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三生业》
第一章 克死神女
在黎城有一只住在净庵观长达三百年的火凤凰,同时,在净庵观里还封印着一个为祸八方的神兽麒麟,火凤凰待在黎城的使命便是镇压这巫池的麒麟兽。
所以火凤凰便成了这黎城百姓口中的神女,十分信仰,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百姓前去净庵观里祭拜神女。
十五年前,黎城两大家族之一段府夫人诞下一女,此女出生之时,在段府上空盘旋着各种的百灵鸟,百灵鸟绕着段府的上空盘旋鸣叫了整整一天,才纷纷离去,天空的的西角处也是一片红霞,安惠娘说是为吉兆,小小姐应是天选之人。
段府喜得一女,还来不及庆祝,净庵观的道长净慈便匆匆赶到段府,告诉段府的老爷段信,此女乃是煞星,此女一出生就克死了神女,若此女不除,以后定会为祸苍生,造成生灵涂炭,以后黎城定是满目苍痍。并要段信杀了此女以寄神女的在天之灵。
乔灵儿害怕的抱住自己的孩子,“我的孩子出生时明明是百鸟贺鸣,是为吉兆,何来煞星之说,道长莫要信口雌黄。”
净慈一挥手,将神女死时的景象重现,透过幻想,可以清楚的看到,神女绕着神柱飞了几圈,突然一声刺耳的鸣叫,神女全身爆裂而亡,鲜红的鲜血溅在神柱上,随后净慈开口道,“夫人怎知是百鸟贺鸣,而不是百鸟悲鸣呢?此女不除,必然后患无穷。段老爷要早做打算才是,莫要为了维护这孽女成了天下的罪人。”
段信向来看重自己的面子,段府出了“妖孽”,家族的荣欣必然会受到影响,段信是断不会为了一个“妖孽”而毁了自己家族基业,断了自己前程的,便不顾乔灵儿的阻拦,誓要将此女淹死,乔灵儿刚生完孩子,身体极虚弱,一番争执之下,不慎从楼台上跌落而亡。
乔灵儿的乳母安惠娘,看着自家小姐被摔死,老爷又要淹死小小姐,便哭着威胁段信说,“老爷,小小姐毕竟是您的骨肉啊,你若要执意淹死小小姐,奴才就撞死在你的面前,小姐和奴才同时死在段府,老祖宗一定会起疑心,乔家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家老祖宗护短您是知道的。”这乔家便是这黎城的另一个大家族,乔家和段家在黎城实力相当,相互制衡。
面对安惠娘的威胁,段信害怕乔府跟自己拼命,无奈之下只能跟净慈定下十五年之约,答应净慈十五年后送此女上山跟神女谢罪,净慈与段信之间是有协议的,自然会答应。
自那日一闹,段信将其他的知情人士都打发走了,还对外宣传,乔灵儿死于难产,大人和孩子都未能抱住。又找人抱来一具婴儿的死尸,小小姐在净慈手中,安惠娘不得不扯谎,将乔府糊弄过去。乔府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举行完乔灵儿的葬礼,心伤之下举家搬离了,无人知道乔府搬到何处去了。
安惠娘给乔灵儿诞下的女婴取名安平,跟自己姓,只愿这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
乔家搬迁,现黎城只剩段府这一大家族。
自己往后的生活还是要倚仗段信的,净慈就告诉黎城的百姓,神女大限已至,仙逝了。
听到这个消息,全城开始陷入恐慌,有些百姓甚至开始计划也要搬走,毕竟大家都知道神女是镇压这麒麟的,这麒麟就是因为作孽太多,才被天君打下凡间,并派神女来此看守,如今这神女已死,若是这巫池里的神兽又跑出来作孽怎么办,尔等不过是普通的老百姓,面对神兽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岂不是白白送死。
净慈安抚百姓说,自己与神兽已达成协议,只要每两年送去童男童女去祭拜他,神兽便答应自己不出来害人。百姓虽有怨言,但比起全城百姓的安危,自然是更愿意送童男童女去塞住神兽的嘴。
从此黎城每两年月圆之时,都会送去童男童女祭拜那巫池里的神兽,晚上送去,做一些祭拜的仪式,便将童男童女绑在神女住的神柱上,第二日再来时,神柱下只剩一堆骨头。
安平出生后也被段信关进了终年不见天日的暗洞里,洞口有家丁把手,除了安惠娘每天会来看自己,安平就没有见过其他人。
石板上的蜡烛是这洞里唯一的光亮,安平蹲坐在地上,看着左右摇摆的烛焰,一闪一闪的,好像只要不经意的一陈微风就会抹灭这仅有的光亮。
安惠娘坐在石凳上掩面哭个不停,“平儿,平儿,姑姑对不起你,姑姑也对不起你娘,是姑姑没能照顾好你,都怪姑姑,都怪姑姑……”安惠娘这副摸样,很明显这十五之期已经到了。
安平自小就受到非人的待遇,性格也养得格外的孤僻寡言,脸上几乎没有什么悲喜,安平听着安惠娘的话,没有哭,只是静静的看着蜡烛被烛焰融化出一滴泪来,“姑姑,他们今晚就会来对吗。”
可能是从小就知道自己到十五岁就会被送去向神女谢罪,这等死的时间久了,安平觉得当自己真正听到自己要被送去谢罪的时候,反而没有那么害怕,更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安惠娘见不得安平这副摸样,“咚”的一下跪在安平面前,一把狠狠抱住安平,“平儿,是姑姑对不起你,平儿你逃吧,你只要逃走了,他们就抓不到你了,你就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了,平儿,你逃吧……”
安平终于开了口,回抱住安惠娘,轻轻的顺着安惠娘因为哭泣而一抽一抽的背,“姑姑,逃不掉的。”
说着,安平又将安惠娘轻轻推开,安平看着哭得满脸泪痕得安惠娘,伸手替她擦掉挂在脸上的眼泪,“姑姑,安平若能活着回来,那从今以后安平便再也不是安平了,若安平不能活着回来,姑姑,安平有一句要交代你,姑姑你要好好活着,莫要为了安平的死伤了身子。”
安惠娘听着安平的话,又再次痛哭着抱过安平,不停的自责,“都怪姑姑,都怪姑姑……是姑姑没能力,不能保护好你,你还这么小啊,你要是走了,你可让姑姑怎么跟你九泉之下的阿娘交代啊……”
这十五年来,安惠娘带着安平出逃过好几次,但都被抓了回来,被段信打得半死。
安平记得最清楚的便是四岁那年,那是安惠娘带着自己第二次逃跑,在半路上,被段信带着人追了回来。
第二章 安惠娘自杀
那是安平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
那时安惠娘将安平照顾得是极好的,安惠娘为了不让安平留下阴影,打安平记事起,安惠娘就拿着段信的画像告诉安平,她是段府的大小姐,身份尊贵,父亲是黎城的大户人家段信,父亲十分慈善,黎城的百姓都很爱戴他,当然这个慈善家父亲也非常爱她,只是父亲很忙,所以才没有时间来看自己,父亲把自己关在这里,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
可怜安平当时还小,什么都不懂,但是在安惠娘为段信极力塑造的形象下,安平便觉得自己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是很神圣的,尽管自己没有真正见过自己的父亲,安平也觉得父亲就是自己的一片天。
直到安惠娘带着自己出逃,被段信抓回,安平才切切实实的见到自己的父亲。
安惠娘被一群家丁围在地上拳打脚踢。
安平被段信狠狠抓住,听着安惠娘痛苦的呻吟,安平一边哭仰头对段信喊,一边用自己的手去扯段信的手,“爹爹,爹爹,你让他们住手啊,不要再打姑姑了,姑姑会被打死的,姑姑真的会被打死的,平儿求你了,爹爹······”
可怜未待安平说完,段信像是听到了极其屈辱的话,反手甩安平一巴掌。
安平不过四岁的孩童,段信扇安平的力道极大,安平受不住被段信一巴掌扇倒在地。
安平趴在地上,一时之间,被段信吓得不敢哭泣,只知道自己的左耳被段信那一巴掌扇的嗡嗡作响,安平抬起头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这个绝情的男人。
安平的脸被扇的红了一片,嘴里也吐出血,就连左耳也缓缓的流出了血。
段信看着安平,非凡没有一点心痛,而是极其厌恶的冷哼道,“狼崽子,你姓安,不姓段,你是那狗奴才家的,不是我段信的种,再敢乱喊,我拔了你的舌头。”
安平不过是四岁的孩子,这句话太过恶毒,一瞬间,安惠娘给段信塑造的伟大的父亲形象,在安平心里顿时瓦解。
安惠娘毕竟年迈了,受不住这样的踢打,只能在地上不停翻滚着躲避家丁的踢打,痛苦的呻吟着,求饶着,“老爷,老爷,老奴不敢了,老奴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老奴以后再也不带着安平逃跑了,老爷,老爷你放了老奴吧,老奴再也不敢了······”
段信这才缓缓走到安惠娘身旁,让家丁住了手。
安惠娘被打得头发散乱,满脸的泥土和血污。
家丁住了手,安惠娘才艰难的抬起头,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匍匐着,一点一点爬向段信,然后伸手去抓段信的衣角。
安惠娘的手上的褶皱里布满了泥土和血。
安惠娘抓着段信的裙角,苦苦哀求道,“老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老奴再也不带着安平逃跑了,老爷你相信我,老奴真的再也不敢了,你放了老奴吧……”
段信冷冷的一脚踢开安惠娘,甩了甩自己的衣裙,裙边上还印上了安惠娘手掌的血印。
安惠娘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可是一切都还没有结束,段信转头对着一个家丁吩咐道,“把这个狗奴才的手指给我切一根下来,给她长长记性!”
安平听后吓得赶紧爬起来,跑过去,却被两个家丁死死拉住,安平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倒在地,扬起一阵灰尘,无论安平怎样哭喊,还是被人死死按在地上,不得动弹。
安惠娘被两个家丁按在地上,一个家丁拿着刀子,扯出安惠娘满是褶皱的手。
安惠娘吓得哭着不停挣扎,“老爷,老爷,我错了,你放了我吧,老爷……”
安平也不停的挣扎,痛苦的大喊,“姑姑,你们放了姑姑,我求你们了,你们切我的手指,你们切我的手指啊,你们放了姑姑……”
家丁手中的刀子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白光,家丁看着安惠娘,决然的手起刀落。
伴随着安惠娘的一声痛苦的尖叫,安惠娘的小手指就被切了下来,紧接着安惠娘也痛得晕了过去。
安平吓得大哭,“啊~姑姑……”
按着安平的两个家丁见安平这副模样,心底终究有些不忍,按着安平的力道也轻了些。
感受到自己身后的禁锢轻了,安平赶紧挣脱出两个家丁的桎梏,哭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连滚带爬的往安惠娘跑去,自己确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头狠狠的撞在一块石头上,晕了过去。
后来,自那时起,安平就变得不爱说话了,自己的左耳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也聋了。
安平又被关进了暗洞,安平聋了左耳,安惠娘断了小指,安平起初脾气变得爆躁异常,手撕了自己好好珍藏着的段信的画像,不停的尖叫大喊。
安惠娘知道安平是受了刺激,才会这样,只能在安平情绪失控的时候,抱着安平,将自己的手放进安平的嘴里,让安平咬。
安惠娘忍着痛,一遍又一遍的安慰安平,“平儿乖,平儿不怕,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姑姑在这儿,平儿不怕……”
安平只能一边狠狠咬着安惠娘的手,一边痛苦的抽泣着。
后来时间久了,安平才慢慢恢复过来,却变得异常的孤僻寡言,终日看着暗洞上方的一个小洞发呆。
安惠娘看着安平的变化,心痛不已,只能安慰着安平,告诉安平不要怕,我们是可以逃出去的。
没当安惠娘说这些话的时候,安平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是逃不掉的。
其实这多年来,唯有安惠娘对自己不离不弃。
若不是安惠娘怕自己死了,没人照顾安平,一向傲骨的安惠娘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委曲求全。
或许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人就容易回往过去发生的事。
安平回忆起往事,不由得冷笑,这神女的死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不过是一个被关在暗洞里十五年的野人,又有什么能力去为祸苍生呢,当真是可笑!
净慈既然是黎城口中的活菩萨,又何苦每年送童男童女去贿赂那吃人的妖怪,而不选择杀了那麒麟,说什么是为了天下大义,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懦弱找的借口罢了。段信也是这黎城的“大慈善家”,这么慈善为什么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敢认呢,好一个“慈善家”。
段信害怕安惠娘闹事,将安惠娘关进了柴房,安惠娘知道今天是最后的期限,自己又救不了安平,安惠娘只得再次跪在地上去求段信。
安惠娘跪在满是稻草的地上,不停的哭着对着段信磕头,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好不狼狈,这样一个可怜老人,任谁见了安惠娘这副模样,都会忍不住心里泛酸,可段信偏就是铁石心肠。
安惠娘一边对着段信磕头,一边哭着恳求,“老爷,老爷,老奴求你了,老奴求你了,你放了平儿吧,你放了她吧,她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安惠娘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跪着爬到段信脚前,抱住段信的脚,眼中略带期望的望着段信,“老爷,老爷,就念在你和夫人多年的情分上,念在你们往日的情分上,你放了平儿吧,你放了平儿好不好……’’
段信不耐烦的踢开安惠娘,“这样的话,你在十五年前就同我讲过了,若不是这‘妖孽’,灵儿又怎么会枉死。”
安惠娘见求段信不能,又哭着爬到净慈的脚边,对着净慈不断磕头,由于太过用力,安惠娘的额头已经磕破了,血顺着额头往下流,“道长,道长,您是黎城的活菩萨,你是救世人于苦海的,你不能杀人的,您大慈大悲,放过平儿吧,我求您了,我求您了,我求求您了……”
净慈叹气道,“安惠娘,她是孽女,克死了神女,罪不可恕,我们已经够慈悲了,让她活了这么久。”
安惠娘继续不依不饶的求净慈,“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们放了平儿,送我去给神女谢罪好不好,平儿还小,她都还没有及笄呢,她这么小,你放了她,送我去,我这条老命不值钱的,你们送我谢罪好不好,放了平儿,她只是一个孩子啊……道长,道长,我求你了……”
净慈本还想开口在劝一劝安惠娘,段信便不耐烦的开口,段信不想再与安惠娘周旋,甚至不愿再多看安惠娘一眼,“道长,不必再同这个狗奴才在讲什么,我们走吧,莫要耽误了祭祀的时辰才是。”
听罢,净慈一手立于胸前,对着安惠娘行了一礼就跟着短信走了。
眼看着净慈和段信就要走,安惠娘赶紧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跟着追出去,刚跑到门口又被家丁狠狠推了进去,拉上了柴门。
安惠娘被推倒在地,看着柴门就要被关上,赶紧爬起来,“道长,道长,你们放了平儿……”
无奈安惠娘出不去,只能使劲儿的拍打着柴门,知道自己无能无力,安惠娘哭着大骂,“开门,开门……放我出去,段信,净慈你们不得好死,你们这是残害无辜,你们会遭到报应的,段信,安平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要是杀了她,小姐再九泉之下是不会放过你的,开门,开门啊……开门啊……”
段信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忍不住骂了一句,“疯婆子。”骂完,段信又转身对站在身旁的两个守门家丁吩咐道,“给我好生看着她,你们要是没有守好她,让她跑出来闹事,我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两个家丁点头应了一声“是”。
吩咐完,段信又接着往前走,净慈对着柴门又弯了弯腰,口中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也走了。
安惠娘敲打了一会儿门就不再敲打了,跪坐在地上掩面哭了一会儿。
第三章 祭祀
半响,安惠娘从地上慢慢站起来,看着几步远的柱子,又笑又哭,“平儿,姑姑没用,姑姑救不了你,平儿,你不要害怕,姑姑就先走了……姑姑没有离开你……姑姑就是先下去给你探探路,先去给你娘请罪……平儿,你不要害怕,无论到哪里,姑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话音刚落,安惠娘就朝着柱子跑去,一头撞在柱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安惠娘的身子顺在柱子慢慢往下,安惠娘额头流出的血也随着柱子往下流淌,柱子留下一道血迹,安惠娘靠着柱子滑坐在地上,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额头上的血还在不停往外流,成股的鲜血顺着安惠娘苍老的脸往下蜿蜒,在下巴处又聚成一滴,脱落下来重重的打在地上,绽出一朵血花。
正躺在石板上的安平看着洞顶上方的一个小洞照进来的光束,忽地心口猛地一阵巨痛,疼得让安平赶紧捂住心口,差点喘不上气来,怎么回事,安平心里开始感到不安。
门外的家丁,听到屋内的动静,怕出什么岔子,赶紧推门而进,看见安惠娘这副模样,忙跑过去,一个家丁伸手探了探安惠娘的鼻息,随后转头对另一个开口说道,“死了。”
暗洞里的安平也终于忍不住心痛,俯身吐出一口鲜血来,耳旁突然听见安惠娘的呼喊,“平儿。”
可当安平抬头时,除了黑,什么也没有。
安平擦掉嘴边的血,从石板上坐了起来,开始担心安惠娘会不会为了自己做傻事,无奈自己出不去。
人是会有预感的,更何况这么多年安惠娘与安平心心相依。
安平心中不安,只能在心里祈祷,姑姑你可一定一定不要出事啊。
此刻的安平真希望段信他们能快点来,她真的好担心姑姑。
已经入了夜,段信带着净慈和净慈手下的弟子,举着手中的火把,正从后山赶来。
段信让守着洞口的仆人打开石门,一干人举着火把走了进去。
安平听到动静,从石板上站了起来,只见黑乎乎的洞里远处火光点点,伴着散乱的脚步声,那几簇火光愈来愈近,安平总算看清了来人,那穿着黄色袈裟的和尚想必就是净庵观的道长净慈了吧,还带着一群弟子,她安平真是好大的面子。
不过在人群中,安平记得最清楚的便是段信那张脸庞,十一年过去了,这段老爷是没怎么变的,还是那般的高高在上。
段信也同样打量着几米处的安平,那妙龄女子虽身穿简陋的粗布衣服,却丝毫遮不住她与生俱来的的出尘气质,冷清到让人不敢轻易亵渎,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段信眼里带着几分惊讶,不过十一年,这孽障真是越长越像灵儿了。
安平心里记挂着安惠娘,便冲段信喊道,“段信,我姑姑呢?”
听见安平指名道姓的喊自己的名字,段信不由冷哼着骂道,“真是个狼崽子。”
段信咒骂一声后,又抬头看着安平,面无表情的开口,“你姑姑好着呢,你若是死了,你姑姑会更好。”
听着段信的话,安平心底在松了一口气,只要姑姑没事就好。
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说的话向来恶毒,安平也不指望从段信的嘴里能听到什么好话,毕竟这个男人从安平出生以来就是巴不得安平死的。
净慈对自己身后的两个弟子点了点头,弟子得到净慈的示意,对着净慈弯腰行了一礼,拿起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绳子,走到安平身前。
一个和尚压住安平,另一个和尚就将安平的双手捆绑在了身后
整个过程,安平都是十分配合的,安平知道挣扎不过是徒劳罢了,自己又何必做那徒劳之事。
安平被段信这一行人押着出了暗洞,安平站在洞口借着月色回头看了看这扇将自己关了十五年的石门,似乎想起来什么,就突然笑了一下。
身后的和尚推了安平一把,让安平继续往前走,安平被推着往前走了一步。
过了一座小山,没过多久,安平就被押进了净庵观。
安平站在神柱下,净慈在一旁看着神柱开口,“神女,时隔十五年了,我总算将这孽女送来给您赔罪了……”
安平听着净慈的话,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的看着众人,当真是虚伪至极。
神柱旁边有一池蔚蓝的湖水,安平知道这就是巫池,不过这巫池的池水这样好看,安平还真是无法想象这池子地下封印着一个吃人的神兽。
安平抬头看了看神柱上的那道血迹,这就是神女死的时候留下的。
段信对着神柱说了几句话,有又命自己的弟子将安平捆绑在神柱上。
祭台上放着一个香炉,香炉上点着三柱香,香炉旁边放着许多贡品,真不知这贡品到底是祭奉神女的,还是供着那巫池里吃人不吐骨头的神兽。安平全程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香火上徐徐上升的烟,静静的听着净慈口中的咒语。
念完咒语,段信等人就要离开,安平又开口喊住段信,“段信,姑姑是无辜的,你若虐待她,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段信,你最好记住我今日说的话,我安平说到做到。”
段信不想与安平争执些什么,骂了一句,“畜生”就走了。
安平被捆在神柱上,待人都走后,安平就开始挣扎,想要从绳索上挣脱出来。
但安平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绳子反而越挣扎捆得越紧。
无奈之下,安平只有放弃挣扎,苦笑一声,头靠在神柱上喘气,看来这净慈真给自己面子,还给这绳子施了咒术,以免自己逃跑,想得可真周到。
段信下山刚回府,就听刘管家说安惠娘死了。
段信转头问,“怎么死的。”
刘管家恭敬的站在一旁,“老爷,是自己撞死的,下人听见动静进去查看的时候就没气了。”
段信顿了顿,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又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衣架子上,“你安排下去,把她好生厚葬了,埋在夫人的旁边。”怎么说,这安惠娘也是衷心的奴才,乔灵儿平日最尊重她,是把安惠娘当亲人看的,若不是因为安平这个孽女,段府又何至于有这一翻周折,不过还好,过了今晚,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刘管家应了一声,“是,老爷。”说完便出去了。
没过多久,段晚晚就拿着一张写满字的宣纸跑了进来,‘‘爹爹,爹爹,先生今日交了晚晚新的字,爹爹······’’
段信听到段晚晚稚嫩的声音,转身蹲了下来,张开自己的怀抱。
段晚晚撞进段信的怀里。
段信笑着将段晚晚从地上抱了起来,宠溺的刮了刮段晚晚的鼻子,“这么晚了,晚晚怎么还不睡觉啊?”
紧接着,奶娘也从气喘吁吁的从门外追了进来,“小姐,你慢些跑,老奴追不上,小姐……”
奶娘跑进屋内,才看见段信也在里面,吓得赶紧对着段信行了一礼,“老爷。”
段信一心都在段晚晚身上,对着奶娘“嗯”了一声,“起来吧。”
段晚晚笑着看着奶娘开口,“嬷嬷,爹爹回来了。”
听见小姐叫自己,出于段老爷在自己身旁,奶娘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陪笑着。
段晚晚是段府的一位姨娘生的,乔灵儿过世几年后,段信新娶了一位女子进门,只可惜这位姨娘身子弱,生下这位小姐没多久后,沾了凉水,生了一场大病,多少名医来都医不好,没过多久就死了,许是这位小小姐打小就没了母亲,所以段信是格外宠段晚晚的。
段信拿过段晚晚手中的宣纸,笑着开口,“来,让爹爹看看,今天晚晚都学了些什么。”
段晚晚指着宣纸上的字得意的开口,“是勤字,爹爹,今日先生还夸了晚晚的字写得好看呢。”
段信看着宣纸上的字,“是吗,晚晚这么厉害啊。”
听到段信的夸赞,段晚晚更加高兴了,得意的扬起自己小小的脑袋,“那可不。”
听着段晚晚俏皮的孩子话,段信被逗得忍不住开口大笑。
已经是亥时了,就连这香炉里的香都快燃尽了,也未见这巫池里的神兽出现,安平等的时间久了,安平甚至都有些怀疑这巫池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神兽。
正想着,安平就听见旁边的巫池里传来,“咕咕咕”的水声,安平转头盯着正咕咕冒泡的巫池。
大概是一弹指的时间,一个庞然大物身带蓝光,从池子里一跃而出。
眼前突然出现的蓝光,十分刺眼,安平的眼睛被蓝光刺痛的厉害,赶紧扭头闭上了双眼。
第四章 祭生台(1)
安平再睁眼时,眼前便站着一个通体发蓝的怪物,怪物集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就于一体;尾巴毛状像龙尾,有一角带肉。
安平看到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说心里不害怕那是假的,可是为了能够活着,安平想赌一把,安平也只能赌一把。
安平咧开嘴冷笑一声,便冲着麒麟兽大喊,“来啊,吃人的畜生。”
那麒麟兽身体明显一怔,估计是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小丫头会这样跟他说话。
那麒麟兽对着安平大喊一声,随后伸头咬住安平的脖子。
安平能清楚的感受道,自己的脖子被怪物的獠牙咬破,獠牙深深的扎进安平的脖子里,安平能感觉这怪物正在吮吸自己的血。
这样的痛楚让安平禁不住头冒冷汗,后背的贴身衣服也被冷汗沁湿了,紧紧的贴在安平的后背上。
安平知道这是麒麟中的麒,听姑姑说这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安平实在想不通本是祥瑞一方的神兽,为何会落得如此境地。
既然三百年前被天上的天君打下了天界,封印在此,那么眼前这个神兽以前必是一个神仙,既然是个神仙,那就一定能听懂人话。
安平强忍着疼痛,继续冷笑着讽刺道,“就这点儿本事?不过如此嘛?呵,想来,你还真是可悲,就算神女死了,你还是照样被人关在这里,你也就只知道吃人吧。”
那麒麟兽再一怔,随机松开了嘴,后退一步,看着眼前这个眼中带着坚韧的少女。
安平的脖子还再不断的往下流血,安平也抬头直视着麒麟兽冷凌摄人的目光,毫不避讳,勾唇冷笑一声,“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你跟我一样可悲啊,都是任人宰割的命。”
安平刚说完,只见眼前突然有一阵刺眼的蓝光,再次刺痛的安平的双眼,安平赶紧闭上双眼。
再次睁眼时,眼前已不是那令人可怖的麒麟兽,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身穿蓝衣的翩翩公子。
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用一根玉簪高高束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当真是应了那句,“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
不过身在生死存亡之际,安平可没时间欣赏美色,这阎王爷可正在向自己招手呢。
想要活着,安平只有接着激怒他,“畜生就是畜生,就是披了一张人皮也还是藏不住你那股畜生气。”
姬九里听此,眼神闪了闪,笑了一声,伸出手轻轻擦掉嘴角的血,动作优雅至极,只是下一秒,姬九里忽然瞬移到安平面前,伸出刚刚那只擦血的手一把掐住安平的脖子,随后在慢慢低头附在安平的左耳,轻轻的吐着气,“小东西,你是真不怕死啊。”
明明是极其亲昵的动作,即使安平的左耳听不见,但却让安平还是忍不住心底后怕,“怕,怎么能不怕死?”
接下来,安平感觉空气正一点点从自己的身体里被抽离出来,安平越发觉得自己呼吸困难,因为缺氧的缘故,脸也开始迅速涨红起来。
姬九里起身看着安平垂死挣扎的模样,嘴角依旧噙着一抹魅惑人的笑,“净慈那老东西今年倒是胆子大了,送了你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来。”
这次安平听清了姬九里的话。
安平呼吸困难,只能沙哑着嗓子开口,“因为我是这黎城的妖孽,克死了神女。所以他们才送我来堵住你的口。”
果不其然,姬九里在听到神女时,眼神再次闪了闪,松开了手。
安平失去禁锢,重新获得空气,安平一下垂着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活了十五年,安平第一次觉得空气是如此的这么重要。
神女芜尹十五前突然暴毙,是没有任何前兆的。这样没有任何预兆的死亡,不得不让人心生疑惑的。
十五年前的夜晚,芜尹幻化成人形,坐在阶梯上,看着夜空一言不发。
姬九里便坐在祭台上,幽幽的打趣道,“你这神女好生无趣,明明是个妙龄少女,却非要在这净庵观里死守着我,这又是何苦呢?”
“你要知道,这净庵观里的可全是和尚,是不问红尘世事的。你守了我这么多年就不会觉得寂寞孤独吗?要我说,你倒是可以幻上一副美丽女子的模样,去凡间走上一遭,体验体验那凡人口中美妙的情爱之事。保不准还会遇上一个好看的如意郎君呢。你说你何苦对那根本看不上你的景唁执着呢?人家可是天君,看不上你多正常啊,你莫要成了老太婆才惋惜,到时候可就追悔莫及了。”
芜尹背对着姬九里没有说话,芜尹知道这是姬九里太过无聊,说出这番话来故意激怒她,以此来寻寻乐子的。
芜尹生性冷清,不爱与人交流,更不愿同这个被天君打下天界的废神说话,又现出真身,飞上了神柱。
姬九里抬头看着飞上神柱的凤凰,将双手枕在脑后,平躺在祭台上,故作叹气的讽刺道,“真是可惜啊可惜,堂堂的天界神女竟然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这么久也没个什么神仙看上你,你是不是长得面目可怖啊?想来也是,自古哪个英雄能过得了美人关,不然这景唁也不会看不上你,你说是吧?”
芜尹终日带着面具,至今为止除了天君见过芜尹是何模样,是没有人见过芜尹的真面目的。
芜尹是景唁捡回来的一只小凤凰,自小就跟着景唁,除了景唁的话,她是谁也不听的,对天上的诸神更是不予理会,十分孤冷。
与景唁相处的时间久了,芜尹就喜欢上了景唁,但景唁一心只在守护天上地下,无心儿女之情,就拒绝了芜尹。
姬九里原也是九重天的一个神仙,整日游手好闲的,是九重天上的一个散仙,每日除了吃酒逗鸟,也就没什么乐趣,为此,九重天的其他神仙对姬九里是格外不敬重的,姬九里也不在意,在天上守着自己的一方小屋,但也算是过得不亦乐乎,十分悠闲。
在那之前,芜尹也是不认识姬九里的,更别谈有什么交集过往,只是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至于姬九里为何会有今日,不过是为了的昔日好友乍然。
乍然是一只狐狸,早年前与姬九里是不打不相识的。
后来姬九里飞升成神,乍然不甘为卑臣,就做了一个山头的山大王。
一日乍然喝醉了酒,跑到九重天上,说完找姬九里切磋切磋法术,但这九重天哪里是妖怪能来的。这南天门的天兵自然就拦着乍然不让进,可乍然酒意上头,一怒之下与天兵大打出手。
最后,天兵拦不住乍然,让乍然闯了进去。
乍然接着酒劲儿在九重天上大闹,不断撒泼,后风神凤英与乍然对战,乍然生性风流,风神又是一个极漂亮的女子,乍然起了色心,就大庭广众之下,将风神抱在怀里调戏。
风神敌不过乍然,又不甘受这等屈辱,便要杀了乍然。
风神使阴招,将乍然击倒在地,随后便抽出剑要一剑杀了乍然。
姬九里及时赶到,救下了乍然,风神气不过嚷嚷着非要杀了乍然,姬九里替乍然像风神赔不是,但生性高傲的风神并不领情,并要姬九里交出乍然才能作数。
姬九里在这天上是没有什么地位的,众神自然更偏向于风神,也都嚷嚷着让姬九里交出乍然,说到底乍然也坏了这天界的规矩,乱闯天界,还调戏风神,若是换了其他的小妖,怕是早就被打得魂飞魄散了。
姬九里是个重情义的人,当时这风神也是对姬九里芳心暗许的,还送过亲手织的荷包给姬九里,可姬九里并不领情,回绝了风神。
风神向来重面子,自己被姬九里拒绝,失了面子,从那个时候起,风神就记恨上了姬九里。
姬九里是不畏这些神仙的,私自放走了乍然,更是对风神出了手,风神法力是没有姬九里高的,不过三招就被姬九里制服了。
风神再次在众神面前失了面子,越想越气,便暗自发誓一定要报复姬九里。
过了几日,风神下凡去寻乍然,并主动将自己交给了乍然。
风神又留下信,信上写着乍然设了宴席像自己赔罪,自己去去就回。
风神的父亲风寿看见信,但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凤英,便下凡去查看。
风寿闯进乍然的宫殿,正巧看见自己的女儿正与乍然在红色的围帐中正行着鱼水之欢,一番风雨,凤鸾颠倒。
乍然没想到风寿会闯进来,此时凤英也委屈的用被褥捂住自己赤裸的身体躲在床脚哭了起来,说自己什么都记不得了,只是喝了乍然给的一杯赔罪酒,然后自己就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乍然这才知道自己是被凤英给算计了。
紧接着,乍然就被绑上了九重天。
凤英回到天上,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说自己丢了清白,没有脸面活下去了。
风寿见自己的女儿这副模样,是极其心疼的,便闹到天君景唁那里,让天君给他们一个公道。
乍然则被关进了锁妖塔里,等候发落。
天君为了安抚风神,便下令给乍然行裂谷的刑法,这裂谷是天上最残酷的刑法。
所谓裂谷就是将犯了罪的神仙绑在裂谷柱上,罪神需受太阳爆晒三日,让罪神反省,受尽折磨后,裂谷的施邢邢君便会来抽出罪神的仙骨,让罪神永生永世的失去法力,并且瘫痪在床,无法行动。
姬九里自然知道这样的刑法还不如直接杀了乍然,乍然绝不愿往后一直瘫痪在床的。
于是姬九里不顾众神的阻拦,强行将乍然从锁妖塔里救了出来。
一时之间,姬九里便成了众矢之的,天君景唁警告姬九里,如果姬九里说出乍然在哪儿,便会对姬九里从轻发落。
姬九里是不愿说出乍然的下落的,便于天君景唁出了手,那时在景唁身边,还站着一个红衣姑娘,眉目清冷,带着一张铁做的面具,面具下的红唇似火,给人一种冷艳的美。
第五章 入地狱
那时在天上流传着天上唯一的红衣女子是天君的人,生性孤冷,寡言少话,一袭红衣像是被血染红的,十分妖艳。
姬九里便知道,这位红衣女子便是景唁最衷心的手下芜尹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打斗伤害,芜尹用计困住了姬九里。
尽管如此,姬九里仍不愿说出乍然的下落,风寿便要天君废去姬九里的神籍。
后来,姬九里也就被打下了天界,封印在此,那时芜尹刚好景唁吐露自己对他的心意,景唁拒绝了芜尹,芜尹受了情伤,便主动请缨,自愿随姬九里一起下凡,自愿去镇压住姬九里。
姬九里回想到这儿,忍不住笑了笑,芜尹无辜暴毙,姬九里是绝不会相信芜尹死了的,神女可没这么容易死,毕竟是天君身边的红人。
姬九里低头看着安平,似笑非笑的开口,“哦?那你倒是讲讲你是怎么克死神女的。”
安平笑了笑,看着姬九里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想听故事啊,成啊,那你先放开我。”
姬九里像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话,笑了起来,“小东西,你觉得你凭什么是可以值得跟我讲条件的,别忘了,你现在是死是活还得看我心情呢。”
安平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我的命还在你的手上,那你怎么不杀了我呢?”
姬九里听着安平的话,先是愣了愣,随后就伸出节骨分明的手,捏住安平的下巴,嘴角噙着笑,“小东西,你要是觉得我不敢杀你,你可以尽管试试。”
姬九里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磨砂着安平的下巴。
安平看着姬九里近在咫尺的脸,后怕的咽了咽口水,继续故作镇定的开口,“就凭我的血能让你幻化出的分身维持更长的时间。”
姑姑讲过,麒麟兽的真身被封印在巫池里,是出不来的,所以眼前这个男子就一定是麒麟兽的分身。
“有趣有趣,小东西,你倒是讲讲你为什么知道你的血有这样的异能?”姬九里听后大笑着松开了安平的下巴。
看见姬九里松开了自己,安平这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是赌赢了。
安平脖子上的血依旧不停的顺着脖子往下流,已经沁湿了衣领,灰色的衣领被流出的血沁湿,就变成了黑色。
这血再这么流下去,自己非虚脱而死不可,安平抬头看着姬九里继续笑着开口道,“我说了,想听故事,你就先放了我,放了我,我自然就讲给你听。”
安平又继续笑着开口,“放心,我不会跑的,再说我也跑不掉,不是吗?”
