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反派：我只想掌控万界》 第1章 危险罪犯 黑沉沉的天空，伴随着阵阵沉闷的雷声。 姜五刚刚毕业不久，就被派遣来到了星狱，成为一名狱卒，比起和他同校的其他军校生，这份工作的前景算不上好，还有很高的危险。 他上班第一天，被长官带着介绍起每个监狱关押的犯人，那是他第一次听到那个人。 在监狱的最深处，有一个密不透风的囚室，看不见光，听不见声，仿佛是一个给死人准备的坟墓。 “这里只关着一个囚犯”，长官对他说，“和坟墓没什么区别，因为住在里面的人和死人无异，他永远都不可能被放出来了。” 姜五有些好奇地问：“这个囚犯是谁？” 长官没有告诉他，只说让他注意除了送食物之外，平时不要过去，也不要和犯人有任何交谈，这是个极度危险的重犯，之前和他有过交谈的狱卒不是疯了，就是自杀死了。 姜五奇怪，这么危险的犯人不应该直接处以死刑吗，为什么还能活着？ 长官告诉他不要多管这些事，听上面的吩咐做就行了。 上面指的是帝国的那些高层权贵，不是他们能够随意探查的。 姜五只能压下好奇心，按着长官的话开始工作，他第一次送营养剂的时候，还有些顾虑，担心对方不知道会对他说什么。 只能心里一味想着长官的话，千万不能交谈，不管听到什么，都当做没听见，送完就赶快离开。 他刚把营养剂放进去，就听到里面响起一个声音。 “又换新人了？”隔着一道铁门，那声音低沉玩味，令姜五浑身一震。 姜五赶忙抽回手，才想起对方根本看不见他，也不能对他做什么。 不知道那人怎么知道他是新来的，但姜五不敢开口和对方交谈。 “喂，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问。 不能说话。 姜五抿紧了唇，屏住了呼吸。 “看来是个闷葫芦。”那人叹了口气，像是有些失望的样子。 姜五不敢多待，送完之后就急忙离开了。 那人的声音听着很年轻，而且好像没有长官说的那样危险。 姜五虽然都听从命令，不和对方交谈，但心里却有些好奇那人的样子。 但这种重犯被关押的地方不见天日，他不可能见得到人。 一周后，一群人匆匆来到了星狱，姜五的长官在前面引路。 姜五看见为首的男人西装革履，他在新闻上看见过这人，应该是帝国中央参议会的某个议员长。 这种级别的官员很少会屈尊来星狱这种荒芜贫瘠的苦寒之地。 看着他们一行人走到那个囚室，姜五意识到了这些人的目标是关押在囚室里的那个危险重犯。 当铁门缓缓打开，姜五第一次看见囚室内的样子。 中央是一张铁床，青年躺在床上，细长的铁链层层叠叠，缠绕在了青年的身上。 这装置采用了帝国最顶端的技术，每条铁链都通着电，只要动一下就会遭到电击，此外，手腕和脚腕上都戴上了沉重的锁铐，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小钢针，令手指只能维持摊开的状态，稍有异动就会被扎得满手鲜血。 姜五想着，怪不得给他送的食物都是营养剂，连餐具都没有，因为他根本连碗筷都没办法拿。 姜五在监狱里也见过其他犯人，从没有一个有如此阵仗，几乎将整个帝星对付全部犯人最强的仪器和手段，全都放在了这一个人身上。 甚至有些他在军校都没有见识过。 姜五无法想象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关着，之前居然还能泰然自若地跟他搭话，简直不可思议。 他看见议员长向那犯人走了过去，然后用一种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敬畏语气说道：“先生，您还好吗？” “你说呢？”青年也完全没有任何受宠若惊的样子，仿佛一早已经习惯这些上位者对他卑躬屈膝。 姜五担心议员长会发怒，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议员长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一种难言的复杂表情。 “对不起。”议员长居然在向一个罪犯低头道歉，这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有事要求我帮忙？”青年的脸色并没有因为他的道歉而有半点变化，而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对方的来意。 议员长面露苦色，“岚玉起了变化，其他时空出现了波动，我们派出去很多人都没有回来。” 青年嗤笑一声，“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议员长咬了咬牙道，“陛下已经下了旨意，如果您能解决这个问题，会考虑颁布特赦令，削减您的刑期。” “多久？” “这要取决于您。”议员长道：“您救的人越多，刑期减的越多。” 青年扯动嘴角，语带讥诮，“你们要一个罪犯去救人？” 议员长脸色涨得有些红，他们谁都不想这么做。 在他来此之前，参议院那些大臣吵翻了天，谁都不想向一个罪犯低头，可现如今也没了其他办法。 帝星的命运与其他时空紧紧相连，但现如今其他时空的犯罪率和死亡率越来越多，帝星也受到了动荡。 一旦其他时空彻底消亡，帝星也会陨落，为此，帝国派遣过许多高官、军士、警察、犯罪专家去救亡，可惜都是有去无回。 那些时空都有着自己的运转规则，他们即使能改变一部分人，也改变不了整个世界的规则。 眼前这个人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因为他是曾经参与制定规则的人。 “岚玉是您制造出来的，您一定有办法让一切恢复正常。”议员长道。 青年勾起唇角，“我可以，但我没理由这么做。” “您不想出去吗？” 任何一个罪犯都想要自由，而不是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不想。”青年却是一个例外。 议员长的脸色有些难看，“戚罪，你就不能让一步吗？” 听着议员长唤出青年的名字，姜五整个人都愣住了。 戚罪，那个闻名整个帝星的犯罪首领，联邦最凶狠暴虐的毒蛇，连续十年被列为帝国通缉榜首名的军火贩子，悬赏金高达上亿星币。 曾有人统计过他犯下的罪行，刑期达到了破纪录的一百万年，甚至像是整部帝国法典的一大半都为他而设下的。 戚罪，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生而有罪，罪恶缠身。 这两年传闻他销声匿迹，不见踪影，原来竟是被关在了星狱。 “伊文，让莫尔来见我。”戚罪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令人胆颤心惊，“或许我会考虑考虑。” 伊文皱起了眉头，周围的人吓得脸色煞白。 他们自然知道戚罪口中的莫尔是谁，那是帝国权力核心鼎鼎有名的大人物，身肩上将军衔，卡斯特家族的现任家主，作为帝国首席统帅，是帝星最正义的执法者，也是每个兵士都仰望崇拜的战神。 戚罪和莫尔虽然都极富盛名，但一个是贫民窟里爬出来的邪恶暴徒，一个是身份尊贵高高在上的帝国将军，身份天差地别，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应当没有什么交情。 但戚罪却要见莫尔，这是什么原因？ 伊文犹豫着，脸上露出了纠结为难之色。 “你做不了决定，可以回去慢慢想。”戚罪闭着眼睛，神色悠然道，“想好了再来找我。” 伊文的手攥成了拳，攥紧了又松开，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再说，转身离开了。 姜五看着那躺在铁床上的戚罪，他懒散自在的样子仿佛不是身处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监狱，而是在某个海边沙滩晒太阳， 完全看不出半点着急想出去的样子。 他和其他罪犯很不一样。 而且，姜五还注意到，戚罪从头到尾都没有转头来看伊文一眼，就算是鼎鼎大名的议员长也不值得他投放半点目光。 这是一个极度自负的罪犯。 姜五以为议员长肯定不会答应他的要求，就算议员长答应，莫尔将军也绝不可能会纡尊降贵来星狱见一个犯人。 然而很快，现实就打了他一记耳光。 这天，星狱上下显现出不同寻常的安静和肃穆，附近的狱卒全都被抽调了过来，仿佛是要迎接什么大人物。 姜五也是迎接中的其中一员，他看见了那个大人物。 穿着一袭黑金色军装，披着长氅，肩上的金色徽章和流苏彰显着那至高无上的地位，腰间挂着一支银枪，帽檐下唇角锋利冷硬，军靴一步步踩在地板上，在这空荡的监狱里一声声回响。 这就是帝国首席统帅——莫尔·卡斯特。 已有人安排好了座椅。 莫尔走到了铁门外，有人为他脱下长氅，接过他摘下的军帽、黑色手套，甚至连茶水都倒好了。 他坐了下来，看着那铁门缓缓打开。 里面的人依旧躺在铁床上，被锁着寸步难行。 “你的排场越来越大了。”戚罪调侃道，尽管他也不曾转头看过来，但仅听声音就知道外面是什么场景。 莫尔神色淡然，“你要见我，我来了。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戚罪轻笑一声，“动身去哪里？我好像什么都没答应。” “这对你有利。”莫尔道，“你不是一贯喜欢自由？刑期减免，你就不用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人总会变。”戚罪故意道，“其实在这里待着也不错。” “这种话说了，连你自己也不会信。”莫尔瞧着他，“要怎样才肯去？” 戚罪抬了抬眼皮，“没想好，不过求人应该有求人的态度，你现在的态度不太像求人。” “我本就不是来求你。” “那你来干什么？” “帮你。” 一声嗤笑响起，“亲手将我抓住，送到这里，然后为我设计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囚室，现在又说要帮我？” “戚罪，我是为你好。”莫尔道，“你清楚自己的状况。” “那你还要放我出去？” “我相信你有了控制自己的能力。” 戚罪望着上空的一片黑暗，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莫尔却相信他。 莫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或者，它可以帮你有这种能力。” “什么？” “地址，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戚罪终于转头看了过来，它看见了莫尔手指中夹着的纸条。 “等你安全回来，自由以后，我就交给你。”莫尔提出了交换条件。 戚罪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手。 姜五不知道那字条上写着什么，又或者有什么魔力，令对减刑都不在乎的戚罪，同意了莫尔的交易。 达成交易后，莫尔让人去解开锁链，关闭装置，放戚罪出来。 “不必了。”片刻间，床上躺着的人站了起来，缠在满身的锁链掉落在地，手铐脚镣也全都在瞬间脱落。 就算他们去关闭开关，拿着钥匙一个个解开都需要时间，但如今却一刹那就全都解开了，像是变魔术一样，却比变魔术还要神奇。 众人惊惧不已，下意识地后退，同时立刻掏出了枪。 谁都没想到，这么严密的监禁设备，对戚罪而言，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只有莫尔对这种场景并不意外，他依旧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举手制止了这些人开枪。 青年从迈步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有着一头银白色的卷发，俊美绝伦的容貌仿佛有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身材高挑纤长，就算是穿着最朴素的囚衣，都让人移不开目光。 在人们提心吊胆的时候，他走到了莫尔跟前，停下脚步，薄唇微掀。 “莫尔，是你放我出来的，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不负责。” 莫尔直视着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眼瞳，心神震动，但很快恢复到了波澜不惊的模样，平静道：“走吧。” 第2章 绑匪和受害者 戚罪换了衣服，离开了星狱，乘着莫尔的飞行器，来到了岚玉。 这个他一手打造的空间城邦。 每一个玻璃舱外，都有着重重士兵把守。 上一次来到这里，都记不清多少年前了。 现如今再来已是物是人非。 “先去哪一个？”莫尔的手下递来了感应手环和眼镜。 戚罪拿起手环，戴上眼镜，“哪个都一样。” 舱门打开。 戚罪迈步走了进去。 舱门关闭。 “将军。”这时，一个手下匆匆赶来，“帝都的传信。” 莫尔没有动作，只是在原地等待着，看见戚罪的身影消失之后，才接过信来看。 “看来帝都的那些世家都得到消息了。”伊文在旁边道。 不用想也知道，戚罪一离开星狱，外面就会闹得天翻地覆。 现在这封信是要莫尔立刻将戚罪送回星狱，然后回帝都解释。 莫尔已有准备，他将信揉做一团，并不打算现在回去。 “你要留下。”伊文看出了莫尔的打算。 “要一起吗？”莫尔问道。 伊文无奈摇头，“我得回去收拾乱子，陛下身边需要帮手。” 莫尔没有挽留。 “你也小心一点，联邦那边一直在盯着戚罪的消息，他已经不是我们过去认识的朋友了。” 伊文提醒莫尔，戚罪现在与他们是敌人的身份，千万不能因为过去的交情而心软。 “我知道。” 伊文颔首之后，转身离开。 莫尔走到了主控室，光脑上显现出了影像。 【第一个时空：绯江现世】 【犯罪率：70%】 【死亡率：50%】 【任务完成度：0%】 【刑期：年】 戚罪在一片黑暗中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住了。 “别动。”在他有任何动作前，就感觉到脖颈被一块冰凉的东西抵住了，那是一把水果刀的刀刃。 与此同时，戚罪接收到了光脑传送来的信息。 岚玉将他带来的第一个时空并不算多高级，危险度不算强。 但不幸的是，他的这具身体正在经历着一场绑架。 戚罪抬起眼皮，瞧见了握刀的绑匪。 绑匪戴着一副青面獠牙的恶狼面具，目露凶光，“别想逃，你逃不掉。” 戚罪不由得笑出了声。 绑匪见他不但不害怕，反而还笑，心里觉得有些怪异，“笑什么？” “你的面具挺好看，哪里买的？”戚罪问。 绑匪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面具。 戴错了吗？他明明挑了一个看起来最恐怖的恶狼面具。 戚罪瞧见他的动作，眼神戏谑，“你真可爱。” 绑匪也反应过来自己没戴错面具，况且，现在的重点也不是面具，听了这话，知道戚罪故意捉弄他。 恼怒之下，绑匪直接给了戚罪一拳。 戚罪的头被打得偏到一边，却笑出了声，转头看向绑匪，“开个玩笑，你可真没幽默感。” 说实话，这一拳在戚罪眼里实在太儿戏了，甚至比莉莉丝的一爪子来得更没有威慑力。 莉莉丝是戚罪养过的一只未成年宠物猫。 绑匪有些生气戚罪的这种轻佻的态度，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脖领，冷笑道：“我不喜欢开玩笑，你应该先看看自己的处境。” “好吧。”戚罪觉得自己的不尊重可能惹恼了这个绑匪，“抱歉。” 这大概是一种职业习惯，戚罪犯过不少罪，绑架这种手段在他看来比较低级，又耗费时间，还不如当街抢劫。 不过，他觉得不应该歧视任何一个职业，于是，他向眼前的绑匪道了歉， 绑匪听到戚罪的道歉，不但不觉得高兴，反而有些不舒服，他看不见戚罪眼里有任何的紧张害怕，这令他莫名有些恐慌。 “绑匪先生，你可以继续进行下一步。”戚罪非常有礼貌地让眼前的绑匪继续完成他的工作。 绑匪觉得事态发展有些不对劲，他是绑匪，对方是受害者，主导掌控的人应该是他，而不是对方。 但眼下，顾及到他的目的，绑匪还是继续凶狠地说道，“如果你不答应，我会一直把你关在这里。” “答应什么？”戚罪一脸疑惑。 绑匪觉得他在装傻，顿时恼火地攥紧了拳头，“昨天下午你在教室看见的事。” 戚罪想不起来，“不好意思，能说得仔细一点吗？” 绑匪脸色铁青，“就是···那条蛇！你看见有人把那条蛇放进叶向明的书包里，你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 戚罪看着绑匪，“我不太懂。” 绑匪皱起眉头，他以为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绑匪先生，你抓我来，不是为了钱？” “不是。”绑匪看起来并没有打算勒索的意图，也没让他去打电话给家人，“我只要你答应，保守秘密。”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就会一直关着你。”绑匪冷冷道，“这是荒山野岭，没人能找得到你，你也别想逃，如果你逃跑，我会立刻杀了你。” 听到杀人这个词，戚罪的眼神有了波动。 戚罪一脸平静地盯着绑匪，“首先，我没想逃跑。” 他从来不逃跑。 “第二，你的刀拿反了。”这绑匪大概是个新手。 “最后，你的绳子没绑好。” 说完，他直接挣开了绑着手脚的绳子，抓住了绑匪握刀的手腕狠狠一扭，动作迅猛凶狠，根本不给人喘息反抗的机会，拳头毫不留情地击向对方的腹部。 这一拳比刚才绑匪打他的那一拳要重得多。 “啊！”绑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被打飞了出去，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恶心得想吐出来。 “太不专业了。”戚罪评价着眼前的绑匪，身体素质、智商、职业道德都太差了。 “还是我来教教你吧。”戚罪捡起了绳子。 绑匪吓得目瞪口呆，慌忙之下，他爬去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刀，冲着戚罪乱挥，“你···你···别过来···” 这动作在戚罪看来毫无威慑力，握着刀的那只手苍白纤细，戚罪觉得自己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折断。 戚罪一只手就轻易擒住了对方，夺下了那把刀。 “你干什么？” “放开我！”绑匪大喊大叫。 “嘘——”戚罪觉得这叫声有点刺耳，“安静。” 绑匪安静了下来，因为戚罪拿着刀抵在了他的脖颈上，当然，这次不是刀背而是锋利的刀刃。 轻轻一动就能割开他的喉咙。 绑匪只能被迫闭嘴。 戚罪将人绑在了椅子上，用着对方准备的绳子。 “好了。”戚罪绑完之后，移开了刀。 绑匪立刻试图想要挣脱，但手脚都被绑得死死的，根本挣脱不开，而且不知道是怎么绑的，他越挣扎，绑得越紧。 戚罪挺满意这个杰作，他也没阻止对方挣扎，甚至还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拼命挣扎，期待对方能够挣脱。 但结果，显然是不可能的。 现如今，场面完全调转。 绑匪成了被绑住的人，而受害者却在他对面把玩着刀。 “这才是专业绑人的手段。”戚罪好心教他，“绑匪先生，作为一个新手，最好在抓人之前先好好练习一下。” 绑匪现在满心惊惧，根本听不进他的话。 “那么，现在让我看看你的样子。”戚罪拿着刀，挑开了绑匪脸上的面具。 一张精致秀美的漂亮脸蛋显现出来，少年满脸惊惶，双眸因惊恐而泛红，面无血色，唇瓣苍白。 谁也想不到，看似凶悍的绑匪，居然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而且还长得如此好看。 戚罪眼眸微眯，他盯着少年的那双黑亮的眼睛，用刀尖轻轻划过，“不错的眼睛。” 少年听着他的话，顿时毛骨悚然，戚罪的眼神和语气，像是某种有收集癖的变态杀人魔，要将他的眼睛挖下来收藏。 “你···你想干什么···”少年虽然看起来拼命硬撑着，实际却连唇瓣都在哆嗦。 戚罪勾起唇角，“叫什么名字？” 少年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戚罪很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季汶。” 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记忆。 戚罪从光脑调动出有关这具身体主人的记忆。 这具身体的主人名为白羽，和眼前的绑匪季汶，是同学关系。 他们其实并没有太多交集，也没有任何过节。 唯一能令季汶绑架这具身体的原因是，他撞见了不应该撞见的一幕。 这个现代时空能量失衡，他们所处的绯江是一个约百万人的都市，各种霸凌、抢劫、杀人放火事件频生。 季汶就是其中一个校园霸凌的底层受害者，他本就因身体孱弱而自卑，再加上长时间受到折磨，性格也变得阴郁。 他难以忍受再忍受这种折磨，于是便打算向着欺负他的人做出报复。 叶向明就是其中一个带头者，季汶将一条毒蛇放到了叶向明的书包里。 而原主恰好看见了这一幕。 叶向明是绯江三大家族之一，叶家二少爷，同时也是绯江最大帮派龙头叶啸天的弟弟。 一旦对方知道，季汶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看下的情景一下就明了了，季汶害怕原主说出去，于是就扮成绑匪，将原主绑来威胁，让原主保守秘密。 怪不得绑架的手法如此拙劣。 了解完之后，戚罪瞧着季汶，“你怕我？” 季汶满头冷汗，但还是硬着头皮，强装镇定，“没有。” 戚罪搭上了他的肩膀，吓得季汶身体一颤，“其实，绑架不是一个好办法。” 季汶也后悔了，他实在不应该绑这个人。 他知道，白羽平日在学校不声不响，没什么存在感，觉得他应该是个比较胆小容易处理的麻烦，绑起来吓一吓就解决了。 谁也没想到居然看走了眼。 但这也是他自作自受，毕竟白羽从没欺负过他，他却一时害怕做了这种事，季汶感到有些惭愧。 正想道歉时，却听到戚罪说。 “你应该直接杀了我。” 季汶僵住了，震惊地看向戚罪。 戚罪一脸淡定地帮他考虑，“比起绑架威胁，死人更能守得住秘密。” 其实，季汶怕人知道，影响他的生命安全，应该直接想办法让人永远消失，而不是绑架吓人。 要知道，人在危急关头什么都可以说，但之后就不一定了。 只有杀死了他，才能一劳永逸。 可惜，季汶不够狠。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警笛声，在这空荡荡的废旧车场显得格外突兀。 季汶吓了一跳。 戚罪看向他，“你是什么时候把我绑架来的？” “昨天。” “你没有帮我请假？” 季汶摇了摇头。 戚罪有些无语，这个新手绑架犯居然在作案之前都没有任何准备的吗？ 他们平白无故消失一天一夜，也没有任何音信，季汶没想过会令人报警吗。 季汶的确没来得及想太多，他绑架白羽前一点计划也没有，只是一时慌了神，所以把人抓来这儿。 他只是要吓唬一下白羽，让人乖乖听话，然后就放人，完全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现在还招来了警察。 季汶现在有些慌了，“怎么办？” 他下意识地向着戚罪求救。 一个绑匪向一个人质求救，听起来非常可笑，但季汶却已没了别的主意。 戚罪手中握刀，靠近季汶。 冰冷的刀刃令季汶汗毛倒竖，戚罪不会要杀了他吧。 “记住，一会儿别乱说话。”戚罪在季汶耳边说了一句，接着，手起刀落， 血滴落在颈间，季汶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戚罪，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警察持枪冲了进来。 “别动！” 染血的刀跌落在地，青年的胳膊上划了一道血口子，正沥沥地流着血，望着冲进来的警察，举起了手。 第3章 审讯 警局，审讯室。 “你叫什么名字？”杨彦行是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官，朝着对面的人问道。 “白羽。”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我被绑架了。”戚罪如实说道。 “绑架你的人呢？” “逃走了。”戚罪单手撑着脑袋，靠在椅背上，“警官，这些问题你已经问了很多遍了。” “你有没有看到他长什么样子？”杨彦行神色冷肃，对他的调侃充耳不闻。 “没有，他戴着面具。” “我们在现场捡到了那个面具。”杨彦行道，“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八次。”戚罪朝着他道，“警官，事情的经过我已经说了七遍了。” “那就再说一遍。”杨彦行有着一双像老鹰一样冰冷而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戚罪。 戚罪打了个哈欠，无聊地开口道，“昨天我在路上被人迷晕，醒来之后就到了那里。我想逃走，但被绑匪发现了，于是我们打了起来，混乱中，他插了我一刀，面具掉了下来，然后他听到警笛声，就逃走了。” “他的面具掉下来，你应该看见他的长相。” “警官，我当时被插了一刀，痛得都意识不清了，什么都没有看见。”戚罪道。 杨彦行皱起眉头，“和你一起的那个人呢？他和绑匪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他跟我一样，是被绑来的。”戚罪道，“不过那家伙被绑匪打得很惨。” “你们之前认识？”杨彦行问。 “同学，但关系不太熟。” 这和他们得到的资料一样，“那绑匪是为什么要绑架你们？” “不知道。”戚罪道，“可能是为了钱吧。” “你失踪了一天一夜，在这期间，你的亲人没有接到过任何绑匪的电话，报案人是你的老师，我们查过当时的监控，对于绑匪的身份，我们了解的比你想象中更多。” 戚罪心中叹息，季汶这家伙连监控都不处理一下，真是麻烦。 “是吗？警官知道绑匪是谁，那快去抓人吧。”戚罪故意装做一副着急想要抓到凶手的样子。 杨彦行沉下脸来，“白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袒护绑匪，但如果你不说实话，我没办法帮得了你。” “我说的就是实话。”戚罪抬了抬受伤的胳膊，一脸困惑：“警官，你看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袒护绑匪？” 杨彦行见此，脸色有些难看，“白羽，你这么做是纵容罪犯。” 戚罪挑了挑眉，“警官看起来很有正义感，外面那么多的罪犯不去抓，却在这里揪着我一个被绑架的受害人不放。” “任何一个罪犯我都不会放过。”杨彦行道，“不论罪行大小，我都会找出真相。” 戚罪笑着拍了拍手，目光瞧着他身上戴着的警官证，“那杨警官可真是尽职尽责啊。” 杨彦行道：“所以你最好配合，我有大把时间，可以陪你在这里耗下去。” “现在这个世界像杨警官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戚罪轻笑一声，抬起手表看了一眼，“不过可惜，我没太多时间留在这儿。” 杨彦行刚要说什么，一个警员走了进来，“律师来了。” 戚罪勾起唇角，“杨警官，看来我们只有下次再聊了。” 杨彦行面沉如水，戚罪不是罪犯，他们没办法将人一直扣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戚罪离开。 一旁的警员看着，不由得道：“杨队，你别生气，他们这些有钱人就是这么讨厌，明明是你救了他，他这是什么态度！” 警员对戚罪这种不合作的态度十分不满，但又无可奈何，当事人不追究，他们也没办法给罪犯定罪。 杨彦行对此不置可否，“我们没办法控制别人，只能做好自己的事。” 虽然如此，但他想着方才的戚罪，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危险不安的感觉。 戚罪来到这个时空的躯体是一个富家少爷，绯江三大家族之一的白家，律师陈周是为白家做事的。 陈周将戚罪保释了出来，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怎么闯这么大的祸？” “没办法，我被人绑架了。”戚罪淡定道。 “你在学校招惹什么人了？”陈周有些不耐烦道，训斥道：“你就不能听话一点吗？你知道自己的身份，整天给人找麻烦。” 陈周对白羽毫不客气的原因是，白羽的身份不过是白家的一个私生子，他根本就瞧不起白羽。 “我警告你，以后这种事你自己想办法处理，就算死在外面，也给我死得远一点，别来浪费我的时间。” 如果不是顾及白家的颜面，陈周都不想来，他一点都不关心白羽被绑架的原因，更不愿意浪费时间来处理白羽的事。 戚罪看向陈周，眸色微沉，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了，唇角微微扬起，“耽误陈律师的时间，那可真抱歉。” “你知道就好。”陈周也知道这个私生子一贯胆小懦弱，没什么存在感，于是语气愈发趾高气昂，“走吧，大少爷要见你。” 陈周口中的大少爷是现在白家的家主，戚罪被绑架还闹上警局，弄得满城风雨，他得回去好好解释一下。 戚罪却没有上车，反而拉住了要走的陈周。 “我可能还得多耽误你一会儿。” “什么？”陈周蹙起眉头，刚要问，结果“砰！”得一声，他的头就撞在了挡风镜上，撞得头破血流。 “白羽，你敢打我？”陈周没料到白羽居然敢打他，头上的血令他又惊又怒。 戚罪没理会他的话，将人拽起来，抬手就是一拳。 “停下！” “啊！白羽你疯了！” “救命···别打了···” 这时，外面的叫喊惊动了里面的警察。 杨彦行冲了出来，看见了戚罪打人的一幕，“住手！” 戚罪停下了手。 几个警察赶忙上前，扶起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陈周。 杨彦行的脸色怒沉，“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当街伤人。” 戚罪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血迹，“警官，你看错了，他不小心摔倒，我只是好心扶了一下他而已。” 杨彦行最恨这种目中无人的纨绔子弟，“你当我眼瞎吗？明明是你在打他！” 戚罪神色淡然，“杨警官，你可以自己问问他。” 杨彦行看向一旁的陈周，“你不用怕，把真相说出来，我们警方会保护你。” 连前来保释自己的律师都打，杨彦行觉得白羽这个罔顾法纪的纨绔富二代简直是个人渣。 陈周脸上挂了彩，看起来狼狈不堪，他满心怒意，想说出来，但瞥见了戚罪投过来似笑非笑的目光。 他不能说，白羽被绑架已经惹怒大少爷了，如果要是再闹大，到时候影响白家的声誉，大少爷不会放过他。 想到这儿，陈周压下怒气，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憋屈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 杨彦行脸色铁青，对面的戚罪则对这种结果早有预料，他勾唇轻笑，朝着杨彦行道，“杨警官，看来没我的事了，那我就走了。” 说完，便转身扬长而去。 杨彦行盯着他的背影，眼里燃起愤怒的火焰。 第4章 我叫戚罪 季汶在警局被盘问过后，就被放了出来。 他不知道白羽对那些警察说了些什么，就算走出警局，心里也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之前他不知道白羽的身份才将人绑架，如果他已经知道白羽是白家的少爷，这种有钱公子哥想来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对方被绑架时的样子，季汶只觉得心头涌起一股寒意。 他得想想该怎么办。 走在路上，正当季汶心烦意乱之时，没注意到他已经被人跟上了。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季汶吓得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挥拳打去。 “喂！”戚罪抓住了他的手腕，“小心点，我还受着伤呢。” 季汶没听见戚罪的话，在看见戚罪的瞬间，他的脑海一片空白，浑身僵硬，面无血色。 方才还在想这人会怎么对付他，现在就找上来了。 看来他到底是逃不掉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戚罪仿佛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给季汶带来了多大的阴影，他搭住了季汶的肩膀。 就像是一副关系极好的老朋友一样。 但季汶却觉得对方是像猫抓老鼠一样的戏弄他，见识过戚罪的狠之后，他额头冷汗直冒。 他根本无路可走。 黑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季汶攥紧了拳头，唇色苍白，“你动手吧。” “动手？”戚罪一脸疑惑地看向季汶。 “我得罪了你，你要打要杀，我都无法反抗。”季汶知道他根本没办法反抗，他已经习惯了挨打，“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痛快。” 戚罪瞧着季汶，发觉这少年眼底竟带着一抹绝望的死意。 被折磨到什么地步，才会连死都不怕。 戚罪对季汶产生了一丝兴趣，他双手环胸，笑着道：“谁说我要打你？” 他刚打过人，已经发泄够了，暂时没有再动手的想法。 季汶怔怔地看向戚罪。 不是来找他算账，那是要干什么？ 戚罪拿出一张光碟，扔给季汶，“下次绑架人记得处理监控。” 虽然他不追究，但监控录像落在警方手里，对季汶而言始终是个麻烦。 他好心帮季汶偷到了这段监控录像。 季汶看着手里的光盘，有些不知所措。 他绑架这个人，结果对方不但不告发他，还偷到监控录像帮他掩饰罪行，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为什么帮我？”季汶从不觉得世上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而眼前的这人，也不像是因为同情所以就放他一马的善良好人。 戚罪笑了，“我需要一个手下，你很适合。有没有兴趣跟着我？” 季汶听了这话，只觉得荒谬不已，“你要我当手下？” 他之前才绑架了戚罪，谁会要求一个绑架自己的人来当自己的手下。 “是啊。”戚罪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虽然你的资质是差了点，不过这都可以训练。” 季汶觉得戚罪是在耍他，“不必了，我不想跟着你，也没兴趣当你的手下。” 季汶在学校就天天遭受这些有钱公子哥的手下霸凌，虽然白羽没有参与过，但在季汶看来，他和叶向明那些人渣没什么两样。 他憎恨着这种人，就算对方帮过他，他也不会埋没尊严，去当这种人的狗。 戚罪微微一笑，没有季汶想象中的生气愤怒，“你可以慢慢考虑。” “我不需要考虑。”季汶拒绝得斩钉截铁，“白少爷如果想要一条狗，应该有很多人愿意当，但绝不会是我。” 戚罪并不在意他的拒绝，笑着道：“你会改变主意的。” 季汶不知道戚罪哪里来的自信，他不想和眼前人纠缠下去，转身就走。 但戚罪却并没有离开，而是揽住了他的脖颈，跟着他一起走。 季汶不喜欢陌生人如此的亲近，仿佛他们是多好的朋友一样，季汶停下脚步，蹙起眉头，冷声道：“我想我说的很清楚了，我现在要回家。” “我现在没有落脚的地方。”戚罪一脸理所当然，他刚来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都没弄清楚。 他不打算回原主的家，那就得找个落脚的地方，季汶的家是个不错的选择。 季汶翻了个白眼儿，鬼才会相信白羽这种人没有落脚的地方，“你可以回家，或者去住酒店，反正你有大把的钱。” “我无家可归。”戚罪道，“我的大哥因为绑架这件事很生气，停掉了我所有的卡，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戚罪的话半真半假，让季汶皱起了眉头。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难道他害了戚罪？ 看见戚罪受伤的手臂，季汶的心情有些复杂。 直到他将戚罪带回来了家，方才有些后悔。 季汶的家在绯江的红灯区，罪恶丛生的地方，四周鱼龙混杂，走在楼道里都能听见吵嚷声和打架声。 季汶租的是阁楼上的一个单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房间里连一张沙发也没有。 “你家这么小啊。”戚罪打量着四周，评判道。 季汶的脸色微变，凉凉道：“自然不如白少爷平时住的地方好，现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季汶不觉得白羽这种豪门少爷会住在这种脏乱狭窄的地方。 “走？走去哪儿？”戚罪对吃住没那么多讲究，他的适应能力强到惊人，毕竟连星狱那种不见天日的牢房他都能安然住下去，更别说这里了。 戚罪走到床上，躺了下来，“挺舒服的。”然后，推开了窗户，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许久没有沐浴在阳光下了，还有空气的味道，那是他最为熟悉的硝烟味道，深深吸了一口，令他仿佛回归到了许久以前，“自由的味道。” 季汶有些不懂这自由舒服在哪里，他讨厌死了这里的环境，这是绯江下九流的地界，就连空气都是污浊的，呛得叫人恶心，过硬的床板更是睡得人腰酸背痛。 如果他不是缺钱，绝不想在这儿住。 “白少爷，我家只有一张床，睡不了两个人。”季汶提醒戚罪，要在他家住的情况一点也不现实。 “你可以睡地下。”戚罪道。 季汶有些恼怒，咬牙切齿道：“这是我家。” “我知道。”戚罪看向季汶，像是在问，所以呢？ 季汶的拳头再次捏了起来，他打算看明白了，戚罪是一点儿都不在乎他的想法，完全是个一意孤行、我行我素的独裁者。 决定了的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要他臣服，就会等到他臣服为止，要在他家住，于是就像强盗一样入侵。 季汶没办法阻止人，论武力，他不是戚罪的对手，论家世身份，那就更不用说了。 他得罪不起戚罪，只能尽量让自己想开点。 这少爷大概是贪新鲜，不识人间疾苦。 季汶想，在这儿住上两天，估计他就受不了要自己走了。 “对了。”戚罪突然朝着季汶说了一句，“以后不要叫我白羽，也不要叫我少爷，我叫戚罪，你可以叫先生，也可以喊主人。” 季汶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不知道白羽为什么要离家出走，还打算改换姓名，不过他没想太多，反正这两个称呼他都不打算叫。 季汶努力无视戚罪的存在，正常过自己的生活。 但戚罪天生就不是安静的性子，季汶煮了一杯泡面，还没等吃，就被旁边的人一把夺走了。 “你干什么？”季汶有些恼火。 戚罪神态自若，拿起叉子直接吃了起来，“我饿了。” 他之前一直都是吃没味道的营养剂，太久没吃过真正的热食，有些控制不住。 季汶气得冒烟儿，“你可以去外面吃。” “我没钱。”戚罪说得理所当然。 季汶头一回遇上连泡面都要抢的家伙，不就绑架了他一次吗？这家伙像是赖定了他一样，感情他还得包吃包住。 “我也没有！”季汶气道，戚罪以为他是什么有钱人吗？他养活自己已经很费劲了。 “想开点。”戚罪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心安慰他，“要是你的绑架罪名成立，你还能在这儿好好待着跟我说话吗？” 季汶攥起了拳头，脸色又青又白。 戚罪说的是实话，他饶了自己一次，比起坐牢来，现在自己还能平安无事的在这里已经好多了。 季汶只能忍让了下来，打算再去煮一杯泡面。 但手一摸索，装泡面的盒子空空如也。 这是他最后一点口粮了。 季汶只好又望向戚罪，这种泡面应该不会合大少爷的口味。 然而，戚罪放下碗，季汶看着干净到连一滴汤都没有的空碗，简直眼睛都要红了。 这家伙一口都没给他留下。 季汶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戚罪。 戚罪看着眼前这个像兔子一样，被欺负得快要哭了一样的少年，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 “喂，你不是要哭吧？” “谁要哭了！”季汶嘴硬道。 戚罪叹了口气，拉着季汶就要出门。 “你要带我去哪儿？” “买东西吃。”戚罪道。 “可我们没钱。”他们两个现在都没有钱，要怎么买吃的东西？ “那就去赚钱。” 戚罪拿了一件外套扔给季汶，然后直接提溜季汶的后脖领，就将人带出了门。 第5章 赚钱的法子 季汶很少在夜里出门，夜晚的红灯区非常乱，他害怕惹祸上身。 “这么晚，我们去哪里赚钱？”季汶跟着戚罪，在嗖嗖的冷风中紧了紧外套。 就算是兼职打工，这也太晚了吧。 戚罪并没有回答季汶，继续往前走。 季汶有些胆怯，拉住了他，“别往前了，前面是帮派地盘。” 要是惹到那些帮派就麻烦了。 但戚罪显然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在街上悠闲地逛着，最后停在了一家夜店门口。 季汶想着，戚罪不会打算去夜店打工吧。 这些夜店都是有人罩的，他们没有关系，根本不可能在里面干活。 戚罪也并没有走进去，而是转头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巷。 小巷里正发生着血腥的一幕。 “啊——”季汶看见后，吓得惊叫出声，脸色苍白如纸。 一个凶神恶煞的刀疤脸正数着钱包里的钱，而在他的脚下躺着一具尸体，尸体的身上还插着刀。 他们显然撞破了一起抢劫杀人的现场。 刀疤脸朝他们看了过来，季汶想跑，但腿软得动也动不了。 “看来今晚又多了两个肥羊。”刀疤脸抽出了刀，脸上的笑容森白瘆人。 他们完了。 季汶后悔自己今晚为什么要和戚罪出来，还这么倒霉，撞见了抢劫杀人。 这下糟了，他们死定了。 戚罪勾起唇角，脸上不见一丝恐惧，甚至还主动朝着刀疤脸走了过来。 刀疤脸头一次看见撞到这种场面不害怕，反而还上前的人，“你不怕？” “我来谈一笔生意。”戚罪神态自若，走到了刀疤脸跟前。 张兴蹙起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眼戚罪，看起来很年轻，像个学生，但身上却莫名有着一种亡命之徒的气质。 难道是敌对堂口的？ “什么生意？”张兴的心里起了提防。 “我想请你帮我杀一个人。”戚罪道。 张兴神色微变，“我不认识你。” “现在认识了。”戚罪道，“是阿三介绍我来的。” 听到阿三的名字，张兴顿时放下了防备，脸上挂起了笑容，“原来是阿三先生的朋友。” “最近有个人得罪了我，他说你能解决。”戚罪问道。 “当然。”张兴看向戚罪，一时间琢磨不透眼前人的身份，这人知道阿三先生，看样子像是上面的大人物，“不知道您是——” “你不需要知道。” “是···是···”张兴赶忙点头。 “这是他的照片。”黑暗中，戚罪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 张兴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却不想就在这时，戚罪抓住了他的手腕，在张兴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夺下了他手中的刀。 紧接着，残酷的一幕发生了。 季汶惊吓得瞪大了眼睛。 戚罪手中握刀，直接割断了张兴的喉咙，将人撂倒在地，连插数刀，动作快准狠，一点也不留余地。 血飞溅在墙壁上。 张兴瞪大了眼睛，彻底断了气，和那具被他杀死的尸体重叠在一起。 戚罪用从口袋里拿出的手帕擦干净了刀上的指纹，又用手帕捡起掉落在地上染血的钱包，拿走了里面所有的钱。 然后将刀和钱包一并扔下。 得了钱，走到季汶的跟前，便要离开。 可季汶动也不动，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怎么不走？”戚罪疑惑地看向季汶。 季汶的腿在发抖，“腿···腿软···”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见如此残酷血腥的杀人场面，实在有些超脱季汶的承受范围了，毕竟他还只是个学生。 戚罪有些无语，他第一次见看杀人会腿软的。 于是，他只能一只手抓住了季汶的衣领，然后将人扛了起来。 突然的双脚离地让季汶惊慌不已，他下意识抓住了戚罪的衣服，惊声道：“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别动。”戚罪不耐烦道，“再动我就把你扔到尸体身上。” 季汶身子一颤，吓得不敢再动了。 戚罪向来没有照顾人感受的时候，季汶趴在他的肩上，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当成了一具尸体。 一路上颠簸不已，恶心得想吐。 而且走到闹市，人也渐渐多了。 戚罪毫无所觉，但季汶却感受到了路人的眼光，脸不由得涨得通红，忍不住拍了拍戚罪的背，“喂，放我下来。” “你不是腿软？” “现在不了。”季汶硬着头皮道。 戚罪听了这话，便将人放了下来。 季汶在马路牙子上吐了半天。 戚罪在路边找了一个烧烤摊，点了一些烤串，又要了两瓶啤酒。 “你来这儿干什么？”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季汶的心还是怦怦直跳。 “吃东西啊。”戚罪一脸自然，“你不是饿了吗？” 季汶有些无语，谁刚见了一场杀人惨案还能吃得下东西。 “不用怕，我现在有钱了。”戚罪以为他是担心没钱买单。 季汶盯着戚罪，好半天才弄明白，戚罪刚才杀人的原因，“你说的赚钱，就是这样赚？” “不然呢？”戚罪一点儿不觉得他的所作所为有问题。 “你——”季汶气得想骂人，但意识到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他只好压低了声音，在戚罪耳边说道，“你怎么能杀人？” “为什么不能？”在戚罪的观念里，犯罪不是一种错误。 对方抢劫杀人，他当然也可以做同样的事。 季汶完全理解不了戚罪的想法。 烤串端上来了，戚罪递给他，“吃吧。” 季汶本来不想吃，但这时肚子却咕咕叫了两声，食物的香味唤醒了饥饿感，身体的本能违背了主人的意志。 他只好接过了戚罪递过来的烤串，吃了一口。 真香！ 看着季汶吃得狼吞虎咽，戚罪不由得笑了，将冰镇过的啤酒打开，递给他，“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也许食物能补充安全感，吃得东西多了，季汶对戚罪的恐惧感也降低了些。 他想起了之前戚罪干的事，“你认识那个抢劫的混混？” “不认识。”戚罪道。 “那你说什么找他···”季汶小声在他耳边说，“找他杀人？” “我骗他的。” “你说谎。”季汶有些不相信，“我都听到了，你说了一个名字，好像叫什么阿三介绍你去找他的。” “我只是用了一个熟人的名字。”戚罪之前来过这个时空，虽然已经过了十多年，但当初的一些人他还是记得的。 不知道绯江的地下势力现如今变成什么模样，但这些人应当还是存在的。 “不对。”季汶还是感到疑惑，“你怎么知道那条巷子出了事？” 他觉得戚罪是故意走到那里的。 “巧合而已。”戚罪淡定地说着谎，“你不会以为我能未卜先知吧。” 季汶皱起眉头，觉得这也的确不太可能。 “别想了，喝酒吧。”戚罪拿着啤酒，碰了一下他的酒杯。 季汶想不出头绪，只能拿起酒杯，喝了下去。 戚罪的眸色幽深暗沉，这当然不是巧合。 为了能够更好的帮他完成任务，岚玉自带的系统能够自动探测出附近正在发生或者将要发生的罪案。 戚罪其实可以想办法赶在之前，阻止罪案发生。 但他却并没有这么做。 