事情很排斥。 甚至还贿赂林医生来避免过去记忆的出现。 这让江流升起了极大的好奇。 “你逃婚的事我知道了,是不是我带你跑的。” “谁告诉你的!”姜羽贞杀气腾腾。 “你别管。” 这会的江流算是连哄带骗,他除了这点事以外一无所知。 听到这话后,姜羽贞的表情可以用灰败来形容。 完了。 全完了。 她缩在沙发角落里抱着腿一言不发,别人小小一只的缩着很奇怪。 她身高太高,缩起来也是很大一只。 半晌后她忽然释然了,抹了抹眼泪。 “我就知道天底下,没有重新认识一次这种好事的。” “谁说的?我听一遍你的故事就算是重新认识你” “真的吗?” “真的。” “好。” 姜羽贞恢复了平常的冷冰冰模样,平静的靠在沙发上。 她要讲故事了。 ... 她说她从小就是个少部分人喜欢,大部分人令人讨厌的小孩。 没人喜欢一个,什么事情都想当第一的小孩。 家里的兄弟姐妹不喜欢她。 因为父母对她最好。 班级的同学不喜欢她。 因为老师最喜欢她。 女孩们不喜欢她。 因为男孩们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但她非常自我,这份自我严格意义上来讲。 其实是从她父母那里学到的。 她父亲养着情人。 这对夫妻维持着一切夫妻间应该进行的活动。 在商业圈子里他们是令人羡慕的模范夫妻、在长辈眼里他们是孝顺的子孙、在孩子眼前他们是负责任的父母。 唯独在夫妻之间,他们没有爱。 当某一天早早放学回家的姜羽贞,看到了父亲的情人从卧室里走出后。 她质问父亲:你为什么要对不起妈妈? 父亲蹲下来摸摸她的头:因为人需要一些自我。 她问父亲:你不爱妈妈吗? 父亲说:爱这个字伴随着自我牺牲和奉献,所以爱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 奉献的优先级要排在自我之后,毕竟从来没人要求奉献,只会鼓励奉献。 姜羽贞不懂这些,她觉得父亲的行为是不对的。 于是她第二天找到了妈妈。 然后她看到了妈妈的情人也从卧室里走出来。 然后她转头走了。 或许自我是对的? 总之极端的自我很舒服就对了。 你不需要考虑别人的情绪,只需要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她成绩优异、运动能力出色、在乐器上也有所涉猎。 因为她有大把的精力沉浸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里。 无需为其他不关心的事情发愁。 她这种人注定没什么朋友的,罕见的志同道合之人跟不上她的步伐。 不同路的人,看到她更是像看到瘟神。 因为无法跟她聊一些女孩间的悄悄话。 或是悄悄的在背后编排别人获得认同感。 她按照这个成长轨迹一路到了十八岁,父母和兄弟姐妹们凑在一起给她过成人礼。 她的兄弟姐妹不喜欢她,但在这一天为她拍手庆祝。 她的父母并不相爱,但却能牵着手抱着宝贝女儿送上祝福。 她不喜欢。 于是她在家里宣布了一个决定。 “我呆在这个家里很烦,所以我要搬出去住了。” 成人礼不欢而散。 母亲来到她的房间询问她:“贞贞,你要搬出去和男朋友一起住吗?” “自己住,看着你们我不舒服。” 她的性格一向如此,极端的自我。 “贞贞,家里想给你订婚,你如果不同意的话...” “随便,结婚又不代表什么,我还能做我自己的事情。” “贞贞,你不能这么想,结婚代表着责任...” “你们结了婚,不还是想干什么干什么?” 说完这句话,十八岁的姜羽贞带着行李走出了家门。 过上了独居生活。 彼时的独居还只是在魔都换个房子自己住而已。 连租房子都不用。 她家有。 而她那对尽职尽责的父母,也会经常来看望自己的女儿。 并把姜羽贞的日常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 唯一的改变,只是不需要每天面对家人而已。 很多爱好上的成就感已经无法满足阈值,她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事业。 她做的很出色,莫名其妙的出色。 甚至在起步阶段可以用顺风顺水来形容。 生活里唯一有些碍眼的事情,主要源自于未婚夫。 “贞贞,你辛苦了。” “嗯。” “贞贞,我觉得咱们的婚约可能不太合适...” 有个叫苏子西的男人每天跟在她屁股后嘘长问短。 目的是劝她把婚约解除。 讲到这里的时候,姜羽贞停了下来。 因为江流发出了疑问: “他为啥不喜欢你?” “因为有人说过: 如果世界上有男人在不图钱、不图长相的前提下,单纯站在爱的角度喜欢上姜羽贞,他就把头割下来给门口的狗当饭碗。” “谁骂的这么脏?”江流愤愤不平。 “你。” “哈哈哈。”江流尴尬的笑了。 这话就当是他说的吧。 但此刻的江流有了新的结论。 这世界上绝对有人喜欢姜羽贞,毕竟还有一撮喜欢“被高跟女王踩头”的群体呢。 ... 故事继续。 面对苏子西的话。 姜羽贞表现的十分淡定 “无所谓,反正结了婚之后彼此爱干什么干什么。” “真的吗?” “随你,婚约不同意也可以,顺便和我父母说下以后不嫁人。” 苏子西听前半句喜极而泣,听后半句如坐针毡。 咋能这样呢? 这话到你父母耳朵里,指不定要出大乱子。 我女儿好好的答应跟你的婚约。 结果你上门说不同意,导致我女儿以后再也不想嫁人。 你小子不得给我个解释? 苏子西求爷爷告奶奶,就差在姜羽贞面前磕头。 说你千万别回家说这番话。 咱俩这婚约先维持着,什么时候拖不住了再说,你看行吗? 爹、祖宗、姑奶奶! 姜羽贞无所谓。 苏子西感觉自己逃过一劫,连夜订了离开魔都的机票。 他跑了。 ... 但新乱子又出现了,他父母劝说她回到集团任职。 “贞贞,你从小能力强,这摊子该交给你。” “我不喜欢,我自己也能活的很好。” “贞贞,你不会觉得事业是靠自己做起来的吧?” 姜父一五一十的说出了对女儿的帮助。 本就是个历练而已,回去有更广阔的空间任你发挥。 但姜羽贞听到后默默地开始收拾行李。 “你的东西我还给你,我准备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第115章 拜拜 飞机落地。 这里是一片陌生的地方。 姜羽贞确实很厉害。 但她的事业远远无法做到像以前那样顺风顺水,烦恼开始充斥在大脑里。 她买下了一栋房子,准备把这里作为永远的家。 但她的生活也开始变得糟糕。 忙碌的事业、冰冷的家。 人终究会在失去庇护后懂得过去的珍贵。 她也懂。 但不破不立。 她的自我足以支撑她跨过这艰难的一关。 终究在心烦意乱的某一天。 她来到了居酒屋。 认识了那个开口只要钱的男人。 她很欣赏江流,因为她在这个纯粹的男人眼睛里同样看到了自我。 自我不一定全都是好事。 当你的精神寄托全都是自我的时候。 那么就意味着个人的快乐和烦恼都要放大一百倍。 如果你喜欢交朋友,那你悲伤的时候能和朋友喝喝酒倾诉烦恼。 可自我的人该怎么办?自己熬着呗。 但在江流旁边,她能暂时性的忘掉自我。 因为这个家伙的一举一动就是在自我牺牲。 “你拼死拼活的喝酒是为了转钱给女朋友?” “帮帮她而已。” “人需要一些自我。”这是姜羽贞记忆中父亲的原话。 “可这就是我的自我,因为我想干这事。”江流懵懂的抬头。 “爱这个字伴随着自我牺牲和奉献,所以爱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奉献的优先级要排在自我之后。” 姜父圣经牢牢刻在姜羽贞的脑海里。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背的这么流畅,但爱和自我冲突吗?”江流挠挠头,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自我讲究的是获得,爱需要牺牲。” “爱也可以获得。” 江流按下了手机里的语音,是林素恩刚刚发给他的。 “小伞爱你哦,我要睡觉了,你回家的时候记得给我发安全到家视频。手机铃声调大一点,我明早打电话叫你起床上课。” “你的钱我已经转给录音棚了,我一定会早点赚钱还给你的!” 江流听语音的时候笑嘻嘻的,脸上的疲惫悄然消散。 姜羽贞不懂。 那么多钱只换来两句话吗? 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所以你的爱获得了什么?” “履行责任的满足感。” “她为什么叫你小伞?” “因为她小名叫小雨。” “所以呢?” 江流神秘兮兮的左顾右盼看了几眼,小声说着: “我是小雨的伞。” 神秘兮兮是怕这种幼年时期起的尴尬的称呼被人听到。 江流也要脸。 但姜羽贞心烦意乱。 但她的服务时间已经结束了。 下一位预约客户已经来了,看着江流对其他人言笑晏晏的样子。 姜羽贞没由来的升起一阵恼怒。 于是。 江流被包养了。 青叔笑着送他们离开。 坐在车上,感觉自己被打包卖掉的江流十分沮丧。 “美女,距离产生美,你天天对着我肯定开心不起来。” “什么叫责任感,什么叫小雨的伞。”姜羽贞就是为了追求一个答案。 困扰她许多年的答案。 “就像你包养我就要对我负责一样,你要是赖账不给钱,我就叼身份证去网上举报你。” “那你是不是也要对我负责,我...我是说被包养人也要负责任。” “当然了。” “好。” ... 空荡荡的别墅里终于住进了第二个人。 江流看了眼姜羽贞干净的房间,又看了看乱糟糟的一楼。 “你真需要住这么大房子吗?我觉得你买个两室的小房子就够了。” “我明天找保洁收拾下。” 姜羽贞闹了个大红脸,她没想过今天家里会来人。 “别啊,你得让我干点活,不然这钱我赚的不踏实。” “我不是找你回来干杂活,其实刚刚也是脑子一热,要不你...” 姜羽贞这会也觉得家里多个人不舒服。 她想着要不然把江流送回去算了。 江流也觉得这女人,不太像需要找小白脸的类型。 虽然长了副臭脸,但有钱有颜肯定不缺人追。 “好吧,但你得把今晚的钱给我结下。” “我直接给你结一个月的,三十万。” “什么!青叔老东西骗我!不是说一个月十五万吗!” “没关系,我给你三十万。” “美女,三十万的话...你务必要留下我,厨师、淘宝退货、家务、保姆、旅行扛包,我什么都能干!” 姜羽贞犹豫了一下,她很想拒绝。 但她脑子里没由来钻出一句话: “你会负责任吗?” “包的啊!但凡有一块玻璃不亮,脑袋我都卸下来给你。” “你履行这份责任的时候也会开心吗?” “必须的。” 江流当时省略了后半句:只要钱到账。 .... 这段诡异的同居关系开始了, 姜羽贞仍然保持着自我,只是生活变得更温暖了些。 江流为了留下来赚这份钱煞费苦心。 屋子里的鱼缸、花,院子里种的小青菜。 每逢节日还会申请节日基金,用来做特殊餐食和装扮。 比如圣诞节把自己打扮成了圣诞老人,给姜羽贞买了套圣诞群裙..圣诞战袍。 “你确定这是为了庆祝节日穿的衣服?” “可便宜了!别人橱窗里买的,才三十块钱!” 姜羽贞肯定是不会穿的。 但他看着江流在院子里挂起的圣诞树。 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日子本就是平淡如水,没有精彩的日子,只有精彩的人。 她们生活里也经常吵架。 这是和自我的人相处无法避免的。 她根本不会在意江流的情绪。 工作时叫她吃饭,她会骂人。 江流偶尔说回家一趟,她会拒绝。 吃到不爱吃的东西,她会叫江流重做。 她没觉得这有什么,我花了钱你就要负责任。 他偶尔会问江流有没有因为履行这份责任开心。 江流永远贱笑着点头: “包的啊。” 只是那天她在厨房里偶然和心理医生。 在手机里见了面。 她说江流有心理疾病。 可姜羽贞觉得,江流这人简直比公园里的小狗都积极。 一股自私的情绪在作祟。 她不想江流和其他女人扯上关联。 于是她对心理医生说没关系,她自有办法治疗江流的心理疾病。 事实上她给了江流一笔钱之后。 很快就忘掉了这件事。 ... 她以为日子大概会这样过下去,事业开始稳定下来。 她和江流的相处大概也能稳定下来。 在事业上寻求成就感,在家里有稳定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是她满意的。 直到江流抱回了一条狗。 她以为这是江流逛市场买给她的。 按照江流过往的臭屁性格,肯定会神秘兮兮的说我送你个礼物。 然后编出一套祝福词来:什么小狗陪着你不孤独之类的... 她仍然低着头处理工作,但手却下意识的点开了某东。 搜索狗链、狗碗... 江流每次送她稀奇古怪的礼物都走少女心那个风格。 她才不喜欢。 她要买成熟一些的。 但等了半天江流都没敲门,于是她走了出去。 “怎么买了条狗?”典型的带着答案问问题。 “不是买的,别人送的。” “谁送的?” “素恩赚钱了买的,我们以前说过一起买条小狗,我可以让它住这里吗?” 江流抱着小狗希冀的看着她。 “我们家太小了,而且它长大了会很大,城区不让养。 我保证它不乱叫、不乱咬,所有饲养钱都由我来出。” 江流抱着小狗像是抱儿子,脸上的开心怎么也挡不住。 姜羽贞并不讨厌狗,空旷的院子里也有很多位置。 她甚至为这条小狗买了饭碗和绳子。 但她看着江流的兴高采烈的样子。 明媚的笑脸和以往任何一次回答她是否开心时。 都不一样。 “我讨厌狗,带着它滚出去。” “意思是终止合同,还是...” 姜羽贞听到这四个字如遭雷击。 终止? 放在以往她肯定会走上去抽江流两耳光。 说你威胁谁呢? 但她忽然发现江流的脸上竟然有一丝解脱。 责任呢? 履行责任的开心呢? 她重重的关上门,漠然的看着窗外抱着小狗转头就走的江流。 ... 姜羽贞又恢复了一个人的生活。 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她自私的想占有,他自私的不想被她占有。 没问题。 想法里想的很好,但感受上不一定。 这个家她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总会在恍惚间觉得会刷新个拎着扫把江流、拎着钢丝球的江流、戴着口罩刷马桶的江流。 她能接受任何形态的江流,但接受不了抱着狗的江流。 她要回魔都了。 因为苏子西那边再也拖不住,问她:姑奶奶,咱们结还是不结,给个准信。 她说:结。 她在飞机落地的那一刻,都没有通知江流这个事情。 什么解除合同之类的事没有说。 为什么要说?谁会管你的情绪。 姜羽贞要结婚的事情,几乎让整个家里沸腾。 姜父看着许久未见的闺女,问她在南江生活的好不好。 她犹豫着说还行。 在婚礼前一天,她罕见的发了条朋友圈。 随手拍的图片,毫无任何意义。 只是定位加了魔都。 几乎是一分钟后,就有条微信发了过来: “老板,回老家了?帮我给伯父伯母带个好。”是江流没错。 姜羽贞笑了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心理疾病? “我要结婚了。” “合同还继续吗?我意思是老板夫能接受我吗?” “要不你过来亲口问问他?” 姜羽贞随手发了个定位过去。 江流不会来的,她只是在报复而已。 报复他把林素恩送的狗抱回来。 极端自我的人就是这样。 你让她不开心,她十倍让你不开心。 在深夜的套房里。 她推掉了司仪说的一切流程,不管亲戚朋友们到底什么看法。 她不喜欢就不做。 她妈妈小心翼翼的坐在她身边: “贞贞,婚礼一生可能只有一次,所以要漂漂亮亮的办,要让大家都看到你最美的样子。” 姜羽贞摇摇头。 她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呢。 婚礼上根本就没有她在乎的人。 或者说世界上就没有她在乎情绪的人。 她到现在都没搞懂,自己答应结婚的目的是什么? 索然无味,甚至有点想跳过。 她站在窗前背对着母亲,拒绝和她继续沟通婚礼的事情。 然后她在窗外看到了个呲着白牙的身影。 这男人套了个军绿色大衣,在大门口徘徊。 他对着阻拦他的保安说:我是来参加老板婚礼的! 但他扛不住一群保安的推搡,军大衣下散落了几个快递盒子。 姜羽贞顿时无名火起,冲着窗外大喊: “不要拦他,放他进来。” 江流听到这话忽然抬起头寻找熟悉的脸。 拿起了手上的快递盒子晃了晃: “老板,家里有快递到了,是狗链和狗碗,谢谢你哦。” 姜羽贞当时下单了忘记退掉。 她扶着额头看着江流的傻样。 哭笑不得。 “闺女,你好像恋爱了。” “瞎说什么。” 姜羽贞准备把江流叫进来,让他参加自己的婚礼。 这次她的婚礼要郑重的办,甚至要让江流参与进来。 她准备回来找司仪再定一下流程。 定流程这事新郎是要参与的。 但苏子西刚刚在一旁全程观看了某些画面。 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参与流程的决定。 盛大的婚礼到底是办给谁看我不说,我只是y的一环罢了。 可姜羽贞下楼后,发现江流已经走了。 只有保安递给了她一个红包。 “刚刚您朋友留下的,他拜托我转交。” 姜羽贞拆开红包,里面装着一叠钞票和一封信。 “老板,不会真觉得我是来给你添麻烦的吧? 老板夫我就不见了,男人最懂男人,小白脸见老公包是天崩地裂。 祝你新婚快乐,家里房子的钥匙我寄存在物业,房间里水电处理好了、记得找水暖工想办法在客房通个下水道出来。 结了婚可就不能再包养人了哦。 咱们之间的责任结束了,但新的责任在等着你。 祝你结了婚不衰老、生孩子身材不走样、老公不出轨、孩子不早恋、婆媳和睦、更年期不提前。 我想多随点份子,但我身上就这么点钱,以后我结婚可要记得随回来。 爱和自我永远都不冲突,很开心您能寻找到人生观念的平衡。 感谢您在经济上对我的帮助,我将永远怀揣最真挚的感激。 拜拜。” 第116章 她想跟他走(为快快乐乐的土见禀加更) 手里拿着信。 姜羽贞呆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她抬起头望着空荡的街道,试图捕捉到某个贱兮兮的身影。 但什么都没有。 如果不是手里代表新婚祝福的红包,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 她摇着头拿着红包返回大厅。 迎面碰上了下楼看热闹的苏子西。 苏子西看她一个人回来,脸上写满了疑惑。 “那兄弟人呢?我去给他找个房间睡。” “走了。” “这红包...不是吧,我成破坏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反派了?” 苏子西满脸费解。 你有情人终成眷属还结什么婚? 没人逼你啊! 大姐! “那兄弟估计还没跑远,不如我这身衣服给他穿怎么样?” “走就走了,谁关心他。” “随你吧。” 苏子西也知道劝不了这姑奶奶。 但他拦下了姜羽贞,显然还有些其他的话要讲。 “咱们还结婚吧?” “嗯。” “你确定真的做好准备了吗?我知道你是想结婚后各过各的,但有些东西还是避免不了,比如逢年过节一起回家见父母。” “太麻烦,过节各回各家。” “行,那生孩子呢?” “你随便找个女人生,抱回来算了。” “行,那咱们得住在一起吧?至少刚结婚这段时间得装装样子。” “我不结了。” 这个回答果断的让苏子西都没反应过来,他好奇的询问原因。 “你接受不了住在一起生活?” “嗯。” “那你能接受刚才的小兄弟吗?” “嗯。” “那你快找他回来啊!” 苏子西简直比姜羽贞本人都着急。 他确实着急。 赶紧回来把你弄走。 “不用,我直接回南江,家里人那边你去说。” “我给你当参谋,你转手把我卖了!你自己咋不去说呢!” “那我给爸妈打个电话,说是因为我的原因不结了。” “姑奶奶,我家很多远房亲戚都等着参加明天的婚礼,这忽然不办了你是无所谓,但我得要脸啊。” “你说怎么办?” “你最好搞个意外点的幺蛾子出来,让我成为了无辜的受害者,剩下的你们爱干什么干什么。” 苏子西怕她不同意,就差跪下磕头了。 此时此刻他的大脑cpu高速运转,试图想个幺蛾子出来。 这场意外得足够破坏婚礼。 还得让他成为个无辜的受害者。 最好让亲戚们温柔的安慰他:没关系子西,世上的女孩千千万,咱们还碰得到下一个。 而不是:连结婚都结不好的废物! 聪明的苏子西灵光一现: “要不你让那兄弟来抢婚吧!” 苏子西越说越觉得这计划可行。 这样他回亲戚堆里就有话说了。 不赖我奥,新娘子给抢走了我有什么办法? 不是我没本事拿不下新娘子,是她自己心里有人! 至于姜羽贞家里面怎么看她。 你看姜羽贞像是在意这种事情的人吗? “快快快,让那兄弟回来。” “嗯。” 姜羽贞完全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以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接受了苏子西疯狂的计划。 她只是听到这事需要给江流打电话。 她就答应了。 她想打,但需要个理由。 “喂,你在哪里?” “老板!我快到火车站了。” “你能回...”姜羽贞犹豫了,抢婚这种话饶是她也觉得羞耻。 但有人不觉得羞耻。 苏子西抢过了电话。 “喂,兄弟,回刚刚的酒店来....回来干什么?....抢婚!她不想结了。” 挂断电话。 苏子西笑容满面。 太好了,既不用跟姜羽贞结婚,又不用背上撕毁婚约的黑锅。 双喜临门! 姜羽贞坐在酒店的沙发上,满脸都是对于未知的茫然。 她熟悉的是掌控一切的感觉。 但这一刻,她竟然对茫然的未知感到悸动。 行动是忽然定下的、行程是未知的、心理建设是没做的。 她按理说该去和父母说一下再走 可父母的回答她都大概能猜到。 和苏子西的话一样。 宾客朋友都邀请了、婚礼已经准备齐全、婚礼流程都背的滚瓜烂熟。 你说不结就不结是要闹哪样? 父母是不可能同意的。 这件事根本没办法谈。 她想想就头疼。 所以不想了。 她的生活里鲜有自己搞不定的事情,余下的那部分搞不定的事情不需要她做。 扔给江流就行了。 那家伙总能解决的。 合同又没结束,叫他帮自己想想办法怎么了? 反正我没说就没结束。 总之她坐在大堂的沙发上一动没动,身上除了手机外什么都没有。 在十五分钟后,她再次看到了门口鬼鬼祟祟的江流。 苏子西的身影比她更快。 他激动的跑出去把江流带进来,叽叽喳喳的介绍自己: “兄弟,刚才是我跟你说的话,我叫苏子西。” “我叫江流,所以咱们是抢婚的同伙?” “对!” 苏子西正准备兴致勃勃的给他讲下自己的计划。 但却被江流伸手拦住了。 他径直的走向姜羽贞: “老板,你什么情况。” “不想结了。” “这么大排场说不结就不结啦,你家里人知道吗?” “说了也是麻烦,他们肯定不同意。” “你这么想可不对劲,婚礼又是请客人、又是摆宴席、组车队之类的,前前后后麻烦事多了去了,你说撂挑子就撂挑子可不行。 而且还有男方呢?我要是新郎的话,被人抢婚都得吐血三升,总该好好解释下才对。” 江流说这话的时候,还适时的给了苏子西个眼神。 示意让他配合自己劝一下。 看这小子的兴奋劲,估计是姜羽贞哥哥、弟弟之类的吧。 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江兄弟,你的前半句我认同,但后半句我不认同。” “你代入一下新郎的视角呢?” “我就是新郎。”苏子西十分淡定的说着。 江流懵逼了。 但瞬间他反应了过来 “合计着你们结婚是被家里逼的?” “情况很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明白,总之你快把人带走。” “不行,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万一这么大事报警抓我怎么办。” 江流打死也不同意。 他才不会参与到这种事情里呢。 别人他不了解,但姜羽贞他还不了解吗? 谁能逼她结婚啊。 指不定背后有什么事要他背锅。 “老板,你们别逗我玩了,我还得连夜回南江呢。” “是不是我爸妈同意就可以。” 姜羽贞没等江流的回复,直接给爸妈打了个电话,只说了句让他们下楼。 茫然的姜父和姜母走下电梯来到了酒店大堂,身后跟着的是些亲戚朋友,甚至还有苏子西的爸妈。 一帮子亲戚原本在套房里聊婚礼的事呢。 全都跟着下来了。 姜母率先开口发声。 “贞贞,这位是?” “妈,婚我不结了。”姜羽贞收拢了一下衣裙,站在了父母的对面。 “贞贞,怎么说不结就不结了,这...” “别说了,我就是通知你们一声。” 姜羽贞转头要走。 但被姜父叫住了。 “姜羽贞,你是不是太放肆了,这么多亲戚看着,由不得你耍小性子!” “爸,你说过的,人有时候需要一些自我。” “你...” 姜羽贞没去看亲戚们惊讶的表情,她背对着亲戚们,看着裹着军大衣的小子。 “加钱,十万。” “老板,真不是钱的事。” “二十万。” “老板你听我说,我看你家里实力也挺雄厚,如果发了狠要追,我两条腿也跑不过小汽车。 这事最好还是和平解决,要不我去聊聊?” “别啰嗦了。”姜羽贞淡淡的说着。 她往前走了几步,环顾了一眼婚礼的场景。 这个专门办婚礼的酒店早就被包了下来,打造成了中式婚礼的迎宾布景。 龙凤呈祥的木雕金漆闪耀,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随风轻摇,柔和的光芒洒在地面,映出一片暖红的光晕,两侧的中式花架上摆满了佛手,彩绸飘舞与花架相互缠绕,桌案上摆放着成双成对的红烛。 连姜羽贞本人的衣裙都是红色的短款旗袍。 她看着身穿军绿色大衣和整个场景格格不入的江流。 主动伸出了手: “带我走。” 江流对上了她的眼神,无奈的笑了笑。 悄悄打量了一眼身后逐渐往前靠的亲戚们: “老板,你还真是给我出难题啊。” “带我走。” 江流听着姜父骂骂咧咧的怒斥声。 摇摇头脱下了军绿大衣套在了姜羽贞身上。 “三十万,接了。” 他手揣在口袋里走向亲戚堆们: “大家的目光向我看齐哈,明天宴席上的大龙虾你们该吃吃,但是新娘子我要带走了奥,抱歉耽误你们看婚礼节目。” 他无视姜父的辱骂和要吃人的目光。 朝着众人摆摆手,转头就要离去。 却被苏子西给拦了下来,他看似拦着江流。 实际上却在窃窃私语: “兄弟,打我!” “你有病啊?” “家里人看着呢,必须得装模作样的拦一拦。我不还手, 最好一拳把我打晕!” 江流翻了个白眼把他推开,根本就没用力。 苏子西跟被凌空抽射一脚的皮球似的,重重的飞出几米远。 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江流跑过去拉着姜羽贞的手,背对着世俗的目光。 从喜庆的礼宴大堂一步迈入到黑暗里。 像是从一个世界穿梭到另一个世界。 姜羽贞踩着高跟鞋,这肯定不方便逃跑。 索性直接把鞋子拎着,跳到了他后背上。 “老板,你爸不会全城搜捕我们吧?” “不知道。” “咱们有什么计划吗?” “不知道。” “这词从你嘴里说出来真难,你向来都只走自己的节奏。” “不知道。” 她今天什么都不知道。 不想知道。 她确实一贯有自己的节奏,大到时间规划、小到菜谱制定。 江流必须跟着她的计划执行。 但今天她没有计划。 她闭上眼睛把头埋在江流脖子边。 其实去哪里根本就不重要。 婚礼办不办不重要、回不回南江不重要、父母亲戚的态度不重要、开车还是步行也不重要。 她不在乎。 对姜羽贞而言。 可能唯一重要的是拆开信封的感觉,她看见那封信的第一感觉是:他要走了。 他走,她想跟他走。 