姬九里看了安平一眼,也不再同安平周旋,一挥手,施法解开了安平身上的绳子。
随着绳子掉落在地上,安平也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地上。
安平从地上爬起来,用双手撑在地上。
安平跪坐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后,缓了缓。
安平又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一边抬手给自己还在不停流血的脖子包扎,一边开口道,“十五年前,段家得一女,但此女一诞生神女就死了,所以净慈就认为是此女克死了神女,为此净慈便找到段家老爷,一翻争执后,净慈与段家老爷定下来十五年之约,答应十五年之后送我来给你吃掉,段老爷对外宣称段夫人死于难产,孩子也没能保住,自我出生,段信便将我关进了城南破庙下的一个暗洞里,所以在世人眼里我是死了的,这么讲,我其实倒还算是帮了你。”
安平在包扎处打了一个结,随后撑着身子往前挪了挪,挪到祭台边,抓起祭台上的贡品。
安平从烧鸡上扯下一个鸡腿,安平已经没有体力了,必须吃点东西来补充体力。
安平一边吃着鸡腿,一边接着说,“至于我的血为什么有这异能,是因为我是姜氏之后,姜氏是神农族的部落,神农尝百草造福后生,姜氏也不例外,随着时间的推移姜氏后人的血里都带着药性,姜氏人的血可以算得上是能解百毒,我这样激怒你,你都没有杀了我,这就证明我的血对你肯定有用。”
其实面对自己的血能不能帮助到姬九里,安平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自己的血还真的对他有用。
“这黎城的事,我也是略有耳闻的,我若没记错的话,这死去的段府夫人是乔家人吧,那你也应当是乔家之后才是。”姬九里看着安平,不得不说,他还挺欣赏这个凡人的。
“因为姜氏人的血可以治百病,用姜氏人的心头血炼成丹药甚至还可以让人死而复生,江湖上的人自然就对姜氏虎视眈眈,这么多年来,姜氏人死的死,散的散,改为乔氏掩人耳目,我们不过也是为了自保罢了。”安平面不改色的继续说着,话语不带任何一点情绪。
这些事都是姑姑告诉她的,所以安平就有了与姬九里对抗的筹码,这是安平的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姬九里听到此忍不住笑了,“那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取血?”
安平也笑了,“你不会,让我活着,你就有了长久的药,不是吗?杀了我就会得不偿失。”
听到此,姬九里拍了拍手掌,‘‘不错,有胆有识,挺聪明的。’’
说着姬九里就蹲下身子,靠近安平,伸出手捏住安平一缕发丝,放在手指之间摩擦着,“小东西,你叫什么啊?”
安平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这个好看的男人,“安平。”
“哪个安平?”姬九里看着安平,目光温柔。
“将平安倒过来念便是了。”安平受不住姬九里这爱抚的目光,便将自己的目光放在鸡腿上。
听着安平有些俏皮的话,姬九里轻笑一声,“平安,安平,是个好名字,以后我就叫你平儿好了。”
姬九里话音刚落,随后安平就感觉自己头皮一痛,在抬眼时,姬九里手中就躺着自己的那缕头发。
姬九里也从自己头上扯下一缕头发,将两缕发丝合在一起。随后伸出另一只手对着手中这缕头发点了点,头发就幻化成了一个黑色的镯子。
安平不知道姬九里要干什么,只是呆呆的望着姬九里。
姬九里一手拿着镯子,另一只手往安平的脚踝处移。
他莫不是想拴住自己,安平心下一惊,忙收回自己的脚。
怎料姬九里一把拉着安平的脚,语气温柔的责怪道,“别动,乖。”
听着姬九里温柔的话,安平忍不住嗤之以鼻,若不是这个男人刚刚掐住自己脖子要杀了自己,自己可能真就信了他这温柔无害的模样。
姬九里将镯子戴在安平左脚踝处,“好平儿,我们做个交易吧。”
安平低头看了看脚踝处的镯子,又抬头看着姬九里,“什么交易。”
“你替我去地府一趟,帮我查一查神女的死是否属实。”
听着姬九里的话,安平愣是惊得半响都没有开口说话。
姬九里见安平这副模样,笑了笑,伸手亲昵的抚上安平的脸,“平儿不要害怕,你戴上了这个镯子,那地府的鬼差是发现不了你的,你不会有危险的。带上这个镯子后,你会看见有一条地府之路,你跟着进去就是了。”
安平厌恶的一把拍开姬九里放在自己脸上的手,“那我有什么好处呢?”
看着姬九里温柔邪魅的笑容,安平只觉得心中一阵发毛,这个男人真的太危险了。
姬九里看了看自己被安平拍掉的手,像是无奈的笑了笑,“在三声鸡鸣之前你回到这里,告诉我答案,我就放你自由,如何?这个交易你可不吃亏。”
“那生死簿在阎王爷手中,你觉得我有什么本事能从阎王爷手中拿过来。”
“你可真是一个傻平儿啊,生死簿上是刻着生死,但奈何桥畔的三生石上可刻着前世今生,你去看了告诉我神女今生是否已死,转世又是什么,我就放你走。”
安平思考了一会儿,继而看着姬九里认真的问道,“我若回来告诉你罢,你当真放我自由?”安平可没忘记自己的血对姬九里很重要。
姬九里对着安平笑了笑,“当真。”
说着,姬九里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往巫池处走,刚走出几步,安平就看见姬九里在自己眼前消失了,不得不说这有法力就是好。
安平正想着,就听见空中传来姬九里的声音,“记住,三声鸡鸣之前必须回来,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安平在抬眼时,发现周围突然出现了许多鬼魂,在安平周围漫无目的的飘荡着。
吓得安平惊呼一声,一下丢掉了手中的鸡腿,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恍惚中安平看见了一条开满血红色花的路,而且越来越清晰。
安平知道这就是人死后通往地府的黄泉路,那花便是为灵魂引路的彼岸花。
相传此花只开于黄泉,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
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铺满通向地狱的路,且有花无叶,是冥界唯一的花。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
在黄泉路上大批大批的开着这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又因其红得似火而被喻为“火照之路”,也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
安平清楚的看见这条“火照之路”上有许多死者的灵魂,安平来不及再想些什么,也赶紧跟了上去,混在这些魂魄里。
在这些魂魄的前面,是地府的鬼差黑白无常,每到天黑,黑白无常都会从地府出来收走死去的人的魂魄。
安平心惊胆战的混在这群鬼魂里面,要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安平毕竟是一个凡人,能有勇气往地府去已是难得了。
这些鬼魂眼神涣散,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跟在队伍后面。
安平知道过了那条盛开着彼岸花的黄泉路,就到纪忘川河,忘川河又名三途河,忘川河水呈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
就像生与死只有轮回可以跨越一样,渡过“三途河”的方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三途河”上的渡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然而渡船是要付船费的,没有路费的灵魂将不能登上渡船,就算登上了,也会被船夫丢进“三途河”。
那些无法渡河的灵魂在轮回欲望的驱使之下,会涉水渡河,但是“三途河”的河水不但没有浮力,而且还具有能够腐蚀灵魂的剧毒。
第六章 地府遇安惠娘
那些下水的灵魂将永远没有上岸的机会了,只能变成“三途河”里的水鬼。
永远无法转生的痛苦和彻骨冰冷的河水使那些水鬼对其它还有轮回希望的灵魂产生了妒忌。
只要有灵魂落水,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将其拉入河底也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水鬼。
忘川河旁边有个三生石,石身上的字鲜红如血,上面刻着四个字“早登彼岸”,你可以在石头上刻下你今生你最爱的人和来世你想等待的人的名字。
忘川河上有一座唯一的桥叫做奈何桥。
在奈何桥尽头有个望乡台,望乡台是最后遥望家乡和亲人的地方。
在忘记今生一切的记忆前,在脱胎换骨重新做另一个人之前,你可以在这里,最后望一眼你的爱恨情仇,你的魂牵梦绕,你今生的最爱的人,你来世还想等待的人。
望乡台旁边有个孟婆,手里提着一桶孟婆汤,每个人都要走上奈何桥,孟婆都要问你是否喝碗孟婆汤。
孟婆汤是用忘川水熬成,也叫忘情水,喝下去就会忘记今生今世。一生的爱恨情仇,一世的浮沉得失都会随着这碗孟婆汤忘记得干干净净。
今生牵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来生都形同陌路,相见不识。
不是每个人都会心甘情愿地喝下孟婆汤。因为这一生,总会有爱过的人不想忘却。
为了来生再见今生的最爱,你可以不喝孟婆汤,那便须跳入忘川河,受尽折磨,等上千年才能投胎。
但是,千年里你在河里受尽折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的爱人一次次过桥却无法相见,千年之后,他已不记得你,你可能也已不是他他的最爱,这样的日子实为悲苦,自己受尽折磨,爱人却已不是昔日的爱人了。
过了黄泉路,黑白无常将鬼魂带到了三途河,三途河边开满了艳丽恐怖的红花,此花有根无叶,既凄美又恐怖,在地上也爬满了虫蚁蛇兽,三途河上有一个带着斗笠的船夫,在黑白无常的指引下,鬼魂们依次给钱上船渡河。
生前罪大恶极的人,死后是会被扔进三途河忍受折磨的,而且永生永世不得投胎。
安平看着黑白无常将那些犯了罪的鬼魂扔进河里,那些被扔进河里的鬼魂凄厉的尖叫着,想要从河里爬出来,却被河里的水鬼奸笑着拉了下去,这样的场面实在瘆人,看见这一幕的鬼魂都被吓得连连后退,一片鬼哭狼嚎。
安平也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心中道,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敢来这里。
安平不想在这里多呆一秒,趁着黑白无常清点鬼魂的功夫,安平赶紧偷跑到河边的三生石旁,对着三生石小声念了一句,“芜尹。”
三生石上便显示出了血红色的字迹,可上面只刻着“芜尹”和“姬九里”这两个名字。
安平看着三生石上的字,怎么回事,三生石上只刻着“芜尹”这一生,也没有前世,更没有今生,难不成这神女根本没有死?而且芜尹这一世的情人还是姬九里,姬九里让自己来这里寻神女,敢情这姬九里是想变着法儿来弄死自己。
安平想到此就想要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提脚间又想到,姬九里这么做实在是没有道理啊,若他真有心要弄死自己,又何必如此的大费周章,直接杀了自己不是更好吗?
想到此,安平又退了回去,因为好奇,安平又对着三生石喊了一声,“姬九里。”
三生石听到安平的呼喊,便又显出姬九里的前世今生,安平从三生石上看到,姬九里的前世名为苍鹤,前世情人是九重天上的星女司瑶,今生便是姬九里,情人自然是那芜尹。
不过,安平抚摸着姬九里名字旁的“芜尹”这个名字,这神女的名字倒像是被人有意刻上去的。
那自己呢?安平又对着三生石唤了一声,“安平。”
安平话音落后,这三生石上却并没有显示自己的名字。
怎么回事?安平心下一惊,赶紧伸手摸了摸三生石。
莫不是这三生石没有听到?
这样想着,安平又赶紧再次唤了一声,三生石上依旧没有出现任何痕迹。
安平呆呆地看着三生石,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为什么会这样?这三生石上为何没有自己的名字?难不成自己根本不存在吗?怎么会呢,自己明明真真切切的活着啊。
不过时间可不多了,也容不得安平再想些什么了。自己要趁着三声鸡鸣之前离开这里,否则三声鸡鸣之后这黄泉路就会消失,自己就出不去了,不管怎么样,先出去再说。
安平抬脚刚要走,便听见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贯穿过安平的耳膜,直击安平的心脏。
黑白无常安排到安惠娘上船时,安惠娘却死活不肯,哭着跪在地上恳求,“两位爷,我等会儿在上去吧,你们让我再等等……再等等吧……我还有一个小小姐,我怕她害怕,你们就让我再等等吧,我求求你们了……”
黑无常冷冷的开口,“安惠娘,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冥府的规定,赶紧上船渡河。你今生并未行害人之事,过了这河,向孟婆讨一碗汤水来,喝了罢,洗掉前尘过往,好好的重新投胎做人。”
安平目光呆滞的看着安惠娘跪在三途河边,顿时像是中了雷劈一样愣在了原地,自己的心脏也似乎骤停了。
安惠娘继续苦苦哀求着,不断的朝着黑白无常磕头,哭着喊道,‘‘两位爷,我求求你们了,我那小小姐还未及笄,她是一个极命苦的人,你们让我再等等,就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就好了……我怕她害怕,两位爷,我求你们了,你们行行好吧……我求你们了……”
白无常见安惠娘这副模样,心有不忍,“究竟都是可怜人,你去等她罢,但记着三声鸡鸣之前必须过河,否则你便是孤魂野鬼了。”
安惠娘听到此,对着黑白无常磕了几个响头,又哭又笑的道谢,“谢谢两位爷,谢谢两位爷……”
说完,安惠娘便走到黄泉路边,这两位鬼差也继续清点着剩下的鬼魂。
安惠娘站在黄泉路口,一边掩面哭泣,一边在路口张望。
安平慢慢抬起脚往安惠娘处走去。
但安平只觉得脚步沉重,沉重到无法移动。
安平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安惠娘身边,带着哭腔低低的唤了一声,“姑姑。”
安惠娘听到呼喊,放下掩面哭泣的手,转身看着安平,愣了愣,随后又哭又笑,“好平儿,姑姑可算等到你了……平儿不哭,平儿不怕,一切都过去了,往后还有姑姑陪着你……”
安惠娘就算死了,成了鬼魂照样担心着安平。
安平一边咬牙呜咽着,一边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安惠娘,可手碰到安惠娘时,手却直直穿过了安惠娘的脸。
安平急了,伸出手不断的去抓安惠娘,却还是一片虚无,安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无力,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安惠娘见安平的手穿过了自己,有些吃惊。
抬头看着安平,见安平满脸泪痕,安惠娘便心中了然,哭笑着开口,“平儿你……平儿你摸不到我,太好了,你还活着是不是?你还活着,太好了,平儿,你赶紧离开这里,赶紧离开这里,莫要让无常二爷发现,快,你赶紧走……”
安平看着安惠娘成了鬼魂,明明近在咫尺,自己却无法触摸。
安平就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脸痛哭不停,“姑姑对不起,姑姑,对不起,姑姑,对不起,对不起……”
安惠娘蹲在地上,带着满脸泪痕笑着摇头,也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拥抱安平,手伸在半空,却停住了,才想起自己已经触摸不到她了,“平儿乖,平儿不哭,姑姑没事的,只要看到你还活着,姑姑是死也值了……平儿不哭了,平儿你赶紧走,别哭了,赶紧走,离开这里,让无常二爷发现就走不了了……你赶紧走吧,姑姑没事的……”
虽然安惠娘不知道安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看着安平还活着就够了,这就够了……
安平看着安惠娘,忽然想到了什么,像疯魔似的,使劲去扯自己脚上姬九里给的那个镯子,笑着开口,“不走,平儿不走,姑姑,你相信平儿,平儿一定会救活你的……你相信平儿,好不好?这是那麒麟兽给我的,这个镯子能将我带进来,也一定能将你带出去,姑姑,你相信平儿……只要出来了,平儿就一定能救活你的,平儿可是姜氏后人,平儿可以复活你的,真的,你要相信平儿……”
安惠娘看着安平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心急,对着安平小声喊了一句,“平儿!你冷静点儿!你救不了姑姑的,姑姑已经死了,入了地府了,姑姑回不去了……”
安惠娘的话像一把利剑刺痛了安平的心,安平哭着摇头,手还在不停的扯着脚上的镯子,脚已经都被镯子磨破了皮,但就是扯不下来,脚踝磨破了皮开始往外渗出来血来,“不会的,不会的……姑姑,我一定能救你出去的,你相信平儿好不好……你相信平儿好不好……你相信平儿啊……”
正在三途河边维持鬼魂渡河的黑无常吸了吸鼻子,他闻到了安平脚踝处的血腥气。
黑无常转头看向白无常,白无常显然也闻到了活人身上的血腥气,这血腥气可不是阴间的味道,唯一的可能便是有阳间的人私闯了地府。
两个鬼差对着彼此点了点头,各自执起手中的哭丧棒,打算去一探究竟。
姬九里的真身被封印在巫池里,浑身被玄铁链捆绑着,姬九里正待在自己的真身里静修着。
安平脚上戴的那个镯子是能让姬九里感受到安平此时的处境。
镯子上沾了安平的血,巫池里的姬九里就立马感应到安平可能出事了。
毕竟安平可是能让他保持分身时间长久的,姬九里是断然不会让安平出事的。
姬九里感受到安平处境危险后,猛地睁开双眼,眯了眯自己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笑着开口,“平儿啊平儿,这么点儿事情你都办不好,往后还怎么跟着我啊?”
第七章 再遇乍然
黑白无常两人各一根黑色与白色的哭丧棒来到安平身前,两个鬼差一起大喝道,“何人胆敢擅闯冥府,速速招来。”
安惠娘见安平已被鬼差发现,忙喊道,“平儿,赶紧走啊,快走,不然来不及了,快走啊……”
两人从地上站起来,安平看着安惠娘,哭着使劲儿摇头,“我不走,姑姑,你跟我一起走……我们一起走,快……”她怎么能离开安惠娘,她要是离开安惠娘,黑白无常是一定不会让安惠娘好过的,说不定会灭了安惠娘的。
安惠娘知道,安平若是让黑白无常抓到,那必然是死路一条的,安惠娘来不及在想什么,慌忙之下用鬼术将安平推了出去。
安平被安惠娘推到了黄泉路上,“姑姑……”
随即,安惠娘立马转身伸手挡在黄泉路口的面前,企图求黑白无常放过安平,“两位鬼差大爷,她无心冒犯,还请两位爷放了她。”
黑无常怒道,“哼,安惠娘,我们好心许你在此等人,你却如此不知好歹,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们无情了。”
说着,黑无常就将手中的黑哭丧棒直直捅入安惠娘的腹中。
三途河上的鬼魂见到此情此景也顿时变得惊慌起来,吓得四处逃串,更是一片鬼哭狼嚎……
安平刚站在路上,根本来不及护住安惠娘,只能看着黑无常将哭丧棒捅入安惠娘的腹中。
“姑姑!”安平吓得瞪大了双眼。
哭丧棒插入安惠娘的腹中,安惠娘痛得撕心裂肺的尖叫一声,“啊~”声音十分凄厉,安惠娘又抓住黑无常的哭丧棒,不让黑无常取出来以此来拖延时间,回头冲已经被吓傻了的安平大喊道,“平儿,走啊……”
随后,黑无常又面无表情的将哭丧棒用力从安惠娘腹中抽出。
随着哭丧棒的取出,安惠娘便开始一点一点的消失,安平又从黄泉路上跑了回来,看着逐渐透明的安惠娘,安平只觉得当时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吓得说不出话来,紧接着,安平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抓住安惠娘,哪怕是一丁点也好。
但安惠娘还是化作星星点点散在了空中,安平摊开手,什么也没抓住。安平再也忍不住,捂住心口的位置,半弯着腰,悲痛欲绝的痛哭着大喊着,呻吟着,除此之外,安平的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任何一个字眼。
黑无常和白无常彼此对点了一下头,各执着哭丧棒一步步逼近安平。
安平寸心如割,突然嘶喊一声,愤怒和悲痛还有仇恨交织在一起,染红了安平的双眼。
安平止住了撕心裂肺的哭喊,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双眼血红,安平看着黑白无常,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安平看着看着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事,竟捂着肚子,凄厉的大笑了起来,这样的场景十分瘆人。
黑白无常见到安平血红的双眼,也是一惊,想来是这凡人接受不了安惠娘的死,被刺激得疯魔了。
不过疯不疯魔可不关他们的事,他们只管杀了这擅闯地府的凡人,收了她的灵魂扔进这忘川里去,这是安平该受的惩罚。
随后黑无常趁着安平疯魔的空子,慢慢绕到安平身后,与白无常点头做了一个暗示,两鬼差便合力将这两根哭丧棒插入安平的腹中。
正狂笑不停的安平感受到这剧烈的痛楚,止住了笑声,慢慢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腹中的哭丧棒,突然喉咙里涌上一股甜腥的液体,直涌而上,抑制不住,安平低头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
黑白无常又先后将哭丧棒从安平的腹中抽出,安平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来,安平有些站不住,摇晃着身子,随即白无常打了安平一掌。
毫无还手之力的安平被白无常的掌力打了出去,安平的身子腾空在地府的黑夜中。安平目光呆滞的看着冥府的黑夜,口中还在不断的涌出鲜血,血色的双眼也恢复了往常的黑色眼眸,在空中停留了一段时间,安平又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连着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地上的蛇蚁虫兽也被这番动静吓得四处游走。
同样的,安平的身体也开始化成星星点点在空中慢慢散开。
姬九里意识到安平的危险处境,借着法力强行闯了冥府。
姬九里凭着对安平的感应,追到三途河,正巧看见安平倒在地上并且安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在冥府的空中,姬九里暗叫一声不好。
姬九里瞬移到安平跟前,蹲在安平的身旁,赶紧动用法术封住安平被黑白无常打得七零八碎的魂魄。
黑白无常看着突然出现的姬九里,都停住了前往的脚步。
白无常看了一眼黑无常,“姬九里怎么来这里了?”
两名鬼差心知这位爷可不是一个善主,况且这姬九里曾有恩于他们,不过他不是几百年前被天君打下天界给封印住了,就算是分身,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啊,这可是地府,极阴之地,是会损耗真体修为的,稍不注意还会使分身破裂。
不过见他正极力救安平,黑白无常心中十分识趣,没有上前制止姬九里救人。
姬九里稳住安平的魂魄后,将安平从地上抱了起来,随后转身回头笑着对黑白无常开口,“两位无常二爷,这个丫头是我的人,误闯了贵宝地,实在抱歉,这死丫头竟然还敢冒犯两位爷,实在该打,不过两位爷既已教训了她,也是得到了惩罚的,所以还望两位无常二爷卖在下一个面子,让我将这个丫头带回去,我定好好调教她……”
白无常对着姬九里笑了笑,“既是上神的人,上神只管带回去便是。”
与此同时,黑无常也开了口,“那上神若没什么其他事了,我们便先走了了,这些剩下的烦事鬼还得送去投胎,现在都跑散了,我们俩干着这苦差事,是要去招回来的。”
姬九里对着黑白无常点头笑了笑,一副故作了然的模样,“我懂,两位爷可是大忙人,你们不必管我,请便,请便。”
黑白无常便手捧哭丧棒,对姬九里做了一个揖,“告辞。”
姬九里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黑白无常笑了笑,以示回应。
黑白无常看着姬九里的笑容,忍不住心中一个寒颤,这姬九里还是老样子,明明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却让人心中忍不住害怕。
看着黑白无常走远后,姬九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安平,此时的安平嘴角带血,脸色苍白,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平儿啊平儿,你怎么这样的不中用呢?”
姬九里抱着安平重返了阳间,随后姬九里又将安平带到一个山洞。
安平面无血色的躺在姬九里的怀里。
姬九里伸出手替安平轻轻擦掉嘴角的血,随后又用法术查探了一下安平的伤势。
安平的五脏六腑都有破损了,而且身体缺了两魄,想来是被那黑白无常打出来了,修复五脏六腑倒是容易,不过收魂那就要费一番周折了。
那黑白无常是断然不敢收走安平的那两个魂魄的,那么这两个魂魄一定跑出了地府,至于在哪儿,到时候还得去找。
想到这儿,姬九里又伸出手替安平梳理着鬓边的发丝,“你这容貌这样出尘,天上地下都是少见,死了怪可惜的。”这话像是说来与安平听的,又像是说来给他自己听的。
说罢,姬九里将安平轻放在地上,踱步走出了山洞。
姬九里站在洞口,微微仰头,看了看这已经是大晴的天空,正巧洞口一只喜鹊飞过。
姬九里伸出手,这只喜鹊边飞到了姬九里手上。
喜鹊乖巧的站在姬九里的手上,“唧唧”的叫着。
姬九里伸出手顺了顺喜鹊头上的毛,“好鸟儿,你替我送一封信可好?”
说着,姬九里又伸出另一只手,手中便出现一封信,姬九里将信绑在喜鹊脚上。
随后再将喜鹊放飞。
在青丘山里坐落着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殿内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乍然坐在殿内的金漆宝座上,怀中抱着一个姿色绝美的美人,美人巧笑嫣然,正娇笑着给乍然喂酒,宝座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
一只喜鹊飞进殿内,越过众美人的头顶,飞到宝座的扶手上才停了下来。
乍然怀中的美人看见后,躲在乍然的怀里,指着宝座上的喜鹊娇嗲道,“大王,你看,这里怎么有只喜鹊?”
正要往美人脸上亲的乍然闻言停了下来,皱了皱眉,“喜鹊?什么喜鹊?来来来,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喜鹊敢跑到本王的宝座上撒野。”
乍然放开怀中的美人,笑着回头,将站在宝座上的喜鹊抓了起来,“哟,还有一封信。本王看看啊。”
说着,乍然又将喜鹊脚上的信取了下来,随后便将手中的喜鹊放飞了。
乍然一边笑着将信展开,一边还不忘回头调戏美人,“美人儿莫急,本王先看看啊,等会儿本王再来好好收拾你。”
美人娇笑着,甩着手中的香帕往乍然半敞开的胸口上拍了拍,“大王~你好讨厌啊~”
听着美人的欲拒还迎,乍然十分得意的笑了一声。
乍然慢悠悠的打开信,只见信上有一道蓝光,“什么东西?还挺刺眼。”
乍然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再细细看时,还来不及反应,自己就被这道蓝光吸了进去。
信掉在宝座上,乍然人却不见了,美人吓得尖叫一声,“啊~”
乍然突然被信吸了进去,宫殿里的众人都变得惊慌失措了起来。
乍然被吸进信里,自己也是被吓得够呛,在信里一路尖叫着。
姬九里站在洞口等了一会儿。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乍然突然就从天而降,重重的摔在了姬九里跟前,惊起了一阵灰尘,姬九里嫌弃的伸手扇了扇自己面前扬起的灰尘。
第八章 乔灵儿魂归
乍然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屁股,一脸痛苦的呻吟着,“啊~痛死本王了,啊~好痛~啊~”紧接着,乍然有十分气愤的大骂道,“他妈的!是哪个王八蛋把本王弄到这里来……”
姬九里伸出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乍然,“行了,别嚎了,赶紧起来。”
乍然听见声音,抬头看了看,见是姬九里站在自己跟前,赶紧拍拍衣服,从地上爬了起来,“九里?怎么是你啊?”随后乍然又拍着自己衣服上的灰尘抱怨道,“哎呀,真是!下次能不能别这么粗暴啊?真的很痛啊,再说,本王不要面子的吗?”
姬九里抿着嘴唇笑了笑,“少废话,我要不用这样的方式,你会听话的来找我吗?”
乍然正拍着自己身上的灰尘,听到姬九里的这句话,颇为心虚的开口贱笑道,“哎呀,九里,你这是哪儿的话吧?这哪能啊?是不?咱俩是什么交情,那是过命的交情好吗?别人不清楚,我还能不清楚?”
姬九里看着乍然并不作答,一脸你接着演我看的表情。
乍然继续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尘,将话题步入正轨,“话说,九里你不是被封印了吗?你是怎么出来的啊?封印解除了?不该啊?没有那景唁的符纸,你怎么可能出来?不可能不可能……”说着,乍然就摇了摇自己的手。
姬九里听此,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的踹了一下乍然一脚,“好你小子,不盼我点儿好的,你是巴不得我出不来吧。”
接着,姬九里又伸手指了指乍然半敞开的胸膛,揭穿乍然,“你这模样,方才指不定又是在哪个美人儿的温柔香里吧?怎么,怨我搅了你的好事?”
乍然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随后赶紧拉拢自己的衣裳,不要脸的嘿嘿一笑,“哪能,哪能啊,这女人,哪有兄弟重要啊?是不?再说,不是俗话说得好吗,这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女人没了可以再换,兄弟可不能,是吧?”
姬九里冷笑一声,“本性难移就算了,还把自己说得这么高尚。”
乍然看着姬九里傻笑了两声,随后便转入了正题,“不过话说回来,九里,你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跟我进来。”说着,姬九里就转身往洞里走。
“诶,好。”乍然笑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跟着姬九里走了进去。
乍然跟着姬九里进了山洞。
姬九里走到安平躺着的地方停了下来。
乍然见姬九里突然停了下来,十分好奇的从姬九里背后探出一个脑袋,又满心好奇的走了出来,“怎么不走了?到了?”
乍然顺着姬九里的目光往地上看,“什么东西啊?”
只见洞里躺着一个病美人,虽然面色苍白,但依旧掩藏不住美人的那倾城之色,乍然忍不住两眼放光,“这……这可真真是一个美人啊!”
姬九里看着乍然笑了笑,“漂亮吧?”
“漂亮啊。”乍然傻乐着回应。
乍然好美色,又蹲下身子,想要好好瞧一瞧安平,“烟眉病娇,比那什么嫦娥,还有星女司瑶还要好看上几分,这是比我青丘的狐狸精还要好看啊。”说着,乍然就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
见此,姬九里赶紧伸脚踢了乍然一下,以示警告,“乍然,你敢动她试试?”
乍然瘪了瘪嘴,收回了自己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大煞风景的拍了拍自己的手,委屈叹道,“不碰就不碰呗,这么小气,真是。”
接着,乍然又用自己的胳膊肘碰了碰姬九里,“诶,九里,你什么时候对女人感兴趣了?还金屋藏娇了。你这是深藏不露啊?”说着,乍然还贱笑着搓了搓自己的手,“诶,九里,你这美人儿有没有什么闺中密友之类的?给我介绍介绍呗。”
“那你问她去。”姬九里抬了抬自己的眼,看着地上的安平。
乍然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安平,抽了抽自己的嘴,这人睡着,自己怎么问?接着,乍然又转头对姬九里嘿嘿一笑,“瞧你,跟你开玩笑呢,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呗,那我去问她做什么?”
乍然看着姬九里,重复着自己的疑问,“不过九里,你还是没告诉我,你找我什么事呢?”
“你不是好奇我是怎么出来的吗,喏,全靠这个凡人。”姬九里双手环抱,抬了抬下巴。
“什么意思啊,难不成是这个凡人解除了你的封印吗?不会吧?这么厉害的吗?这是一点儿也不把那天君老儿放在眼里啊!”乍然几乎是惊讶的长大了自己的嘴,满脸都写着“太不可思议了吧”。
“乍然,你的脑袋是猪脑子吗?她一个区区凡人能有天大的本事?还能凭着一己之力解除我的封印?你的脑子……”姬九里简直是对乍然嫌弃至极。
“那你怎么……”乍然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一脸了然的指着姬九里笑道,“哦,我知道了,这是你的分身是不是?”
姬九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好像在说你这不是废话吗?
“可是,跟这个凡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乍然还是不解的伸出手挠了挠自己的头。
“听说过神农部落的姜氏吗?”
“听说过啊,姜氏人的血治百病,医死人,难不成这凡人就是……”乍然伸出手指着躺在地上毫无血色的安平,满脸的不可置信。
姬九里看着乍然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我的娘诶,这么厉害的吗?”乍然瞪大了双眼,用手扒了扒自己的脸。
“我听说姜氏人在一次流亡中全部都死了?真没想到啊,还有活下来的,我的娘,本王有生之年竟然还能亲眼见到这姜氏人,这姜氏人可老稀罕了。”乍然忍不住兴奋的再次低头打量着躺在地上的安平,嘴角上扬,“还这么漂亮,嘿嘿嘿……”
“这个丫头的血能够让我幻化出分身维持更久的时间,景唁将我封印在巫池里,没有景唁的咒术,我是逃不出来的。每次使用分身术我都会损耗掉大量的精力,而当这个丫头的血注入我的分身之后,我的这个分身就有了感官意识,我刚去过冥府,冥府的阴气会攻击我的分身,本来是可以让我的分身幻灭掉的,但这个丫头的血让我的分身变为了实体。”姬九里看着乍然解释道。
“神农族的姜氏部落也算得上是神的后人,这美人儿来头可真是大,那九里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美人儿啊?”乍然难得收起自己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自然是带着她,去寻神女。”姬九里微微眯了眯自己的眼。
“神女不是仙逝了吗?”这九里怎么老说一些不可能的事?
“你不觉得蹊跷吗?怎么说神女也是天上至尊至敬的人物,是那景唁的左膀右臂,也是他的心头肉,突然就暴毙了,这天上却是一星半点儿的动静都没有,都不派个老神仙什么的下来试探一下,这么平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神女根本没死。”
听着姬九里的叙述,乍然忽然对着姬九里嬉皮笑脸,打击姬九里道,“就算神女没死,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姬九里自然知道乍然心里打着什么算盘,看着乍然,笑着开口,“不知道啊,这不是有你陪着我吗?”
“怎么?你不想陪我去啊,乍然你小子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拼死拼活的把你从天牢里救出来的?”姬九里先发制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乍然。
乍然被姬九里戳穿心事,立马虚情假意的一阵假笑,“没忘,我怎么能忘了是九里兄救了我呢?忘不了,忘不了,不就是陪你去找神女吗,好说好说,但是,九里,你总得让我跟我青丘的夫人们道个别吧,我怕我的夫人们担心我……”
“请便。”姬九里摊开手对乍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乍然对着姬九里干笑两声,接着转过身背对着姬九里,一挥手,空中便幻化出了青丘宫殿里的模样。
宫殿中的美人惊慌失措,乱成一团,青丘其他几位的稍有权威的男子,正听美人儿讲述着刚才发生的情况。
“嘿!”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宫殿中响起。
突然想起一道声音,殿中的美人均是吓得尖叫一声,一名男子听见声音抬头往空中看,果不其然,殿中的上空,浮现着乍然的模样。
男子赶紧对着空中的幻影行叩拜之礼,“大王。”
见此,美人儿也赶紧走到幻影跟前,委屈的哭诉着,“大王,你到哪里去了啊,真是让妾好生担心。”说着,美人儿就拿着手中的绣帕擦了擦自己莫须有的眼泪。
见美人儿如此模样,乍然是看得心尖尖儿疼,忙伸出手想去替美人儿擦泪,手伸出去才意识到自己和美人儿现在根本不在一个地方,只能摆摆手,心疼的开口,“哎哟,本王的心肝儿宝贝儿啊,不哭不哭啊,大王我啊也想回去,只是本王现在有事要办,回不去,等大王办完了事,大王我一定回来啊,到时候本王定不亏待你,不哭了,不哭了啊……”
“那大王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美人儿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空中的幻影。
“我……我也不知道啊……”乍然也跟着十分委屈的擦了擦自己莫须有的眼泪。
“差不多得了啊。”姬九里看得是一脸嫌弃,在一旁煞风景的开口。
“好了,美人儿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本王就先走了……”乍然抬起自己的衣袖擦了擦眼。
“大王,妾舍不得你啊……”美人儿也小声“呜呜”的哭了起来。
“美人儿……”
“大王……”
“美人……”
没完没了了,姬九里在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乍然,你以为你在演《霸王别姬》吗?你要在这么作下去,我不介意让你和你的夫人们来一场惊心动魄的分离。”
乍然听出了姬九里话中的警告意味儿,赶紧放下手,转头对着姬九里一阵傻笑,语气里带着些许委屈,“哎呀,九里你干嘛呀,人家正在煽情呢!”
姬九里气得伸出手,想要给乍然一拳。
乍然立马将自己的脖子,往后一缩,“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第九章 乔灵儿魂归2
乍然又回头对着幻想中的美人儿挥了挥手,收住自己刚刚精湛的表演,摆摆手道,“好了,好了,美人儿,你好生照顾自己,等着本王凯旋归来,爱你哟。”说着,乍然还对着美人儿连着做了好几个飞吻。
见此,美人儿娇羞的低下了头,娇笑一声,再抬头时,大殿上方的幻想已经消失了。
乍然收回法术,还意犹未尽的擦了擦自己干巴的眼,以示自己情深义重。
姬九里嫌弃的看了乍然一眼,冷笑一声,“你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乍然放下自己的手,嘿嘿一笑,“唱什么戏啊,陪兄弟重要!那九里我们接下来干嘛啊?”
“找鬼。”姬九里平淡无奇的开口。
“什么?!”
步入夜晚的黎城十分安静,黑夜笼罩着全城,似乎要将这座城市吞噬。
段信待在自己房中,段府世代经商,所以段信通常是很忙的,就这会儿时间段信还借灯烛,伏在案上查看着管家送来的账本,案桌上点着一盏红烛,看账本的时间久了,段信有些眼疼,便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突然一阵风拂过,将案桌上的红烛吹灭了,这股风里带着阴气,凉意袭人。
段信愣了愣,随后又起身,抹黑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摸出一只火折子,将火折子打开,对着火折子的火芯吹了吹,火折子就燃了起来。
段信踱步走到案桌旁,用火折子将红烛重新点燃。
段信又将火折子甩了甩,将火折子上的火苗弄熄后,将火折子重新合上,放在一旁,坐在藤椅上,拿起桌上的账本。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门外传来一女子唱戏的声音,字正腔圆,倒是好听。
但细听歌词,正是《霸王别姬》中的桥段,这戏是乔灵儿的生前最爱,自从乔灵儿死后,这折戏就变成了段府的禁忌。
想来是哪个丫鬟不知好歹在院子里唱戏,段信有些生气的放下手中的账本,拿着灯烛就出了门。
段信循着声音走到庭院里,果不其然,院子中的一个小亭下有一身穿戏服的女子正拂动红色的戏服唱着。
“你是哪个院里的丫头,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段信拿着灯烛往小亭处走来。
听见声音,女子唱戏的身形顿了顿,没有回话,又接着甩动戏服唱了起来,“好在这垓下之地,高冈绝岩,不易攻入,候得机会,再图破围求救,也还不迟……备得有酒,再与大王对饮几杯。”
见女子无视自己,段信气愤至极,拿起手中的灯烛几步走上台阶,一把拉过女子,“你……”段信却在拉过女子的那一瞬间呆住了,后话也硬生生的哽在了喉咙。
女子转过身看着段信,眉目含情,嘴角带笑,随后低头轻轻吹灭了段信手中的灯烛。
段信看清女子的模样后,吓得完全愣住了。
安平身穿戏服,掩面轻笑,轻轻唤了一声,“段郎,你不认得灵儿了吗?”