他不是警察，也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英雄，更没有什么拯救世界之类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大概就是戚罪和其他任务者的不同之处。 他不讲感情，不谈过程，他在乎的只有效率和结果。 戚罪完全没有救世的意图，在这个罪恶遍地的时空，救人的行为就像是往一口无底深渊里投石头，投得再多，也不可能填满。 他得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不需要消灭邪恶，也不必去救人，只要改变规则，降低犯罪率，让一切恢复平衡状态，任务就算成功。 戚罪想着他的计划，喝了一口啤酒。 “想不到你这种大少爷也会吃路边摊的东西。”这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不知不觉中，身旁的季汶已经喝了一整瓶酒，有些微醺，卸下心防，打开了话匣子，看着戚罪喝酒的动作，随口说道。 戚罪瞥了一眼半醉的季汶，“为什么不会？” 季汶脸色酡红，有些困惑，“你好像比我更适应这种生活。” 季汶觉得戚罪表现出来的一切有些不太寻常，虽说他之前和戚罪也没有交集，但他觉得现在的戚罪好像和白家少爷的身份不太匹配。 戚罪目光微动，“也许我也经历过这些。” 季汶扑哧一声笑了，“别开玩笑了，你这种大少爷，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要什么就有什么，根本不理解我活得有多累多苦。” 戚罪转头看向他，“你活得很苦吗？” 季汶凄然一笑，“你知道我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在学校被人羞辱打骂，在外面也处处被欺凌，我没有钱，没有背景，什么都没有，每天都要想着怎么努力活下去。” 戚罪的神色平静。 这个时空的犯罪率升高，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来源于善恶的能量失衡，就像一种传染病，许多人都感染得相当严重，人性本能的恶被放大，所以像季汶这种遭遇的平凡可怜人太多了。 季汶的命运只有两种，堕落和死亡。 他的未来是一片黑暗，完全看不见光芒。 戚罪看向季汶，“你不想改变这一切吗？” 季汶的笑容苦涩难看，“我能怎么改变。” 他的力量实在太弱小了。 “我可以帮你。”戚罪道，“只要你愿意追随我。” 季汶的目光投向他，眼里闪现出一抹微亮的光芒，似乎动了心，但转瞬之间，光芒又黯淡了下来。 季汶摇了摇头，“不。” 他没有答应。 “为什么？”戚罪不理解为什么季汶这么坚持，活得这么痛苦，难道他不想改变命运？ 季汶又喝了一口酒，喃喃道：“你是坏人。” 戚罪瞧着他，显然是完全喝醉的模样，不由得失笑，“你也一样。” 最后，季汶彻底喝醉了。 戚罪只好又扛着人回了家。 本来想将人扔地下就算了，但戚罪看了冷冰冰的地板，觉得这么做季汶可能会生病，到时会很麻烦。 戚罪一向讨厌处理麻烦，于是他好心将人扔到了床上。 打算去拿被子，却被季汶抓住了袖子。 “不要···我不要跟着你···”季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陷入了梦魇，在睡梦中喃喃自语。 戚罪看着少年在梦中也紧皱眉头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伸出手，抚平了季汶的眉角，帮他盖上了被子。 戚罪的眸色幽沉，季汶似乎并不明白，他根本没有选择权。 不过没关系，很快，他会让季汶明白的。 第6章 认主 宿醉过后，季汶觉得头有些痛。 他做了一晚上噩梦，梦见了戚罪像恶鬼一样缠着他。 到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 坐起身来，转头看见靠在椅子上，仰头阖着眼的青年，顿时吓了一跳。 戚罪怎么会在在这儿。 昨晚断断续续的记忆涌入脑海，戚罪带了他出去，之后他们看见抢劫，戚罪杀了人。 一想到这儿，季汶顿时浑身一冷。 他下意识地去拿电话，应该立刻报警。 然后，季汶拿到电话，按下一个按键后，却又停了手。 之前，他绑架了戚罪，戚罪也没有说出去，还帮他掩盖罪名。 季汶望向戚罪，昨晚是他这些年来过得最放松最开心的一夜。 戚罪请他吃东西，听他讲心事，他喝醉了，还将他一路送回家照顾。 甚至还让他睡了床，自己一个大少爷靠在椅子上将就了一整夜。 季汶看着他，这种睡法一定很不舒服，修长的双腿只能交叠起来，搭在桌边，双臂搭在胸前，衬衫领口开了大半，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 这家伙长得还挺好看的。 季汶一直孤独着努力生活，但他的内心也渴望着温暖，他想要一个朋友，可惜没人愿意和他这种人来往。 戚罪是第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 就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好朋友一样。 这些想法一出现，季汶就立刻甩了甩脑袋。 不！ 不对！ 戚罪都说了，只不过是想要他当手下，对他好也是有目的的，他不应该心软。 如果想要摆脱戚罪，这是最好的时机。 但季汶的手指却无法按下去。 “怎么不打？”这时，一个低沉喑哑的声音响起，吓了季汶一跳。 季汶抬起眼眸，对面的戚罪早已醒来，那双漆黑的眼睛正注视着他，目光冰冷而漠然，令季汶有些慌乱，“我···” 季汶觉得自己没错，但却莫名的心虚。 大概是昨夜发生的事，令他对戚罪的想法有些改变，而他不知该如何应对。 戚罪没有再说话，起身打算离开。 季汶有些慌，以为戚罪生气了，“你去哪儿？” “学校。” 季汶看见闹钟，已经过了九点。 糟了！他忘记自己还要上学了！ 季汶也顾不得许多，急忙去换衣服，跟着戚罪一起去学校。 戚罪出事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了学校。 但由于戚罪在警局给的口供，季汶也成了和他一样的受害者，全身而退。 考虑到戚罪的身份，老师关心了几句，然后就开始上课了。 至于季汶，没人在意他的死活，照旧坐到了最后一排，乖乖拿出书本上课。 教室里几乎没多少学生在认真听课。 戚罪的同桌趴在桌上睡觉，他随手拿起同桌的书，开始翻看。 季汶本以为戚罪会一直纠缠他，却不想，来到学校之后，戚罪就跟不认识他一样，没再看他。 本该觉得庆幸，他们又回到了最初陌生的同学关系。 但季汶却莫名觉得有些失落。 戚罪还在因为早上的事而生气吗？ 一整个上午，季汶的心神都在戚罪身上，猜测着他的想法，连平时最珍惜的上课时间，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好好去听。 戚罪没在意季汶，他许久不曾享受过校园生活。 这个时空属于低级位面，各方面发展都远比不上帝星，书本上的知识就像是孩童看的基础常识解析一样。 虽然如此，戚罪还是看得津津有味，脱离了星狱，外面的一切都显得自由美好，偶尔放松一下也不错。 季汶担心戚罪下课会找他，但戚罪一下课就没了人影。 只是说不答应当他的手下，戚罪就放弃了吗？ 这些有钱少爷果然只是一时兴起，拿他耍着玩。 其实戚罪不来找他更好，不用和戚罪在一起，他也不需要担惊受怕。 想归想，季汶还是忍不住找寻戚罪的影子。 然而，季汶并没有找到人，反而被迎面而来的几个人围住了。 “是你啊。”为首的青年笑道，“找什么呢？跟个无头苍蝇一样。” 季汶看见叶向明，只有一个念头。 快逃！ 但叶向明却并不让他如意，还没等吩咐，小弟已经上前抓住了季汶，将人摁倒在地。 叶向明揪住了季汶的头发，季汶只觉得头皮被扯得生疼，被迫仰起头，脸上露出痛苦屈辱的表情。 叶向明勾起唇角，恶劣一笑，“你想逃去哪儿？” “没···没有···”季汶有些慌，下意识地示弱。 “听说你前两天被绑架了。”叶向明瞧着他，“抓到凶手了吗？” 季汶一听到绑架，心里紧张极了，“没有···那是意外···” “是意外，还是报应啊。”叶向明瞧着季汶，好整以暇，“那条蛇，是你放的，对吧？” 话音刚落，季汶僵住了，整个人如坠冰窟。 戚罪不是来上学的，他在学校里逛了一圈，然后来到了图书馆。 他需要了解更多关于这个时空的信息。 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戚罪翻看着书里的内容。 这个时空没办法造出高维度的武器，目前还停留在使用枪械、火药的阶段。 为了任务，也许他得想办法弄一把趁手的枪来。 戚罪一边翻看着书，一边思考着。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声响。 他看见一群人拖着一个瘦弱的少年欺凌，将少年的手脚捆起来，用树枝抽打，少年想逃，但连站也站不起来，只能四肢着地，狼狈爬行。 周边的学生看见这一幕都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敢上前。 就在少年绝望之际，他看见了唯一没有离开的人，眼中瞬间燃起了光芒。 “白羽！” “快救我！” 戚罪并没有将目光投过来，只是专注地翻看着手里的书，仿佛根本听不见季汶在向他呼喊求救一样。 “白羽！”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颌。 叶向明饶有兴趣地看着季汶，“懂得求救了？可惜名字叫错了，你应该求的是我。” 季汶恶狠狠地瞪着他。 “啪~”的一声，叶向明扇了他一巴掌，笑容凉薄，“我不喜欢你这种眼神。” 明明只是个不起眼的穷小子，只是学习成绩好了点，就这么目中无人。 只是给他点教训，居然还敢反抗，放蛇害他，实在罪无可恕。 “记得我们之前玩的沙包游戏吗？”叶向明挑了挑眉。 季汶顿时脸色骤变。 “上次你坚持了半个小时。”叶向明邪邪一笑，“让我看看这次你能坚持多久。” 说着，叶向明抬脚狠狠踹了上去，将人踹倒在地。 跟班一拥而上，朝着季汶拳打脚踢。 如暴风骤雨般的拳脚打在身上，上一次这些人将他打晕，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差点没了半条命。 这一次的拳脚比上一次更重。 季汶难以支撑下去，望着不远处的那个人。 戚罪对他的痛苦遭遇视而不见，就像完全不认识他一样。 季汶原本以为戚罪还在为早上的事而生气，但这一刻，他发现错了。 戚罪的目的从来都只有一个。 季汶想要扞卫的原则和尊严，被这些暴力的拳脚砸得支离破碎。 他没有选择权，要么被这些人活活打死，以叶向明的身份，不会沾染任何的麻烦，弄死他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可他能甘心吗？ 像条狗一样屈辱活着，无名无姓的默然死去。 季汶的眼中闪现出浓烈的仇恨和不甘。 “我答应你！”季汶高声嘶喊，“先生！” 换了称呼，其他人都不知道季汶在说什么。 只有一个人懂，这表示臣服和效忠。 戚罪的目光终于从书本上移开，投了过来。 “先生救我！” 戚罪的眸光暗了下来，合上了书，站起身来。 “停手吧。” 叶向明看见了不远处斯文俊美的青年，他从未在学校里见过这个人，“你在对我说话？” “让你的手下停手。”戚罪朝着他说。 叶向明冷笑一声，“你是谁啊？凭什么以为我会听你的。” “就凭这个。”戚罪挥起一拳朝着叶向明打了出去。 叶向明被打得摔倒在地，口鼻都流了血。 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么打过，叶向明被这一拳砸得有些懵了。 怔忡之后，心生愤怒，于是握拳冲着戚罪反击。 戚罪不慌不忙，轻易避开了叶向明的攻击，捏住了他的拳头，接着抬脚狠踢，再次将人踹翻在地。 叶向明想起身反抗，却被戚罪一脚踩在了后背上。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上啊。”背脊传来碾压的疼痛感，挤压着胸腔，叶向明挣脱不开，朝着手下喊道。 手下的小弟一拥而上。 然而，不到十分钟，就全都躺在了地上。 戚罪解决完了麻烦，迈步走到了遍体鳞伤的季汶跟前，朝着他伸出手。 季汶抬眸看着他，那眼里似有火光闪动。 在一片黑暗死寂的时候，一束光照射下来，给了他希望。 他的手还被绳子捆绑着，手腕上勒出了红痕，但却顾不得疼痛的拉扯，颤抖的手不断往上，试图抓住这最后的希望。 手指触碰的那一瞬间，季汶的双眸通红一片。 戚罪帮他解开了绳子，然后，摸了摸他的头，温柔一笑，说道：“你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仿佛之前的一切折磨冷待，都只不过是一场梦。 戚罪又重新成了会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但季汶知道，这关系已然不同了。 他再不是自由的个体，他将自己的尊严和自由出卖给了一个新主人，求得了庇护和救赎。 至于未来如何，季汶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第7章 杀警 从学校回家的路上，季汶一直跟在戚罪的身后。 戚罪并没有对他做什么指示。 回到家后，只有他们两个人，季汶显得越发局促。 明明是他家，但此刻，他却显得像个陌生人。 戚罪坐到了椅子上，瞧着杵在墙边的季汶，“傻站在那儿干什么？过来。” 季汶硬着头皮，走到了戚罪跟前。 “我不太喜欢抬头看人。”戚罪看着季汶像个木头一样呆站在他跟前，故意开口说道。 季汶的脸色青白交加，感到一种被羞辱的难堪。 但那戚罪那毫无表情的脸色下，季汶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既然已经决定了追随，就没必要再坚持所谓的尊严。 季汶的双膝弯曲，但还没来得及接触地面，就被一只脚挡了回去。 “你干什么？”戚罪伸出一条腿，拦住了他，一边笑道，“我让你坐到那儿，慢慢谈。” 季汶的脸色涨得通红，看见了戚罪戏谑的眼神，知道戚罪是故意耍他，但又不能发火，只好咬着牙，坐到了对面的床上。 “既然你跟了我，那接下来就谈谈之后的打算。”戚罪道，“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季汶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受到欺凌的情景，心中涌起极深的怨恨，“报仇。” 他想变得像戚罪一样强大，让人不敢轻看，曾经欺负过他的人，他想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不错的主意。”戚罪点了点头，赞同他的想法，“不过你打不过他们。” 季汶望向戚罪，“你可以教我。” 他看见了戚罪的身手，那些人在戚罪手里弱小得像蝼蚁一样。 “凭什么？”戚罪好整以暇地问道。 季汶盯着他，目光沉静，“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戚罪挑了挑眉，眼神饶有兴味，“好啊。” 夜幕降临，两个一胖一瘦的便衣警察将一个中年男人押到了墙边。 “警官饶命！”男人慌忙求饶。 胖子警察冷笑道：“你干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没有···警官我什么也没干啊···” “没干？”胖子警察拿起电棍，就狠狠砸了下去，中年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前两天在这儿死了的那个混混叫张兴是怎么回事？” “什么张兴？我不认识···” “根据我们的记录，他一个月前抢劫过你。”瘦子警察冷冷道，“是你怀恨在心，蓄意报复杀了人是不是？” 中年男人吓得涕泪横流，“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不用说谎了。”胖子警察道，“人证物证俱在，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警官···不是我···”慌忙之下，中年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从怀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掏出一张船票，“我今天早晨才回来。” 胖子警察伸手夺过船票，然后直接扯烂了，“这是伪造的。” “这怎么能是伪造——”中年男人话说到一半，看见了胖子警察盯着自己钱包的贪婪眼神，于是赶忙将钱包递给了他。 胖子警察接过钱包，翻了翻里面的钱，“这就有点可信了。” 一旁的瘦子警察道，“好像还缺点什么。” 中年男人瞧见了他盯着自己手表的眼神，虽然肉痛，但还是咬牙将手表摘了下来，毕竟钱不比命重要，“警官，够了么？” 瘦子警察拿了手表，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的确不是你，走吧。” 胖子警察放了人，中年男人便赶忙逃走了。 “怎么样？”瘦子警察走过来看着他数钱。 “两千块。”胖子警察摇头叹气，“自从那个姓杨的小子来了以后，我们的油水越来越少了。” “那小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不让我们收钱。”瘦子道，“害得我们一下子没了赚头，要不是你聪明，借案子来吓人，我们都要去喝西北风了。” “说起来，这张兴死得也实在奇怪，你说是谁杀了他？” “管他呢，大概是黑吃黑吧，这种混混仇人多了，哪能查出什么结果。”瘦子警察不甚在意，“话说回来，你知不知道那个姓杨的什么来头，这么喜欢查案。” “听说好像是杨副市长的亲戚。”胖子警察说道，“反正来头不小，连署长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唉，那看来这段时间都不会好过了。” “忍忍吧，这小子年轻气盛，迟早要吃苦头。”胖子警察道，“怎么样？一会儿去哪儿？” 瘦子警察想抽根烟，发现烟没了，“我去买包烟，等我一下。” 不远处，两个人只注视着这一幕。 戚罪将一把刀递给了季汶，“过去把他杀了。” 季汶吓了一跳，“杀警察？” 这罪名可太大了，季汶想都没想过。 “只是披了一层警察的皮而已。”戚罪嗤笑一声，“骨子里还不如恶棍。” 绯江成为罪恶之城的原因，不单只是罪犯多，还有警匪同流合污，十个警察有九个都贪污受贿。 戚罪之前在入侵警署资料库，给季汶偷监控录像的时候，就发现整个警察署上下都不干净，这两个就是其中的典型。 为了钱不惜栽赃陷害，表面破案，实际却只是在抓无辜的人，有钱的就破财免灾，没钱就只能枉死。 这种人死不足惜。 季汶却有些犹豫，不敢接过戚罪递来的刀，“他有枪。” “你也有刀，快点过去，用我教你的方法，很快就解决了。”戚罪道，“他不会有开枪的机会。” “可是——” “你不是说我叫你做什么，你都愿意做吗？”戚罪在他耳边道，“现在，证明你自己的机会来了。” 戚罪抓住了他的手，打开他的手心，将刀柄放进去，让他握紧，“走过去，杀了他，然后逃走，过程很简单。” 季汶的手心全都是汗。 戚罪看着瘦子警察走了，胖子警察落了单。 现在就是好机会，戚罪松开了手，“去吧。” 季汶将手背在身后，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迈步上前，“警···警官···” 胖子警察正将钱塞进口袋里，抬眼看见走过来的少年。 “我想报案。” “报案去警局。”胖子警察不想搭理他，不耐烦道。 “是那天晚上有个混混死在这儿的案子。”季汶的声音有些发抖，“我看见了。” 这句话成功吸引了胖子警察的注意力。 要是找到凶手，又能赚一大笔。 于是，胖子警察贪婪地眯起眼睛，凑近问：“你看见什么了？” “我···我看见···”季汶一边说，一边从身后拿出刀，对准了对方的后颈。 插下去。 季汶的大脑告诉他这是命令，但身体却不听使唤，本能的恐惧令他的手忍不住发颤，迟迟动不了手。 胖子警察也逐渐察觉出了不对劲。 季汶顾不得许多，刀慌乱间插了下去，一声惨叫响起，但由于对方已经察觉，这一刀避开了要害，只划伤了手臂。 胖子警察脸色难看，“他妈的。” 两人扭打在一起，季汶的刀被甩到地上，胖子警察双目圆睁，恶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季汶的脸色紫红，喘不过气来，脑袋越发晕眩，眼睛逐渐失了焦距。 就在这濒死的时刻，突然，掐着他的脖子的那只手松开了。 一瞬间空气涌进来，季汶不停地咳嗽着。 胖子警察瞪着眼睛，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鲜血沥沥流下，庞大的身躯直挺挺地栽倒下来，后背也被捅了一个血窟窿。 在他倒下的瞬间，季汶看见了他背后的人。 青年手中握着还在滴血的刀，逆光站着，神色冰冷的像一幢雕塑，俊美的面容沾了几滴血，邪气凛然。 “真没用。”戚罪俯瞰着他。 季汶的脸色青白难看，想要解释，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你们是谁？”瘦子警察回来了，看见这一幕吓得惊声大叫，连忙想要掏枪。 季汶慌了，“小心！”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砰——”地一声，枪响了，瘦子警察被一枪命中额头，倒了下去。 戚罪手中握着刚从一旁胖子警察身上拿下的枪，枪口还在冒烟。 巨大的枪响声惊动了人群。 “杀人啦！” “啊——” 尖叫声响起，人们吓得四散奔逃。 警笛声也传了过来。 季汶呆若木鸡。 “还不走？”戚罪将另一支枪捡了起来，拽着季汶，抢了一辆车，扬长而去。 第8章 玩笑 不一会儿，街上传来了警笛声，封锁了现场。 杨彦行走进了封锁线。 “杨队。”手下祝青先赶到，已经做了事，“我问过附近的人，凶手应该是两个年轻人，袭警抢枪，但他们跑得太快，没人看清样子。” “伤口怎么样？” “一个背后被捅了一刀，割断了喉管，一个被一枪击穿头部，当场死亡。” 杨彦行蹲下身，检查着伤口，“很专业的手法。” 从伤口的深浅就能看得出，对方绝对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下手快狠准，丝毫没有犹豫。 还能够一枪爆头，凶手应该是个惯用枪械的罪犯。 杨彦行蹙起眉头，盯着那被割开喉咙的尸体，这种行凶手法似乎有些熟悉。 “头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杨彦行朝着祝青道：“去调附近的监控录像，还有追踪一下他们开走的那辆车。” 回到警署，杨彦行让人拿来了两天前一起抢劫案的资料。 被害者叫张兴，是一个混混，在两天前夜里抢劫的时候，死在一个夜店后巷。 致命伤同样是被割断喉管。 杨彦行比对着两起案件的照片，面色凝重。 同样的伤口特征，事后现场都没有留下指纹，可能是同一个凶手。 “头儿。”这时，祝青回来了，“我们在隔壁的一条街找到车了，但人不见了。” 杨彦行对此也有准备，“监控录像呢？” 祝青面露难色，“没有。” 杨彦行蹙起眉头。 “那段时间附近的监控录像全都坏了。” 杨彦行的脸色沉了下来，懂得事前弄坏监控录像，似乎是早有预谋。 冷静、果断、身手利落、心思缜密、精通枪械，事前还能黑掉附近所有的监控录像，是个厉害的网络黑客。 他有种预感，这个罪犯会很难对付。 回到了家，戚罪将两支警枪拆开，他准备重新组装升级一下。 这个世界的枪械制造实在有些落后，可惜这里没有帝星的那些金属材料，不然他可以自己做一把。 季汶在原地焦躁地踱步。 “我说，安静一点。”脚步声打扰到了戚罪的工作，“别在我跟前晃来晃去。” 季汶不知道戚罪怎么还能这么镇静。 “我们杀了警察！” 现在有两个警察死了，事情可不是一般的大。 “是我杀了警察。”戚罪纠正道，季汶没有动手。 季汶顾不得纠结字眼，无论如何，他都已经成了戚罪的同伙。 “怎么办？”季汶想要抓头，“杀人的罪名很严重！” “是吗？”戚罪淡定地扭着螺丝，“我以为这一点你在两天前就已经知道了。” 两天前，他已经动手杀了一个人。 季汶没有选择报警，还选择了追随他。 他以为季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那不一样！”季汶道，“那是两个警察！” 这次死的不是一个抢劫混混，而是两个警察！ “都是人渣垃圾。”戚罪毫无波动，“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差别。” 季汶只觉得浑身寒凉，戚罪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怎么能如此的漠视生命，仿佛所有的性命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那你呢？”季汶问道，这些人是人渣，那戚罪的所作所为又算什么，毫无顾忌地杀死那些坏人，“你觉得你是为民除害的正义英雄？” 戚罪嗤笑一声，“当然不是。” “别把我想的那么高尚，我是个比他们更坏更该死的混蛋。”戚罪收敛了笑容，朝着季汶道。 季汶僵住了。 戚罪用已经组装好的枪抵住了季汶的脑袋，“我没什么原则，我可以杀死他们，也可以杀死你。” 季汶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在那双锋利黑眸的注视下，他感受到了极大的压迫感，声音颤抖，“我是你的手下。” 戚罪歪了歪头，“那又怎样？你没听我的命令，让我很不高兴。我一不高兴，就会想毁掉些什么。” 季汶感受到那支枪抵着太阳穴的冰冷，浑身血液都凝固了，手脚僵硬，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警察被打死的画面。 恐惧席卷了大脑。 戚罪拉开了保险栓。 卡扣转动的声音让季汶头皮发麻，“不要！” “咔~”戚罪还是扣下了扳机。 但却并没有想象中血流三尺的画面出现。 季汶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戚罪在对着他笑。 摊开掌心，子弹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戚罪笑容灿烂，“跟你开玩笑的。” 他根本都没把子弹放进去。 季汶惊魂未定，不停地喘着气，他又一次被戏耍了。 “戚罪。”季汶盯着眼前的人，眼中怒火翻涌，“你就是个疯子。” 戚罪挑了挑眉，拍了拍他的脑袋，“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死亡的恐惧已经压过被戏耍的怒意，季汶感觉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他已经累得筋疲力竭。 他可能得冲个凉水澡，冷静清醒一下。 转头离开的时候，他听到了戚罪的话。 “季汶，记住一点，当我的手下，首要规则就是服从，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就只能放弃你了。” 季汶浑身一震，他这时突然意识到。 这段关系的可怕之处，他已经放弃了一切追随戚罪。 对他而言，现如今他只有戚罪。 但戚罪未必需要他，戚罪还有很多其他的选择，他可能随时会被抛下。 季汶想到这儿，不由得有些慌。 他得想办法证明他的价值。 接下来几天，戚罪带着季汶又干了几单抢劫案。 无外乎就是黑吃黑，在那些劫匪抢劫杀人之后，到达现场，然后杀人抢钱。 季汶开始担心戚罪会让他杀人，他想，如果这是代价，他能够承受。 但戚罪并没有再让他杀人。 只是每次动手的时候，让他在旁边看着。 渐渐地，季汶开始习惯了看见尸体，鲜血迸溅的场面也不会令他双腿发软，他能够面无表情地看完，还能走过去从尸体身上把钱捡起来。 看得多了，季汶不再害怕，甚至开始观察起了戚罪动手的动作，对人体的各个最脆弱的，易受伤的部分逐渐了解。 这种改变几乎是潜移默化的，书本上不会教他这些，但季汶却从戚罪的身上学了不少。 他想，也许戚罪下一次再叫他动手，他会做得很好。 警署，杨彦行盯着满墙的照片，眉头深锁。 “死的全都是混混和罪犯。”祝青在旁笑道，“这家伙以为自己是罗宾汉吗？” “罗宾汉起码还劫富济贫，这家伙抢了钱也没见他给过人。”一旁的警员小梁说道。 “看来还是个小气鬼。”祝青笑道。 “别胡闹了。”杨彦行阻止了他们调笑，“我们得快点抓到他。” “头儿。”祝青有些不想去抓，“每天案子那么多，已经够烦人了，这种就不用管了吧，反正他除掉的那些，大部分都是我们要抓的人。” “是啊，这家伙还帮我们省了不少工夫呢。”小梁觉得凶手只杀坏人，帮他们清理了不少的积压案子。 杨彦行面容冷冽，“无论如何，杀人就是有罪，不管死者是谁，都有接受审判的权利，应该交由法庭决断，而不是被人滥用私刑。” 几人见此，也不好再多说。 杨彦行盯着一张张照片，将受害者遇害的地点用红线穿了起来。 围住的是一片区域——红灯区，这应该就是凶手所在。 但红灯区是帮会地盘，地方不小，他们没办法确定凶手的具体位置，也没办法申请搜查令。 他们目前已知的线索太少，只知道凶手应该是两个年轻人，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祝青，这里应该有闭路电视拍到了凶手的样貌。”杨彦行指着照片其中一角道。 祝青凑上前看了一眼，“这我们已经调过了，和前几次一样，那个时段的监控录像不见了，只有一段，但因为是晚上，又离得太远，只能看见凶手是两个人。” 他将一段录像给杨彦行看。 凶手心思缜密，不会遗漏每一个细节。 杨彦行皱起眉头，盯着那模糊的画像，完全看不清样子，如今的线索看起来实在乏善可陈。 “唉，最近这监控录像怎么老是坏。”小梁在旁抱怨道，“上回的绑架案也是，明明都抓到凶手，结果证据都没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杨彦行神色微动，“绑架案？” 是上次白羽和季汶的那起案子，想到白羽的刻意隐瞒，还有在警署外凶狠打人的情景，事后证明季汶有罪的那段监控录像都不翼而飞了。 事前，他和白羽提过监控录像的事。 会有这么巧合吗？ 杨彦行立刻朝着祝青道：“查查季汶家在哪儿。” “头儿，你是怀疑——”祝青觉得不可能，“他们只是两个学生。” 杨彦行神色严肃，“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凶手。”他无法忘记那时白羽的眼神和姿态，给他一种像毒蛇一样极度危险的感觉。 祝青见此，也只好去找了。 过了一会儿，祝青查到了季汶家的地址。 他家住在红灯区。 杨彦行看着红线交汇处的圆点，犯罪案件都是在周边发生的。 “头儿。”方才不信的祝青也吓了一跳，这似乎进一步佐证了杨彦行的推测。 现如今，他们得抓这两个人回来问问话了。 杨彦行果断让人准备，立刻赶到了季汶家。 到了门口，祝青想要破门而入，杨彦行朝着他叮嘱道：“注意小心。” 如果证实两人真是凶手，现在对方身上一定有枪。 祝青点了点头，“我知道。” “砰！”的一声，警察爆开了门。 祝青等人拿着枪冲了进去。 出租屋一眼看去，只有一张床和桌椅。 房子早已空荡无人。 杨彦行看着这一幕，脸色沉了下来。 他们晚了一步。 另一方面，咖啡厅里。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戚罪问。 季汶将自己打听到的事说了出来，“绯江现在最大的帮派势力是龙图帮，掌舵人是叶家家主叶啸天，龙图帮下一共有十三个堂口，分管每个区，势力最强的是以楚北为首的天龙堂和以李强为首的天蛇堂。” “如果我想见叶啸天，你说有什么办法？” 季汶愣了一下，“你见他干什么？” 叶啸天这样的大人物，哪里是他们有资格见的。 “随口问问。”戚罪没有解释，仿佛真是随口提了一句。 季汶看着对面靠在椅子上，悠闲喝咖啡玩手机的戚罪，“我们该回去了。” “回哪里？” “回家啊。”季汶不明白为什么今天戚罪一直在外面逛，这几天抢来的钱已经足够他们一个月的花销了。 戚罪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们还回得去？” 季汶有些困惑，不懂戚罪的意思。 戚罪好心将手机转过来给他看。 屏幕上显示的画面是他们的家。 季汶震惊道：“你在我们家里装了监控？” 戚罪不答话，让他继续往下看。 画面里显示出十多个荷枪实弹的警察破门而入的情景，最后扑了个空。 季汶吓得脸色苍白，“警察查到我们了！” 在不知觉间，他已经下意识地将自己和戚罪绑定在了一起。 戚罪挑眉一笑，“我们得搬家了。” 季汶有些慌张，“去哪里？” 戚罪拿起咖啡，不急不缓地喝了一口，“换个大点的地方吧。” 第9章 心跳游戏 季汶没想到，戚罪带他来的地方是叶家。 叶向明在医院躺了两天，回到家后，心里越想越生气。 让手下去查打伤他的究竟是什么人。 “我道是谁，原来是白家的私生子。”叶向明看着手下传来的资料，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狠角色，原来不过是个不起眼的私生子。 叶向明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羞辱过。 他打算把人给揪出来，然后好好教训一顿。 “明天我去学校，多叫些人来。”叶向明在电话里吩咐小弟，决心要报仇，“我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个白羽。” “不用等到明天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叶向明的背后响起。 叶向明转过身，就看见他这两天一直筹谋要报复的人就站在对面，脸上挂着可恶的笑容，“叶少爷要教训谁？” “你怎么——”叶向明震惊不已，白羽怎么在这里？他是怎么进来的？ 然而，不等叶向明问出声，忽然腰间一痛，遭到了强力的电击。 意识消散前，叶向明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碎发少年，手中拿着电击枪，那是他从来就瞧不上的季汶。 戚罪走上前，捡起掉落在地的手机，听着手机那头传来叶向明小弟慌乱的声音。 “我没事。”戚罪模仿着叶向明的声线，“刚才摔伤了。” “老大您不要紧吧？”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慌张。 “不要紧。”戚罪道：“我最近几天不会去学校，没什么事不要找我。” 说完，戚罪就挂断了电话，目光看向季汶。 季汶手里握着电击枪，看着昏过去的叶向明，有些不知所措，“现在怎么办？” 他们闯进了叶向明的家里，还把人给弄晕了，这接下来要怎么办？ 戚罪微微一笑，“你不是要报仇？” 季汶面色僵硬，眼前这个是一直欺凌他的仇人，现在就倒在了他的脚下。 “现在机会来了。”戚罪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叶向明从一片黑暗中醒来，发觉自己手脚都被铁链绑住了，想要试图挣扎，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 “我们的主角终于醒了。”戚罪在一旁笑着道。 叶向明怒瞪着戚罪，“你们想干什么？” 戚罪微微一笑，“这都看不出来吗？绑架你啊，叶少爷。” 叶向明冷笑道：“胆子真不小，你知道我哥哥是谁吗？” 戚罪摇了摇头。 “我哥是叶啸天。”叶向明以为说出这个名字，戚罪就会害怕，“我已经查到了你的底细，白家的私生子白羽，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好吵。”戚罪完全没将叶向明说的话放在眼里，他朝着一旁的季汶道：“去让他闭嘴。” 季汶犹豫地看向戚罪，他顾及着叶向明的身份，不敢动手。 戚罪唇角带着笑，但目光却是一片森冷的寒凉。 季汶跟着戚罪的这段时间，已经能够读懂他的一些表情，这是一种无声的威胁命令，要是他不听话，就会让戚罪不高兴。 而戚罪一不高兴，那倒霉的不光是叶向明，还有他自己。 季汶想到这儿，目光便望向了对面的叶向明。 叶向明看见季汶朝他走过来，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季汶，你敢对我动手，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啪——”的一声，回应他的是季汶狠狠扇过来的一巴掌。 打得叶向明脑袋嗡嗡作响，俊美的脸上出现了一道红巴掌印，叶向明感受到了侮辱和愤恨，双眼冒起了火，“季汶，你他妈的敢——” “啪——”的一声，季汶抬手又是一巴掌扇下来。 扇得叶向明头歪到一边，这下左右两边都有了对称的巴掌印，打得一张脸又红又肿，叶向明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季汶有些胆怯，但他却瞧见了戚罪的目光。 戚罪就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戏。 季汶别无选择，他害怕叶向明，但更害怕戚罪。 于是，季汶抬脚直接踹了上去，踢在叶向明的肚子上，叶向明一下子痛得脸色发白，但因为锁链捆着，甚至都没办法弯下腰来。 “我要杀了你！” 季汶对此充耳不闻，抬手就是一拳，挥起拳头，狠狠砸在了叶向明的脸上，将那张可恶的脸砸得破了相。 “王八蛋！”面对着季汶毫不留情的暴击，叶向明破口大骂。 “你们这两个垃圾！” “啊！！！” “快放开我！”叶向明不断挣扎吼叫着，但毫无作用，拳脚毫不留情地砸了下来。 就像是报复他曾经施加在季汶身上的一样。 季汶看着面容扭曲，拼命挣扎的叶向明，之前的恐惧竟奇迹般的烟消云散了。 这就是曾经霸凌他的人，带给他无尽的可怕梦魇，毁了他的生活，将他逼到了地狱般的绝境。 他曾以为叶向明有权有势，高高在上，掌控着他的命运，而他贫贱如泥，出身阶层的差异难以跨越，他像是蝼蚁一样只能忍耐挨打，盼望着对方偶尔施舍一些怜悯。 但这一刻，季汶发现自己错了。 叶向明不过是个和他一样有着血肉之躯的凡人，会因为受伤，会觉得痛，会因为被束缚着而大吼大叫。 本质上，这只是一个没用的废物。 在对叶向明施加拳脚的时候，季汶从中体会到了一种复仇的快感，逐渐越发放纵沉溺起来。 这已经不是出于戚罪的命令，而是季汶自身的恨欲和恶念被彻底激发出来，他双眸泛着激动地红光，沦陷在这种快感之中。 “你快把他打死了。”戚罪一直在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在叶向明陷入昏迷之后，终于出声制止了他。 季汶抬眸看向戚罪，方才如梦初醒，转头去看叶向明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他不会把人打死了吧。 “先生。” 戚罪走到了叶向明跟前，检查着他的伤口。 叶向明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晕厥过去。 可当戚罪靠近时，叶向明突然张开嘴，朝着戚罪咬了过来。 戚罪捏住了他的下巴，显然对此早有预料，“看来还很精神。” 叶向明瞪着他，眼神充满了仇恨，“你会后悔的，等我出去，你就死定了！” 戚罪微微一笑，手指稍稍用力，叶向明痛得惨叫，面色苍白，他的下颌被硬生生卸下来了。 “那就等你活着走出去再说吧。”戚罪笑着道。 叶向明感觉脖颈有东西插了进来。 戚罪手里拿着一管红色药剂，将不知道什么东西，注射进了他的身体里。 注射完之后，他还好心解释道：“别紧张，不是什么毒药，只是点痒粉做成的药剂，对人体没什么害处。” 叶向明不相信他的话，硬着头皮问：“你要···干什么···” “我想让你悔悟，低头认错。” “不可能！”叶向明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就算死，他也绝不可能求饶，更何况是向这些他完全看不起的人低头认错。 这家伙当他是什么？路见不平的英雄吗？还是教导正义的老师？ 他们明明一般大，摆得什么长辈模样？连他哥都不敢管他，哼，这小子算什么东西。 戚罪对他的态度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像叶向明这种被纵坏了的孩子，不会被打一顿就轻易低头。 方才季汶都快把他给打死了，叶向明都不曾求饶过一声。 “很好，我也正期待着你这么说。”戚罪笑着道。 看着戚罪的笑，叶向明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他不害怕季汶，因为他了解季汶，从骨子里就是个懦弱的胆小鬼，即使他遭受了季汶一顿凶狠的拳脚殴打，被折辱的面目全非，他也能假扮昏迷，然后想着借机反抗。 可他对戚罪却是全然未知的。 他们之前全然没有过来往，第一次见面，戚罪就毫不留情地揍了他一顿。 虽然他查到了戚罪的身份，但他对戚罪的了解也仅限于表面资料，他从没有真正和戚罪接触过。 恐惧往往来源于未知。 叶向明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强大镇定一点，不要害怕，对方不敢真的将他怎么样。 戚罪并不戳穿他这硬撑着的伪装，笑着道：“听人说，你很喜欢玩游戏，真巧，我也是。现在我有一个游戏，想请你陪我玩。” 叶向明不知道他要耍什么花样，季汶在旁边已经提前给他默哀了。 戚罪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遥控器，然后摁了一下按钮。 “啊——”叶向明感觉一股急促的电流突然从手腕处传来，打得他浑身一颤，惊叫出声。 这是怎么回事？ 叶向明震惊又无措，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腕处，这时才发现上面有一道缝补过的划痕，像是有东西在皮肤里，电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这是一个芯片，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帮你做了一个小型手术，植入到了你的皮肤里。”戚罪好心解释道。 “取下来！”叶向明不想戴着这个。 “这可能不行，里面安装了引爆装置，你永远也没办法摘下来。”戚罪的语气就像在说他送给了叶向明一件非常漂亮的礼物。 戚罪觉得叶向明应该高兴，他为了做这个着实花费了一些时间工夫。 但实际上，叶向明只觉得恐慌，身体里莫名其妙被植入一个芯片，还随时可能会引爆，简直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接下来，我们玩的是一个心跳游戏，在你求饶之前，我会不定时的按下这个按钮。”戚罪盯着他，“这一共有三个档，你要记住报数，如果你忘了，或者没有报数，我就会调大一个档，懂了吗？” 第10章 枷锁 叶向明一点儿也不想玩这么变态的游戏。 但他的想法显然不在戚罪的考虑范围内。 空气陷入了一片死寂。 叶向明攥起了拳头，等待着第一次的电击，他想，他应该能撑过去。 戚罪并没有立刻按下按钮，微笑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叶向明心里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 很快，他感觉到了皮肤上开始涌起一阵痒意，就像一个个的小虫子开始在身上爬。 看向戚罪，叶向明想起了戚罪开始给他注射的那一管药剂。 这也是摧毁意志的一种方法。 叶向明全力抵挡着身体上的痒意，他绝不向戚罪求饶。 可惜，他自小养尊处优，根本没经历过这种阵仗，戚罪配制的药剂比普通的痒粉强烈了数倍。 痒意钻心蚀骨，渐渐像是已经穿透了皮肤表面，渗入到了血液之中。 叶向明忍不住蹭着椅脚，甚至不断地挣扎，铁链哗哗作响，他试图用捆紧的铁链来缓解这要命的痒意。 但结果却无补于事。 甚至，叶向明想起了之前季汶曾打过他一顿。 一个荒谬可怕的念头出现在脑海。 他想让季汶再打他一顿。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尖叫响起。 “啊——”一股电流从手腕上传来，瞬间遍布全身，激得叶向明浑身一颤，惊叫出声。 这一刻，他再次感受到了被电打的痛楚。 仿佛整个人都要灵魂出窍一样。 叶向明瞪大了眼睛，身体不住地发颤。 在电击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要！” 然而，已经晚了。 戚罪笑得一脸无害，“你忘了报数。” 叶向明看见戚罪拿着遥控器，往上推高了一档。 他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分神。 但身体的承受能力却显然背离了他的意愿。 电击的痛楚暂时压下了痒意。 但药效并未消失，很快，就以更为强烈十倍的痒意侵蚀了他的意志。 也许，他可以尝试低头认错。 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辛苦难受呢？ 只是认个错而已，他就能解脱了。 不！不行！ 他是叶家二少爷，绝不能埋没家族尊严低头。 他没有错！ 叶向明冷汗涔涔，已经咬破了唇，试图清醒过来。 可也仅仅维持了几分钟，向来善于享乐的身体哪里能够消受这种苦楚。 叶向明的目光望向戚罪手里的遥控器，眼睛里渗出泪水。 为什么不按下去？ 他知道，只有戚罪能帮他解脱。 “我错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终于，理智的那根弦彻底绷断，意志被彻底击溃。 “帮帮我！求你！”叶向明放弃了一切，痛哭流涕地向戚罪求饶，“救救我！” 戚罪好整以暇地欣赏够了他的求饶，然后按下了遥控器。 “啊！！！”尖叫声响起，叶向明颤抖着，痛楚刺激着神经末梢，折磨许久痒意总算解脱，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过于强烈的刺激几乎令他当场昏厥过去。 “感觉怎么样？”戚罪就像是个游戏设计者，还有心思问叶向明这场心跳游戏的体验感。 叶向明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虚脱无力，“变态。” 这是他对戚罪的评价。 戚罪将他的这句话当成了满意的回答，“看来你很喜欢。顺带一说，我帮你请了假，所以接下来应该不会有人发现你失踪，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玩。” 他的话，浇灭了叶向明的希望。 叶向明无力地合上了眼睛。 走出地下室，戚罪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季汶跟在他身后，见戚罪不慌不忙的样子，脑海中想起他对待叶向明的手段，不禁打了个冷颤。 每当他以为已经足够了解并接受戚罪的凶狠时，戚罪就会用新的手段来告诉他，他的残忍远不止于此。 在那张俊美无害的躯壳下，藏着一个喜欢玩弄人心的魔鬼，不但要折磨人的身体，更享受摧毁人意志的乐趣。 “帮我倒杯水。”戚罪朝着季汶吩咐道。 季汶只好去找到厨房，这是叶向明的家，大的超乎他的想象，本来他一辈子也没机会踏进这里一步。 这一切看起来像是做梦一样荒谬。 季汶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戚罪，欲言又止。 戚罪接过水，坐在沙发上，摆弄着遥控器，仿佛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季汶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想说什么？”戚罪注意到了季汶的视线。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季汶有些紧张地问道。 “离开哪儿？”戚罪疑惑不解。 