ps:感谢老板的大神认证(本来这章是准备写一半,晚上再写完的。) 今日还有两更,预计晚上。 第117章 老板和员工(为一小碗虾炒饭加更) 酒店大堂里,一众亲戚们面面相觑。 然后迅速的用各种理由离开战斗现场。 “岁数大了先睡了。” “哎呀,我预约的客房水疗到时间了。” “走走走,喝点茶喝点茶。” 不要小看人对于“风紧扯呼”的识别能力,该溜的全溜了。 至于说风凉话? 这时候聪明人早把逃婚的事,从大脑里迅速清除干净。 顶多背后蛐蛐两句而已。 苏子西他老爸走过去踹了他两脚: “别装死,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 “爸,人家有情人终成眷属,咱们别当恶人吧。” “我看你小子也是不想结。” 苏子西他老爸淡定的走到姜父面前,轻轻说了一句: “姜老哥,婚礼取消这事...” “我们家的问题,回头我去说。” “行,那回去睡觉了。” 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全城搜捕这种事情出现,那不是主动丢人呢吗? 非搞得满城皆知是吧? 姜父和姜母互相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悠悠的叹了口气: “唉,被贞贞看上,还真是苦了小伙子了。” “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 “刚才人多得发脾气装装样子,要不我给贞贞道个歉?” “随你,找人把贞贞的东西送回去。” 风波就这么结束了。 苏子西还是太年轻。 他虽然知道结婚这事大家都要脸。 但却不知道,在事情已经发生的情况下,默契的平息事件避免发酵,才是要脸的正确方式。 除了父母,有几个人在乎你们到底结不结婚的? ... 作为人肉出租车,江流并不轻松。 因为姜羽贞长的太大只了。 “我大胆的假设一下,你爸会不会找人在火车站、机场这种地方布下天罗地网。” 同样年轻的江流如临大敌,在脑海里不停计划着逃跑路线。 “不知道。” 姜羽贞觉得大概不会,但她现在不太想思考。 “你一问三不知可不行,我人生地不熟的跑都不知道往哪跑,你给个计划。” “你想怎么跑怎么跑。” “不对劲,老板你不会是受到打击了吧?” 江流觉着她太不对劲,这尼玛性格怎么转变这么大。 他跑到长椅边把姜羽贞放下来。 努力的给她加油打气: “一次婚姻失败不意味着什么,这时代结个三五次婚也不算惊世骇俗的事,你得振作啊老板!” “你为什么不问我逃婚的原因?” “我倒觉得挺正常的,你选择结婚我才感觉不正常。” “你问我逃婚的原因。” “问问问!你为什么逃婚?” “我不想和其他人住在一起生活。” “意思就是享受独居呗,我也挺喜欢的,但我没那个经济条件。” 江流摇晃着酸涩的肩膀,忽然感觉腰部被踢了一脚。 他下意识的一把抓住,试图给暗中偷袭的小人一个炮拳。 顺着脚的来源一看。 呦呵,老板的脚。 老板踢你是正常的,你不能骂,你得夸。 这是职场生存守则。 “老板,你踢人真爽。” “你喜欢独居还跟我住在一起?” “为了挣钱嘛,挣到钱就能买房子....嘶~老板你怎么又踢,嘿嘿踢的真爽。” 姜羽贞瞥了他一眼,抿着嘴唇脸色冰冷,终究还是说了一句: “我不喜欢独居。” “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虽然独居自由些,但跟我妈住在一起也挺好的,回家就有饭吃。” 姜羽贞都要气死了。 往日里江流总能完美的接上她想要的回答,怎么今天不开窍? 谁问你喜不喜欢独居了? 我要听的是这个吗? “你怎么一会喜欢,一会不喜欢的?” “跟老板保持相同的喜好是当小白脸的准则。” “你想一辈子跟我住在一起吗?”姜羽贞头转向别处。 “老板以后也要谈恋爱结婚的嘛,这个老板夫不满意没关系,因为还有下一个老板夫。” “我只问你想不想,想的话现在就回去,你当新郎。” “这个可不行!首先,我没到年龄,这是犯法! 其次,婚礼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这是江流第一次,如此明显的向她提出反对意见。 姜羽贞很生气,她现在应该直接告诉江流。 合同结束你可以滚了。 但看了看江流的脸。 她说不出来。 因为说了江流转头就走。 人生第一次感受到“自我”被挑衅,却必须压抑着的感受。 但这一次她没发脾气。 那封信已经让她意识到了代价。 情感愚钝的人,只能用离别后的痛苦来衡量感情的深浅。 所以她转移话题了。 “你还要抓着我的脚到什么时候?” “这不是脚太冰给你捂捂嘛。”江流讪笑着松开。 “谁让你松开的?” “哦哦。” 姜羽贞看着他的傻样,头歪向一边莫名其妙的笑了。 她脚不冷。 但她想看江流听话,这能让她的心安定。 她们之间大部分交流都在家里,鲜有共同外出的机会。 除了居酒屋,她好像还没怎么见过江流在外面的样子。 “想逛逛魔都吗?” “不想,听说哪哪都死贵的。” “我付钱。” “咱们不能直接回南江吗?” “我想带你逛逛魔都。” “遵命!” ... 黄浦江倒映着对岸陆家嘴璀璨的霓虹。 你能一边听着船笛声,一边在暖黄灯光的映照下,寻找从古典主义到新古典主义,从哥特式到巴洛克式的无数种建筑痕迹。 姜羽贞现在正确的路线该是回南江处理公司业务。 结婚本就是脑子一热想出来的事,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事业狂就该及时止损才对。 这种外滩漫步的事不该发生发生在她身上。 但她现在想。 “江流,你信上说的,恭喜我找到人生观念的平衡是什么意思?” “原本以为你真想着结婚呢,当我没说吧。” “结婚就意味着自我和爱不冲突了?” “不然嘞,结婚本身就意味着要照顾另一半,这还怎么自我?”江流一边说一边鼓捣手机。 姜羽贞原本对这种话不可能有感觉。 但是她仔细想了想,没有发出反对的声音。 人教人难度极大,事教人一教就会。 江流鼓捣着手机,半响后抬起头: “老板,能预支点工资吗?” “ 行。” 姜羽贞给钱是真大方,毫不拖泥带水,迅速转账过去。 还是按照刚才加的工资数目转的。 她思考着江流刚刚的话,没由来的开口问道: “是碰到什么事了吗?看你愁眉苦脸的。” “不用不用,钱就能解决。” “到底什么事。” “素恩那边需要点钱。” “我给你转钱,你转给林素恩?” 姜羽贞牙都要咬碎了,她停下来冷冷的盯着江流。 然后就看着江流越走越远。 他沉浸在手机的世界里,压根没有注意到她。 “江流!” “到!” 江流当时就立正了,小跑着走回来: “嘿嘿老板,你停下来咋没叫我一声呢?” “为什么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要给林素恩发信息。” “合同里也没说过不允许联系女朋友啊。” “我现在不许你联系女朋友。” “哦哦。”江流立马把手机收起来。 或许是觉得语气太冲动,破坏了刚刚建立起的氛围。 姜羽贞语气稍软了一些: “除了这件事以外,你今晚可以不用把我当老板。” “得了吧,当老板的都爱说这话,真骂你两句你又要扣我钱。” “我说到做到,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体验体验你的生活。” 如果是老板身份的话,她从江流嘴里一句真话都听不到。 但她今晚想听真话。 “真的?” 江流身上的活力肉眼可见的消失,迅速变得蔫头耷脑。 他从南江坐车来到魔都,马不停蹄的折腾了一路。 他其实已经很累了。 他什么都没干,就趴在靠江边的围栏上。 眼神眺望着远处的景象,淡淡的开口说着: “其实今晚说好要去看素恩的,她也在魔都。” “我不允许你去。” “所以我刚刚给她解释了一下,包括抢婚什么的。” “她不生气吗?” “生气。” 江流把头搭在栏杆上,咸湿的风吹动他乱七八糟的刘海,他喃喃的说着: “我理解她,她也在努力的理解我。” “理解自己的男朋友被别人包养?” “对,因为情侣之间最大的敌人是生活,而不是对方。” 这句话是江流的经验之谈。 但对于姜羽贞来说,这是无稽之谈。 开什么玩笑呢? 生活阶层导致他们无法与对方共情。 “你想做的事,就是和我聊林素恩?” “不是,是告诉你,我们不合适。” 江流说这话的时候没有贱兮兮的表情。 表情里只有苦笑。 他继续说着: “我们现在暂时脱离雇佣关系,有没有觉得我话里带刺?” “有一点。” “过来给我捶捶背,小贞子。” “你有病是吧。” 姜羽贞白了他一眼,她也有她的话要说: “无论出于什么角度来讲,我都觉得我们在一起生活是更合适的。 我能提供经济基础,你做好日常生活里你喜欢做的事情...” “什么叫我喜欢做的事情,你喜欢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吗?” “你不是说履行责任会让你开心?” “糊弄老板的马屁话罢了。” ps:感谢老板的大神认证(别以为换个名就不认识你了) 错字之类的问题稍后改。 第118章 地方不对 姜羽贞不再说话,她觉得自己不认识江流了。 