“啊!”段信被这一声段郎吓得扔掉了手中的灯烛,跌倒在地,手撑在地上,不断往后退,看着与乔灵儿一般模样的女子,瞳孔不断放大,“你不是灵儿,你不是……你是谁,你是谁……”
“段郎,段郎……你怎么了,我是灵儿啊,你不认得我了吗?”安平弯腰泪光涟涟的看着段信,语气温柔可怜,说着就要伸手去碰段信。
“别碰我!别碰我!你不是灵儿,你不是……灵儿已经死了,你不是灵儿,你不是……”段信一把打开安平的手,往后的身子不断往后,直到推到亭柱上,再也无法后退。
刘管家听到院子里传出来的动静,就提着灯笼前去查看,这声音是老爷的,怎么回事?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刘管家远远就看见段信靠着亭柱坐在地上对着一片虚空大喊大叫,“滚!滚!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安平笑着开口,“段郎,灵儿在地底下好冷啊,你们怎么都把灵儿埋了起来,灵儿快要呼吸不过来了,段郎,灵儿好难受啊,灵儿好冷啊……”安平一步步逼向段信。
“老爷!”刘管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安平扭过头看了一眼正往这里赶过来的刘管家,笑了笑,又起身走到小亭中央,拂动着戏服又唱了起来,“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忧如何?”
刘管家提着灯笼跑到段信跟前,伸手抓住不断颤抖着的段信,“老爷,老爷你怎么了,你怎么坐在这里?老爷出什么事了?”
段信听见刘管家的声音,回过头一脸惊恐的看着刘管家,缓过神来,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狠狠的抓住刘管家的手,“刘管家,灵儿回来了,灵儿回来了……”
刘管家不可置信的看着段信,“老爷,你在说什么啊?夫人十五年前就死了啊?”
“我没有骗你!灵儿……灵儿她真的回来了,她跟我说她好冷……你没有听见吗?她……她就站在那里唱戏。”说着,段信就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前方。
段信再抬头看向安平的时候,眼前又突然多了一个穿着戏服的男子,男子口中唱着,“如此有劳妃子!”朦胧中,让人看不真切男子的模样。
刘管家抬头顺着段信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再回头看段信这一脸惊恐的模样,不由心想到,老爷这不会是中邪了吧?
安平对着男子福身笑了笑,“如此妾妃出丑了!”随后安平手中便多了两只佩剑,安平执剑舞了起来,口中还唱着,“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刘官家见段信盯着前方正出神,但自己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便伸出手在段信眼前晃了晃,“老爷?”
但段信并没有搭理刘管家。
站在安平身旁的男子又接着唱道,“有劳妃子。”说完,男子忽然回头看着段信,眼神凶狠。
“啊!”段信吓得一声尖叫,与安平对唱的男子与自己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模样。
曾几何时,段信也这样同乔灵儿唱戏,现如今都是物是人非了,眼前这副光景就是当年段信和乔灵儿。
安平依旧拿着剑在小亭中舞蹈。
听见自家老爷突然尖叫一声,刘管家自己也是吓了一跳,心中也开始害怕起来,但刘管家确实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老爷!老爷!老爷你到底怎么了?”
“你没看见吗?乔灵儿她回来了,乔灵儿她回来了……”段信抓住刘管家的胳膊,使劲儿摇着。
“老爷,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不可能!不可能!刘管家,你没听到吗?她在唱她以前最喜欢的《霸王别姬》啊,你没有听到吗?你看,她就站在那里,乔灵儿她就站在那里。你看啊……”段信显然已经被安平吓得疯魔了,接着,段信又想到了什么,死死抓住刘管家的肩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因为我杀了安平,所以灵儿才会来找我报仇,可是……你知道,刘管家你知道的,如果让安平活着,段家就没有好日子过啊,况且安平是罪女,她必须死!她必须死!必须死……”
看着段信半哭半笑的模样,刘管家就知道这里肯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自己的后背也是袭上一股凉意。
小亭中的戏服男子拉住安平的手,“妃子,快快随孤杀出重围!”
安平应和着唱道,“大王啊,此番出战,倘能闯出重围,请退往江东,再图复兴楚国,拯救黎民。妾妃若是同行,岂不牵累大王杀敌?也罢!愿以君王腰间宝剑,自刎于君前。”
“怎么?”
“免你牵挂。”
“妃子,你,你,你,不可寻此短见啊!”
“大王啊!”
这场景越发像自己多年前与乔灵儿在一处唱戏的时光,段信越看越害怕,忙拉住刘管家的手,“灵儿要杀了我,她要杀了我,她肯定会杀了我的……怎么办?怎么办……对了,净慈,净慈!净慈可以救我!刘管家,你去净庵观,赶紧去净庵观将净慈找来,你上山去找净慈道长,他一定会救我的,你去找净慈来救我,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去找净慈啊……”
此时戏服男子已唱道,“哇呀呀!妃子,不可寻此短见啊!”
安平不管不顾夺走了男子腰间的宝剑,将宝剑搁在自己的脖子上。
刘管家听到段信的吩咐,连连点头,也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此时小亭中就只剩下了段信。
安平一转身,宝剑刺进安平的脖子里,见了血,安平的头就掉了下来,滚到段信的脚边。
段信低头一看,那颗头猛地睁开眼,变成了自己的模样,段信吓得再次尖叫,“啊!”
段信一脚踢开那颗头,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跑。
此时站在小亭中的那名戏服男子又幻化成了先前乔灵儿的模样,化为乔灵儿模样的安平嘴角带着冷笑,看着段信摇晃着身体落荒而逃,像极了一个小丑。
乍然拉着姬九里的衣袖,小心的跟在姬九里身后,咽了咽口水道,“九里,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有什么鬼啊?不会有鬼的,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等明日天亮再来。”
姬九里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乍然,“大白天的找什么鬼,乍然你脑子……”
说着,姬九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笑着开口,“你该不会是怕鬼吧?”
“开什么玩笑,我堂堂青丘山大王,会怕一只小鬼?怎么可能?你不要侮辱我好吧?”乍然立马挺起自己的胸脯反驳姬九里。
第十章 别有洞天
“是吗?那你抓着我干什么?你别怂啊。”姬九里似笑非笑的开口。
“那是……那是因为你这衣服上有虫子,我给你揪下来。”说着,乍然还装模作样的扯了一下姬九里的衣袖,随后握着自己的拳头递到姬九里眼前,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拳头,“看见没?这虫啊,就在我这拳头里。”
接着,乍然又将自己的拳头外外抛,假装将自己手中捉到的小虫扔了出去,“呐,我没骗你吧,不用谢我!”
乍然话音刚落,就一阵阴风袭过,风越过竹林之时还发出“莎莎”的响声,接着一只黑猫像是被刚刚那阵风给惊了,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跳上屋檐。
这番动静将乍然吓得不轻,乍然哭喊着一下跳到姬九里身上,双手双脚并用的抱住姬九里,“啊!救命啊,鬼来了,鬼来了,啊……我是不是要被吃了,呜呜呜……”
姬九里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乍然,真的是忍不住想抽乍然几巴掌,“乍然,我警告你啊,你给我滚下来!”
“不下来,不下来,呜呜呜呜,下来就有鬼……”乍然双脚跨在姬九里的腰上,双手死死环住姬九里,说什么就是不肯松手。
“乍然,我就数三个数,你要是不下来,我不介意让你当一次鬼,让你长长久久的与鬼做伴。”姬九里挑了挑眉,不耐烦的开口。
“十个数都没用!就是不下来!呜呜呜呜……”
“一。”
“没用,呜呜呜,不下来……”
“二。”
“不下来!”
“三……”姬九里话音刚落,乍然立马从姬九里身上跳了下来,摸了一把自己的眼泪,踱步往前走,还义正言辞道,“赶紧走啊,不是捉鬼要紧吗?还愣着干嘛?不捉鬼了?”
姬九里得意的笑了一声,刚想着跟上去,怎知自己迈出一步,脚都来不及放在地上,乍然就突然一个回马枪,几步跑回来,一把回抱住姬九里,“呜呜呜,不行,我还是怕……”
姬九里无语极了,皱着眉头,强行将乍然从自己身上扯开,“乍然你大爷,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你可是妖怪,还是一个山大王,你还怕鬼?你至于吗你,娘们儿兮兮的。”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嘛?我也知道我是妖怪啊,但是这跟我怕鬼有什么关联吗?我就是怕嘛!”乍然看着姬九里可怜巴巴的开口,这副模样,倒真像一副小女儿的模样。
姬九里懒得理会乍然,叹了口气,摇着头往破庙走去,“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
“喂,你等等我啊!”乍然冲着姬九里的背影喊了一声,又赶紧跑上前,寸步不离的紧跟在姬九里身后,嘴里依旧絮絮叨叨的替自己解围,“本来吧,我也是不怕的,但你知道吧,凡间有个老头儿叫什么来着……好像是蒲什么……对!蒲松龄,那蒲松龄写的《聊斋志异》,里面的女鬼一个比一个恐怖,杀人剜心啥的……咦~光是想想我就瘆得慌,当时吧,我意外得了这本书,我当时好奇嘛,我……我就看了那本书,可我哪知道里面的故事写得这么恐怖,什么尸鬼啊,喷水鬼啊……反正多了去了……里面的鬼那是描写得一个比一个恐怖,我看了之后吧,结果硬是给我整的好几天没合眼,真的,我没骗你,那里面的恶鬼老吓人了……吃人的……还有啊,我告诉你,那根本不是我胆小好吧,好歹本大王以前也是大闹过天宫的好吧,跟以前的齐天大圣那也是有得一拼的……真的……我没忽悠你,只要你看了那本《聊斋志异》,我保准你肯定也会怕的,说不定到时候都吓得不敢一个人睡觉呢……”
姬九里懒得不搭理乍然,直径走进破庙,走到破庙门口的时候,姬九里又停了下来,站在庙门口环顾了一下四周。
庙内倒是挺宽阔的,在庙的正中央立着一尊大佛,佛像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周身也挂着许多的蜘蛛网,地上到处摆放着杂乱的稻草,横梁上也挂满了已经破烂了的黄色锦布,满目苍夷,让人看了这幅景象忍不住心生凉意,感叹物是人非。
“九里,你确定那女鬼。你确定那女鬼在这里吗?你看,这里可有大佛的,哪个鬼敢靠近的,你是不是弄错了啊?要不我们回去吧。”乍然小心跟在姬九里身后,因为心生害怕,还是不死心的继续开口问道。
“闭嘴,找机关,那丫头以前被关在这地底下,没去过其他什么地方,她的魂魄被黑白无常打出了两魄,没有黑白无常引渡,就一定逃出了阴间,若她这魂魄不是在关了她十几年的暗洞里,那就一定在段府。”姬九里绕着屋子一边走,一边查找。
乍然紧紧的跟在姬九里身后,不敢离开分毫。
姬九里实在是忍不住了,转过头看着乍然,恶狠狠的开口,“乍然,你能不能爷们儿点儿!找机关啊!”
“我害怕嘛……”乍然拉着姬九里的衣角,极其委屈的开口。
“你是隔壁家的小媳妇儿吗?怕这怕那的,要你有什么用?”姬九里忍不住吐槽。
“可是……”乍然还想为自己辩解什么。
姬九里打断乍然的话,开口道,“乍然我告诉你,我要是解不了封印,你也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
“九里兄,你怎么这样啊?”乍然略带生气的抬头看着姬九里,宣誓着自己心中的不满。
乍然刚抬头,就看见姬九里的脸十分臭,立马秒怂,贱笑着开口,“哎呀!知道了,不就是捉鬼吗?不就是找机关吗?这有何难?是吧?找就找呗!”
说完,乍然就背过身去,往反方向走,刚走出几步,乍然又偷笑着立马转身,想要跟上姬九里,转过身时,却发现姬九里正双手环抱的看着自己。
乍然看着姬九里,无奈只得用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姬九里也对着乍然一阵假笑。
见此,乍然赶紧知趣的假笑,挠了挠自己的头,“哈哈哈,我这就去,我去找……”无奈,乍然只有硬着头皮转身去找所谓的什么暗洞机关。
乍然走到一块木板上,踩了踩,“诶?好奇怪啊,这木板怎么软塌塌的?”
说着,乍然就伸出脚踢开木板上的稻草,又伸脚上去踩了踩,“嘿?还真是软的!”
姬九里绕了一圈,走到佛像面前,伸出手摸了摸,这佛像上全是灰,又低头时,看见供桌上的摆放的贡品盘子,盘中没有任何东西,不过,姬九里将目光放在了供台上的小香炉上,这台香炉倒是出奇的干净啊!
姬九里伸手去拿香炉,却发现自己根本拿不动,这香炉怕是被钉在上面了,那就更加奇怪了。
乍然看着自己脚底下的这块软木,顿时起了玩心,双脚都踏了上去,在上面又踩又跳。
姬九里并没有注意到乍然,只一心在这干净的香炉上。姬九里低头仔细观察,发现在小香炉的周身有一圈深深的划痕。
姬九里便用手握着香炉慢慢的顺着划痕,转了一圈。
“哇塞!这太奇怪了!九里,九里,你快来看,这里有块木板是软的,快来快来……啊!”乍然正玩得不亦乐乎,还不忘招呼姬九里过来一起分享,便忽然觉得脚下一空,接着就是一阵摔下楼梯的“咚咚”声,并伴随着乍然不停的痛苦的惨叫声,“啊……”
听到乍然的惨叫声,姬九里跑了过来,弯腰看着地上出现的缺口,缺口下便是楼梯,姬九里欣慰的笑了一下,“果然有机关。”说着,姬九里也跟着走了下去。
“啊……啊……啊……”乍然一路惨叫着滚下了楼梯。
好不容易到了楼梯的尽头,乍然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腰,痛苦的呻吟着,“啊……好疼啊……这些凡人没事儿修这么多机关干什么?真是闲得慌!啊……不行不行,太疼了,啊……好痛,痛死本王了。”
姬九里憋住笑,踢了乍然一脚,“行了,赶紧起来。”
姬九里说完就沿着这条被烛光照得通红的暗洞往前走,乍然见此也从地上踉跄着爬起来跟了上去。
这条小洞是安惠娘去看安平的小道,所以这个小洞内的墙壁上挂满了吊烛。
姬九里和乍然沿着这条小道走出后,竟然是一片荒郊野岭,倒是别有洞天。
月光照在山林之间,在山林深处还能听见少许被风吹得受惊的鸟叫声。
乍然茫然的看着四周,“没路了,九里,我们该往哪儿走啊?”
“你脚下的不就是路吗?”姬九里白了乍然一眼,又接着说,“你脚底下的这条小路的周围全是杂草,路又接着这个小洞,那这条路一定是人走出来的,跟着这条路就能找到安平被关了十五年的地方。”
两人又顺着这条小路走,过不了多久,两人果然顺着这条小路找到了暗洞。
姬九里站在洞口,对着石门一挥手,石门便“轰”的一声缓缓上升。
石门打开后,紧接着,姬九里带着乍然走了进去,洞内里的空气十分潮湿,甚至还带着腐烂的气味儿。
乍然嫌弃的捂住自己的鼻子,还用手象征性的在自己鼻前扇了扇,“唔,什么怪味儿?那凡人以前一直住在这里吗?这里也太难闻了吧,我的天,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咦,还湿漉漉的,这种洞穴因该是蛇蚁鼠虫住的才对,怎么能住人呢?太恶心了吧,她那老爹也真够狠的。”
第十一章 复仇
姬九里没有理会乍然的抱怨声,只是不停的往前走,两人走到洞的尽头,也没有发现安平的魂魄,乍然环顾了一下周围开口道,“没有鬼啊,这里面啥也没有啊,九里……”
未待乍然说完,姬九里又赶紧对乍然说道,“走,去段府,快!”
此时的段府,段信正连滚带爬的跑进自己的房间,拉开梳妆台下的抽屉,在里面胡乱翻索着,希望可以找到什么可以辟邪防身的东西。
“段郎,你在找什么?灵儿帮你找好不好?”
段信听着声音,顺势抬头一看,只见一只手从镜子里慢慢的伸了出来。
“啊!”段信吓得跌倒在在地,又赶紧爬起来往屋外跑。
结果不等段信跑到门口,一阵风吹过,就将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阴风贯穿着段信的耳膜,安平突然站在门口处,笑着一步一步慢慢逼向段信,“段郎,你要跑到哪里去?我是灵儿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段信被安平逼得一步一步往后退,“滚开!滚!你不是,你不是灵儿……”
“段郎,你最爱听灵儿唱戏,刚刚灵儿那出《霸王别姬》可好听?”说着,安平又拂动了一下自己的戏服,笑着开口,“段郎,你看,你以前最喜欢看灵儿穿这身戏服了,你说这身戏服和灵儿是最搭的,你都忘了吗?段郎,灵儿问你,灵儿这身装扮你看了心中可欢喜?”
段信被安平逼到了梳妆台上,无路可退,段信手放在梳妆台上开始摸索,希望能找到什么可以抵御安平的东西,终于,段信摸到了一把剪刀。
段信头冒冷汗,拿起剪刀,颤抖的双手紧握着剪刀,将剪刀的尖嘴处正对着安平。
这时的段信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疯魔的笑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我就杀了你……杀了你,怕不怕?你别过来……”
安平看着段信掩嘴笑了,又忽然低头,故作满脸伤悲的看着段信,“段郎,你好狠心啊,你要杀了灵儿吗?你为什么要杀了灵儿啊?”说着,安平又狂笑几声,一把抓住段信手中的剪刀拉近自己,“那你杀了我吧。”
说完,安平就闭上了双眼,嘴角却带着诡异的微笑,幽幽的开口,“你若是杀不死我,那我可就要杀你了。”
眼前这位“乔灵儿”毕竟是自己以前朝夕相处的夫人,段信下不去手,又害怕的想要抽回被安平紧紧握住的剪刀。
安平却死死的抓住剪刀不放手,睁眼笑道,“段郎,你在抖什么?你是在害怕吗?你为什么要害怕吗?你是不是因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所以,你的手才会抖得这么厉害……”
“你不要逼我,你不要逼我……”段信看着安平摇着头。
安平忽然放声大笑,“逼你?这里没人逼你!不是要杀了我吗?来啊!来!杀了我!你要是不杀了我,我就杀了你……”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段信哭着使劲摇头。
“杀了我,来啊……”安平继续疯魔的笑着。
“啊!”几番来回的拉扯后,段信终究抵不过心中的害怕,尖叫着将剪刀刺进了安平腹中。
“啊!”段信看着安平腹中的剪刀,又再次吓得尖叫着松开了手,“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要杀你的,是你自己逼我的,是你自己逼我的!是你该死!是你该死……”
安平笑着将腹中得剪刀拔出来,剪刀上沾着血,安平拿在眼前看了看,“段郎,你好薄情啊。”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是你逼我的,是你……啊……”说着,段信抱着自己的头,双腿无力的跪在了地上,痛苦得尖叫着。
安平笑着蹲在段信面前,俯身靠近段信得耳朵,“段信啊段信,我问你,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会害怕啊,你杀了那么多人,你晚上睡觉会不会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啊?那是血滴在地上的声音,你和净慈为了自己的懦弱残害了那么多的无辜孩童,你这段府的院子里半夜会不会有婴儿的啼哭声啊……”
听着安平的叙述,段信越发害怕的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的不住颤抖着。
“段信,你晚上做梦的时候会不会梦到恶鬼拉你下地狱啊……”安平一边说着,一只手忽然往上,手指甲也变得又黑又长,在指尖还缠绕着一团黑气。
安平将手慢慢抬到段信的颈脖处,随后忽地伸手掐住段信的脖子。
安平嘴角含笑,看着段信伸出手不断挣扎的去扯自己的手,安平慢慢站起来,将段信举到高处。
“哈哈哈哈……段信,难受吗?是不是觉得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安平的手指不断收拢,彷佛下一秒就要将段信的脖子掐断。
段信被安平举到高处,由于呼吸困难脸开始涨红了起来。
“段信,你在低头好生看看,好生看看我是谁……”安平幻化回了自己的模样,一袭血红色的长裙,风将安平散乱的头发吹得胡乱挥舞着。
段信听见声音,低头瞧去,只见掐着自己脖子的哪里是什么乔灵儿,这是安平啊,顿时气结于心,瞪大了双眼,恶狠狠的瞪着安平,仿佛要将安平生吞活剥了一般。
姬九里和乍然在段府转了好几圈也没有走出段府这个院子,更没有找到安平。
姬九里和乍然再次转回了原地,乍然扶着一旁的柱子,喘着粗气,摆了摆手,“哎呀,不行了,不行了,走不动了,走不动了,真走不了了,累死了,累死了……话说我们怎么又转回来了,该不会是撞上了鬼打墙吧。”
提起鬼打墙,姬九里就不由自主的望向乍然。
乍然当然知道姬九里在想什么,看了看自己下半身,不要脸的笑着开口,“别看我啊,我又不是童子,哪儿来的童子尿。”
姬九里白了乍然一眼,随后从怀里摸出一根红绳,“走吧。”
乍然跟在姬九里身后,看着姬九里手中的那根发这红光的红绳,好奇的开口,“这啥呀?”
“千里引。”
所谓千里引便是能去任何地方,只要将意念用在其上,这根红绳就带着施意念者去往任何地方。
“千里引?好家伙,这可是宝贝啊,你哪儿来的?”乍然吃惊的问道。
“不知道,出生的时候就有了,不知道谁给的。”
听着姬九里平淡无奇的语气,乍然不由嫉妒的瘪了瘪嘴,“怎么我就没那个运气?什么好事儿都给你占了。”
接着,乍然又质问道,“你有这玩意儿干嘛不早拿出来,害我们在这里兜了这么久。”
姬九里看了乍然一眼,开口道,“才想起。”
“才……我……九里兄,你好欠揍啊。”乍然听到姬九里的解释,忍不住吐槽。
安平笑了一声,看着段信充满血丝的双眼,又突然松开了自己的手,“段老爷,你这般瞪着我是想杀了我吗?”
段信得到解脱,又狠狠的摔在地上,趴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怒不可遏的看着安平,“孽女!你这是弑父,你不怕遭到报应吗?”
“弑父?何来弑父?段老爷,您怕是贵人多忘事,我四岁时您就告诉我,说我姓安,不姓段,老爷,我姓安……”安平像是听到了极其搞笑的话,诡异的笑着,弯腰低头看着段信。
随后安平又直起身子,半哭半笑的开口,“段信,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你要是害了我的姑姑,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所以,段信,我现在来兑现我的诺言了。”
“孽障,你姑姑不是我杀的,是自己撞死的,是你害死了你的姑姑……”
段信话未说完,安平就怒得转身一挥手将段信击倒在地,顿时屋内阴风四起,“闭嘴!”
段信被击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孽障,我告诉你我已经派人去找净慈了,净慈一定会将你灭了,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哈……”
好一阵,屋内的阴风才停了下来,安平也熄了怒火,看着段信笑了一声,“那就看看是我先魂飞烟灭,还是你先去见阎王爷吧。”
安平慢慢踱步走到段信面前,“段信,你知道当我在地府看见我姑姑魂飞烟灭的时候时什么心情吗?”
“是你,是你害死了你的姑姑,你要是早点死了,灵儿就不会枉死,安惠娘也不会死,黎城的百姓也不会每两年送童男童女去祭祀神兽,是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段信趴在地上,双眼血红,伸出手怒不可遏的指着安平。
安平没有理会段信说什么,看着段信笑着开口,“段老爷,失去至亲这种感觉太痛了,你也要好好尝尝才是啊……”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安平没有说话,站了起来,慢慢伸出一只手,手掌向下,掌下一团黑气萦绕着,接着段晚晚就大哭着出现在了安平的掌心下,在段晚晚的周围也缠绕着一团黑气。
“晚晚!”段信看见段晚晚,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去抢安平手中的段晚晚。
段信喊着段晚晚的名字扑了过来,安平就伸出另一只手掐住了段信的脖子,让他动弹不得。
“爹爹……爹爹……晚晚好害怕……”段晚晚无助的哭喊着,想要伸出手去抱段信,却也被安平死死地控制住了。
“晚晚不怕啊,晚晚乖……”段信嘶哑着嗓子开口。
“好一出父女情深的戏。”安平勾唇笑了笑。
第十二章 招魂(1)
段信又转过头,一边不停的用手去扯安平控制住自己脖子的手,一边开口道,“安平,安平……你放了晚晚,你放了晚晚,你要杀就杀我,你杀我为你姑姑报仇好了……你放了晚晚……”
“那你求我啊,求我放了你的宝贝女儿……”安平十分满意段信现在的模样,松开了控制住段信的手,站了起来,低头看着段信得意的笑着开口。
“我求你,我求你放了她……安平……安平……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段信痛哭着跪坐在地上。
安平看着段信这副模样,只觉得似曾相识,眼中便猝不及防的掉出一滴豆大的眼泪来,安平又哭又笑,“段信,好熟悉啊,这个场景好熟悉啊……姑姑以前也是这么求你的吧……求你放了我,姑姑甚至……跪着求你,给你磕头,头都磕破了,流了好多血……段信,你也磕头求我,你也磕头求我放了你的宝贝女儿啊……”
安平情绪又开始有些失控,冲着地上的段信怒吼道,“跪在地上磕头求我!求我啊……”由于安平的情绪失控,屋中再次阴风四起,发出“呜呜”的声音。
段信看着安平,惊恐和愤怒交织在段信脸上,段信呆呆的跪坐在地上,被吓得不敢开口说话。
“怎么?段老爷是放不下自己高贵的身份吗,那就不跪了……”安平笑了一声,将手掌放在段晚晚头上。
眼看着那团黑气愈来愈多,就要将段晚晚淹没,段信回过神来,吓得嚎哭个不停,赶紧跪在地上,不停的朝着安平磕头,段信的额头重重的撞击着地板,发出“咚咚”的声音,“安平,安平……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我求你放了晚晚,我求你放了晚晚……”
段晚晚毕竟是一个小孩儿,见到这样瘆人的场景,也是被吓得够呛,哭喊不停,“爹爹……爹爹……晚晚害怕……晚晚好害怕……”
安平目光冰冷的看了一眼段信,又蹲下身子,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段晚晚的脸颊,“晚晚不怕,姐姐不是坏人的,姐姐是一个好人的,姐姐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的,真的,姐姐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谁,可是你爹爹不给姐姐留活路啊,他逼死了姐姐唯一的亲人……晚晚你知道吗?姐姐也有一个很爱很爱姐姐的姑姑的……可是,你爹爹生性凉薄……你爹爹害死了姐姐最重要的人,害死姐姐这一辈子的信仰……姐姐这里真的真的好痛……”安平流着眼泪指着自己的心口处。
“我求你……我求你……我求你放了晚晚……”段信对着安平不住的磕头,因为用力过猛,段信的额头很快就渗出了血。
“晚晚,你是没有见过姐姐的,但是姐姐知道有你……姐姐听姑姑提起过……晚晚,你知道吗?姐姐真的好痛苦……你说爹爹让姐姐这么痛苦,姐姐是不是应该惩罚爹爹呢,我们让爹爹也尝尝失去至亲的痛好不好……”安平哭着哭着,就笑了起来,放在段晚晚头顶上的手,手上的指甲开始伸长。
眼看着这又黑又长的指甲就要扎进段晚晚的头里,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安平回头看了过去。
只见乍然一脚将门踢开后,还维持着踢腿的动作站在门口处,“唔哈!我打。”
乍然在抬眼望进屋内的时候,就看见浑身黑气的安平,又正是乌黑一片,这样怕人的场景,乍然吓得尖叫一声,“啊!鬼啊……呜呜呜”乍然赶紧跑到姬九里身后。
姬九里走了进来,看着蹲在地上的安平,笑道,“好平儿,怎么在这里干傻事,来,跟我回去……”
安平从地上站了起来,“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段信见安平和姬九里等人僵持着,赶紧爬起来去抢安平手掌下的段晚晚,安平听到动静,转身一把掐住段信的脖子,反手将段信甩了出去。
段信被甩出了几米远,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段信再次吐出几口鲜血。
乍然站在姬九里背后,探出脑袋看着躺在地上快要奄奄一息的段信,“咦,好残忍……”
“你说你个傻不兮兮的,跟鬼抢人,你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啧啧啧,太残忍了。”乍然看着地上的段信苦口婆心的劝道。
“这个魂魄充满了安平的怨念,已经化为了罗刹,乍然你自己小心点儿……”姬九里嘱咐了一句,就抬脚往安平走去。
“什么,罗刹,那岂不是比恶鬼还要恶鬼,喂喂,九里你别走啊……”乍然站在门口,看着姬九里远去的背影,吓得不行。
姬九里走到安平的一丈处的地方停了下来,“平儿,你这是何苦呢?你姑姑是自杀而亡,你又到这里为你姑姑寻哪门子的仇。”
“你胡说,我姑姑不可能自杀的!我姑姑答应过我的!她是绝不会自杀的,若不是段信逼她,我姑姑绝不会死!”安平冲着姬九里大喊一声,接着,安平又想到了什么,笑着开口,“你不就是怕我死了没有药吗?”
“是有这一方的原因。”姬九里点点头肯定道。
“那好说啊,你不是把我的身体带走了吗?只要你别阻拦我,我就告诉你怎样练出可以医死人的丹药如何啊?没准儿能彻底帮你解决掉分身的麻烦。”安平看着姬九里。
“不划算,我就是要让你活着,长久的待在我的身边。”
“不知好歹!”安平彻底怒了,顿时狂风大作,安平双眼血红,黑色的头发在风中飞扬着。
安平松开了段晚晚,将双手举在胸前,指甲也从安平的指尖伸长出来。
“我的娘诶,九里你激怒她干嘛?真是,你就不怕你也打不过吗?”乍然害怕的躲在门后的,要知道这罗刹是黑白无常都不敢招惹的。
“乍然,你个王八蛋,你还愣着干什么,把小孩儿抱走啊。”姬九里回头看了一眼乍然,简直是要被乍然气得暴走了,真是个猪队友!
“哦!”乍然这才反应过来,几步跑到段晚晚身旁,将段晚晚抱了起来。
安平这才知道这是姬九里的激将法,想要返回去,却被姬九里拦住了。
“啊~”安平失控的怒吼着,身旁的黑气也越来越重,伸出自己的爪子不断向姬九里进攻着。
姬九里不断闪躲着,却不还手。
乍然抱着段晚晚躲在桌子底下,段晚晚哑着嗓子大哭不停,“啊……爹爹……爹爹……”
乍然看着怀中的段晚晚,心急的不行,“哎哟,姑奶奶,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别哭了,小心将那罗刹招来,到时候我别也赔上了……”乍然生怕段晚晚将安平招来,便伸手抚上段晚晚的眼,施法让段晚晚睡了过去。
段信见安平和姬九里打了起来,再次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乍然身旁,想要重新抢回段晚晚。
段信刚拉住段晚晚的手,乍然就气得一脚将段信踢了出去,“我去你大爷的,敢跟你爷爷抢人。”
段信被乍然一脚踢在地上,本就刚刚被安平打成了重伤,现在被乍然这么一踢,就晕了过去。
乍然看着躺在一旁一动不动的段信,愣了愣神,随后略带抱歉的开口笑道,“呀!用力过猛了,给整晕了,不好意思啊。”
“安平,安惠娘真的是自杀而亡!”姬九里一边闪躲,一边劝道。
“不可能,你们休想骗我,我姑姑不会自杀的。”
“你知道你姑姑是你的唯一,却不知你的姑姑把你也当作了唯一。”姬九里伸出手拉过安平的手,将安平半抱在怀里,以此来控制住安平。
随后,姬九里一伸手,空中便浮现出了安惠娘当日自杀时的情景,“你自己好生看看。”
说着,姬九里放开了安平,安平看着幻想,血红的双眼也开始慢慢变得正常。安平眼中含泪的看着幻象中的安惠娘站在柴房里,安平的眼泪从眼角滑下,又哭又笑,“姑姑,姑姑……”想要伸出手去抓住安惠娘,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幻想中的安惠娘撞柱而亡,安平无力的嘶喊着,“不要,不要,姑姑,啊~姑姑~”
最终颤抖的手只能停在半空,安平无声的呜咽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不可能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啊~”安平只觉得自己心口不停的绞痛,难以忍受,安平用手捂住心口,弯着腰痛哭的嘶喊着。
姬九里担心安平的情绪再次失控,便想到一个法子,那就是用法术招来安惠娘的意识,以此来稳住安平,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
缓缓的,在姬九里的法术下,一股清风卷着一片片叶子和露珠从窗外飞了进来。
“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啊~姑姑,姑姑是我,原来真的是我害死了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姑姑……”安平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口中不停自责。
“平儿……”
安平只觉得有一双手抚上了自己的手,安平缓缓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安惠娘熟悉的模样。
安平看着安惠娘愣了愣。
安惠娘又接着唤了一声,“平儿~”
安平也在这声呼喊下,回过了神,一把抱住安惠娘,哭着不停的道歉,“姑姑,姑姑……姑姑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是平儿害了你……都是平儿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姑姑……”
“傻姑娘,姑姑怎么舍得怪你呢,你可是姑姑最爱的小小姐啊……”安惠娘伸出手一下一下轻轻的抚摸着安平的头,安慰着安平
安平周身由怨念积成的黑气也慢慢退了下去,黑长的指甲也消失不见。屋内也没有了阴风阵阵。
“好平儿,不哭了,不哭了,姑姑在这里,姑姑在这里……”安惠娘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安平。
“姑姑,你到哪里去了?你到哪里去了?你不要平儿了啊,你不要丢下平儿不管好不好?”安平抱住安惠娘的手不断收紧,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安惠娘就不见了。“姑姑,哪儿也没去,姑姑就在你身边,好平儿,姑姑的好平儿……”
“你骗我,你走了,你永远的走了,姑姑你走为什么不带着平儿,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此刻的安平抱着安惠娘哭得就像一个没人要的孩子,安惠娘一直是安平活下去的希望,是安平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如今安惠娘没了,这让安平怎么活下去。
“傻姑娘,那你也不能跟着姑姑走啊,你还有你自己的人生要过,没了姑姑,你可以过的更好的。”安惠娘轻轻拍着安平的背,轻声哄着安平。
“姑姑,没了你,我活不下去的……”安平将头从安惠娘怀里伸出来,仰着巴掌大的脸,满脸泪痕的看着安惠娘,接着,安平又紧紧抓住安惠娘的手,像个乞讨的孩子恳求着安惠娘,“姑姑,姑姑我求你了,你带我走好不好,我求你了,我求你了……你带我走好不好……我求你了……”
第十二章 招魂(2)
“不哭,平儿不哭,姑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而已,姑姑没有丢下平儿啊,平儿不哭……”安惠娘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安平。
姬九里一直在一旁细心观察着安平的情绪,见到安平周身的黑气全部退去后,赶紧从怀中拿出一个玉做的小瓶子,对着安平施法。
接着安平只唤了一声“姑姑”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化作了一颗红色的小珠子飘入了玉瓶中,姬九里又将瓶子合上,抬头看着安惠娘,开门见山的说道,“老人家,你知道安平的另一魄在何处吗?”
安惠娘转身看着姬九里,带着哭腔,恳求似的开口道,“我知道,但我有一个请求,我不敢奢求什么,我只求你保安平的平安,可以吗?”