打了叶向明一顿，季汶觉得他已经报了仇，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但戚罪显然不这么想，“我们会住在这里，楼上有很多房间，你自己去挑一个。” 季汶怔住了，“这怎么能行？” 这是叶向明家，他们教训了叶向明一顿不就行了，还留在这里住，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我们会被当成绑架犯的！”季汶紧张道。 戚罪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们现在不是？” 季汶以为戚罪只是吓吓人，没想到他是真的要绑架叶向明。 这怎么可以？ 季汶知道叶向明哥哥的身份，掌控着绯江最大的帮派势力，比警察还要可怕，这种大人物他们得罪不起。 突然，他想起之前，戚罪问他怎么样见到叶啸天。 戚罪为什么要绑架叶向明，难道仅仅是为了帮他报仇？ 又或者有其他的打算。 戚罪眯起眼眸，“你在怕什么？” “得罪叶家，我们会死的。”季汶的声音有些发颤。 “你已经得罪了。”戚罪提醒季汶，刚才他把叶向明打得半死，就算把人放了，叶向明也不可能放过他。 季汶望向戚罪，他知道戚罪说的是实话。 戚罪朝着季汶晃了两下手指，让他过来。 季汶走上前，弯下腰。 戚罪伸手一拉扯，将季汶拽到跟前，捏住了他的后颈，一双漆黑锋利的眼眸盯着季汶，如刀剑般一下就穿透了人心，“我不喜欢胆小鬼，跟着我，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可以保护你，除了我，你不需要惧怕任何人。” 戚罪的话就像一记重锤，敲在了季汶的心脏之上。 季汶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戚罪，他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火，赤红的火焰从他的血液里燃烧起来，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不要惧怕，我会保护你。 从没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这个承诺太过可怕，季汶恐慌不已。 他以为失去自由和尊严的代价已经足够，但他没料到，戚罪要的不止于此。 季汶看见自己的灵魂也陷入了滚烫炙热的地狱岩浆，伴随着魔鬼的吟唱，逐渐下沉，最终被吞噬殆尽。 这一刻，季汶知道，一条无形的枷锁永远将他锁了起来，他永生都无法逃离。 第11章 特训 警署。 “头儿，我们去过季汶的学校，他没有上学。”祝青道。 “白羽也没有去。”小梁道，“他们退学了。” “退学？”杨彦行脸色骤变，两个人突然一起退学，这显得太可疑了。 “知不知道白羽家的地址？”杨彦行问道。 “我们去问过了，白羽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家了。”小梁道。 白羽和季汶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同时失踪了。 “头儿，要不要申请通缉令？”祝青问道。 杨彦行摇头，“不行，我们没有证据。” 现在他们的一切只是推断，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两个人有罪，不能发通缉令。 “那怎么办？小梁问道。 祝青叹了口气，“只有我们自己找了。” 戚罪的绑架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叶向明的家里比季汶家舒服不少。 几番折磨下来，叶向明遍体鳞伤，一次的低头之后，便有了更多次。 戚罪听着叶向明妥协求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到底是个没经历过风浪的小少爷，意志崩溃的如此轻易。 不像他在帝星遇到过的那些敌人，总能令他玩上好一阵子。 戚罪离开了地下室。 季汶揍了叶向明一顿之后，发现戚罪不见了。 他赶忙上楼，电视机的声音响着，戚罪靠在沙发上，正拿着改装好的枪来把玩。 看见戚罪的一刻，季汶安下心来。 “我们要走吗？”季汶见他拿着枪，以为出了事，问道：“是警察要来了？” “还没有。”戚罪歪着脑袋道：“不过也差不多。” “什么意思？” “他们查到了我们身上，但没有实际证据。”戚罪道，“不然已经下发通缉令了。” 这几天的电视新闻一点儿消息也没有，说明警方依旧只停留在推测的阶段。 不过，现在对方一定已经知道他们退学的消息，这会加重对他们的怀疑。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季汶现如今已经能够接受自己成了一个罪犯的现实，他只是稍微有点紧张，但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慌张害怕。 他知道，戚罪一定有所准备。 戚罪对季汶的这种态度表现很满意，除了心理之外，季汶的身体素质也得提升，“你要去做一件事，但在此之前，我要对你进行特训。” 季汶不知道戚罪所指的事情是什么，但戚罪要对他特训，季汶觉得有些期待。 戚罪将季汶带到了室外的花园，泳池边上。 阳光微斜，洒在身上，泳池的水泛着粼粼波纹。 这是要特训什么？游泳吗？ “先生，我不会游泳。”季汶道。 “你不需要会。” 话音刚落，戚罪抬手一拳将季汶掀翻在地，季汶想抵抗，却被戚罪反手一扭，单手制住，轻易压在地上。 “速度太慢。” “力量太弱。” 戚罪对季汶的攻击做出批判。 过于轻蔑的语气，一下子激怒了季汶，“我刚才没有准备。” “所以，时刻保持警惕，是你要学的第一课。” 说完，戚罪扯着他的后颈，到了水池边。 “先生！” 戚罪不顾季汶的反抗挣扎，直接将人的脑袋按进了水里。 季汶不停拍手挣扎，但这些挣扎在戚罪眼里毫无作用。 等到戚罪松开手时，季汶已经脸色发白，被水呛得不停咳嗽，他觉得自己险些就要被溺死了。 “这是惩罚。”戚罪道，“输一次，我就会来一遍，接下来的时间由你能承受我攻击的时间决定。” 说着，等季汶缓过来，戚罪再次一拳打了过去。 季汶知道自己不能硬碰硬，只能慌忙闪躲避让。 但戚罪的拳头凌厉得像风，速度快得根本躲避不及。 季汶被打倒在地，痛得面色扭曲。 戚罪再一次将人抓起来，毫不留情地摁到了水里。 周而往复，整整耗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季汶脱力地倒在地上，水珠从脸颊滴了下来，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戚罪扔给他一条毛巾，“明天继续。” 季汶望着天空，虽然疲惫不堪，但却是笑了。 戚罪的训练极其严苛，在旁人看来，完全是单方面的虐待，如同是普通人，根本承受不来这种非人的训练。 但季汶却撑下来了。 他出身底层，长年累月的折磨令他有着比别人更强的韧劲和耐心。 简单来说，他比一般人更抗揍。 季汶也发觉训练后，自己的体力和耐力都有了明显提升，他已经能够支撑着被打十分钟不倒下。 戚罪又手把手教了他组装和开枪。 这天，季汶在练习开枪。 戚罪躺在花园的椅子上，一边划着手机，一边啃着苹果。 枪上安装了消音器，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声响。 季汶一枪命中靶心，他兴奋不已，脸上露出了笑容，正想让戚罪看。 但戚罪并没有抬眼，依旧做着自己的事。 “要出去吗？”季汶猜测戚罪可能是有些无聊了，于是上前问道。 季汶猜中了。 戚罪并不是一个能在某个地方待得住的人，虽然别墅又大又豪华，但戚罪却觉得索然无味。 他大概是在这里待久了，绑架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有趣。 “喂，之前欺负过你的好像有不少人。”戚罪瞧着季汶，提议道，“要不要去抓几个玩一下？” 季汶跟着戚罪后，胆子大了不少，再加上这两天的训练，让他也有些心动，想试试自己的实力。 于是，两人离开了别墅。 警署。 杨彦行等人找了许久，查探过所有和白羽、季汶可能去的地方，都不曾找到人。 翻遍了整个绯江，但两人就仿佛人间蒸发一样，无影无踪。 这两天也没有黑吃黑的劫杀案出现。 祝青等人忍不住有些怀疑，“头儿，是不是我们查错了方向？其实这件案子和他们无关。” 杨彦行紧蹙着眉头。 就在这时，小梁匆忙赶了过来，并带回一个重要消息。 “头儿，有消息了。” 案子出现了新的转机。 最近出现了几单人口失踪案，失踪的都是学生，而且还是和白羽、季汶同一所学校。 小梁调查过，这些人都是富家子弟，对季汶实施过校园霸凌。 其中一个人逃了出来，来到警局报案。 两人在滨江路上。 杨彦行立刻命令手下出警，封锁附近街道，这次他一定要抓到人。 与此同时，戚罪和季汶两人面前，出现了一辆车。 纹身男人打开了车门，“上车。” 季汶不认识人，下意识地看向戚罪。 戚罪倒是不讶异，他上了车，季汶也跟着一起。 车开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会所。 季汶下了车，看见会所的名字，琼林阁。 他没来过，但在学校的时候，也听那些有钱的学生提起过，在绯江有两个最大的销金窟，其中一个就是琼林阁。 有钱少年最喜欢来这里玩，里面什么都有，而且从没出过事。据说琼林阁的幕后老板有帮派势力，没人敢得罪。 季汶头一次来这种地方，不由得看花了眼，四周金碧辉煌，就像是古代皇宫一样豪气，令人看着都有些目眩神迷。 救他们的纹身男人似乎在这里地位很好，进门的时候每个人都向他颌首问好，叫一声“骆哥”。 戚罪倒显得很自在，还有心思调侃，“你的名气看来不小。” 孙骆皱起眉头，他看起来很少受到这种调侃，也没人敢这样调侃他，“一会儿见到老大，别乱说话。” 戚罪笑着问：“你们老大是谁？”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季汶听了这话，心里七上八下，担忧这个神秘老大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见他们。 如果是敌人，一会儿要怎么脱身。 比起季汶的顾虑重重，戚罪轻松地倚靠在电梯上，目光瞧着孙骆，“你的纹身是真的假的？” “真的。” “为什么要纹一只蠢狗？” “这不是狗，是狼。”孙骆不耐烦地纠正道。 哪个道上混的会纹一只狗？ “可看着真像只狗。”戚罪盯着孙骆，笑着说道。 孙骆的脸色青白交加，攥起了拳头。 很快，电梯停了。 孙骆压下怒火，将两人带到了一个会议厅。 “老大，他们到了。” 在会议厅里，戚罪和季汶终于看见了他们此行要见的人。 男人留着寸头，身材魁梧健壮，肤色是偏小麦色的，眉目凌厉而深邃，但脸上却挂着一抹笑，这让他的面相看起来稍微柔和了一些。 “你们好，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楚北。”男人笑着朝两人伸出手。 季汶面色骤变，浑身僵硬。 是龙图帮十三个堂口之中，势力最大的天龙堂堂主，这可是真正的帮派大人物。 季汶没有伸出手，戚罪倒是伸手握住了。 “我听过你的名字。”戚罪道：“我叫戚罪。” 楚北微微一笑，尽管他已经调查过眼前人的身份，但对戚罪说出的名字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叫什么都一样。 “你找我们干什么？”戚罪单刀直入地问。 “两位最近做了什么，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楚北抬眸玩味道。 季汶的心里涌起一股寒意。 楚北指的是他们绑架叶向明的事。 叶向明是叶啸天的亲弟弟，楚北肯定是受了叶啸天的命令来抓他们。 季汶下意识地想拔枪，但还没拔出来，一支枪已经对准了他们。 拿枪的正是带他们进来的孙骆。 季汶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第12章 威胁交易 “这就是你找我们的目的？”戚罪看都没有看孙骆，目光瞧着楚北，似笑非笑。 楚北见戚罪一点儿都不害怕，眼中透了些欣赏之意，“我果然没看错人，你的胆色很不错，要不要来跟我？” 戚罪挑眉，“不如你来跟我怎么样？” “你放肆！”孙骆立刻就怒了，从来没人敢这么跟他们老大说话。 楚北也没想到戚罪会这么说，微微愣了一下，接着笑了，“年轻人可真有意思。” 他没将戚罪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他在开玩笑。 玩笑之后，就该说正经事了。 “我想让你们去办一件事。”楚北道，“杀一个人。” “杀谁？” “天蛇堂堂主李强。”楚北也不掩饰，直接将名字说了出来。 “为什么？”天蛇堂和天龙堂同属龙图帮，为什么楚北要杀李强？ 楚北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害死了我最心爱的女人。” 数十年前，楚北还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孤身在绯江打拼，在那时，他认识了一个女孩。 两人渐生情愫，走在一起，但女孩的父母嫌弃他穷，将他们拆散，后来楚北加入了龙图帮，一心往上爬。 等到他成为了龙图帮堂主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找人，却发现女孩已经另嫁他人。 再次遇到女孩，对方成了天蛇堂堂主李强的情人。 楚北感到心痛不已，但如果她过得好，楚北也能忍痛放手。 但李强对她一点也不好，时常虐待打骂，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声泪俱下求楚北带她走。 楚北答应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违背帮规，抢同帮兄弟的女人，这是他们这一行的大忌。 楚北不可能再在道上混得下去。 可当时的楚北顾不了许多，他错过了太多年，无论如何也不想放手。 他愿意放弃这些年打拼回来的一切，和女孩一起离开。 那晚他们相约在码头。 楚北等了整整一夜，都没有等到人。 后来，他收到了女孩的死讯。 李强撞见了女孩要走，将女孩抓了起来，要他说出情人的名字。 女孩不肯说，结果就被活生生虐待至死。 楚北听到消息，就想为女孩报仇，他带人踩到了天蛇堂的地盘上。 那一次，两方势力展开了一场残酷的火拼，双方都死伤惨重。 最终叶啸天站出来，摆平了这件事。 李强不追究楚北和女人的事，楚北也不准再报仇，任何一方违反，其他的十一个堂口都不会放过。 表面上这件事虽然揭过去，但两人的梁子却结下了。 “很感人的故事。”戚罪靠在沙发上，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但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楚北自己的仇，应该自己报。 “我的人不能动手。”楚北道，他们当时已经有了约定，所以他不能派自己的手下去做，“但是你可以，你们前些天在夜店后巷杀死的那个张兴，是李强的小舅子，现在他正让道上的人四处找你们的下落。” 黑白两道都在找他们，戚罪无路可走。 季汶听见楚北说这件事，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看来楚北并不知道他们绑架了叶向明，之前楚北指的是前些天他们做的劫杀案，他打算利用张兴的死来要挟他们去杀李强。 戚罪笑了笑，“看来我们别无选择，我需要一些钱和武器。” 楚北看见戚罪答应，神色柔和，“可以。” 只要能杀了李强，他不惜任何代价。 戚罪和季汶离开之后，楚北脸上的温和笑容全都消失了。 “孙骆。”楚北望向对面的孙骆，眼里没有一丝感情，“跟着他们，你知道该怎么做。” 孙骆点头，转头离开。 这件事无论成功与否，戚罪和季汶两人都不可能活着。 从琼林阁出来，季汶还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他们见到了一个黑道老大，而且还受到要挟，去杀另一个堂口的老大。 “先生，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季汶朝着戚罪问。 戚罪抬起手，遮住了眼前的太阳。 “时候还早。”戚罪对着季汶道，“去买点东西。” 季汶跟着戚罪，来到了一家高级时装店。 店员见他们的打扮，本来并没有过多在意。 直到戚罪拿出那张楚北给他的黑卡，脸色立刻变得热情不少。 “我要这个···还有这个···那个也拿过来···” 季汶看着戚罪试衣服，不得不说，戚罪的这张脸和身材的确是没得挑，就算去当模特估计也很快会红。 只是他之前低调得像个小透明，根本没人注意。 如今，戚罪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锋利又危险的迷人气质，令人移不开眼。 “先生，这件很衬你。”店员笑着说道。 季汶看着也觉得不错，一身米白色的休闲装剪裁合身，他看上去像个矜贵优雅的豪门贵公子。 但戚罪却摇了摇头，“我要那套。” 店员看着他选中的衣服，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秒。 那套衣服是他们店里摆了一整年都没卖出去的。 如果不是老板和设计师有交情，这件衣服早就下架了。 过于艳俗的开领红衬衫，金色领带，花短裤，再加上貂皮外套，风格太浮夸了，这种衣服要是去时装秀上也许还能吸吸眼球，正常人谁会这么穿。 这位先生的眼光真是与众不同。 但要做生意肯定不能这么说，于是店员挂着一脸谄媚的笑，“先生您的眼光真好，这是我们老板的珍藏款，只有最后一件了。” 戚罪点了点头，朝着店员说，“再找几件这样的，给他试试。” 被指到的季汶一脸懵，“先生，我不——” 他刚想说，他不需要新衣服。 戚罪已经打断了他，“我的手下不能穿得太寒酸。” 季汶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穿得有些发黄的衬衫，脸色发红，感到有些困窘，只好乖乖听戚罪的话，去试衣服。 戚罪似乎对人有着一种很强的控制欲。 店员推荐的他都看不上，其中有几件，季汶觉得很不错，他穿上也挺好看的。 但戚罪十分挑剔，一直摇头。 最后，他亲手给季汶搭配了一身。 整好了领带，让季汶去照镜子。 季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看见了一个陌生人。 纯黑的全套西装，整齐的扣子，纤尘不染的皮鞋，加上这几天的遭遇，令他的思想变得逐渐成熟，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稚气。 谁也看不出他数周前还是个学生。 这完全是一个成年人的模样。 戚罪又给他买了一块手表，让他戴着。 走出服装店，两人的变装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戚罪又去了金铺，买了两个大金链子挂在脖子上，还有粗大的翡翠扳指套在手上，配上那身浮夸的装扮，活生生将一个本来俊朗迷人的帅哥打造成一个又土又豪横、令人讨厌的暴发户。 和戚罪比起来，季汶就好多了，戚罪带着他去了纹身店，但没让他纹身，只是给他买了一个极大的纹身贴，让他贴到身上。 季汶不知道戚罪这是想干什么，他本来想问，但戚罪根本不给他问的机会。 直到，戚罪又带着他来到一个汽车店。 然后挑了一台红色的敞篷跑车，照样用卡付了钱。 季汶终于忍不住了，“先生，我们真的要听楚北的话吗？” 这钱不是白来的，戚罪用了楚北的钱，就要帮他杀人，对方可是天蛇堂的堂主，手下小弟无数，连楚北都拿他没办法的厉害角色。 “不然呢？”戚罪一脸淡定，“我都答应他了。” “可是——”季汶有些着急，凑上前，小声道：“这很危险，你真的有把握杀了他？” 不同于之前那些街头混混，这次的危险性太高了。 “没有。”戚罪道，“杀他的又不是我，是你。” 听了这话，季汶震惊不已，“我？我怎么能行？” 戚罪一脸理所当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放心，我会陪着你去的，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就不会有事。” 季汶说不出话来。 他无法拒绝戚罪任何的命令和要求。 第13章 天堂俱乐部 晚上，夜幕降临，绯江真正热闹的时候开始了。 天堂俱乐部是绯江最大的销金窟，这里包罗万有，赌场，球场，马场，歌舞厅等等等。 这里同时也是全市最大的恶棍聚集地，因为天堂俱乐部实行会员制，只有会员才能进来玩。而要成为会员的首要条件，就是得做一件坏事，无论是杀人放火，还是奸淫掳掠都可以。 但这种条件，不但没有让客人减少，反而引起了人们的猎奇心理，客似云来，为了成为天堂俱乐部的会员不择手段，每一夜都热闹非凡。 今天大老板来巡视，经理将账本递交上来。 李强随手翻了两眼，目光瞥向了赌场的监视器。 “那是什么人？”李强叼着一支雪茄，开口问道。 这似乎是个新面孔。 经理看了一眼，道：“这小子来了好几天了，外面那辆红色超跑就是他开来的，拿的是金卡。” “金卡？”李强挑了挑眉。 这里的会员也是分等级的，金卡会员的条件是杀人，而且最少得干掉三个以上。 看那青年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 “他的保镖在外面打晕了一个拿金卡的人，然后带着金卡进来。” 天堂俱乐部的规矩，认卡不认人，只要手里拿着卡，就是会员，不管用什么渠道得到都一样。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暴发户，出手很阔气，每把都全压，但偏偏运气好得离谱，赢了钱就请全场开香槟，客人全都围在了他那张桌子上。” 李强看着监视器里，被众星捧月的红衫青年，不单是客人，就连荷官和赌场的服务生都难以幸免地将目光投了过来。 从未输过一次和运气和如此大手笔的豪横做派，让他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红衫青年张扬邪肆，抬手将底牌掀开。 “同花。”他又赢了。 周围的人欢呼雀跃，红衫青年跳上桌台，高高举起酒杯，大撒筹码，人们吼叫着，争先恐后去接。 人们兴奋激动的尖叫声充斥在整个赌场。 李强瞧着这一幕，眼中浮现出一抹兴味，“带他去包厢。” 戚罪正闹得兴起，经理带着人走了过来，“先生，我们老板想见你。” 戚罪喝了一口酒，从旁边拿起一根雪茄抽着，根本不理经理，拿着筹码还要赌，“来来来，接着来！” 经理在天堂俱乐部干了这么久，习惯了被人捧着，头一次遇到如此不给面子的人，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我们老板在顶楼包厢，他不喜欢等人。”经理冷冷道。 戚罪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自顾自地下注。 经理看了荷官一眼，荷官吓得动都不敢动。 “这张台子已经封了，请各位到其他台子上赌吧。”经理的手下朝着其他客人说道。 那些客人也意识到眼下这情形不对劲，赶忙散开了。 现在没人跟戚罪赌了。 “先生，我们老板——”经理得意一笑，刚开打算带人走。然而刚一开口，却被兜头泼了一杯酒。 戚罪手里拿着空了的酒杯，不耐道：“我听到了，你以为我是聋子？” 经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脸色铁青，愠怒道：“你不想活了！” 接着便命令手下直接将人带走。 但却被季汶拦住了。 季汶轻易地捏住了一个人的手，三两下就将人打趴在地。 经理吓了一跳，“你别过来！” 季汶直接一拳打了上去，将经理揍得鼻青脸肿。 打得差不多，戚罪才慢条斯理地叫停手，“现在你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吗？” 经理被打得瑟瑟发抖，“请您赏脸，去楼上的包厢见一见我们老板。” “真扫兴。”戚罪扔下手里的筹码，起身朝着经理道：“带路吧。” 顶层vip包厢内。 男人坐在赌台边上，正在玩牌，戚罪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你就是这儿的老板？”戚罪一点儿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李强见到人来了，本要露出笑容，但随后看见跟着一起来的孙经理，脸肿得像猪头的样子，笑容不由得一僵。 戚罪也看见了他的目光，“你的手下不太礼貌，我帮你教训了一下，不用谢我。” 李强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的这些手下平日的确是瞧不起人，于是朝着戚罪笑道，“都是一场误会，我是看小兄弟玩儿牌的技术不错，想请你来赌几手，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我哪有什么技术。”戚罪摆了摆手，“只不过是随便玩玩，解闷罢了。但你的手下嫌我赢得太多，不让我赌，未免太扫兴了。” 李强听着他的口气，眼中浮现出一抹异色，赢了这么多钱，但戚罪却好像一点儿不在乎一样。 “破坏了小兄弟的兴致，真不好意思。”李强道，“那不如我来陪你玩玩。” 戚罪瞥了李强一眼，“赌得不大我可没兴趣。” 李强笑着道：“放心，天堂俱乐部一定会让客人尽兴。” 桌子上堆了满满的筹码，荷官开始发牌。 戚罪翘着二郎腿，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一边喝酒，一只手拿着雪茄，看起来像一个挥金如土的阔少爷，季汶就站在他身后，一身西装革履，尽职尽责的扮演着保镖的角色。 荷官发现的第一张牌是黑桃k，李强拿到的是红心a。 “all in。”只是一张牌，戚罪就将所有的筹码全都押了上去。 李强有些讶异，但这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戚罪之前赌钱就大部分都是全押，他很享受这种要么赢尽全场，要么一无所有的刺激乐趣。 李强也将筹码押了上去，瞧着戚罪，不着痕迹地打探道：“小兄弟有点眼生，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吗？” “嗯。”戚罪漫不经心道，“听人说你们这里刺激又好玩，就来看看，不过玩了几天，发觉也不外如是。” 李强听着戚罪轻嘲乏味的语气，看来戚罪并不认识他，也不知道这是天蛇堂的地盘，不是对头人派来捣乱的。 “这倒是我怠慢了。” 筹码已经押下，接着荷官就直接发牌了。 戚罪第二张拿到的是梅花3，而李强拿到的是梅花q。 牌面看起来李强要更大。 李强看向戚罪，“刚才还没来得及问，我叫李强，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戚罪。”戚罪想也不想，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 李强脑海中回想了一遍，都没想到绯江哪个大家族是姓戚的，若不是少年用了假名，那就是他的家族势力过于庞大，很可能是那些神秘的古老隐世家族。 第三张牌发下，戚罪拿到的是红桃k，李强拿到的是方片j。 现在的牌面看起来戚罪更大一点，如果他的底牌也是k，那就是三条k了。 “小兄弟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李强问道。 “一个哥哥。”戚罪回答了一句，有些不耐道：“我说，你是赌钱还是问家宅啊？要不要我把族谱拿过来给你看？” 李强连忙道：“小兄弟别误会，我只是担心，你看着年纪轻轻，赌得这么大，万一输了让家里人知道——” “那又什么大不了。”戚罪一脸不在意，“我家的钱多到能把你这里买下，花都花不完，你怕我输不起？” 李强听了这话，心念一动。 众所周知，天堂俱乐部是绯江最大的销金窟，每天的入账数以亿计，很少有人敢这么大的口气，要买下这里。 要么是少年说大话吹牛，要么是他真的有这个实力。 李强看着对方那自信嚣张的模样，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传说，绯江发展到今天，背后离不开那些家族的支撑，他们的势力遍布政商各界，就算是市长也得要俯首听命。 如果能和这位小少爷攀上关系，别说一个楚北，就算是叶啸天，他都不需要放在眼里，整个龙图帮都是他的。 “小兄弟年纪轻轻，看着魄力非凡。”李强笑着道，“我想和小兄弟交个朋友，以后就叫你一声戚老弟，你觉得如何？” 戚罪对此不置可否。 最后一张牌发下。 李强是红心10，戚罪是红桃3。 就在要揭开底牌的时候，一个女人带着手下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李强，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赌钱？” 李强看见女人，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你怎么来了？” “哼。”女人恼火道：“你说过帮我弟弟报仇的，现在人呢？” 李强有些无奈，“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丽丽，你的弟弟就是我的，我怎么会不伤心呢。” “去外面玩玩儿，我一会儿去找你。”然后吩咐手下，把女人带出去。 看着女人离开之后，李强的脸色沉了下来。 和女人一起进来的手下有些胆颤心惊，“老大，是大嫂硬闯进来的，我们拦不住···” 李强没兴趣听解释，直接举枪，砰砰两下，将手下的脑袋崩了。 季汶站在戚罪身后，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心中一悸。 “他妈的，也不知道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给我再多派点人去查，看看是谁敢动我李强的小舅子。”李强烦躁地骂道，“我要将他碎尸万段，剁碎去喂狗！” 为了这件事，他都要烦死了。 众所周知，张兴是他的小舅子，一星期前却莫名其妙横死在暗巷里，一直查不出结果，不但在女人面前没面子，在道上也很丢脸。 季汶浑身僵硬。 李强不知道，凶手就站在他跟前。 第14章 拳赛!六百万赌注 戚罪抽着雪茄，把玩着纸牌。 李强表面看上去很好说话，但到底是凶狠残忍的天蛇堂老大，根本杀人不眨眼。 杀完人之后，两个人过来把尸体拖下去，清理地上的血迹，一切都是如此的习以为常。 李强放下枪，想起一旁还有客人在，笑着看向戚罪，“不好意思，处理一些家事，让戚老弟受惊了。” 季汶这辈子都没见过像李强这样变脸跟翻书一样的人。 实际上，李强本身没多少文化，性子粗鲁又火爆，时常翻脸无情，刚刚才是他的真面目。 戚罪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见识了李强当面杀人，也没多大感觉，“你还要不要开牌？” 李强的笑容微僵，他有意试探戚罪，一般人看见这一幕，早就吓跑了，但戚罪半点异常反应也没有。 这种镇定不是装的，他是一点儿也不害怕，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给他先前的猜测又多了几分可信度。 “当然。”李强翻开了手里的底牌，是一张方片k，“戚老弟的底牌应该不会是k吧，承让了。” 四张k，现在三张都出现了，戚罪底牌是k的机率太小。 “我的底牌不是k。”戚罪将底牌翻开，只是一张很小的黑桃3，“但一样能赢你。” 三条赢顺子，李强自己出了千，将牌换成了k，但没想到戚罪的底牌居然拿到了三条3。 如果没有任何技巧，只靠运气的话，这位小少爷的运气的确是太好了。 “还要再来吗？”戚罪问道。 李强不相信他的运气这么好，于是要和戚罪再来一局。 这次，李强让荷官在牌上动了手脚。 结果，戚罪输了。 “戚老弟，看着现在运气好像到了我这里。”李强道。 戚罪不甚在意，让季汶再去换筹码来，看起来就是一副冲动又无脑的富家少爷做派。 季汶按照之前的剧本，面无表情地说道：“少爷，您玩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该回家了。” 戚罪不悦地骂道：“我什么时候回去，轮得到你来管。” “少爷。”季汶还想劝，这时，对面的李强笑着道：“戚老弟，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先走。” 戚罪恼火道：“怎么？你要赶我走？” “不，我没这个意思。”李强瞧着戚罪生气的样子，心道，这个小少爷看来十分叛逆，喜欢和人对着干，“如果戚老弟想继续玩，我当然是欢迎的。” “少爷，小心被人骗。”季汶故意开口提醒道。 这句话一出，惹怒了李强的手下。 “你说谁骗人？”李强的手下气得冲上前，揪住了季汶的脖领，本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保镖。 却在动手的时候，微微一僵。 季汶脖领上的扣子被拽开，他瞧见了里面的蛇头纹身，脸色骤变。 李强也瞧见了，目光望向季汶，“没关系，我刚才听戚老弟玩了这么久，觉得无聊，不如我们玩儿点新鲜的。” 戚罪看向李强，兴味索然，并不觉得这里还会有什么好玩的。 李强拍了拍手，包厢后面的帘幕打开，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展现出来，上面还有一个露台。 “戚老弟，可以过来看看。” 两人一起走到露台边上，朝下看去。 底下人声喧闹，场地中央摆着一个擂台，两个大汉打着赤膊，在台上打得鲜血淋漓，看台下的观众们看得热血沸腾。 “这是什么？”戚罪问道。 李强微微一笑，“赌拳，选一个你喜欢的拳手下注，一个三个回合，生死不论，看谁能赢下比赛。” “这不就是黑市拳赛？”季汶在旁蹙眉道。 这种比赛根本不在乎拳手的性命，经常有拳手死在台上。 李强的目光瞧了季汶一眼，饶有兴致道，“也可以这么叫。” 戚罪瞧着台下这生死相搏的血腥场面，眼里生出些兴趣，“看着有几分意思。” 李强勾起唇角，看来他猜对了，这个小少爷就喜欢刺激的，“我有一个很厉害的九连胜擂台霸主叫雷虎，一直在找合适的对手，我看戚老弟的保镖身手不错，不如上场玩一玩？” 戚罪对此倒是爽快答应了，“好啊。” “先——”季汶有些惊慌失措，这完全不在他们的计划范围内，他下意识地叫先生，但撞上戚罪投过来的目光，转了称呼，“少爷，这恐怕不太合适，我是你的保镖。” 他提醒着戚罪自己扮演的身份。 他从没有打过拳，这黑市拳击太危险了，要是下去他可能会死的。 “你不听我的话？” 季汶看见了戚罪语气中的不可置疑。 戚罪要他去上场，这是命令，就算要死，他也不能拒绝。 这是戚罪在考验他的服从性。 季汶咬了咬牙，想着戚罪曾对他说过的话。 “当我的手下，首要规则就是服从，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就只能放弃你了。” 他已经让戚罪失望过一次，不能再令他失望。 于是，季汶攥紧了拳头，最终选择点头答应，被带下去上场比赛。 李强看见这一幕，眼神玩味，“戚老弟的保镖长得是真不错，而且还这么听话，我还以为你舍不得让他上场呢。” “只不过是个保镖罢了。”戚罪不以为然，抱怨道：“有什么舍不舍得的，整天管着我，就那张脸能看，话也不会说，真是烦透了。” 听了这话，李强神色微动，“看起来戚老弟不太喜欢他，不过我倒是觉得不错，不知道戚老弟肯不肯忍痛割爱？” “我倒是无所谓。”戚罪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不过他是家里人安排过来看着我的，怕我一个人出来不安全，你要是能把人带走，我高兴还来不及。” 李强的脸色僵住了，没想到季汶还有这一层身份，他虽然看上了人，但还不至于为了一个保镖得罪少年背后的家族。 “戚老弟误会了，我只是开个玩笑。”李强只能放弃，“我们是朋友，我怎么能动戚老弟身边的人呢。” 话虽如此，李强看着下面已经上场的季汶，目光中还是流露了些失望和惋惜之意。 谈话间，下面的拳击比赛快要开始，双方都已经上场了。 季汶匹配的对手是一个浑身肌肉的大块头，名叫雷虎，个子比季汶要高得多，在他面前，季汶显得十分纤弱。 大荧幕上显示着目前的投注和赔率。 雷虎作为九连胜的擂台霸主，赔率是一赔二，总投注额已经到了三百万，季汶的赔率是一赔二十，投注额连三十块都不到，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冷门，大家普遍都不太看好。 人群中不断发出倒喝和嘘声。 “这是哪儿来的小鸡仔？” “他能承受得了雷虎的一拳吗？” “我看够呛！” “谁会押他啊！” “别丢人现眼了！” “快滚回家喝奶去吧！” 甚至还有观众往台上扔瓶子，砸向季汶。 就在这时，对面的大屏幕上投注额上突然发生了变化，季汶的投注额在一瞬间增加了好几个零。 “这是怎么回事？” “靠！哪儿来的土豪啊！” “个、十、百、千、万，居然有人花六百万买这个小鸡仔赢？” “难道这家伙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技？” 人们看着暴涨的投注额，顿时议论纷纷。 季汶也看见了上面的投注额，他下意识地抬眸望向上方包厢露台的位置，正和戚罪的目光对望。 楚北给的钱已经花了一大半，六百万应该是他们剩下钱的全部。 戚罪居然全都押在了他的身上。 对他这么有信心吗？ 戚罪向着他举起酒杯，季汶心里所有的惶然和害怕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驱散了。 季汶的目光坚定起来，盯着对面的强敌。 他绝不会让戚罪失望的。 第15章 蠢狗 “你对他就这么有信心？”李强瞧着上面六百万的投注额，笑着道，这小少爷出手果然是豪气。 不过可惜，这钱他是输定了。 戚罪喝了一口酒，不甚在意，“玩玩罢了，他到底是我的人，输赢不重要，但不能没面子。” 李强挑了挑眉，无法理解这种阔少爷的想法。 在他看来，钱比一切都重要，哪有为了面子输钱的，不过，这种人傻钱多的水鱼他最喜欢了。 铜锣声响起，比赛开始了。 季汶打定了主意，他一定要赢。 但拳击不是只凭勇气和意志就能取胜，双方的体型和力量相差过于悬殊。 雷虎一拳就将他撂倒在地，眼中充满了不屑的意味。 季汶咬牙站了起来，想要攻击，结果又挨了一拳。 “打他！” “打倒他！”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呼声。 季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狼狈不堪。 戚罪站在露台上，透过落地玻璃，看着台下正在进行的激烈打斗。 “看来戚老弟的保镖估计撑不到下个回合了。”李强在旁说着风凉话。 “我不这么看。”戚罪并不打算认输，他的目光看向李强，“我的保镖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戚罪这话意有所指，季汶不是这里签了卖身契的拳手，他是戚罪带来的人。 下手得分轻重，无论输赢，季汶都不能有任何的意外。 李强听出了戚罪话中的意思，连忙笑道：“这是当然。” 雷虎的攻击极为凶狠，抬脚狠踹，将人踹倒在地，口吐鲜血。然而，当他挥拳想要直接爆头时。 铜锣声响起。 硬生生截停了雷虎的这一招。 休息时，雷虎忿忿地下了台。 “怎么回事？”雷虎恼火不已，他差点就能把人结果了。 “上面的吩咐，人不能死，下手注意点。” 雷虎心中气闷，脸色铁青。 第一回合结束，季汶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但他仍然硬撑着，站在台上。 他知道，那个人在看着他。 他不能让那个人失望。 第二回合比赛开始。 从没人能在雷虎手上挨过两个回合。 有着上面的吩咐，雷虎不能去打致命的地方。 但光凭力量压制，季汶也不是他的对手。 本来，雷虎只是想着将人打倒就算了。 但看着季汶一次次的倒下，又再次站起来，不禁恼火不已。 这家伙是不要命，想死在擂台上吗？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是这么大耐力，平时他遇到的对手，早就认输躺下了。 雷虎挥出一拳，季汶脸上沾染了血污，五脏六腑都仿佛碎裂了一样。 胜负看来已成定局。 季汶看来是站不起来了。 裁判想上来宣布雷虎胜。 然而此刻，台下突然变得一片寂静。 雷虎转头看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季汶的手撑着地，竟硬生生地再次站了起来。 “你···还没有赢···”季汶开口说道。 雷虎怔了一下，接着，便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季汶这种行为在他看来就是挑衅。 雷虎气得扑了上去，然后这次的一拳却落了空。 季汶的眼神浮现出一抹狠戾的冷意，手肘狠狠一击，直接砍向雷虎的肋骨，同时抬腿踹在了雷虎的腿骨上。 随着“咔嚓！”两声，雷虎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叫，季汶直接断了雷虎的肋骨和腿骨。 雷虎趴倒在地，痛得站也站不起来，脸色惨白，剧烈的疼痛钻心彻骨，雷虎竟硬生生地疼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季汶胜了。 谁也没想到，九连胜的擂台霸主雷虎，居然会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白脸，这爆冷的结果让台下的赌徒大跌眼镜，而后捶胸顿足，痛哭流涕。 这可是二十倍的赔率。 人们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只有这场赌局最大的赢家露出了笑容。 戚罪相信季汶会赢，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季汶的策略。 那都是他亲自教出来的。 当敌人强过你时，不要硬碰硬，让对方轻敌，消耗对方的体力，挨打也要有技巧。 表面看起来，季汶被打得很惨，但实际上，在之前的训练里，季汶受过的伤比这更多更严重。 季汶懂得避开那些脆弱的地方，在一次次的对战中，等到对方逐渐变得焦躁，愤怒，直到彻底冲昏头脑之际，他的机会就来了。 戚罪教给季汶的是一招制敌的手段，不管敌人之前占了多少次上风，他只要找到一个破绽，然后给他致命一击，让他再也没有站起来的能力。 季汶是个不错的好学生。 “看来还是戚老弟有眼光啊。”李强勉强挤出一抹笑来。 但面子上却有些挂不住，不单是因为输了钱，雷虎可是他手上的摇钱树，现在看来算是废了。 季汶被带了上来，虽然脸上挂了彩，但他的眼神却很亮。 这场胜利连他自己也没想到。 所幸，他没有辜负戚罪的期望。 戚罪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干得不错。” 季汶的脸有些脸红。 这是戚罪第一次夸奖他。 然而，下一秒，他的头发被扯住，“砰——”地一声，戚罪将他的头狠狠地撞向桌台。 白皙光洁的额头青紫一片，鲜血沥沥地流了下来。 血浆滴在了他的眼睑上。 季汶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他听见了戚罪的话。 “可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的新朋友呢？”戚罪的语气是和他动作截然相反的温柔，“让你去玩玩，你把人家的手下都给废了。” 季汶的眼睛干涩泛红，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对不起，少爷。” 李强被戚罪突如其来的这一手给惊住了。 对着刚帮自己赢了上千万的手下，戚罪下手也太狠了。 “戚老弟，没关系，只不过是个拳手而已。”但说是这么说，李强的脸上却挂着没多少感情的笑容。 戚罪拿起一块手帕，帮季汶擦拭掉脸上的血污，然后，将酒杯放到了季汶的手中，“去，给人家道个歉。” 季汶抬眸看向戚罪。 戚罪那双如墨的黑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季汶抿起了唇角，眼眸暗了下来。 然后，端起酒杯。 转头朝着李强走了过去。 戚罪的手指纤长，拿起桌上的纸牌把玩。 季汶走到了李强面前，端起酒杯，“对不起，李老板。” 李强的眼眸泛起一抹贪婪之色，季汶的样貌着实漂亮，他伸出手，捏住了季汶的下巴，“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戚老弟未免也太狠心了。” 季汶端着酒杯的手有些发颤，“李老板，这杯酒当我赔罪。” 李强笑道，“好啊。”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季汶，那眼神让季汶极为不舒服。 就在李强接过酒杯，正要喝下去的一瞬间。 雪白锋利的刀刃插进了他的喉咙。 “你——”李强惊愕失色，瞳孔震惊，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季汶。 季汶握着刀柄，面容凶残狠戾。 “老大！”与此同时，李强的手下反应过来，正要拔枪。 “啊啊啊啊！”数声惨叫响起。 戚罪手里的纸牌飞出，像是锋利的飞刀，击中了这些人的手腕，枪掉落在地。 剧变就发生在眨眼之间。 戚罪捡起了枪，“砰砰砰砰——”连开数枪。 季汶盯着死去的李强，那双混浊的眼睛凸出来，瞪得极大，令人心惊肉跳。 “快走！”干掉了包厢和走廊冲进来的手下，很快会有更多人赶来，戚罪果断换了弹夹，拽着季汶走。 到了楼梯口转角处。 孙骆早已等候在那里，拿着枪对准了他们两人。 “这是什么意思？”戚罪眯起眼眸。 孙骆问道：“结果如何？” “李强已经死了。” 他们已经完成了和楚北的交易。 孙骆神色淡然，没有丝毫动容，“那你们也该死了。” “恐怕不行。”戚罪勾起唇角，紧接着，“轰——”地一声巨响。 地面震动，尘土飞扬。 孙骆震惊之际，被劈头打晕在地。 “蠢狗。”戚罪看着孙骆的狼头纹身，不屑地嗤笑一声。 第16章 爆炸案 爆炸接二连三，天堂俱乐部整个轰然倒塌，陷入了一片硝烟火海中。 而造成爆炸的始作俑者，开车到了海边。 季汶不停地搓洗着手。 “你要洗到什么时候？”戚罪在旁冷眼瞧着他。 季汶像是完全听不进他的话一样，只是埋头清洗着手上的血迹。 血迹早已经洗干净了。 他的手被海水泡的发白，不断的揉搓，让他的手变得越来越红。 戚罪看不过眼，直接走上前，一把将他拽了起来，直接将一把刀丢给了他，“要是嫌脏，就砍了它。” 季汶神色恍惚，目光看着戚罪扔过来的刀，“我杀了人。” 季汶这种反应是他杀死李强之后出现的，戚罪带着他逃走，季汶一路上都神不守舍。 练习、想象和真正亲手杀人是完全不同的。 之前季汶看到戚罪做过很多次，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能像戚罪一样干脆利落、毫无心理负担地动手。 但事实上不行。 在刀插进去的那一刹那，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李强的手拽着他，那青筋暴起，死不瞑目的狰狞面容，一直牢牢地印刻在他的脑袋，恐惧如蛆附骨。 “我杀了人···”季汶像是失了魂一样地喃喃着。 戚罪不耐地直接挥手扇了他一巴掌，“清醒点，你只不过是除掉个垃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戚罪不明白季汶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季汶好像被这一巴掌扇醒了，瞳孔逐渐聚焦。 戚罪换下了那身浮夸的外套和金饰，穿着简单的米色衬衫和休闲裤，从后备箱里拿出两听啤酒，递给坐在石头上的季汶。 