他们沉默着站在江边,默默地等待太阳升起。 远道而来的游客、晨练的大爷大妈。 外滩边上有不少人在等待日出的来临。 她是个非常理性的人,当知道有些事江流根本不喜欢的时候。 有些心思也渐渐淡去。 她们确实不合适在一起生活。 “所以你喜欢的事是什么?” “偶尔去校外搞搞兼职赚点钱补贴家用,剩下的跟室友钻钻网吧打打游戏,过点舒坦的人生。” “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林素恩?” “人活着哪有那么多谁为谁?无非是都在努力寻找幸福,回过头才发现自己被生活推着走。” “胸无大志。” “可以这么理解,但大家都是普通人,谁还没缺点呢? 你胖、他瘦、你内向、他懒惰、你玩弄感情、他唯唯诺诺。” “我无法想象这些消极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 姜羽贞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她认知里的江流跟个袋鼠似的,这绝不是个夸张的比喻。 他恨不得走路都跳着走。 江流眯着脸笑了,看着太阳从云层里逐渐升起。 “所以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 “因为爱一个人就得接受他的所有。” “不对的也要接受吗?” “谁身上没有缺点?” “林素恩能接受这些?” “接受不了,所以她要自己想办法翻身。” 江流闭着眼睛靠在栏杆上,像是在感受阳光的逐渐放晴。 “我能接受每一个真实的人, 在北方的一个小山村,我接受了一个女人向上攀附的心如蛇蝎 在江湾小区我的卧室里,我接受了素恩奔赴远方的人生追求 在某个心理诊室里,我接受她病态扭曲的想法。 面对你,我接受你的自我和强势。 我尊重每一个灵魂的美好和缺陷,但她们都不愿意接受一个消极的我,甚至认为我的病情在加重。” 日出是件很美丽的事情。 起初,天边只是泛起了一抹微弱的鱼肚白。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红愈发浓烈,像是被点燃的火焰迅速蔓延。 当光明再次重临大地。 江流微笑的恢复活力。 太阳照样升起,夜晚的结束。 这也证明他的自由时间结束了。 他们又是老板和员工。 “所以老板,还续合同吗?” 姜羽贞怔怔无声,一向理性的她理不清心里的想法。 眼看着江流凑近过来,盯着她的眼睛看。 她忽然变得慌乱,一抹绯红悄然出现在冷白皮上。 “你...你干什么?” “验证一下蓝色瞳孔里倒映的太阳到底是什么颜色,我还没见过嘞。” “等等,我脑子有点乱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要在你眼睛里看日出。” 在外滩的日出下。 姜羽贞盯着那张坏笑着偷拍她瞳孔的脸。 她的大脑已经完全空白。 巨大的反差感在心里出现。 她和充满活力的江流这么近,近到她的呼吸能带动男孩刘海的摆动。 她和悲观的江流很远,远到当瞳孔里倒映日出的时候,悲伤和黑夜一同远去。 她不知道自己的大脑里在想什么。 有时候人根本就不需要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 总之她把脸往前凑了凑。 自我和爱有冲突吗? 大概是没有的吧。 自我是她的本质,于是她很霸道的拉过江流的脑袋,她们靠在一起。 你问爱在哪里? 现在,她的自我就是爱。 那天我遇到了个男孩,他看起来太悲观了。 他说世界上的灵魂都有缺点,接受才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我想告诉他这是不对的,更应该狠狠用一个巴掌把他抽醒。 可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我永远无法找到他悲观的源头。 但我想让他幸福。 所以嚣张跋扈的自我变成了爱。 ... 姜羽贞家的别墅里。 江流喝着茶水翘着二郎腿,听着故事的结局不停咂舌。 “你这种开局是怎么混成现在这样的?” 这个故事是江流这段时间听过最感人的故事。 冰山女总裁爱上悲观小白脸。 这尼玛还不原地结婚吗? “等等,还有段故事没讲吧?” “你说的是哪一段。” “一分钟那段...” 江流挠着头有点不好意思,他想听又不好意思问。 “后面的我不想讲,累了。” “别啊!你不能只挑好的讲啊,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姜羽贞默默无声的往楼上走。 打死她,后面的故事也不讲。 “这段我真想听,求求你了。” “前几天在谁家过的夜?” “宿舍!” 姜羽贞冷着脸继续往楼上走。 “我说我说!在堂嫂家睡了一夜。” “你喜欢有夫之妇?” “单纯找个地睡了一觉而已,当时在查车祸的事,顺便找她了解点线索。” “睡了吗?” “肯定没有啊!” 姜羽贞冷笑了一声走回自己的主卧。 江流就在后面跟着她,求她继续往下讲。 没想到姜羽贞忽然杀了个回马枪,冷笑的说着: “一分钟的小子,在家里跟我摆弄摆弄就算了,别出去丢人。” “能不提这事了吗?” 这事都快成江流的梦魇了,可以说他的守身如玉主要就基于这两点因素。 失忆和一分钟。 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真一分钟该怎么办? 二十岁大小伙子就不行了,这以后还能抬起头吗。 “想听故事就记得在家里睡觉。” “包的啊,快讲。” .... 故事继续。 她说她们回到了南江。 江流还是那副活力满满的样子。 但她做出了很多改变,她在努力的宽容。 甚至让林素恩那只狗住进了院子。 但在某些事上没有宽容,比如林素恩。 她就是这样的人,既然做了决定。 她就会全面介入江流的人生。 甚至她还搞到了林素恩的电话,两个人聊了一会。 那个柔声细语的小姑娘向她表示感谢。 但对于被斥责离开江流这件事,她没有半点动摇。 甚至反问了一句:“姜总,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你给我打电话这事就是错的。” 姜羽贞觉得莫名其妙。 但这事她压根就没想隐瞒。 晚餐时间。 姜羽贞和江流进行了从魔都回到南江后的第一场谈话。 “我今天给你女朋友打电话了。” “我猜到了!你们公司需要代言!”江流像往常一样端着菜走出来,兴致勃勃的说林素恩肯定能行,在年轻人圈子里已经小有名气了。 “我让她跟你分手。” 江流坐在桌前沉默了,半晌后解开围裙笑着说。 “老板,咱们说好的不打扰个人生活。” “我接受你的全部,你可以不做那些事情,我想和你组成新的个人生活。” “别开玩笑了,老板。 包养一个愚蠢大学生和包养个多边形小白脸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愚蠢大学生回家呆久了,连老妈看着都嫌烦,别说你了。” 江流讪笑着去房间里找东西。 半晌后把合同拍在桌上。 “我在这间屋子里的身份就是小白脸,你不让我干活我就走。” “江流,我真的无法理解你的想法,你走了要去干什么?换别人包养你?” “小白脸这活我是第一次干,大概率也是最后一次干,我还是老老实实回到居酒屋上班吧。” 江流没由来的想到。 怪不得居酒屋的服务们听说他当小白脸的事。 眼睛里没有羡慕,全是同情。 还是吃了没经验的亏。 “江流,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 “老板,你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但咱们相遇的地方不对。” 第119章 恋人方案? 江流失去了联系,但半天后就被青叔亲自送了回来。 一句合同没结束。 他就得乖乖回来。 “我们相遇的地方怎么不对?” “相遇的地方和时机都不对。” “我问你怎么不对。” 江流无奈的笑了笑,终究还是没办法的摊摊手。 “嘴上说没用的,要不我们按你说的方式尝试几天?” “可以。” 姜羽贞决定就这样做。 她倒想看看什么叫不对。 第一天,她准时走出房间下楼吃饭,正常早上该有人叫她的。 但今天没有。 索性前一天晚上定了闹钟,她开始准时起床了。 但走到楼下发现桌子上没有饭。 昨晚的客厅垃圾没有扔。 她俯下身收起垃圾袋走了出去。 晚上,疲惫的她回到家里。 敲了半天门没人开。 她翻了半天拿出钥匙开了门。 屋子里还是早上时的样子。 她什么都没说,拿起电话打给了江流。 “在哪里,吃饭了吗?” “和室友吃了,现在准备去上网呢,你自己吃点吧。” 电话挂断,姜羽贞迈步回到房间,空着肚子冲了澡躺在床上。 她想睡一觉。 没人讲故事,她睡不着。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忍着不打电话。 直到半夜江流回来,悄默默的走上楼没有出声。 悄无声息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 听着关门声。 