姬九里看着安惠娘和蔼得体的笑了笑,“老人家放心,我们不会害了安平的性命的,我只求我所求,但是刚好安平能助我,所以我必须要安平跟着我,等我得到我所求的,我自会放安平自由,不会为难她。但想必老人家你也是清楚的,这魂魄离体的时间要是久了,可就再也回不去了,任凭是神仙也没有办法的,所以老人家还是趁着天还没亮,赶紧带我们找到安平的另一个魂魄吧。”
安惠娘得知安平虽然会受到限制,不会受到什么大的伤害之后,只能擦了擦眼泪,妥协道,“你们随我来吧。”
姬九里刚跟着安惠娘走出一步,却发现乍然还躲在案桌下,“乍然,你小子干嘛呢?走啊。”
乍然抱着昏睡过去的段晚晚,坐在桌下本来是呜呜小声哽咽的,现在听到姬九里的话,却慕然张着嘴大哭了起来,“啊……好感人啊……呜呜呜……安平也太可怜了吧,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怜的人,明明她什么也没做错啊,呜呜呜呜……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待她……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啊……好可怜啊……呜呜呜……”
姬九里忍不住扶额,哭笑不得,他怎么会有这种猪队友,“行了,别嚎了,赶紧滚出来,找安平的魂魄要紧,赶紧出来,时间可不多了。”
乍然这才吸了吸自己鼻子,抱怨一句,“人家正煽情呢?你就不能温柔点儿?哼!”乍然抱怨一句,随后才从案桌下慢慢爬了出来,“真是没人性。”
接着,乍然又抱着怀中的段晚晚,摸了一把自己的眼泪,看着姬九里开口道,“那这小孩儿和那男的怎么办?”
姬九里走到乍然面前,看着乍然怀中的段晚晚,说道,“祸不及家人,说到底,都是些可怜人。”说着,姬九里就走了过来,伸出手抚上段晚晚的额头,替段晚晚抹掉了今晚的记忆,温柔至极的开口,“好好睡一觉吧。”
姬九里收回自己的手,又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晕死过去的段信,冷笑着开口,“天道轮回,这是他的罪业。”说完,姬九里就抬脚走了出去。
“喂!等等我啊……”乍然见姬九里走了,心中一急,赶紧跑到床边,将怀中的段晚晚放到床上,紧接着跟着追了上去。
安平被姬九里收服后,这鬼打墙才消失,一直在院子里绕不停的刘管家才走出段府,心中害怕至极的刘管家走出段府,又赶紧往山上走,刘管家双手合十,一边走,一边开口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上天保佑,妖魔鬼怪莫前来……”
在安惠娘的带领下,姬九里和乍然跟着安惠娘走到了一块墓地。
这墓地十分干净,可以看出,这里常有人来打扫,毕竟是大户人家的,这墓地祠堂自然也是不会差到哪里的。
几人刚踏入段府的墓园,便听见有人唱歌的声音。
只见一白衣女子坐在坟前,悠悠的唱着一首童谣,“羊羊羊,跳花墙,墙墙破,驴推磨,猪挑柴,狗弄火,小猫上炕捏饽饽,小猫上炕捏饽饽……”
姬九里和乍然走到墓地的进口处就停了下来,让安惠娘独自往前去了。
“哇,九里,太美了……”乍然伸出手使劲儿的推了推姬九里,看着不远处坐在坟头的安平痴迷的开口道。
此时的安平已然不再是方才那副周身黑气,满眼怨气,似疯似魔的那般模样,现在的安平格外的安静、美好,她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周身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除了如瀑的长发垂下,全身雪白。她的声音是很清亮的,听起来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不似其他女子那般的矫揉造作的娇嗲,倒是自成一股清流。再加上安平唱着童谣,这童谣是早年前安惠娘唱给她听的,如今这童谣由安平唱出,原本清冷的声音也变得和煦了不少。
姬九里听到乍然的话,忍不住挑了挑眉,侧头看着乍然,讽刺道,“我说,大王你的变脸速度是真快啊,你不是怕鬼吗?怎么?这会儿就不怕了?”
乍然听后有些心虚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不敢抬头去看姬九里,而后乍然又抬起头,试图为自己辩解,“这……这不一样。”说着,乍然又“嘿嘿”干笑两声,继续说道,“九里,我怕的是那劳什子蒲松龄写的《聊斋志异》里的害人的女鬼,比如《画皮》里的魅惑王生的画皮鬼,《喷水》里的害人性命的女鬼,还有什么《尸变》、《咬鬼》里的女鬼哪个不恐怖的?”
姬九里看了乍然一眼,随后双手环抱,不由冷哼一声,拆穿乍然,“你方才列举的那几个例子,除了那画皮鬼,哪个不是相貌丑陋可怖的,乍然你这是色意上心,就别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了。”说完,姬九里又回头嘴角带笑的看着乍然,伸出拍了拍乍然的胸脯,一副了然的模样。
在《聊斋志异》中的《喷水》里描述到的女鬼面相是“面肥肿如生。令击之,骨肉皆烂,皮内尽清水”,《咬鬼》中的女鬼则是“以喙嗅翁面,颧鼻眉额殆遍”,所流之血“如屋漏之水,流枕浃席。伏而嗅之,腥臭异常”,以及《尸变》里的女鬼都是面目极其可怖的。而罗刹为食人肉之恶鬼。《慧琳意义》卷二十五中记载:“罗刹,此云恶鬼也。食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同书卷七又说:“罗刹娑,梵语也,古云罗刹,讹也(中略)乃暴恶鬼名也。男即极丑,女即甚姝美,并皆食啖于人。”所以很明显的是,这乍然嘴里说着害怕,心底还是十分爱慕安平的美貌的,这不是心起色心是什么?
乍然脸上略有怨气的伸手拍了拍刚才姬九里拍过的地方,不以为然道,“自古英雄哪个能过得了美人关的?再说男儿不好色,哪还有什么男儿本色?男人好色方显男儿本色,好不好?你懂不懂啊?”
“是吗?还有一句是这样讲的,‘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妇人心’,红颜祸水,乍然兄啊乍然兄,好了伤疤忘了疼啊。”姬九里不紧不慢的开口。
乍然当然知道姬九里所说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是指的是当年自己被风英设计陷害的事儿,但不得不说,这风英是真的毒,风英心气儿高傲,心胸狭隘,为了报一己私仇不折手段,竟不惜将自己的清白作为代价,可谓是真真的蛇蝎美人,想到当初自己是怎么被风英一步步算计进去的,乍然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姬九里看着乍然这模样,叹着气,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又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安平和安惠娘。
安平倚在一座小坟上,还在轻轻的哼着,“小猫上炕捏饽饽,小猫上炕捏饽饽……”
安惠娘看着安平心中便忍不住泛酸,带着微微的哭腔轻轻的唤了一句,“平儿……。”
安平听见这一声熟悉的呼喊,止住了唱歌的声音,呆呆的坐在坟边,看着坟墓楞住了,出了神。
“平儿……”安惠娘又接着唤了一句。
安平再次听到这样熟悉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来,慢慢的转过头,看着安惠娘出了神,安平看着安惠娘愣了好久,只觉得眼前的安惠娘不够真切,看着安惠娘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试探性的轻轻喊道,“姑姑……”
“诶。”安惠娘看着楞住的安平,只觉的心中生疼,带着颤抖的哭腔,强行微笑的开口,但是可以看得出安惠娘因为强颜欢笑扯动的嘴角在明显的颤抖着。
“姑姑……”安平得到安惠娘的回应后,身子开始颤抖了起来,因为突然的哭泣,自己又强行忍住了,就带上了浓浓的鼻音。
安惠娘走到安平身边,安平就坐在坟前,一把抱住了安惠娘的腰,将自己的头埋进安惠娘的怀里,“姑姑,真的是你吗?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我,是我……是姑姑,平儿,姑姑回来了。”安惠娘轻轻抚摸着安平的头。
“姑姑,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啊?”安平仰起头看着安惠娘,眼角带着一滴晶莹的眼。
第十三章 救命之恩
灵魂与灵魂之间是会有相互感应的,所以安平是知道自己的另一个魂魄在段府做了什么的,心中便害怕安惠娘会因此怪罪她,才会如此说道。
“傻姑娘,说什么傻话,你可是姑姑的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小小姐啊,姑姑又怎么舍得怪你,又怎么会对你失望呢?傻姑娘。”安惠娘伸出手替安平擦掉挂在眼角的泪,轻声安慰着安平。
“姑姑,对不起,都怪我,都是我害了你。”安平拉住安惠娘的手,哭个不停。
“没有你,姑姑也活不下去的。”安惠娘轻轻捧起安平的脸,继续说道,“平儿,回去吧。”
“不,我不走,我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你……”安平哀求着不停的摇头,“我不走,我不走……”
“平儿,你听姑姑说,你是乔家唯一的后人,平儿你不能这样自暴自弃。你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你不知道,在你娘还怀着你的时候,你娘啊就给你留下东西,放在桥东家的西巷口的永安当里,你去那里管那永安当里的老板要,他会给你的,到时候你就拿着你娘留给你的东西去找你的姥姥。”安惠娘一字一句的交代着安平。
“不……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姑姑……我就想留在你的身边,姑姑……我才不要管什么乔家的事,我只要你,姑姑,你知道,平儿什么都不要,平儿只要你,姑姑,你知道的……”
“傻姑娘,没有谁是离了谁不能活的,你听姑姑的话,你是乔家之后,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姑姑交代到这里也该走了……”说着,安惠娘就又慢慢的化作了一阵风云,“姑姑会化作人间的风雨陪着你。”
“不要,姑姑,姑姑,平儿求求你,你不要走,姑姑,平儿求你了,平儿求你了……”安平紧紧抓住安惠娘的手,不松开,安平生怕下一秒安惠娘就又从她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可无论安平怎么哭喊着挽留,安惠娘还是化作了一阵风云,从安平手里滑走了,安平紧握着自己刚刚握住安惠娘的手,彷佛上面还有安惠娘的温度,安平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嘶哑着声音大声哭了起来。
姬九里看着安平,微微皱了皱眉,不得不说,这安平倒真的是个可怜人。
次日天亮,乍然站在床边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安平,疑惑的开口问道,“九里,你说她这魂魄都归体了,她怎么还不醒啊?”
姬九里坐在桌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你问她去啊。”
昨日收回这离体的两个魂魄之后,姬九里就带着安平离体的两个魂魄,又重新将安平的魂魄带进了体内,又带着安平出了山洞。
等到天亮,两人又带着安平进了城,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逃出段府的刘管家也终于赶上山,见昨日老爷那副模样,看来还真是鬼来了无疑,莫不是夫人真的魂回了?到现在已经是卯时了,刘管家跑到净庵观,来不及喘气,就伸手拉住门上的门环,不停的撞击着门,发出“咚咚”的响声,“道长,道长,道长开门啊……”
几个正在观里拿着扫帚打扫的小道士,听见呼喊声,赶紧放下手中的扫帚,一路小跑到门前,将门拉开,手捏一串佛珠,“施主有什么事吗?”
“我要见净慈道长,我要见净慈道长,现在就要见!”刘管家拉住小道士的事,语气急忙的开口。
“你们若是来上香的……”净慈老远便听见了这里的杂音,就想着过来瞧个究竟,走到门口时,却发现站在门口的是段府的刘管家,止住了后话,只是疑惑的唤了一句,“刘管家?”
刘管家看着净慈走了出来,忙跪在地上,哭着诉说道,“道长,道长……道长,段府闹鬼了……”
“闹鬼?”净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段府一向平和,怎么会突然闹鬼呢?会不会是安平的灵魂,可是不该啊,安平不是被那巫池里边的神兽吃去了吗?难不成是安平的怨念只有怨念的灵魂,罗刹!对,罗刹,只有罗刹黑白无常才不敢收,那这恶鬼就一定是安平。
“是啊,道长,段府的院子里闹鬼了,道长,我家老爷还在府里呢,你快随我下山去救我家老爷吧,道长,你快随我下山吧……”刘管家对着净慈不断的磕头,哭着请求净慈随他下山去救段信。
净慈看着刘管家愣了愣神,随后一手执于胸前,另一手一下一下的拨动着手中的佛珠,故作坦然一笑,“这大白天的哪儿来的鬼?刘管家就莫要拿贫道寻开心了。”要知道,这罗刹可是会吃人的,净慈绝不会以身犯险。
“道长,是真的,是真的,道长,我没有骗你,昨夜……昨夜老爷在庭院里一直叫喊着,我就提着灯烛赶过去看,老爷却疯了似的,说夫人在他眼前唱戏,说夫人要回来取他的命,老爷便让我来找你……结果我就遇上了鬼打墙,在院子里怎么也绕不出去,直到寅时!直到寅时我才走出段府啊道长,道长,我没有骗你,我是万万不敢拿老爷的性命跟你开玩笑的啊……还请道长随我下山去救老爷……求道长随我下山救老爷……”刘管家一边哭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一边对着净慈不断磕头,由于用力过猛,刘管家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额头已经磕破了慢慢的渗出了血。
刘管家此话一出,净慈没有了其他的法子,又想到现在是白天,安平如是一个魂魄是不敢出来的,便才跟随着刘管家下山,去段府一探究竟。
安平脸色苍白,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额头上却布满了细汗,像是进入了梦魇。
“平儿,甜不甜?”安惠娘剥了一颗糖放进安平的嘴里,“甜。”安平吃着嘴里的糖,张开自己的双手,小小的身子一下栽进安惠娘的怀里,又仰起巴掌大的小脸看着安惠娘,“姑姑,等爹爹什么时候不忙了,我们就去找爹爹好不好,我们也买这样的糖给爹爹吃。”安惠娘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安平的小脸蛋,笑得一脸宠溺,“好,到时候我们就去找爹爹。”
姬九里站在床边,却见安平突然扯动轻轻笑了笑,这让姬九里不由好奇,是什么样的梦,能让安平笑得这样开心,要知道安平可一直就是在黑暗中长大的,是能有什么事让她笑得这样的舒心。
姬九里不知道的是,在四岁之前,在安平的世界观里,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平儿……”梦中的安平只听得一声呼喊,紧接着在安平梦里的安惠娘就突然消失不见了,小小的安平吓得大哭,紧接着,安平就突然从梦里惊醒过来,“姑姑。”
安平这一声呼喊,便睁开了双眼,也慕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姬九里看着突然醒过来的安平,勾了勾嘴角,“我的好平儿啊,你可算是醒了,真叫我好生担心。”
头顶传来姬九里的声,安平便抬起自己因为昏睡过久而变得沉重的头,看了一眼姬九里,没有说话,而后又低下头怔怔的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姬九里踱步走到桌前,拿起桌上一个倒扣的茶杯,提起桌上的茶壶,将杯中填满,才放下手中的茶壶,接着,姬九里又拿着茶壶不紧不慢的走到安平的床边,将手中的茶递到安平眼前,“好平儿,你姑姑说得对,在这个世界上谁没了谁都可以好好的活着,你又何必死揪着安惠娘的死而放不下。”
安平没有说话,只是接过姬九里手中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掉的茶杯的递给姬九里,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多谢。”
姬九里拿过安平手中的茶杯,在手中转了转,笑着反问,“平儿谢我什么?是这杯茶水的恩情,还是招回你魂魄的救命之恩。”
“你怎么想,便是什么。”安平回了姬九里一句。
“这样啊,那在下就当你方才那句谢谢是谢这茶水之恩了。”姬九里冲安平笑了笑,晃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茶杯。
“请便。”安平没有心情与这神兽做太多纠缠。
听到安平的话后,姬九里点了点头,“那这救命之恩你可如何谢我?”说罢,姬九里突然俯身靠近安平。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俊脸,安平心中一吓,一个没稳住,身子便要往后倒去。姬九里眼快,伸出一只手揽过安平的杨柳腰,将安平控制在自己怀里。
安平看着近在咫尺的姬九里,恼羞的开口,“放开我。”
“平儿,你还没说怎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呢?”姬九里莞尔一笑。
“你要如何?”安平看着眼前笑得人畜无害的姬九里。
“凡人不是又一句话叫滴水之恩当涌泉想报吗?更何况是这救命之恩,我看过凡间话本子,里面都写着‘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的戏码?平儿要不要参考一下?”姬九里依旧是笑得人畜无害,但眼中却多了一抹不明意味的目光。
安平自然知道这是姬九里在戏虐她,安平看着姬九里突然扯嘴一笑,“那你一定不知道那些以身相许的女子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哦?那平儿讲讲。”姬九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平,他倒要看看这个凡人要如何替自己解围。
“因为女子的救命恩人一定是很帅气的公子。”
“我不好看,嗯?”
“好看啊,但我们这些凡人更喜欢人,而不是畜生。”安平看着姬九里,也跟着无害的笑了笑。
姬九里看着安平愣了愣,没想到啊,自己竟然被这个凡人反将一军,还真是小瞧她了,“骂我畜生,那平儿与我为伍,你又算是什么?”说着,姬九里就松开了放在安平腰间的手,直起身子。
“与你为伍?算不上,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安平又接着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
第十四章 达成协议
“确实算不上。”姬九里笑着跟着重复了一句,转而姬九里又低下头看着安平问道,“我让你去地府查的神女,如何了,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神女没有死。”安平将在三生石上看到的情景如实告诉姬九里。
“果然。”听到安平的回答后,姬九里勾唇一笑,他就知道神女一定还活着,不然那景唁在九重天还能坐得住?
“我应了你的要求,也做到了,你还记得你当初的承诺吧,你可是答应过会放了我。”安平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站在姬九里的面前,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姬九里的目光。
姬九里看着安平,笑了笑,“当然,我说话可是从来都作数的。”说着,姬九里又转身给安平让出一个道,紧接着伸出手朝着门的方向对安平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请便。”
安平愣住了,她没有想到这姬九里会如此爽快的答应她,她可没忘记自己对姬九里的重要性,没有她,他可不能这么安然的站在这里。
姬九里见安平愣在原地不动,就笑了笑,“怎么?平儿杵在这儿不动,是舍不得我?”
听着姬九里轻浮的话,安平这才缓过神来,只看了姬九里一眼,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不管这姬九里打着什么算盘,但他既然给了自己离开的机会,那她还在纠结什么呢?
安平走出屋外的时候,恰好撞见了乍然。
乍然看着安平晃了一下神,随后立马抹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微微侧着头,眯了一下双眼,“姑娘你好,在下乍然。”说完,乍然便极其有自信的睁开双眼,心想着这安平一定被他迷得死去活来的,怎料自己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乍然赶紧转身回头,却见安平扶着围栏下了楼,乍然不免有些气急败坏的冲安平的背影喊道,“喂!你有没有点儿素质啊?本王跟你打招呼没听见吗?眼瞎了还是耳聋了?说你呢?还不回头,假装没听见吗?”
听着背后传来的声音,安平当然知道乍然骂的是谁,但在安平眼里这乍然不过是一个妖怪而已,与那姬九里是一伙的,蛇鼠一窝。自己又何必同他做不必要的纠缠,而且就乍然这般轻浮的模样,那便是姑姑口中的登徒浪子错不了。
姬九里从屋内走了出来,双手环抱的站在走廊上,看着正在下楼的安平。
“诶,九里,这……这凡人她也太不识好歹了吧,真是,真不该救她。”乍然见姬九里走了出来,就不由向姬九里抱怨。
“你不是喜欢她吗?怎么又说出这般嫌弃抱怨她的话来?”姬九里嘴角带笑的反问道,话语中还带着明显的嘲笑。
乍然走到姬九里身旁,“这不一样,一码归一码,我是挺喜欢她的,不过她竟然无视本王的倾国之色,这绝对是不可饶恕的,想本王这张美男子的脸,那放在青丘可是俘获了一大把少女心的好吧?她竟然无视我,她无视我诶!无视我!这绝对不能饶恕!绝对不能!”
姬九里懒得理会乍然,任凭乍然站在他旁边不住的抱怨,而是将目光全然放在了安平身上。
安平走下楼梯后,站在楼梯口就楞住了,客栈里的人很多,有客人们交谈的欢笑声,有小二传菜的吆喝声,还有柜台上伙计敲算盘的“嗒嗒”声,这是安平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场景,这十五年来,安平都是一直被关在暗洞里的,以往这些外面的事都是靠着姑姑讲给她听的,而安惠娘又害怕安平因为不能到外面去,怕与安平说这些外面的事让安平心生不悦,所以安惠娘也是讲得很少的,因此关于这外面的世界,安平的认知是极少的。
正在安平望着这间客栈出神之际,一位中年女子打断了安平的思绪,“这位姑娘,你能否让一让?”
“啊?”安平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中年女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姑娘,我说让一让,你挡着楼梯道儿了。”中年女子看着安平轻轻一笑,十分有礼貌的再次开口提醒安平。
安平这才反应过来,忙站到一边,歉意的开口,“抱歉。”
中年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笑了笑,便提着自己的裙摆上楼了。
这时安平终于明白这姬九里会这么轻易的放自己离开了,因为自己根本不懂这世界的生存法则,所以姬九里一定会料到自己会回去找他,想到这里,安平便抬头往楼上看去,果不其然,安平看见姬九里正悠然的趴在围栏上看着自己,姬九里还冲着自己耸了耸肩,无辜的眨了眨眼,安平不由在心底冷哼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安平自是十分生气的,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折身返回。
姬九里看着安平又重新上了楼,便忍不住得意的失笑一声,这个凡人倒是挺好玩的。
安平重新走上二楼,姬九里就站在楼道口若无其事的等着她。
姬九里看着安平笑了笑,故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平儿果真是舍不得我呢?”
安平听到姬九里这句极具讽刺的话,不由面红耳赤了起来,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刚才嚷嚷着要走的人是她,现在厚着脸皮回来找姬九里的也是她安平,这实在是打脸。
安平没有接话,只是绕开姬九里重新回了房。
“九里,这丫头也不搭理你,不过她看着你脸红什么?她为什么脸红啊?不该啊,难不成……”乍然指了指安平的背影,又回头看着姬九里不由发出心中的疑问。
姬九里笑了笑,“心悦我呗。”
“心悦……呸……怎么可能?”
“哦?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她不搭理你,一见到我却脸红了?”姬九里故作得意的看了乍然一眼,随后又叹着气,摇着头走进屋内,“还不因为某人的魅力不够,穿得花花绿绿的,活像只花孔雀,还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乍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里裳是一件鹅黄色的,外套是一件绿色的外袍,这样让人看起来确实有些不尽人意。
“我……九里,你说谁是花孔雀呢?我这身装着怎么了?怎么了?不爱看就不看呗?你就是嫉妒本王的绝色容颜!”乍然气得冷哼一声,口头上吃了亏,乍然便愤然离开了,乍然一边走,还一边不停的抱怨,“真是没有欣赏水平,我这样的装扮那明明是潮流好不好?哪像你们整日穿的衣服都是一个色儿的,都没有新意,明明是你们的衣服丑爆了好不好?还说我是花孔雀,我呸!”
姬九里踏进屋内,这时候,安平正假装冷静的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一个茶杯,但握着茶杯的手却明显的颤抖着,从安平那颤抖的手就可以看出安平的内心是紧张,还有心虚的。
姬九里见此,忍住笑,双手负于身后,慢慢走到安平面前坐下,似笑非笑的开口,“平儿,你这手要是再抖,这杯中的茶水可就被你荡出来了。”
闻言,安平赶紧低头去看手中紧握着的茶杯,但手中的茶杯明明是空的,哪里会有什么茶水?他故意这样说来戏弄她的,想到此,安平也不再不好意思,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抬头有些恼怒的看着姬九里。
姬九里这才总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清脆爽朗,可以看出姬九里是真的笑得很开心。
安平暗自咬了咬牙,但看着姬九里的得意的笑,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自尊心作祟,让安平再次觉得恼羞。
姬九里笑得有些肚子疼,“好平儿,你真是我的开心果,这几百年来可算是遇见一个有趣的人儿了。”
是吗?那我还真是荣幸啊,安平忍不住在心底腹诽。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也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所以我们可以选择共赢的。”过了一会儿,安平将话题步入正轨。
姬九里收住笑,看着安平似笑非笑的开口,“平儿讲来听听。”
,安平再次听见姬九里再次唤自己平儿,不由皱了皱眉,除了姑姑,是没有人这么亲近的唤过她的,“我的目标是乔家,你的目标是神女,我们可以一起同行,两不相干,再者我的血就是你的药,选择与我同行,你并不吃亏。”
“是,我是不吃亏,但平儿可是也没有吃亏的,你知道自己一个人是无法在这个世间上独行的,你被关在暗洞里十五年,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是什么。此刻的你在这个世界上犹如出生的新生儿,你对外面的世界根本就不了解,不然平儿你是不会回来找我的,这样看来,平儿你算不算是薄情寡义之人?再怎么说,在下也是好歹救过你的。”姬九里直接戳穿安平的内心想法,明明是咄咄逼人的话,但姬九里却没有一点不悦的面色,眼角和嘴角都带着笑。
安平是不爱笑的,这样看来,两人倒真是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不过安平倒也不避讳什么,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就索性直接承认了,“是,但这不是你心中所想吗?”说白了,安平其实一直在姬九里的掌控之中。
姬九里看着安平愣了愣,随后笑了,“你这个凡人倒是频频让我意外,以后一起同行,便是有了不少的乐子,有趣有趣。”
姬九里这番话听在安平耳中,便是极其屈辱的,姬九里这番话的意思是将自己当成一个能给他带来乐趣的玩物了吗?不过也对,她安平除了这有用的血,她又算什么呢?这样想着,安平倒也没有那么恼怒了。
“不过,跟我同行,我还有一个要求。”姬九里举起茶杯,放在自己的嘴边轻抿一口。
安平闻言抬头看着姬九里。
姬九里也低头看着安平继续说道,“你的血,我要你每个月初将你自己手腕处的血收集起来。”说着,姬九里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又将这玉瓶递到安平的面前,“装进这个小瓶子里,然后交给我。”
安平看着姬九里手中只有指拇大的小玉瓶,先是一愣,才接过姬九里手中的玉瓶,“没问题。”这玉瓶这样小,装满这个玉瓶可谓是轻而易举。
姬九里笑了笑,指着安平手中的这个小玉瓶道,“平儿,你可别小瞧这个小瓶子。”
闻言,安平抬头看着姬九里,仔细的思量着姬九里这番话的意思。
第十五章 窈窕淑女
净慈跟着刘管家下了山。而后净慈又跟随着刘管家往段府的偏门走去,毕竟府中闹了鬼,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刘管家可不是什么傻子,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才会带着净慈从偏门进去。
净慈刚踏进段府的偏门时,便看见一个衣裳不整,满头散发,污头垢面的中年男子,男子抓着一根树枝在府中乱跑乱撞,兴奋的喊叫着。在那人的身后,还有几个丫鬟家丁,紧追在男子的身后。
“我要杀你了,你是女鬼,你是女鬼……我要杀你了,安平……我要杀了你……让你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听这声音是段信的声音。
“老爷,老爷,你慢点跑……”丫鬟们在身后喊着。
段信绕着一个小亭子绕了一圈,忽然又停了下来,站在一棵大树的面前,手执着那根木棍,绕着那颗大树竟转了起来,口中像唱戏似的喊道,“锵锵锵……”
刘管家见此赶紧跑上前,拉住段信的手,“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啊?”
段信回头看着刘管家,随后立马将刘管家推开,大喝一声,“来者何人?”
“老爷,我是管家啊。”刘管家拉着段信的手,急切的说道,见老爷这副模样,莫不是疯魔了?
段信却大笑了起来,而后又用着唱戏的调子说道,“什么刘管家,我看你是那刘邦狗贼!你这次前来,莫不是要取了我的性命?”
“什……什么?老爷,你到底怎么了?我是刘管家啊……”刘管家听着段信的话愣住了,如今段信这副模样,刘管家倒是不指望段信能说出个什么由头来,便转身看着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丫鬟家丁们,开口问道,“老爷,怎么回事?”
一个专门负责梳洗收拾段信的起居的丫鬟,听到刘管家的问话后,颤颤巍巍的从里面站了出来,哆哆嗦嗦的开口,“回管家的话,今儿早上奴婢照常去伺候老爷梳洗的时候,却见屋内一片狼籍,像是打斗过一样,老爷也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奴婢心生害怕,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让人去请来大夫,大夫看过后,说是……说老爷因为受惊过度而导致失……失心疯了……”说到这里,丫鬟害怕的“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交叠着放在地上,丫鬟也弯下腰,将自己的头也放在手上,“管家,这不管奴婢的事啊,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老爷醒来后便是这副模样了,奴婢也不知道老爷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啊……”
“小姐呢?”刘管家继续问道。
“小姐让奶娘搬出去玩了。”丫鬟一五一十的回答,但出于害怕,始终不敢将头抬起来,忽然,丫鬟又想到了什么,接着开口道,“还有……”
“还有什么?”刘管家接过丫鬟的话。
“我今儿早上去伺候老爷的时候,小姐也在老爷房间里……”丫鬟答道。
刘管家看着站在自己眼前还在不断唱戏的段信,又转头看了一眼丫鬟,吩咐道,“行了,我知道了,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将今日的事拿出去嚼舌根,看我不拔了你们的舌头,下去吧。”
这段信唱的戏,是将自己当成了项羽,这出戏是夫人生前最爱的,可是夫人死后,这戏便成了府中的禁忌,昨儿晚上老爷也说过他看见夫人在小亭子里唱戏,看来老爷必是中邪了无疑。
原本十分害怕丫鬟得了刘管家的令,不敢过多停留,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其他的丫鬟身后出去了。
净慈这时也慢慢的走了过来,现在段信的面前。
正陶醉于戏中的段信见到净慈,就停了下来,扔掉自己手中的木棍,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凌乱的头发,上前一步,站定在净慈面前,十分端正,紧接着,段信又双手上前,对着净慈做了一个揖,“道长来了。”
这样的段信倒是正常,不过净慈看得有些心慌,握着佛珠的手也紧了紧,“你还认得我?”
“认得,道长是净庵观的净慈道长。”段信像似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虽然衣着凌乱了些,但这说话的语气倒与往前别无二般。
紧接着,段信一手握拳壮放于胸前,另一只手负于身后,“道长,明日我们就送安平去祭生台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人。”
净慈听着段信的话,心下狠狠一惊,忙开口怒道,“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话?”
听到这话的时候,刘管家也是屏住了呼吸,这安平的事,刘管家也是知情的。
“道长莫要在耽搁了,我们快些去吧。”段信仿佛没有听见净慈在说什么,只自顾自的说着。
净慈看着段信眯了眯双眼,要知道这段信知道的事可不比他知道的少,若是段信真疯癫了,那这些秘密可就守不住了,若这些事情传了出去,那他可就没有活路了,还有安平,若安平真的成了罗刹,那这安平会不会来寻他报仇,想到这里,净慈便是心中一阵后怕。
在客栈里,平安通过桌上的一颗白色的珠子看到了此时此刻段府的情景,段信疯了,被自己逼疯了,安平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安平发现就算段信疯了,自己好像也并没有得到复仇的快感,心中甚至升起了一丝悲凉,看来这段信真是恨她恨得紧啊,就算自己死了,段信也巴不得自己魂飞魄散,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什么骨肉亲情,到了她这儿却成了另一番境地,可悲,当真是可悲。
“你昨天都看到了什么?”净慈冷眼看着段信。
净慈这话一出,段信忽然拍手大叫道,脸上还带着兴奋之色,“灵儿,我看见了灵儿!真的,灵儿回来找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灵儿还是没怎么变……”说着,段信的面色又慕的转为悲怆,“但是灵儿跟我我说,灵儿她跟我说……她说好冷,她说让我下去陪她,哈哈哈……”净慈再次兴奋的拍手大笑,笑着笑着,净慈又惊恐的抱着自己,“不对,不是灵儿,是安平,我看见了安平了!我看见她变成了女鬼!她成了女罗刹……她……她的指甲有……”
段信伸出手比划着,“有这么长,哈哈哈哈哈……”
听着段信的叙述,净慈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看来这安平真的成了女罗刹,那么安平肯定在这段府里。
段信自顾自的说着,忽然又大哭了起来,一把拉住净慈的手,哭着恳求道,“道长,道长……安平要杀了我,安平她说她要杀了我……道长救命吧……道长你一定要救我啊,她掐着我的脖子要杀了我……”
紧接着,段信又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呼吸困难的开口,“道长……救……救命啊……救我……救我,道长……安平,你放了我,安平……”
刘管家看见段信这般疯魔的模样,生怕段信将自己给掐死,赶紧伸出手去扯段信的手,“老爷,老爷,你醒醒啊,安平不在这里,老爷……”
净慈看着段信,细想着自己以后会不会落得个跟段信一样的下场?净慈越想越害怕。
安平坐在桌前通过夜明珠看着这里,就没有再看了,站了起来,刚要抬脚往屋外走去。
却见门被人“砰”的一声撞开了,安平听见响声,抬头看去。
只见乍然逆光站在门口处,一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额头,将自己的声音压得极低,“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安平是没有读过书的,自然是听不懂这些文邹邹的话,不过,安平看出了乍然现在换了一副装扮,不再是先前那样的花枝招展,却是换了一套素净的一袭白衣,其实乍然的模样是不丑的,只是往前乍然花枝招展的打扮,让安平直接忽略了他的模样,现在看来,其实乍然是真的挺好看的,也对,毕竟是狐狸嘛,这个世界上可没有长得丑的狐狸一说,不然人们怎么会称狐狸精?
乍然瞥眼间,见安平依旧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心中便道,难道是这情话不够,那就在加点儿,这样想着,乍然便起身,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扇子,乍然悠悠的摇着手中的折扇,慢慢走了进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安平再次皱了皱好看的眉头,他到底在说着什么?不过这样文绉绉的话,想必是出自某个大诗人之手吧,只可惜她听不懂。
乍然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安平的反应,心道,还没反应?还不够?她这样杵着不为所动,他很尴尬的好不好,“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几句话,安平算是听懂了半截,安平不知道乍然在搞什么幺蛾子?安平无心与乍然玩乐,开口问道,“姬九里在哪儿?”
听着安平的话,乍然是脚底一滑,差点没站稳,“你刚刚问我什么?”
“我说,姬九里在何处?”安平再次重复道。
乍然看着安平就突然笑了,“不是,敢情我刚刚说了那么一大堆的情诗,是对牛弹琴了?你开口第一句就问姬九里在哪?怎么的?我是不用要面子的吗?”
情诗?安平听着乍然的话愣了愣,原来刚才那一堆文绉绉的话就是他的情诗,不过现在的妖怪都这般无聊了吗,都喜欢拿她来打趣吗?
第十六章 绝情
“老爷,老爷,你醒醒啊,老爷……”刘管家一直拉扯着段信的的手,以此来控制住段信,生怕这段信一个不小心就将自己给掐死了。
“刘管家。”净慈突然转头看着刘管家,面色俨然。
“道长,怎么了?”紧接着,刘管家又拉着段信的手往净慈身边凑,带着哭腔急切的喊到,“道长,道长,你看看我家老爷吧,我家老爷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您给看看吧,您给看看我家老爷是不是被什么邪祟附身了啊,不然怎么会疯掉呢?”