季汶已经不像先前那么慌乱紧张，心情稍有平复，但仔细观察，他接过啤酒的手还在忍不住发抖。 “看来你真是吓到了。”戚罪瞧见了，不由得轻笑一声。 季汶没有否认，“我是第一次杀人。” 第一次总有些难以接受的障碍。 他打开啤酒，灌了一大口，稍稍冷静了些，朝着戚罪问：“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 戚罪拿着啤酒罐，靠在石头上，神色淡然，“没什么感觉。” 戚罪说了谎话。 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感觉异常兴奋，但他也知道，这是不正常的，他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你杀的是什么人？”季汶问道。 “不记得了。”戚罪再一次说了谎。 戚罪第一次杀的是个流浪汉，那人抢了他的食物。 在帝星上，人群的出生也分三六九等。 戚罪的出身就是最底层的那一等，贫民窟里爬出来的杂种，阴沟暗巷里的老鼠，那里食物紧缺，饿极了甚至连人都可以吃。 对他而言，杀人无所谓对错，只不过是一种生存本能。 “季汶，你会习惯的。”戚罪望向季汶，眼里有着一些季汶看不懂的东西。 季汶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于是朝着戚罪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放的炸弹？” “一早就放了。” “我没看见。”季汶不知道戚罪是什么时候动的手，进了俱乐部之后，他们明明一直在一起，他不知道戚罪是怎么下的手。 “那说明你的经验还不够。”戚罪做事一向计划周全，一切表面的临时起意，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在动手前他早已安排好了所有退路。 从和李强玩赌牌，到后来季汶的拳击比赛，都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等着他早已铺设好的定时炸弹爆炸而已。 就算季汶下不了手，李强也必死无疑。 季汶喝了一口酒，觉得这酒有点苦涩。 天堂俱乐部发生大爆炸在报纸杂志上大肆报导，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帮派内斗，只有帮派内斗才会引起这么大的阵仗。 而和李强有仇的楚北就自然成了头号怀疑对象。 楚北拿起报纸，狠狠摔在对面人的身上，“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孙骆的手上缠着绷带，“是我的疏忽，不知道他们在俱乐部里放了炸弹。” “不知道？”楚北恼火不已，“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 他要杀李强，但从没想过炸了天堂俱乐部，那可是帮里最大最赚钱的产业，现如今却要付之一炬。 帮派上下绝不可能轻易放过凶手。 如果孙骆能杀了戚罪和季汶也就罢了，以他们之前杀死张兴的事，正好可以当成仇杀，死无对证。 但现如今，戚罪和季汶跑了，这罪名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立刻给我去找人，就算翻转整个绯江，也要把人给我抓回来。”楚北果断下了命令，这罪名他背不起。 一向听话的孙骆这时却站在原地，没有立刻执行。 “还愣在那儿干什么？”楚北蹙起了眉头。 “老大，要抓活的，还是死的？”孙骆问。 “死活不论。”楚北不知道孙骆为什么会问这种蠢问题，他要的是给帮里一个解释和交代，证明他自己的清白。 这俩人的死活完全不重要，不过楚北更倾向于将人变成两具尸体，毕竟，死人不会说话。 孙骆面露犹豫之色。 之前在天堂俱乐部，他被打晕，本来也应该死在那一场爆炸中，但却没有。 有人将他带了出来，扔在了路边。 他发现自己的胸口上写了两个字。 是戚罪干的。 孙骆不知道为什么戚罪要这么做。 他是被派去杀戚罪的，戚罪本来应该将他扔下不管，任由他死在爆炸中。 但戚罪却没这么做，而是将他带出来，救了他的性命。 想到这儿，孙骆神色复杂，他真的要杀戚罪吗？ “你到底怎么了？”楚北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得厉声冷喝道。 从天堂俱乐部回来，孙骆就是这样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孙骆被这一声冷喝唤回了心神，“我知道了，老大，我这就去办。” 看着孙骆离开，楚北面色古怪。 孙骆好像有点不对劲。 但楚北也没想太多，只当孙骆是因为没能杀得了两人，再加上爆炸产生的后遗症。 楚北晚上约了两个堂口的老大，准备去里间换件衣服。 就在他对着镜子系领带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镜子里多了一个人。 季汶站在他的时候，手里拿着枪，指住了他的头。 “又见面了，楚北。”一声声音响起，戚罪靠在门框上，一只手拿着报纸，一只手朝着他晃了晃，打着招呼。 楚北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劝你不用白费功夫。”戚罪道，“你觉得，是你的手下赶过来的速度快，还是这支枪打烂你脑袋的速度快。” 楚北尽量保持镇定，本能地开始谈判，“要钱吗？放下枪，我们慢慢谈。” 戚罪笑了，“你觉得我会对钱感兴趣？” 楚北紧盯着他，“那你想怎么样？” 戚罪笑了，“你派人杀我，还问我想怎么样？” “那是个误会。”楚北试图解释，但这解释毫无疑问地无力。 “唉，我好心帮你报了仇，却得到这种结果，朋友，你的所作所为太叫人心寒了。”戚罪一副惋惜的口气，像是随时会要了楚北的命。 楚北的额头开始冒冷汗，“杀了我，你也走不出这里。” 他提醒着戚罪，杀他不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我有一个办法。”楚北多年来的经验令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我可以给你一笔钱，然后安排一艘船，送你安全离开绯江。” 戚罪莞尔，“这个主意不错。” 正当楚北燃起希望时，戚罪又道：“不过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我可以给你一个追随我的机会，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可以保证你平安无事。”戚罪笑着道。 楚北脸色铁青，他以为戚罪是在和他开玩笑，“这一点也不好笑。” “别急着拒绝，你应该认真考虑一下。”戚罪瞧着楚北，“你杀了李强，又毁了天堂俱乐部，叶啸天和龙图帮的那些人都不会放过你。” “天堂俱乐部是你炸的！”楚北恼怒道，“跟我没关系。” 他从没有让戚罪去炸毁天堂俱乐部。 “谁知道？”戚罪拿起手上的报纸，“看到新闻头条了吗？所有人都怀疑是帮派内斗，是李强的仇家下的手。” 楚北瞪着戚罪，“你是故意的。” 光是杀死李强他还有办法应对，但毁了天堂俱乐部的罪名他绝对担不起。 叶啸天和其他的那些堂主绝对不会放过他。 在他提出要戚罪去杀李强时，戚罪就有了这个计划，故意挖了一个陷阱让他跳。 “别这么说。”戚罪的笑容凉薄，“我一个人怎么有本事炸毁整个天堂俱乐部，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这个罪名，楚北是背定了。 楚北怒火中烧，他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摆了一道的时候，“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个背叛叶啸天？” “当然不仅是这个。”戚罪道，“我想请你去一个地方。” 楚北不想答应，但眼下明显轮不到他决定。 地下室里，楚北看见了被五花大绑的少年。 “他是谁？”楚北蹙起眉头。 “叶啸天的弟弟，叶向明。”戚罪介绍道，“一个被你绑架的小可怜。” “绑架？”楚北的脸色立刻变了，他什么时候绑架人了？ 他连这小子是谁都不认识！ 随即，楚北反应过来，恼火地瞪着戚罪，“你陷害我！” 戚罪微微一笑，“这是你的地盘，你说，如果叶啸天的弟弟死在你的地盘上，他会对你怎么样？” 楚北攥起了拳头，戚罪这是把他往死路上逼。 天堂俱乐部爆炸的事情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如果叶啸天的弟弟也在他的地盘死了，那他绝对水洗也不清。 戚罪看见他的脸色有点动摇，趁机道：“其实，叶啸天对你有什么好，当初你要为心爱的人报仇，但他却为了自己的权利，要你放下仇恨。如果不是他，你一早已经杀死李强报仇了。” “像他这种人，哪里懂得你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根本不值得你对他死心塌地。”戚罪朝着楚北道，“何况现在，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戚罪的威逼利诱像毒蛇的果实一样，危险诱人，又像一柄锋利的宝剑，直刺人心。 楚北的脸色几经变化。 戚罪的确戳中了他内心的痛处。 他一直将叶啸天当成兄弟，但当初他要报仇时，叶啸天阻挡了他，理由是不想龙图帮内乱。 这是他们一起打的天下。 虽然楚北答应了，表面上也没表现出不满，但他心里对叶啸天早已经生出了不满和怨恨，叶啸天根本不把他当兄弟，只是将他当成一个利用工具，随时都可以丢弃。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对叶啸天忠诚。 现如今，戚罪只是给了他一个能够合理背叛的理由。 楚北神色复杂，望向戚罪，“你真能保证我的安全？” 这话等同于答应了。 叶啸天不是好对付的，他背后势力庞大，楚北担心戚罪对付不了。 “当然。”戚罪微笑着，给了楚北肯定的答案。 季汶望向戚罪，看着他又收了一个新手下，心情复杂。 戚罪绑架叶向明不是为了他出头？ 而是一早就有了计划，要利用绑架叶向明这件事，得到楚北。 虽然他知道，戚罪这种人并没有多少真心。 但还是有一种本以为是属于自己的礼物，但其实是属于别人的失落感。 第17章 白元洲 他们不能再回到叶家了。 戚罪住进了琼林阁，这里有着专门为贵客设下的独栋别墅。 楚北告诉了戚罪关于另外十一个堂口的消息。 如果戚罪想要得到龙图帮，就必须得到其他十一个堂口的支持。 楚北说，龙图帮的十三个堂口都是各自为政，其中有三个老大和他关系不错，他可以尝试去探探口风。 有两个是李强的生死兄弟，得想办法除掉，还有剩下的六个，有些是忠心于叶家的，有些是墙头草唯利是图。 “不过叶啸天并不简单。”楚北道，“叶家背后有着一股很强大的神秘金主势力支持，连我都不知道是谁。” 楚北跟了叶啸天这么多年，连他都不清楚，看来这个金主势力一定不简单。 戚罪倒不太在乎，“先摆平了那些堂口再说。”紧接着，他朝着一旁倒茶过来的季汶道：“你也跟着去。” 季汶怔住了，“我？” 季汶没想到戚罪居然要他去参与这些帮派争斗，他以为自己只要跟着戚罪就够了。 但戚罪显然不这么想，“你的经验太少了，应该多去外面历练历练。” 楚北不知道戚罪和季汶的关系，之前的调查也只发现他们是同学，他以为季汶是戚罪的跟班手下。 他理所当然将季汶当成了戚罪打算安插在他身边的人，毕竟他刚刚跟随戚罪，戚罪对他不放心，派人跟着他也是情理之中。 这是人之常情，楚北对此没有什么异议。 季汶并不想离开戚罪身边，但戚罪的命令他不能违抗。 这是谨记心中的铁律。 季汶只能和楚北一起离开。 戚罪看着手机上的信息。 “大少爷要见你。”发信息的人是陈周。 这两天陈周都快要把他的电话打爆了。 戚罪一直没有理会。 现在想想，他是得考虑回一趟家，见见这个所谓的大哥。 白家是绯江数一数二的家族，整个绯江一大半的产业都在白家之下，现任家主白元洲为人低调，很少露面，但提起他的名字，人们总是敬畏有加。 这位白家大少爷出生时就体弱多病，险些夭折，被白家一早放弃，排除在继承人之列。 直到后来，白家的生意上出现了问题，资金链断裂，股票大跌，还欠下了巨额债务，上一任家主跳楼自杀。 白家陷入了一片混乱，分崩离析，就在所有人以为白家要就此倒下，消失在绯江时，白元洲站了出来。 他接手了白家的烂摊子，成了新一任白家家主，白元洲以雷厉风行的手段进行大规模整改，不到三年，便还清了白家所有的债务，重建了公司。 并且还在之后的几年里大肆收购扩张，将原先公司的版图扩大了好几十倍，变成如今人所共知的白石集团。 白元洲下了车，一回到家，就听到管家上前说，“二少爷回来了。” “他在哪儿？”白元洲问道，大厅里看不见人。 管家犹豫了一下，答道：“他在书房等您。” “书房？”白元洲蹙起眉头，“他去书房干什么？” 虽然这是白家，但白羽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平日里一直低眉顺眼，没什么存在感，白元洲要处理的事情多得很，根本没时间管他。 只要他识相乖一点，别惹白元洲不高兴，白家也不缺养一个闲人的钱。 白羽也一直遵守着这个规矩，在白家谨小慎微的活着，没有白元洲的允许，绝不会上楼，更别说去书房了。 今天回来不在客厅等着也就算了，还上去书房？ 这是突然转性了？ 管家心道，恐怕不止是转性。 大少爷见到人可能得吓一跳。 他有心提醒，但还是闭上了嘴，毕竟是兄弟，这种事他还是别掺和了。 “我倒想看看他耍的什么花样。”白元洲脱下外套，然后径自走上楼。 戚罪靠在椅背上，双脚交叠，搭在桌边上，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随手翻看着。 白元洲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这个一向不受待见的便宜弟弟，居然大大咧咧地坐在他的椅子上，还踩着他的桌子，简直不像话。 “你还知道回来？”白元洲的眉头蹙起，冷声道。 戚罪抬起眼眸，看见他回来，并没有立刻站起来，还是那副散漫的样子，面带笑容，“不是大哥要见我么？” 白元洲看他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怪异，但还是一副冷肃的样子，“前些天你打伤了陈周。” “是啊。”戚罪毫不避讳地承认了。 “为什么打他？” 戚罪笑得灿烂，“他惹我不高兴。” 白元洲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告诉过你，不要惹是生非，否则就别想在这里呆下去。” 戚罪挑眉道，“我本来也没想留下。” 白元洲虽然平日里不关注白羽，但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弟弟向来是怯懦胆小的，和他说两句话都不敢。 怎么突然变得如此锋利尖锐？ “这些天去哪儿了？”白元洲怀疑是不是这些天白羽在外面认识了什么人。 “我不需要向你交代。” “你这是什么态度？”白元洲怒道。 “大哥希望我是什么态度？”戚罪盯着他，那目光令白元洲有些不舒服。 白元洲不想管他的事，“你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立刻给我从这里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教训完了吗？”戚罪本来耐着性子陪白元洲玩一会儿兄弟的角色扮演游戏，但这点耐心很快耗尽了。 戚罪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面色阴沉下来，“白元洲，你不认识我了？” 白元洲皱起眉头，不懂他的意思。 就在这时，戚罪抬起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敲了敲脑袋。 这个熟悉的小动作，令一些尘封的回忆瞬间涌入脑海。 “戚罪！”白元洲喊出这个名字后，瞳孔猛缩，脸色剧变。 戚罪勾起唇角，“记起来了。” 白元洲没想到他还有再见到戚罪的一天。 这个名字就像诅咒一样，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当时，为了能够令白家摆脱危机，他求助了戚罪。 他忘不了和戚罪的交易，那是他一生最耻辱的时候。 “你没有遵守承诺。”戚罪起身，走到了白元洲的身边。 白元洲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手脚发颤。 “我应该惩罚你。” 话音刚落，戚罪突然一只手抓住了白元洲的脖领，然后将人摔在了书桌的台上。 白元洲下意识地想反抗，却撞进了戚罪那双森冷的黑眸中。 戚罪的眼睛直直盯着他那细长的脖颈。 准确来说，是脖颈上戴着的一条红宝石项链。 戚罪伸出手，在触碰到红宝石的那一刻，白元洲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要！” 白元洲的目光中带着恳求之色。 “我留下的东西呢？”戚罪朝着他问。 “我也不知道。”白元洲有些慌张，“当时你走了之后，它就被人抢走了。” “你说谎。”戚罪掐住了他的脖颈。 白元洲双目充血，一片通红，但即便是快要窒息的时候，他还是坚持道：“我说的是实话。” 戚罪冷眼瞧着他，看着他陷入濒死的境地。 突然松开手。 白元洲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给你时间去找。”戚罪冰冷的声音传来，“我还会再来，到时候，如果你没办法拿出我要的东西——” 戚罪抓住了他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那么这个，和你的命，就都别想要了。” 说完，戚罪放开手，转身离开。 戚罪离开之后，白元洲大口喘息着，手撑在桌上，脖颈上出现了一圈青紫的红痕。 脖颈上的红宝石闪过一抹微光。 那红痕便消失无踪，细白的脖颈光洁如初。 天鹰堂。 此刻正在进行着一场谈判。 “钱老大，我是真的很有诚意，请你一起加入。”楚北道。 “哼。”堂主钱鹰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油乎乎的手正抓着一个肥得流油的肘子，哼哧哼哧地放进嘴里吃着，“楚北，你的脑子进水了吧？” 楚北神色淡定，“钱老大，我是好心给你指一条明路。” 钱鹰嗤笑一声，“如果我不答应呢，你是不是也要把我这里给炸了？” 天堂俱乐部的爆炸已经人尽皆知，钱鹰故意提到，摆明让楚北下不来台。 “钱老大，无论你相不相信，爆炸的事与我无关。”楚北道。 钱鹰吃完了肘子，让手下撤了盘子，拿起毛巾擦了擦嘴和手，“你还不明白，楚北，你已经是个叛徒了，说什么也没用。” “那就是没得谈了。”这时，一个少年的声音插了进来。 钱鹰看见站在楚北身旁的冷峻少年，是个完全没见过的生面孔，他开始以为是楚北新收的手下。 “你是什么东西？”钱鹰不悦道，“这里有你插话的地方？楚北，你的手下也太没规矩了。” 楚北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不是我的手下。” 季汶是戚罪的手下，并不是他的。 他可管不了季汶。 钱鹰眉目不善，盯着季汶，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手下立刻动手拔出了枪。 可惜慢了一步。 季汶一颗子弹打爆了他的脑袋，同时连开数枪，钱鹰的手下也尽数倒地，洒了一地鲜血。 一句话就杀了天鹰堂堂主，身手果断，杀完之后面不改色。 同来的楚北手下都不免有些心悸，和他那张漂亮秀气的外表截然相反，这少年实在狠得可怕。 血滴都溅到了楚北的身上。 楚北拿起餐巾，擦了擦溅上的血迹，瞧着那一桌子还没吃完的酒菜，还有倒在地上像只死肥猪一样的尸体。 “可惜了。” 第18章 陪练对手 琼林阁。 自从季汶开始跟楚北一起参加到帮派争斗中，身上就开始有了肉眼可见的转变。 在杀戮中，他逐渐了解并且适应了这个混乱世界的生存法则。 每次的任务，季汶都完成得很不错。 短短时间，季汶这个名字已经在绯江的地下势力间传开了，谁都知道，楚北身边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狠煞星。 戚罪坐在太阳伞下的靠椅上，翻动着书页。 季汶就在不远处，顶着火热的太阳，打沙包练拳。 这是戚罪给季汶的训练，他的耐力练得不错，但体力还有待增强。 叶向明递过来一杯果汁，看着正在练拳的季汶，唇角勾起一抹轻嘲的笑，“真不懂，你为什么要训练这样一个花架子。” 住进琼林阁之后，戚罪没有再将叶向明绑起来。 反正有着芯片和药剂的控制，叶向明也逃不了。 而叶向明似乎也并没有逃跑的意图，他不但不躲着戚罪，反而还时常凑到他的跟前，说一些难听的话。 像是故意讨打一样。 戚罪识破了他的意图，偶尔心情好了，会打他一顿。但现在，他没心情打人，“是不是花架子，你可以自己去试试。” 叶向明唇角勾起，眼眸泛起一抹兴奋之色，“你舍得？” 戚罪直接用行动代替了回答，让季汶过来，“和他打一场。” “要我杀了他吗？”季汶直接问。 叶向明几乎要笑出声。 季汶当他是谁，杀人？他有那个本事吗？ “不用。”戚罪道，叶向明还有利用价值，暂时不能死。 “我明白了。”季汶的神色平静，在这段日子的历练过后，他的心境已和从前有很大不同，他不再执着于过去的仇恨，更在乎的是眼前和未来。 叶向明的死活对他而言，完全无足轻重。 如果，戚罪想看他和叶向明打，季汶不会拒绝。 戚罪对季汶听话的表现很满意，将遥控器拿了出来，“这个就当是奖品，谁赢了，这个就归谁。” 季汶对此毫不在意，他没有控制虐待人的嗜好。 叶向明却是眼前一亮，“你说真的？” 这个遥控器连接着他体内的芯片，如果拿到他就自由了，以后再也不用遭受那种该死的电击折磨。 “我说话一向算数。”戚罪道。 叶向明望着对面的季汶，完全没有将这个弱鸡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季汶永远都只会是那个被欺负到无能还手的穷小子。 之前是因为他被戚罪绑着，没办法反抗，现在他会好好教教季汶。 叶向明自小跟着哥哥一起长大，被纵容得不像话，从来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 但戚罪却打破了这一切，打碎了他的骄傲，一种莫名的叛逆慕强心理盖过了仇恨。 他想要追随戚罪。 可戚罪的眼里只有季汶，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 叶向明不想承认，他心里嫉妒着季汶，先一步注意到戚罪。 他觉得自己各方面都比季汶要强得多，戚罪的眼光未免太差了，像季汶这种人根本不配追随戚罪。 他会让戚罪看清楚，如果要选择一个人跟在身边，他绝对是一个比季汶更好的选择。 季汶察觉到了叶向明的敌意，眸色微暗。 叶向明率先出手，朝着季汶扑了过去。 叶向明出身黑道家族，并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他精通跆拳道和自由搏击，能成为学校的老大不单是因为他的家世，更重要的是他打架从来没输过。 季汶侧身闪避，叶向明一拳挥出，打在了季汶的肚子上。 接着，叶向明狠狠踢向他的小腿，季汶快速后退，避开了这一击。 叶向明冷冷一笑，果然，季汶还是那个没用的胆小鬼，只知道躲避挨打。 拳风呼呼作响，叶向明没有因为季汶的退缩而收手，反而愈发变本加厉，招式凌厉迅猛，朝着季汶砸了过去。 戚罪坐在椅子上，翻动书页，对于季汶挨打，没有表现出半点担忧。 两人就这样纠缠了半小时。 叶向明无法将季汶打倒，因为无论挨了多少拳脚，季汶都能站起来。 火热的太阳照射下来，叶向明越打越心浮气躁，再加上体力严重消耗，他拳脚的速度开始减缓。 就在叶向明再打来一拳时，季汶抓住了他的手腕。 轮到他来反击了。 叶向明目光一凛，撞进了季汶那双冰冷如寒潭的黑眸中。 季汶狠狠一扭，叶向明痛得发出一声惨叫。 然后，季汶抬脚一踢，将人踹飞倒地。 接着，就是一场全方位的压制发泄。 季汶将叶向明狠狠收拾了一顿，打得叶向明奄奄一息，站也站不起来，这场比赛才算结束。 “你赢了。”戚罪将手里的遥控器扔给了季汶，“它是你的。” 叶向明双目通红，愤怒又不甘。 他可以当戚罪的手下，但绝不想被季汶控制，受到这个昔日自己一向看不起的穷小子玩弄驱使。 “我不需要。”季汶也没有这种想要驱使叶向明的念头。 “你需要一个陪练的对手。”戚罪朝着季汶道，“比起沙包，他更合适。” 季汶的拳脚还是有待精进，这种先示弱不进攻，然后以长时间的拉锯纠缠消耗对方精力的手段，对于之前的季汶来说是一种很有效的制胜方法。 但不是每一个对手都中这种轻敌之计，如果碰上聪明点儿的，季汶就很可能会输。 所以他现在需要训练的是反应力，以最快的方式拆解对方的招式后，然后立刻做出反击，不要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季汶需要更多的实战，而打过很多架的叶向明，就是他最佳的陪练对手。 “我知道了。”季汶没有辜负戚罪的好意，收下了控制器。 第19章 收拢势力 在季汶训练的时候，楚北也在跟着戚罪的计划，进一步收拢绯江的地下势力。 楚北带了两个人过来见戚罪，一个长得高大健壮，名叫张齐，另一个叫纪灵，是个染着红毛的小个子。 他们是龙图帮其中两个堂的堂主，也是楚北相识多年的好友。 “两位请坐。”戚罪面带微笑，吩咐季汶去让叶向明端茶过来，“很高兴你们愿意加入这个新阵营。” 张齐是直脾气，上来就问：“你就是戚罪？” “是我。” “你炸了李强的天堂俱乐部？”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楚北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解释，但戚罪的脸上却依旧挂着笑，毫不避讳地承认了，“是我。” “哈哈哈——”话音刚落，张齐便哈哈大笑起来，浑厚的声音就像一声惊雷在耳边响起，“炸得好！老子早看李强那小子不顺眼了，开个啥天堂俱乐部，拽得要死，都不让老子进去，怪不得楚大哥说你厉害，果然有胆量！是条汉子！可给老子出了一口鸟气！” 楚北见状，担心张齐言语无状，让戚罪生气，“我这个兄弟没读过什么书，是比较粗鲁一点。” 戚罪笑容不减，“张兄弟性格直率，我很欣赏。” 张齐这辈子还没人这样夸过他，他没读过书，脑袋又转得慢，说话粗鲁，其他堂主老大都不屑和他交往。 只有楚北对他好一些，处处照顾他，所以他一早就认楚北当了大哥，楚北要干什么，他都是第一个带头支持。 这回，楚北说认了一个新老大，张齐头脑简单，问是什么人，楚北告诉他名字叫戚罪。 张齐立刻想到了之前道上传言，炸了天堂俱乐部的人就叫戚罪，当时他就把这个狠人当成了偶像。 对方干了他做梦一直都想干，但干不了的事。 这下张齐坐不住了，不等楚北说出提议，他就兴奋地求着楚北一定要来见一见戚罪。 “戚老大，你太厉害了。”张齐大大咧咧地说出心里话，“老子这辈子没佩服过人，你是第一个。” 张齐直接就称呼戚罪为老大，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楚北是他的大哥，楚北要认的老大，自然也是他要追随的老大，何况，这人还是他的偶像。 “能跟我说一说，你是怎么潜进去，炸了天堂俱乐部的吗？还有你带了多少人啊？你的炸弹是哪儿来的？怎么能带进去啊？”张齐兴致勃勃地问道。 面对张齐这一个接一个的提问，楚北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让老大怎么回答？” 何况，这件事并不适宜说得太细，依张齐的性子，万一大肆张扬，那就麻烦了。 “可是——” “够了。”楚北制止了张齐这傻乎乎的迷弟行为，转头朝着戚罪介绍起了一旁的纪灵。 相较于张齐的大大咧咧，纪灵就圆滑世故多了，“一早就听楚大哥说过，戚先生年纪轻轻就手段不凡，今天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昂，跟着您，将来一定能成一番大事。” 对于纪灵的吹捧，戚罪面不改色，“纪兄弟谬赞了，我听楚北提起过，说你是龙图帮里最聪明最懂得生财之道的人。” 纪灵笑了，“聪明谈不上，小弟只是平素喜好投资，开了几家公司，做些小生意罢了，自然比不得楚大哥的琼林阁这么赚钱。” 不同于张齐的单纯，纪灵答应加入，更看重的是利益。 鱼不过塘不肥，纪灵不是个喜欢求安稳的人，他想要赚更多的钱。 “那我想，纪兄弟这一次的投资生意一定是稳赚不赔。”戚罪道。 “戚先生这么有自信？” 戚罪笑而不语。 这时，叶向明端茶过来，他不知道为什么戚罪会突然叫他出来。 这种事让季汶干不就行了。 叶向明自小在叶啸天的保护下，没接触过帮派事务，眼前的客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好了。”不但让他当季汶的陪练，还要他来斟茶倒水，戚罪这是把他当免费劳工了。 叶向明憋着一肚子气，将茶杯放在桌上的时候，故意弄出声响。 “还要干什么？” 把周围的人都惊了一下。 纪灵蹙起眉头，这倒茶的小弟未免也太不懂规矩了。 然而，更令人惊讶的是戚罪并没有因此而生气，“没有，你下去吧。” 叶向明见此，恼火不已，就叫他倒杯茶，然后又让他走。 戚罪把他当成什么？ 叶向明想发火，但对面的季汶手里捏着遥控器。 如果他要是敢闹出什么来，当众出丑的一定是他自己。 叶向明咬着牙，攥紧了拳头，转身离开。 “知道他是谁吗？”戚罪看着三人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楚北当然是知道的，他看到这一幕之后，心中惊讶不已。 没想到戚罪居然没将人绑起来，而且看样子，戚罪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叶向明没有逃走，反而还这么听话。 顿时对戚罪的手段又提升了一个层次的敬畏。 “是楚大哥的小弟吧。”纪灵不以为意，“楚大哥，不是我说，你这琼林阁的人也该好好培训一下了。” 楚北道：“这人我可培训不了。” “什么小弟脾气这么大？”张齐不悦道，“送过来我这里，我亲自训，保证半天就给你教训得服服帖帖。” “他是叶啸天的弟弟，叶向明。” “就算是——”张齐说到一半，震惊地瞪大眼睛，张大了嘴，“你说他是谁？”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楚北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亲弟弟？”张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说呢？” “咔嚓——”一声，张齐手里的茶杯掉落，摔成了碎片。 滚烫的茶水溅在手上都浑然不觉。 天哪，叶啸天的弟弟居然亲自给他们倒茶！ 张齐只觉得大脑一片凌乱。 “戚老大，你是我的神！”如果刚才，张齐对戚罪还只是处于偶像一样崇拜的存在，现如今他对戚罪则是多了一层更高的敬仰。 连叶家二少爷在他跟前，都只能当倒茶小弟。 戚罪的身份和手段可见非同一般。 纪灵的脸色也变了，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戚老大，以后我跟定你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此刻，纪灵心中激动不已。 看来他押对注了。 跟着戚罪，将来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季汶在旁边看着，戚罪和这三个老大谈话。 这是他不曾见过的一面。 过往他所认识的戚罪，凶狠乖戾，为人傲慢，独断专行，就像是一个阴晴不定、令人生畏的暴君。 但现在的戚罪，看起来随和友善，一点架子也没有，幽默风趣，可以和任何人开玩笑，也不会生气。 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戚罪。 第20章 老鬼阿三 绯江的帮派正在进行着一场重新洗牌。 天堂俱乐部的爆炸，龙图帮的堂主接连死于非命，每天街上都发生着火拼，警方忙得焦头烂额。 杨彦行也顾不得追查白羽的下落。 因为一个名字的横空出现，令整个绯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 戚罪。 过去从没人听说过这个名字，不知道他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他背后有着怎样的神秘势力。 只知道他在短短一个月，就收拢了龙图帮最大势力的天龙堂堂主楚北做手下，还有两个堂的堂主也投靠了他。 警方将这个名字列入了头号调查对象，署长亲自下令去调查。 “头儿，这个戚罪是什么人啊？”开完了会，祝青不禁感叹，几乎整个绯江的警力都被调动了起来。 “罪犯。”杨彦行冷冷道。 “他可真厉害。”小梁在一旁忍不住道，他当警察这么久，都没见过这种阵仗，“不知道长得什么样？” 到现在为止，都很少有人见到这个戚罪。 他太过神秘，几乎都没在公共场合露过面。 “这家伙藏头露尾的，一定是那种老奸巨猾的大鳄。” “我也这么想。”小梁问杨彦行，“头儿，你觉得呢？” 杨彦行神色冰冷而坚决，“不管是什么罪犯，我们都不能放过。现在去琼林阁，二十四小时盯着。” “是，头儿。” 琼林阁内，楚北等人正在和戚罪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 戚罪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指间的雪茄烟燃烧了大半，季汶将威士忌倒在已经空了的酒杯里，递了过来。 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让他放下。 “接着说。” “现在，西区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楚北接着说道，“东区那边的两个堂主是叶家的亲信，我们很难动。” 龙图十三个堂主，除去已经死了的，如今已有将近过半站在他们这边。 但剩下的才是难啃的骨头。 除了叶家的亲信，那些摇摆的墙头草，也迟迟不愿表态。 这些老狐狸都在等待着戚罪和叶啸天拼个两败俱伤，然后从渔翁得利。 “叶啸天在帮中的威信和声望很高，要打倒他，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楚北道，“除非——” “除非什么？”戚罪问。 “除非有个人肯出面。”楚北想了想又道，“不过不太可能，他现在已经不太管帮里的事了。” 纪灵听了这话，顿时灵光一现，“楚大哥，你是说老鬼阿三？” 楚北点了点头，以为戚罪不认识，便道：“当初就是他一手扶持叶啸天当上了龙图帮老大，现如今虽然离开了帮派，但道上的人都会给几分薄面。” “老鬼阿三当初被叶啸天那么对待，说不定肯加入我们。”纪灵说道。 老鬼阿三本来在道上以贩卖消息为生，号称百事通，后来跟了叶啸天，在帮他当上老大这件事上出了不少的力，相当于帮派顾问，但在叶啸天掌权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开始疏远。 叶啸天怀疑阿三出卖了他们帮派的消息，阿三为了证明清白，自断一指，退出了龙图帮，再也没有参与过帮派事务。 戚罪眯起了眼眸，神色意味不明，“知道这个阿三现在在哪儿吗？” “老大，你有办法拉拢他？” 戚罪喝了一口酒，手指摩挲着酒杯，没有回答。 纷杂的小巷里，一个长满络腮胡的醉汉拿着酒瓶，浑身脏乱，晃晃悠悠地走着。 路过的人都纷纷躲开，掩鼻露出嫌恶的表情。 醉汉走进了一栋破旧的唐楼里，脚步虚浮，险些从台阶上摔下来。 手搭在了扶梯上，好不容易才爬上了楼。 摸了摸裤兜，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 好半天才对准锁眼儿，插了进去，打开门。 随着门关闭的声音，一支枪抵住了他的脑袋。 但醉汉仿佛根本没有觉察到一样，也看不见眼前闯进家里的不速之客。 他扔掉手里喝完的空酒瓶，然后走进了厨房。 拿着枪的孙骆愣在原地，他见过不怕死的，但没见过这种完全把他当成透明的。 这是瞎了吗？ 还是醉到意识不清了？ 孙骆上去想动手，楚北阻止了他，目光望向戚罪，等待着他的指令。 戚罪站了起来。 醉汉在冰箱里翻找了半天，没找到自己想要的。 这时，一只拿着整瓶威士忌的手伸到了他跟前，“在找这个？” 醉汉看见酒，顿时眼前一亮，“你怎么知道？” 他伸手就要去拿，但那只手却突然往上，醉汉落了个空，抬起眼眸，看见了拿酒的年轻人，冷冷地俯瞰着他。 “原来老鬼阿三已经成了一个没用的酒鬼。” 阿三醉意上头，一点也不在乎戚罪口中的嘲讽，“是啊，所以你们不应该来。” “你知道我们来干什么？”季汶面露诧异之色，他们都还没说明身份，但这醉汉好像一早就知道他们是谁，而且还知道他们的来意。 阿三的目光朝着几人依次望去，懒懒道：“天龙堂的堂主大驾光临，还能要干什么？不过，我已经退出龙图帮，所以帮不了你们。” 楚北笑着道，“阿三先生，我们老大很有诚意，特意亲自来见你，不如一起谈谈再做决定不迟。” “老大？”阿三嗤笑一声，“谁是你的老大？” “阿三先生消息灵通，想必这些天你也一定听说过了。”楚北朝着阿三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老大，戚罪。” 听到戚罪这个名字，阿三顿时浑身一震，像是受到某种刺激一样，顿时清醒了过来，“戚罪？他在哪儿？” “就在你眼前。”楚北笑着说道。 阿三顺着楚北的目光看去，就看见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年轻人，眼里的光芒黯了下来，满是失望之色，“你不是戚罪。” 戚罪勾起唇角，凉凉道：“在这世上还没人敢假冒我的名字，阿三，你大概是酒喝得太多，把眼睛都喝瞎了。” 阿三望着戚罪，这是一张完全不一样的脸，但那笑容和嘲讽的口气，却莫名的熟悉。 刹那间，尘封的记忆破土而出。 两张脸重合在一起。 “你是戚罪！”阿三瞬间激动不已，流下了眼泪，“先生！你回来了！我等了你这么多年！我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你了！” 楚北等人看见这一幕，顿时惊愕不已。 戚罪居然认识老鬼阿三？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戚罪和阿三的相识可以追回到十多年前，当时戚罪制造了岚玉，来到各个时空位面进行测试，搭建时空通道。 阿三还是个一名不闻的街头混混，靠着偷蒙拐骗和卖消息为生，戚罪通过他，得到了不少的消息。 但因为戚罪第一次来的时间太短，他并未对这个时空进行深入研究，只是简单选择了一个时空守护者，让他承诺签下契约，会维护这个时空的平稳，并将一块守护原石给了这个人。 戚罪选择的人，就是白元洲。 但显然，白元洲没有遵守承诺，完全没有承担他应尽的责任。 阿三叹了口气，道：“当年你离开之后不久，白元洲就开始大肆收购地皮，还勾结政府贿赂官员，把绯江弄得乌烟瘴气，黑帮势力越发横行，他又找到叶啸天一起合作，帮叶啸天当上叶家家主，给他提供资金和保障，扶植他成为了龙图帮的帮主。” 季汶等人听了这话，顿时震惊不已。 叶啸天背后的神秘金主，竟然是白元洲？ 戚罪沉下脸来，“之后呢？” 阿三叹息道：“当初你让我们留下来帮白元洲，但白元洲却翻脸不认人，阿虎和阿豹全都死了，只有我因为跟了叶啸天，侥幸逃过一劫，后来断了一根手指，才从龙图帮脱身。” 众人惊住了。 传闻阿三是因为被怀疑出卖帮中消息，所以自断一指，退出龙图帮。 很多人都觉得这是叶啸天干的，但原来是阿三自导自演，就为了断指保命。 “先生，现在你回来就好了！”阿三心中酸楚，“我之前在报纸上看到你的名字，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没想到真的是你！” 戚罪上次离开之后说过，他不会再回来。 要是再来人，大概就会是帝星其他的使者。 看样子，帝星其他的使者没有改变绯江混乱的现状，大概是连命也折在了这里。 “你回来我们就有救了！”阿三一心认为戚罪回来，就能拨乱反正，让一切重回正轨。 但他并不知道，戚罪已经不是当年的戚罪了。 戚罪并不打算将秩序推回到过去正常的时候，他要做的是，将一切推翻，然后重新建立一套属于他自己的新秩序。 这个世界不再需要一个守护者，需要的是一个掌控者。 第21章 同心会 夜幕降临，绯江东区，云顶仙宫俱乐部内。 顶层的私人包厢里，龙图帮的老大叶啸天正会见着一个重要客人。 “白元洲，你这是什么意思？”叶啸天冷冷道，“我告诉过你，叶家的生意，你只需要跟我谈！” 白元洲把玩着桌上的纸牌，“你在说什么？” “我弟弟呢？”叶啸天怒道。 白元洲淡定道，“我不知道。” “你还装傻！”叶啸天恼火道，“我都查到了，白羽绑架了我弟弟，你别说你一点也不知情。” 叶啸天以为这一切都是白元洲指使的。 “我的确不知情。”白元洲瞧着他，“而且，我要你做什么，你拒绝不了，我根本没必要绑架他。” 叶啸天皱起眉，“那是怎么回事？” 白元洲轻轻一笑，“可能是小孩子自己的问题，他们读同一个学校，也许是在学校里发生过什么不愉快。” 叶啸天脸色铁青，“这不是理由。” “把我弟弟交出来！” “我不知道人在哪里，怎么交？“白元洲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叶啸天的眼睛冒起了火，“白元洲，我就这一个亲弟弟，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叶啸天一直为白元洲做事，他不敢得罪白元洲。 但家人是叶啸天不能触碰的底线。 白元洲好整以暇，淡然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弟弟的下落，但我可以告诉你，白羽的下落。” 叶啸天盯着白元洲，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自己去问。”白元洲道。 叶啸天的眸色暗了下来，“你不怕我杀了他？” 白元洲想起了戚罪临走时说的话，“如果你想的话，请便。” 叶啸天怔住了。 白羽可是白元洲的弟弟，白元洲居然一点儿也不在乎白羽的性命，而且还愿意让他杀了白羽。 “不过是一个私生子而已。”白元洲轻描淡写地解答了叶啸天的困惑，“何况，人应该要为自己所做的错事付出代价，我也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我们的关系。” 叶啸天听了这话，不由得心中震动。 他知道白元洲狠，但却没想到他狠得连一点儿亲情不顾，虽然白羽只是个私生子，但毕竟也是白家人，和白元洲血脉相连。 白元洲真是一点儿人性也没有。 不过，这和叶啸天没什么关系，他没兴趣关心白元洲的家事，他只要他的弟弟平安无事。 如果白羽胆敢伤他弟弟，他绝对会让白羽血债血偿。 谈完了白羽的事，白元洲问起了最近叶啸天的生意。 “别提了，说起来就恼火！”叶啸天气道：“最近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戚罪，抢走了我不少生意和手下，就连楚北都背叛我了。” 天龙堂是龙图帮最大的势力，楚北又是跟随叶啸天多年的手下，他的背叛令也叶啸天心寒不已。 “需要我帮忙吗？”白元洲问道。 “不用！”叶啸天认为这点事他还能够处理，龙图帮走到今天，不是单单靠着十三个堂的堂主，“我自己能处理。” 这些天帮派火并，他手下的堂主不是死了，就是投靠了对面，加上天堂俱乐部和琼林阁这两大最赚钱的产业都没了，叶啸天看起来是元气大伤。 但事实并非如此，龙图帮真正的底蕴是叶家，还有他多年来在道上建立的地位和威望，这是他的根基。 只要不动摇根基，他永远都是绯江的地下君王。 有了老鬼阿三的加入，戚罪的阵营越发强大。 阿三掌握着叶啸天不少的黑料，过于因为忌惮着白元洲和叶啸天，只能死死地埋在肚子里。 现在戚罪回来了，他便有了依仗，稍微放出去一点儿，再加上楚北的推波助澜，令叶啸天的声威一落千丈。 再加上阿三手里掌握着许多老大不为人知的把柄，本来还在摇摆观望的人，都倒向了戚罪的阵营。 毕竟，叶啸天当初能当上龙图帮的老大，除了背后的金主势力之外，很多时候是靠着阿三帮他出谋划策。 龙图帮已经分崩离析，阿三建议戚罪可以成立一个新的帮派。 “现在，我们需要一个名头。” 龙图帮是叶啸天创立的，关联着绯江三大家族之一的叶家。 楚北等人已经公开叛出了龙图帮，不可能再当龙图帮的堂主，他们需要一个新的身份。 戚罪同意了。 “先生，您看新的帮派叫什么名字好？”阿三问道。 戚罪的手指撑着脑袋，目光望向一旁站着的季汶，“季汶，你说呢？”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季汶。 季汶吓了一跳，在座的都是帮派大佬，他哪有发言的资格。 但戚罪当众点了他的名字，季汶也不能不说话。 “我觉得，可以叫同心。”季汶抿了抿唇，说了一个名字。 在座的众人都不作声。 季汶心中忐忑，看着戚罪的脸色，担心他是不是说错了话，正当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个声音响起。 “好！”阿三突然抚掌大笑，“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好名字！小兄弟，你这个名字取得好！” 季汶听到这么直白的夸奖，有些脸红。 “那就叫同心会吧。”戚罪直接敲定了名字。 “戚老大说得是，那我们以后就改称会长了！”楚北笑着道。 “会长！” “会长！”众人纷纷应和着喊道。 季汶在旁看着，也心觉高兴，面上挂起了笑容。 定了帮派名头之后，就得给这些人一个身份，尤其是原先在龙图帮的堂主。 戚罪给了每个堂主作为执行官的位置，这是除会长和副会长以下最高的地位。 阿三理所当然是同心会的顾问。 而在宣布副会长的位置时，楚北脸上挂着笑，众人已经想好了恭喜的词。 楚北作为最早投靠戚罪的亲信，而且还是他们这里最大的一股势力，他当副会长几乎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结果。 “我宣布，季汶将会是同心会的副会长。”戚罪将季汶推了出来，“以后若是我不在，他会代行会长之责。” 话音刚落，四周一片静寂。 楚北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被推出来的季汶完全懵了，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下，有些手足无措。 众人望向站在戚罪身旁的季汶，不由得蹙起眉头。 太年轻了。 虽然戚罪这具身体和季汶的年纪一般大，但他里面住着一个成熟睿智的灵魂。 谁都不会因为戚罪看上去年轻而觉得他没资格成为领袖，因为戚罪的气场和魄力已经足够引人注目。 但季汶不一样。 虽然他杀了李强，又连着杀了龙图帮三个堂主，在道上已经闯出了煞星的名堂。 可这只是对他身手的肯定，而并非他的能力。 季汶或许可以胜任一个合格的杀手，作为会长手上最锋利的武器，最实用的刀。 这也是他们一开始给季汶的定位。 因为季汶不喜欢和人结交，也不懂得培养自己的势力，只会听戚罪的话。 出众的身手和绝对的忠心只是成为副会长的其中两个条件，当副会长还要有足够的能力管理帮派上下，聚拢人心，让帮派上下都心服口服。 显然，季汶并不具备这些能力。 但想是这么想，没人敢开口。 “会长，我觉得这可能不太合适。”只有张齐头脑简单，心直口快，直接将不满说了出来。 “哦？有什么不合适？”戚罪笑着问。 张齐刚要开口，就被一旁的纪灵打断了。 纪灵赶忙道：“没什么不合适，会长眼光非同一般，您亲自培养出来的人才怎么会没有资格担当副会长的位置呢。” “是啊是啊。” “我们也觉得这副会长的位置非他莫属。” 张齐皱起眉头，不满地瞪着纪灵，大家为什么睁着眼睛说瞎话？ 明明心里都不赞同，为什么不和戚罪直接说？ 