姜羽贞终于忍不住了。 她连二十四个小时都没忍住。 她走去敲开江流的门。 “你去干什么了?” “上课、玩。” “家里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管?” “不是你叫我不喜欢,就可以不做吗?” 姜羽贞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她抿着嘴转头离开。 直到江流叫住她,笑着从背后拿出烧烤。 “没吃饭吧?” ... 江流对于她连二十四小时都没忍住,并不夸张。 看着像饿死鬼投胎般进食的姜羽贞。 他轻笑两声,熟练的戴上手套开始打扫卫生。 “江流,你告诉我问题出现在哪里?完美的方案不是一蹴而就的。” “咱们之间唯一的羁绊就是老板和小白脸,你不让我干活的话,咱们之间根本连交集都没有。” 江流拿着吸尘器从她脚边掠过。 “那我们建立新的羁绊不就好了?” “我们身份、观念、地位都不对等,怎么建立羁绊?” “我们试着谈恋爱呢?” 听着姜羽贞的离谱发言。 江流无奈的苦笑,整理她吃完饭后的烂摊子。 “这就是我说的相遇地点和时间都不对。” “恋爱还讲究这个?” “我不劝你,你选个恋爱模版咱们试试就知道了。” “你和林素恩怎么谈,我们就怎么谈。” “行。” ... “你和林素恩之间去哪里都要报备?” “情侣之间的日常罢了,这要怎么解释呢...” “我在你手机里装定位不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 “那你呢?” “我工作很忙,尽量给你报备可以吧。” “行。” 第二天,她们换了恋人的身份。 这天她睡得神清气爽,因为前一晚江流给她讲故事了。 原来这种花钱才能得到的事,林素恩随便就能得到。 她走出门发现桌上还是没有饭。 但有张纸条。 “早八要迟到了,路上自己买点饭吧,爱你哦。” 姜羽贞原本有点不开心,但看了纸条后她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早饭而已嘛,路上买点。 路上等红绿灯的间隙,她给江流拍了个视频。 江流回了她个视频,是在教室里上课。 她很满意,开始觉得报备好像是件幸福的事。 走到公司约了合伙人开会,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全程她没看手机,江流发的很多条微信她都没回。 午饭时间。 她再次拍了桌上的饭发过去报备。 她问江流你吃了吗? 江流说刚刚中午打了球,随便吃了一口没来得及发视频。 姜羽贞觉得很不舒服。 我吃饭都给你发,为什么你不给我发。 她问:为什么不给我拍一下? 江流说时间太赶了,没想到这茬。 她不再回话,因为她生气了。 江流继续解释说:你一上午忙着不回微信我理解你,你也要理解理解我嘛。 姜羽贞忍着脾气回了一声嗯。 终于熬到下班。 她给江流打去电话,说晚上一起去吃螃蟹。 江流说:你没看我发的微信吗?我和室友约了一起吃饭。 姜羽贞往上看了一眼,两个小时前江流发的微信。 但她当时根本没时间看。 她心里想让江流跟她一起吃饭。 “你和我一起吃饭。” “我都答应人家了,要不你也过来吧,刚好介绍认识认识。” “不去。” 姜羽贞驱车回家。 江流打了很多电话她都没有接。 直到回到家里缓和了一下情绪,觉得自己不能这样。 现在是恋人。 于是她打了视频过去。 她又生气了,因为她在视频里看到了女人的身影。 “为什么有女人。” “我室友的女朋友,临时来的,我也不知道。” “有女人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临时来的,提前没说过啊,你要不要来?” 姜羽贞挂断了电话,她坐在桌前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前半部分,她总是心不在焉的想着江流。 后半部分,她终于进入状态理清头绪。 但江流的电话打了过来。 “你在家里为什么不回微信?要不要来。” “我在工作呢,别打扰我。” “我不知道你在工作,这种事你得和我说一声。不然还以为你在家里闷闷不乐,想着哄哄你呢。” “我不用你哄,挂了。” 其实姜羽贞在说气话,她想去吃饭。 “好好好,不打扰你,你先忙。” 火锅店里的声音很嘈杂。 江流明显没弄清她的语气和表情。 本着不打扰的态度挂断了电话。 姜羽贞把电脑砸了。 坐在浴缸里坐了不知道多久。 直到再次听到江流回来的声音。 她等着江流来哄她。 但没人来。 她走出去大喊:“江流,你到底想干嘛!” “给你热饭呢。” 江流戴着围裙,笑着从厨房里走出来。 “又没挺过二十四小时。” 他笑着收起电脑碎片,转头从厨房端着饭菜走出来。 姜羽贞这次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偷偷哭。 她觉得委屈。 她没觉得自己做错。 “我这次哪里做错了?” “你从来都没做错,只是恋人之间需要的是耐心和理解,没人能完全读懂你的想法。” “我还没有耐心吗?” “你比以前更有耐心,如果老板的耐心是0,你现在上升到了30,但作为恋人这是不达标的。” “这是性格问题,不是方案的问题。”姜羽贞还在犟嘴。 “我们的相遇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对。”江流还是重申他的观点。 “怎么不对?” “当你在那个夜晚走进居酒屋并遇到我以后,我们就注定没办法成为恋人。 你要的是付出钱就听话的我,我要的是钱。 只有维持这种关系的时候,我们才是和谐的。 因为如果其他关系的话,我们这种身份上天差地别的人,这辈子连认识的机会都没有。” 第120章 不相爱也不合适 插句故事以外的话。 某位陈姓心理医生曾开口断言: 江流和姜羽贞是最不合适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如果真找个道士算算命,说不定连八字都相冲。 世界上真的有完全不合适的两个人。 爱不能抵万难。 但姜羽贞不信邪,她的性格就不允许她信邪。 她想赢。 什么办法她都要赢。 抛开所有外在身份,她仍然是个初次恋爱的女人。 一次方案不通过,那就开会讨论换一种。 “你现在给我想个办法,我要和你谈恋爱。” “老板,世界上没人这么谈恋爱。” “不管。” “我每天给你干干活,您老人家享享福不好吗?” 姜羽贞摇摇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陈医生旁观这一切的话,就会小声的告诉她: “真是愚蠢的恋爱脑,所有的恋爱都是因为贪婪开始的,你不满足于现有的关系。 你知道他早晚有一天会走,所以你想用更亲密的关系留住他。” 在姜老板的威逼利诱下,他们更改了方案。 “第二次作战方案,主要更改内容为给予对方更多的空间。” 姜羽贞觉得第一次计划的失败,源自于彼此没有给对方更宽广的空间。 不要在意报备视频这种事不就好了? “你有空就给我发消息,没空我也会理解你的。” 姜羽贞拍拍胸脯愉快的上楼。 坠入爱河的甜蜜轻松的刺激多巴胺分泌。 江流在身后摇摇头跟着走上楼。 他能怎么办? 跟着玩呗。 还是那句话。 有些事用嘴说是没用的。 ... 第三天,姜羽贞愉快的走下楼。 今天她时间充裕,能把江流送到学校去。 坐在驾驶位上,她目送着江流消失在校园大门口。 她觉得这样挺好的,日子起码有盼头。 坐在办公桌上,她打开手机发现没有消息提醒。 她觉得这样不好,不发消息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现在干什么呢? 上完课了吗? 她想他,于是不管不顾的打了电话过去。 “上课呢姐,干什么?” “这么久不给我发消息。” “老师抓的严,先不说了。” 姜羽贞看着挂断的电话,心里空落落的。 但她是个专注的人,稍微调整一下就能够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疲惫的一天结束。 整理了下套裙。 终于熬到了下班...用熬到开完会议更准确一些。 她是老板,爱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走。 她想去接他放学。 但刚走到车前就接到了江流的电话。 “老板,别来接我啦,我今天回家一趟,好久没回家了。” “哦...那我去哪?” “今天不是说给对方更多的空间嘛,你去逛逛街、喝喝咖啡什么的。” 姜羽贞在地下停车场坐了三个小时。 哪里也没去。 连三个小时后才下班的员工们,都偷偷打量着姜总一动没动的车。 恋爱中的人,情绪就是这么易碎,总之她有点emo了。 她想给江流打电话。 但说好给彼此更多空间。 江流说得对,事情发生后才能体验那种感受。 她坐在车里不停的回想。 所谓的恋爱对她而言,真的有那么好吗? 熬了一大天就是为了看他一眼。 如果她仍然是老板的话。 只需要轻飘飘的说一句:你现在回来。 江流踩风火轮都得飞回来。 “只有保持这种关系,我们才能和谐共处。” 圣经之所以被称为圣经,就是因为它总会在你需要时,迅速回荡在你脑袋里。 姜羽贞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以何种精神状态回到家。 只知道那天晚上很多司机,都举报马路上有辆车在“蛇形走位”。 她推开门失落的回到家。 但她发现家里的门是打开的。 江流笑着看向她,伸手拿出了后面的保温盒。 “我妈煲的汤,喝点。”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还以为你会在家过夜呢。” “没过夜都掉小珍珠,过夜了还不得大声痛哭。” 江流递了张纸巾。 坐下来采访她今日感想。 “你自己说说,是不是当老板更爽一点。” “嗯。” “所以停止这糟糕的游戏吧。” “不行。” 姜羽贞一边喝汤,一边打开电脑。 上班心不在焉,下班邮件堆成山。 江流贴心的在桌子上铺餐巾,费解的看着她: “明知道当老板更爽,还这样干什么。” “我粗略的把爽分成十等份,我霸占了十等份,那你的份额就是0零 现在我霸占了七等份,你的份额就变成了三。 等到什么时候,我们之间的份额都变成了五,恋爱就谈成了对不对。” 她从来都是个聪明的人。 初入爱河的手忙脚乱不代表她会停止思考。 “恭喜你老板,终于摸清了一些恋爱的门道。” “以后不要叫老板了。” “肯定要叫老板,因为我的爽来源于钱啊。” 姜羽贞努力的理清了这份逻辑。 她恋爱里的“爽”来自于一个听话的江流。 江流的爽来自于钱。 所以谈好恋爱的终极目标,就是要给钱让他听话。 “小白脸圣经”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这不还是包养吗?” “没错啊。” 江流摊了摊手轻松的笑了笑。 你让她体验体验,是不是自己就悟了? “所以啊老板,你得亏没结婚,不然都得让人骗死。” “你瞧不起我?” “是发现你跟其他陷入爱河的女孩没什么两样。” 现在算是战后复盘时间。 江流习惯性的开始总结。 “恋爱脑容易被骗,就是因为找不到自我和爱的平衡。” “我没有改变吗?” “改了,但是从一个极端跑到另一个极端。” 江流此刻化身情感大师,给一个迷茫的大恋爱脑传授恋爱经验。 “你是从极端不爱变成了极端爱,这几个小时你去干什么了?” “和朋友吃个饭、喝个咖啡...” “这股浓郁的车上熏香味,你吃饭在车里吃的?” 江流鄙夷的看了她一眼。 自己编谎话欺骗自己,大恋爱脑的典型特征。 “所以你在车里坐着的时候,脑袋里在想什么?” “这鸡汤真好喝...” “心虚了?因为当时你脑袋里在想:该死的江流,为什么非要回家。” 姜羽贞沉默着没回答。 江流继续问: “我问你,我回家一趟离开几小时这事正常吗?” “正常,可我又没说不同意。” “但为什么会产生不开心的情绪呢?” “想快点见到你,所以心里不平衡。” 姜羽贞垂下头环抱着双腿不说话。 “所以,你现在的状态是从脑子里没我,变成了脑子里全是我。 切记,这是追求一个人时候的大忌。” “我什么时候追求你了?” “你想用爱替代钱拴住我,这不是追求是什么?” 姜羽贞又沉默了,恋爱怎么这么难啊? 消极的情绪在心里蔓延。 “你和林素恩谈恋爱也这么麻烦吗?” “当然没有,甚至很多事情都是水到渠成,根本不需要动脑子思考。” “为什么?” “因为谈恋爱需要两个相爱且合适的人在一起。” “我们...” “我们不相爱也不合适。” 第121章 流泪的眼睛 江流收拾茶几上的保温盒,无奈的走进厨房打扫卫生。 姜羽贞追了过来: “我爱你,你不能爱我吗?” “这种恋爱白痴的话,你也就跟我说说,跟别人说保准骗死你。” “我们不是试验了几天吗?总有一天会消除所有问题的。” 姜羽贞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问题。 “你也知道是试验啊?真正的恋爱不会在闹别扭的时候,还准时有人送饭还主动复盘。” “我就想知道到底错在哪里,我要具体一点。” “错就错在,你只记得调整你自己,忘了问我想要什么。” 江流摇摇头,轻轻推着姜羽贞的肩膀走出厨房。 但她固执的不肯往外走,非要个解释。 “老板,有些话说出来太伤人了,等到你脱离这个状态,回头想想就明白了。” “我就是要问!” “你在试图让一个正在和女朋友,分分合合饱受折磨的人爱你。 你对于爱充满期盼和探索,我在爱里饱受折磨。 我都说了咱们相遇的时机不对。” 缘分就是很奇怪的东西。 如果不在那个夜晚疲惫的走进居酒屋,她也碰不到“擅长讨女孩欢心”的江流。 如果不是因为林素恩的事情,她也不会和江流有关于自我和爱的探讨,包养自然也无疾而终。 因为某些奇妙的经历,自我的人陷入爱河。 过去埋下的回旋镖也在这个时刻悄然出现。 可人能重来一次吗? ... 又变成老板和员工了。 这一次她决定努力的做个老板。 职场里的人和人最好只保持一种身份。 有企业管理经验的姜羽贞非常理解这个道理。 既然调节不好爱和自我,那倒不如完全自我。 总之江流面对着比以前更糟糕的局面。 限制行动、晚上必须回家之类的。 江流倒是能适应这种局面,闲暇时间就在院子里陪狗疯玩。 但姜羽贞适应不了,闲暇时间她就躲在被子里哭。 因为对于她而言。 她相当于谈了一段失败的恋爱。 仅仅维持几天,还每天都以失败告终,需要某个定时刷新投喂的家伙安慰加复盘。 感情失败的人,总会妄图窥探另一方的心理状态。 看对方的社交媒体、朋友圈之类的。 俗称视奸。 本质上想在自己悲伤的时候,也从对方身上捕捉些情绪变化,从而找到一些平衡。 她对江流的严格,其实可以解读成释放态度: “别以为我还走不出来,其实我走出来了。” 跟分手的人立刻换头像,发一条释然的朋友圈一个道理。 都是尼玛恋爱脑,自己骗自己的小把戏。 姜羽贞还是每天都关注江流在干什么,试图看到他的悲伤或沉重。 三天过去了,她试图在江流脸上悲伤的情绪,这样她心里会舒服。 但她失败了。 五天,她还是试图在在江流脸上捕捉到悲伤的情绪,这次她决定如果江流悲伤,她就不再限制江流。 但她又失败了。 七天,她想求江流悲伤一下,这样她就能给个台阶说我们和好吧。 这次江流悲伤了。 凌晨的夜宵时间。 姜羽贞看着表情沉重的江流。 她说:“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好。” “今天有点累了。” 你听听,江流嘴里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要是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说说。”姜羽贞给了他第一个台阶。 “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我今晚不忙,有时间。”姜羽贞给了他第二个台阶。 “没事,我去躺会,你吃完喊我刷碗。” “我们出去走走,必须去!”姜羽贞觉得人就不能给太多台阶。 “好。” 江流匆匆的跑楼上拿衣服,匆忙的问是就在院子里还是要出远门。 “我们去爬山吧。” “行。” ... 姜羽贞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江流状态不对的机会。 她不会放弃。 “我不会放弃的。” “腿都抖了,还坚持呢?” 江流瞥了他一眼,伏下身子示意她上来。 时隔多日。 她再次贴在江流的后背上,但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上次是刚刚坠入爱河。 这次已经是前男友了。 是的,她就是这么想的,愚蠢的恋爱脑最会骗自己了。 明明两个人天天见面,但感觉就是有了天然的隔阂。 “你今天怎么了?” “大哥,能不在我负重爬山的时候说话吗。” “我很重吗?” “这种女人矫情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引人不适。” 姜羽贞听到这话意外的没有生气。 她觉得两个人好像又回到了外滩上的状态。 “我们今天也能看日出吗?” “能。” 南江附近没有高山,最适合看日出的地点海拔也就七百米。 他们爬到了山顶。 她满眼期待,他连呼带喘。 他们共同坐在大石头上。 江流一件件的往她身上披衣服,然后安静的坐在一旁不说话。 像往常一样,不过问爬山的原因和理由。 “你心情好点了吗。” “爬山是为了让我心情好?” “不然大半夜跑出来干什么。” “我真谢谢你,下次换你背我试试。” 江流也没说什么,来都来了。 不看看日出不是白跑一趟。 姜羽贞真没别的想法。 她看到有人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上山看日出。 她就来了。 她觉得现在就是个复合的好时机。 江流肯定内心充满感动。 “江流,我们复合吧。” “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 “总之我们还要同住一个屋檐下,天天带着隔阂...” “合同没多少天了。” 