“刘管家,大夫都拿他没办法,贫道不过是一个整日敲木鱼的和尚,又有什么能力治好他?贫道可不是什么神仙!”净慈看着刘管家,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绝情,也对,在这种情况下,撕破脸是必然的,净慈也就没必要在装什么了。
“可是,道长……”
刘管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净慈打断了,净慈冷笑一声,音调也提高了一个度,“刘管家,你是知道的,这段老爷是被安平这个女鬼逼疯的,安平这件事,你我可都是参与者,我不防告诉你,安平收拾了你家老爷之后,难保不准,下一个目标就是收拾你和我。”
听着净慈的话,刘管家便被吓得忍不住手心冒汗,也松开了拉着段信的手。
段信没有了刘管家的控制,就又掐着自己脖子,大声哭喊着求饶道,“救……救命……安平……安平,你这个女鬼……你放了我……不然我……我杀了你……救命……安平……”
净慈没有理会段信的这些风言风语,只是看着刘管家,一字一顿的开口,“说不准,这安平的魂魄就在这院子里,在哪个角落里正看着我们呢。刘管家,你可别与我说什么收鬼的话,这罗刹可是连地府鬼差的黑白无常都不敢惹的,你我又有什么本事去招惹安平?不过我倒是有法子可以保你平安。”
听着净慈的话,刘管家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又记起昨日段信在院子里的那副模样,后背就禁不住生起一股凉意,只觉得心中后怕。
段信掐着自己的脖子嘶喊了一会儿,又转而伸出青筋暴突的手突然掐住净慈的脖子,面目狰狞,双眼里充满了红色的血丝,狂笑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净慈,模样十分扭曲,“安平!安平!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这个女鬼……我要让你永生永世不得投胎,我要让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杀了你……杀了你……”
净慈被段信掐住了脖子,呼吸就变得急促了起来,净慈来不及想什么,催动体内的法术,伸出手朝段信的肚子上打了一掌。
“老爷!”刘管家见到这般模样,不由惊呼一声。
段信当然敌不过这一掌,在净慈出掌后,段信就被打倒在地,滚出了好几米远才停下来,而后段信又捂着自己的肚子生生的吐出一口血来,接连着吐出好几口血来之后,段信才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尖叫着跑掉了。
“老爷……”刘管家再次担忧的唤了一声,想要跟着追上去,毕竟自己在段府这么多年,又一直伺候着段信,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净慈一把抓住刘管家的手,不让刘管家追上去。
“道长?”刘管家不解的回头看着净慈,语气里带着对段信的焦急和担忧。
“你去干什么?你是能救他还是能替他承受?”净慈质问道。
“可是,道长……”
“没有可是,刘管家你记住了,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的事情要是抖出去了,你觉得黎城的百姓们会放过你我吗?到时候你我可就不是这般的好过日子了!”净慈说着,见刘管家的神色松动了,这才又松开了刘管家的手,接着开口说道,“现下只有两个办法,莫要杀了你家老爷,然后你变卖这段府的家产,逃出黎城去……”
“不!不能杀了老爷,道长,不能杀了老爷的,老爷于我有恩,我不能杀了老爷的!绝对不能的!”未待净慈说完,刘管家就紧紧拉住净慈的手,急切的喊道,表示拒绝,毕竟自己以前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段信救了他,他如果杀了段信,那就是恩将仇报了。
净慈看着激动的刘管家冷笑一声,“刘管家,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恩恩义义,你这般维护他,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那也不能杀了老爷啊,道长。”
“可以不杀他的,还有一个法子的。”净慈一边拨动手中的那串佛珠,一边笑着开口。
“什么办法?”
“从此以后这段府的主人就是你了,段信已经疯了,他是守不住这段府的,你将段信控制在府中,他就不会跑出去乱说了,那也就不用杀他了。再者你照顾段家老爷是报恩,你将段信关起来,是怕段信跑出去闹事,给百姓惹麻烦,这可是一段佳话,百姓们哪里会多说什么,只会夸赞你刘管家对段家老爷有情有义,这样,你既是得了段府这世世代代经营下来的家财万贯,还会有一个好名声,刘管家,你这可是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呢?”净慈似笑非笑的看着刘管家。
刘管家看着净慈的笑容,只觉得心中一阵发毛,他以前是真没想到这净慈的城府竟是这样的深,不过听着净慈的话,刘管家要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世人总是有贪欲的,刘管家刚要出口答应,但又想到这段府有鬼,那便是凶宅了,那安平若是来找他,他该要如何?“可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不就是怕安平那个女鬼吗?这样,我给你一个符,你整日贴在身上,那鬼是近不了你的身的,你只管放心住在这段府。”说着,净慈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符纸,递到刘管家面前,“怎么?刘管家还在犹豫什么?”
“我……”刘管家看着净慈手中的那张黄色的符纸,迟迟不肯接过。
“刘管家,这段府的家产,就算你拼死拼活的挣一辈子也是挣不到的吧?”净慈一边说着,一边拉过刘管家的手,将符纸重重的放在刘管家手上,再拍了拍,“你这又不是害人,你这是为了保你家老爷的安危,你就只管拿着就是。等段老爷疯掉的这阵风声过去后,你到时候就可以搬走,还怕什么呢?”
说完,净慈冲刘管家笑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刘管家目送净慈离开后,又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符纸呆呆的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净慈出了段府,忍不住冷笑一声,那张符纸就是一张简单的平安符,什么作用也取不了,净慈这样做,不过是想接着安平之手杀了刘管家而已,毕竟刘管家可是什么都知道的,只是净慈不知道的是,安平已经活过来了,他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呢?
在客栈里,乍然还在不停的同安平争执着。
安平现下有很重要的事要办,是真的没有时间同乍然在这里说一堆无用的废话,见乍然这模样,安平也不指望他能带她去找姬九里了,如果不出意外,这姬九里一定还在这客栈里。
安平便不再说什么,提脚转身就离开。
正在讲个滔滔不绝的乍然见安平不打招呼就离开了,心中更是生气,转身指着安平的背影大喊,“喂!本王跟你讲话呢,你有没有点儿素质啊?喂!站住……本王让你站住,你听不到吗?耳聋吗?”
但安平并不理会他,乍然自觉心中无趣,扫兴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壶茶水,然后仰头一饮而尽,“气死本王了,什么人啊,真是,白白浪费本王这身打扮。”
安平趴在走廊的围栏上,往下瞧,安平转眼间就看见姬九里坐在一个靠窗的角落里,正惬意的吃着饭。
果然在,安平收回自己的手,走下楼梯。
下了楼,安平又直径走到姬九里身旁。
姬九里听着脚步声就知道是安平,等到安平走到自己身旁,姬九里也并未抬头看安平,只是淡然的夹了一口菜放进自己嘴里,慢慢的嚼着,一副吃得有滋有味的模样。
安平看着姬九里这模样,不由心中冷笑道,一个畜生,还将自己过得人模人样的。
姬九里一边吃着嘴里的菜,一边这才笑着抬头,“坐啊,来都来了,怎么不坐啊?来来来,坐坐坐,呀,瞧这天儿,这都晌午了,是该饿了,是我思虑不周,忘了喊我的好平儿下来吃饭,怪我,怪我,平儿可莫要生气才是。”
安平看着姬九里,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不为所动,真是不知道他每天这样笑着累不累?
姬九里放下手中的筷子,忙站起身来,伸手去拉安平的手,“来来来,平儿不要生气,下次我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我保证。”说着,姬九里就要举起自己的四个手指头发誓。
真是会演戏,安平冷眼瞧了姬九里一眼,就将自己的手从姬九里手中抽了出来,安平懒得与姬九里说这些绕头脑的话,就走到一根凳子上坐了下来。
姬九里见安平坐下后,笑了一声,随后伸出手向正在另一个桌子上收拾桌子的小儿招了招手,“嘿!店小哥,这儿呢,这儿呢!”
“诶~”店小二听到姬九里的声音,赶紧将帕子搭在自己的肩上,小跑了过来,看着姬九里笑得一脸殷勤,“客官有什么吩咐?”
“啊,是这样的,小哥,您再给上一碗饭,我这儿桌上还有一个姑娘呢。”说着,姬九里就伸手指了指坐在一旁毫不作声的安平。
“诶,好嘞,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盛饭。”说完,店小二就又小跑了出去。
店小二走远后,姬九里又坐到安平身旁,回头看着安平,笑着开口,“平儿莫急,那小儿给你盛去了,等不了多久的。”
“姬九里,你知道我来找你不是来吃饭的。”安平回头看着姬九里,眼中带了一丝怒意,安平不傻,那夜明珠是姬九里故意放在桌上的,他知道若是安平看见了,安平就一定会来找他的,安平也确实来找他了。
“知道,知道,这我当然知道,不过平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饿得慌,你已经有一天都未进食了,这样下去可是不行的,会饿坏身子的,先吃了饭再说。”姬九里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便要往安平嘴边送,“来来来,乖,张嘴。”
安平厌恶的扭过头去,说实话,安平真的很讨厌姬九里这个样子,可安平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任由姬九里将自己玩弄与股掌之中。
第十七章 人情味儿
“嘿嘿嘿,干嘛呢,你们?”乍然看到姬九里和安平这么亲近,心中自是不快的,便伸出手指着两人,嚷嚷着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闻声,安平又转头往楼梯处看去,而刚好姬九里夹着肉的筷子还没有收回去,所以安平这一转头,脸就蹭上了筷子上的肉,肉上的油渍也就沾上了安平的脸。
姬九里愣了一下,随后便忍不住失笑一声。
安平没好气的瞪了姬九里一眼,伸出一只手推开筷子,又摸了一把脸,哪成想这一抹更是弄得满脸都是。
安平这模样实在是狼狈,姬九里因为笑容咧开的嘴角弧度更大了。
安平自觉狼狈,便又想伸手去狠狠的揩一把,姬九里实在是忍不住了,伸手扯住安平的手,“别动。”说着,姬九里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白色的帕子,往安平脸上擦去。
安平看见往自己伸过来的帕子,条件反射性的往后一躲。
姬九里拉着安平的手往后一扯,将安平后仰的身子拉了回来,然后用帕子轻轻擦拭着安平脸上的油渍,还故作生气的嗔了安平一眼,“都说别动了,平儿你可真是不听话。”
这个男人真的是让人捉摸不透,这样的动作太过亲昵了,又经过乍然刚刚那一声喊叫,客栈里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望向安平这边,看着姬九里对安平的动作,众人皆是一阵唏嘘,这大庭广众下的,任凭这小两口儿再恩爱,也不能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样的羞耻的动作啊,可真叫人难堪。
“我自己来。”安平实在是受不了众人赤裸裸的注视,这样的注视,像似要把你从外看个穿一样,安平便一把抢过姬九里手中的帕子,自己扭过头擦了起来。
姬九里摇着头,无奈的,叹气似的笑了一声,“平儿怎么这般害羞啊?”
乍然气冲冲的跑了过来,双手“咚”的一声撑在桌上,双眼狠狠的瞪着两人,“你们俩个干嘛呢?亲亲我我的,把本王放在眼里了吗?”
“干嘛关你什么事啊?”姬九里看着乍然好笑似的笑了一声。
“我……”乍然这一时间被姬九里怼得无话可说。
乍然接着捏紧拳头,往桌上猛地一锤,“就凭她是我看上的女人,怎么样啊?”说着,乍然还得意的冲姬九里摇了摇头,模样那是十分的欠揍。
姬九里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吃上了饭。
乍然的话,在旁人看来那便是十分有意味儿的,客栈中便是一阵窃窃私语。
旁桌一个正在吃饭的中年女子,轻轻推了推自己身旁的丈夫,“听听,这个女的可真是不知检点,竟然同时勾搭上了两个男人,可真够不知廉耻的!”说着,还像自己的丈夫使了使眼色。
他的丈夫顺着中年女子的眼色往前望去,看了安平等人一眼,也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是不守妇道。”
“我看哪,就是狐狸精!”中年女子一边嗑着手中的瓜子,一边朝着自己的挤眉弄眼。
女子说话的声音不小,又于安平所坐的桌子离得近,这些话安平当然是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安平自然知道这些话是骂她的,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乍然的性子是容不得别人这样说安平的,毕竟安平他是真的看上了,安平这样好看,乍然好色想要看不上都难。
乍然看着安平得意的笑了一声,十分仗义的开口说道,“美人儿莫怕,哥哥给你出气去。”说着,一心想要替美人儿出气的乍然就起身直径往旁桌走去。
姬九里看着安平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好奇的笑着开口问道,“你不生气?”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没有谁愿意这样被人凭白无故的骂一顿,但人总要学会给自己排解忧愁,就好比那女子骂她狐狸精,可有哪个狐狸精不是漂漂亮亮的,这样想来,就可以把那骂人的话曲解一下,那女子是夸自己漂亮呢。
安平没有回答姬九里的问题,只是喝下杯中的茶水,并不做声。
姬九里倒也不恼,自顾自的笑了一声,也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你这样清冷的性子,可真是像极了我的那位故人。”想当初,姬九里也会这样打趣芜尹,芜尹也是这般对他不予理会的,这样想来,安平和神女的性子真是如出一辙。
“平儿啊,你不能老是这样不理人,不然别人会说你是怪人的。”姬九里举起自己的茶杯像安平敬了敬,故作苦口婆心的劝道。
安平依旧没有理会姬九里,任由姬九里在一旁絮絮叨叨。
乍然几步走到旁桌前,再次“咚”的一声双手撑在桌上,“你们俩说谁呢你?”
“说什么关你屁事啊!”中年女子不服气的白了乍然一眼,满眼都写着对乍然的不屑。
“就关我的事,咋滴了?看什么看,不服气啊,再看打你!”乍然见女子的丈夫正盯着自己,便扬起自己的拳头在男子眼前挥了挥。
“干什么你,关天化日之下,你还想打人不成?那这普天之下还有没有王法的了?”女子生气的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女子的丈夫看出了乍然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而且衣着也不凡,看起来像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便赶紧起身拉着自己的娘子,“抱歉,抱歉,我们不该在背后议论你们,实在抱歉。我这婆娘说话没个轻重,公子莫要放在心上,我们这就走,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说着,男子又拉了一把女子。
“干嘛啊?”女子十分不服气,满腹抱怨的冲着自己的丈夫吼道。
“走啊。”男子在女子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走什么走?我不走!今儿我偏要与他说出个道理来!”女子犹如泼妇骂街拌的,指着乍然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你凭什么这样欺负人?”
“我是谁,说出来吓死你!”乍然双手环抱,看着女子得意的笑了一声。
“有本事你说啊,难不成你还是什么王孙贵族不成,还要吓死我,你有本事说出来吓死我啊!”尽管女子被男子拉着不断往后走,但还是心中十分不服气的冲乍然大喊大叫。
“行了你,赶紧走吧!”男子一边拉着自己的妻子有些不耐烦的劝道,一边往外走,加快脚步,生怕自己这婆娘真的得罪了这位贵公子,这下男子可算是明白什么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了。
客栈里的其他人见到这副模样,也都十分知趣了,不再看热闹,各自吃起了自己的饭,免得惹上乍然这个不必要的麻烦,一时之间客栈安静了不少。
乍然看着这两人走了后,才得意的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接着又十分得意的走到安平身旁坐下,“美人儿,不必谢我,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安平压根儿就没有抬头看乍然,更没有打算谢乍然。
乍然以为安平怎么说也是会说些客套话来道谢的,怎料安平真的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就好像看不见他一样,这就让乍然有些心里不舒服了,“不是?美人儿,你还真不打算谢我啊,好歹客套客套吧。”
姬九里一直坐在一旁,嘴角噙着一抹笑,看戏似的看着安平和乍然。
安平听着乍然的话,回头看了乍然一眼,接着拿过桌上的一个茶杯,替乍然倒了一杯茶水,然后放到乍然跟前,表示谢意,其实不过是安平嫌乍然太能吵了,便想着用这杯茶水堵住乍然不住抱怨的嘴。
乍然看着自己面前的这杯茶水,愣了愣,随后有些欣喜的指了指自己面前的茶杯,又抬手指了指自己,“给……给我的。”
安平看着面色惊喜的乍然,开口道,“是。”
“为了表达你对我的……对我的谢意?”乍然继续穷追不舍的问道。
“是。”安平也接着回答。
听着安平的肯定的话,乍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着自己面前的茶杯笑了一声,然后双手放在茶杯上,将茶杯小心翼翼的端了起来,然后放进自己的嘴里轻抿一口,随后咂了咂嘴道,“啧啧啧,好喝,好喝,美人儿给我倒的茶就是好喝。”
说着,乍然又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诶,好喝,好喝。”接着,乍然又爽朗的笑了两声,继而转头看着安平,“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冰美人儿呢,还是有人情味儿的嘛。”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安平忍不住笑了一下,一个妖怪竟然跟自己谈人情味儿。
“笑了,笑了,美人儿,你居然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笑呢?”乍然指着安平笑着开口,但乍然若是知道安平笑的是他自己,估计乍然就不会笑得这么开心了。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安平忍住笑,但嘴角的弧度却是上扬了一些。
“唉,美人儿笑起来就是好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届……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这几句诗用在美人儿身上在合适不过了……”乍然还意犹未尽的夸起了安平。
“傻子啊傻子。”姬九里在一旁突然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这安平的心气儿高,性子又是极其清冷的,再加上安平也是以前骂过他畜牲的,如此看来,安平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在安平眼里,他就是吃人的妖怪,这当然也包括乍然,所以安平刚刚的那个笑绝对是有一番深意的。
“傻子?什么傻子?九里你莫不是在骂我吧?我可没招惹你啊。”乍然回头看着坐在一旁慵懒至极的姬九里,不解的问道。
第十八章 糖人儿
“冤枉,冤枉……”姬九里忙摆摆手替自己解释道,又抬手指着窗外一个正在买菜的女子,“没说你呢?你干嘛对号入座啊,我说那姑娘呢,那姑娘买菜,想占人家的老板的便宜,偷偷拿了两颗洋葱放在自己的菜篮子里,结果被对面的老板瞧见了,反被人索要了两文钱的封口费,你说傻不傻。”
听着姬九里的话,安平和乍然都同时转头朝窗外看去,果不其然,一个女子正与一个小摊上的老板争执着什么,接着,女子便满腹抱怨的从自己的荷包中摸出了两文钱放在小摊老板的手里,又抱怨了一句才离开。
这样看来,真不知道这姬九里究竟是在笑乍然,还是在笑那女子,安平回头看着姬九里,微微皱了皱好看的烟眉,姬九里这个被天君打下的神仙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哈哈哈哈,还真是傻,太蠢了吧那女的。”乍然看着窗外的场景,拍桌笑了起来。
姬九里也勾了勾嘴角,并不做声。
这会儿,店小二也带着一碗饭走了上来,将那碗盛满的饭的小碗放在安平面前,“姑娘慢用。”
“多谢。”安平接过店小二手中的碗,礼貌性的道谢。
“姑娘客气了。”店小二笑了笑,便要抬脚离开。
乍然忙喊住店小二,“诶诶诶,等等,小儿,给我也盛一碗米饭来。”
“好嘞,客官,客官稍等。”店小二笑着回应乍然一声,便转身离开。
安平,姬九里和乍然都是容貌上乘的人,店小二照顾了这么多人,还是头一次遇见长得这么好看的客人,尤其是那姑娘,可真是好看,虽然衣着补素了些,但依旧是藏不住那姑娘的倾城之色。
安平刚拿起桌上的碗,乍然十分殷勤的从竹筒里抽出一双筷子,递了过去,“美人儿,给。”
安平看着自己眼前的这双筷子,愣了愣,随后接过乍然手中的筷子,道了谢,“多谢。”这次道谢,安平是诚心的。
“嘿嘿嘿,不谢。”听着安平的道谢,乍然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话说这冰美人儿也并没有那么冷嘛。
安平端起自己的碗,执起筷子,给自己夹了几块菜,目无表情的吃了起来。
姬九里又夹起一块肉,然后若无其事的将这块肉放进安平的碗中。
安平看着自己碗中多出来的这块肉,又抬头看了看姬九里。
姬九里冲着安平勾着嘴角,无害的笑了笑,“平儿,你太瘦了,可不能光吃菜,得吃肉才行,不然以后要是瘦成了骨头架子,那就十分难看了。”
“我自己会夹。”安平又低头继续吃着自己的饭,又将姬九里夹过来的那块肉放进嘴里吃掉了,虽然是个十分讨厌的人给夹的,但总归不能浪费。
姬九里看着安平吃下那块肉后,又笑了笑。
“就是啊,人家美人儿会自己夹菜,用你多什么手?”乍然也不满姬九里给安平夹菜,便借着安平的话去怼姬九里。
“乐意。”姬九里看了一眼乍然,又夹了刚刚同安平吃过一样的肉放进自己的嘴里嚼了嚼。
乍然看着姬九里眼底的笑意,气的冷哼一声,也从竹筒里抽出一双筷子,狠狠的夹了一筷子的肉放进安平的碗里,“美人儿,我夹的肉比九里夹的肉更好吃,你吃。”
安平有些恼怒的抬头瞪了乍然一眼,随后便将自己手中的碗“咚”的一声放在了桌上,“我说了,我自己会夹。”
看见美人儿有些恼怒了,乍然赶紧道歉,“好好好,我不给你夹了,美人儿,你吃,你吃……”要知道乍然好不容易才将安平哄高兴,乍然是绝对不愿在此时惹怒安平的。
姬九里嗤笑一声,“乍然啊乍然,美人儿不领你的情啊。”
“去去去,你吃你的饭吧,关你什么事儿,就你话多!吃饭吃饭,吃你的饭……”乍然没好气的白了姬九里一眼。
紧接着,乍然又十分狗腿的像安平献殷勤道,“美人儿啊,你跟我回青丘好不好?”
安平没有理会乍然,自顾自的吃着饭。
乍然也不管安平有没有在听,也是自顾自的说个不停,“我还没有压寨夫人呢,美人儿你这么漂亮,那真的是天上地下都少见的,要不然你跟我回青丘,做我的压寨夫人吧,我绝对好好待你,怎么样啊?要不要考虑一下,你看,我又长得不丑,我这么帅,我跟九里是一样帅的好不好?选我你是绝对不吃亏的,只要你跟着我回青丘,我一定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什么锦衣绸缎啊,美味佳肴啊,我都可以给你……还有你们女子最喜爱的头钗珠花,我都可以给你的……”
乍然真的是一个关不住的话匣子,安平没有理会乍然,很快的就将自己碗中的饭吃完了。
安平放下手中的碗,用手不拘小节的擦了擦嘴角,回头看着安平,“我吃完了,现在我们可以聊聊段府的事了吧?”
姬九里侧头看了一眼安平,也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筷子,“当然可以。”
“但我今日吃得有点儿多,怕积食,你陪我出去散散步,消消食吧。”姬九里拿起搁在桌上的一把扇子,站了起来。
“姬九里!”安平恼怒了。
“在。”姬九里低头冲安平笑了笑,随后微微弯着腰,伸出手放在安平面前,想要将安平拉起来。
安平没好气的一把打开姬九里的手,也从地上站了起来,随后便往屋外走去。
姬九里看着安平愤然离开的背影,不由轻笑一声。
“美人儿,美人儿,你去哪儿啊?”乍然冲着安平的背影喊了一声,又回头看着姬九里,“九里,你要带美人儿去哪里消食啊?你该不会是……”
“想什么呢你。”姬九里踢了坐在一旁的乍然,又接着说道,“你这几日待在这客栈里,过两日你在带着几个仆人,提着几箱金银珠宝来段府找我。记住了啊。”说着,姬九里又伸手拍了拍乍然的肩,才走掉。
乍然这才反应过来,“哦,我懂了,原来你是带着美人儿去段府啊,放心吧,我一定会完成任务。放心交给我。”乍然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自己值得信任。
忽然,乍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冲着姬九里离开的背影大喊道,“我从哪儿去给你找仆人和金银珠宝啊?”
“自己想办法。”姬九里没有回头。
安平刚走出客栈,就停了下来,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街道上的各种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这还是安平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呢。
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
姬九里站在安平面前笑了笑,“平儿,这样繁华的场景,你应是第一次见吧?”
讲真的,其实安平见到这样的场景,心中是带着一丝喜悦和害怕的。
“走吧,这黎城也是不比长安差的,我带你去逛逛。”说着,姬九里就抬脚往前走了。
安平见此,也赶紧提脚跟了上去。
安平紧紧的跟在姬九里身后,像个怯生的孩子。
“买包子嘞,皮薄馅儿多的大包子嘞……”
“糖人儿,吹糖人儿,一文钱两个……”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卖鸡蛋诶,十文钱六个……”
安平听着各色各样的叫卖声,对钱心生好奇,转头问姬九里,“她们说的那些一文钱,十文钱,到底是多少?”
闻言,姬九里回头笑着看了看安平,“一文钱就是这个。”说着,姬九里一伸手,手中便多出了一个铜钱儿,然后,姬九里拿起手中的这枚铜钱儿拿到安平眼前晃了晃,“这便是一文钱,刚刚叫卖着吹糖人儿的,你就可以拿着这枚铜钱儿去换两个糖人儿回来。”
接着,姬九里又拉起安平的手,将手中的这枚铜钱儿放在安平的手心里,“好久没吃糖人儿了,平儿给我买两个回来吧。”
安平低头看一看自己手中这枚铜钱儿,听着姬九里的话,安平又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姬九里,让她去买东西?
“愣着做什么?平儿不想去段府了吗?”姬九里打开折扇,悠悠的摇了起来。
听着姬九里的话,安平便不在犹豫了,捏紧自己手中的这枚铜钱儿,转身往回走,不就是买东西吗,有何难?安平在心底自我安慰道,但安平捏着铜钱儿的手却冒出了冷汗。
安平几步走到卖卖糖人儿的小摊前站着,却也只是怔怔的站在那儿,什么也没说,安平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因为安平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交易,从来没有人教安平这些东西。
卖糖人儿的是一位年迈的老大爷,老大爷的个子不高,头发花白,饱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留下的皱纹。那双温和的眼睛却闪烁着慈祥的光芒。
还有他那古铜色的脸上,深深地刻着一道道皱纹;两只小蒲扇似的大手,也是长满了老茧的。
老大爷见安平怔怔的站在自己的小摊前,却什么也不说,便抬头笑着看向安平,“姑娘,你是要买糖人儿吗?”
“是。”听到老大爷的话,安平赶紧开口回答,表示自己的肯定。
“那姑娘要买几个?”老大爷笑得很祥和,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两个。”安平又捏紧了自己手中的那枚铜钱儿,心中不自觉的有些紧张。
“那姑娘要什么样儿的,老头子给姑娘捏。”老大爷笑了笑,说着,老大爷便低头用满是褶皱的手拿住身旁的一个盆子中的勺子,搅了搅,铁盆子里装满了油红色的糖浆。
第十九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什么样儿的?安平自己也不知道,安平想了想,随后低头看着老大爷小摊上的各色各样的糖人儿,这上面的糖人儿都是形态各异,姿态万千的。有大闹天空的孙悟空,他正眺望着远方,仿佛正在给唐僧指路,有憨态可掬的猪八戒,背着它的小媳妇,在慢悠悠地走着,这些玩意儿,安平在画本子里见过,姑姑是给讲她听过的……
这些有趣的小人儿倒是好看,看着喜人,安平也算明白了老大爷口中的要什么样儿的是什么意思了,“老人家,你会捏麒麟兽吗,还有凤凰?”安平所说的麒麟兽代表的是姬九里,凤凰那便是代表的神女了,这两个神仙都是安平极讨厌的神仙,所以故意说出这番话来的。姬九里不是要吃糖人儿吗,那就让他把自己吃了吧。
“这两个物什儿……”老大爷抬头看着安平,面色有些为难,“姑娘,我就只会捏些平常的玩意儿,麒麟兽我见是在书册子里见过,但小老儿……我……我也没有捏过啊,怕是捏不来的,姑娘还是换一个吧,不过姑娘说的凤凰,我倒是可以画出来的,但那就不是吹糖人儿了,是画糖人儿。”
“那……”安平刚想说些什么。
“那老人家就给画一只凤凰,再……再给吹了一只八戒吧。”不知何时,姬九里竟然走了过来,站在安平的身旁。
安平心下一惊,侧头看着姬九里,他什么时候过来的,那她刚刚那番话,他岂不是全听到了,不然这姬九里也不会说画一只凤凰,吹了一只八戒的话,如果安平没有猜错的话,那只八戒是姬九里用来故意讽刺她耍小聪明的。这样看来,他一定是听到了,想到这里,安平便不由有些心虚。
“诶,好嘞。”老大爷笑着应了一声,又低头搅了搅铁盆中的糖浆。
姬九里见安平正盯着自己看,便侧头笑着冲眨了眨眼,“平儿这么久没来,我等得急了,就过来看看,不过平儿怎么这般喜欢麒麟兽啊,就连买个糖人儿就要捏成麒麟兽的模样,你这真是对麒麟兽的爱之深,情之切啊。”
“无耻。”安平说不过姬九里,只能低骂了一声,接着便扭过头去看小摊上的老大爷,心中腹诽道,真是没见过姬九里这样的无耻之徒,安平真是不敢相信这姬九里以前还是九重天上的一个神仙。世界上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神仙吗?
老大爷用小圆勺舀起铜桶中的糖稀,以腕力带动勺子运行,随意挥洒在光洁的小摊的案板上,或提、或顿、或放、或收,速度飞快,一气呵成。随着糖液缕缕洒下,一只正展翅飞翔的凤凰便栩栩如生的呈现了出来。再趁热粘上一根竹签,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老大爷又将糖人儿从案板上利落的扯了下来。
安平见状,忙伸手去接,怎料姬九里快她一步,安平手还没伸过去,姬九里就已经拿到了那只凤凰,接着姬九里还得了便宜卖乖,冲着安平人畜无害的笑了笑,“这只算我的,平儿的是那只八戒,八戒糖多,留给平儿。”
安平看了姬九里一眼,随后又堪堪的收回自己的手,她就知道姬九里会抢那只凤凰。
老大爷没有听懂安平与姬九里话外之意,只以为是小两口的恩爱日常,就笑着打趣安平,“姑娘真是好福气,嫁了这么一个会疼人的相公。”
听着老大爷的话,安平忍不住皱了皱眉,好福气?会疼人的相公?这老大爷莫不是被姬九里的变相迷惑了,这姬九里分明就是用这八戒讽刺她的小聪明,何来会疼人这么一说。
安平看着老大爷开口解释道,“老人家误会了,我与这位公子并不熟的。”
这句话听在姬九里的耳中,倒是无关痛痒的,也就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一旁安静的吃着自己手中的糖人儿。
“啊?是……是这样啊,那是我这个老头子老糊涂了……姑娘莫怪,姑娘莫怪……”老大爷笑着抱歉的向安平回复。
说完,老大爷又拿起一小块棕色的棉芽糖,用手捏了捏,又拉了拉,扯了扯,拽了拽,再用嘴衔起一端,然后轻轻地吹了起来。那糖块儿就慢慢地胀了起来,再一吹,便是一只好看的八戒做成了,老大爷又将这块儿糖人递给安平,“来,姑娘,拿好了。”
“谢谢。”安平接过老大爷手中的糖人儿,又顺势将手中捏着的那枚铜钱儿递了过去,“老人家,这是买糖人儿的钱。”
“诶,好嘞。”老大爷小心翼翼的接过安平手中的那枚铜钱儿,不过这铜钱儿上怎么这么多的汗,这才是初春,应该不热啊,老大爷便用衣袖擦了擦这铜钱儿上的汗,才将铜钱儿放进自己的兜里。
“走吧。”姬九里看着安平道,说着,姬九里就转身离开了。
安平也拿着手中的糖人儿追了上去。
“两位客官慢走啊。”老大爷还对着安平两人的背影吆喝一声。
安平将手中的糖人儿递到姬九里眼前,没好气的开口,“是平儿的糖人儿。”
姬九里将安平递过来的糖人儿又推回了安平的面前,“不是我的,是平儿的。给平儿吃的。”说着,姬九里又将自己手中的凤凰糖人儿放进自己的嘴中咬了一口,“好吃,这凡间的玩意儿就是好吃。”
“我不吃。”安平忿忿的看着姬九里继续开口道。
“不吃就拿着。”姬九里回头冲安平笑了一声,又接着往前走。
安平气得捏紧了糖人儿的木棍,这个神仙真是的够让人心生讨厌的。但安平又十分无奈,以后的诸多凡事,安平都是要靠姬九里的,况且安平又没有什么能力跟姬九里叫板儿呢?
两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安平实在是忍不住了,转头质问姬九里,“你这样有意思吗,既然你让我看到夜明珠里的画面,你又在这里同我打什么散步消食的幌子?”
姬九里没有理会安平说什么,只是一边摇着手中的折扇,一边自顾自的吃着手中的糖人儿。
这真的是让安平看得火气旺盛,安平是真的搞不懂这姬九里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姬九里……”
未待安平说完接下来的话,姬九里就从怀中摸出一根黑色的面纱,又将没有吃完的糖人递给安平,“好了好了,平儿不生气了,乖,帮我拿着。”
安平不解的看着姬九里,不知道这姬九里又要做什么,但还是接过了姬九里手中没有吃完的糖人儿。
姬九里展开面纱,就要往安平脸上戴去。
安平吓得后退一步,“干什么?”
“平儿生得太好看了,我怕一些有心人看了平儿的容颜,就想要癞蛤蟆吃天鹅肉,所以我得将我的平儿藏起来,不让别人偷窥,免得他们为了你害上相思,在怎么样,也得让我近水楼台先得月才行。”姬九里上前一步,靠近安平。
“姬九里!”安平真的很讨厌姬九里这副随便替他人做主的模样。
“乖,别动,戴上就好了,平儿一定要听话才是。”姬九里的言语里充满了暧昧,轻声细语的模样像是在哄一个孩子一样,要不是姬九里眼睛里没有那柔情似水的情义,安平可能真的会以为姬九里是一个好神仙。
姬九里不顾安平的拒绝,为安平戴上了这黑色的面纱,看着安平的大半张脸都被这张面纱蒙住之后,姬九里才满意的拍了拍手,“不错不错,这样就不会有什么心怀不轨的男子觊觎我平儿的美貌了。”
说完,姬九里又拿过安平手中的糖人儿,伸出一只手指着安平警告道,“不准摘。”明明是警告的话语,说出来的语气却是十分宠溺的。
真是不知道姬九里在搞什么幺蛾子,他这个神仙总是让人祝摸不透的,安平狠狠的剜了姬九里一眼,来表示自己心中的不满。
安平戴着面纱与姬九里并肩又在街上走了一会儿。
忽然,前方跑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安平来不及躲闪,这个小女孩儿就嬉笑着一头撞在了安平的身上。
小女孩儿抬起头,看着安平,委屈的开口道歉,“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姐姐,你不要生气……”
安平看清小女孩儿的容颜,就愣在了原地,段晚晚!她怎么会在这儿?
接着便看见奶娘从后面匆匆赶来,奶娘一手叉着腰,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小姐……小姐,小姐你别跑了,你等等老奴啊,小姐……”
奶娘跑到安平身旁,将段晚晚牵到了自己身边,知道段晚晚撞了人,慌忙的弯着腰向安平道歉,“哎哟,抱歉,抱歉。抱歉啊,这位姑娘,我家小姐还小,不懂事,一路乱跑乱撞,冲撞了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啊。还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安平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只是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姬九里看着奶娘笑了一声,“无碍无碍,小孩子嘛,难免有时候会咋咋呼呼的。”说着,姬九里又从安平手中抽出刚刚买来的八戒糖人儿,弯腰将这个糖人儿递给段晚晚,“小妹妹,来,吃糖人儿。”
段晚晚怯生生的接过姬九里手中的糖人儿,用软糯糯的声音说道,“谢谢哥哥。”
安平这才回过神,看着姬九里,恍然大悟,原来戴面纱和买糖人儿都是姬九里算计好了的,果然自己一直在姬九里的棋盘里,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他算好了的,想来自己还真是可悲,被人做棋子这般利用,而自己就算知道这些是姬九里算计好了的,也不得不顺着姬九里算计好的步子往前走。
姬九里又伸出手摸了摸段晚晚的头,“真乖。”姬九里放在段晚晚的头上的手,却暗自施着法。
段晚晚丝毫没有感觉,只是咧开自己小嘴冲姬九里笑了笑。
紧接着,姬九里也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回了段晚晚一个温暖的笑容,又直起身子,拉着安平的手就往前走,“娘子,我们走吧。”
安平这次没有甩开姬九里的手,只任由姬九里牵着往前走,说不准就连这牵手与这声“娘子”都是他姬九里算计好了的。
第二十章 不干净的人
奶娘见安平两人走后,也牵起段晚晚的手,低头笑着说,“小姐,我们也走吧。”
“好。”段晚晚扬起红扑扑的小脸儿回应奶娘。
哪成想,这奶娘刚牵着段晚晚的手还没走出几步,段晚晚忽然就像失去了知觉似的,身体像失去了支撑,倒在了地上,口中还不断的冒出白沫。
“小姐,小姐……”奶娘吓得不行,一下跪坐在地上,将段晚晚抱在怀中,一时之间,奶娘急得竟大哭了起来,“小姐,小姐,你不要吓老奴啊,小姐,你怎么了啊,小姐,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来人啊……”
过路的行人见到这一幕,也是被吓了一跳,有的人站在路旁窃窃私语的围观着,一些人则是怕惹上麻烦,只匆匆看了一眼就急忙离开了,生怕自己惹上这麻烦。
“你对她做了什么?”安平听到背后的动静,抬头看着姬九里,眼里写满了愤怒。
姬九里看着安平笑了笑,伸出手替安平理了理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温柔至极,“平儿莫急,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法术,不会要了你妹妹的性命的。”
安平这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安平究竟还是心善,除了自己那晚被怨念超控想杀了段晚晚,安平终究是不愿段晚晚受到伤害的,这些罪孽都是段信和净慈的,段晚晚毕竟是无辜的,又何必让段晚晚成为另一个自己呢?