他之前和戚罪交谈过，觉得戚罪为人和善又没有架子，而且是真心将他们当成好兄弟，他觉得应该提醒一下。 纪灵翻了个白眼儿，张齐这蠢货是一点不会看眼色。 戚罪虽然表面上笑着，但眼里却没多少笑意，反而有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戚罪并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决定，他已经生气了。 如果张齐说下去，恐怕会弄得无法收场。 众人对戚罪有着本能的惧意，怯于他的威势，只能答应下来。 反正，有戚罪这个会长压着，他们都只听戚罪的话，副会长这个位置充其量就是个摆设，谁当都一样。 因此，楚北虽然不满，但还是挤出一抹笑容来，朝着季汶端起酒杯，道：“恭喜。” 季汶有些受宠若惊，但在戚罪的示意下，还是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阿三在旁看着这一幕，神色复杂。 他听到季汶也叫戚罪先生。 这一般是被戚罪承认，收过的手下才会这么叫他。 戚罪还将他抬上了副会长的位置，他看得出，戚罪对这个少年格外看重。 只是，想起上一个被戚罪如此看重的人，还是白元洲。 阿三盯着季汶，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丝不安和防备。 第22章 伏击 同心会的成立，昭示着绯江的地下势力从此不再是龙图帮一家独大的天下。 随着同心会的疯狂扩张，抢了不少龙图帮的生意，双方冲突愈演愈烈，甚至已经有了取而代之的迹象。 叶啸天绝不能容忍自己失势，一场潜藏的危机悄然来临。 这天下着大雨，阿三安排戚罪和一个军火商见面，在这种时候，他们需要更多的枪支弹药，来和叶家抗衡。 交易进行的很顺利，但在路上，车突然抛了锚。 “先生，车坏了，一下走不了。”阿三打着伞，朝着戚罪道，“我们换另一辆车走吧。” 戚罪面色冷肃，没说什么，季汶从保镖的手里接过伞，车门打开，他拿着伞，等着接戚罪下车。 就在戚罪的一只脚刚要踏下来时，季汶透过一旁的挡风玻璃，突然瞧见了一道黑影，和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小心！”在大脑还未来得及思考前，身体率先一步扑了上去。 “砰——”地一声枪响，季汶倒在了戚罪的身前，挡下了那一枪。 面对突如其来的枪手，阿三和楚北等人立刻掏枪迎击。 大街上枪声四起，人们尖叫逃散，雨声和枪声接连不断。 楚北的手下训练有素，很快就解决了这批枪手。 回到车前，戚罪抱着受伤的季汶，“去医院。” “会长！”阿三赶忙道：“这时候去医院不合适。” 他们刚遭到了枪击埋伏，再加上最近同心会行事过于张扬，戚罪成为了警方关注的头号人物，这时候去医院会很麻烦。 戚罪的身份会曝光的！ “先生···不要···我不要去医院···”季汶的唇角苍白，后背被子弹击中，混合着雨水，鲜血沾满了后背。” “闭嘴！”戚罪冷斥道，“轮不到你做决定。” 阿三还想劝说，但撞上戚罪那一双冰冷骇人的眼眸，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车快速地朝着医院驶去。 路上，季汶靠在戚罪的身上，他觉得浑身发冷，后背疼得要命，快要昏死过去，“先生···我好怕···” “怕什么？”戚罪蹙起眉头。 “我不想死···” 在没遇到戚罪之前，他每天都活得很痛苦难受，甚至有过一死了之的念头。 可这一刻，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季汶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和害怕。 他好不容易看见了希望，他不想离开戚罪。 “先生···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戚罪抓住了他的手，“除了我，没人能让你死。” “先生···”季汶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度，似乎给了他一种莫名的安心感，“你会记得我吗？” 戚罪那双浓黑的眼眸像是浸了墨一样幽沉，紧紧盯着他。 “不要···不要忘记我···”季汶喘息着，用全部的力气向他乞求，“求求你···” 在这个世界上，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他只有戚罪。 如果连戚罪也不记得他，那他就会像一个泡沫一样，在这个世界毫无声息的消失，就像他从没有来过一样。 季汶不想那样。 戚罪明白了他心中所想，攥紧了他的手，“我会记得你。” 戚罪的回答，驱散了季汶心底最深的恐惧，突然间，死亡似乎也并非那么可怕。 车一路到了医院。 季汶被救护车推着，送进了手术室。 他一直死死抓着戚罪的手，不肯松开。 戚罪只能也一起进了手术室。 医院的楼下，车一辆接一辆的赶来，同心会的会长遇刺非同小可，所有的执行官都带着手下赶来了医院。 报社记者、警车、帮派的车辆，堵满了医院附近的整条街口。 雨滴敲打着窗户，走廊上的气氛一片凝重。 地上掉落了满地的烟头。 楚北靠在走廊的墙上，心烦意乱地抽着烟，“他不会有事吧？” “你关心他？”阿三知道楚北心里不喜欢季汶，“他死了，不是正合你意？” 季汶一旦死了，副会长的位置楚北就有机会了。 “你不也一样这么想。”楚北冷嘲道，他也一早瞧见了阿三对季汶的敌意。 阿三也不喜欢戚罪的身边有季汶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戚罪说要来医院，阿三下意识地否定。 除了想戚罪的安全不受拖累，阿三也有自己的私心。 两人都沉默不语。 半晌，楚北缓缓开口道：“我不希望他死。” 之前的确如此，楚北一直瞧不起季汶，对季汶抢走副会长的位置心存芥蒂。 但刚刚的那一幕，着实令楚北惊住了。 他看见了季汶为戚罪挡枪，连命也不顾，那背后的血窟窿触目惊心。 楚北自问他没有这种舍命的勇气。 季汶太蠢了。 “虽然我依旧觉得他不配当副会长。”楚北又补充了一句。 他想季汶活着，和他想当副会长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张齐、纪灵等人不顾身上的雨水，匆忙赶来，看见了急诊室门口等着的楚北和阿三。 “会长在哪儿？”张齐没看见戚罪，心里顿时慌了，连忙问道。 “在里面。”楚北道，“放心，会长没受伤，季汶帮他挡了一枪，在里面急救。” 听了这话，两人稍稍放下心来。 纪灵皱起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会长为什么会受到枪击？” 楚北深深吸了一口烟，“车抛锚了，枪手是突然出现的，我们来不及反应。” “按理说，会长的行程路线是绝对保密的，枪手怎么会事先埋伏在那里？” 张齐顿时火冒三丈，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阿三，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质问道：“会长的行程路线为什么会泄露出去？”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行程路线都是你安排的！”张齐怒不可遏。 阿三身为顾问，这些事都是他来做的。 “你出卖会长！” “我没有！” “那为什么会这样？” 走廊上，两人越吵越激烈，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就在这时，急诊室的门打开了。 戚罪走了出来，他的衣襟上、手上沾满了鲜血。 “会长！”张齐见到吓了一跳，顾不得再吵，立刻冲上前关心道：“怎么样？” “没事。”戚罪表示自己没事，这些都是季汶身上的血迹，“你们怎么来了？” 纪灵连忙道：“我们听说您遭到了枪击，就立刻赶来了。” “一定是叶啸天干的！”张齐怒道，“我们现在就集合兄弟，去叶家的地盘上，找叶啸天报仇！” “没错，只要会长你一声令下，我们现在就去找叶啸天！”其他人也应和道。 他们现在绝对有和叶啸天一较高下的实力，根本不需要怕对方。 然而，不等戚罪表态，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好大的阵仗啊。” 众人纷纷转头看了过去，走廊上又来了一批人。 张齐等人的手下立刻上前想要阻挡。 被戚罪示意不需要，让人过来。 为首的青年一身便衣，胸口挂着警官证，戚罪认出了来人。 还是个熟人。 他们在警局见过一次。 “又见面了。”杨彦行走到了戚罪跟前，凉凉道：“我应该叫你白羽，还是戚罪？” “叫什么都一样。”戚罪道，“随你喜欢。” “不用花言巧语。”杨彦行道，“今天你不可能再跑得掉。” “跑？”戚罪一脸疑惑，“杨警官，我不懂你的意思。” “还在装蒜，戚罪，这次你不会再有上一次的运气！”杨彦行厉色道。 话音刚落，戚罪身边的手下立刻围了上来，这些都是在警局档案有几尺厚的黑帮大佬，此刻，全都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如果是一般人早就吓死了，杨彦行的手下也有些紧张，手按上枪。 但杨彦行却一点儿也不害怕，直直盯着戚罪，“怎么？想袭警？” 张齐等人面色狠戾，随时打算拔枪。 戚罪制止了他们，“杨警官误会了，我很乐意和警方合作，只不过，现在我有一个朋友在里面刚刚做完手术，还没有度过危险期，需要安静。这样吧，我跟你去警局，慢慢谈。怎么样？” “会长！”张齐等人脸色骤变。 去警局？这不是等于自投罗网吗？ 杨彦行盯着戚罪，也不知道他这是要耍什么花样，不过，戚罪肯合作，这结果对他们而言求之不得。 第23章 试探 到了警局。 监控室空调开得很大。 戚罪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衬衫和裤子，洗干净了身上的血迹，翘着二郎腿，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顿时皱起眉头，朝着一旁的警员小梁道：“太苦了，加点糖。” 小梁看向自家队长。 杨彦行让他照做。 “还有，冷气调小一点。”戚罪顺便吩咐道。 小梁皱起眉头，这家伙当警局是咖啡厅吗？ “这是警局，不是咖啡厅。”杨彦行冷声道，“你最好老实交代，天堂俱乐部的爆炸案是怎么回事？” “天堂俱乐部？”戚罪一脸困惑，“什么爆炸案？杨警官，我以为你找我，是做刚才那起枪击案的目击证人。” 杨彦行看着他演戏，“戚罪，你的名字都上了报纸头条！你敢说天堂俱乐部的爆炸案与你无关？” 戚罪仍是一脸迷茫，“杨警官，我实在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案子。” “好！不说爆炸案，前阵子的绑架案，总该和你有关了吧。”杨彦行道，“我们有证人证明，你和季汶联手绑架了好几个同学。” “绑架？”戚罪疑惑道，“是什么证人？杨警官能告诉我吗？” 杨彦行的脸色沉了下来。 戚罪做事一向谨慎小心，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上次到警局报案的那个富家少爷学生，隔两天就到警局销了案，说是他认错了人。 其他学生虽然脱了困，但也没一个敢作证，想也知道，是戚罪让楚北在其中做了手脚，威胁这些人封了口。 而天堂俱乐部的爆炸，全都是报纸的捕风捉影，只能说是传闻，周围的监控录像全都毁了，根本找不到半点证据。 杨彦行盯着戚罪，“如果你什么也没做，那叶啸天为什么杀你？” “叶啸天？”戚罪不明所以，“谁是叶啸天？” 杨彦行看着他演戏，冷冷一笑，“你不认识叶啸天？你绑架他弟弟？抢他的地盘？你根本是早有预谋！我劝你最好和警方合作，否则，你躲得过这次枪击，不一定能躲得过下一次！” 戚罪神色淡定，“我想杨警官误会了，我是个良好市民，刚才在街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生了枪击，我的朋友遭到误伤，我想，这只是一场意外。” “意外？”杨彦行被气笑了，“杀你的枪手全都死了，你别告诉我，你没看见他们是怎么死的！” “我的确没看见。”戚罪道：“我的朋友受伤之后，我就立刻送他到了医院，至于现场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太清楚。” 杨彦行脸色铁青，听着他睁眼说瞎话，“戚罪！再这样下去我帮不了你！叶啸天不会放过你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戚罪总是要包庇坏人，上一次是季汶，这一次是叶啸天。 他知道，戚罪所铲除的都是一些恶人和社会渣滓，这些人也是他一直想要抓的。可是为什么戚罪不能相信法律？相信警察？ 而是要自己动手？ “警官，我想我暂时不需要你的帮忙。”戚罪道，“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来找你的。” 杨彦行攥起了拳头。 外面传来吵嚷的声音，一个警员走了进来，对杨彦行附耳说了两句话。 同心会的人围住了警署，在外面吵得很厉害。 他们没有任何证据将戚罪扣留在这里，在这样下去恐怕会引发暴动，署长让立刻放人。 “看来这杯咖啡，只有下次再喝了。” 戚罪起身离开，杨彦行面沉如水。 走出警署，楚北等人迎了上来。 “会长！” “担心死我了，你没事吧？” “会长。”楚北告知了戚罪一个好消息，“季汶已经脱离危险期，醒过来了。” 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要不要去医院？”楚北问道。 戚罪还没回答，他的手机就响了。 戚罪接起了电话。 电话的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戚罪的面色变得冷了下来。 “他在我这里···可以···我也正好想见你···我会到···” 戚罪挂断了电话。 “会长，是谁打来的？”楚北有些好奇地问道。 “叶啸天。”戚罪道。 话音刚落，众人又惊又怒。 “他还敢打电话来？” “这个叶啸天简直欺人太甚！” “会长，我已经召集了兄弟，现在我们就杀过去，跟他们拼了！”张齐第一个说道，他已经摩拳擦掌，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 戚罪并没有答应，“叶啸天约我明晚八点，在云顶仙宫单独见面，我答应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急了。 “云顶仙宫？那在叶家的地盘上！” “会长！他一定想对你不利！” “你不能去！” “要去我跟你一起去！” 戚罪道：“我已经决定了。” 他看向楚北，“楚北，派一部分人去看守医院。”接着，他对着张齐等人道：“从现在开始，你们立刻回到各自的地盘守好，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轻举妄动。” 现在同心会都被这场刺杀弄得一团乱。 他们都跑了过来，远离了自己的地盘。 如果这时候，叶啸天等人声东击西，趁机反扑，那他们就陷入了被动。 楚北和纪灵立刻领会了戚罪的意思。 张齐还傻傻地不明白，“为什么？会长，我要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他担心戚罪再遭遇刺杀怎么办？ 纪灵拿这个兄弟没办法，拉着张齐走到一旁解释了。 最后，张齐似懂非懂地明白了。 众人陆续带着手下小弟离开。 “阿三，跟着我。”戚罪只让阿三上了自己的车。 车上。 “枪手的事查的怎么样？”戚罪问道。 “还没有消息。”阿三道，“不过我已经让人检查了车，那辆车被动了手脚。” 所以才会在半路上抛锚。 “看来不是巧合。”戚罪道，“我有一件事很好奇，谁会知道我的车恰好坏在那里，而且还安排了枪手埋伏。” 阿三的心骤然提了起来，脸色大变，“先生，这件事与我无关！虽然是我安排的行程，但我可以发誓，我绝对没有泄露出去！” “是吗？”戚罪瞧着他，突然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当年留下来的人都死了，只有你还活着。” 阿三吓得浑身一颤，“先生，你不相信我！” 戚罪的眼眸微眯，“我可以相信你吗？” 说着，他的手一用力，阿三痛得脸色扭曲。 心也在这时变得寒凉彻骨。 戚罪不相信他，即使他断了一根手指。 在他因久别重逢而高兴时，戚罪却怀疑着他活下来的原因。 戚罪来到这个时空已经有一段时间，他身负任务，但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故人帮忙。 因为戚罪不相信任何人。 人总是会变，何况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变成什么样都不奇怪。 阿三双眸通红，艰难道：“先生···你不信我···就杀了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 阿三闭上了眼睛，并没有抵抗。 戚罪死死盯着阿三，在他快要窒息而死时，松开了手。 阿三在死里逃生之际，听到了一阵笑声。 “哈哈哈···”戚罪突然笑了，“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胆小。” 阿三怔怔地看向戚罪，“先生，你相信我了？” 戚罪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温柔地就像刚刚掐人脖子的不是他一样，“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认识你这么多年，我怎么会不了解你。” 阿三看着戚罪的笑容，脸上勉强也挤出一抹笑来。 阿三心里知道，这不是个玩笑。 刚刚那一刻，戚罪绝对动了杀意。 如果他没有通过试探，表现出一点反抗的动作，戚罪一定会杀了他。 这些天跟在戚罪身边，他察觉到了戚罪的变化。 和当年变了许多。 当年的戚罪寡言少语，严谨冷肃，虽然看似冰冷封闭，但内心却是温暖柔和的。 而现在的戚罪话多了不少，热情张扬，放肆不羁，脸上时常挂着笑，但却只是虚伪的一层表象，他的内心比钢铁还要冷硬坚固。 身旁的戚罪，多疑残忍，心机极深，根本无从判断他的喜怒，可怕得令人心惊胆颤。 第24章 约见叶啸天 警署。 杨彦行等人正在因同心会和龙图帮的争斗忙得焦头烂额。 “头儿，我们接到一个匿名电话。”祝青匆忙跑来，“今晚八点，叶啸天和戚罪会在云顶仙宫见面。” “哼。”小梁不屑地冷笑道，“他之前还说和叶啸天不认识呢。” “头儿，我们今晚行动，到时候把他们一网打尽，看那小子还有什么话说。” 他们一直都想抓戚罪，都找不到证据。 现在机会来了。 “等等，云顶仙宫？”有人提出了怀疑。 “那是叶啸天的地盘。” “他们想干什么？” 杨彦行面色严肃，问祝青：“戚罪带多少人去？” “只有他一个。”祝青道，“叶啸天约他单独见面。” “怎么可能？” “戚罪不要命了？” “这绝对是假消息。” “八成是陷阱。” 祝青也有些犹豫，这消息不像是真的。 如果要是戚罪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想要捉弄警方，他们过去扑了个空，那就闹笑话了。 “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放过任何线索。”杨彦行当机立断，命令道，“就算是假的，也要去。立刻准备一下，出发！” “是！头儿！” 晚八点，云顶仙宫俱乐部。 戚罪刚一走进包厢，就被两支枪指住了。 看向长桌对面坐着的青年，对方正拿着刀叉切牛排，鲜红的血丝附着在牛肉上。 包厢里只有叶啸天，一个侍应，还有正在指着他脑袋的两个叶啸天手下。 “这是做什么？”戚罪笑着道。 叶啸天挥了挥手，手下将枪放下，“敢一个人过来，你的胆量倒是不小。” 戚罪走到桌前，不问就坐到了椅子上，打了个响指，叫侍应过来，“他吃的什么，给我也来一份。” 侍应下意识地望向叶啸天。 叶啸天没有阻止，让他去做。 不多时，一盘带血的牛排端了上来。 戚罪许久都没有用过刀叉，有些不太熟练，切开牛肉，吃了一口，“还不错，应该给厨师加个工资。” 叶啸天盯着对面的戚罪，对方一点都不见紧张的模样。 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而自己反倒是客人一样。 “你来之前没吃东西？”叶啸天问道。 “没有。”戚罪道，“我想你定在这个时候约我见面，大概准备了晚餐。” 两个手下有些心惊胆颤，这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居然敢在叶啸天的面前这么放肆。 本以为叶啸天会生气，不想，叶啸天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年轻人可真有意思。 叶啸天盯着对面吃着牛排的戚罪，对方毫不犹豫地将带血的肉切下，塞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很多人都接受不了他的饮食习惯，觉得生肉血腥味太重，看着瘆人，而且会生理性觉得恶心想呕。 他头一次遇到和他一样享受这份血腥美味的人。 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如果不是对方的身份，也许他们能交个朋友。 很久以前，戚罪其实不太喜欢吃生食，他曾经有个朋友对此情有独钟，而且格外喜欢吃人。 但戚罪没有吃过人，就算再最饿的时候，那些流浪汉逮着人就啃，但他也没有加入。 不过对于其他食物就不同了。 戚罪曾经宰过一只活狼，靠着生狼肉在冰山里活了一个月，自那之后，他就对生食有种莫名的瘾。 饱餐一顿之后，戚罪擦了擦嘴角沾染的血，端起高脚杯，里面红酒的液体像血一样红。 他对这顿晚餐很满意。 打消了炸毁这里的念头。 毕竟，这种好地方还是留着好，只是换个主人就行。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谈谈了。”叶啸天等着戚罪吃饱，才开始谈，“人在什么地方？” 戚罪一脸疑惑，“什么人？” “我弟弟。” “你弟弟？”戚罪还是一脸不解，“你弟弟是谁？” 叶啸天沉下脸来，“我看你是不想活着走出去了。” 戚罪微微一笑，“看来你对他很紧张。” “我弟弟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叶啸天盯着戚罪，眼神没有半点温度，“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杀了你陪葬。” 戚罪晃了晃酒杯，“你怎么不问问，你弟弟是做了些什么，才会被人绑架？” 叶啸天冷冷道，“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是我弟弟，叶家的二少爷。” 这个身份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就算叶向明有再多的过错，叶啸天都不会允许外人伤害他。 “叶老大真是个疼弟弟的好哥哥。”戚罪喝了一口酒，手指摩挲着酒杯，“既然如此，就应该明白，不应该随便动别人身边重要的人。” 戚罪抬起眼眸，笑容消失，“动了，就得付出代价。” 叶啸天以为他在担心自己会对他不利，“如果你肯放人，我弟弟平安无事，我可以保证你不会有事。” 当下，确保叶向明的安危也是最紧要的。 “我可以把他完完整整地还给你。”戚罪盯着叶啸天，“可你伤了我身边的人，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叶啸天皱起眉头，“你在说什么？” 他不懂白羽的意思。 这时，又有一个手下匆忙从外面走了进来，朝着叶啸天耳语了几句话，并将报纸递给他看。 上面的头条赫然是戚罪从警署走出来的样子，但上面的名字却不是白羽的名字，而是写着戚罪。 一个他打算解决的新敌人。 “你是戚罪？”叶啸天震惊不已。 戚罪本以为叶啸天已经知道了，但看叶啸天一脸震惊的样子，不似作假，“你不知道？” 瞬间，两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不是来谈绑架的事？” “你不是来谈伏击的事？” 两人同时开口，说出的话，令双方都有些错愕。 叶啸天根本不知道他是戚罪！ 伏击也不是他安排的！ 两人立刻掏枪。 然而，却晚了一步。 “砰砰砰——”枪声如雨点般响起。 刚刚传消息进来的手下开枪，干掉了门口站着的两个同伴。 叶啸天的子弹全都打在了这个叛徒身上。 但他不知道侍应也被收买了。 在他杀死叛徒的时候。 一颗子弹破空而出，击碎了玻璃杯。 穿透了叶啸天的胸膛。 与此同时，戚罪也开枪，射穿了侍应的脑门。 侍应倒了下来。 戚罪急忙上前，查看叶啸天的伤势。 那一枪正中心脏，叶啸天倒在了戚罪的怀里，奄奄一息，“我没有伏击你···是白元洲···他要我杀了你···” 叶啸天这时想明白了一切。 是白元洲干的，他故意将罪名嫁祸给了自己，今晚的杀手也是白元洲安排好的。 “我知道。”戚罪不蠢，在叶啸天不知道他是戚罪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白元洲并没有将他的身份告诉叶啸天。 叶啸天虽然为白元洲做事，但白元洲并不信任他。 从头到尾，叶啸天都不知道今晚他约的人是戚罪，他只以为自己约了一个绑架他弟弟的白家私生子白羽。 叶啸天喘着气，他知道自己的命已经走到头儿了，他抓住了戚罪的袖子，“我弟弟···他怎么样···” “他没事。”戚罪回答道。 叶啸天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取下手上的玉戒指，“帮我交给向明···他不懂事···能不能···帮我看着他···照顾他···” 戚罪注视着叶啸天。 这是一个哥哥临死前最后的牵挂。 叶啸天死死抓着戚罪的袖子，双眸通红，眼里满是乞求，拼着最后一口气，朝着戚罪道：“求你···” 戚罪没有回答，因为叶啸天已经断了气。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伸手拿起那枚玉戒指。 放进口袋，然后打算起身离开。 这时，“砰！”地一声，大门被撞开。 杨彦行带着一群警察闯了进来，入目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满地的尸体，叶啸天胸口中枪，死在了戚罪的跟前。 戚罪的身上沾着血，手里还拿着一把枪。 俨然是一副犯罪现场的样子。 戚罪就是杀人凶徒。 “警察！别动！” “放下枪！” “把手举起来！” 面对着一大群举枪的警察，戚罪的表情丝毫未变。 他伸出手，扔下了手里的枪。 然而，就在枪落地的瞬间，一团五颜六色的烟雾喷了出来。 眨眼间蔓延开来，呛得人睁不开眼。 “砰砰砰——”警察纷纷开枪，朝着烟雾中的人打去。 过了一会儿，烟雾好不容易散去。 警察立刻冲上去，想要抓人。 却发现，四周空无一人。 戚罪早已经消失无踪了。 窗户大开着。 杨彦行赶到窗前，窗口悬挂着攀岩索，绳子空荡荡地在半空中晃。 底下是繁杂纷乱的街道，人群中根本找不到戚罪的影子。 第25章 通缉令 翌日，绯江所有的报纸新闻都在报导着同一个消息。 叶啸天身亡，整个绯江顿时天翻地覆。 叶啸天不仅是绯江三大家族之一叶家的家主，而且还是绯江的地下君王，龙图帮的龙头老大。 人们纷纷猜测，是谁杀了叶啸天。 就在这时，警方正式发出了通缉令。 通缉杀死叶啸天的凶手——戚罪。 同时，叶家也发布悬赏令，花上亿的钱的价钱要戚罪的命。 一时间，戚罪陷入了被黑白两道同时追捕的境地。 “怎么回事？”杨彦行盯着手上的通缉令，皱起眉头，“是谁让发的？” “是署长。”祝青在旁一脸疑惑，“头儿，有什么问题？” “案子还没有调查清楚，杀人凶手不一定是戚罪。”杨彦行不赞同这种连调查都没有调查，直接发通缉令的做法。 “还有什么好调查的？我们都亲眼看见，他手里拿着枪，叶啸天和手下全死了，摆明就是他杀的。” “可我们没有看见他杀人。” “这还用说吗？他和叶啸天一早有仇，先是绑架了叶啸天的弟弟，又和他抢地盘，现在杀了叶啸天也不奇怪。” 所有人都觉得戚罪杀人已经是事实了。 “头儿，怎么了？你不是一直想抓戚罪吗？”小梁有些奇怪。 杨彦行一直是最想抓住戚罪的人，不停在找戚罪的犯罪证据，但可惜没有结果。 现在终于有了证据，能发通缉令了，杨彦行看起来却好像不太高兴。 杨彦行面色凝重，没有回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奇怪。 戚罪向来行事缜密小心，就算要犯罪，也不会留下任何的证据和把柄。 但这次杀叶啸天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点准备也没有做，现场一片混乱，好像是临时起意一样。 看着一旁摆在桌上的匿名信，这一切似乎有些太过顺利了。 杨彦行的心中疑虑重重。 与此同时，绯江的地下势力也发生了急剧转变。 龙图帮打着为老大报仇的名号，杀到了同心会地盘。 而同心会根基未稳，底下的人各怀心思，之前全靠戚罪一力领导镇压，才能令同心会在短时间内扩张壮大。 但如今，自从叶啸天死了之后，戚罪也不知所踪。 仿佛在绯江消失一样。 同心会没了领袖，一时间人心散乱，纷争不断，再加上龙图帮的攻击，陷入了内忧外患的困境。 医院，季汶还在医院养伤。 醒来之后，戚罪一直没有来看望他。 先生大概有事在忙。 季汶这样想着，心里却难免有些失落。 直到这天，阿三来探望他，带来了一份报纸。 看着报纸上的新闻，季汶的脸色骤变。 “先生他怎么样？”季汶连忙问道。 “先生没事，但他暂时不会露面。”阿三望着季汶，“副会长，现在你该做一些事了。” “我？”季汶不明白，“我能做什么？” “代理会长。”阿三道。 戚罪之前说过，当会长不在的时候，将由副会长代替他的位置。 “我怎么能代理会长？”季汶震惊不已，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 他以为，只要跟着戚罪就行了。 “这是先生之前交代吩咐过的。”阿三指的是来送报纸，也是让季汶当代理会长的事。 季汶怔住了。 他没想到戚罪对他的期望如此之高。 他不能让戚罪失望。 季汶的目光逐渐坚定下来，“我知道了。”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做到，但同心会是先生创立的，无论如何，他也得为先生守住，等先生回来。 琼林阁。 楚北望着窗外，手里抽着烟。 “会长还没有消息吗？”张齐焦急地问道。 “没有。”孙骆如实说道，他们已经调动了所有人手去打探，都不知道戚罪的下落。 “那怎么办？”张齐道。 本来同心会就刚成立不久，势力纷杂，没有戚罪，同心会就是一盘散沙。 “楚大哥，我看当务之急，必须找一个人来主持大局。”纪灵望向楚北，“楚大哥，不如你站出来吧。” 论实力、论威望，要站出来领导同心会，楚北是最合适的人选。 楚北神色微动，“会长还活着，不要胡说八道！” “可我们现在找不到他！”纪灵忍不住道，群龙无首，再这样下去同心会就完了，“楚大哥，要是你站出来，我们兄弟都会支持你的。” 楚北深深吸了一口烟，似乎有所动摇，“既然如此，那我——” 话音未落，门被“砰——”地一声踢开了。 “谁要当会长？” 一个声音响起，季汶走了进来，身旁跟着阿三。 楚北等人看了过去。 “阿三，你来得正好。”纪灵连忙道，楚北要当会长，需要阿三的支持，“我们打算推举楚北成为新会长。” 阿三神色冷淡，“我看不必了，会长之前已经有了主持大局的人选。” 纪灵怔住了。 有吗？他怎么没听过？ “是谁？”张齐立刻问道。 “季汶。” 这话一出，所有都惊住了。 目光望着站在阿三身旁的少年，他的伤还没有好，手臂上缠着绷带，神情冷肃。 纪灵嗤笑一声，“阿三，你在开玩笑吧？” “会长之前说过，如果他不在，就由副会长代行会长之责。”阿三冷声道。 “哼。”纪灵不屑道，“那只是他随口说的，当会长，你觉得他有资格吗？就凭他给会长挡了一枪？” 就凭季汶，论资历论实力，季汶哪有资格当会长。 就连副会长的位子，都是戚罪硬抬上去的。 张齐听了这话，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可你连这一枪都没有挡过。” 在场的所有人，只有季汶做过，在危险时候，人们都是率先考虑自己的安危，只有季汶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挡下了那一枪，险些为戚罪送了命。 这种勇气和忠诚，是他们所有人都比不上的。 纪灵皱起眉头，“张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齐为什么要替季汶说话，他不是一向站在楚北这边的吗？ “我只是就事论事。”张齐凉凉道。 纪灵有些火大，正待说话，这时，季汶开口了。 “我没有资格。”季汶的神色平静，注视着他们，“我也不打算当会长，同心会的会长永远都只有一个，我只是暂时的代理，先生还活着，我会为他守住同心会，直到他回来。” “说得不错。”张齐听了这话，不由得鼓掌笑了起来，“以前老子瞧不起你，不过你为会长挡了一枪，又能说出这些话来，老子支持你！” 张齐虽然一直唯楚北马首是瞻，但在纪灵说出，让楚北成为会长时，张齐却没有立刻支持。 他觉得除了戚罪，其他人都不配当同心会的会长。 他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取代这个位置。 这时候，季汶站了出来，他的绝对忠心和坚持，让张齐找到了一种认同感。 阿三的目光望向楚北和纪灵，开口提醒道：“会长很不喜欢别人违背他的命令。” 楚北和纪灵有些动摇。 他们不想季汶成为会长。 可戚罪没有死，如果另选会长，万一戚罪回来，事情就变得难以交代。 同心会不能有两个会长。 但如果这个代理会长是戚罪指定的人选，情况就不一样了。 戚罪不会怪罪季汶。 再者，季汶是孤儿出身，从不与任何势力老大结交，没有自己的地盘手下，没有喜好倾向，这反倒有利于达成平衡。 何况，季汶为戚罪受伤的事已经传开，他在会中的声誉极盛，所有人都将他当成了戚罪最亲近的心腹。 由他来代理会长，更有利于聚拢人心。 “如果他能解决现在的问题，我没有意见。” “我也一样。” 权衡再三，楚北和纪灵没有再反对，暂时压下不满，答应让季汶成为代理会长。 不过代理会长可不是容易当的，现在同心会正是内忧外患，处于众矢之的，要解决当前的难题可不简单。 如果没有能力，很可能随时送命。 季汶道：“我会解决，找寻会长的事也不能断，去发悬赏，我们一定要在叶家和龙图帮之前找到人。” 戚罪现在孤身在外，处境很危险。 虽然知道先生手段厉害，但同时面对叶家的悬赏和警方的通缉，季汶担心会有意外。 季汶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找回戚罪，不惜一切代价。 第26章 炸弹狂徒 绯江现在正刮起一阵名为“戚罪”的风暴。 戚罪的名字不断出现在各大报纸杂志上，新闻更是不停播报着因为这人出现的动乱。 在绯江的历史上，无论是当红顶流明星，还是政界商人大佬，又或者罪孽深重的通缉犯，从没有一个人有过这种热度。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这个名字。 “谁是戚罪？”广场上，两个青年正在喝着咖啡，看着广场大屏幕上播报的关于戚罪的消息。 “这你都不知道，同心会的会长，前阵子天堂俱乐部的爆炸案就是他搞的。” “他还杀了叶啸天，可真是个狠人！” “怪不得，同心会、叶家、警察都在找他。” 只是目的不同，警察和叶家是要抓住他、杀死他。 叶家甚至出了过亿的价钱，来买戚罪的命，为家主报仇。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高价。 而同心会的目的则是保护戚罪，他们出的价钱比叶家还要高，只是他们要的是一个平安无事的活人。 “如果能找到他，这辈子不是打断腿也不用愁了？”这时，旁边一个陌生的黑发青年笑道，他手里正拿着一张报纸在看。 两个青年吓了一跳，赶忙好心朝着这个陌生青年提醒，“嘘！小声点！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凶犯！要是让他听见就糟了！” 黑发青年笑了，看了看手表，指着不远处一片空地道，“你们看，三分钟后，那里就会发生一场爆炸。” 两个青年面面相觑，接着哄然大笑，“你怎么知道？” 黑发青年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超能力。” 此话一出，两人更觉得他是在开玩笑，没再理会这个神经病，转头继续闲谈。 广场的钟楼上，秒针一下下走着。 人们坐在长椅上休憩。 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直到，秒针转了三圈，和分针重合。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在空地炸响。 “有炸弹！” 一时间，人们吓得四散奔逃，尖叫声四起。 幸好炸弹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废弃的空地，这个时间，附近的街道广场上人也很少，所以没人受伤。 但坐在咖啡店外面的两个青年还是被吓了一跳。 爆炸？ 真的发生爆炸了！ 两人下意识地去看一旁的位置。 发现已经空了。 黑发青年早已经不见了。 “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个人好像有点面熟？”这时，其中一人突然道。 “好像···”另一个人也似乎觉得有点眼熟，目光不经意间瞥向手边的报纸。 还有广场上播报着戚罪的通缉画像。 两人同时对视，脸色都吓得一片煞白。 季汶接管同心会之后，迅速整顿了会内动乱的问题，采用杀鸡儆猴的方式，在果断杀了两个叛徒示威之后，其他人也受到了震慑。 然后，他孤身闯进了绯江东区，杀了叶家的一个堂主，大大挫败了龙图帮的锐气，也令同心会声威大振。 在季汶的号召和带领下，同心会上下一心，不仅守住了原本的地盘，甚至还趁乱吞下了叶家东区的势力。 龙图帮彻底土崩瓦解，绯江的地下势力，而今只有同心会了。 原本对季汶有所轻视的楚北等人，看见季汶展现出来的能力，也对他放下了成见，逐渐心悦诚服。 季汶仍在不断寻找着戚罪的下落，但却没有半点消息。 不过，这两天报纸上的另一个大新闻，吸引了季汶的注意。 “城中出现炸弹狂徒，目前已有六起爆炸案！” “死亡者均为罪犯？是巧合还是精心谋划！” “犯案前发布预告，是警示还是挑衅？” “炸弹狂徒发布下一个地点——中心花园！” 季汶拿着报纸问身旁的阿三，“你看到了吗？” 阿三神色平静，“看到了。” 他一早就看到这消息了。 最近绯江出现了一个炸弹狂徒，喜欢到处放炸弹，而且事情还会登报犯罪预告，告诉所有人爆炸的位置。 开始没人相信是真的。 直到第一起爆炸案的出现，才引起警方的注意。 警方曾经到报馆、犯罪现场多方查探，但都找不到这个炸弹狂徒的蛛丝马迹。 抓不到人，那也得想办法制止爆炸。 但他们试过几次，炸弹的装置太过复杂精妙，就算是警方专业的拆弹专家和军火教授都看不懂，更别提拆除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疏散人群，避免伤亡。 谁也不懂这个炸弹狂徒要干什么？ 如果要放炸弹，为什么还要提前告知？ 是为了挑衅警方？又或者纯粹想引人注意？ 如果是后者，那他无疑是成功的。 被炸死的那些不是作奸犯科的罪犯，就是贪污受贿的官员，压榨工人的黑心老板，几乎每个人身上都背着超过三条人命。 现如今，绯江所有的新闻几乎都是关于炸弹狂徒的，他甚至已经取代戚罪，成为了新的网络红人。 许多年轻人都将他奉为了偶像，甚至还将他做的这些以恶制恶的行为，当成一种大快人心的宣泄。 炸弹狂徒的出现，给这个混乱无序的绯江，给所有人的心中，投下了一颗巨大的炸弹，激发了人们的反抗意识。 学生罢课，工人罢工，街上出现了许多人开始示威游行，控诉他们受到的欺凌、压榨和不公平对待。 “你觉得···会不会是先生？”季汶有些怀疑，这件事是戚罪干的。 戚罪之前就炸毁过天堂俱乐部。 他看过戚罪组装枪，制造炸弹，戚罪有能力这么做。 阿三没有给出答案，“会长，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打理好同心会，至于其他，先生自有安排。” 季汶听阿三这么说，心下确信了八九成。 先生见过阿三，还告诉了他一些事。 阿三知道的比他要多得多。 季汶稍感失落，比起他来，先生还是更信任阿三。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们认识的时间那么久。 季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要知道先生平安无事，他心里就安心了不少。 “阿三，那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要打理好同心会，季汶问起了阿三的意见。 “去找叶向明。”阿三道。 “叶向明？”季汶怔住了，“他怎么了？” 这些天戚罪不在，他又一直忙着同心会的事，都没去管叶向明。 “他逃走了。”阿三道。 其实准确来说，是被叶家救走了。 叶啸天死了，叶家需要一个继承人。 叶啸天没有子女，叶向明身为叶家二少爷，叶家新任家主的位置，理所当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叶向明不会放过我们。”阿三道。 他们绑架了叶向明，吞了龙图帮，又有传言说戚罪杀了叶啸天，叶家和叶向明绝不会放过他们。 季汶需要去找叶向明，解决这个问题。 “我懂了。”季汶准备动身。 这时，阿三拦住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玉戒指，“戴着它去见，会好一点。” 季汶看着那枚玉戒指，面露疑惑之色。 第27章 夜闯市长府邸 叶氏集团，顶层。 “二少爷，叶氏的资金链出现了问题！” “大少爷死了之后，过去跟我们合作的投资商全都撤资了，这群白眼儿狼！” “有办法解决吗？”叶向明问道。 “过往出现了问题，都是从龙图帮调动资金周转。” “龙图帮现在怎么样？” “季汶杀了我们的堂主，现在东区的地盘已经全都被同心会吞掉了。” “之前大少爷还留下一些资金，应该可以周转，但是我们是救龙图帮还是救叶氏？” “叶氏是叶家的根基，龙图帮现在已经是这种样子，只能放弃了。” “不行，龙图帮是大少爷一手创下的基业，怎么能放弃！” “不错，龙图帮是叶家的，不能白白拱手让人！” “可现在这种情况，打下去对我们损失很大！” 叶氏的老臣子和原先叶啸天的手下起了冲突，双方越吵越激烈。 叶向明扶着脑袋，听着面前一帮人吵得头疼。 “够了！”叶向明望着这些人，“你们要吵到什么时候？” 众人望着这个新掌权的叶家二少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找到戚罪了吗？”叶向明朝着叶啸天的手下问。 “没有。”他们出了高额悬赏，每天都有很多人来冒充，但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戚罪。 戚罪就好像在绯江人间蒸发了一样。 根本找不见人。 “那就再多派些人去找！”叶向明命令道，“再提高赏金！” 手下心中腹诽，这赏金已经快要提高到顶了，还要再加。 叶家正是缺资金的时候，就怕到时候找到人也付不出来。 “二少爷，那叶氏和龙图帮的事——”人们请示着叶向明，如果他拉不回资金，那关于叶氏和龙图帮，先救哪一个。 叶向明不耐道：“先找戚罪！为大哥报仇！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可是——” 报仇重要，但公司也同样重要。 但叶向明此刻满心都沉浸在仇恨之中，其他事完全听不进去，也不想管。 人们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叶向明躺在靠椅上，看着面前堆成山的文件，烦躁不已，他伸手想全都推开，但手还是没有落下。 他不能再当一个任性妄为的小少爷了。 过去，哥哥一直不希望他插手帮派的事，送他去学校，希望他能好好读书，将来继承叶氏。 但叶向明对做生意毫无兴趣，比起学习他更喜欢打架。 哥哥并没有强求，也不曾给过他任何压力，一切都由着他的性子来，不喜欢读书，不想做生意也不要紧。 就算他只是当一个纨绔子弟也无所谓，反正叶家养得起他。 他在哥哥的羽翼下长大，一直安然地受着庇护，不需要有任何的烦恼和忧虑。 可是，自从回到叶家，知道哥哥的死讯，叶向明被逼一夜成长起来。 他不能让叶家倒下，他要为哥哥报仇。 他需要代替哥哥，承担起自己应尽的责任，守护住他的家族，这压力太过沉重，重得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门开的声响。 叶向明以为是手下又来找他，正在心烦意乱之时，不耐烦道：“不是告诉你们去找人——” 然而，当他抬起眼眸，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住了，“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季汶神色如常，关上门，正要上前，却被一把枪指住了。 他只能举起了手。 叶向明拔出了枪，冷笑道：“敢一个人来叶氏，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不怕我杀了你？” 上次败给季汶之后，他一直耿耿于怀。 叶向明心里动了杀意。 “你不能。”季汶说着，打开了手，手心里正捏着一枚遥控器。 叶向明看见的一刹那，瞳孔猛缩，身体微颤，仿佛有一道电流在身体内流窜。 但季汶并没有打开开关。 这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的生理性恐惧，这令叶向明觉得耻辱。 他回到叶家，立刻就想拆掉体内的芯片，但找了私人医生，试过很多种办法，都没办法拆除。 戚罪当初并没有吓唬他，芯片不能强行拆除，稍有不慎就会爆炸。 叶向明的脸色青白交加，盯着季汶，“把遥控器给我。” 不能拆除芯片，他也得拿到遥控器。 叶向明不能容忍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另一个人的手上。 季汶没有回应他的命令，而是道：“我今天来是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杀死你哥哥的人不是戚罪。”季汶道。 叶向明冷冷一笑，“不是他是谁？” “是白元洲。”季汶道，“他就是你哥哥背后的金主，是他杀了你哥哥，然后栽赃嫁祸给戚罪。” “哼。”叶向明一点儿也不信，“他们是两兄弟，这种谎话你也编的出来？” 季汶道：“我不需要编谎话，你知道，我可以控制你听话。” 他手里有遥控器，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轻易杀了叶向明。 “我不会受你威胁的。”叶向明脸色铁青，攥起了拳头。 就算死，他也不会放弃为哥哥报仇。 季汶神色淡然，“这不是威胁，我只是在告诉你事实。” “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们？”叶向明瞪着他，仍旧不相信季汶的话。 季汶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玉戒指，放到了叶向明的跟前。 叶向明看见玉戒指的瞬间，脸色立刻变了，“你怎么会有这个？” 哥哥的玉戒指怎么会在季汶的手上？ 季汶道：“叶啸天临死前将这个给了戚罪，让他交给你。” 叶向明拿起玉戒指，眼眶通红一片。 这是叶家家主的信物印章，也是打开保险柜的钥匙。 除了他和哥哥，没有人知道这枚戒指的意义。 