姜羽贞惊讶的抬头看着他。 然后迅速的把头转向一边。 我和他说复合,他跟我说合同没多少天了? 真想拉着他从山上跳下去。 江流拍了拍她的肩膀: “老板,我很感谢你,但仅此而已,别多想了。” “是因为我没有恋爱经验吗?” “这在恋爱里不是缺点,有大把的人喜欢你。” “那为什么?” “因为连你自己都没搞清楚爱我什么,你只是想找个办法把我留住,假设真留住了,那然后呢?” 江流没给她回答的机会,瞥着天空的方向平静的诉说着。 他说你几乎看到了我人生中最好的一面。 这是连林素恩都看不到的。 我把我短暂人生里学到的技能都用在你身上。 做饭、做家务是跟我妈学的,我小时候我妈在厂子里做女工,白班夜班来回倒。 我没饭吃就得自己做,水管坏了就要想办法修。 讨女人欢心的技巧是在居酒屋里学的。 对,从跟你一样花钱买享受的女人身上练出来的。 我面对你永远积极。 是因为怕你赖账、怕你辞退,怕你扣钱。 我站在你身边本来就是图谋不轨。 所以哪里来的爱呢? 江流笑着看向升起的太阳,闭上眼睛用其他感官享受阳光。 姜羽贞觉得他说的不对。 因为这些她都知道。 我不知道你图我钱吗? 我不知道你用尽浑身解数是在讨老板欢心吗? 我知道啊,可我为什么还要爱呢。 所以我爱什么? 姜羽贞急迫的在大石头上乱转,她想迅速找到一些解释。 但她自己脑子里空空如也。 我该怎么描述出我心里的感受呢? 画面一帧帧的在脑海里浮现。 江流抱着林素恩的狗想来借住?不是。 酒店门口被保安拦住的军绿色或是那封信?不是。 趴在他的背上逃婚?不是。 阳光刺在她淡蓝色的眼睛里,为眼球里像是工艺品的玻璃体染上一抹金色。 日出了。 日出时悲观的男孩? 姜羽贞猛地转过头,她在努力的组织语言描述内心的感受。 她知道的。 她一直都知道。 我该怎么说? 浪漫的时刻该配上些绚烂的词汇,像是山那头的鲜花或是海里的珍珠。 她想抄一下江流当时说的话。 她记得江流当时说:我想在你眼睛里看日出。 这个好,我说这句。 他肯定能联想到那个时刻,就明白我什么意思了。 大概就是我看到了悲观的他,所以我爱上他这种话。 姜羽贞转过头去,她得看着江流的眼睛说。 于是她凑过去,离得很近。 她看到了他的眼睛。 姜羽贞那一刻猛地大脑空白,想法在脑海里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伸手在江流的眼角刮了刮,手上沾了些水渍。 千言万语在日出的照耀下只剩下一个想法。 我不想看到他流泪的眼睛。 第122章 要 姜羽贞的别墅里。 这故事把江流给听愣了。 他再次发出了灵魂质疑: “天胡开局到底是怎么打成现在这种局面的?” “别管。” 傲娇女总裁不会主动承认自己是败犬。 “一分钟呢?一分钟呢!你快讲啊!别逼我求你!” “你急什么。” 姜羽贞扯过被子盖在身上,还在江流身上蹬了一脚。 顺脚的事。 江流捂着裆部哀嚎。 “你干什么?” “反正留着也没用。” ... 那次日出什么都没有改变。 唯一不断变化的只有时间。 他们的合同时间即将结束。 姜羽贞找他做了最后一次谈话。 “江流,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复合。” “老板,往前看吧。”江流的话在变少,没有往日里的烂话调侃。 他们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和很多人的初次恋爱一样。 稀里糊涂的开始也稀里糊涂的结束。 但姜羽贞不是愿意服输的人。 同样和很多初次恋爱的人一样,撞着南墙也不愿回头。 感觉到异常的她接到了一条陌生消息。 有人说江流在学校里和一个叫李神谕的女孩走的很近。 她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挽回不了前男友,是不是因为前男友已经有新欢了? 这一次她明显的感觉到了慌乱。 合同即将结束,疑似新的女朋友出现。 该怎么办? 她再次找到了江流,想要打听到更多信息。 “江流,你还在和林素恩恋爱吗?” “前些天分手了。” 姜羽贞心想完了,这回是真坏了。 这是腾出地来,有新人要上位啊。 她得想个办法。 愚蠢的恋爱脑总是会想出些极端的办法来。 她想出来了。 这个灵感源自于和江流悲伤状态下的对话。 “你为什么这么累还要执着于林素恩。” “责任。” 是的,责任。 这是她唯一想出能捆绑住江流的方式。 责任需要关系作为羁绊,父母对于孩子的责任、男朋友对爱人的责任。 那她们之间能建立起什么责任? 如果是老板把小白脸给睡了,是不是老板也要负责? 是的,在她的世界里。 没有江流睡她,只有她睡江流。 老板要负责,小白脸也要负责的吧? 听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如果是前男友在分手的情况下,把前女友睡了的话... 她觉得这个说法成立,但又怕江流不认。 总之她犹豫了几天,后来索性不想了。 管那么多呢。 总之都要睡。 但睡这件事里也有说法,因为江流肯定不同意。 于是愚蠢的恋爱脑犯了很多女孩都会犯的病。 试图用身体留下要走的前男友。 姜羽贞本人对这个行为没有半点排斥,只有很多慌张。 她都想过跟江流领证。 睡觉有什么好排斥的,早晚的事。 慌张则是因为她没经验。 第一次,她试图用一些被动的方法,比如在家里穿的清凉一些。 试图让江流兽性大发。 结果江流坐在沙发上看剧哈哈大笑。 她以为江流是没看见,于是还坐在了江流边上。 只接到了江流递过来的毯子。 “多穿点,省的感冒。” 第二次,她在沙发上装睡,头就枕在江流的大腿上。 急促的呼吸让她格外紧张。 等了很久后终于等到江流动了。 她感受着腿弯处有手在触碰,然后整个人飘了起来,被公主抱着上楼。 她原本想说在哪里都一样,还非回卧室干什么。 然后江流把她放在卧室,盖上被子转头离开了。 第三次,她把江流约到了办公室。 漂亮女人知道应该如何发挥自己的优势。 她让江流在旁边坐着等她下班。 但他能感觉到江流的目光,老是瞥向她套着短裙黑丝的腿。 到底还是抵抗不住啊。 姜羽贞忽然转过头盯着她,她甚至不需要摆出什么多余的动作。 就这么一张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脸,在呼吸都能感受到的距离看着你。 在对视的时候,眼神从凌厉变成迷离。 谁也顶不住。 江流也顶不住。 但江流说:别闹了老板,合同期间咱们发生些什么不太好。 ... 姜羽贞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这个想法过去以后,她自己都会笑自己愚蠢。 她不是白给的人,真是被冲昏了头。 直到合同正式结束的那一天。 她看到了浑身酒气的江流。 那天的江流状态非常不对劲,这是姜羽贞的第一感受。 她见过积极的江流、沉重的江流。 但没见过像是一身轻松的江流。 他的眼神里满是如释重负后的释然。 她只能浅显的认为,这是合同结束后的解放。 像是高考后走出考场的学生。 她苦涩的坐在沙发上抬起头:“原来合同结束你这么开心。” “不仅仅是合同结束,都结束了。” 姜羽贞看不懂那男孩的眼神,要她来形容更像是不断聚集的风暴眼。 有股平静的疯狂。 “合同结束后你要去做什么?上学吗?” 江流摇摇头没说话。 “你如果经济上有困难,还可以打给我。” 尽管在脑海中多次预演这个场景。 但离别真正上演时她还是有股无法言说的感觉。 “谢谢你,老板,我永远都感谢你。” “我不是你老板了。” “谢谢你,姜羽贞。” 江流起身就要离开,但被姜羽贞叫住了。 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你别走,跟我回房间一趟。” “嗯。”江流平静的有点可怕。 她们回到房间里,其实她也不知道叫她过来干什么。 她其实有些遗憾没能解决。 她是真的想和江流做一些成年人该做的事情。 脱离感情的范畴以外。 她是个足够成熟的女人,她深知自己和江流的爱产生于非常奇怪的因缘际会。 这个过程可能终身无法复制。 鲜有人能走近她的内心,这个事苏子西最有发言权。 她的身体是她自己的,她不想留遗憾。 “江流,如果你真谢谢我的话,就答应我一个要求行吗? 我不用你负责,过去了之后忘掉或是怎么都好,总之你...” “可以。” 姜羽贞原以为江流不会同意的。 甚至她自己说了一半都说不下去。 但江流听出了她的意思,干净利落的说出了可以。 平静的可怕。 这次轮到姜羽贞慌了,她走过去看着江流的脸。 这张朝夕相处难以忘怀的脸。 他太不对劲了。 她对门外那条狗都有感情了,更别提深度参与自己生命的人。 “江流,这里是我们家,你随时都可以回来的。” “嗯,我知道。” “说实话,我有点接受不了你离开...我其实。” 姜羽贞说着说着就搂着江流的脖子掉眼泪。 男人熟悉的气息在她大脑里乱窜。 她开始瘫软在江流怀里。 爱是最好的c药。 她眼神迷离的看着他的脸,凑在他耳边说: “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