“平儿不是担心吗,那我们就去看看。”说着,姬九里就拉着安平的手往回走。
“让一让,让一让……”姬九里拉着安平从围观的人群中钻了进去。
接着,姬九里就松开了安平的手,蹲下身子,看着满脸泪痕的奶娘,故作疑惑的开口询问道,“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我与小姐本来正好好的走着,怎么知道小姐就突然晕倒了,这可怎么办啊……”奶娘一边说着,就一边扯着自己宽大的衣袖,掩面“呜呜”的哭了起来。
“来,我看看。”说着,姬九里就伸出手往段晚晚的手腕处探去。
姬九里装模作样的探了一会儿段晚晚的脉搏,才收回自己的手,“你家小姐……”
“公子,怎么样了啊?我家小姐到底怎么了?”奶娘抬头看着姬九里,话语里带着浓浓的哭腔问道。
“唉。”姬九里再次皱着自己的眉头,摇了摇自己的头。
“公子,你倒是说啊,我家小姐到底怎么了啊……”看见姬九里这叹气的模样,奶娘心中更是焦急了。
“你家小姐……你家小姐这是中了毒啊!”姬九里皱着自己的眉头,满脸都写尽了自己对段晚晚的担忧。
安平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出由姬九里自导自演的这部戏,不得不说,这姬九里是真的会演。
“中毒?怎么可能呢?我家小姐怎么会中毒呢?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我家小姐明明什么也没有吃啊,就是公子你给的这个糖人儿我家小姐也没有吃啊,你看,我家小姐还好好的拿在手中呢,这……这怎么会中毒呢?怎么会呢……”奶娘简直不敢相信姬九里说的话。
“我问你,你家小姐今日早晨吃了些什么?”
“小姐今日早晨说自己没有胃口,就吃了一碗燕窝,就没有吃其他什么了啊。这不可能中毒,不可能中毒的啊,公子,你到底说的是什么毒啊?”奶娘抬头看着姬九里。
“那这奇怪了,摸着你家小姐的脉象,这分明是中毒的迹象啊。”姬九里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也故作不解的开口。
接着,姬九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伸出手指了指奶娘道,“会不会是你家小姐趁你不注意的时候,胡乱吃了什么东西啊?才会导致中毒啊?”
“这……我也不知道啊?”要说自己每时每刻都守在这段晚晚身边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奶娘还真不能保证这段晚晚有没有吃其他的什么东西。
“好了,先救人吧,救人要紧。”说着,姬九里就俯身将段晚晚抱了起来,转身问奶娘,“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供歇脚的啊。我好给你家小姐施针。”
“府上就在前面,公子跟我回去吧。”奶娘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前方开口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姬九里急切的喊了一声。
“诶。”奶娘回应一声,赶忙带着姬九里往段府走去。
安平也提脚赶紧跟了上去。
奶娘带着姬九里和安平两人很快就赶到了段府。
安平十分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姬九里拿着几根银针往段晚晚手上扎去。
“小姐在哪里?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刘管家听到小姐在街上中毒的事,就嚷嚷着赶忙赶了过来。
刘管家刚走进屋内的时候,姬九里就坐在床边为段晚晚施针。
“管家……”奶娘见刘管家走了进去,心中害怕,毕竟这段晚晚是在自己手上出的事,所以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是颤抖的,也不敢将自己的头抬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小姐怎么会中毒?你是怎么看的小姐?”刘管家站在奶娘跟前,厉声质问道。
听着刘管家的呵斥,奶娘被吓得双腿一软,赶忙“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管家,老奴也不知道,老奴也不知道啊,小姐就突然晕倒在街上了,老奴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刘管家看着哭哭啼啼的奶娘气得甩袖冷哼一声,低骂一句,“没用的东西,段府怎么养了你们这些整日只知道哭哭啼啼的东西?”
刘管家又走到姬九里身旁,“公子,我家小姐如何了啊?你可知中的是什么毒?”在来的路上,刘管家就听说了是一位公子和一位姑娘将段晚晚带回来的。
姬九里取下段晚晚手上的那几根银针,又将这几根银针放进布袋里,“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误食了一颗毒蘑菇,我用银针将她体内大部分的毒解了,只是还有些余毒残留在体内,还需在给你家小姐施几日的银针才能完全将这毒素排出来,这样,我待会给你们写个药方子,你们照着这个药方子去药铺里抓药,买回来之后,用小火难熬,在每日睡前喝上一杯,你们再找其他的郎中来看吧。”
姬九里交代完这些话,就站了起来,又拉过安平的手,“娘子,我们走吧。”
刘管家看着安平的背影只觉得熟悉,但却又说不出为何这么熟悉。
姬九里拉着安平刚走到门口时,段信不知道从何处钻了出来,狂笑着跑到安平身旁,又用双手猛地掐住安平的脖子,安平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突然晃过一个人影,接着自己后背狠狠的撞上了门框,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段信带着狰狞的笑,用双手狠狠的掐着安平的喉咙,“杀了你,杀了你……安平,我要杀了你……”
安平只觉得呼吸困难,身子又被抵在门框上,动弹不得,只能用手不断的去扯段信的手。
段信这突然的出现,姬九里也是没有料到的,来不及多想,便伸出手一把抓住段信的手,将段信扔了出去。
段信被扔出去后,趴在地上咳嗽几声后,又从地上爬了起来,狂笑着跑掉了。
“老爷……”奶娘见到此情此景,没忍住就喊了一声,却被刘管家狠狠的瞪了一眼,奶娘才又低下自己头,规矩的跪在一旁。
段信跑走后,安平这才得以解脱,却发觉双腿一软,就要往地上跪去,这短短几日发生的事太多了,安平的身体早已吃不消了。
姬九里忙伸出双手,扶住安平,这才让安平不至于跌倒,“没事吧?”
安平死死抓着姬九里的胳膊,借着姬九里的才将自己的身体站稳,安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姬九里见安平这模样,显然是身体有些吃不消了,就弯腰一个打横将安平抱了起来,低头附在安平耳边,轻轻吐气,“平儿莫怕,我这就给你出气。”
姬九里又抱着安平转身质问刘管家,大声喝道,“贵府这是何意思,我妻儿好心随我来给你家小姐治病,怎么,这刚才的算什么?是想要恩将仇报吗?”
刘管家赶紧走上来,“万分抱歉,万分抱歉。”
“抱歉?你是这劳什子段府的刘管家吧,在下有个问题,想问问你,我们本是好心医治,你们就是这般待客的吗?”姬九里冷笑一声。
“不敢不敢,公子可真真是误会我们了,这……这是府中放了不干净的人进来,惊扰了姑娘实在是抱歉……”
“这是惊扰?这是差点儿要了我妻儿的命好吧?管家你是睁眼说瞎话吗?”
“没有没有……”
姬九里看着刘管家再次冷哼一声,又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怀中的安平,“娘子,这家人都是狼心狗肺的,我们走。”说着,姬九里就抱着安平转身就要离开。
刘管家赶紧跑上前,挡在姬九里面前。
“管家这是做什么?你还想拦人不成?”
“不不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公子莫要动怒,只是公子你看,这天儿啊,都黑了,我见公子又十分面生,想来不是这黎城的百姓,这天儿黑了,黎城的客栈也都关门了,公子若是此时带着贵夫人离开,怕是找不到落脚歇息的地方,公子不如同贵夫人留在府上住上几日,吃喝什么的府上会有人给公子和贵夫人安排的,当然,这也算是我们表达刚刚的歉意,再说,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公子你这替我家小姐都诊治到一半儿了,不如你治好我家小姐再走也不迟,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会加倍付给公子给我家小姐治病的银子的……”刘管家提出自己的要求,笑得一脸殷勤。
姬九里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又回头看了一眼刘管家,冷哼一声,“哼,你倒是会打算盘。”
听着姬九里这话,刘管家便知道这姬九里是同意留在段府了,忙十分狗腿的应和道,“是是是,公子说得是。”说完,刘管家又转头对站在一旁的一个丫鬟吩咐道,“死丫头,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着公子和贵夫人下去歇息。”
“是。”丫鬟应了一声,便走到姬九里身旁,小声道,“公子随我来吧。”
姬九里看着刘管家再次冷哼一声,才转身跟着丫鬟离开。
等着姬九里带着安平走后,刘管家又转身走到奶娘身旁,狠狠的瞪了奶娘一眼,“注意着你的嘴巴,再敢乱说,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听着刘管家的恶狠狠的警告,奶娘跪在地上,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第二十一章 只有我能欺负你
姬九里跟着丫鬟,沿着一条走廊往前走着。
这段府上下都挂满了洋葱,符纸一类的辟邪的东西。
姬九里打量了一下这周围挂着的这些物什儿,忍不住低头嗤笑一声。
因为安平被姬九里抱在怀里,安平就将自己的双手放在姬九里的脖子上。
安平也抬头看了看这满走廊的挂件儿,安平当然知道这姬九里在笑什么。不过这样看来自己对这段府的影响倒是还挺大的,都挂着这样多的物什儿来防她了,可笑的是,你若不做亏心事,又何怕半夜会有鬼上门?
“姑娘,在下很好奇啊,贵府为什么挂着这么多的辟邪之物啊?”姬九里看着前面带路的丫鬟,故意问道。
丫鬟听着姬九里这句话身影怔了一下,随后又接着往前走,“回公子的话,过几日不就是清明节了吗,所以府中才会挂着这些物什儿。”
“啊,这样啊。”姬九里笑着回应一声,但姬九里心底其实明白,这丫鬟回的话明显是牛头不对马嘴的,清明时节那是祭拜故去的人的,跟着挂满满院子的辟邪之物又有什么关系呢?
丫鬟带着姬九里拐了一个弯,就到了段府平日里招待客人们休息的客房,丫鬟将房门打开,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公子,姑娘,你们好好休息吧,你们看看还需要什么东西,如有需要,公子和姑娘尽管吩咐,我这去拿来。”
姬九里抱着安平走进屋内,又将安平抱到床上,慢慢放下,“平儿当心。”而后起身环顾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还不错,没什么特别需要的。”
安平就十分安静的坐在床上,并不做声,也抬头打量着这间屋子。
“那奴婢就先下去了。”丫鬟向姬九里福了福身,说着,就要伸手拉上房门走出去。
“诶,等一等,你们府上现在还有吃的吗?”姬九里喊住丫鬟,开口问道。
“有的。”
“那就做些好吃的端上来,我妻儿在你们这府中受了这样的莫大的委屈,让你们送点儿吃食过来不算过分吧?”姬九里转身坐到安平面前,随后伸出手揽住安平消瘦的肩,故作一脸心疼的看着安平。
安平有些心中不悦的回头剜了姬九里一眼。而这姬九里却像没有看到安平这剜人的目光一样,只是勾着嘴角,看着安平这副模样因外人在场而不敢发作反倒隐忍的模样,姬九里心中便生起逗一逗安平的心思,便得寸进尺的伸出手,亲昵的摸了摸安平的脸,“瞧我这妻儿,竟然白白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找不到人来诉苦,真是委屈我的好娘子了。”
“是,公子和姑娘稍等一会儿,奴婢一会儿就带人给你们送来。”丫鬟对安平和姬九里的打情骂俏并不感兴趣,便交代完这几句话,就拉上房门转身离开了。
丫鬟离开后,彼时,这诺大的客房就只剩下安平和姬九里了。
丫鬟前脚刚走,安平后脚就一把推开靠在自己身边的姬九里,随后又挪了挪身子,想要坐得离姬九里更远一些。
姬九里见到安平这副模样,忍不住失笑一声,“平儿这般怕我吗?我又不会吃了你。”
安平没有理会姬九里,靠在床帘上,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阵疼痛,就伸出手摸了摸。
安平在脖子处摸到一团黏糊糊的液体,又将手放在自己眼前,安平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就知道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又破开了,所以才会流血,难怪这样疼,想来是刚刚与段信撕扯的时候,牵动了伤口,导致伤口破裂流血。不过要说到这伤口还是几日前姬九里为了吸血在她的脖子上留下的。
安平就扯下面纱,放到一旁,又抬起双手去解自己脖子上以前包扎的布条,布条被血沁湿了,那就得重新包扎一下。
安平正艰难的解着自己脖子上的布条,忽。觉自己的手上又附上了一双温热的大手,那双手很大,大到可以将安平的手紧紧包住,在那双手上还有一层薄薄的茧,这样的茧应该是常年习武留下的。
感受到自己手上多了一双手,安平就抬头看去。
只见姬九里不知何时坐到了安平身旁,侧着头,双眼注视着安平的打结的脖子,正细心的替安平解着打结的布。
安平不想领姬九里的情,就伸手推开姬九里的手,“我自己可以。”
姬九里扭过头有些生气的嗔了一眼安平,反手将安平的手扯了下来,“别动,不然就成死结了,成了死结到时候可就不好解了,所以平儿,听话,乖,别动。”
听着姬九里的话,安平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手,任由姬九里在自己脖子上解着布条。
姬九里看着安平的脖子,在安平白皙的脖子上有着一道深深浅浅的红痕,这是段信掐着安平的脖子留下的,“平儿,你这爹可真是够狠的,你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去怎么时时处处都想着你死。”
安平听着姬九里的话愣了愣神,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捏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
姬九里又拿出一根白色的帕子,轻轻擦拭着安平脖子上的流出的血迹,叹着气,“唉,你这伤口还要怨我,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说着,姬九里又凑到安平的伤口处,对着安平的轻轻吹了吹,像哄孩子似的的问安平,“平儿,还疼吗?”
安平听着姬九里的话,不由冷笑一声,在心底腹诽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姬九里细心的给安平擦完脖子上的血迹后,又抬手,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轻轻的放在安平的伤口处,催动体内的法术,替安平疗伤。
安平只觉得自己伤口一阵温热,好似又一股暖流流进了自己的体内,安平又忽觉自己的丹田处好像多了一股灵力,这股灵力在自己的体内窜动着。
过了一会儿,姬九里又放下了自己的手,转头看着安平,笑得一脸宠溺,再次问道,“平儿,还疼吗?”
安平摸了摸自己脖子,发现伤口已经完全合俞了,自己脖子上的红色勒痕也不见了,“多谢。”
“谢什么?平儿同我不必这般见外的。”姬九里冲着安平温柔的笑了笑,说着,姬九里又将沾了安平血迹的白色帕子叠了起来。
“你刚刚往我的体内输了什么进去?”安平摸着自己的脖子,转头看着姬九里。
“输了些法力给你,你这么弱,又没有点儿什么武功内力傍身,以后是会被人家欺负的,就好比今日,平儿一点儿还手之力都没有。”姬九里抬头看了一眼安平,“我的平儿可不能让人欺负,只能我能欺负我的平儿,旁人是决不能欺负我的好平儿。”
安平将信将疑的看着姬九里,这个神仙会有这么好心?还将自己的法力输给自己?
姬九里又拉过安平的手,将叠好的白色帕子轻轻放在安平的手上,“记得洗好后还给我。”
安平接过帕子没有说话,继而安平又拿起床上的黑色面纱重新戴回了自己的脸上,待会儿那个丫鬟是还要回来的,所以还是带上面纱的好。
安平将面纱戴好后,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在这间屋子里可是只有一张床的,男女有别,安平是不可能和姬九里睡一张床上的,这样看来,今夜自己就只有睡地上的份儿了。
安平和姬九里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便听见有人敲门。
丫鬟领着一群端着菜品的侍女站在门口,丫鬟伸出手扣了扣门,“公子,姑娘,我们送饭来了。”
听着屋外的声音,姬九里回头冲安平笑了一声,“送饭的来了。”
“进来吧。”姬九里又转头对着门口招呼。
门外的丫鬟得了姬九里的允许,才将房门轻轻推开,待丫鬟们将菜品放在桌上后,又十分规矩的站在一旁。
姬九里拿起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手心,姬九里打量了一下这桌上的菜品,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贵府的菜品倒是不错。”
“还请公子和姑娘慢用,过一会儿,我们再来收拾。”丫鬟低头说完,又带着剩下的侍女走了。
丫鬟走之前也没忘了拉上房门。
姬九里看着门口轻笑一声,“平儿,你爹府上的丫鬟管教得倒还真是不错。”
安平没有理会姬九里的打趣,也从床上站了起来,直径走到饭桌旁,取下自己脸上的面纱放到一旁,又拿起桌上的碗筷,给自己夹了一口肉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姬九里见安平这模样,忍不住失笑一声,眼前的这个凡人是真的叫他频频意外,“我还以为,平儿失去至亲之后,就算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会伤心欲绝的绝食几日呢?这样看来,平儿的心态还是不错的,忘得这样的快。”
正往自己嘴里扒饭的安平听着姬九里的话突然停了下来,心中猛地一阵刺痛,安平伸出手揪住自己心口的衣服。怎么可能会忘了?那可是她的信仰的啊,安平苦笑一声,一滴眼泪猝不及防的掉进饭里,紧接着,安平又狠狠的往自己的嘴里不住的扒饭。
姬九里坐到安平的对面,看着安平这模样,叹了一口气,起身夹了一块肉放进安平的碗中,“平儿别光吃饭,多吃点儿肉。怪我怪我,提什么前尘往事,平儿莫要难过了,吃完饭就好好的休息吧。”
听着姬九里这装出来的十分心疼她的语气,安平抬头看了姬九里一眼,又继续吃着自己碗中的饭,揭人伤疤的是他姬九里,假意安慰的也是他姬九里,真不知道他这样活着累不累。
安平不知道姬九里来段府的目的是什么,但安平是不会问的,安平知道,就算自己问了,这姬九里也是不会回答她的,线下安平想要做的就是将自己变强大,然后去找乔家。
第二十二章 难忍的困意
俩人吃过饭,待丫鬟将这些吃剩的菜品撤下去后,姬九里就十分满足的双手枕在脑后,悠然的躺在了床上,“没想到,段府的伙食还挺好的。”
安平就坐在梳妆台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拿着一把木梳慢慢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收拾好这些后,安平又起身走到衣柜处。
安平将衣柜拉开,却发现衣柜里只有些换洗的衣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更别提有什么什么多余的被褥之类的东西。
姬九里躺在床上,侧头静静看着安平那边的动静,见安平手放在衣柜门上呆住了,就知道安平在想些什么,姬九里就忍不住笑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负于身后,慢慢踱步走到安平身后,伸出一只手拉过安平手中的衣柜门,然后慢慢合上衣柜。
安平只觉得身后多了一个人,一股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安平的耳朵处,安平知道是姬九里,姬九里的呼吸十分轻,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安平耳朵处,安平只觉得自己耳朵痒痒的,安平是十分讨厌这样亲昵的行为的,便皱起了自己好看的烟眉,拧成了一个“川”字,怒道,“你要干什么?”
“好平儿,你在这里翻衣柜,是打算好了要打地铺吗?”姬九里关上衣柜门后,脚往旁边挪了挪,侧着身子,一只手支着自己刀削般的下巴。
明知故问,安平忍不住回头瞪了姬九里一眼,没好气的开口,“不然呢?”
姬九里看着安平这副模样,忽然觉得安平有些小孩子脾气,也对,现在的安平也不过才十五年华,换做平常的女子,现在一定还待在自己的闺阁里绣绣花儿,逗逗鸟儿,弄弄鱼什么的。
姬九里伸出手覆上安平紧皱着的眉头,语气暧昧的开口,“好平儿,可不要皱眉头,不好看的。你一个小小的姑娘家,总是皱着眉头,这可不与你的年纪相符,你小小年纪的就老气横秋了,这样可是不好,小心以后嫁不出去了,找不到好郎君,以后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安平一把拍开姬九里的手,转身离开,这个老神仙真是够无聊的!
安平又走到梳妆台上坐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并不做声。
姬九里无奈的笑着叹了一口气,收回自己的手,又走到床上横身躺下,不紧不慢的说着,“平儿你该不是打算一直坐在那儿,呆到天亮吧?”
还真别说,安平是真有这个想法的,男女有别,再加上自己在这个老神仙的眼里,自己可是他的猎物,安平可没有这个胆子跟姬九里睡在一处,谁知道这姬九里会不会又干出什么事来,他做事从来都是毫无征兆的,起码在安平眼中是这样。
“平儿大可放心,我是不会对一个小姑娘感兴趣的,更加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在下还是没有卑鄙到那个程度的,你只管放心过来睡觉便是。”姬九里又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的安平。
听着姬九里这样的承诺,安平却还是没有什么接下来的动作。
姬九里看着不为所动的安平,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弯腰脱下自己的鞋子,接着转身就往床上躺去,悠悠的开口,“不来,在下可就不等你了,平儿,我乏了,就先睡了,祝你好梦。”
安平依旧没有理会姬九里,只是静静的坐在梳妆台上。
姬九里再次无奈的笑了一声,便将双手枕在脑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小憩养神。
安平不知道自己在这梳妆台上坐了多久,只觉自己的头脑有些昏重,困意慢慢来袭,越来越浓,安平感觉自己的眼皮子越来越重,头也变重了,就用手支撑自己的下巴,在梳妆台上打起了瞌睡,头不住的一下一下的往下点。
姬九里慢慢睁开那双勾人的桃花眼,转头看着安平在梳妆台上一点一点的背影,忍不住轻笑一声,真是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挺较真儿的,就这么怕他吗?想来也是,自己在这个小丫头的眼中就是个吃人的畜牲,自己又吸过她的血,安平不可能不会对他心有余悸的。
渐渐的,安平的手撑不住脑袋,一个不注意,安平手一滑,脑袋就失去了支撑,一下便往桌上狠狠栽去,幸好在安平就要撞上桌子的那一刻惊醒了。
见到安平这模样,姬九里越发觉得这个小丫头是真的可爱。
安平惊醒后,晃了晃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想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接着,安平又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姬九里,只见姬九里躺在床上正睡得安详,彷佛已经进入了梦乡,不过这个老神仙是做了什么什么美梦吗?嘴角竟然还带着一丝笑。
姬九里像是能感应到安平会转身来看他一样,所以在安平转身的那一瞬间,姬九里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安平看着姬九里身下的大床,要说安平心中没有动摇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安平真的实在是太困了,没有人不愿意舒舒服服的睡在床上。
想来这个老神仙此时已经深睡了,应该不会注意到什么吧,而且这姬九里也承诺过安平,不会对安平做什么,虽然姬九里平时这个人是十分的讨厌,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但姬九里看起来可不像说话不作数的。
想到这里,安平已是有十分的动摇了,在经过几番思量,安平终究是扛不住这浓厚的睡意,从梳妆台上站了起来,蹑手蹑脚的朝着大床走去。
姬九里听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嘴角的弧度也勾得越来越深了。
等到安平走到床前的时候,本是占了大半张床的姬九里却忽然一个转身,姬九里这一翻身,就挪出了大半张床的空位,像是特意为安平留的位置。
安平不由站住了脚步,先是心中一吓,随后再次看了看姬九里背对着她的身影,因该是睡了吧,不过这被子也不盖,神仙都是不怕冷的吗?
安平轻轻坐到床边,将自己的鞋袜轻轻脱下,又动作十分轻柔的将脱下来的鞋袜放在床边,生怕吵醒了自己身后的那尊大佛。
安平又回头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姬九里,确认姬九里没有醒来,安平又慢慢的躺在床上,然后再扭头看了一眼睡在自己身旁的姬九里,才敢将自己的眼睛慢慢闭上。
安平刚将自己的眼睛闭上,姬九里就手抓着被子一个转身抱住了安平,将被子紧紧的裹住安平。
安平当场就被姬九里吓得惊醒了过来,猛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回头看着姬九里。
但姬九里分明是睡着了模样,安平又看了看隔在自己和姬九里怀间的被子,正不知要作何反应的时候,姬九里又一个翻身将自己搭在安平小腹上的手拿开了。
安平再次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又微微抬头,看了看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刚伸出手想将被子推开,怎知姬九里再次一个转身,又将他的手搭在了安平身上。
安平再次被姬九里吓得不行,转头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姬九里,姬九里的眉眼十分深邃,不得不承认的是,抛开其他的不说,姬九里真的是十分好看,也对,神仙嘛,没有神仙不好看的。
安平试图想抬开姬九里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又害怕将姬九里弄醒,这姬九里睡着之后是有多动症吗?经这一番折腾安平是不敢轻举妄动了,便也是既来之则安之了,闭上自己的眼睛,安静的睡了。
困意席卷了安平的大脑,所以没过多久安平就睡熟了,这时睡在安平一旁的姬九里才慢慢睁开自己的眼睛,姬九里听着自己身旁娇小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勾了勾自己的嘴角,心中感叹道,真是个倔强的小丫头啊。
姬九里又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放在自己的脑袋下,也闭上自己的双眼,安心的睡了起来。
第二日天刚一亮,安平就醒了。
安平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忙转身,去看自己身边的姬九里有没有醒。
看着姬九里酣然睡得正香的模样,安平这才在心中舒了一口气,万幸万幸,这尊大佛还没有醒。
安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然后慢慢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又十分麻利的穿好自己的鞋袜,就提起自己的脚,又像个孩子一样,微微弓着自己的腰,小心翼翼的往梳妆台上走去。
姬九里睁开眼,看着安平这样小心谨慎的模样,姬九里真的是忍不住失笑一声。
安平走到梳妆台前,又轻轻的坐回凳子上,对着镜子梳理着自己头发,接着又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服,生怕让那姬九里看出个什么端疑来。
安平对着镜子梳理自己的妆容的时候,恍惚间,安平似乎看见了自己身后的姬九里正躺在床上悠哉悠哉的看着她,安平心中一吓,赶紧转头去查看,待到自己转头的时候,姬九里明明是睡着了的,怎么回事,莫不是自己方才眼花了?
想到这里,安平便自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就又回过头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等着安平做完这一系列的准备工作之后,安平又将自己的双手放在桌上,假装自己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姬九里再次睁开双眼,失笑一声,安平这丫头虽然冷冰冰的,但实际还是一个有些孩子气的小姑娘,若不是这世事无情,世态炎凉,安平一定会是一个十分调皮可爱的小姑娘。
姬九里为了配合安平这出戏,还故意等了一会儿才从床上坐了起来,姬九里弯腰穿上鞋袜,看着安平的背影,忍住笑,故意提高音量,说了一句,“这一觉睡得可真是踏实啊。”说着,姬九里又起身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子,扯了扯自己的衣裳,又朝着安平走过去。
安平听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更是将自己的眼睛闭得更紧了。
第二十三章 相公在这儿呢
姬九里走到安平身旁,看着安平故作熟睡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想笑,但为了配和安平,姬九里还是十分仗义的忍住自己的笑,伸出手,摸了摸安平的头,“平儿,天儿都大亮了,怎么还睡着?该起来了。”
这个男人能不能不要动手动脚的,安平真的很讨厌姬九里这个样子,给人一副花花公子的感觉。
安平故作睡眼惺忪的睁开眼,抬头看了一眼姬九里,随后面无表情的开口,“我知道了。”
安平直起身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拿起木梳,一手拿着自己披散在身后的头发用木梳轻轻疏理着。
姬九里就十分自然的拿过安平手中的木梳。
安平抬头怒视着姬九里,紧紧抓住自己手中的木梳,不松手,“姬九里,你到底想干什么?”
姬九里无辜的冲安平眨了眨眼,“不干嘛,我就想帮你扎头发。”
“不需要。”安平冷冷的开口拒绝。
“平儿,女孩子不要动不动就动怒,温柔一点。”姬九里故作苦口婆心的劝道。
“姬九里,我说了,我不需要!”安平是真的很生气,又抬头看着姬九里,“姬九里,你是故作耳聋,还是真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吗?”
姬九里没有说话,只是面带微笑看着安平,静静的听着安平教训自己。
讲真的,安平是真的很讨厌姬九里这一副永远无所谓的态度。
安平收住了自己刚刚有些失控的脾气,看着姬九里忽然冷笑一声,“也对,姬九里,你不过是一个被天君打下天界的废神,也难怪了。”
“平儿啊平儿,你说话可真是难听啊。”姬九里不怒反笑,说完还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难听你不听就是,你若不来招惹我,我自然不会说这些让你难堪的话,说到底,姬九里这不是你自找的吗?”安平语气冰凉,抬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姬九里。
姬九里愣了愣,随后坦然一笑,摇了摇自己的头,“好平儿啊,你可真是……”
姬九里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可真是让人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两人正说话间,便听见有人来敲门了。
“公子。姑娘,你们醒了吗?”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安平听出来了,这是昨日那个丫鬟的声音。
“醒了,醒了,姑娘有什么事吗?这大清早的就来了。”姬九里挺高自己的音量,转头对门外回应一声。
“公子,奴婢前来是想告诉你和姑娘,早膳已经备好了,在偏厅里,还请姑娘前往偏厅享用。”丫鬟站在门口,低着自己的头,也提着自己的声音回应姬九里的话。
“平儿,听见了吗?到饭点儿了,我们走吧,去吃饭。”姬九里像是忘记方才的不悦,回头笑看着安平,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安平没有理会姬九里,拿出一根灰色的发带,一手握着自己的头发,三下五除二的将自己的头发简单的捆在身后,接着又从怀中摸出昨日戴的那张黑色的面纱,又戴在了自己的脸上,抬头看着姬九里道,“我这模样,要如何去吃?”
姬九里没有理会安平,只是拉过安平的手就往门外走去。
“姬九里……”安平有些恼姬九里无视自己,他就不怕吃饭的时候暴露吗,这姬九里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乖,叫相公~”姬九里回头笑看了一眼安平,在姬九里的眼底都是充满了笑意的。
无赖加无耻,可谓就是说的姬九里了,安平气得愤愤的轻轻冷哼一声。
姬九里拉着安平的手,走到门前,又伸出另一只手将房门拉开。
姬九里刚拉开房门就看见昨晚那个丫鬟正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低着头,十分的有规矩礼貌,想来这个丫鬟在段府定是有一些地位的,处事都是十分得体的。
“公子,姑娘,早膳已经备好了,你们随我来吧。”丫鬟见姬九里带着安平走了出来,忙开口说道。
“不急,不急,姑娘,我先问问你,你们府上的老爷呢?怎么不见你们府上的老爷?”姬九里低头问丫鬟,字字铿锵。
丫鬟事先是得到过刘管家嘱托的,便向着姬九里福了福身,不紧不慢的开口,“回公子的话,我家老爷正在外地谈生意,所以没在府上,这也正是昨日是管家来接你的原因。”
“这样啊,我就说呢,自己的女儿中毒了,怎么会连来都不来看上一眼,原来是去外地谈生意了啊,难怪,我就说嘛,这世上怎么会有不爱惜自己儿女的父亲呢?”说着,姬九里又回头看了看安平,伸出手,极其爱抚的替安平理着额前的碎发,“你说是吧,娘子。”
安平抬头看了一眼姬九里,心中苦笑一声,这姬九里揭人伤疤还真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这也就是安平为何如此讨厌姬九里的原因,姬九里明明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语气也是十分的爱抚,说出的话却往往如同刀子一般,直直捅人的心上,能够做到杀人不见血的便是姬九里的话了吧,真是稀罕,这世上竟还会有这样的神仙,传说中的神仙都是为天下大意不惜自我牺牲的,心胸能容纳下着天地的,如此看来,看来传说也不过如此。
安平抬头看着姬九里笑了一声,“是,这世上哪里有不疼爱自己儿女的父亲。”
听着安平的回答,姬九里忽地笑了一声,又转头看着丫鬟道,“看吧,我娘子也很同意呢。”
接着,姬九里又将手往下移,移到安平的脸颊处,又轻轻捏了捏安平的脸,“不过,我的娘子可不需要旁人的关心,我的娘子有我这个相公就够了,如此,我的娘子哪里需要其他的人来疼爱。”
听着姬九里的话,安平不由在心底嘲笑道,这便是人们口中所说的,给了你一巴掌,在给你一个糖,还要问你疼不疼的话吧,真是讽刺,姬九里这样的爱嘲弄人,往人的伤口上撒盐,当初不知是如何当上神仙的。
“公子和姑娘如此恩爱,真是煞羡旁人。”丫鬟在这里听着这些话,是不免有些尴尬的,就客套的回了一句。
“那是,那是,不过姑娘你也不必羡慕,往后姑娘也一定会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的,也会像我疼我娘子这般疼爱姑娘的。”姬九里爽朗的笑了两声,随后伸手搂过安平的腰。
“那就借公子吉言了。”前头传来丫鬟的声音。
“不谢,不谢。”姬九里嘴角含笑的摆了摆手,又转而低头询问,“诶,对了,姑娘方才说什么来着,要去哪儿来着?”
“奴婢方才说的是,早膳已备好在前厅了,还请公子和姑娘随我来。”丫鬟十分客气的再次回答道。
“哦,对,对,对,吃饭,是吃饭,瞧我这记性,我差点儿就忘了,走走走。”说着,姬九里还故作有些自责的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又笑着看向丫鬟,“那姑娘带路吧,还要麻烦姑娘了。”
丫鬟点了点头,十分得体的笑了笑,“公子客气了,随我来吧。”
“诶,好好好,走走走。”姬九里有些纨绔模样的笑了笑。
“走吧,娘子。”姬九里回头对安平又笑了笑。
安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姬九里,难不成他是真的不怕她的身份暴露吗?莫不是忘了?
想到这里,安平赶紧伸手拉了拉姬九里的衣袖,想要以此来提醒姬九里。
而姬九里像是没有理解安平的意思一样,笑着冲安平不解的开口问道,“娘子,怎么了,是手痒吗?怎么老往我身上蹭啊?”
这句话就算是无心人听起来是让人十分羞耻的,安平立马红了脸,这姬九里到底在说什么,这样的话,姬九里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
前头带路的丫鬟听到这句话,也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姬九里和安平一眼。
安平看着姬九里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安平忽然就明白了,这姬九里是在故意捉弄她。
可恶!安平心底暗骂一句,照着姬九里的性子,他是想看安平跟他一起演戏,说不准这姬九里真的会带着安平去偏厅。
安平思及比,不由怒从心起,但安平知道,若不让姬九里不满意,安平是没有办法挣脱的,就忍了一口气,不就是演戏吗?
安平拉着姬九里的衣袖故作娇滴滴的开口道,“相公,人家不想去嘛?他们府里昨日跑出那么一个人,都差点儿要了妾的命,我不想去,我们出去吃好不好?”
说实话,安平捏着嗓子说着这番话的时候,安平就觉得自己听起来都是十分矫揉造作的,万分别扭的。
姬九里听着安平娇滴滴的话,失笑一声,随后便转身拉过安平,将安平拉到自己跟前,伸出手摸了摸安平的头,一脸的为难,“娘子。你这样……你这样岂不辜负人家的一番好意。”
“可人家就是怕嘛,昨晚那人如此的疯魔,说不准什么时候那人就又闯了出来。”安平又细着嗓子开口,心底却骂着姬九里无聊卑鄙。
姬九里故作叹气的摇了摇头,将安平抱在怀里,摸着安平的头开口道,“好了好了,不怕啊,不怕……相公在这儿呢,相公在这儿呢,不怕啊……”姬九里一边安慰着安平,又一边转头看着离他们只有几步距离的丫鬟,“对了,说到昨日那不干净的人,你们如何处置了?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没看见我这妻儿都留下阴影了。”
第二十四章 她可不是这意思
“回公子的话,那人已经被管家赶出府了。”丫鬟低头回答道。
“赶出去了?这还差不多,我告诉你们啊,你们以后可要当心些,可别再放什么不干不净的人进来了,这次你们遇到的是我们,是我这妻儿好说话,不想同你们计较,不然我一定要将你们告上官府不可。”姬九里一脸愤然的指责。
“公子教训的是。”丫鬟低头回复道。
说罢,姬九里便没有再搭理丫鬟,而是转头,轻轻推开安平,又双手握着安平的消瘦的肩膀,“娘子,你还害怕吗?”
“嗯。”安平对着姬九里点了点头。
“那便不吃了,我们出去吃,走,为夫带你出去吃好的。”姬九里故作万分心疼的开口。
姬九里说着就要拉着安平往外走。
“等一等,公子。”丫鬟在背后喊住姬九里。
“怎么?姑娘还有什么事?”姬九里站住脚步,转身回头看着丫鬟。
“公子,昨日说的那药方……”段晚晚怎么说也是段府的小姐,丫鬟自是没忘段晚晚“中毒”这件事,而且刘管家交代过,一定要治好段晚晚。
姬九里焕然大悟的开口,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哦~说的是这个事儿啊,早说嘛,来,这样,你记好了,我说与你听,你自己找人去抓便是。”
“公子请讲。”
“黄连三钱,桑叶和连翘各五钱,黄芪四钱,知柏四钱,甘草六钱,姑娘可记住了?”姬九里一口气将这些药材说完,这些药材都是排毒的药材,人喝下去是没有什么害处的,。
“记住了。”丫鬟点了点头。
“这就好,对了,姑娘可别忘了,抓完这些药回来后,得用小火慢熬上四个小时,再端给你家小姐喝便是,如此下来,不过几日你家小姐便可康复。”姬九里继续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都记住了,公子。”
“记住了就好。”姬九里点了点头。
接着,姬九里回头对安平笑了笑,说话间,姬九里就牵过安平的手,“娘子,我们走吧。”
姬九里和安平刚走出几步,在姬九里和安平身后就传来了丫鬟客套的声音,“公子,姑娘慢走。”
安平紧紧的跟在姬九里身后,“我们去哪?”