季汶说的是真话。 哥哥相信他可以继承叶家，相信他有成为叶家家主的能力。 一瞬间，叶向明心中充满了力量，望向季汶，“你想要我做什么？” 季汶知道目的已经达成，“报仇，对你真正的仇人。” 他们不应该再打下去，而是应该将目标对准真正的敌人。 白元洲就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夜幕降临，市长府邸。 风吹动窗帘，房间里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 江临被这声音吵醒，迷蒙间睁开眼，就看见床头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正在吃苹果，吓得顿时坐了起来，下意识地就叫惊叫大喊，叫警卫过来。 但他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的手边，正放着一个像是炸弹一样的装置。 “市长先生，很冒昧前来造访。”戚罪见他醒了，露出一抹称得上和善的微笑来，“希望不会打扰到你的安眠。” “你是谁？”江临紧张地问。 “市长平时似乎不太看新闻。”戚罪靠近，月光下，那张俊美的脸锋利迫人，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芒，令人心惊肉跳。 江临的脸色骤变，“你是戚罪？” 戚罪微微一笑，“我想请市长先生帮一个忙。” 江临皱起眉头，冷冷道：“你以为我会受一个罪犯威胁？” 戚罪好整以暇，“不会吗？” 江临看着手里的炸弹，上面的数字正在倒数。 “市长应该听过最近的爆炸案。” 江临的心沉了下来，“是你干的？” 戚罪挑了挑眉，笑着道：“只是一些正式表演的前戏，如果市长不答应，那么下一场正式表演，就要在您家里上演了。” 这一次，戚罪的目标是市长府邸。 而且，江临也知道，整个绯江的警方都对这个炸弹狂徒束手无策，这炸弹根本没办法拆卸下来。 想到报纸上的那些新闻，江临的额头不禁冒出冷汗，“你想我帮什么忙？” “也不是什么大忙，不会令市长感到为难。”戚罪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到江临的跟前，“我只需要市长明天早上，宣布这几条新令。” 江临看着纸上的内容，顿时脸色大变，“这怎么行？这——” 话没说完，他看见炸弹上的时间数字倒数变得快了。 “市长先生，我劝你想清楚再回答。”戚罪笑容灿烂。 江临的脸色惨白一片。 “三十···二十九···”眼见着数字越来越小。 “十···九···” 江临不由得浑身发颤，吓得大喊：“不要！我答应！快停下！我什么都答应！” “三···二···一···“ 炸弹爆炸的声音没有响起。 “哈哈哈···” 炸弹装置里弹出一个小丑，正发出怪异的笑声，仿佛在嘲笑他的胆小。 江临意识到被人耍了，脸色青白扭曲，正想向戚罪发怒。 却不想，戚罪笑着道，“这只是一个见面礼，不过我的确在这里安装了炸弹，只是不在你的手上。” 说着，江临朝着他指的地方看去。 一个微型的小炸弹正绑在他的脚腕上。 这本来松了一口气的江临，瞬间感到头皮发麻。 戚罪好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也是个定时炸弹，不过放心，爆炸时间是明早十点，只要你在这之前，按我说的去做，就不会有事。” 说完，他扔掉吃完的苹果核，朝着江临笑了笑，“市长先生，晚安，好梦。” 然后便爬上窗口，跳了出去。 江临攥紧了拳头，脸色阴沉难看。 第28章 弃子 翌日九点，绯江发生了一件大事。 市长召集了全部的官员和媒体，当众宣布了几条新令。 第一条，从今天开始，绯江实行罪犯豁免制度，只要能抓到罪犯，就可以用对方的刑期抵扣自己的刑期。 第二条，警方将会设立一个特殊调查部门，对政府内部官员和所有的大企业进行全方位的审查评估，这个部门完全独立，只听市长一人调遣，负责人是现在警署任职的警官，杨彦行。 最后一条，针对近日犯罪案件，政府决定在每个区任命一个执行官协助治理，在此之外，设立一个总长负责统一管理，总长是现任同心会的代理会长季汶。 这三条新令一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市长，请问您为什么会有这个决定？” “您这么做是和黑恶势力妥协吗？” “市长，您有考虑过后果吗？” “新一届的市长竞选快要开始，您是想以此来拉拢选票吗？” 面对媒体蜂拥而至的追问，市长并没有多谈，而是在保镖的保护下，匆匆离开了现场。 郊外，白家别墅。 今日来了一个新客人。 电视里播放着市长颁布新令的场面。 不过短短一个星期，绯江的犯罪率就有了明显下降。 所有人都在夸赞市长高瞻远瞩。 白元洲的脸色阴沉难看，盯着对面的人，“恭喜你啊，江市长最近名声不错啊。” 江临吓得战战兢兢，“这不是我的主意，我没想过——” “你没想过？”白元洲的声音阴冷得像一条毒蛇，“什么罪犯豁免？是谁给你的权利下这种命令？还有，你成立的特殊调查部门，来我的公司捣乱，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江临赶忙解释道，“我没让他们这么干。” “那是怎么回事？” “我···”江临想起身上的炸弹，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说。 白元洲冷冷瞧着他，“需要我提醒一下吗？江市长，你现在的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 听了这话，江临浑身一颤。 当初江临只是许多竞选者中并不起眼的一个，无论才智还是能力都平平无奇，是白元洲看中了他，花钱为他造势，帮他拉选票，贿赂官员，这才令江临能够爬上绯江市长的位置。 换届竞选快要开始，要是没有白元洲这个金主的财力和资源支持，江临很难连任。 想到这儿，江临顾不得许多，连忙将戚罪半夜来找他，并且在他身上绑了炸弹的事情说出来。 “白先生，我也是被逼无奈。”江临将裤管掀起，给白元洲看，“我已经试过各种办法，都没办法解开这个炸弹。” 白元洲瞧着他脚腕上的炸弹，的确像是那个人的做事风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想着戚罪的三条新令。 第一条，罪犯豁免制度，是让罪犯之间互相残杀，罪犯少了，犯罪率自然也就低了。 第二条，成立特殊调查部门，结合之前爆炸引起的罢工游行，是要敲山震虎，在商政界建立一个清廉公正的秩序。 第三条，在每个区设立执行官和总长，是将同心会这个地下的黑道帮派合法化，也是正式宣布，以后，绯江一切的地下势力都归季汶管辖，他将代替叶啸天，成为绯江新的地下君王。 想到这些，白元洲的脸色越发阴沉。 他看出了戚罪的打算。 戚罪觉得他并不适合再继续成为绯江的守护者了。 戚罪想要换人。 但白元洲不确定，戚罪看中的是杨彦行，还是季汶。 不过有一点，毫无疑问，在戚罪心里，他已经是一颗弃子了。 杨彦行下了班，从警署回到家。 车放进了停车场。 锁车的时候，瞥见倒车镜似乎有一道影子闪过。 “谁？”杨彦行警惕地立刻想要拔枪。 可手刚摸到腰间，发现空空如也。 他的枪不见了！ 接着，还没等杨彦行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量狠狠一推。 杨彦行的手肘立刻后击，在警校进行过专业训练，杨彦行身手一流，近身搏斗更是出类拔萃。 但他的速度快，敌人的速度也不慢。 仿佛预判了他的动作一样，挡住了这一记肘击，还有心情调笑，“杨警官，反应不错啊。” 杨彦行抬脚踢去，对方侧身闪避，同时抬脚踹去，杨彦行的腹部中了一击，但他不顾疼痛，再次挥拳。 对方没想到杨彦行还要继续打。 本来只想玩玩而已，但杨彦行显然是认真了。 最后，他只能一只手扭住杨彦行的双手，强硬地将人压在车窗上，“我说，杨警官，玩够了吧？” 杨彦行痛得面色扭曲，“戚罪，把枪还给我！” “原来你认出我了。”戚罪挑了挑眉，“那还跟我打？” 杨彦行又气又恼，他是警察，看见罪犯当然不能无动于衷，“放手！” “杨警官，你求我啊？”戚罪故意道。 杨彦行的脸色青白交加，“戚罪！” 戚罪笑了一声，松开了手，没再戏耍他。 杨彦行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没再向戚罪出手，他知道自己不是戚罪的对手，再动手也只是自取其辱。 “外面到处都在通缉你，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杨彦行冷冷地盯着戚罪。 戚罪勾唇一笑，靠着车门，“所以我来找杨警官投案自首。” “这可不是投案自首的方式。”把他打成这样再说投案自首，谁会相信戚罪的鬼话。 戚罪挑了挑眉，“那么，就当我是来帮你破案的吧。” 破案？ 杨彦行立刻想起了叶啸天的死，“你知道杀死叶啸天的人是谁？” 听了这话，戚罪瞧着他，神色玩味，“杨警官怎么知道凶手不是我？” “太巧合了。”杨彦行道，“我那天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杨彦行从口袋里将一个信封递给了戚罪。 自从那天之后，杨彦行就一直将这封信随身携带。 戚罪拿起信，瞥了一眼。 上面正是他和叶啸天见面的日期和信息。 为了将杀死叶啸天的罪名嫁祸给他，让警察当场撞破，的确是计划周全。 “就因为这个？你相信我？”戚罪看向杨彦行。 当然不止是这样，这封信只是令杨彦行生疑。 要证明戚罪没有杀人，需要更多的证据。 “我回过现场，查看过子弹痕迹，叶啸天一共开了五枪，打中的是他自己的手下。” 叶啸天没理由对自己的手下动手，唯一的解释是，他的手下反水了。 “那个侍应的枪里少了一颗子弹，和杀死叶啸天的一样。”杨彦行道。 所以，当时应该是叶啸天的手下背叛，正好在戚罪和叶啸天见面的时候，杀死了叶啸天，然后又被他们当场撞见。 戚罪就成了杀人凶手。 “我一直以为杨警官讨厌我，想不到，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杨警官这么不遗余力。”戚罪笑着道。 其实想要知道事情真相，只要认真去调查就行了。 但所有人都不在乎真相。 在他们眼里，戚罪已经是一个罪犯，杀一个人，和杀一堆人，根本毫无区别。 所有人都将戚罪当成了杀死叶啸天的凶手，为抓到了他的犯罪证据而大肆庆贺。 “我只是想弄清楚真相。”杨彦行冷声道。 他和那些人不同，并不将抓人当成一场输赢的较量。 杨彦行虽然不赞同戚罪的做事办法，但他却了解并且相信戚罪不是杀死叶啸天的凶手。 戚罪瞧着杨彦行，“我早就说过，现在像杨警官这样的警察，越来越少了。” 杨彦行的神色微黯，“但我没办法让他们取消通缉令。” 在他发现真相时，就已经汇报给了上级，希望能够撤销通缉令。 但上头无论如何都不同意。 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所有人都认定戚罪是凶手。 取消通缉令，这要警方的面子往哪里放。 戚罪对此早有预料，“他们受了命令，当然不可能放过我。” 杨彦行皱起眉头，“谁的命令？” “当然是陷害我，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戚罪说出了一个名字，“白元洲。” “白元洲？”杨彦行愣住了，“你哥哥？” 他怎么也没想到，凶手居然是戚罪的哥哥。 “他为什么要杀叶啸天？”杨彦行不明白。 叶啸天和白元洲这两个人，虽然是绯江两家家族的家主，但背景一黑一白，叶啸天是龙图帮的老大，而白元洲做得一向都是正当生意，两人根本毫无往来。 “白元洲是叶啸天的金主。”戚罪道，“他的势力比你想象的要大，就连你们警署署长，都在收他的钱，听他的话。” 杨彦行的脸色骤变。 怪不得当时案子刚出，几乎都没有调查，署长就立刻下了通缉令，知道真相也并不撤销，反而劝他，像戚罪这样的罪犯，无论以什么样的罪名逮捕，只要把人抓到就行了。 他以为署长也是心急想抓住犯人，毕竟之前，戚罪三番两次脱身，令警方大失颜面。 于是，杨彦行虽然不满，但也没有继续争吵下去。 但现在，原来只是上面受到真正凶手的指使。 杨彦行一时间觉得信念有些崩塌了。 “杨警官，不用这么惊奇，你现在是特殊调查部门的负责人，应该查到不少东西。”戚罪在旁凉凉道。 杨彦行的脸色又青又白，攥起了拳头。 他一早知道警署内部存在着一些问题，贪污之风盛行，但他以为这只是部分现象，凭借自己的力量就能改变。 但在他成为特殊调查部门的负责人，拥有更多的权限调查之后，他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绯江的上层已经全然腐朽。 “我手上有一些证据。”戚罪朝着杨彦行道，“可以让你抓到白元洲。”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话？”杨彦行听着戚罪这命令的口气，不由得蹙起眉头。 虽然戚罪不是杀叶啸天的凶手，但他依旧是一个罪犯。 他凭什么听一个罪犯的指挥，帮戚罪对付白元洲。 戚罪笑了，“杨警官似乎弄错了一件事，不是你在帮我，而是我在帮你，抓坏人是你们警察的责任。” 杨彦行神色复杂，望向戚罪。 他并不认同戚罪不择手段的做事方法，但他知道，他们的目标一致。 都是消灭绯江的罪恶。 杨彦行朝着戚罪伸出了手。 戚罪不解他的意思。 “我的枪呢？”杨彦行道，让他去抓人，总得先把枪还给他吧。 “枪？”戚罪的表情一脸无辜，“不是在杨警官自己身上？” 杨彦行手一摸，拿到了自己的枪。 就像他不知道戚罪什么时候把他的枪偷走，他同样不知道戚罪什么时候又把枪还了回来。 戚罪笑得一脸戏谑。 这家伙就喜欢把人耍得团团转，他享受这种戏弄人的乐趣。 第29章 对峙 江临这边的麻烦还没有解决，白石集团也出现了麻烦。 “总裁，有人在外面狙击我们的股票。” “股价从早上一直开始跌，总裁，现在怎么办？” “查到是什么人了吗？” “还在查。” “查到了！是叶氏的人！” “叶氏怎么有资金狙击我们？” “据说是有同心会在背后支持。” “同心会？” “他们不是死对头吗？” 谁都想不明白，同心会和叶家明明是敌对的，同心会吞了叶家的龙图帮，还杀了叶家家主叶啸天。 叶家怎么会和同心会合作，突然来攻击他们？ 只有白元洲，清楚是怎么回事。 “糟了，总裁，外面传言说您和叶啸天的死有关，警方正在调查您！” 白元洲蹙起眉头，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杨彦行带着手下冲了进来，“白先生，现在怀疑你和一起谋杀案及多宗商业罪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白元洲神色平淡，“我需要律师。” 警署，审讯室。 “白先生，我想请问，上个月18号晚上，你在做什么？”杨彦行问道。 “我在工作。” “工作？”杨彦行冷声道，“我们查到，你去了云顶仙宫，你去哪里谈什么工作？” “警察先生，我当事人有很多工作伙伴，谈生意当然会去各种地方，这有什么问题？”陈周在一旁道。 “和谁谈生意？”杨彦行问道。 “事关商业机密，我的当事人不方便回答这个问题。”陈周立刻道。 “这个事关机密，那我换一些问题来问。”说着，杨彦行拿出一张照片，“这个人白先生认识吗？” 白元洲漠然地盯着他。 “我的当事人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陈周在旁道。 杨彦行冷笑一声，“上周在街头有一批枪手杀人，这是他们的首领，白先生，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和这个首领在一起？” “警察先生。”陈周立刻打断了他，“请注意你的态度，我的当事人是来协助调查，不是罪犯，你不能这样质问他。” 杨彦行并不理会陈周，他的眼睛只是盯着白元洲，等着他的回答。 白元洲看着杨彦行，听着他这声势逼人的审讯。 杨彦行手里似乎掌握着不少证据，所以才能这么有底气。 但白元洲并不害怕，也不慌乱，神色平静，“警察不应该和罪犯站在一起，杨警官，你跟错了人。” 杨彦行听了这话，心中突然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被推开了。 “头儿，署长要见你。”祝青急忙道。 警察署长亲自接见，只可能是一件事。 杨彦行一走进出来，就见署长气急败坏地朝着他质问道，“谁让你把白元洲抓回来的？现在立刻把人给我放了。” “署长，他是嫌犯。”杨彦行道，“我只是公事公办。” 话音未落，就听署长怒道，“公事公办？你抓人的时候申请了吗？我同意了吗？” 接着，署长立刻命令手下，把白元洲放出来。 白元洲迈步走出来，署长上前寒暄道：“白先生，不好意思，让您受惊了。” “没什么，杨警官很尽责。”白元洲淡然道。 署长陪着笑，“我送您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却被杨彦行拦住了，“你不能带他走。” “杨彦行，你想干什么？”署长怒道。 杨彦行声音冰冷，“署长，他是我抓回来的嫌犯，没有我的命令，没人能带他走。” “你凭什么？”署长恼火道，“杨彦行，别以为你的叔父是副市长就了不起，你是什么职级？有什么权利说这种话？” 杨彦行已经从戚罪的口中得知一切，对署长说出这种话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署长，以职级来说，我的确没有资格。”杨彦行现在的职级只是一个警察队长，远在署长之下，“不过，身为特殊调查部门的负责人，我有权利抓捕任何嫌犯，除了市长以外，我不需要和任何人交代。” 杨彦行看着署长，目光锋利寒凉，令人生畏。 署长的脸色又青又白。 虽然杨彦行是警署的人，但特殊调查部门独立于警署之外。 杨彦行所做的事，就算是署长，也没权利干涉。 气氛变得紧张而凝重。 周围的人大气也不敢喘。 现场分成了两方势力。 一方是以杨彦行为首的特殊调查部门，一方是以署长为首的警察。 一边要抓人，一边要放人。 双方相对而立，互不相让。 就在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穿着西装革履，走到署长跟前，说了两句话，并将一样东西交给署长。 署长看过之后，脸上露出笑容，目光看向杨彦行，“恐怕杨队长这下不需要向市长交代了。” “市长刚刚下令，释放白先生。” 杨彦行的脸色变了，“不可能！”他想去找市长。 “如果你想去见市长，我看没这个必要了。”署长将刚拿到的东西展开，那是一封公文，“杨彦行，从现在开始，你被停职了。” 杨彦行不可置信地看向白元洲。 白元洲神色如常，仿佛对此早有预料。 最后，白元洲堂而皇之的离开了警局。 第30章 打赌 随即舆论也开始出现了反转。 关于白元洲的负面新闻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 白石集团接连开了发布会，宣布了一些新的投资项目，股票不但有了回升，甚至还创下了新高。 化险为夷之后，他的运气简直好得不像话。 但与之对应，叶家和同心会的情况就不是那么好了。 叶向明看着一路下跌的股价，快要抽空的资金，还有银行打来的电话，只觉得焦头烂额，“怎么办？银行又打电话来了。你那边还有资金吗？” 季汶也眉头紧皱，“我的钱已经给你了。” 为了支持叶向明，一起对付白元洲，他也已经花光了同心会的钱。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叶氏就要破产了。”叶向明朝着季汶道，“戚罪呢？他在哪儿？” 现在情况都变成这种样子，只有戚罪才能帮他们。 “我不知道。”季汶也不知道戚罪在哪里。 叶向明有些恼怒，“你不是他最信任的手下吗？” 季汶怎么会不知道戚罪在哪儿。 “如果我知道，我早就去找他了。”季汶心里的烦躁一点也不比叶向明少，“你以为现在只有你想找他吗？” “怎么了？”叶向明察觉到季汶似乎也出了问题。 “不知道哪里出了麻烦，同心会又乱起来了。”季汶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本来一切都管理的很好，但突然间，有两个区的执行官被杀，找不到凶手，手下又出现了动乱。 现在这乱子已经越闹越大，甚至蔓延到了楚北等人的辖区，季汶查不到祸乱根源，面对这些乱局，越发心浮气躁。 只能希望戚罪可以快点出现，解决掉这些麻烦。 而现在的戚罪，正在要一样东西。 白家别墅。 所有人仆人和管家都被支了出去。 “我的东西呢？”戚罪来问白元洲要回他的东西。 “别急。”白元洲微笑道，“边吃边谈吧，我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菜。” 长餐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食物。 戚罪坐了下来，瞥了一眼桌上的食物，“你下毒了？” 白元洲的态度和上一次截然不同。 他应当是很不想见到戚罪，可却精心准备了这一桌子的菜。 白元洲的笑容僵了僵，“怎么会？” 他怎么会用下毒这种不入流的伎俩对付戚罪。 他只是单纯的准备了一桌菜来讨好戚罪，但戚罪却觉得自己想杀他。 白元洲心里有些难过。 戚罪倒也没再说什么，他知道白元洲不会用这么蠢的办法，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白元洲还是带着些期待问道。 戚罪和白元洲初识的时候，白元洲还很落魄，但却很真诚，他感激戚罪愿意帮他，于是特意询问戚罪的口味，每天都做不同的菜给戚罪。 白元洲特意做了当年一模一样的菜，想着戚罪会喜欢。 “太甜了。”戚罪蹙起眉头，这味道着实不怎么样，“我不喜欢吃甜食。” 白元洲微微一怔，他记得当年戚罪特别喜欢吃甜食，好像对甜味的东西有种特别的嗜好。 为什么现在会这么说？ 过了这么多年，他们都有了改变。 “看来是我考虑不周了。”白元洲很快整理过来，朝着戚罪道：“你现在喜欢吃什么？告诉我，我下次准备。” “不需要。”他们大概不会再有这种同桌吃饭的机会。 拒绝是在预料之中的。 没人会和一个时刻想杀他的人在一起吃饭。 戚罪又吃了两口，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恶心的甜味，嫌恶地放下了筷子。 “吃完了，把东西给我。”戚罪并不想再继续留下来，“还有你脖子上的项链。” “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白元洲忍不住道，“就当之前的事没有发生过，我们还像以前那样。” 戚罪冷冷地盯着白元洲。 “我知道，你怪我没有遵守承诺。”白元洲道，“可你也要为我想想，如果不这样，我根本没办法生存下去。” 但戚罪不为所动，“是你自己摘下来，还是我亲自动手？” 白元洲的脸色怒红，“这是你送给我的，你说过让我永远戴着它。” 这颗红色原石代表着的是整个时空的能量，是白元洲所有气运的来源。 不仅是他的事业，还有他的健康。 白元洲自幼体弱多病，成年后身体依旧很差，但后来，却莫名其妙病好了，不但变成一个健康的正常人，而且身体机能甚至比常人还要好几十倍。 甚至过了十多年，他的外貌依旧那么年轻俊美，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一切都是戚罪送给他那颗原石的作用。 现在戚罪要收回去，就等于夺走他的一切。 白元洲不能再次一无所有。 “但你现在已经不适合再戴着它了。”戚罪已经为它找到了新主人。 白元洲的脸色骤变，“你想给谁？杨彦行？还是季汶？” “这与你无关。”戚罪道。 白元洲怒道：“他们不配！你让他们来对付我，结果呢？你看到了，他们比不上我！” 他是戚罪亲手选中的。 戚罪说过，无论才智还是能力，白元洲都是这个时空最出众的，所以让他成为了这个时空的守护者，并将原石留给了他。 戚罪想用杨彦行和季汶来取代他，可现在这两个人都是一身麻烦。 白元洲在告诉戚罪，只有他，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戚罪漠然地看着白元洲，“你高兴得太早了。” 白元洲沉下脸来，“那就来打个赌，如果他们能赢我，原石和那样东西我都还给你。” “我不需要和你打赌。”戚罪道，他可以直接杀了白元洲，自己拿回来。 “杀了我，你可以拿到原石。”白元洲道，“可那样东西只有我知道在哪里，我死了你就永远都找不到。” 白元洲清楚知道，那东西对戚罪的重要性。 “我怎么知道它还在你手上？”戚罪问道。 “如果它不在我手上，你觉得放在江临身上的炸弹，是怎么解开的？” 除了戚罪，没人能解得开他设计的炸弹。 江临敢下令放了白元洲，将杨彦行停职，是因为戚罪留下来的威胁已经被白元洲解开了。 白元洲所用的，是戚罪留下来保护白元洲的秘密武器。 但却被白元洲用来对付戚罪。 戚罪盯着白元洲，半晌，脸上露出笑容，“好，我答应你。” 既然白元洲想玩，那就玩个尽兴吧。 第31章 警匪合作 同心会，琼林阁。 “会长，有人在我们的场子闹事，警署的人过来把我们西街的地盘都封了。” 季汶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好了，知道了。” 这种事已经不新鲜了。 警署在故意针对他们，那些场子做的全都是正行生意，根本没有问题，但那些人完全不理。他们不需要证据，视法律如无物，上来就是一通乱砸，砸完就封。 这些人比混混还要暴力。 之前爆发过几次冲突，结果他们的人全都被抓了起来。 所以，季汶现在已经下令，不要和人起冲突，他们要打砸，要封店都由着他们。 现在他们处于弱势，硬碰硬讨不到好处。 “会长，要不要我们让下面的场子关门歇业一阵子。”阿三问道，“避避风头。” 与其等着人砸完再封，不如自己关门，这样至少可以避免更多损失。 季汶知道这是目前是最好的办法，“去办吧。” 楚北和纪灵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的势力和地盘最多，如果关门，他们的影响会非常大。 “他奶奶的！太憋屈了！”张齐恼火地骂了一句，“这风头要避到什么时候？” “要是会长在就好了。”纪灵叹了口气。 他指的会长明显不是季汶，而是戚罪。 楚北望向阿三，“还是没有会长的消息吗？” 阿三刚想说话，这时，门被推开了。 孙骆的脚步有些不稳，一向沉稳冷静的他，如今却变得有些慌乱。 “出什么事了？”楚北皱起眉头，看着自己的手下，突然闯进来，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心里顿感不妙，难道出了大事。 但看孙骆的样子又不太像。 “会长！是会长回来了！”孙骆一脸兴奋地说道。 会长？会长不就在这儿吗？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季汶。 瞬间，又意识到了什么。 是戚罪！ 戚罪回来了！ 众人大喜过望。 看见戚罪的瞬间，楚北等人赶忙迎了上去。 “会长，你总算回来了！” “这些天你去哪里了？” “你不知道这些天会里出了多少事！” 面对众人的询问，戚罪面带微笑，目光却是望向不远处的季汶，他走到了季汶的跟前。 季汶双眸通红，“有没有受伤？” 戚罪摇了摇头。 季汶想问戚罪很多事。 为什么消失不见？ 就算是被通缉，戚罪也总有办法来见他一面。 可为什么戚罪没有？ 是因为戚罪还不完全相信他？ 但这些问题，季汶最终都没有问。 “对不起。”季汶在说着戚罪吩咐给他的事。 戚罪给他代理会长的位置，让他看好同心会，结果现在却变成这样。 他觉得自己辜负了戚罪的期待。 戚罪伸出手，摸了摸季汶的头，“你做得很好。” 季汶惊讶地看向戚罪。 “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季汶带领同心会，摧毁了龙图帮，收归了绯江所有的地下势力，又说服了叶向明一起合作，联合叶家的势力对付白元洲。 季汶成熟了是许多，他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听到戚罪的夸奖，季汶脸颊一红，“先生，你不怪我？” 虽然之前很顺利，但现在他们却陷入了困境。 “这不是你的问题。”戚罪知道，这并不是季汶的问题。 白元洲的手里有原石，而季汶没有。 他的气运当然比不过白元洲，输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只是论才智能力，季汶和白元洲不相上下。 季汶现在缺的，只是一个势。 而得势的机会，近在咫尺。 戚罪找到了杨彦行。 “你还来干什么？”杨彦行坐在墙角，神色颓然，“我现在已经没办法对付白元洲了。” 他已经被停职了，连警署都进不去。 “你要放弃？”戚罪问道。 杨彦行哼笑一声，“不放弃还能怎样？” 他以前以为凭自己就能改变一切，可现在他发现自己有多天真。 连市长都是白元洲的人，他还能做什么。 戚罪抬起手，他的手里拿着一支枪。 杨彦行看见，下意识地伸手去抢，“还给我！” 戚罪瞧着他，勾唇一笑，“你看，你其实不想放弃。” 杨彦行还想继续当警察。 他心里还有着那团火，想要扑灭罪恶的决心和热忱并没有消失。 “我可以帮你。”戚罪好心提出可以帮他。 “你？”杨彦行嗤笑一声，“连市长都被他收买了，你有什么办法？” “这很简单。”戚罪笑着道，“这个市长是他的人，那就换一个，让下一个市长是我们的人。” “换市长？你以为那么容易？”杨彦行觉得他异想天开。 但戚罪的眼神却一点也看不出开玩笑的意思。 “你是认真的。”杨彦行笑不出来了。 戚罪只是看着他，“下一任市长竞选很快就开始了，你的叔父就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杨彦行没想到戚罪是真的想要换市长。 杨家也是绯江三大家族之一，虽然名气和财势不如叶家和白家，但在政界却有不小的影响力。 杨彦行的叔父就是绯江现任的副市长杨洲。 如果由他成为绯江市长，那么一切就不同了。 “他不一定能选上。”杨彦行道。 白家和杨家的财势和资源相差甚远，就算参选，也不一定能选上。 “我会让他成为市长。”戚罪望向杨彦行，将枪递给他，“要不要和我一起，建立一个新世界？” 杨彦行心中震动，他知道，戚罪现在做的事，会令整个绯江彻底天翻地覆。 这是一次赌上家族命运的选择。 “或者，你需要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 杨彦行注视着戚罪的那双漆黑幽沉的眼睛，里面涌动着的是一种毫不遮掩的野心，令人生畏的同时，也令人心动。 “不需要。”想到现在的绯江，杨彦行伸出手，从戚罪的手中，接过了枪。 在这一瞬间，他们好像握住了手。 “我相信你。”戚罪听见了杨彦行的这句话。 第32章 市长竞选 绯江的市长竞选很快便开始了，各方势力都在为争夺这个位置准备着。 所有报纸都在鼓吹着市长的政举，本来顺理成章，江临连任的机会很大。 但今年却似乎有些不一样，副市长杨洲也参与了竞选。 “白先生。”江临找到了白元洲，担心出现什么变数。 “放心，我会支持你。”白元洲朝着江临道。 江临有了白元洲的支持，心总算定了些。 然而，计划却比不上变化快。 绯江的几个富豪突然同一时间失踪，他们一直和白元洲有生意往来，也是支持市长竞选的重要人物。 “戚罪，这样做没问题吗？”叶向明有些不安。 他们绑架了这些富豪，真的能拿到钱？ 戚罪神色淡定，“不然呢？你有更好的办法？” 叶向明闭上了嘴。 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选票公布的消息传来时，白元洲发现脖颈上的宝石光芒变得黯淡了。 这表示着他的气运在流失。 电视上开始播报最新的消息。 新的市长已经产生。 杨洲正笑着接受四面八方的祝贺。 白元洲的脸色阴沉一片。 他不敢相信，杨彦行和季汶居然赢了他。 戚罪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季汶和杨彦行缺的只不过是势而已，既然如此，他绑架了绯江的几个富豪，这些富豪都是财势和运势极旺的人，表面上是劫财，实际上是为两人借势。 现如今，季汶和杨彦行的运势已经压过了白元洲。 输赢自然顺理成章。 原来的市长和署长倒台后，白石集团的麻烦也随之而来。 许多和白石集团合作的公司老板，公开表示要结束合作。 随后一桩楼塌的丑闻突然被爆了出来，这栋大楼是绯江的地标工程，当初是由江临牵头，由白石集团建造的。 但没多久，大楼就倒塌了，造成了不少死伤，当时白石集团给出的解释是意外，下面的人监察不力。 如今却突然有人站出来，指控当年白石集团在建造时偷工减料，收买政府官员，官商勾结，从中敛财。 白元洲想像上次那样，将新闻舆论压下来，但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杨彦行再次找上了他。 现在他已经官复原职。 杨彦行拿出了逮捕令，“白元洲，现在怀疑你和一宗商业罪案有关，这是逮捕令，你需要立刻跟我走。” 说着，杨彦行拿出了手铐。 陈周在旁脸色立刻变了，“警官，这不太合适吧。” 上次都没有动用手铐。 “上次是协助调查，这次是拘捕。”说着，杨彦行直接拽住了白元洲的手，用手铐锁住，他勾起唇角，眼神得意中带着挑衅，“当然，这次白先生需要的话，律师也可以一起来。” 白元洲面沉如水。 一旦气运变差，短时间内很难扭转过来。 白元洲试图再次从原石中获取能量，但可惜毫无用处。 戚罪再次见到白元洲的时候，是在拘留室。 白元洲的罪名已然成立，如无意外，他的后半生将会在监狱度过。 “你输了。”戚罪朝着白元洲道。 白元洲盯着戚罪，“你作弊！你帮了他们！”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较量，季汶和杨彦行并不是凭自己的力量赢了他。 是戚罪在做幕后推手。 戚罪勾唇浅笑，毫不避讳地承认了，“是啊，游戏规则并没有说我不能帮他们。” 白元洲瞪着他，“你怎么说都行！规则都是你定的！” 表面上，戚罪答应给他一个机会。 但实际上，从一开始他提出打赌，戚罪就没想让他赢。 戚罪故意在耍他！ “白元洲。”戚罪好整以暇，“这一点，我以为你一早就知道了。” 白元洲大约不记得，最初是戚罪帮他成为了白家家主，帮他拿到资金，控制了白石集团。 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构想，以及绯江黑白两道的平衡规则，都是他们一起计划的。 可惜身居高位的时间太久，久到白元洲觉得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努力拼搏得来的，与旁人无关。 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的敌人。 白元洲自嘲一笑，“戚罪，你真的一点旧情也不讲？” “旧情？”戚罪挑眉，“那是什么东西？” 他们充其量不过算是相识过的熟人罢了。 当年也只是交易利用，各取所需，连朋友也算不上，哪里来的旧情。 戚罪认为，白元洲也这么想。 否则就不会在他出现之后，想要杀他，还布局杀死叶啸天来陷害他。 “不过，要是你把东西还给我。”戚罪道，“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命。” 这是现在白元洲还活着的理由。 白元洲嗤笑一声，“戚罪，我不会还给你的。” 戚罪望向他，目光带着些失望，“你说话不算数？” “是啊。”白元洲笑着道，“你也应该知道，我本来是个不讲承诺的小人。” 戚罪的脸色沉了下来，“如果是这样，那游戏就不好玩了。” 他好心答应陪白元洲玩下去，但对方却愿赌不服输。 白元洲望着他的眼神，心里生出一股怯意，但面上还是一副挑衅的样子，“你杀了我，就永远找不到它。” “我不会杀你。”戚罪的眸色幽沉，“不过，你接下来就要被送进监狱，而且一辈子被关在那里，日子大概会很不好过。” 戚罪会让白元洲体会到，活着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折磨。 “戚罪！”白元洲脸色铁青。 “我还有很多时间。”戚罪站起身来，“如果你考虑好了，可以随时找我。”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白元洲的眼神阴翳，额冒青筋，面容扭曲，攥紧了拳头。 戚罪的话如同魔鬼的咒语一样，在白元洲的耳边回荡。 在四面阴暗逼仄的囚室里，老鼠吱吱地叫着。 白元洲双目狞红，手指不停地划着地板，指甲都已经磨得破损，渗出殷红的血迹，但他双目直直地望向前方，好似察觉不到疼痛一样。 他不能去监狱！ 他是白家大少爷，他不能过那种失去自由，一无所有的日子！ 只是待在这里一天，他就觉得浑身难受！ 他不能就这么等死！ 第33章 巨型玩偶 雨下得很大，雷声轰轰作响。 新闻里插播着一条最新消息。 今早，在押往监狱的路上，一个犯人在杀死两个警察后，抢枪逃跑。 警方发布通缉令，逃脱的犯人正是前白石集团总裁，白元洲。 叶向明看到消息时，正和戚罪一起吃饭，他下意识地看向戚罪。 但戚罪的神色一点变化都没有，仿佛对这件事一点儿都不奇怪一样。 叶向明想要询问，但看戚罪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闭上了嘴。 戚罪和他毫无关系，他不像季汶，是戚罪的手下，也不像杨彦行，是戚罪的合作伙伴。 他现在是叶家家主，只要守住叶家就行了，没必要去管戚罪的事。 另一方面。 虽然失去了市长的位置，但江临并没有搬出他的宅邸。 这栋宅邸不是市长的，是白元洲送给他的私产。 不过比起白元洲来说，江临就好过很多。 他将一切的罪名全都推在了白元洲身上，说全都是白元洲干的，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种出卖的行为虽然不太道德，但事到临头，当然是先保全自己再说。 唱片机里播放着舒缓曼妙的音乐。 江临穿着睡袍，躺在摇椅上，手里拿着红酒，闭着眼睛，享受着这悠闲惬意的时光。 他还让手下找了个女人，估计过会儿就到了。 外面响起脚步声。 看来是女人到了。 江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张开手，“过来。” 然而，脚步声消失了，人停在跟前，却并没有投入他的怀抱。 江临睁开眼，然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瞳孔放大，就像是看到了恐怖骇人的恶鬼一样 。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温柔漂亮的女人。 而是一个身披雨衣斗篷的人，他的手握着枪，衣服上沾满了血，顺着雨滴，一路流淌下来，滴在地上。 江临看见了斗篷下，青年那张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脸，有着一道长长的裂纹，血珠挂在眼睑，染红了整个眼眶，此刻显得分外阴森骇人。 “江临，你的日子过得倒是不错。”白元洲冷冷道。 “白···白先生···”江临举起双手，吓得脸色惨白，“我不是故意出卖你的！我是被逼无奈···” “不用解释。”白元洲并没有多少耐性听他解释，“我不是来杀你的。” 江临听了这话，心稍稍放了下来，连忙道：“白先生，照我说，这一切都是那个戚罪害的！您应该去找他报仇！” 白元洲眯起眼眸，“你说，有什么办法能对付他？” 江临脑瓜一转，赶忙道：“可以从他身边的人下手，听说他很看重那个季汶和杨彦行。” 白元洲唇角勾起一抹邪笑，“好主意。” “不过，白先生，现在绯江都在戚罪的掌控之下，恐怕他不好对付。”之前，戚罪的炸弹给了江临不小的心理阴影。 “没关系，我还有一个秘密武器。”白元洲道。 “什么秘密武器？”江临疑惑道，“你要现在去拿吗？” 他一心想着快点让白元洲离开。 白元洲盯着他，眼眸深邃幽暗，嘴角勾起，“我已经在拿了。” 江临不懂白元洲说的是什么。 白元洲让他带自己去地下仓库。 这是白元洲建造的地方，但他送给了江临，进地下仓库，需要江临的指纹。 江临不知道来地下仓库干什么，事实上他从来不会来这种地方。 地下仓库的门缓缓打开。 江临震惊地看着里面的景象，全都是金块，他竟不知自己家里藏了这么多金子。 天哪！发财了！ 江临被这些金块迷了眼睛，但白元洲的目光，却是望向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透明玻璃舱。 玻璃舱里正躺着一个浑身赤裸，肌肉健硕的大块头，身高已经过了三米，体积抵得上普通人两倍大。 江临看见时，吓了一大跳，“什么人？” 这里居然还藏着一个死人。 “它不是人。”白元洲道。 江临仔细看去，发现这个躺在玻璃里的大块头，没有半点血色，古铜色的皮肤光滑细腻，甚至都没有毛孔。 比起人，更像一个巨型玩偶。 尤其是他的小腿部分，根本不是人类的肢体，而是泛着银光的金属和钢铁。 “他是什么？”江临对眼前这个非人的庞大物体下意识地感到惊恐。 白元洲并没有回答。 “砰——”地一声，白元洲举起枪，直接一枪打中了江临的脑袋。 江临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倒了下来，死不瞑目。 怎么回事？ 白元洲明明说过不是来杀他的！ 为什么突然出手！ 白元洲的确不是来杀他的，只是利用江临找到这件秘密武器。 而今，江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出卖过他的人，白元洲当然不会放过。 白元洲并不在意地下的尸体。 他举枪对准玻璃舱，子弹射了过去。 门锁碎裂的同时，空气闯了进来。 也是在这一瞬间，巨型玩偶突然睁开了眼睛。 只是它的眼神空洞，像是完全没有神智的机器人。 直到它的目光接触到白元洲。 “翼，我需要你。” 白元洲的一句话，似乎像是某种指令，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闪烁出一道光芒。 玩偶的眼中闪现出一抹可怖的杀意。 第34章 原石和守护者 戚罪和叶向明在一起时，楚北匆匆赶来。 “季汶失踪了。” 叶向明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望向戚罪。 此刻，新闻里播放着一条最新消息。 前市长江临被发现死在家中，一直负责案件的杨彦行失踪了。 警方初步怀疑，和前日逃走的白元洲有关，现已发下通缉令。 这时，戚罪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下午三点，老地方见。” 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就知道是谁。 戚罪的眸色暗沉下来。 挂断了电话，白元洲的目光转到眼前，这两个被他绑起来的人质身上。 季汶冷冷瞪着他，“你绑架我们也没用，他不会受你威胁的！” 白元洲勾起唇角，“那可不一定。” 杨彦行比较冷静，他望向白元洲，“他是你弟弟，你想对他做什么？” “弟弟？”白元洲挑眉，看向杨彦行，“看来他还没有告诉你们，可怜的小家伙，被选中了还懵然不知。” 杨彦行不懂他的意思。 白元洲好心介绍道：“你们大概不认识他，他不是白羽，不是我弟弟，他叫戚罪，是来自一个名为帝星的时空。” 两人的神色都变得有些怪异。 白元洲这是受的刺激太大了，所以胡说八道？ 白元洲仿佛知道他们的想法一样，笑着将斗篷的帽子掀开，露出一张异常狰狞恐怖的脸。 季汶看见后，倒吸一口凉气，震惊不已，“你的样子——” 白元洲看起来面色青白，就像快要死了的病痨鬼一样，脸上的伤痕结成痂，就像一只蜿蜒恐怖的虫子，附着在脸上。 “他想要为帝星控制时空能量，需要和各时空的守护者签订协议，很不幸，我就是被他选中的守护者。” “这就是被他选中的代价。”白元洲狞笑着，拿出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我只能依靠汲取这颗守护原石的能量活着，一旦要是没了原石，我就会死。” 原石的能量不仅给了他运气和财富，更重要的是给了他健康。 白元洲不能失去原石，一旦失去原石，他不可能再活下去。 什么守护者？不过是一颗石头的奴隶，一个管理这个时空的工具，从他签订协议的那一刻，他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了。 “现在，他想要换人，他打算要回这颗原石，你说，我要怎么办？”白元洲瞧着两人，目光幽冷。 杨彦行蹙起眉头，“这是你和戚罪的事，与我们无关。” 白元洲咯咯笑了，“无关？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接近你们？帮你们打败我？他选中的新守护者，就是你们其中一个。” 季汶脸色骤变，“你胡说！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先生这两个字让白元洲眯起了眼眸，他的目光锁定了季汶，“你觉得你很了解他？” 季汶不懂白元洲的意思，他很不喜欢白元洲的那种充满了怜悯和同情的眼神，“白元洲，阿三都告诉我们了，是你先背叛对先生的承诺！你还要在这里诋毁他！” 白元洲挑了挑眉，“真是个天真的孩子，被他骗得团团转。不过这也难怪，他对你的确很好，让你从一个任人欺凌的穷学生成为了如今绯江的地下君王，你一定把他当成了救世主一样，我当初也这么想。” 曾经，戚罪也在白元洲最艰难落魄的时候出现，改变了他的命运。 “我不是你！”季汶冷冷盯着白元洲，“我永远也不会背叛先生。” “是吗？”白元洲的眼神透着轻蔑和不屑，他一点儿也不相信。 季汶的忠诚只是因为他还未曾享受过权利带来的诱惑，一旦他享受过，就完全不同了。 “那么，我们就来看看，你的先生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第35章 秘密武器 太阳的光线透过五彩斑斓的琉璃窗，照在十字架的神像上。 下午三点，戚罪出现在了孤儿院的教堂门口。 “先生！”季汶紧张地叫道。 白元洲扬起唇角，“难为你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这个老地方。” 教堂是他们当年初次见面的地方。 白元洲当年因为身体很差，早已被排除在继承人之列，他独自在孤儿院长大，总是喜欢一个人来到教堂。 祈祷自己能够病好，像正常人一样。 那时，他遇到一个路过的少年，与白元洲过往见到的人不同，他没有低头祈祷，他只是站在那里，直视着神像。 “如果可以治好你的病，你愿意付出什么？” “只要可以病好，我什么都愿意做。” 少年瞧着白元洲，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然后说，“神帮不了你，但是我可以。你叫什么名字？” “白元洲。” “我叫戚罪，以后你就是我的手下。” 白元洲当时以为是神终于听到了他的祈求，派人来救他。 但他不知道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标好了价格。 戚罪给了他健康、财富、权势，但却也夺走了他的灵魂、自由和尊严。 “你也没有忘记。”戚罪其实已经忘记了，他是靠着岚玉的提醒，才来到这里。 “看来你已经有了决定。”戚罪扫了一眼被绑着的季汶和杨彦行，“不过，你没必要绑他们来。” 只要白元洲将东西还给他就行了。 白元洲冷冷一笑，“当然有必要，他们可是你选中代替我的人。说实话，我真想知道是谁。不如，我们来个二选一，你杀一个，我就把另一个放了。” “反正，你只要一个来当这石头的主人，不是吗？”白元洲的笑容凉薄，故意想要看好戏。 戚罪看了一眼季汶。 季汶紧张不已，他知道先生很重视他，但他却不知道这种重视到了一个什么地步。 会比一旁的杨彦行更高吗？ 杨彦行却在旁开口道：“戚罪，你要敢听他的话杀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如果权衡利益轻重，戚罪很可能会选择他。 可杨彦行绝不能容忍戚罪为了救他，而杀死季汶。 他不会为了自己活命，而要一个无辜的人枉死。 “白元洲，要杀就杀，哪来这么多花样？”杨彦行恼怒道。 白元洲并没有理会杨彦行的咆哮，“怎么样？有决定了吗？” 戚罪道：“我没兴趣再和一个不守承诺的人玩游戏。” 白元洲嗤笑一声，“看来你是一个也不打算救了。这倒是也不错，你说，如果我杀了他们，你是不是就只能继续用我了？” 戚罪神色淡然，“你可以试试。” 他像是一点也不把两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这也是白元洲一早就想到的。 戚罪不会受任何人的威胁，他骨子里冷血又残忍，在他眼里，任何人都只分为两种，一种是有利用价值的，一种是没有。 杨彦行和季汶虽然有利用价值，但却并非不可替代。 就像白元洲一样。 他们都只是戚罪选中的棋子，如果废了，那就再找一个替代品。 白元洲气急反笑，“戚罪，这世上总有些你在乎的东西。”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传来。 “先生！”季汶被绑着，焦急地喊着，“小心！” “砰——”地一声，从天而降的巨人一脚就将地面踩了一个大洞。 戚罪避开了那恐怖的一拳，但周遭的桌椅全都被砸得粉碎。 “翼！”戚罪看着出现的巨人，不由得怔住了。 但巨人却像是完全听不见他的话一样，只知道向他攻击。 “它怎么了？”戚罪望向白元洲。 白元洲露出笑容，欣赏着戚罪的狼狈，“你一直问我要的东西，现在就在你眼前，只是怕，它不跟你走。” 翼是戚罪以前在帝星制造的机甲，在搭建时空通道时，戚罪为了维护时空平衡，便将翼留了下来。 但翼到底是不属于这个时空的高级生物，所以他现在需要将翼带走。 可现在的翼明显被篡改了程序，已经不认识它的主人了。 戚罪只能拔枪自卫，但枪对于身为巨型机甲的翼而言，毫无杀伤力。 毕竟，它全身都是金属做的。 白元洲笑了，这才是他真正的底牌，最后的秘密武器。 季汶看见戚罪受到那巨型怪物攻击，心中焦急不已。 这时，脑海中浮现出戚罪教过他的。 被绳子绑着时要如何挣脱，在他绑架过戚罪之后，戚罪特意教过他，所有绳结的解法。 季汶回想着，手腕转动。 白元洲系的并不是特别难解的结，很快，季汶的手挣脱开来。 白元洲正看着好戏，并没有注意到季汶已经逃脱了。 直到，季汶从后扑上来，掐住了他的脖子。 “让它停下！”季汶恶狠狠地威胁，叫白元洲让机甲停下，“否则我杀了你。” 白元洲勾唇笑着，“小家伙，它是个机器，输入的指令没办法撤回，除非任务完成为止。就算你杀了我，它也停不下来。” 这个规则，还是戚罪自己设定的。 “指令是什么？” 白元洲笑容灿烂，眼神中充满了毁灭的疯狂，“杀了戚罪。” 只要杀了戚罪，那么一切祸乱的源头就都解决了。 季汶又急又怒，顾不得许多，放开白元洲，就想冲上去帮戚罪。 但戚罪却朝着他喊道，“带杨彦行走！” “不！先生！”在这危急时刻，季汶不想离开戚罪。 “你不听我的话？”戚罪一边抵挡着翼的攻击，一边冷声喝道。 季汶咬了咬牙，红着眼睛，解开杨彦行的绳索，就要拉着他走。 杨彦行却不肯走，“我不走！” 他绝不能扔下戚罪一个人逃跑。 季汶没办法，只能抬手将杨彦行劈晕，然后就要背着他出去。 白元洲怎么能让他们逃走，想要拦住季汶。 但却被一只机甲手臂挡住了去路。 季汶趁机带着杨彦行逃了出去。 白元洲仰头看着那庞大的巨人，翼此刻正盯着他，灰黑的眼眸里竟不再是戚罪的样子，而是他的模样。 怎么回事？ 他已经修改了程序，给翼输入了指令。 为什么翼转换了攻击目标？ 翼捏住了他的脖颈，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白元洲在它的手里，不停挥手挣扎着，但翼的力量太大了，以凡人之躯，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临死前，白元洲看见了一旁，站在神像之下的戚罪。 他背对着神像，唇角勾起，做了一个虚空抓起的手势。 戚罪完全控制了翼。 白元洲这时才知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做戏，他又一次堕入了戚罪的陷阱。 戚罪没耐性一直等着他。 从那天戚罪去监狱找他，说的一番话，就是想将他逼到绝境，让他逃狱。 戚罪激发起了他的仇恨，令他想要杀了戚罪。 可白元洲又有什么办法杀戚罪呢？ 他只能靠一样东西。 那就是翼。 从始至终，戚罪都只是想要拿回他手中的翼。 至于白元洲篡改了程序，对翼下了杀死戚罪的指令。 这对戚罪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翼就算再强大，也不过是他制造出来的一样玩具而已，戚罪怎么可能控制不了自己做出来的玩具。 现在他拿回了翼，白元洲也就彻底没了利用价值。 眼看着白元洲的脖颈被捏断，翼将他扔到了地上。 戚罪走上前，捡起了他脖颈上的红宝石项链。 在项链离开身体的瞬间。 白元洲的躯体迅速老化成一具枯骨，最后化作尘土，消散在空气中。 季汶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不见戚罪出来，感到心焦不已。 害怕戚罪会有意外，但又顾及着戚罪的命令，不敢进去。 直到他听见一声巨响，里面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季汶再也没办法冷静下来，本能地就想要冲进去。 这时，阳光微斜，照在石阶上。 一只脚迈步走出。 季汶心中震颤，僵直了身子。 看见戚罪毫发无伤，走出来的瞬间，季汶的眼眶一片通红，泪水难以抑制地从眼角滑落。 第36章 告别 白元洲死后，整个绯江都变得不同了。 杨洲成为了新市长，宣布按照戚罪所制定的新规则，管制着绯江的黑白两道。 在特殊调查部门的大清洗之下，消除了不少绯江的犯罪现象，工人和学生也不再上街示威，恢复了正常生活，一切看起来都变得井然有序。 市政府门前围了许多的记者，今天是新署长第一天宣布上任的日子。 杨彦行穿着一身干净笔挺的警察制服，从市长手中接过委任状，敬了一个军礼，从今天开始，他就是绯江的警署署长。 这几乎是绯江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位警署署长。 也有人质疑这位置是否与他的家族有关，但杨彦行的功绩却实实在在的摆在那里。 他是新政最大的推动者，是他改变了黑暗腐败的官场，让整个绯江变得公正清明，他不畏强权，扞卫着绯江的法度，保护着平民的权益。 很多人都将他视作人民的英雄，绯江的守护者。 “看来你很受欢迎。”戚罪靠在栏杆上，手里拿着最新的报纸，“人民英雄，绯江的守护者。” 杨彦行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啤酒，扔给戚罪，“你取笑我？” 戚罪笑了，接过啤酒，“我早说过，你是个好警察。怎么样？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不如去竞选下一任市长？” 经过这些天和戚罪的相处，他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杨彦行都不觉得奇怪。 “你要帮我当市长？”杨彦行看向戚罪，目光有些幽沉。 戚罪这人实在太危险了，人们梦寐以求的权势，不过是他随口一句话，而且他真的什么都可以办到。 他想起了白元洲说过的那些话。 世上没几个人抵得住这种诱惑。 戚罪摇了摇头，“我要走了。” 杨彦行怔住了，“你——” 戚罪怎么突然要走？来得这么突然？ “我在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戚罪道，绯江的犯罪率现在已经下降到了10%，时空也恢复了平稳，他完成了任务，没必要再留下去。 杨彦行望向戚罪，眼神有些复杂。 他们一个是警察，一个是罪犯，本来是天生敌对的关系。 可最后，却成了合作伙伴。 杨彦行甚至觉得，他们可以成为朋友。 他不希望戚罪离开。 “你···”杨彦行犹豫了一下，问道：“还会回来吗？” 戚罪笑了笑，“不一定。” 他没有给杨彦行一个确切的回答。 “我们——”杨彦行盯着戚罪，忍不住道，“是朋友吗？” “一个好警察不应该和罪犯交朋友。” 杨彦行听了这话，不禁有些失落。 “不过，如果你想的话，当然也可以。”戚罪脸上的笑容戏谑。 杨彦行看着他的笑容，先前的失落一扫而空，只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 喝完酒，戚罪和他告别之后，便打算离开。 “戚罪！”杨彦行突然叫住了戚罪，想起了白元洲之前所说，“你还有什么要给我吗？” 他想，就凭戚罪当他是朋友，无论是出于哪种出发点，他都有了接受那条红宝石项链，接替白元洲，成为绯江这个时空的守护者。 戚罪看他坚决的表情，有些困惑，随即想了想，明白了，于是走上前，伸出双臂，大方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杨彦行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戚罪给了他一个朋友间的拥抱，拍了拍他的背，顺手把手里喝完的啤酒罐也递给了他，然后便转头离开了。 杨彦行看着手里的啤酒罐，脸色莫名。 琼林阁，同心会。 “先生，你要走？”季汶震惊地看向戚罪，“那同心会怎么办？” 戚罪坐在沙发上，懒懒道：“这段时间，你把同心会打理得不错。我走了之后，你就是同心会的会长，不好吗？” 季汶一听这话，立刻就慌了，“不是！先生，我是听你的命令才做代理会长的！现在你回来了，同心会应该是你的！” 戚罪听了这话，勾起唇角，“不用紧张，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是我的手下，我们本就无分彼此，你的一切自然也都是我的。” 季汶听了这话，稍稍安下心来，“先生，可我不想当同心会的会长，你要去哪里？我想跟着你。” 季汶并不想当绯江的地下君王，他只是想要一心追随戚罪，跟在戚罪的身边。 戚罪很满意他的忠诚，“季汶，我要去的地方你去不了。而且，你知道我并不信任楚北那些人，我只信任你，你就留在这里，帮我看着同心会。” “可是——”季汶还是有些不甘心。 “你要违背我的命令吗？” 季汶咬了咬唇，他不能违背戚罪的命令。 戚罪喜欢他的顺从，拿出一条红宝石项链，“这个送给你。” 季汶看见红宝石项链的瞬间，脸色顿时变得僵硬。 戚罪瞧见了他的表情，“看来你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 季汶已经听白元洲说了这条红宝石项链的意义。 “先生。”季汶望向戚罪，“为什么是我？” 他想知道，当初戚罪为什么选中了他。 戚罪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知道我最喜欢你的什么地方吗？” 季汶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是你的决心和毅力。”这是戚罪第一次说出他选择季汶的原因，“你想要改变命运，就得要付出代价。” 他知道季汶有承受这种代价的决心和能力。 季汶心中复杂，他从没感受过这种赞同和期望。 他早年父母双亡，在孤儿院长大，家境贫苦，靠着奖学金一直读书，以为会有出路，就算在学校受到霸凌，也只能咬牙忍受。 那是因为季汶心里一直有着信念支撑，只要他能够毕业，找到工作，就可以摆脱这一切，结束所有的苦难。 为此，虽然迫于生计，住在混乱的红灯区，但季汶一直循规蹈矩，不敢有半点差错。 对叶向明的反击是一时冲动，绑架戚罪是为了掩盖错误，所以一错再错。 后来，他选择追随戚罪，学会杀人，甚至成为了今天权势滔天的同心会会长，绯江的地下君王。 这是过去的他从不敢想象的。 但季汶并不后悔，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先生，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到。”季汶望向戚罪道。 戚罪的面容挂着微笑，“我相信你。” 这一句话，仿佛给季汶的心里注入了无数的力量。 季汶点了点头，俯下身。 戚罪伸手将项链戴在了他的脖颈上，那颗鲜艳的红宝石，贴在白皙的脖颈上，配上季汶精致的面容，显得异常美丽。 红宝石闪现出一道微光，季汶只觉得仿佛一股从未有过的强大能量涌入身体里，令他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新生感觉。 “很衬你。”戚罪夸赞道。 “先生，我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季汶的目光真挚，对戚罪许下承诺。 第37章 奴隶与人权 帝星，岚玉。 主控室。 【第一个时空：绯江现世】 【犯罪率：10%】 【死亡率：5%】 【任务完成度：100%】 【刑期：年】 莫尔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恭喜你，成功了。” 戚罪坐在桌子对面，手肘撑着脑袋，“不是应该恭喜你？上将大人？” “我有一个问题。”莫尔瞧着他，“为什么是季汶，不是杨彦行？” 论品行论实力，杨彦行显然要比季汶更适合拥有守护原石，成为绯江的时空守护者。 可戚罪却将守护原石给了季汶。 “理由我已经对他说过了。”戚罪笑着，“你也听得很清楚。” 他在绯江所做的一切，莫尔都看得到。 选中季汶，是因为戚罪看中了他与众不同的决心和毅力。 “不。”莫尔却不这么看，在绯江，像季汶这样受欺压的人有很多，戚罪却偏偏选择了季汶，花了不少时间将他训练到如今的样子，让戚罪选择他的原因，不是什么改变命运的决心和毅力。 天底下想改变命运的人多了去了，愿意为此付出的绝不止季汶一个。 “你不过是看上了他那张脸。”莫尔盯着戚罪，“或者说，那双眼睛。” 戚罪的笑容消失了。 “很像那个人。”莫尔话音刚落，戚罪冰冷得像刀子的目光朝着他射了过来。 “戚罪，他已经死了。”莫尔不怕死地说着实话。 戚罪注视着他，两人沉默地对视着。 气氛骤然凝结僵硬。 半晌，戚罪突然又笑了，恢复了原先懒散的状态，“你觉得我会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还找个替身纪念他？” “季汶不是他的替身。”莫尔看着戚罪，“他也没有这个资格，你也不过是将他当成一枚棋子罢了。” 戚罪没有反驳他的话。 “你不怕他会是第二个白元洲？”在享受过权利带来的诱惑后，违背对戚罪的承诺。 “他对我很忠心。”戚罪微笑着道。 “可你并不相信他。”莫尔道，“你在他身上植入了芯片。” 莫尔亲眼看见，那晚在季汶酒醉之后，戚罪就在季汶的脖颈后方植入了一枚芯片。 和在叶向明手背上植入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操控叶向明的那个遥控器，被戚罪送给了季汶。 而操控季汶的，却一直在戚罪自己的手上。 他没有告诉季汶，也没有打开过。 “那只是以防万一。”戚罪一点也不觉得有问题，“我又没有真的伤害他。” 莫尔凉凉道：“那是因为他一直很听你的话。” 戚罪没有对季汶动用电击，是因为季汶表现的一直都很忠心顺从。 可如果季汶一旦想要脱离控制，那么他的下场就会很惨。 “戚罪，守护者不是你的奴隶。”莫尔盯着戚罪，“你这是违反人权法的！” “人权？”戚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帝国的首席上将，帝星一等贵族，卡斯特家族的家主，在跟我谈人权？” 莫尔的脸色有些难看，“戚罪——” “莫尔，是你要我帮忙的。”戚罪的目光玩味，“我达成了你们想要的结果，至于我用什么样的做事手段，这一点也不重要。不是吗？” 莫尔的薄唇紧抿。 的确，戚罪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这一点是无从反驳的。 除了他将守护者变成了自己的私有手下，而他自己变成了整个时空的幕后掌控者。 其余一切都没有变化。 “你拿回了翼。”莫尔望着戚罪，“为什么要这么做？” “翼是我自己的东西，它不适合留在那种低级时空，我不觉得拿回它有什么问题。”戚罪似笑非笑，“莫尔，你在怕什么？” 莫尔神色冷肃，戚罪实在是一个太不稳定的因素。 谁也不知道这家伙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让他去各个时空进行任务，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戚罪，别做不该做的事。”莫尔盯着戚罪，“你不会想再回到星狱的。” 这是戚罪唯一减刑获取自由的机会，再回到星狱，他将永远都不可能出来。 戚罪勾起唇角，笑容灿烂：“当然。” 【第二个时空：月影皇朝】 【犯罪率：70%】 【死亡率：80%】 【任务完成度：0%】 【刑期：年】 “这个小杂种！你那是什么眼神？给我打！” “张公公，打死了怎么办？” “哼，怕什么？咱家是奉二皇子的命令来的，打死了有二皇子在背后撑腰！” “你们不要打了！” “求求你们！放了我家主子！” 戚罪感受到身体上遭受着一阵疼痛。 少年的躯体被推倒在地，被一群人拳打脚踢。 他的运气还真是不怎么样。 上一次穿过去的躯体被人绑架，这一次的躯体更惨，正遭受着一群太监的虐打。 戚罪面色阴沉，攥起拳头。 那凶狠的眼神透着可怕的杀意，令那首领太监张公公平白觉得有些心悸。 正当戚罪想动手时，突然间，岚玉给的信息涌入脑海。 “你这不识好歹的杂种，给咱家小心点。”张公公为了掩饰心慌，虚张声势地骂道，“认清你的身份，我们走！” 戚罪的目光阴沉幽暗。 最终没有动手。 夜凉如水，一座破败的宫殿内。 “殿下，您觉得怎么样？”阿清上前关心道，“我给您去拿药。” 戚罪坐在床头，看着白天这个挡在他跟前的小太监，为他忙前忙后。 四周的环境着实算不上好，毕竟原主赫连楚是一个出身卑微又不受宠的冷宫三皇子。 这是一个古代时空，他所在的月影国是大陆上的一个封建王国。 戚罪之前也来过这里，但那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了。 岚玉连接着各个时空，但来到每个时空的时间线却不同。 就像离他上次去绯江只是过了十多年，但到这里却过了数百年。 在这个时空，他选中的守护者是创立月影国的初代国君，这是大陆上唯一的国家，但如今国君已殁，朝代更替，国运衰弱，子孙后代无法扞卫疆土，于是便有更多的国家冒了出来。 但这不是导致时空混乱，犯罪率高的原因。 这个时空混乱的原因是出现了双重时间线。 也就是说，他所在的这个身体是重生的，在原本的时间线，赫连楚已经死了。 他从岚玉给的信息中看完了赫连楚的一生。 赫连楚是月影国三皇子，是皇帝一夜宠幸的宫婢所生，生母早逝，皇帝更是完全忘记了这个儿子，他自小便形成了孤僻阴沉，不易接近的怪性子。 在成年之前，赫连楚这个皇子始终没有任何存在感，后来由于皇帝不喜，将他扔到边塞苦寒之地自生自灭，但这反倒给了赫连楚机会，边塞战事频发，赫连楚不仅没有死，反倒在连年征战中屡立战功，后来更是掌握了兵权。 这令赫连楚受到了皇帝和皇子的忌惮，所有人都觉得他狠毒暴戾，他扶持四皇子赫连轩即位，但在新帝继位时，赫连楚却被一杯鸩毒所杀。 不过可惜，赫连轩虽然够狠够无情，但却没有当治国的才能，虽然他谋得了皇位，但没过几年，便发生战乱，月影皇朝覆灭，赫连轩成了月影最后一任亡国之君。 自此后，这个时空就彻底陷入了混乱无序的状态，濒临消亡。 但就在这时，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突然扭转了时间。 让时空重新回到了月影皇朝覆灭之前。 可惜，赫连楚却没有重活一次的机会。 戚罪的灵魂占据了他的身体，成为了重生后的少年赫连楚。 现在的赫连楚还是处于一个无人在意的冷宫皇子时期，但白天受到太监欺凌却是一个转折点。 赫连楚性格本就阴郁暴躁，长期受到压迫令他终于难以忍受地爆发了。 本来在今天，赫连楚会反抗甚至失手几乎打死那个张公公，结果被皇帝得知，不知缘由，就认为赫连楚是个暴虐残忍的皇子。 第一印象至关重要，皇帝向来信奉礼法，主张以仁德治国，自然厌恶赫连楚这等凶残的脾性，自此后就一直不喜这个皇子，后来更是将他早早放逐宫外。 戚罪不能走赫连楚一样的路。 原石如果由月影开国国君传给他的后代，那现如今应该在皇帝手上。 他要取得原石，不能离宫，所以他白天没有动手。 阿清取来了药草，拨开赫连楚的衣衫，少年的身材纤弱单薄，白皙的胸膛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 “殿下。”阿清顿时红了眼睛，手指轻颤，“很疼吧？” 戚罪看了一眼身上的痕迹。 伤得确实不轻。 但戚罪感知不到多大的痛楚，一来这具躯体不是他的，二来就算是他自己的躯体，戚罪都没办法感知疼痛。 戚罪的目光盯着阿清，对方的脸上也是青紫一片，“你看起来伤得比我重。” 阿清摇了摇头，强颜欢笑道：“我没事，只要殿下平安就够了。” “你叫什么名字？”戚罪问道。 戚罪没办法从岚玉给的信息中得到太多细节化的东西。 就像他只知道，眼前这个是服侍赫连楚长大的小太监，但在赫连楚相关的记忆里，却连他的名字也不记得。 大概是赫连楚的少年时期太过悲惨昏暗，他又是一个极度自我封闭的人，所以完全不会留意外界的事物。 后来放逐出宫，更是不会记得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太监。 阿清没想到殿下会问他的名字，有些受宠若惊道：“奴才阿清。” 赫连楚过去都是阴沉冷漠的，从来不理身边的人，也没有将任何人看在眼里。 阿清想，他是第一个被赫连楚询问名字的人。 “我记住了。”戚罪直直盯着阿清。 那眼神过于强烈，看得阿清有些紧张无措，脸涨得通红，赶忙垂下头，“殿下，没有药膏，我找了些药草，给您抹上吧。” 太医院不会提供给一个冷宫皇子药膏，阿清能找到些药草已经很不错了。 “嗯。” 阿清将药草咬碎，然后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上，一边涂抹，一边忍不住心疼道：“那些人实在太过分了。” “您毕竟是皇子，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您！” 戚罪听了这话，神色漠然。 皇宫本来就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仗势欺人这种事并不罕见。 赫连楚的生母本来是华贵妃身边的婢女，却得了皇帝宠幸还生下皇子，这件事令华贵妃一直心怀记恨。 可惜他的母亲终究没有飞上枝头的机会，也只是得那一次宠幸，就再没被皇帝注意过，华贵妃便趁机，害死了他的母亲。 但赫连楚毕竟是皇子，华贵妃不能明目张胆的杀死皇子，但他的存在始终是华贵妃心里的一根刺。 虽然没办法把人弄死，但也不能叫他好过。 二皇子赫连晫是华贵妃的儿子，和他的母妃一样厌恶赫连楚，以赫连晫的身份，手下自然不乏为他办事的人。 白天欺凌赫连楚的那个张公公便是其中之一。 “殿下，你放心，他们得意不了多久的，像他们这种恶人，天会收拾他们的。”阿清好心安慰着戚罪。 用不着等天收，戚罪想着。 他从来不喜欢靠天，更喜欢自己来。 虽然为了顾全大局，白天不动手，但这不代表他不和那些人计较。 相反，戚罪这个人非常记仇。 如果当下不发泄出来，那么事后的报复会更狠。 戚罪已经有了计划。 第38章 计划巧遇 两天后，翊宁宫的池塘附近。 戚罪再一次被堵住了。 张公公等人冷笑着，“小杂种，你以为躲到这里，咱家就找不到人了？” 阿清慌了，赶忙挡在了戚罪跟前，“你们想干什么？不许动殿下？” “殿下？哼！他算什么殿下！”张公公一个眼色，手下的人就将阿清狠狠推倒在一边。 戚罪盯着张公公，没有说话，就如同过去赫连楚所表现的一样。 可他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些更为幽沉可怕的东西。 张公公想起那日少年深不可测的眼神，不禁有些莫名心悸。 不过随即，这种心悸便转化成了怒意。 只是一个孤僻的怪胎，他们有二皇子撑腰，有什么可怕的？ 他居然害怕起了这样一个小杂种？ 想起上一次自己被赫连楚吓到，这一回他无论如何也要出这口气。 “咱家今天就教教你这个小杂种规矩！”说着，便有两个太监将他按倒。 “不要！放开殿下！”阿清扑上去想要保护他。 “一起打！”张公公不屑地发号施令。 眼见着他们又要挨一顿毒打，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住手！”迎面而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个衣饰华贵的少年，一袭黄袍，虽然样貌普通，但眉宇间散发着一种不凡的贵气。 张公公看见来人，脸色顿时变了，赶忙跪地行礼，“参见大皇子殿下。” 赫连鸣也认出了他，冷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二皇弟身边的狗奴才，可真是好大的威风。” 张公公吓得赶忙道：“殿下恕罪！” 赫连鸣的目光望向受伤的少年，他的衣着看起来并不像是宫里的太监，于是便让手下把人带上前来。 “你叫什么名字？”赫连鸣问道。 “赫连楚。” 赫连鸣有些震惊，没想到少年居然是个皇子。 赫连楚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 “你是···三皇弟？”赫连鸣蹙起眉头。 赫连楚一向在冷宫生活，赫连鸣都不曾见过他的模样。 如今见此情形，顿时怒了，朝着张公公等人骂道：“胆敢如此对待皇子！你们简直胆大包天！来人！给我拿下！” “殿下！殿下饶命！” 赫连鸣连忙上前，扶起了人，“三皇弟，你没事吧？” 戚罪摇了摇头。 “快！去叫太医！”赫连鸣朝着他道，“你住在哪儿，本殿下送你回去。” 到了冷宫。 赫连鸣看着眼前破败冷清的景象，不由得变了脸色，身旁的侍从递来手帕。 “三皇弟，你就住在这种地方？”赫连鸣嫌弃地捂住了口鼻。 这也太过简陋了。 哪里像是一个皇子的宫殿。 阿清见此情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大殿下帮帮我们主子！” 赫连鸣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阿清将赫连楚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宫里的人都不把我们殿下放在眼里，那张公公更是隔三岔五就来欺负我们殿下。”阿清哭得泪水涟涟。 “想不到这些狗奴才居然敢如此放肆，三皇弟，你放心，本殿下一定为你做主。”赫连鸣一副好心要为赫连楚做主的样子。 “大殿下，张公公等人是二殿下的人。” 二皇子赫连晫家族势大，母亲是当朝贵妃，舅父是丞相，在朝中权势滔天，虽然没有太子之名，但所有人都觉得这太子之位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那又如何？本殿下会怕他吗？”赫连鸣义愤填膺，“本殿下就不信，他能只手遮天。你放心，本殿下一定禀明父皇，给你一个公道。” “多谢大殿下。” 赫连鸣见此，不由得勾起唇角，他正愁没办法对付赫连晫，这可真是天赐的机会。 他没那么善心，闲着没事来搭救一个毫不相关的冷宫皇子。 如果不是牵连到赫连晫，他才懒得多管闲事。 “三皇弟，我们是兄弟不必拘礼，你叫我皇兄就行了。”赫连鸣一副亲和的做派，像一个好兄长一般。 “是，大皇兄。”戚罪微笑着道，也扮着一个感动的好弟弟模样。 计划的第一步开始了。 第39章 冷宫三皇子 赫连鸣走后不久，宫里就来了太监传旨。 皇帝召见赫连楚。 阿清惊喜不已，“殿下，陛下终于见您了。” 赫连楚从生下来就在这里，皇帝像是忘记了有他这个儿子一样，对他一直不闻不问，这是皇帝第一次召见赫连楚。 戚罪眸色暗沉。 月影国的皇帝，这个时空守护者的后代，原石的主人。 要见面了。 进了长明宫，戚罪看见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椅子上，这就是月影国的现任国君赫连穆。 赫连鸣就站在他的旁边，一并在底下跪立的，是张公公等人。 看来，赫连鸣已经将事情说了出来。 “你就是赫连楚？”赫连穆打量着台阶下，这个单薄羸弱的少年。 “儿臣拜见父皇。”戚罪尽心扮演着赫连楚的角色。 赫连穆眯起眼眸，“听鸣儿说，看到你被人打，你看看，是不是台下的这些人？” 戚罪转过头，看了人一眼。 张公公等人吓得匍匐在地，不停地发颤。 “是的，父皇。”戚罪道。 话音刚落，张公公等人顿感天昏地暗。 赫连穆面色沉了下来，“真是胆大包天！来人，全都拖出去砍了！” “陛下饶命！” “陛下饶命！” 侍卫们根本不听求饶，直接拖拽着几人下去了。 赫连穆看着面不改色的戚罪，道：“听鸣儿说，这不是第一次了，你为何不上报？” “儿臣不敢。” “不敢？”赫连穆盯着他，“朕的皇子中，从未曾有过你这等胆小懦弱之辈，你丢的不是你一个人的脸，而是整个皇家的颜面！” “儿臣正是因为顾及父皇的颜面，知道父皇不喜兄弟相残，所以才一直忍气吞声，不愿将事情闹大。” “胡说八道！”赫连穆恼怒道，“兄弟相残？谁要加害你？” “是二皇兄。” 赫连穆听了这话，面色冷肃。 赫连鸣连忙在旁道，“回禀父皇，儿臣也可以作证，此事是儿臣亲眼所见，张公公是二皇弟身边的人，如果没有二皇弟的意思，怎敢如此对待三弟。” 赫连穆的目光盯着赫连楚，“此事属实？你为何不来同朕说？” “儿臣未得父皇宣召，不敢为父皇添忧。”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众人都心知肚明，赫连穆从来没在意过赫连楚这个皇子，赫连楚想见他一面都不可能。 “你二皇兄如此对你，想来你是很恨他了。”赫连穆试探道。 戚罪面色丝毫不显，“二皇兄是儿臣兄长，儿臣自知不为皇兄所喜，自当尽心检讨自己，不敢心生怨恨。” 赫连穆听着这滴水不漏的话语，小小年纪就能懂得隐藏情绪，这个一直不被他所注意的三皇子似乎并不简单。 不过随即又觉得，可能是他想多了，赫连楚不过是一个没长大的少年，自小失去母亲，在冷宫受尽欺责苛待，也许只是害怕得看人眼色，才会这么说。 “来人，传旨，下令二皇子从即日起，禁足两月。”赫连穆说道，说话的时候，他一直观察着赫连楚的脸色。 赫连楚听了这话，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惊喜之色，反而眼中闪过一抹怯意。 赫连穆见此，越发觉得自己先前的推测对了。 而赫连鸣的眼眸中则是浮现出一抹精光，他并不指望能借此扳倒赫连晫，但禁足两月，已经是很严厉的惩罚了。 “父皇，三弟久居冷宫，未免不合适，不如搬去景和宫，离儿臣的宫殿也近，儿臣能够加以照料，再多派些人过去服侍，也免得再生出此等荒唐之事。”赫连鸣趁机进言道。 赫连穆本就因误会了赫连楚而心生愧疚，毕竟是他的血脉，虽然他已记不得赫连楚母亲的模样，但想起这孩子生母早亡，又一直被忽视，听了这话，便顿生补偿之意。 赫连穆看向赫连鸣，捋了捋胡须，对他的做法很满意，“难得你对弟弟有如此关怀之心，那就这样办吧。” “谢父皇。” 出了宫殿。 赫连鸣得了父皇夸奖，对赫连楚的态度越发亲和，“这次二皇弟受了教训，想必日后不敢再与你为难，你住的地方太简陋了，这就收拾一下，搬到景和宫来会好一些，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本殿下。” “谢皇兄。” “不必。”赫连鸣笑着道，“你我毕竟是兄弟，不用这么客气。” 看着赫连鸣离开后，戚罪收起了脸上那虚假的笑容。 戚罪瞧见了那不远处宫门口的血迹。 那是死去的张公公等人。 本来那里应当是赫连楚伤人，皇帝震怒，下令责他受廷杖的地方，现如今却变成这些人的处刑台。 只是稍稍用了一点计策，便令事情全然转变。 遇上赫连鸣并不是巧合，是戚罪一早安排好的。 赫连鸣是月影国大皇子，其母是皇后，按理来说，赫连鸣才应当是太子的正统人选，但可惜皇后娘家势弱，在朝堂上缺乏助力，被赫连晫压过了风头。 也因此，赫连鸣对此心生嫉恨。 太子之位只有一个，最有可能的人选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戚罪主动撞上来，赫连鸣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赫连晫的机会。 众所周知，皇帝最讨厌心术不正、暴虐凶狠的人，他理想的继承人应当是个温良恭俭、爱民如子的仁君。 赫连晫这种所作所为必然会在皇帝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相反，赫连鸣却能够让皇帝认为他有仁厚之心，是一个关爱兄弟的好哥哥。 这种印象分，在争太子之位上，极为重要。 戚罪眸色暗沉，他方才看过，原石不在赫连穆的身上。 也是，经过了几百年，如果有原石在手，月影的国运也不会衰落于此。 原石已经不知所踪。 看来，他得在这个时空待一段时间。 要完成任务，不仅得找到原石，他还需要结束乱世。 捧个人做皇帝，大概是个不错的主意。 关键在于，他要选的人是谁。 第40章 独一无二的忠诚 搬入景和宫，终于不需要再住破烂的宫殿，四周干净整洁，身边多了不少使唤的奴仆，有了皇帝的旨意，戚罪终于得到了真正皇子的待遇。 阿清看着眼前精美的衣饰，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这上好的丝绸锦缎，“好漂亮。” 管事公公见此皱起眉头，这小太监也太不懂规矩了，正要训斥。 就见戚罪走上前，微笑着道，“你喜欢？也给你做一身？” 阿清吓了一跳，赶忙抽回手，“奴才不敢！” 戚罪笑着，“我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阿清顿时眼前一亮，“是，殿下。” “殿下，这糕点真好吃，您吃一点！” “殿下，这茶水真好喝！” 阿清自入宫以来，就一直在冷宫陪着赫连楚，也不需要讲什么规矩，一时间搬了家，就有些高兴得忘乎所以。 在旁人看来，这是极其逾越的，但他们的主子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纵容着他。 派来的奴仆都是会看眼色的，他们从来没接触过三皇子，也不知道这位三皇子的脾气喜好。 但看赫连楚对一个小太监这么好，便立刻明白了，这位阿清的小太监陪着三皇子共患难，是主子身边的红人。 以后只能讨好，千万不能得罪。 “殿下。”阿清唤道。 “嗯？” “殿下，你打我一下！” “怎么了？”戚罪抬眼看他。 就见阿清双眼通红地看着他，眼里蓄满了泪水。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很开心地吃糕点，一转眼怎么一副要哭的神情。 “我在做梦吗？”阿清觉得这一切都像在做梦一样，抓着戚罪的手就想让他打一下。 戚罪不想打人，也被阿清纠缠着挣不脱，于是不耐烦地直接捏住了他的脸，阿清吃痛得赶忙松开了手。 “殿下，快放手！”阿清痛叫道。 戚罪如他所愿，把他半边脸拧红了才松手，“高兴了？” 阿清一边揉着腮帮子，脸上痛得厉害，眼泪糊了一脸，但眼里却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像是喜极而泣一样，“殿下，我们终于脱离苦海了。” 这不是梦！以后殿下再也不用过那种苦日子了！ 戚罪看着他脸上那单纯的笑容，心道，连换了个主人都认不出来，这小奴才，实在蠢死了。 自从赫连鸣借着赫连楚一事打击了赫连晫之后，便对这个三皇弟很上心，时不时地跑来景和宫。 赫连鸣让人往景和宫送了不少东西，可能是想营造一种兄友弟恭的关系，在皇帝面前博取表现。 又或者是戚罪帮赫连鸣对付了赫连晫，赫连鸣觉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将戚罪划分在了他的党派。 对于赫连鸣的示好，戚罪没有拒绝。 但阿清却觉得很高兴，他们殿下在宫里总算有依靠了。 赫连鸣来的时候，总会嘘寒问暖。 戚罪让阿清去倒茶，一边和他闲聊。 “怎么样？在这里住着还适应吧。”赫连鸣问道，“有没有什么缺了的，回头本殿下让人送来。” “没什么缺的，大皇兄前些日子已经送了不少东西来了，臣弟不知该如何回报。” “哎，一家人说什么回不回报的。”赫连鸣笑着道，“本殿下也是看不惯二皇弟他欺人太甚，以后若是他再来为难你，尽管来找本殿下。” 这时，阿清倒来了茶，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激动不已。 阿清更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吓了赫连鸣一跳。 “这是干什么？” “大殿下，谢谢你帮了我们殿下。”阿清觉得他们能从冷宫出来，全靠赫连鸣的善良好心。 如今赫连鸣还如此照顾赫连楚，令阿清感动不已。 阿清说着，就连着叩了几个头。 “不必如此。”赫连鸣面带微笑，他瞧着阿清，模样生得倒是不错，“看来你倒是个忠心的奴才，叫什么名字？” “奴才阿清。”阿清诚惶诚恐地答道。 赫连鸣望向戚罪，饶有兴致道：“三皇弟身边有这样忠心的奴才，真是令人羡慕，如果我宫里也有这样的人就好了。” “大皇兄说笑了，这奴才性子蠢笨，不懂规矩，哪里比得上皇兄身边的人。”戚罪依旧面带微笑，但笑意却未达眼底。 赫连鸣也只是随口一说，也没真打算要人，他此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对了三皇弟，你也到了学习诗书骑射的年纪，我已向父皇请命，让你一起去书院，正好过几日就是选侍读的日子，到时会有很多大臣的儿子来，父皇让你也选一个，陪你读书。” “我知道了。”戚罪笑着道，“劳烦大皇兄了。” 赫连鸣特意在皇帝面前进言，让赫连楚也去书院，一方面可以彰显他对弟弟的关怀，另一方面也是一种拉拢。 戚罪接受了赫连鸣的好意，他不同于原本的赫连楚，戚罪不仅要兵权，他要的是整个月影国在他掌中。 所以，他不能像赫连楚一样被孤立，凶狠残暴的狮子虽然望而生畏，却也容易提防，而幽冷诡谲的五步蛇却藏在暗处，令人防不胜防。 在这样的环境下，做一条蛇要比当一只狮子更合适。 送了赫连鸣离开，戚罪的眸色暗了下来，脸上的笑也消失了。 阿清没注意到他的神情，还在一旁忍不住笑着感叹道：“殿下，大殿下可真是个好人。” 大殿下真是又好又没架子，不但帮他们脱离苦海，而且还向皇上请命，让赫连楚一起学习骑射，心里只觉得高兴， 以后有赫连鸣照顾，他们就再也不会受人欺负了。 “你觉得他是好人？”戚罪端起茶杯，语气不冷不淡，“那不如你去跟他走？” 阿清转头看向戚罪，这时注意到了戚罪的脸色，立刻慌了，“殿下——” 戚罪抬手将茶杯砸在了他的头上，霎时间，阿清的额头被砸得头破血流，鲜红的血混合着滚烫的茶水，顺着额头滴下来。 痛得阿清脸色惨白，但他顾不得许多，急忙下跪解释，“殿下，奴才没有这个意思！奴才对殿下忠心一片！别赶奴才走！” “忠心？”戚罪眼神幽冷，“你有多忠心？” 阿清以为戚罪不信，吓得发誓道：“殿下，奴才可以立誓，奴才永远都忠于殿下，如果奴才有半点想离开殿下的心思，就让奴才不得好死！” 戚罪瞧着他，半晌，伸出手。 阿清以为要打他，吓得闭起眼睛，身子一颤，却不敢躲。 不想下一秒，却感觉有东西触碰在额头上。 睁开眼睛，就看见戚罪正拿着手帕，帮他擦拭过额头的血，面上的笑容很温柔，但说出的话却令人心寒。 “阿清，我不喜欢三心两意的奴才，如果你再这样讨好别人，那么下一次，你就跟着一起滚吧。明白吗？” 阿清看着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少年，明明是笑着，但他却感到一股彻骨的寒冷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想解释不是这样，他一点也不想跟随赫连鸣，所有的讨好只是源于感激他帮了赫连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站在赫连楚的立场。 但他忘记了，赫连楚的身份是皇子，而他到底只是一个奴才。 虽然他一直陪在赫连楚身边，他们在冷宫相依为命，赫连楚又比他年纪小，他就下意识将赫连楚当成了自己的弟弟来照顾。 他应当明白，他们的命运并不相关。 他从来只是他，而不是他们。 作为一个奴才，应该懂得尊卑规矩，如果要是让殿下不高兴，可能殿下就不会再留他在身边了。 “奴才明白了。”最终，阿清明白之后，没再辩解，而是乖乖认了错。 戚罪还是比较喜欢听话的手下。 他知道阿清很听话，不过，这种乖顺也许并不只针对他一人。 阿清的忠诚来源于他的身份，但这也意味着，面对同等身份的人，阿清有着本能服从讨好的奴性。 这一点就让戚罪不喜欢了。 他需要的手下，只能服从讨好他一个人，听他一个人的话，对他一个人忠诚，如果要是对其他人的态度也一样，那这个手下的存在就没有价值了。 第41章 选侍读 很快，就到了选侍读的日子。 戚罪跟着赫连鸣一起到了书院，刚进来，就瞧见一群人围在一处。 身着光鲜的锦衣少年神采飞扬，傲慢地开口道：“赫连轩，你可真是个废物，连本宫的一条狗也比不上。” 一个素衣少年被抓着摁在地上，衣衫上都沾满了泥土，发丝散乱，那张雌雄莫辨的脸被人捏住，咬着唇，看来被欺凌得可怜又狼狈。 戚罪大概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赫连鸣看见这一幕，却像是早已习惯，神态自若地走上前，朝锦衣少年打着招呼，“二皇弟，怎么这么大火气？” 锦衣少年正是月影的二皇子赫连晫，也是赫连楚的仇人。 赫连晫看见赫连鸣，还有和他一起来的戚罪，冷冷一笑，“大皇兄心情倒是不错。” 赫连鸣面带笑容，春风得意，他见赫连晫的目光望向身边的赫连楚，便笑着道：“这是我们的三皇弟，怎么？二皇弟不认识？” 赫连晫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阴翳，“认识，怎么会不认识。” 这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赫连楚害的他被父皇禁足了两个月，今天才放出来，赫连晫本就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才会拿赫连轩出气。 如今，看到赫连楚本人出现眼前，赫连晫冷嘲道，“就是不知道，大皇兄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赫连鸣笑道：“我们本来就是兄弟，父皇也教我们应该团结友爱，我和三皇弟也确实投缘，现在三皇弟搬到了景和宫，与我住的近一些，我也好照顾，免得三皇弟有什么意外，二皇弟，你不会介意吧？” 赫连晫眸色阴冷，笑容一点感情也没有，讥讽道：“当然不会，只是我没想到，大皇兄是如此重兄弟情义之人。” “二皇弟谬赞了。”赫连鸣装做听不懂他话中的嘲讽之意，“话说回来，我这也是为了二皇弟你好，万一你身边的奴才再对三弟做出什么事来，传到父皇耳中，恐怕就不止禁足两个月这么简单了，你说呢？” “你——” “二皇弟。”赫连鸣还火上浇油，“你看，你现在又在欺负我们的四皇弟了，像你这样的脾气，我劝你收一收。” 赫连晫听了这话，脸色青白交加。 他禁足全都是赫连鸣一手造成的，现在还在说风凉话。 赫连晫恼火不已，但他不能对赫连鸣出手，于是怒火就发泄在了一旁无辜的赫连轩身上，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笑什么？” 赫连轩被打得脸颊通红，“我没有···” 他根本没有笑。 “你还顶嘴！”赫连晫恼火地抬脚踹去，“连你也敢取笑本殿下！” 说着，对着赫连轩就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旁边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止。 阿清跟在戚罪身边，看见这一幕顿时蹙起眉头，有些不忍。 想要上前，却看见了戚罪的眼神。 戚罪的目光一片寒凉，像是提醒着阿清，那天他发过的誓，不要忘记谁是他的主子。 不是每个人都需要他舍命相救。 阿清咬了咬唇，只好收起了好心。 但他觉得很奇怪，其他人也就算了，上一次救主子的大殿下，看见这一幕居然也无动于衷。 赫连轩也是他的弟弟，一直说着爱护兄弟的赫连鸣，看见赫连晫欺负赫连轩，怎么好像跟没看见一样。 阿清不清楚其中的缘故。 但戚罪却知道。 赫连轩和赫连楚不一样，虽然他们都受赫连晫的欺负，但赫连鸣帮赫连楚，可以借此打击赫连晫，得到他父皇的赞赏。 而如果帮赫连轩，就什么也得不到。 赫连轩的生母柳姬是一个异族舞姬，容貌绝色倾城，当时深得皇帝宠爱，赫连穆为了她几乎摒绝了后宫其他妃子，也引起了很多人的妒忌。 但可惜红颜薄命，柳姬在生下赫连轩不久，便被发现与宫中侍卫有染，皇帝一怒之下赐死了她。 赫连轩便也因此受到冷待，尤其他的面容偏阴柔，当他逐渐长大，便越发肖母，皇帝一看见他就想起柳姬，对他甚为厌恶。 赫连轩自幼饱受欺凌，尤其是曾经因柳姬而失宠的皇后和华妃，对她的儿子更是恨之入骨，再加上皇帝也不喜他，赫连轩在宫中的日子比赫连楚还要难挨。 戚罪打量着赫连轩那狼狈无助的可怜模样，眼里看不出半点狠毒和野心。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柔弱可欺的四皇子，会是将来月影国的皇帝，一个狠毒无情的暴君，造成月影皇朝灭亡的最后一任君王。 上一世，赫连楚选择了辅佐他，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被他的这副外表迷惑，以为他们有着相似的遭遇，同病相怜，所以帮他登上了皇位。 但却想不到，最后却死在了赫连轩的手上。 戚罪没有选择帮赫连轩，就像赫连鸣一样，帮赫连轩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反而最后还会被他咬死。 “啊！”就在这时，一声急促的惊叫声响起，打断了赫连晫的暴行。 不远处站着几个少年，其中一个绿衣少年不小心跌倒过来，正好就跌在了赫连轩跟前。 绿衣少年吓得脸都白了，“殿下！” 第42章 重生者 赫连晫蹙起眉头，盯着这跌过来的绿衣少年，正要发怒。 这时，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参见二殿下。” 众人齐齐看去，来的青衫少年与跌过来的绿衣少年面貌有几分相似，但气度却高贵许多，容貌也更为俊秀，出尘脱俗，让人一见难忘。 “你是什么人？可知冲撞了殿下是死罪！” 青衫少年开口道：“卓文英自知无礼，但舍弟冲撞殿下，绝非有意，请二殿下恕罪。” “卓文英？”听了这个名字，众人均露出惊讶之色。 “你就是那个户部尚书家的神童才子？”赫连晫挑了挑眉，“你在京都的名声很响啊。” 传说户部卢尚书家中有一个嫡子，五岁能赋诗弈棋，六岁能奏琴作画，七岁做的一首诗更是名动天下，被世人称之为神童才子。 此次他也会入宫来做皇子侍读，就是眼前这个少年。 卓文英不卑不亢道：“殿下谬赞了，文英不敢当。” 赫连晫笑了，“不错，你有资格当本殿下的侍读。” 这话一出，便是已选定了卓文英当侍读。 谁都知道，二殿下无论什么都想要最好的。 他这是看上了卓文英。 其他大臣之子都有些失落。 谁都知道，能成为皇子侍读，等于半只脚迈入了官场，只要跟着皇子，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而在所有皇子中，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就是二皇子。 所以来这里的人，大多都希望能被二皇子选中。 但现在，显然是要落空了。 所有人都觉得卓文英是故意引起二皇子注意，想得到这个机会。 卓文英还没来及回答，不远处便传来太监细长的声音，“皇上驾到——” 这是要开始确定侍读人选了。 戚罪正要进去，却被一只手拽住了袖子。 “你怎么在这儿？”拉住他的竟是被二皇子看中的卓文英。 戚罪疑惑地看向卓文英，一副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 阿清看到有人拉住戚罪，脸色也变了，赶忙上前扯开了卓文英，“你干什么拉我们殿下？” 方才听赫连晫说要卓文英当他的侍读，便自动将眼前的人划归在二皇子的人里。 