“自然是出去吃饭啊,方才不是才说过吗?傻平儿,只这一会儿就忘了?”姬九里牵着安平的手回头扶歌安平笑了笑,随后伸出手亲昵的刮了刮安平小巧的鼻子。
安平很反感这样的接触,就抬头狠狠的瞪着姬九里,眼看骂人的话就要脱口而出,又碍于现在段府,安平又只得将后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但是可以从安平的眼神里看出安平的愤怒。
姬九里看着安平笑了笑,摇摇头道,“傻平儿啊傻平儿……”
真是神经病!安平很不耐烦姬九里,又回头盯着自己的脚下的路,不愿在多看姬九里一眼。
两人出了段府之后,安平就毫不客气的甩开了姬九里的手。
姬九里看着自己被安平甩空的手,无奈的笑了笑,“平儿啊平儿,你可真真是一个绝情的女子啊……”
安平没有理会姬九里这些无聊的打趣,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前走,既然出来了,那就借着今天去姑姑所说的那个永安当,去拿阿娘生前留给她的东西,再去找乔府。
想到这里,安平就站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姬九里,“我不吃了。”
“不吃?那平儿想干什么?”姬九里疑问的问道。
“去西巷口。”明知故问,安平在心底腹诽道。
“找你娘留给你的东西?”姬九里又接着问。
还真是爱不厌其烦的明知故问,当真是这么无聊吗?安平没有理会姬九里,但安平知道,自己是真的越发讨厌姬九里了,他似乎总是这样的无聊,无聊到他似乎任何事都可以来拿打趣。
“那我陪平儿一起去可好?”姬九里走到安平前面,转过身面对着安平,笑得如沐春风。
“大可不必。”安平冷眼拒绝。
“平儿话可别说得这样早,说不准你待会儿就会求我呢?到时候可就很尴尬了。”姬九里拿着折扇一下一下轻轻的击打着自己手心。
安平实在懒得理会姬九里,转身绕过姬九里就走了。
姬九里也不恼,就安静的跟在安平身后。
但由于姬九里的容貌实在是生得太好了,这一路上总是会有一些娇滴滴的姑娘,对姬九里暗送秋波。
每当有姑娘正满眼欣喜的看着姬九里的时候,姬九里总会摇着手中的折扇,还时不时的转头对着那些娇滴滴的姑娘家,点头微笑。要说姬九里不理会那些姑娘还好,但姬九里这一微笑,看在姑娘眼里那便是回应自己,如此下来,更是看得姑娘们欣喜若狂的,稍微有些害羞的姑娘,还会十分娇羞的低下自己的头,不敢直视姬九里的眼,慢慢的就羞红了半张脸。
安平看着姬九里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心中自然是一阵唏嘘,这种人姑姑给她讲的戏本子里是一个模样,就是妥妥的登徒浪子,好一副人模狗样的花花公子模样,想到这儿,安平就忽的冷笑两声。
一个姑娘倒是胆子大,见姬九里对她投以微笑,先是低头一阵害羞,忽然又鼓起勇气似的,攥紧手中的一个荷包,几步小跑到姬九里跟前,拦住姬九里,“公子……”
姬九里站住脚,微微低头,看着那个羞红了脸的姑娘,“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只见那姑娘将自己背后的荷包拿了出来,又一下举到姬九里的眼前,“公子,送给你。”
安平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在黎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女子送男子荷包,就是为了表达自己对男子的爱意,若是男子接受,就证明男子也接受了那姑娘的心意。
旁看热闹的人见到这般场景,也皆是一阵唏嘘的吆喝。
安平静静的站在一旁,她倒要看看,这往日就一副花花公子模样的姬九里会做何选择?
只见姬九里看着姑娘手中的荷包,抱歉似的笑了笑,“呀,实在抱歉啊,姑娘,在下已经有心上人了,怕是要辜负姑娘对在下的一番厚爱了。”
说着,姬九里就一把拉过站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安平,伸出一手搭在安平的肩上,将安平搂紧在自己的怀中,“这位便是贱内。”
贱内?安平在心底禁不住冷笑一声,可真是会拿她当自己的挡箭牌,够无耻!
那姑娘听着姬九里的话,眼中的光芒一下就暗淡下去了,呆呆的看了姬九里和安平几秒,就收回自己举在姬九里眼前的荷包,转身慌忙的跑掉了。
周围的看热闹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啧啧啧,可真是让人家姑娘伤心了。”
“那女的虽然好看,穿的衣服却是这般的粗鄙,着实是不知道这位翩翩公子是如何看上她的。”
“你管人家那么多,贫富不嫌糟糠妻,那证明是那位公子痴情,对自己的妻子不离不弃。”
听着周围的闲言碎语,姬九里低头笑看了一眼安平,轻轻附在安平的左耳说道,“好平儿,他们嫌弃你呢,不过平儿,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只可惜安平的左耳失聪了,根本就没有听清姬九里说的是什么话,只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姬九里,“你说什么?”就算听见了,安平也会觉得姬九里无聊,这样的话听不见也好。
姬九里愣了愣神,她听不见?随后低头看着安平,带着笑说道,“平儿听不到我在说什么?”
“我左耳聋了,只有右耳才听得见。”安平听着姬九的话,便平淡的答道。
听着安平的话,姬九里再次愣了愣神,这是姬九里所不知道的。
姬九里笑了笑,摸着安平的头,“我说我带你去买衣服。”
安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一身装扮,自己除了身上这一身简陋的粗布衣服,还真没有什么其他换洗的衣服,所以安平不会拒绝姬九里这个要求的。
安平又抬头看着姬九里,讲出了自己的困难,“我没有银子。”现在的安平是不能用囊中羞涩来形容的,安平可是身无分文的。
“相公有呢。”姬九里看着安平忍不住爽朗的大笑两声,随后拉过安平的手,“走吧,娘子,为夫带你买衣服去,休叫旁人看不起,我的妻儿我可要好好宠着。”
姬九里说情话说得多了,安平也就不当一回事儿了。
姬九里带着安平离开后,周围的人也都纷纷散开了。
“银子你出?”安平被姬九里拉着往前走,再次开口询问姬九里。
“成啊,那你唤我一声相公。”姬九里笑得十分没脸没皮。
“姬九里!”安平觉得这姬九里是越发的得寸进尺了,就这么喜欢捉弄人吗?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的好平儿,我跟你开玩笑呢,瞧你着模样,还当真了。”姬九里又亲昵的摸了摸安平的头。
安平也一如往常的,满眼不厌烦的一把拍开姬九里的手,
“平儿啊,有些事儿啊,不能太较真儿,不然人就会活得很累的,平儿你这一生又是极其短暂的,所以还是不要将自己活得太累的好。”姬九里收回自己的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平,这话说出来像是漫不经心的,又像是玩笑似的话。
安平只晓得人生在世不如意十有八九,人这一生又怎么可能顺心如意呢,说的不过就是旁听的道理罢了,是没有什么切实的道理的。
“还有……”安平又记起了桥东家的事,转头询问姬九里。
“平儿说。”姬九里冲安平笑着眨了眨自己的那双桃花眼
“我要去桥东家。”安平再次强调。
“我知道。”姬九里无奈的轻笑一声。
安平又看了姬九里一眼,等着姬九里说接下来的话。
姬九里又接着开口道,“平儿,莫要着急,我自是会随你去的,不必忧心。”
陪她去?她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他还真是会曲解她的意思。
姬九里拉着安平走到一家店铺,姬九里站在店铺门口,用拿着扇子的手,隔空点了点当铺上的招牌,“翠衣纺,不错,名字倒是取得挺好的,平儿,我们就去这家吧。”
第二十五章 这不好看
听着姬九里的话,安平也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上的招牌,只可惜安平斗大的字不识半个,安惠娘是没有文化的,那时候安平只要好好活着,那便是最好了,哪里还会有什么人来教安平读书识字。
“走吧。”姬九里又轻轻拉起安平的手,走了进去。
店铺的老板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衣着打扮都是十分得体好看的,毕竟做着卖衣服的行当,自己总是要收拾得体一些的。
店铺的老板见来了客人,忙放下手中的整理衣服缎子的活,满脸笑意的迎了出来,“欢迎两位客官,两位客官看看,我们这店里什么样的款式都是有的,我家这件店铺可以说是这黎城样式最全的了。”
“看,平儿,我这眼光还真不错,一来就找到了这黎城最好的店铺。”姬九里听着老板的话,忙回头像个孩子似的想要求安平的表杨。
“是姑娘买呢,还是这位公子啊?”老板笑着开口道。
“贱内买。”姬九里回头对着老板笑了笑。
“哦,原来是姑娘买啊,来,姑娘看看需要什么样式儿的,我给姑娘拿下来,试穿试穿,不合适的咱在改改尺寸。”面前的老板听着姬九里的话,便满脸笑意的踱步走到安平身旁。
随后便十分自然的挽住安平的胳膊,“姑娘,跟我到这里来看看吧,那边的样式多……”
安平是不喜欢跟生人这样亲昵的接触的,所以在老板拉住安平手的那一刻,不待老板将话说完,安平便条件反射性的将自己的手立马从老板手里抽了出来。
老板没有料到安平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有一瞬间,老板呆呆的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来如何缓和这样尴尬的关系。
安平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过激的反应,便转身十分抱歉的对着老板微微点头抱歉道,“抱歉,我并非有心,只是我不习惯与生人接触,还望老板娘见谅。”
安平出面解释自己刚刚过激的反应,这样的解释,也算是给了老板一个台阶下。
老板是一个十分随和的姑娘,自然十分见谅安平,便也一脸十分抱歉的笑着开口,“这样啊,哎呀,真是对不住,我不知道,方才多有得罪了,还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不会。”安平十分尴尬的回应老板。
“这就好,这就好……”老板得到安平的谅解,十分高兴的拍了拍自己的手。
接着老板又开始跟着安平在屋里转悠,“姑娘,您看看,这花色可是今年最流行的花色了,您给摸摸看,这缎子好着呢,这染的色也是不容易褪色的,不想其他作坊的衣服缎子,只要稍微洗一洗就会掉色,那赚的就是黑心钱,我们可是好人家,绝不做这黑心肠的买卖,姑娘若是不信,我可以端来一盆水,让姑娘洗一洗的。”
“不必了。”老板过分的热情,真的让安平感觉浑身不自在。
“那姑娘,你看看这件儿衣裳,这件儿衣裳可是有好多贵家小姐都在我这儿定做过,什么料子,花色,绣的花那都是十分好看的。”老板走到一件华服面前,手拿着这件衣服向安平介绍道。
那是一袭白色拖地的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给人一种气质若兰的淡雅之感。
姬九里也抬眼看着老板介绍的这件衣服,姬九里打量了一下这件儿衣裳,又回头看了看安平,安平的脸是十分妩媚冷艳的,这种样式的衣服确实不适合安平,安平应该穿红色的才好看。
这样想着,姬九里就用折扇抵着自己的下巴,不满意的开口说道,“平儿,这不好看,太淡了,太过素净,不适合你。”
虽然安平也是不喜欢这一类样式的衣服,但这句话从姬九里嘴中说出来,就好像他很了解她似的,但拿着姬九里的钱买东西,安平可不能不识好歹,既然他说不合适,那便是不合适了。
老板听着姬九里的话,也是十分尴尬的笑了笑,要知道这款衣服是今年卖的最好的了,但这两位客官似乎都不喜欢。
姬九里又再次打量了一眼安平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放在这满屋子的绸缎里。
姬九里绕着屋子环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放在一件像被血染红的衣服上,这衣服倒是眼熟,像是那神女之前带他到黎城穿的那件儿,一袭血红色的红衣,穿在神女身上,艳而不俗。
这衣服的样式倒也像神女之前穿过的,衣服的款式大抵是一致的,只有些少许的出入,倒也是不伤大雅的。
不知怎的,姬九里就觉得这件儿衣裳和适合安平,便抬起那只拿着折扇的手指了指那件衣服,问道,“掌柜的,这件儿衣裳怎么卖的?”
老板看着姬九里手指的方向,又回头看着姬九里,十分抱歉的笑了笑,“抱歉,抱歉,实在是抱歉,这位公子,这件儿……这件儿衣服是不卖的。”
“你都挂出来了,如何不卖?”姬九里十分好奇,笑着开口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这件衣服是仿着神女来黎城当日所穿衣服做的,每家衣服作坊里都有这么一件儿的,神女护佑我黎城长达三百年之久,黎城的百姓们都是十分爱戴神女的,所以像我们这些做衣服生意的人,为了表示对神女的尊敬,我们每家每户都会留上一副神女的画像,我们这些卖衣服的小作坊无非是多挂了一件儿神女的衣裳而已,以此来招个好彩头……”
“你们还有神女的画像?”姬九里转头看着老板。
“是,神女三百年前来黎城的时候,就有一个画家画下了神女的画像,本来那时也是没有净庵观的,是后人为了表示对神女的敬意,后来特地建的,这净庵观的住持都换了好几个了呢,本来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哪承想十五年前遭了这等祸事,神女突然仙逝了,竟是一点征兆也没有的,哎,神女没了,这巫池里的神兽就会跑出来吃人,无奈至极,净慈道长只得每两年就送童年童女去祭拜,可惜了那些还不知世事的孩子们,不止如此。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也是过的提心吊胆的……”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就忍不住叹气。
“那杀千刀的神兽,当年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才会被九重天上的天君打下凡界,惹得百姓们提心吊胆的。”老板又提起姬九里,便是一阵破口大骂。
听着老板的话,安平忍不住嗤笑一声,没想到啊,这姬九里有一天也会被人当面痛骂。
姬九里听见安平的笑声,就扭头看了一眼安平,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这老板所说的吃人,倒真是冤枉他了,要知道他姬九里就算被打下了天界,但怎么说也好歹是个神仙,吃人这事他姬九里可做不来,起初遇见安平,也只是像吓吓她而已,这十五年来,安平是第一个送过来的人,可没有什么童男童女,不过这黎城妖气深重,这段信与净慈一定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就是为什么姬九里带着安平来段府的原因。
毕竟这吃人的锅,太重了,他姬九里可不背。
“掌柜的,你能给我看看那副神女的画像吗?”姬九里看着老板。
“当然可以,公子稍等啊,我这就去拿。”老板笑着回应一声,就转身走到里屋去。
安平是在三生石上见到过的,这姬九里的今生恋人是神女,莫不是这姬九里想他的情人了?倒是说来好笑,既然喜欢神女,又为什么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当真是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真是不知道那神女是如何看上这个被天君打下凡间的废神的,不过这天上的事情谁又知道呢?她不过一个凡人,管这些事做什么?
两人大概在铺子里等了一会儿,老板就拿着一副画像走了出来,“找到了,找到了,两位客官。”
老板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姬九里和安平的旁边,又慢慢的将画像打开,“两位客官,这便是神女的画像了。”
随着画像的慢慢展开,这画像上便显示出一个一袭血红色衣裙的女子,女子似乎站在风中,以至于风都掀起了女子的裙摆,女子如瀑般的长发在空中飞扬着,只可惜女子戴着一张黑色的铁面具让人看不清女子的容颜,在女子身旁开着一树繁茂的桃花,如火如荼,好像世间的美景不过如此,在画中依稀可见,画中的女子手握一只蓝色的铃铛,女子望着东边的天空,好像在看着什么,还带着深深的幽怨之气。
可真美,安平看着画中的女子,忍不住心中感叹。
姬九里则是眯了眯自己的眼,可真是老熟人啊,只是不知道这神女现今在何方?不过这神女的出生之地在黄哲,黄哲可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不过听说黄哲最近风声不大好,内战不断,这神女是黄哲的接班人,莫不是去黄哲接班了?
姬九里又看着画中的神女,随后勾着嘴角笑了笑,这样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这神女手中握着的那只蓝色铃铛则是封印他的利器,要想解除封印,还得找到那只铃铛。
接着姬九里又回头看着老板,指着画像上的神女开口道,“掌柜的,你这画里少了些味道啊。”
“啊?”老板显然有些不理解姬九里在说什么。
“众所周知,神女可是一个极清高的神仙,这古籍上应该记载过神女性子冷清孤傲,行事果断的,你这画上多了股幽怨的意味儿,这可不是神女的性格。”姬九里又慢悠悠的摇着自己的手中的扇子,慢慢的讲诉道。
“这……公子,你这说的,我也不知道啊,这毕竟是前人画的,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也不过是照着当年的画像临摹临摹罢了。”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再说,神女究竟如何,咱也没见过不是?”
姬九里笑着点了点头,“倒也是。”别说其他的人,平常在九重天上,这神女也是也难遇见的,除了打仗,和办任务,她从来就是独来独往的,鲜少有人跟她有什么接触。
“掌柜的,您再给看看,还有没有这一类红色的衣物,我家娘子适合穿红色的。”姬九里又抬手指着挂在一旁的血红色的衣裳开口道。
“有有有,有的,我给姑娘拿去啊。”说着,老板就将画像重新卷了起来,放在了桌上,走到挂满衣裳的阁子里,开始找了起来。
安平听着姬九里的话,抬起头打量着站在自己旁边的姬九里,心中想到,这姬九里想给她买这种衣裳,莫不是想起了神女,也对这姬九里的目的便要是药找到神女,不过借她来寄托自己的相思之情,安平心中也是不大高兴的,罢了,到头来又不是自己出钱,自己又在这儿搞哪门子的不高兴呢?
第二十六章 河姑
老板在铺子里找了一会儿,随后拿着一件血红色的衣裳走了过来,“姑娘,看看,这件儿衣裳啊,无论是做工还是绣花,都是极好的。”
安平接过老板手中的衣裳,仔细的打量了起来,不得不说,这件儿衣裳确实是好看。
“姑娘若是觉得不错,可以去试衣间试试,看看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我再去改改。”老板将双手隐在袖中,在一旁说道,
姬九里也偏头看了看安平手中的衣裳,勾着嘴角笑了笑,“那平儿便去试试吧。”
安平点了点头,“好。”
“那姑娘随我来吧。”老板笑了笑,指着一旁的试衣间说道。
安平跟着老板走进了试衣间,姬九里就站在铺子里等着。
安平站在试衣间里,摸了摸自己手中的这件衣裳,这衣裳的触感是极好的,摸起来十分顺滑,一看就是价格极高的,自己活了这么些年,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的衣服,说来也是实在丢脸。
姬九里站在铺子里等了一会儿,安平就掀开帘子,从试衣间里慢慢踱步走了出来。
安平一袭红衣十分冷艳,无比好看,随着安平的缓缓走来,彷佛是脚下步步生莲,安平虽然不苟言笑,但反而给人一种冷艳的感觉,少了那媚俗之气。
姬九里看着安平一步步走来,彷佛看见了神女一样,不得不说,安平真是跟神女像极了,但彷佛记忆深处也有这么一个穿着红衣向自己款款走来,只是那人让姬九里瞧不出模样。
老板看见安平走了出来,忙拍着手夸赞道,“姑娘穿这身儿可真是漂亮极了,怎么样?这衣服可合身?”
“大了些。”安平站在老板面前,如实告知。
实在是安平太过瘦弱了,因为安平常年被关在暗洞里,营养不良,所以才会这般瘦弱,这衣服穿在安平身上便显得有些过于宽敞了。
“是大了些,姑娘太瘦了,所以才会觉得这衣服太大了,这样,姑娘,你来。”说着,老板就走到柜台前,拿出一个软尺。
安平听着老板的话,走了过去。
老板拿着软尺又走到安平面前,笑着开口,“姑娘,我给你量一量尺寸。”
安平点了点头。
看着安平点头同意后,老板才笑着拿着软尺在安平的肩上,腰间测量尺寸。
老板在安平身上这么比划这么一会儿,终于测好了安平的尺寸,“好了,姑娘。”
安平听着老板的话,再次点了点头,“多谢。”
姬九里也走了过来,“掌柜的,这件衣服有些繁琐,你给改得简单些。”说着,姬九里又拉起安平的衣袖,继续嘱咐道,“还有着衣袖,太宽大了,你给收一收,与手腕大就可以了。”
“诶,好。”老板点点头道。
交代完这些,姬九里又低头看着安平,嘴角噙着一抹笑,“这样才适合平儿。”
在黎城外,有一处红树林,红树林开满了各色各异的鲜花,鲜花的共同之处便都是红色的,像是被血染红的一样,在红树林的深处还有一处湖泊,净慈走在花丛着,一边急切的走着,一边左顾右看,害怕有人跟着自己。
净慈穿过鲜花丛,就到了湖泊边上,就连着湖泊的水都像是被染红了一样。
净慈一边拨着自己手中的佛珠,一边慢慢开口念到着什么咒语。
那湖泊上便萦出了一团黑气,慢慢的化成一团,然后猛地向净慈奔了过来。
那团黑色的雾气直直朝着净慈飞了过来,到湖泊的浅处,那团黑气又变成了一个极美艳的女子,嘴角带着笑,慢慢朝着净慈缓缓走来,女子轻启朱唇,声音妩媚动听,“道长来了。”
净慈看着女子走过来后,激动的开口道,“河姑,段信疯了。”
“疯了?好好的,如何会疯?”河姑赤脚走到净慈面前,面不改色的问道。
“因为安平,安平死后化为了女罗刹!是她逼疯了段信,河姑,我们的事情很有可能被抖出来!”净慈的情绪十分激动。
河姑看着净慈这番模样,抬起手,捂嘴轻笑一声,“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我要问问你,这个月中你收的灵魂到哪里去了?”
“我们都自顾不暇了,还收什么灵魂?”净慈气得瞪大了双眼,“河姑,你别忘了,当年就是你让这么做的!是你让我送安平去祭生台的!”
“这我当然没忘,不过,净慈,我现在问的是你的收的灵魂去哪儿了,我可不信你一个灵魂都没收到。”河姑放下掩嘴轻笑的手,收住了笑。
“我收了一个。”净慈先是愣了愣,似乎在思量些什么,随后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拿到河姑面前,“就在这个瓶子里。”
听此,河姑就要伸手去拿。
怎料,净慈一个回手,躲了过去,将瓶子拿到了自己的面前。
河姑收回自己拿空的手,笑着反问,“怎么?你是想跟我讲条件吗?”
净慈冷哼一声,“河姑,你知道我是一个道长,但是我为了你,我这些年已经杀了不少的人了……”
“所以呢?你说出这番话来,是不想干了?”河姑打断净慈的话,先发制人的质问道。
“是。”净慈斩钉截铁的回答。
“说说看,为什么不想干了?”
“安平解决了段信,保不准下一个目标就是我,所以,我必须离开,至于帮你杀人收魂的是,你还是去找其他人做吧!若要我继续干下去,你就去杀了安平,让她灰飞烟灭!”净慈将自己的要求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没有人是不怕死的,再这样的情况下,净慈自然会选择自保。
接着,净慈又继续威胁河姑说道,“河姑,咱俩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若是有个什么好歹,你也别想好过!”
河姑听着净慈的威胁,忍不住笑了一声,“道长不要着急啊,我有说过不帮你吗?”
未待净慈开口,河姑又继续开口说道,还带着一脸的为难,“只是这罗刹是遇鬼杀鬼,遇神杀神,只怕是我也不是安平的对手啊,我若去了,岂不是自寻死路?”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打算帮了?这样也好,那我们这么多年的勾当不做也罢!”说着,净慈就气愤得想要甩袖离开。
“等一等。”河姑喊住净慈。
“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还要说吗?”净慈冷哼着开口问道。
“道长方才那番话说得可真是生分了,你我怎么说了也是老朋友了,在一起公事不说有三十年,那少不得也是有二十五年了,老朋友有了难事,我又哪能不出手相助呢?”河姑说到这里,又朝净慈勾了勾手指,“对付那罗刹也倒不是没有办法的,你过来,我便将那做掉女罗刹的法子告诉你。”
净慈一脸犹豫的看着河姑,并没有动手上前。
见净慈这番模样,河姑勾着嘴角笑了笑,“怎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净慈再次看了河姑一眼,才上前一步,走到河姑跟前。
河姑附在净慈的耳边,缓缓开口,“做掉那女罗刹的方法便是……”河姑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抬起双手,移到净慈的脖子处。
净慈这才反应过来,知道河姑想要杀了自己,便想着往后退,只可惜河姑已经先他一步,掐住了净慈的脖子。
河姑笑意盈盈的看着净慈,掐住净慈脖子的手,也开始慢慢显出一片一片的鱼鳞,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粼粼白光,指甲也慢慢的伸长,深深的嵌入净慈的脖子中,“净慈啊净慈,安平的命可比你的重要多了,你既是容不下她,还一心想要安平灰飞烟灭,那你就没有必要活着了。”
净慈吓得瞪大了双眼,只能怔怔的看着河姑,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手中的那个瓶子也掉在了地上。
随后,河姑又抬起另一只手,放在净慈的头颅上,将净慈的灵魂吸走了,待到净慈的灵魂被河姑吸干后,河姑才松开了自己的手,净慈也随之“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河姑看着自己指甲上的鲜血,啧了啧嘴道,“本不想动手杀你的,可你却如此的不识好歹,真是难为我的一番苦心。”
接着河姑又慢慢的蹲下身子,看着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净慈,伸手替他合上了双眼,悠悠的开口,“如此,可就怨不得我了。”
河姑又拿起掉在一旁的小瓶子,捏在手中看了看,嘴角带笑的又将瓶子放进了自己的怀中。
净慈怎么说也是黎城德高望重的人物,那杀人可就得做干净点儿了。
河姑站起身子,抬头看了看周围。
只见在不远处的一个枝头上,站着一只小麻雀。
河姑看着不远处的小麻雀,微微眯了眯眼,随后一抬手,那只小麻雀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了过来悬留在河姑的手上。
河姑伸出一只手,轻松摸了摸麻雀的头,“小家伙,你也盯这儿许久了,想不想做人啊?不如我让你体验一把做人的机会,如何啊?”
第二十七章 偷心贼
说着,河姑就施法将手中的麻雀抛向天空,接着在麻雀落地之间,就化作了净慈的模样躺在地上。
“净慈”躺在地上,动了动,随后又伸展了一下手脚,接着又从地上一跃而起,兴奋的在地上不停的跳着,“我变成人了,我变成人了……”
河姑看着这样兴奋的“净慈”忍不住捂嘴笑了笑,伸出纤纤玉指点在“净慈”的额头之间,“小东西,可别高兴得太早了,你要乖乖的,这样你做人的日子才会长久。”
这边的乍然了喂是十分的无聊,正坐在客栈里悠哉悠哉的喝着酒,“无聊啊,无聊,九里和美人儿怎么还不回来啊?”
正喝着酒,只见一个有着几分姿色的女子从门口缓缓走来。
乍然手端着酒杯,瞥眼间,恰好看见那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见这女子如此漂亮,百年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随后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重重的将酒杯放在桌上。
女子刚走了进来,乍然就拦住了她的去路,女子有些不解的抬头看着乍然,“这位公子,你拦住小女子的去路了,劳烦公子让一让。”
乍然勾着嘴角笑了一下,随后又回头看着女子,慢慢的开口道,“姑娘,你可真真是一个小偷。”
“啊?”女子一时之间还有些懵,“公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小女子刚刚才进这家客栈,又是现在才见这位公子的,怎么会偷公子的东西呢,公子莫不是认错了人罢”
“没有认错,就是姑娘你偷走了在下的一件东西。”乍然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公子可以告诉小女子,公子丢了何物吗?”女子自觉冤枉,她是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偷东西的贼了呢?
“好哇,那在下就告诉姑娘,你偷走了在下的什么东西。”说着,乍然又朝女子勾了勾手指,“你过来,让在下告诉你。”
女子先是愣了愣,经过几秒的思虑之后,还是将自己的脑袋凑到了乍然的耳边。
乍然笑了笑,随后附在女子的耳边,幽幽的吐着气,“姑娘太过美丽了,只见了一面,姑娘可就将在下的心偷走了。”
听着乍然的话,女子不由愣了愣,然后慢慢将自己的脖子伸了回来,看了一眼乍然,乍然是很好看的,在加上方才他又说了那样的一番话,女子便是十分害羞的低下了自己的头,不知道作何反应。
在翠衣纺的姬九里看着安平又换回了那件粗布衣服,忍不住咂了咂嘴,“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平儿这身衣服当真是没有方才那件好看。”
安平看了姬九里一眼,破天荒的开口回答道,“都是穿在身上的东西,这么讲究做什么?”
听着安平的话,姬九里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笑得一脸宠溺,“是是是,娘子教训得是,我得娘子从小就生得美,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就是那粗布衣服就遮不了我家娘子的倾城容颜。”
第二十八章 大方的老神仙
“是是是。”老板看着姬九里和安平两人,站在旁边尴尬的笑了笑,还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自己的头,心想着这小两口可真是恩爱啊。
接着老板又说道,“这衣服公子和姑娘三天之后再来吧,那时候就改好了。”
“行,记得多做几套,方便换洗,样式不要一样,但也不要太复杂了。”姬九里又嘱咐道。
安平听着姬九里的话,不由抬头看了看姬九里,真是没想到,这个老神仙还挺大方的。
听着姬九里的话,老板再次笑着点了点头,“诶,好,我记住了,公子。”
“有劳了。”姬九里微微颔首,笑着道谢。
“没有没有。”老板十分客气的摆了摆自己的手。
姬九里又转头看着安平,拉过安平的手,“平儿,我们走吧。”
姬九里拉着安平走出了翠衣坊,安平扭头看着姬九里,“你要跟着去?”
姬九里当然知道所说的是指去桥东家,而且看安平这脸色,是不愿他跟着一起去的,就扭头也看着安平笑了一声,“平儿我知道你不愿让我跟着去,但我之前说过了,平儿话不要说得太早,没准儿你会求我呢?”
安平冷哼一声,甩开了姬九里的手,可真是够狂妄自大的。
姬九里被安平这样冷落,倒也不说什么,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自己的肩,静静的跟在安平身后,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凡人要如何找到桥东家。
安平走了几步,心中思虑着,姑姑所说的桥东家到底在何处,刚出暗洞的安平对这个世界还是一无所知的,眼下若是要找到桥东家,只能找人问问了。
这样想着,安平便走到一个小摊上。
小摊上摆满了各种的珠花银钗之类的东西,小摊上的老板是一个中年女子,女子见安平现在自己的摊子前,便殷勤的笑着开口问道,“姑娘,卖珠钗啊?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我这儿啊……”
“不是,我不买,我就想问一下,你知道桥东家在哪儿吗?”安平有些难为情的开口。
“哦,原来是这样啊,来,姑娘,就我身后这条河看见没,你呀,你就沿着这条河一直往前走,你就会看见又一座桥,桥旁边呢,有一个船夫,你坐他的船就能到桥东家了。”女子笑了笑,如实告知。
“多谢。”安平对着女子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感激。
说完,安平拔腿就走了。一直站在一旁的姬九里见安平走后,也赶紧跟了上去。
安平依着刚刚女子说的那番话,一直往前走,果不其然,没有多久,安平就看见了一座桥,在桥的旁边靠着一艘小木船。
看到小木船,安平有些高兴的勾了勾嘴角,就加快了脚步,走了上去。
在小木船上坐着一位带着斗笠的船夫,船夫手拿着一只浆,另一只手拿着一个草编制的帽子给自己扇着风。
“请问,你这里可以到桥东家吗?”安平站在小木船的一旁小心问道。
船夫的头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就抬头看了看,见来了客人,忙笑着站了起来,“可以的,姑娘。”
安平点了点头,刚要抬起脚往船上走,忽然又记起坐船是要给银子的,自己现在可谓是身无分文,难怪姬九里会说自己会求他,想到这里,安平又收回了自己的脚,回头看着站在一旁正悠哉悠哉摇着扇子的姬九里。
第二十九章 良心发现
说实话,这样去找姬九里,安平觉得实在是打脸,到自己确实又没有其他的办法,说到底,自己还是得厚着脸皮去找他。
安平走到姬九里面前,颇有些尴尬的咳嗽的两声。
姬九里见安平这模样,伸出手轻放在自己的口鼻处,忍不住轻笑一声,随后放下自己的手,也跟着咳了两声,然后低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平,“怎么了?平儿不去桥东家了?”
安平听着姬九里的话,自尊心作祟,脸就突然烧红了一大片,随后又抬起头看着姬九里,“不是要一起走吗?走吧。”
听着安平的话,姬九里终于失声笑了起来,随后就伸出手,轻轻划了一下安平小巧的鼻尖,“平儿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安平后退一步,又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有吧。”不过讲真的,这次姬九里竟然这样给她面子,没有取笑她,算不算是这个老神仙大发慈悲,良心发现?
姬九里合上扇子,先安平上了船,随后便站在船头,抬手伸向安平,对着安平歪头笑了一下。
安平怔怔的看了姬九里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在水中有些摇晃的船,安平才将手搭在姬九里手上。
姬九里嘴角的弧度加深,紧紧回握住安平的手,将安平一个用力拉了过来。
安平心中一吓,刚跳上船的脚还来不及站稳,便重心不稳的撞在了姬九里的胸口上。
安平只觉得自己的额头被撞得生疼,便将自己的头从姬九里的怀里伸出来,吃痛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姬九里失笑一声,这可真是个有趣儿可爱的丫头啊。
安平听见自己头顶传来的笑声,便抬头一脸怒意看着姬九里,姬九里却低着头,冲着安平十分无辜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安平这才意识到自己趴在姬九里的怀里,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推开姬九里,随后绕过姬九里,提着自己的衣裙,小心翼翼的走到船中央。
在这九重天上,星女司瑶和天君景唁也是一番好的谈资,据说星女司瑶在先前未升仙之时,喜欢过一个男人,可惜那人死了,自此便是放不下了,不过倒是经常看见星女送酒去姬九里那里,有人便猜测这星女啊是不是已经放下了前人,转而心仪姬九里,只可惜这姬九里不解风情,只当星女是朋友,也会偶尔聚在一起喝点儿酒什么的。
姬九里当年被打下天界的时候,星女也是拼死阻挠,也因此跟神女芜尹大打出手,而后姬九里被打下天界后,这星女闹了几日后,却突然安静了,不知道是想开了,还是怎么的?
天上一天,凡间一年,听说啊十五日之前,神女突然暴毙了,天君竟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这九重天的众神便开始猜测,这天君莫不是太无情了些,怎么说这神女也为他做了这么多事,这些年来,都是神女为天君南征北战的,替天君平定这四海八荒,除了性子冷清了些,可谓是一片忠心。
不过,自得到神女暴毙的消息后,天君倒是常常拿着神女平日里绾发的木簪,望着远方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若是说这天君思念记挂神女吧,那有为何不派个什么小仙去看看呢?
第三十章 寸步难行
姬九里和安平坐了一会儿,就到岸了。
姬九里从怀中摸出几块碎银递给船夫,然后就拉着安平上了岸。
安平站在岸口,看着街边大大小小的挂在店铺上的各色牌匾,不由愣了神,完了,她竟然忘了自己压根儿就不识字。
想到这里,安平就转身像姬九里投去求助的目光,而这姬九里仿佛是没有理解道安平的意思,只是看着安平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走吧。”
见姬九里这样,安平便是心中了然了,这姬九里无非是想看自己出丑罢了,也罢也罢,自己去问问人罢。
安平转身抬脚走到一个卖菜的小摊子上,微微俯身问道,“老人家,你可知道那永安当在何处?”
菜摊子上卖菜的是一个年迈的老婆婆,听了安平的话后,不由笑出了声,指着安平身后的一个当铺开口道,“你这姑娘可真是够有意思的,那永安当不就在你身后边儿吗?你问出这番话来,莫不是想寻我老婆子的开心,还是……姑娘你不会不识字吧?”
听着对方这样的质问,安平不由十分心虚,连忙道了一声,“多谢老人家。”便赶紧转身。
就在安平转身之际,瞥眼间,安平就看见了姬九里肆意的笑声,这可真是赤裸裸的嘲笑啊,还让她走,果然,这个老神仙无聊起来,随时随地就可以捉弄你,如此看来,不识字和没有钱在这个世界里真的是寸步难行。想到这里,安平便在自己心底定下了两个目标,挣钱,还有识字,不然那就是一辈子的文盲了。
安平看着姬九里冷哼一声,便抬脚往永安当走去。姬九里也摇着扇子,笑着跟了上去。
永安当的老板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中年男子,瘦瘦弱弱的,鼻梁上挂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是十分干练的,手不停的在算盘是来回拨动着,发出“咚咚”的声响,在算盘的旁边还放着一册账本。
兴许是老板听见了脚步声,但由于自己忙着手上的事情,所以头也没抬的,只是说了一句,“欢迎光临本小店,客官要典当些什么东西。”老板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放着自己的舌尖舔了一下,随后又用舔过的手将账本翻了一页。
“掌柜的,我想问问,十五年前,可否有人来你这儿存过什么东西。”安平逆着光跨进了门槛,随之而来的是姬九里摇着扇子也跟了进来。
老板放下手中的算盘,推了推自己鼻梁上挂着的金丝眼镜,抬头看着走过来的安平,“来我这小店存东西的人不少,不知姑娘说的是哪个人?”
安平走到老板面前,看着老板,一字一顿道,“乔家之女,乔灵儿。”
“乔灵儿?乔小姐十五年不就死了吗?而后乔家又举家搬迁了,安惠娘前几日也死了,不知姑娘是听了谁的话来取的?”老板看着安平,提出自己心中的疑虑,毕竟这事儿也不是谁要取就能取的,不然让他这店铺如何在这黎城以“信”立足。
“我是段府的一个烧火丫鬟,正如掌柜的所说,安惠娘前几日死了,安惠娘去世之日让我来的,掌柜的你也知道,这乔家走了,这东西放在这儿无人来取,安惠娘来我来取了去,让我埋在她的坟前,好做个念想什么的。”提到安惠娘,安平心中就猝不及防的咯噔一下,为了能顺利拿到这个物什儿,安平只得编一个幌子来哄这老板。
第三十一章 忠义之人
听着安平的话,老板看着安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又背过身去,“原来如此,姑娘莫急,我这就给姑娘拿来。”
老板弓着腰找了一会儿,又说到,“不过要提到那安惠娘,倒也是个可怜人,自家小姐难产死了吧,乔府派人来接她,她当初却是死活不肯走,说是要守着自己小姐的墓,乔府无奈之下,只得作罢,说来她但是一个忠义之人……”
姑姑哪里是不愿走,不过是因为要守着自己这个累赘罢了,安平在心底苦笑一声。
“她像是生来就命苦一样,前儿几天,不知怎么的,害了风寒,你说这大热天的害哪门子的风寒?后来啊,终究也是没挺过去,死了,这任谁都是没想到的,一个常年劳作的人,却死在了风寒上,看来还是人老了不中用啊。”说着,老板还叹了一口气。
这些话压的安平有些喘不过气来,没想到啊,这段信竟然是这样对外宣称姑姑的死的,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狠心之人,安平只觉得心口越发的绞痛,便出口打断老板滔滔不绝的话,“掌柜的,找到了吗?”
“姑娘再耐心些等等,这东西放的时间长了,一时之间给忘了放在哪了?”老板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安平,十分抱歉的开口。
安平对着老板点了点头,不再说些什么。
怎知这老板像是说上了瘾,又讲起了乔灵儿,“姑娘不知道,这乔家大小姐乔灵儿,当年可谓是这黎城的第一美人儿,当初啊,不知道有多少的富家公子让媒婆去乔府说亲,那门槛儿啊都要给他们踏破了去,只可惜啊,这乔灵儿爱唱戏,心气儿高,这一般的人啊,她还真看不上!”
“据说当年这段府老爷段信也是派了黎城最好的媒婆去说了亲的,只是任着媒婆说破了嘴皮子,乔灵儿就是不答应,本来以为他俩就是没缘分了,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乔灵儿有天唱戏啊,遇上了段信,恰好呢,这段信也爱听戏,这俩人儿呢,就算是高山遇流水,成了知音,这一来二去的,俩人儿呢,也就互相看对上眼了,这才促成了一对,本来这段府也是黎城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俩人儿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他们成亲之时,那可是黎城的一段佳话呢!”
“只是可惜啊可惜,这乔灵儿是个命薄之人,好不容易怀上第一胎吧,结果,哪成想难产了,稳婆硬是没保住,让大人小孩儿都去了。”
听着老板的话,安平更觉得自己的心,一阵儿一阵儿的抽疼,刚想要开口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姬九里就走了上来,只见姬九里一只手撑在柜台上,慵懒的支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拿着折扇的手,轻松敲了敲柜台,语气里颇有些不耐烦的开口,“掌柜的,你赶紧些,我跟我娘子还要赶时间呢?这都大早上了,我们可是饭都还没有吃上一口,你赶紧些吧。”
处事圆滑的老板自然是听出了姬九里语气里的不满,赶紧开口道,“好的,好的,公子你稍等。”
接下来,老板才没有继续废话,只是专注的找东西了。
安平抬头看了看姬九里,不得不说,这姬九里真是让人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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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管账夫人
老板就这样勾着身子,瑟瑟缩缩的找了一会儿,最终才找到。
老板笑着站直身子,用手拍了拍一个锦盒上灰尘,这个锦哥盒十分漂亮,上面有雕刻的兰花,这做锦盒的材质是上好的沉香木,一看就是价格不菲。
老板满脸笑意的将锦盒递给安平,“找到了,找到了,姑娘您拿好,这东西放的时间久了,可让我一阵好找。”
安平接过老板手中的盒子,摸了摸上面雕刻的兰花,又抬头看着老板点头道谢,“有劳了。”
老板笑着十分客气的摆摆手道,“客气了,客气了……”
说完,安平就转身离开了。
姬九里再次无奈的跟了上去,走到安平身旁,叹息道,“平儿啊平儿,怎么说,刚才那坐船的银子也是在下出的,平儿就没有一点感恩之心吗?不打个招呼就走了,真真叫在下心寒啊。”
安平侧头看了一眼姬九里,随后站住脚跟,转身抬起头正对着姬九里,“可以借我点儿银子吗?”
“借银子做什么?”姬九里反问道。
“买书。”安平也不怕承认自己没有文化,索性直接开门见山。
“认字啊?”姬九里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是。”安平再次肯定的回答道,毕竟安平这才出来一天都已经是如此的寸步难行了,不买书是不行的。
“啊。”姬九里听着安平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又低头看着安平,“平儿现如今的吃穿用度,都是花的在下的银子,可是已经用了在下不少的银子了,实在是拿不出什么银子了,在下哪里还有什么闲钱给平儿添置书册。”
看着姬九里故作可怜的脸,安平不由冷哼一声,不想借便是不想借,说什么没钱的话来诓她。
“段府不是会付我们给段晚晚治病的银子吗?到时候五五分成,我先预支着,而后在将分成的银子还与你罢。”安平直视着姬九里的目光,毫不躲避。
“可替段晚晚治病的是我?在下又为何要将一半的银子分与你呢?”姬九里有意逗一逗安平。
“到底是不是治病,你我都各自清楚得很,我也是出了一份力陪你演戏的。”
听着安平的话,姬九里愣了愣,随后大笑了起来,用折扇轻松敲了一下安平的头,“当真是个会算账的小丫头啊,以后适合当管账夫人。”
安平一脸怒意的拍掉姬九里手中的扇子,恶狠狠道,“姬九里,怎么说,你也曾是那九重天上的神仙了,神仙可都是知礼仪懂廉耻的,你这副整日花花公子的模样不觉得自己很招人烦吗?”
姬九里面对安平的怒骂,不怒反笑,耸了耸肩,“并不觉得,我这个老神仙向来如此,不然又怎么会被那天君打下天界呢?”
将自己的往事说得如此风轻云淡的,估计也只有他姬九里了吧,真是将不要脸的境界发挥到了极致。
安平说不过他,只能转移话题,“现在可以去买书了吧?”
姬九里点了点头,“当然……”
安平只听了前半句,便要往前走,怎知姬九里又是一把拉住了安平。
安平彻底恼了,一把甩开姬九里的手,狠狠的瞪着姬九里,“干什么?!”
第三十三章 嫁不了好郎君
姬九里嘴角微微勾着,看着安平啧了啧嘴道,“好平儿啊好平儿,女孩子呢,脾气不要太暴躁了,小心以后可嫁不了好郎君。”
“姬九里,你到底想干什么?”安平显然已经是十分的不耐烦了,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双眼狠狠的瞪着姬九里。
姬九里看着安平这模样,忽的就笑出了声,伸出手抚平安平紧皱着眉头。
“姬九里!”安平一把拍开姬九里的手,不再压抑自己心中的怒火。
“别生气啊,平儿让我把话说完嘛。”姬九里收回自己的手,又甩了甩,叹气一笑,“平儿啊,在下只是想提醒你,你拿到书有什么用呢?你又不识字。”
安平抬头看了姬九里一眼,刚想开口解释自己可以自己学习,怎知姬九里接下来的话,就像一盆冷水一样打在安平头上,将安平从头到脚狠狠的浇了一个遍。
姬九里不紧不慢的开口,“难不成,你还想自学成才?那平儿你可真是太高看自己了,不是我说你,平儿啊,做人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的好,凡事要量力而行,你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什么都不懂,平儿你可是连基本的基础都没有,你拿什么去自学成才?嗯?”
姬九里的话将安平的后话,硬生生的噎在了喉咙,姬九里说的没错,她什么都不会,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才艺,干净的跟一张白纸一样,那什么去自学成才,当真是高看自己了。
姬九里见安平冷静了下来,又微微弯下腰,伸出宽厚的手掌摸了摸安平的头,“平儿,莫急,我什么都会,你要真心想识字,我教你啊。”
“当真?”安平这次没有甩开姬九里的手,只是抬起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姬九里,只希望他此时说的是真的。
“当然。”姬九里对着安平点了点自己的头。
听着姬九里的话,安平刚要展颜,姬九里却又收回自己的手,站直了身子。
见姬九里这副模样,安平就知道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了。
“不过,我也不能白教你不是?这私塾先生,学堂夫子,那可都是收了银两的,不过,我要是跟平儿谈银两,那可真是太俗气了,不仅显得生分,还会伤了感情……”
姬九里向来说话就会留下一系列的铺垫,所以安平但也算是习以为常了,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姬九里讲,等着姬九里将他的真实目的说出来。
“所以呢,我自是不能这样对我的好平儿的,我的要求是十分简单的,平儿你听着,我只有一个要求……”姬九里说着就转过身,面对着安平,又将安平自然垂下的双手拉了起来,“我要你修炼法术,而且这双手,永远都不得沾人血。”
那就是不能杀人嘛,“既然都修炼法术了,那妖怪总是能杀的吧?”在安平和黎城百姓眼中,姬九里可不就是一个吃人的妖怪吗?若是有机会,安平一定会从姬九里手中逃出去,没人愿意当一枚棋子。
“能啊。”姬九里看着安平笑了笑。
“那若是人要杀我呢?”安平有意刁难姬九里,也似笑非笑的看着姬九里。
第三十四章 翩翩公子
“有我在,哪个敢放肆?”姬九里看着安平,勾起一抹弯弯的弧度。
“既然你在,为何又要让我杀妖?”安平冷哼一声。
“嗯~关于这个,平儿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姬九里慢悠悠的开口。
听到这话时,安平便不在说什么了,只是冷冷的看了姬九里一眼,就扭过头去了。
姬九里也跟了上去,问道,“怎么样,成不成?”
安平冷笑一声,“成。”除了这样,安平还真是别无选择,安平跟姬九里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安平是越发觉得这姬九里的城府可不是一般的深,自己真的像一颗棋子一样,任他摆布,姬九里操控她的程度,让安平觉得可怕到自己吃饭睡觉他都能给她算计进去。
姬九里笑了,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安平的头,“平儿真乖啊。”
安平并不想理会姬九里,在心底自嘲,可不是嘛,自己在姬九里的棋盘里就像个任人摆布的人偶,想不听话都难,安平想到这儿,在心底暗自发誓,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逃离姬九里,一定,她可不愿这一辈子就这么活着。
安平又低下头,看着自己怀中的这个锦盒,捏着锦盒的手也不由紧了紧,还有乔府,她一定要找到乔府。
而后,姬九里带着安平到书铺里买了些书,还有文房四宝的笔墨纸砚,然后将这些东西都一股脑儿的扔进安平怀中,还是十分得意的坏笑着打趣安平,“我可是个翩翩公子,可不适合这些粗活,你身子弱,要想学好法术啊,还得有身体基础才是,我这是为你好,平儿……”
是吗?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啊,安平艰难的抱着满怀的东西,在心底冷不防的抱怨一句。
第三十五章 我何时骗过你
安平抱着这一摞一摞的书卷跟着姬九里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现在我们去哪儿?”说实话,这些东西是真的太重了,抱得安平是胳膊生疼。
姬九里悠哉悠哉的抱着怀中的包子,咬了一口,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嗯?逛逛吧,这黎城我都没有怎么逛过呢?平儿你一定也是没有见过的,可得好好见识一下。”
“那我回段府。”安平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抱着这么多的东西逛街,这老神仙还真是把她当他自己的丫鬟了。
“别介啊,我好不容易有了兴致,就陪我逛逛呗。”姬九里回头冲安平嬉皮笑脸的眨了一下眼。
安平懒得搭理他,就抬脚想要往回走。
“别别别,平儿你不就是在怨我没有帮你搬东西吗?这儿不是人多嘛,不好施展法术,这样,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没有人的小巷子,用法术给你解决了这些小麻烦就是。”姬九里笑着一把拉住刚迈出脚步的安平。
“当真?”安平收回脚,抬头看着姬九里。
“当真,平儿见我何时骗过你?”姬九里看着安平额头上布满了满满的细汗,抬手替安平轻轻擦了擦,“这就出汗了?平儿体力未免也太差了些,看来以后还是得多锻炼锻炼啊。”
安平厌恶的后退一步,冷眼相待,“别碰我。”
“小丫头,走吧。”姬九里笑着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安平的脑袋。
刚说完,姬九里就转身走了,安平也跟了上去。
第三十六章 非也非也
姬九里带着安平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小巷子后,站在安平的面前,微微眯起了双眼,勾起了嘴角。
安平看着姬九里这极具魅惑的笑,忽然觉得心中一阵发毛,心中有些后怕,脚也不自觉的也往后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姬九里跟着上前一步,压着自己的嗓音,低低的说道,“你说我想干什么?”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安平又被逼得往后硬生生的退了一步。
姬九里再次上前,“平儿,这儿了没有人?莫要拿你姑姑给你讲的戏折子那套来唬我,我可不怕……”
安平被姬九里已经逼到了墙角,安平后背紧紧的贴着姬九里,无路可走了,姬九里也顺势俯身上前,将安平困在这个墙角里。
“姬九里,我警告你……”安平心中越发的害怕,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姬九里笑了笑,抬手伸向安平的领子,安平吓得就要将自己怀中的这些书册扔向姬九里,想给自己挣一条出路。
怎知姬九里却将手放在在安平怀中的书册上,而后安平便觉得自己怀中一空,轻盈了不少,再低头时,安平怀中的那些东西都已经不见了。
看着安平盯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愣了神,姬九里忍不住收回手,放在鼻尖出放肆的笑了起来。
安平听着姬九里的肆意的笑声,知道是姬九里这番模样是故意戏弄自己的,自觉羞愤,但又十分的无可奈何,只是气得甩手冷哼一声,“你可真是无聊的紧啊!”
听到此,姬九里笑得更是欢快了,还十分不要脸的回了一句,“非也非也,有平儿在,我可不无聊。”
第三十七章 客套话
安平不在理会姬九里,只是冷哼一声,又将怀中的锦盒紧紧抱住。
姬九里笑了笑,又拿起怀中的一个包子吃了起来,动作优雅,这个男人总是无时无刻都是这般的优雅,给人一种潇洒,慵懒的姿态。
姬九里咬着嘴中的包子,有些含糊不清的开口,“平儿,你可别抱着你那盒子了,这大早上的,还没吃饭呢?”说着,姬九里就将手中的包子放进自己的嘴中咬着,紧接着又拿出一个包子,递给安平,“喏,吃吃,填填肚子也好。”
安平瞥了姬九里一眼,淡淡道,“不……”结果,未待安平说完,姬九里就将手中的那个包子塞进了安平的嘴里,还得意的看着安平笑了一声,“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平儿这般瘦,衣服都撑不起来,得吃点儿才行。”
安平也不愿在与姬九里在啰嗦些什么,便拿下手中的包子,慢慢的吃了起来,怎知姬九里将他怀中的包子一股脑儿的全部塞进了安平的怀里,还冲着安平点头笑了笑,“多吃点儿,平儿瘦成这副骨架子,可真真叫我心疼啊。”
安平抬头看了姬九里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怀中的被姬九里吃剩下的三个包子,说多也不多,她倒是还能吃得完的,安平也是知道的,姬九里这是故意留给她的,出于教养,就算安平在讨厌姬九里,也还是少不得说些客套话来道谢的,“多谢。”
听着安平的道谢,姬九里先是愣了愣,随后勾唇一笑,“莫谢莫谢,照顾我的好平儿是应当的嘛。”
第三十八章 可怜人
安平咬着口中的包子,在心底腹诽道,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忽然又记起段晚晚,安平就停下了吃包子的动作,“那段晚晚……”
姬九里听着安平提起段晚晚,自然就是知道安平想要问什么了?这段晚晚也是见过安平的,那日又受了那样的情景,且不说这段信已经被安平吓得疯魔了,就是段晚晚也是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小孩子啊,受了那样的惊吓,昨日却跟个没事儿人似的,那样的欢脱,安平必然对这其中是满心好奇的。再如何说,安平不是狠心人,这段晚晚又是安平同父异母的妹妹,所以呢,这安平是妇人,若不是被逼无奈了,是绝对下不了狠心的,说到底,这丫头是个可怜人。
姬九里低着头,拿着帕子擦了擦手,笑着开口,“啊,那小丫头啊,放心,放心,平儿不必忧心,那小丫头的记性已经被抹走了,受不得什么影响的?你只管宽心便是。”
安平听后,便了然的点了点头,“多谢。”
“不谢,只要平儿以后别在将在下当作什么吃人的畜牲就好了。”姬九里收起帕子,抬头冲安平粲然一笑。
安平看着姬九里的笑,自觉心中那些小事被姬九里戳穿,没由来的心虚的低下了头,自顾自的吃起了包子,以此来掩饰自己心中的尴尬。
姬九里轻笑一声,又说道,“再逛逛吧,过会儿,我们再回段府。”
安平点了点头,便跟在了姬九里身后。
第三十九章 三人之劫
北盛过来时,景唁正站在水镜前,看着凡间的情景,看着安平和姬九里正逛在大街上。
看着姬九里对着安平做出的这些动作,景唁什么话也没说,但隐在袖子紧紧捏住的拳头却在发抖。
北盛抱剑站在一旁,“天君,神女一切安好。只是……那三百年前被打下天界的姬九里……”
“我都看到了,北盛,这一世是神女的劫,需得受尽人世间的一切折苦,方可成神,若涅槃归来,便是这天上地下的第一神了。”
“是,女娲娘娘曾预言过,若是神女涅槃归来,必是这九重天上的天后,如此也不枉天君如此等待了。”北盛是景唁的贴身侍卫,从来都是跟着景唁的。
“她这一世注定孤苦异常,怕是要受不少的罪孽……”景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那这姬九里?”北盛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水镜。
“那姬九里也是她的劫,她这一世是必定要受的,避不了的,只是北盛,我要你注意注意星女司瑶,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三生石上刻着神女和姬九里的孽缘,景唁是看过三生石的,这一世他们是恋人,所以当初这姬九里才会婉拒神女,神女心伤之下自动请缨下凡,他又怎么会拒绝。
他现如今只想好好的守着今世的神女,待神女涅槃归来,他定会好好待她,当初神女向自己许心之时,他又何尝不想与她一处,可是他不能,他身为九重天上的天君,有些事他不得不做,做什么事都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走。更何况,女娲娘娘提点过,这是神女的劫,亦是他的情劫,亦是姬九里的生死劫,只愿他们三人都能逢凶化吉吧,各有所安。
第四十章 福气大
天刚黑,红树林里除了偶尔的鸟鸣声,十分安静,司瑶身穿黑色斗篷,站在湖泊旁,左右手的食指相抵,只见她的食指间忽的生出一点亮光,接着那点亮光从她的食指间跳出,跃进了湖泊之中。
那点亮光潜入湖底不过弹指一挥间的时间,河中便开始咕咕冒泡,河姑从河中央探出头来,又慢慢的走了过来,走到司瑶跟前时,又跪了下去,右手扶在胸前,低着头,模样十分的恭敬,“主上。”
司瑶双手端在腰间,“起来说话。”
“是。”河姑道了一声,就站了起来,衣服和头发还在不断的往下滴水,“主上,神女以转世投胎为安平了,依照主上所说,关了她十五年,但前几日说是化为了罗刹……”
“若真是罗刹就好了,不过她福气倒是大,又被救了回去。”司瑶冷笑着打断河姑的话。
“那主上,要我杀了她吗?”河姑有些不敢相信司瑶的话,要知道这安平被关了十五年,除了死去的安惠娘,安平是与其他人没有剪辑的,而这安惠娘可是已经灰飞烟灭了,又有谁会救她呢?
“杀了她有什么用?她一样会回到九重天,做回她的神女。河姑,你听好了,我要你好好守着她,可要把她的命给看好了,好戏还在后头呢?”司瑶抬手拨了拨自己的指甲,又对着月光照了照,“还有啊,那姬九里已经出来了,我容不得你伤他半分,你可懂了?”
第四十一章 符纸
“是。”河姑微微颔首道。
“我让你收集的灵魂怎么样了?”司瑶继续追问。
“回主上,那净慈靠不住,听说安平成了罗刹之后就想要甩手离开,我怕他以后会成为祸端,属下就擅自做主杀了他,但是他的灵魂不够纯洁,我就收为己用了。还有就是,您让我收集的那些灵魂都在这张符纸中。”河姑如实道来,又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双手呈上。
司瑶接过河姑手中的符纸,放在眼前看了看,
“行了,这张符纸我就拿走了。”说完,司瑶就将符纸放进了袖中,转身离开了。
“恭送主上。”河姑右手放在胸前,弯下了腰。
《人面桃花三生业》第四十一章 符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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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安平与姬九里回了段府,安平就独自坐在梳妆台上,看着今日去永安当取来的锦盒,安平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摸着那锦盒。
姬九里则是十分淡定的坐在桌子上吃饭,他刚回来就招来丫鬟管饭,姬九里用余光看了一眼安平,笑着摇了摇头
《人面桃花三生业》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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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披着人皮的畜牲
随后姬九里又夹起一块菜放进嘴里,慢悠悠的嚼了起来,“好平儿啊,你从那永安当回来就一直抱着那个盒子,你不嫌累啊,我都看累了。”
安平只是听着姬九里的话,顿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见安平不理会自己,姬九里倒也不恼,像是又十分无奈的笑了一声,又夹起一块肉放进自己的嘴里,一边慢慢的嚼着,一边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哎,我知道的,那是你家老祖宗留给你的,你自然会金贵一些,可是平儿啊,你看看你,你都抱了一个下午了,你真的不会饿吗?你看啊,你爹府上的伙食还是不错的,好歹过来吃一些吧,你看你瘦得,今日去试衣服那掌柜都说你太瘦,太瘦可不好,会撑不起衣服的,你这样,你这模样若是你那尸骨未寒的姑姑瞧见了,定是不会放过我的。”
姬九里真的很会戳人痛处,安平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心又是狠狠的一抽,冷哼着回怼道,“想来畜生也与那鸡鸭有些苟同,也会吃人食。”
姬九里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随后大声笑了起来,安平这话是在变相的骂自己畜生。
姬九里摇着笑了几声后,随后转过身看着安平的背影,拿着筷子的手隔空点了点安平,“倒真是个狠丫头,嘴这么狠,可得好好治治……我原先以为你是不屑与人争骂的,现如今看来,哎,还是在下不够了解你啊。”
安平没有理会姬九里,头虽是半低着的,但是却抬眼看着镜子中倒影出来的姬九里的一举一动。
姬九里又接着说道,“不过光是耍耍嘴皮子那是不够的,你以后啊,是要跟着我东南西北闯江湖的,没点儿武技傍身,没有半点儿防身的功夫,你又生得这样的好看,难免会有些好色之徒,登徒浪子什么的觊觎,女孩子很容易吃亏的……”
姬九里说的话看似玩笑话,但依着他的城府,他绝不会说些没有什么头理的话,所以他将这番话绝对是为了铺垫什么。
安平将盒子放在桌子上,背对着姬九里,但这次,安平却是抬起了头,直直看着镜中的有说有笑的姬九里,心道,不知这姬九里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姬九里微微偏头,也看了一眼镜中的安平,两人的目光在镜子中撞在了一起,安平有些心虚,很快就撇开了头。
姬九里笑了一声,将筷子放在桌子上,站起身子,双手负于身后,悠哉悠哉的走到安平身后,又伸出手轻轻搭在安平的肩上,弓着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和安平,玩笑似的打趣,“平儿很臭美啊,是不是我经常夸你好看,所以你就要照照镜子验证一下啊,自打你到了段府,你就整日坐在这梳妆台前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刚刚就被逮住了哦,你这个臭美的小丫头啊……”姬九里一边说着,就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安平的脸,“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安平十分厌倦的一把拍开姬九里的手,“别碰我!”
姬九里收回自己的手,又负于身后,十分宠溺似的点点头,“好好好,不碰就不碰,这么大的火气干什么?女孩子生气可是要长皱纹的。”
安平真的很讨厌姬九里这副模样,就想要起身离开,结果还未待自己离开这小凳,姬九里就拿过了梳妆台上的锦盒,“抱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不打开,你不急,我这个看的人都要急死了。”
“你干什么?!你还给我!”安平急了,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转过身,想要去抢姬九里手上的锦盒。
但姬九里的动作十分快,刚将这锦盒拿到手就顺手打开了,这锦盒中只静静的躺着一根木簪,这簪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木簪上带着一淡淡的梨花香,想来是这是用梨花木做的,姬九里仔细瞧了瞧,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姬九里!”安平怒了,这东西可是她唯一认祖归宗的证据,安平自是看得十分重要。
“好了好了,我又不跟你抢,就是拿来看一看嘛,还你就是。”姬九里故作有些委屈的将发簪递到了安平面前。
安平一把夺过姬九里手中的木簪,狠狠的瞪着姬九里,双眼充满了怒火。
姬九里没皮没脸的,讨好似的笑了笑,“好了,平儿,我就是好奇嘛,就现在不是还你了吗?不要生气了。”
安平冷哼道,“你这种吃人的畜生,怎么会有人的七情六欲,就算是披了一张人皮也盖不住。”
“真是个毒丫头。”姬九里叹了一口气,又笑着开口,“平儿啊,你总是一口一个畜生的骂我不太好吧,你以后可是要靠我的。”
“姬九里啊姬九里,你不仅变脸的速度极快,你这演戏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安平是气急了。
“不敢不敢,我就算是演戏再好,我也不会唱戏啊,但是平儿前几日里那出霸王别姬可是唱得极好的,与当年那乔家大小姐都可以媲美了。”
姬九里提起这事,让安平握着木簪的手攥紧了拳头,这样话再次挑起了安平心中的恨,所以安平双拳紧紧的攥在一起,这样的很意让安平的身体都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看着安平这样的反应,姬九里笑了一声,在这个笑里写尽了讥凉,所以这才是姬九里对安平露出的一个真实的笑容。
“平儿知道百妖谱吗,在那本书上写了各种各样的妖怪,吃人剜心,,吸食人的精气,无恶不作,妖怪真的害人,你也知道我以前啊,是天上的神仙,虽然被贬下天界了,但当了这好几万年的老神仙,我也是有仁慈之心的,自然不能任这妖怪横行人世,可是啊,你也知道我这身子,现如今只是一个分身,打妖怪是要耗费我不好精力的,搞不好我为了匡扶这人间正义,这分身跟妖怪打着打着,就打没了……那怎么能行呢,我这样可就不能带着你的身边了,不待在你的身边,那我怎么能放心得下你一个人呢?”
第四十四章 等等为夫
虽不知道姬九里说起百妖谱做什么,但安平实在是不再想听姬九里在这里啰嗦下去了,就松开攥紧的手,抬头冷眼看着姬九里,“所以,你到底想干嘛?”
“平儿,你这话可真真是没有道理了,怎么会是在下想干嘛呢,在下能干什么呢?主要还是是平儿想干什么?在下也好帮平儿你达成心愿啊。只要是我平儿开口,我定当万死不辞!”姬九里故作无奈的笑着轻叹了一声,接着又是无缝衔接的说得一本正经。
安平看着姬九里,不想与他浪费口舌,索性就直截了当了,“我想干嘛,你最清楚不过了,至于你想干什么,只要你说,我都会配合你。”
“我能干嘛?在下只是想到昨日你那狠心的爹就是疯癫了,也是一心想要掐死你,就心中为你心疼,平儿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存在呢,都说虎毒不食子,你是他的亲生骨肉,他怎么舍得伤害你呢?还一心想要你死,当真是个坏透了的奸商!平儿,我知道你很委屈,你这明面儿虽然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但是平儿,你心里也一定还是恨的吧?”
姬九里先是为安平打抱不平,一脸的愤意,后又一脸心疼的望着安平。
“是又如何,和你有什么干系吗?”不得不承认,这姬九里如是拿去唱戏,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好,上等的好角儿。
“当然!当然有关系了,平儿,我可是答应了你姑姑的,所以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护你周全的,哪怕是豁出性命来,也是要守好你的,可是你说你周身没有半点儿傍身的功夫,若不是那段信痴傻了,你怕是都斗不赢他,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我的好平儿生得这样的好看,怎么就从生下来就受了莫大的委屈呢?先前平儿是没有遇到我,我无法护着你,但现在我既是答应你姑姑要好好照顾你,定是不能食言的,我向来都是说到做到的,可不能再让你那狠心的爹再给欺负了去。”
姬九里向来爱说这些半人半鬼的话,看着姬九里这样一脸的“真诚”,安平却无奈自己寄人篱下,安平只能安静的听着。
讲着讲着,姬九里忽然低头看着安平,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安平的头,动作十分亲昵,“所以,这几日呢,我是担心得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思前想后,我就决定委屈自己,将自己一些法力传给你,好让你有些傍身的功夫,起码不能让别人欺负了不是?”
闻此言,安平不禁抬头看向自己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真的会有这么好心吗?他可不像一个会做亏本买卖的妖怪。
姬九里见安平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好像要将自己看个透,就没忍住失声一笑,又再次轻轻揉了揉安平的头,“傻姑娘,这般盯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安平回过神来,一把将姬九里的手打开。
安平想过了,既是有免费的法力,为何不要,自己确实半点儿本事都没有,安平很清楚,他们往后的道路肯定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确实确实得有些傍身的功夫才行,且先不讲会不会拖姬九里的狗腿,这姬九里确实不可能时刻在自己身边,自己也难免会遇到一些妖魔鬼怪什么的,若那时候真是遇上了,好歹能有些反抗的余地才行。
不管姬九里往后要做什么,依着姬九里的性格,自己也是绝对逃不出的,安平心里都是看得很通透的,自己无非就是姬九里手中的一颗棋子,任其摆弄,毫无还手之力。
姬九里这个废神真的很会抓住别人的弱点进行利用,所以安平就是一颗行走在姬九里棋盘中的一颗棋子,姬九里清楚她需要什么?所以安平根本拒绝不了,就在姬九里的棋盘中慢慢走着,不管怎样,安平想,总有一天她会脱离这盘棋的,不受任何人的摆布!
安平没有拒绝姬九里,姬九里也知道安平是一定不会拒绝的,就缓缓放下自己被安平拍开的手,顺势而下,将安平的右手拿了起来,看着安平不紧不慢的开口,“摊开掌心。”
安平虽不知道姬九里让她这样是为何,但还是依着姬九里的话照做,摊开了自己的手。
接着安平就看见姬九里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小刀,姬九里手持小刀对着安平的掌心,轻轻的划了一刀,安平的手掌就开始慢慢的渗出了血。
突如其来的痛楚,让安平不禁皱了皱好看的柳叶眉。
随后姬九里又用小刀划开了自己的手掌,看着自己手掌也开始渗出血后,将小刀放在了梳妆台上,又从怀里摸了一张上面写满了黑色字迹符咒的符纸出来。
符纸在姬九里法术的牵引下,悬浮在半空之中。
等到安平再低头时,发现自己流出的血并没掉在地上而是蜿蜒成一条,慢慢上升,直到被这道黄色的符纸所吸收,姬九里这边的情况也是如此的,紧接着,姬九里又将这道吸收两人血液的符纸从空中取下,在手中把玩着。
安平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这些东西在安平眼里都是十分新奇的,这让安平不禁再次感叹,有法力是真的好,可以做到好多她不能完成的事。
还在安平神游之际,姬九里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符纸,手指往后,在一个轻用力,这张符纸就从姬九里手指间滑出,直径进入了安平的心口处。
安平只觉得心口一震,好像有什么东西撞了进去,可安平低头看时,却什么都没有,安平的心口开始发热,安平就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心口,但是很快,这股热劲儿就下去,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平儿,你再看看你的手。”姬九里笑着开口。
听着姬九里的话,安平又低头看自己的手,安平发现自己受伤的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那道伤口。
安平看着自己愈合的手,简直不可思议,就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确确实实跟没有受伤一样。
看着安平这样,姬九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着姬九里这样的笑,安平自觉羞恼,就故作淡定的放下了自己的手,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姬九里弯下腰,看着安平,揉了揉安平的头,一脸宠溺的开口,“我的平儿可真是一个可爱的姑娘啊。”
姬九里说完,也就不在调侃安平了,摇头笑着回到了饭桌旁,姬九里拿起桌上的筷子,给自己夹了一块肉,“还愣在那儿干嘛?不来吃饭?”
安平抬头看了前方的姬九里一眼,将梨花簪放进自己的怀里,才走了过去,安平不想挨着姬九里,就隔空留了一个位置,随后拿起桌上的碗筷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姬九里倒也不说什么,这一顿饭,两人都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心事,计划着各自的未来,两人虽然同行着,却做着各自的打算。
大概是半夜的时候,段府的院子里忽然出现很大的动静,像是有人在哭闹。
动静很大。安平和姬九里都被吵醒了,安平照旧昨晚,扛不住睡意,偷偷到床上躺着,但是被这样的动静吵醒了,就算姬九里不想拆穿她,也是被发现了,所以姬九里就索性,侧躺着,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勾唇一笑,“平儿,你晚上是不是有梦游症啊,你不是在那梳妆台上睡着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被姬九里这样当场戳穿,自尊心作祟的安平禁不住羞红了脸,正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圆场的时候,屋外的哭闹更甚了,再次在传了进来。
“这……外边儿的动静挺大啊,叫得这般凄惨,难不成这段府除了你还有其他的妖魔鬼怪?”听着动静的姬九里玩笑似的,慢慢的开口,“看来你爹这是做了不少的孽啊。”
这姬九里的嘴巴真是够毒的!安平在心底腹诽道。
安平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弯身套上鞋子,打算出去一探究竟。
姬九里笑了一声,也跟着起身下床。
等着姬九里穿上鞋袜,在抬眼时,安平已经走到门口处了,姬九里就没皮没脸的冲着安平的背影喊了一句,“娘子,怎的也不等等为夫?”
姬九里一边说着一边追了上去,“你走得这样的快,真是叫为夫好生担心,你说要真是什么妖魔鬼怪的?你有这么快,我又跟不上,我怎么保护你啊。”
安平依旧不理会姬九里,一个劲儿朝着声源处走。
姬九里一个大跨步,并肩与安平走在一处,没皮没脸的笑了一声,伸出手挽住安平的胳膊,“跟着我,不行就走我后面,我来保护你。”
安平回头狠狠的瞪了姬九里一眼,将自己的胳膊从姬九里怀里抽了出来,恶狠狠道,“别碰我!”这姬九里还真是够登徒浪子的。
姬九里叹了一口气,随后双手环抱在胸前,悠悠的跟在安平的身后,像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吧,那我就做你坚实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