谁都知道二皇子和殿下的关系不睦，阿清担心卓文英会对主子不利，急忙上前想要护主。 卓文英被扯开后，脸色苍白，眼睛里透着一种极为复杂悲拗的情绪。 戚罪没有太过在意，便走了。 卓文英攥紧了袖子，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百味掺杂。 阿楚，没想到还有再见到你的一天，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与赫连穆一同来的，还有书院的太傅。 在一群衣冠整齐的皇子中，赫连轩的狼狈模样着实难看。 “这是怎么回事？”赫连穆蹙起眉头，质问道。 赫连晫在旁边看着。 赫连轩跪着垂下头，“是儿臣方才不小心跌倒，请父皇恕罪。” “哼。”赫连穆的眼神中透着厌恶，“没用的东西，一点规矩礼数都不懂，还不快下去换一身衣服？这样子成什么体统？” “是，父皇。”赫连轩脸色黯了下来，退下去换衣服了。 接着，就到了选侍读的时候了。 “各位皇儿，心中可有人选？”赫连穆问道。 赫连晫率先站了出来，信心满满道，“父皇，儿臣想选卓文英为儿臣的侍读。” “卓文英？”赫连穆倒是也听过卓文英的名字，虽然他更属意让卓文英当赫连鸣的侍读，但赫连鸣却未曾表态，反而赫连晫先站出来。 赫连穆望向赫连鸣，“鸣儿，你以为如何？” 听赫连穆没有答应自己，反而问起了赫连鸣，赫连晫的脸色沉了下来。 赫连鸣被点到名，顿时心中忐忑。 父皇为什么问他？ 是觉得他会和赫连晫争？ 其实赫连鸣心里也属意卓文英，选侍读当然人人都想选最出众的，但赫连晫已经先开口，而且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如果他也说想要卓文英，会不会让父皇误会他是故意和赫连晫抢？ 父皇一向不喜欢兄弟之间争斗，他没必要为了一个小小的侍读破坏自己苦心营造的好皇子形象。 于是便道：“既然二皇弟喜欢，儿臣并无异议。” 赫连穆蹙起眉头，有些不高兴。 赫连鸣的性格就是如此，总是不会主动争取，虽然这种不争抢的温吞性子令赫连穆很喜欢，却也要看情形。 如果凡事都不主动，过于优柔寡断，就会错失机会。 但眼下这情况，大概也不会再有人敢和赫连晫争。 于是，赫连穆就准备宣布。 “陛下！”恰在此刻，卓文英站了出来，“文英有话要说。” 赫连穆没想到卓文英会主动站出来，看着阶下的少年，“你可是有什么异议？” 卓文英不卑不亢，“文英不想当二皇子的侍读。”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卓文英居然敢拒绝赫连晫。 一时间，人们的脸色各不相同。 赫连晫的脸色阴沉一片，卓文英这是当众落他的面子。 赫连鸣有些意外，心里则是多了一丝窃喜和期待。 卓文英拒绝赫连晫，八成是要选他。 这倒是不错，赫连鸣如果自己说出要和赫连晫抢一个侍读，那给人的印象就不太好。 但如今，卓文英是自己坚持要跟着他，那就是他比赫连晫要更得人心，他都不需要开口，便有人想主动跟随。 得了卓文英，还不会破坏在父皇面前的形象，赫连鸣心中得意，这下可以好好挫一挫赫连晫的风头了。 赫连穆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少年倒是有胆色，“那你想当哪个皇子的侍读？” 现今卓文英能选的，只有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 大皇子赫连鸣是皇后所出，温润如玉，深得皇上喜欢，是除了赫连晫之外，最有可能当上太子的人。 三皇子赫连楚出身寒微，且一直居于冷宫，人们对他都不甚了解，只知道他和二皇子有仇。 四皇子赫连轩不用说了，一个惹皇帝厌恶的皇子，毫无前途可言，根本不可能没人能看得上他。 五皇子赫连纭和二皇子赫连晫是同党，他不选二皇子，自然更不可能选赫连纭。 至于六皇子赫连淼自幼体弱多病，养在深宫，连骑射都不能做，跟着他也只是服侍一个病秧子。 算来算去，卓文英最有可能选的就是大皇子赫连鸣。 这也是所有人包括赫连鸣都认定的结果。 “文英希望可以成为三皇子的侍读。”不想，卓文英的回答却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所有人都望向那个站在赫连鸣身边，一直不声不响的三皇子赫连楚。 怎么回事？ 为什么卓文英居然不选赫连鸣，而是看中了赫连楚？ 这个毫不起眼的三皇子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卓文英放着得罪二皇子的风险，也要选他。 只有卓文英自己心里清楚，他的选择不会有错。 本来他应该选择赫连晫的，但在看见赫连楚的一瞬间，他改变了主意。 眼见着皇帝要下旨将自己赐给赫连晫当侍读，而赫连楚又一直不表态。 卓文英忍不住站了出来，上一世赫连楚不在，他没有选择的机会。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要为自己争取一次。 第43章 选择 赫连穆蹙起眉头，他也没想到卓文英看中的居然是赫连楚，于是将目光投向了这个一直不被注意的皇子身上。 “楚儿，你意下如何？”赫连穆问道。 和所有人一样，戚罪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卓文英要选他。 之前，卓文英几次三番投在他身上的视线就够奇怪了，如今，又拒绝了赫连晫，想要当他的侍读。 戚罪不明白卓文英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从岚玉传来的记忆看，卓文英和赫连楚在前世关系不错，赫连楚是个只会领兵打仗的武将，但却很欣赏卓文英那出众的文采和才子气质，两人后来甚至还结为了挚友知己。 但可惜，卓文英只不过是赫连轩放在赫连楚身边的一颗棋子，杀死赫连楚的那杯毒酒，就是卓文英奉赫连轩的命令，骗他喝下的。 戚罪对养这么一个噬主的狗没多大兴趣，于是道：“儿臣不欲夺人所好，心中早已有了人选。” 这话一出，卓文英的脸色立刻变了。 “哦？是何人？”赫连穆问。 “礼部侍郎之子，宋秋池。”戚罪道。 宋秋池？戚罪说的名字，他们都没听过。 赫连穆让宋秋池上前来。 “参见皇上。”宋秋池下跪行礼，声音有些微颤，像是被天子威仪吓到。 跪在地上的是一个身着红衫的少年，样貌虽然也不错，但比起卓文英来，还是稍逊一筹，更别提那千差万别的气质。 宋秋池看起来有一种很世俗的感觉，手上戴着金戒指，腰间缠着宝石玉带，一看就知道是家里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再加上他父亲的官位也不大，只是娶了一个商贾之妻，完全看不出有哪里比得上卓文英。 “宋秋池，你可愿做三皇子的侍读？”赫连穆问道。 宋秋池脸色苍白，他不像卓文英，他的父亲官微职小，入宫陪皇子读书是他唯一的机会，眼下要是拒绝，便不可能再有机会当皇子侍读。 “愿···愿意···”宋秋池只好表示愿意。 赫连穆脸上挂起笑容，“既然如此，那你便当三皇子的侍读吧。” “谢皇上。”宋秋池乖乖站到了戚罪的身后。 这下，在阶下站着的卓文英处境就比较尴尬了。 每个皇子只会有一个侍读。 卓文英拒绝二皇子赫连晫，选中了三皇子赫连楚，但赫连楚却对他无意。 现如今，赫连晫也不可能再选他了。 方才卓文英的拒绝无疑是在他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要是赫连晫要了卓文英，那岂不是说，他要捡赫连楚不要的东西，这对于一向高傲的二皇子绝对不可能接受。 虽然卓文英很出色，不过毕竟不过是选个侍读，赫连晫也不是非他不可。 但户部尚书是支持二皇子的一党，赫连晫还是要在卓家选人。 最后，赫连晫选了先前倒在他跟前的那个绿衣少年，也就是卓文英的弟弟卓兴远。 而赫连晫不选，其他皇子就更不会选卓文英了。 毕竟，卓文英之前表示想要跟随的是三皇子，谁都不想要一个不会忠于自己的侍读，而且面子上也过不去。 结果大皇子赫连鸣选了与皇后关系好的长远侯之子范言，五皇子赫连纭选了工部尚书之子孔风，六皇子选了御史之子施祥。 至于四皇子赫连轩，他没资格选人，只能由皇帝指个侍读。 正好卓文英没人选，皇帝便将人指给了赫连轩。 卓文英脸色青白，攥起拳头。 他想拒绝，但这样一来，没了侍读的身份，他连进宫的机会也没有。 更别提再见到赫连楚了。 想到这儿，卓文英只好忍下不满，接受了旨意，行礼谢恩。 兜兜转转，结果和上一世一样，又回到了赫连轩身边。 选完了侍读，皇帝又和太傅谈了一会儿皇子的学业，便离开了。 赫连鸣走到了赫连晫跟前，“听闻卓尚书家的两个儿子都不错，我看选哪个都一样，恭喜你啊，二皇弟。” 卓兴远要是能和卓文英一样才怪，卓兴远的资质远不如他哥哥，在诗书方面更是一点天分和名气也没有。 这些嘲讽的话听在赫连晫耳中，格外刺耳，就像是提醒他，方才他的面子都被扔在地上踩光了。 赫连晫的脸色又气又怒，不想再理会赫连鸣，转身拂袖而去。 赫连鸣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望向戚罪，“三皇弟，我们走吧。” 对于卓文英选了赫连楚，而没有选他一事，赫连鸣本来是有一点芥蒂的。 但赫连楚又把人拒绝了，看着赫连晫那难看的脸色，赫连鸣只觉得心里所有的气都吐出来了。 现在赫连鸣只觉得畅快得意，果然，拉拢这个三皇弟在身边是个正确的选择。 回到了景和宫。 赫连鸣邀戚罪一起下棋。 戚罪手中捏着棋子，一边和赫连鸣下，但心思却不在棋上。 在今天看过那些皇子之后，戚罪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二皇子冲动傲慢，贪婪好胜，又是赫连楚的仇人，不可能和他为伍。 至于四皇子赫连轩，其实，赫连轩的性格很合戚罪的口味，懂得审时度势，忍辱负重，要是将他收为手下，掌控这个时空，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可惜，戚罪在选择皇位继承人时，第一个就将赫连轩排除在外了。 赫连轩有夺取皇帝的魄力，但没有治理天下的能力。 辅佐赫连轩的下场有目共睹，赫连轩并不适合成为一个傀儡皇帝。 五皇子和二皇子是一党，自然也不在考虑范围内，六皇子太过病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他找到原石的那一天。 眼下，他只有一个选择。 戚罪的目光望向对面的赫连鸣。 其实，赫连鸣资质平庸，目光短视，性格也有些虚伪软弱，优柔寡断，完全不是一个合适的皇帝人选。 这也是他上一世很快败在赫连晫手上的原因。 不过，现在有他在赫连鸣身边。 他一定会将赫连鸣扶上皇帝之位。 第44章 秋猎比试 选了侍读，皇子们也开始进书院学习。 戚罪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文采特别出众的地方。 他本身也对这些诗词作画毫无天分。 倒是赫连轩，因为有了卓文英当侍读，文章得到了太傅的赞许。 赫连晫对此嫉恨不已，下课后更是对赫连轩变本加厉的折磨。 但奇怪的是，卓文英对此竟冷眼旁观，一点也没有想要护主的念头。 这和戚罪记忆中的卓文英有些出入，按理来说，卓文英对赫连轩应当很是忠心。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这是他们之间的事，说不定是在外人面前做戏。 很快，就到了秋猎之际。 皇子们迎来了一场骑射考较。 六皇子身体差，不需要参加，除他之外，其他皇子都要前去。 林子里风声鹤唳。 “嗖——”地一声长箭破空而出，擦着赫连鸣的衣袖飞过。 “大皇兄。”赫连晫策马而来，脸上挂着笑，“不好意思，箭失准了，你没事吧？” 赫连鸣的脸色青白，“二皇弟这箭要是再准一点，是不是就射在本殿下的身上了？” “大皇兄怎么会这么说。”赫连晫轻笑道，“这也难怪，大皇兄打了半天猎，只打了两只兔子，还是三皇弟帮你射的，也怪不得生气。” “你——”赫连鸣有些怒了。 他的骑射水平是差一些，靠他自己半天都没办法射中一只，又不能空手而归，只能靠赫连楚帮忙。 如今被赫连晫戳穿，有些恼怒。 他不甘心被瞧不起，这时，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一只棕褐色的果子狸。 戚罪正要射，却被赫连鸣拦住了。 这次他要自己动手。 赫连鸣拿起弓箭，瞄准了那草丛中的果子狸。 戚罪在旁边看着，赫连鸣紧握着箭，拉开长弓。 但却迟迟没有射出去。 这一箭一定要射中。 他不能输给赫连晫。 赫连鸣想着，抿起唇角，紧张得手中全都是汗，捏着箭，不断地瞄准，视线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赫连鸣拉弓的胳膊都有些酸痛。 戚罪在旁心道，赫连鸣这样犹豫，根本不可能射得中。 果然，下一秒，猎物窜了出来。 赫连鸣顾不得许多，射了出去。 长箭破空而出，射中了果子狸。 但却并不是赫连鸣的那支羽翎箭，而是来自一旁，赫连晫正手持长弓，一脸得意挑衅地看着赫连鸣。 赫连鸣的箭落空了。 赫连晫与他同时发箭，射中了猎物，手下将果子狸拿了过来。 “你抢我的猎物！”赫连鸣怒道。 “你的猎物？”赫连晫嗤笑一声，轻蔑道：“大皇兄，就算我不发这一箭，你也不可能射中。凭你的箭术？哼，你还是乖乖等着三皇弟给你射吧，本殿下可没空在这里陪你耗着，这次围猎，本殿下赢定了。” 说完，挥鞭策马，扬长而去，继续追赶猎物了。 赫连鸣攥起了拳头，脸色青白交加。 赫连晫简直欺人太甚，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阿楚。”赫连鸣叫着赫连楚的名字，他心知靠自己赢不了，但他不想输。 他需要更多的猎物。 “皇兄放心。”戚罪道：“你会赢。” 戚罪的话让赫连鸣稍微安心了一点。 他知道，这位三弟的骑射水平在赫连晫之上，一定能为他赢赫连晫。 长箭飞射而出，中了一只果子狸。 赫连鸣将手中的弓箭交给他，戚罪拉弓射箭，又射下一只野兔。 当他专注的时候，几乎从来不会失手。 看着越来越多的猎物，赫连鸣扬起了唇角。 每个皇子的弓箭都是有标记的。 戚罪用的大多都是他的弓箭。 也就是说，这些猎物是他的成绩。 “阿楚，你的箭术确实厉害。”赫连鸣一想起赫连晫那得意的样子就恼火，现在戚罪为他拿到这么多猎物，数量一定在赫连晫之上。 他都要等不及看赫连晫那难看的表情了。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叫。 接着，戚罪瞧见一匹马冲了过来。 是赫连晫的马！ 赫连晫出事了！ 戚罪和赫连鸣两人策马赶去，只见一群黑衣刺客正在围攻赫连晫和赫连轩，赫连晫的手下也死伤殆尽。 宋秋池、卓文英和卓兴远也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三个都是不识武功的文弱少年，根本没办法帮得上忙。 宋秋池和卓兴远都吓得慌了，卓文英还算镇定，他第一个发现赶来的戚罪和赫连鸣，立刻喊道：“阿楚！救命！” 戚罪眸色一凛，立刻抽出三支羽翎箭，搭弓挽箭，数箭齐发，朝着刺客射去。 刺客纷纷倒地。 眼见着一个刺客正挥刀朝着赫连轩砍下，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长箭射出，直穿透了刺客的咽喉。 赫连轩眼见着刺客倒了下去，目光望向不远处，骑在马上，手持弓箭的玄衣少年，额头滴下冷汗。 第45章 换个目标 树林里的变故很快便引起了外面的注意。 大批的侍卫赶到，刺客死伤殆尽。 一场危机总算化解。 皇帝雷霆大怒，皇子秋猎居然遇上刺客，一定要彻查是怎么回事。 “朕要知道，那些刺客是怎么混进来的？” 然而，还没等彻查结果出来，便传来消息，刺客全都自尽了。 这下线索断了。 不过，刺客一看就是冲赫连晫来的，赫连晫平日里性子就差，得罪人一点也不奇怪。 皇帝大骂了一通，赫连晫心里气恼，发誓一定要查出凶手，碎尸万段。 夜凉如水，在猎场待一晚，明日便要回宫。 “怎么回事？不是说杀卓文英吗？现在卓文英没杀掉，反而二殿下受了伤。”说话的是一个绿衣少年，正是卓文英的弟弟卓兴远。 “二公子，我想这是个意外。”对面的少年连忙辩解道，“不过现在他们都死了，这件事也不会有人知道。” “不会有人知道？宋秋池，你给我好好处理干净，要是二殿下有半点怀疑，我绝不会饶过你！” “我知道。”宋秋池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卓兴远转头离开，宋秋池脸上的笑容便彻底消失了。 真是个蠢货白痴，要不是为了接近赫连晫，他才不会和这种废物多说话。 就在宋秋池打算离开时，头顶上方传来窸窣的声音，树叶落下的瞬间，立刻让宋秋池提起了警惕。 树上有人！ “是谁？”宋秋池的目光望向树上。 月色下，少年一袭玄衣，头枕着胳膊，躺靠在树上，俊朗锋利的面容在月色下越发轮廓分明。 但宋秋池却只觉得周身一片寒凉。 “三殿下为什么这么晚会在这里？”宋秋池尽量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欣赏月色。”戚罪笑着说道，“却不想听到了我的侍读一些不想让人听到的事。” “你偷听我们说话？”宋秋池脸色骤变。 “算不上偷听。”戚罪挑了挑眉，“下次说秘密之前，你应该走远一点。” 宋秋池面色僵硬，心中迅速找寻着解释的法子，“三殿下，这只是一场误会。” “误会？”戚罪跳下树来，走到宋秋池身边，莞尔道：“是你收买刺客刺杀二皇子的误会？还是刺杀卓文英的误会？” 宋秋池的心顿时一沉，他知道，方才戚罪已经将一切听了个大概，他再辩白也没用，于是，把心一横，直接咬牙承认道：“不错，猎场的刺客是我安排的，卓兴远的确让我找人杀卓文英。” 卓兴远和卓文英都是卓家的人，但卓文英是嫡子，卓兴远是庶子，卓兴远一直嫉妒着卓文英的文采，担心他会抢走二皇子的注意力。 本来在选侍读的当天，卓兴远就计划让卓文英得罪二皇子。 卓文英向来脾气耿直，正直无私，如果让他看见赫连晫欺负赫连轩的画面，绝不会坐视不理。 只要卓文英和赫连晫起了冲突，那二皇子侍读的位置就是他的。 但人算不如天算，那天卓文英不知为何一反常态，看来赫连晫欺负人也不阻止。 反倒是卓兴远跌了一跤，摔倒在赫连晫跟前，帮卓文英吸引了赫连晫的注意力。 卓兴远对此气愤不已，好在之后选侍读的时候，卓文英选择了赫连楚，让赫连晫没了面子，结果最后他成功得到了二皇子侍读的位置。 但卓兴远还是不满足于此，他看见卓文英如此出色，心中嫉恨越来越深，担心自己会被比下去。 于是就让宋秋池在猎场安排了一场刺杀。 “可为什么刺客要杀的，不是卓文英，而是赫连晫呢？”戚罪似笑非笑。 “小人知道二皇子是殿下的敌人，反正是刺杀，不如为殿下报仇，除掉这个心腹大患。”宋秋池开口道，“以表对殿下的忠心。” 戚罪笑出了声，“有意思，那本殿下岂不是还要谢谢你的这一片苦心了。” “小人是殿下的侍读，自当尽心为殿下效忠，不敢令殿下言谢。”宋秋池垂眸谦虚道。 戚罪抬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宋秋池痛得脸色一白，他的肩上中了刺客的刀伤，“那你再来解释一下，你一心为了本殿下报仇，那为何又为二皇子挡这一刀？” 这话一出，宋秋池浑身僵硬，“小人···小人···” “解释不了？”戚罪笑着道，“不如本殿下帮你来说。” “从选侍读开始，你就想当赫连晫的侍读，但你也知道，赫连晫只会选卓家的人，于是你就有意接近卓家两兄弟，但卓文英不喜欢你，你只能靠近卓兴远，讨好他，出主意帮他对付卓文英，然后再想办法借由卓兴远，到赫连晫身边。” “可你没想到，本殿下选择了你当侍读。这样一来，赫连晫就以为你是本殿下的人，你就没办法再接近他。所以你就只能换一种方法，苦肉计。” “表面上你是帮卓兴远除掉卓文英，但实际上，你却让刺客去杀赫连晫，然后你再借机替他挡刀，博取他的信任。” “真是天衣无缝的计策。”戚罪瞧着宋秋池，对方脸色灰败，手下的身躯在发抖。 显然，戚罪将他内心所有计策和盘算都说得一字不差。 “不过还差了一点。”戚罪又道。 “什么？” “你低估了赫连晫的无情。”戚罪道，“你觉得在他眼中你算什么东西？他会因为你为他受伤而注意你？” 白天宋秋池为赫连晫挡刀，但事后赫连晫连看都没看宋秋池一眼。 “就算你为他而死，结果都是一样。” 就像那些为保护他而死的侍卫一样，赫连晫只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他甚至还能拿自己的手下来挡刀。 宋秋池的苦肉计一点作用也没有。 “殿下想怎么样？”宋秋池不知道戚罪想怎么样，对着这个完全将他整个人看穿的三皇子，宋秋池只觉得恐惧。 “你不用怕。”戚罪依旧笑着，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因此而生气，“我没打算怪你，人往高处走，你费尽心思接近赫连晫，无非也是为了日后荣华富贵、平步青云，但这些我一样能给你，甚至比赫连晫更多。” 宋秋池看向戚罪，心中忐忑，“殿下——” “我欣赏你的这种不择手段。”戚罪瞧着他，“怎么样？要换一个追随的目标吗？” 宋秋池没想到戚罪在得知了他的这些算计之后，不但没有厌恶他，反而对他十分欣赏，甚至还愿意收下他。 本来，宋秋池看中二皇子的势力强大，最有机会能够成为太子，所以才一心想要追随。 但在这些天的接触之下，宋秋池觉得，太子之位的变数还很多。 这个神秘的三皇子表面无害，笑容温善，平易近人，但实际上心思却深不可测。 虽然现在所有皇子中，赫连楚的锋芒被大皇子和二皇子掩盖。 但宋秋池却有一种感觉，总有一天，当他的锋芒展露之时，那些皇子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宋秋池的家世比不得卓文英那些人，他要爬上高位，就只能靠自己。 “小人愿意追随殿下。”宋秋池跪了下来。 富贵险中求，如果这是一场赌局，那么他愿意试着将全部的身家性命都押在赫连楚身上，来赌这一次机会。 戚罪看着跪下的宋秋池，唇角微微扬起。 第46章 下江南 回到宫中后，一切平稳地发展着。 戚罪在岚玉中将翼召唤了出来。 但翼的身躯太过庞大，在这个时空过于显眼，戚罪重新改造了翼的身体，让他看起来更接近一个正常人类的大小。 皇子总要有一些影卫。 戚罪又用翼来做了一些复制人，为他办事，这些人隐匿在暗处，平日里不会出现在人前，因此也不会惹人怀疑。 戚罪开始在这个时空组建属于自己的势力，宋秋池无疑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在戚罪的主导下，他的野心有了实践的机会。 时光荏苒，阿清看着昔日的少年殿下，已经变成了青年模样，容貌越发显得俊美，但性子却越发深不可测，难以捉摸。 戚罪在这个时空待了十年，已经建立了成熟的势力和情报网，但却依然找不到原石的下落。 这时，大皇子派人来传话，请他过去。 戚罪点了点头，大约也知道要谈什么。 皇帝迟迟未曾册立太子，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心急难耐。 而现在，朝堂上的大部分势力，仍然是倒向丞相和二皇子一派。 大皇子这边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他需要人帮忙。 戚罪来到翊宁宫的时候，赫连鸣正焦急地踱步。 “阿楚！”看见戚罪前来，赫连鸣顿时眼前一亮，赶忙道：“你总算来了。” “皇兄，何事如此着急？”戚罪故作不知。 “宫里传来消息，说父皇已经决定立赫连晫为太子，这两天就会下旨。”赫连鸣有些着急，“我们该怎么办？” 这些年，赫连楚处处帮着赫连鸣一起对付赫连晫，替赫连鸣争夺储君之位，赫连鸣已经将赫连楚视作与自己同一党派，说话也不加掩饰。 “皇兄莫急。”戚罪道，“我已有了法子。” “什么法子？”赫连鸣急忙道。 戚罪将一份奏折交给了赫连鸣，“将这封奏折呈给父皇。” 赫连鸣打开奏折一看，脸色骤变，“这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可就不止是太子之位，而是要命的死罪，丞相和赫连晫一党都会受到牵连。 戚罪点了点头，“你要亲自去一趟江南。” 赫连鸣愣住了，“亲自去？这太危险了吧。” 派个亲信手下去查证据不就行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戚罪道，“这是你向父皇表现的最佳机会，如果你能破获此案，太子之位非你莫属。” “可是——”赫连鸣还是有些犹豫。 见此，戚罪上前道：“放心，此事事关重大，我会随你一同前去。” 听戚罪这么说，赫连鸣心里有了几分底，“好吧。” 长明宫。 赫连穆看着递上来的奏折，面色愠怒，“这奏折你是从何处得来？” 赫连鸣连忙按照戚罪教他的话回答，“这是刘刺史亲笔所写，儿臣昨夜收到，本在犹豫是否交给父皇，但谁知，今早就收到了刘刺史的死讯，儿臣这才送来给父皇看。” 赫连穆沉下脸来，指着奏折所写，“丞相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勾结江南太守郭良，侵吞赈灾款，致使长河一带饿殍遍地，死了数万灾民。若此事属实，这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儿臣知道此事关系重大。”赫连鸣拱手道，“所以斗胆恳请父皇，去江南彻查清楚，免得让丞相蒙受不白之冤。” 赫连穆看向赫连鸣，“那你觉得派谁去合适？” 赫连鸣下跪道：“儿臣认为此事不宜大张旗鼓，儿臣愿为父皇效劳，去一趟江南，暗中探访，查清事情真相。” 赫连穆蹙起眉头，“此事可能十分危险。” 刘刺史已死，如果事情属实，赫连鸣此行必然凶险。 “父皇，儿臣愿陪大皇兄一同前去。”戚罪上前道。 赫连穆心知赫连鸣性子软弱，遇事难以决断，赫连楚办事一向稳妥，有他陪着还好一些。 “好吧。”赫连穆道，“不过你们此去是暗中探访，不能带太多人，注意一切小心。” “儿臣遵旨。” 离开长明宫。 赫连鸣和戚罪便各自回宫收拾行装。 既然是微服出宫，就不能带太多人，那样太显眼了。 戚罪带了宋秋池和阿清，赫连鸣带了他的贴身护卫赵千和两个仆从，轻车简从，扮成商旅，一路南下。 临近江南城外，便有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围住了马车。 甚至有人还上来拽阿清的胳膊，戚罪将阿清拉到身边。 赫连鸣嫌恶地皱起眉头，赵千带着的护卫立刻抽刀赶走了人。 “殿下，怎么这么多的人？”阿清也受了惊吓，他久居深宫，从未见过这种场面，那些人简直就是明抢的强盗。 “这是长河沿岸的流民。”戚罪比谁都要清楚怎么回事。 这个时空处于混乱的状态，犯罪率和死亡率极高，长河决堤，死伤数以万计，灾民流离失所，便出现了这些以抢劫为生的暴民。 进了江南城内，境况便好转不少，江南是富庶之地，此刻正是烟花四月，繁花似锦的时候，城内和城外全然是两个世界。 赫连鸣等人乔装改扮，寻了一家茶馆歇脚，顺便探听消息。 “最近外面可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谁说不是呢，唉，难民越来越多，听说这周家还要办什么赏花会，你说有这钱去赈济灾民多好。” “可不敢乱说，那周员外可是太守的拜把兄弟，要是让人听到，可就麻烦了。” 戚罪听了这话，和赫连鸣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了盘算。 这时，外面又有一群人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富家公子，斯文俊朗，青衫长袍，手执折扇，身边跟着一个蓝衣仆从，看起来身份不凡。 伙计走上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店客满了。” 他也想做这位公子的生意，但茶楼实在没有空余的桌子了。 蓝衣仆从环视一圈，然后径直走到了戚罪这一桌。 他们这一桌靠着窗，位置景观最好。 蓝衣仆从走上前，扔下两锭银子，“走开，我们公子要坐这里。” 赫连鸣蹙起眉头，沉下脸来。 戚罪端起茶杯，完全无视了扔在桌上的钱，“你们公子是瞎子？” 蓝衣仆从怒道：“你说什么？” “如果他不是瞎子，就应该看得见，这里有人。”戚罪喝了一口茶，与此同时，一旁的宋秋池拿起了他扔在桌上的钱。 “就这点钱，也敢拿出来砸人？”宋秋池一脸不屑地说道，论钱财，还真没人能和宋家少爷相比。 虽然他父亲官位低，但他母亲家族经商，从来没缺过钱，再加上他本身手段精明，这些年来，他帮戚罪暗中打理的那些产业，赚的钱数也数不完。 说着，宋秋池便直接像是扔垃圾一样，将钱扔到了蓝衣仆从身上，银子滚落在地。 蓝衣仆从又气又怒，正要拔剑发作。 就在这时，那个富家公子走上前，“剑琴，把银子捡起来。” 蓝衣仆从心里恼怒，但不敢违背主子的话，只好弯腰，又将银子捡起来。 富家公子走到了戚罪跟前，“家仆无礼，希望公子不要见怪。在下黄昭，初到江南，想在此处歇歇脚，希望公子能行个方便，让在下搭个桌。” “你说话挺好听的。”戚罪瞧着他。 黄昭微微一笑，正待说话。 却不想戚罪道：“不过我要是不乐意让你搭桌，你要如何？” 黄昭笑容一僵，显然是很少遇到戚罪这等说好话也不起作用的人，不过他还是维持着君子风度道，“那在下只能再另寻一桌。” 戚罪笑了，“有意思，小二，再拿一壶茶。” 这便是同意黄昭一起搭桌的请求了。 第47章 茶楼遇客 黄昭坐了下来，对这个性格古怪的青年生出一些好奇。 互通姓名之后，得知眼前的青年名叫戚罪，坐在一旁的赫连鸣也杜撰了一个化名叫戚鸣。 “大哥是来谈生意的。”戚罪道，“家里长辈让我跟着，一起来长长见识。听口音，黄公子不像月影国人，不知黄公子来江南是所为何事？” “我是从日曜国来的，不过就不像令兄这么有本事，是个无所事事的闲人，只是听人说江南好玩，所以来看看。”黄昭手执折扇，笑着说道。 这时，伙计正好倒茶过来，听了这话，便笑着介绍道：“客官，您可是来着了，这两天我们江南城正好有一场赏花会，场面可热闹了。” “赏花会？”戚罪故作无趣，“那有什么好看，我家中的花园里什么花都有，都看腻了。” 伙计便连忙道：“客官，这周家举办的赏花会赏得可不是一般的花，而是只会在夜间盛开的妙昙花，那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花开一瞬，异香难寻，这些天客栈都满了，都是为了来参加赏花会的。” “哦？据古籍记载，这妙昙花确是难见的奇珍，只是不知道你说的这花是真是假？”戚罪问道。 “那还能有假，举办赏花会的可是周显周员外，他可是我们江南出名的豪绅，之前他千方百计寻到两株，均是价值连城，其中一株还献给了我们太守呢。” “献给太守？”戚罪挑了挑眉，“看来这位周员外和太守的关系倒是不错。” “那是。”伙计笑了笑道，“客官，这赏花会名额有限，不过我有亲戚在周家当差，您要是想去，我可以给您弄几张请柬来。” “好啊。”戚罪道，“钱不是问题，你去弄几张来。” 伙计听了这话，顿时是笑逐颜开。 “黄公子，你不要？”戚罪问道。 不待黄昭回答，一旁的剑琴便忍不住道：“我们殿···” “咳咳。”黄昭捏起拳头抵在嘴边，咳嗽了两声。 剑琴也意识到说错了话，赶忙道：“我们公子就是为赏花会来的，一早就有了请柬，根本用不着买。” 戚罪挑了挑眉，“看来黄公子倒是个爱花之人。” “公子见笑了。” 得了请柬，宋秋池提醒了一句，“少爷，我们和李老板约定的时候差不多了。” 戚罪便向黄昭告辞，“我们还要去谈生意，黄公子，那就先告辞了。” 黄昭难得遇见与他有相同爱好的人，本想和戚罪再多谈一阵，但也不好耽误人的生意，只好道：“那就赏花会再见了。” “赏花会再见。” 看着戚罪一行人离开了茶楼，黄昭仍无法回神。 “戚罪。”黄昭拿起桌上的茶杯，“月影国的人还真有意思。” “不过是个普通商贾罢了。”剑琴心中不屑，“竟敢如此的目中无人，殿下，真不明白您为什么不让我出手教训他。” “剑琴，你忘记来时我对你说过什么了。”黄昭冷声道，“你方才差点泄露了本宫的身份。” “殿下——”剑琴有些惊慌。 “这是月影国，我们得要处处小心。”黄昭眼眸微敛，“知道吗？” “奴才知道了。” 走出茶楼。 赫连鸣疑惑地问道：“怎么了？那个黄昭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他看出宋秋池的托辞是戚罪的授意。 “大哥，我们还有事要办。”戚罪没有过多解释，朝着赫连鸣道：“如今看来，那周员外与郭良关系匪浅，不如我们兵分两路，我从周员外那里入手，你按照原定计划去太守府看看，是否能搜集到罪证。” 赫连鸣点了点头，“好吧，那你一切小心。” 同赫连鸣分开之后，戚罪身边就只剩下了宋秋池和阿清。 走在街上，难得出宫的阿清对一切都很好奇。 “殿下，我们现在去找那个周员外吗？”阿清问道。 戚罪摇了摇头，“不急。” 宋秋池笑道：“阿清，公子刚拿了请柬，等到赏花会再去不迟。” 说话的同时，他也纠正着阿清的称呼，这是在宫外，称呼最好谨慎一些。 接着，宋秋池望向戚罪，“公子，方才的那个黄昭身份应该不简单。” 戚罪走到了一个摊档前，拿起一个雕工精美的花瓶，“你觉得他是什么身份？” 宋秋池犹豫了一下道：“属下猜测，他可能是日曜国皇族的人。” 戚罪让老板将花瓶包起来，“那又如何？” 宋秋池付了钱，“要不要属下去查一查？” “不必了。”戚罪道，“他不是我们此行的目标。” 老板将花瓶递过来，戚罪正要让阿清拿着。 转头一看，却没看见人。 一直跟着的阿清并没有跟上他们，而是停在后面，似乎在看什么。 “这小姑娘真可怜。” 戚罪走了过来，阿清正盯着一对乞讨的姐弟出神。 “大爷，施舍一点钱吧。”女子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头发枯黄凌乱，抱着同样瘦小的弟弟，看起来凄楚可怜。 虽然官府将暴民挡在城外，但也有一部分逃难的流民进了城。 戚罪看惯了这种场景，神色毫无变化。 不过见阿清站在原地不动。 “咣铛——”一声，银子落到了女子身前的碗中。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女子看见钱感激不已，一副千恩万谢的样子。 戚罪看也没看女子一眼，将花瓶扔到阿清手中，“走了。” 阿清只能跟了上去。 一路上，阿清都有些出神。 “怎么？还在想着那两个人？”戚罪问道。 阿清垂下眼帘，“我觉得他们很可怜。” 乱世之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出了皇宫，他们一路上就见了不少。 “我想起了姐姐。”阿清也曾有一个姐姐，对他极好，但可惜，在当初抄家灭族之时，阿清被送入宫中，他的姐姐也不知所踪。 现在也不知道姐姐是否尚在人间。 第48章 赏花会 月影皇宫。 赫连晫恼怒地摔碎了一个茶碟，“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通知我？” “殿下，属下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大皇子他们在江南出现。” 赫连晫气恼不已，赫连鸣是何时出宫的，他竟丝毫不知。 “他们去江南干什么？”一旁的赫连纭问道。 “还用说吗？”赫连晫面色阴沉，“肯定是去查郭良。”他的目光望向对面的中年男人，“舅父，现在该怎么办？一旦让他们找到证据，我们就完了！” 丞相同样面色凝重，现如今事态严重，“立刻派人通知郭良。” 说着，他握住了拳头，“既然他们去了，那就永远都别再回来了。” 赫连晫的目光看了过来，“舅父的意思是——” “无毒不丈夫。”丞相的眼神阴翳，“晫儿，为了你的太子之位，我们别无他法。” 赫连晫也知道这一点，眼眸泛起一抹凛然的杀意。 两日后，周府。 赏花会全城皆知，这天周府上下宾客满门，来的客人络绎不绝，有饱读诗书的书生才子，也有富商豪绅。 客人多了自然也得有所区分，一般的请帖只能进入外院，宋秋池又将花瓶当作礼物，送了出去，被当成了座上宾，进了内院。 内院的客人大多都是身着绫罗锦缎的富商少爷，又或者些名望甚高的文坛才子。 戚罪是个生面孔，进来便受到了不少人的注意。 “戚兄。”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戚罪看着走到跟前的青年，“黄公子。” 黄昭依旧是两日前的样子，只是换了一身更为华贵的锦缎，手中摇着折扇，笑着道：“戚兄果然来了。” “我来看看那妙昙花长什么样子。”戚罪道，“不过好像只看到人，没看到花。” 黄昭觉得这个小少爷非常有趣，道：“妙昙花要入夜才会看，这花园里还有不少其他的奇珍异卉，不如我们去看看。” “不用了。”戚罪看见走来的周家下人端着酒，便直接伸手拿了一壶酒。 周家下人吓了一跳，这酒是要送去给别的客人的，但不等他开口，戚罪身后的宋秋池早已经习惯主子这不问自取的毛病，直接拿出一锭金子，让下人再去拿一壶。 “这花园里的花都不过是些寻常货色，毫无观赏的价值。”戚罪一边喝着酒，一边道，“黄公子自己去看吧。” 不想，黄昭却并没有离开，反倒上前，坐到了戚罪身边。 戚罪看向他。 黄昭笑道：“既然没有价值，那在下也没必要去看了，不如陪戚兄在此饮酒更好。” 说着，他的手下便也去拿了一壶酒，倒了一杯，递给黄昭。 但黄昭瞧见戚罪并没有拿酒杯，而是直接拿着酒壶喝，黄昭自小循规蹈矩，高贵的身份又令他必须非常注重礼节。 这种潇洒豪放的姿态，令黄昭觉得有些新奇，便也没有用酒杯，而是拿起了酒壶。 学着戚罪的样子，喝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酒的方式不同，他竟意外觉得这酒是他从未尝过的美味。 “对了，戚兄，怎么没看到你哥哥？”黄昭只看见了戚罪和两个手下，却未曾见到赫连鸣等人，不由得问道。 “他去谈生意了。”戚罪看起来像是个只知道花钱享乐的小少爷，对如何赚钱做生意毫无兴趣。 “那就太可惜了。”黄昭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却觉得与戚罪结交，没有他大哥在反而更为自在。 这时，许多才子都开始即席挥毫泼墨，也有些当场吟诗作赋，一展文采。 “他们在干什么？”戚罪有些好奇地问道。 黄昭见戚罪终于提起了几分兴趣，便笑着介绍道：“戚兄有所不知，江南许多才子墨客汇聚与此，除了赏花之外，周员外在这赏花会设了一个彩头，就是以文会友，谁能在这会上做出最好的诗词，画出最佳的画，便能得赏金千两，还有一颗南海夜明珠相送。” 说着，黄昭指了指横梁上悬着的那颗明珠。 “千两赏金？”阿清听着都不由得咂舌，这周员外也太豪横了。 “怎么样？戚兄是否有兴趣？”黄昭问道。 “明珠倒是看着不错，可惜在下不懂诗画，看来是与它无缘了。”戚罪的目光瞧着梁上的明珠。 黄昭笑逐颜开，“这有何难？戚兄若是喜欢，我可以为你赢到它。” 接着，黄昭便走到台前，剑琴备好了纸笔。 黄昭执起画笔，开始作画。 “公子。”宋秋池忍不住开口道，“如果您想要，我也可以上去一试。” “你上去丢人现眼么？”戚罪嗤笑一声。 在书院这么多年，论起诗书文采，宋秋池总是比不过卓文英，他已经输过不少次了。 不过，戚罪看中的从来也不是宋秋池的文采。 每个人都有各自擅长的领域，宋秋池精于算计，他从来也不适合阳春白雪，就适合在世俗的金银里打转。 “公子——”宋秋池有些不甘心，虽然他的诗画比不上卓文英，但未必比这个黄昭差。 不想，戚罪却抬手制止了他。 起身走上前，走到了黄昭跟前。 雪白的宣纸上，随着笔墨勾勒而出，一株国色天香的牡丹便跃然纸上。 “好画！” “妙！妙啊！这牡丹真是活灵活现！”陆续有人聚拢了过来，看见黄昭笔下的画，纷纷赞叹起来。 本来不屑一顾的宋秋池，在看清黄昭的画时，也不由得面露惊讶之色。 如果没有二十年的功夫，绝不可能有如此笔力。 无论是色彩还是构图，从形至神，都充满了令人心醉神往的美感。 这画中的牡丹，竟是比真正的牡丹还要动人。 黄昭作画完毕后，剑琴等人便将画挂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前来围观。 “这牡丹实在是巧夺天工，世间能有此画功的，我想也只有那位了。” “莫不是神童才子卓文英来了？” “一定是，只有卓公子才能画出如此神作。” “输在卓公子手上，我等甘拜下风。” 人们纷纷赞叹道。 “不过，这画的落款似乎不是卓公子。”这时，有人发现了画落款的不同之处。 “黄昭？” “黄昭是谁？没听说过？” “难道是卓公子的化名？” 宋秋池看着众人极尽吹捧，不由得摇头。 黄昭和卓文英虽然都画的极好，但风格却是有明显差异的。 卓文英的笔法偏柔和，黄昭的笔法却是刚中带柔。 他也曾见卓文英画过一幅牡丹图，被太傅称赞是世间绝无仅有，而今，他觉得黄昭的这一幅并不输给卓文英的那一幅。 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呐。 就在这时，一阵清朗的笑声响起。 “好画！”一个身穿紫色绸缎长袍，怀抱两个美人的青年走了出来，一出场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第49章 花杀 “周员外。”识得青年的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阿清惊讶地看向来人。 本以为那些人口中的周员外应该年纪不小，又和太守是结拜兄弟，加上这豪横的做派，大概是那种土豪乡绅的模样。 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周显竟然是一个如此年轻俊俏的青年，而且身上还带着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 “不知此画是何人所作？”周显一边吃着怀中美人喂的葡萄，一边问道。 黄昭上前道：“周员外，此画是在下所作。” 周显笑着点头，“不错，本大爷觉得你比卓文英画的还好，黄公子，这次赏花会的彩头非你莫属。” 说着，便让下人呈上了千两赏金。 这阔绰的作风，着实令人眼红。 黄昭的目光却并不在赏金上，而是在那厅中悬挂着的明珠身上。 周显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哦，还有这颗明珠，来人，把明珠取下来。” 仆人登高将明珠取下，呈上来。 “多谢周员外。”黄昭拿到夜明珠，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随即，他便走到了戚罪跟前，将明珠送给他，“戚兄，给你。” 戚罪拿起夜明珠把玩，随意的态度完全不像对待一颗价值连城的明珠，而是一颗路边捡来的石头。 周显也将这一切收于眼底，走上前笑着道：“黄公子，这位是？” 不等黄昭介绍，戚罪自己就介绍开了，“我叫戚罪，周员外，你不会介意我拿了这珠子吧？” 周显笑道：“黄公子赢了，这彩头本就属于他，至于他如何处置，我管不着。” 周显这种大方的态度引得阿清不由得又看了他两眼。 周显也注意到了这抹探究的目光，看过去时，目光正好与阿清撞个正着，周显不由得怔住了。 戚罪也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怎么？周员外认识我的奴才？” 周显回过神来，神色恢复平常，笑着道：“觉得眼熟罢了，像我见过的一个女子。” 阿清的脸色被这像是调戏一般的话语，弄得脸色青白，有些难堪。 戚罪戏谑一笑，“怎么？周员外身边已经有了两个美人还不知足？” 周显莞尔道：“本大爷喜欢收藏美的东西，再多也不嫌。” “周员外倒是贪心。”戚罪道，“小心得不偿失。” 周显哈哈一笑，这时，一旁有下人来提醒。 到了赏妙昙花的时候了。 众人跟着周显一起去看妙昙花，戚罪也扔下了酒壶，瞧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天色，眸中晦暗不明。 内堂点着烛火。 进来便闻得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围观的人观赏着这难得一见的奇景。 妙昙花细白的枝叶在柔和微光轻抚下，舒展开花瓣，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轻轻摇曳间，散发出莹莹如月华般的光芒。 “这就是妙昙花，果然名不虚传！” “实在是花中奇物！” 人们都被妙昙花吸引了目光，沉浸在这花开的景象之中。 就在这时，烛火突然熄灭。 “怎么回事？” “光怎么灭了？” 与此同时，一股异味突然盖过了花香味。 “这是什么味道？” “是血腥味！” 察觉到的人已然迟了，寒光乍现，突然出现的蒙面刺客直接一刀迎面砍下。 厅中响起惨叫声，转眼间，赏花会便血流成河，死伤殆尽。 杀了不少人，但却少了目标。 刺客的目标是戚罪，在烛火熄灭后，本来第一时间就是冲着戚罪而去。 在黑暗里是最容易得手的。 但可惜，刺客一刀砍下，却并没有击中目标。 刺客失去了他的目标。 “在找我吗？”就在这时，一个诡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刺客吓了一跳，惊惧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刀掉在了地上，脖颈上出现一道血口子，血喷涌而出。 杀了一个刺客，戚罪把玩着手上的夜明珠。 在黑暗中不能目视，但有夜明珠在手，这对戚罪自然例外。 另一只手握着的匕首上，也沾上了血。 血溅在了那株皎白的妙昙花上。 可惜了，好好一株花。 他的袖子也脏了。 身上混合着酒味和血腥味，这气味令戚罪有些不喜。 就在这时，戚罪察觉到一道目光朝着他看来。 抬眸看去，不远处正站着一个提剑的刺客，他的眼神比剑还冷。 刺客一跃而起，持剑飞身刺来。 “戚兄小心！”就在这时，一柄飞刀射出，硬生生接住了这一剑。 黄昭手执折扇，挡在了戚罪跟前。 飞刀是由他手里的折扇弹射而出。 那折扇非同一般，竟是一件兵器。 戚罪看着黄昭和刺客交手，眼眸微微眯起，这就是轻功和内力，在这个时空的人身上才会有的力量。 戚罪没有轻功和内力，但他从书中看到过，这应该算是一种奇特的能量。 但随着刺客越来越多，黄昭和他的手下也应付的有些吃力。 眼见着，黄昭被一掌打飞了出去，长剑随即而至。 就在剑尖刺穿了黄昭的折扇，要穿透他的咽喉之时。 一只手凭空出现，捏住了剑刃。 黑衣男人身长九尺，庞大的身躯给人极深的压迫感，看着面无表情，双瞳毫无色彩，就直接以手抓住了剑刃。 刺客眼露震惊之色，没想到会有人徒手接兵刃，而且更为诡异的是，男人手上竟没有流下一滴血。 刺客将内力全数灌输于剑身，想要甩开对方，但男人握着剑刃的手一动不动，就像一块坚硬的铁壁，就算他使尽全力，也无法撼动。 突然，“铿~”地一声，剑身竟碎裂开来。 男人捏碎了他的剑，下一刻，竟捏住了刺客的脖颈，将人徒手举了起来。 刺客运起内力抵挡，但不知为何，他的内力到了男人身上，竟然丝毫不起作用。 这是自然，翼是一个用金属做成的机甲人，就算是子弹也射不穿，更别提刀剑，而且，内力这种能量对付一般人类还可以，翼并非血肉之躯，感受不到内力的伤害。 紧接着，戚罪的手掌做了一个收紧的动作，下一秒，翼就直接捏断了刺客的脖颈。 与翼同时出现的黑衣影卫是戚罪制作的复制人，和他有着同样刀枪不入的能力，转瞬间，便将所有刺客全都清杀干净。 戚罪走到了身受重伤的黄昭身边，剑琴下意识地拔剑对着他，警惕地挡在了自家主子跟前，“你想干什么？” 谁都看得出来，刺客是冲戚罪来的。 而杀死这些刺客的黑衣人，身手强得诡异。 剑琴担心戚罪要杀人灭口。 “剑琴，退下。”不想，黄昭却抬手让剑琴退下，他擦拭掉嘴角的血迹，望向戚罪，“想不到戚兄身边有这么强的高手护卫，看来倒是我多事了。” “你帮了我，想要什么？”戚罪不知道黄昭为什么要出手帮他，不过无论什么原因，戚罪都不喜欢欠人。 黄昭微微一笑，“想和戚兄交个朋友。” “交朋友？”戚罪交朋友大多是取决于对方的利用价值，看着眼前的黄昭，唇角扬起一抹弧度，“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黄昭听了这话，即使受了伤，还是觉得很高兴。 “这个情我记下了，日后黄兄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再来找我。”戚罪朝着黄昭道。 “切，我们公子才用不着你假好心。”剑琴心中腹诽，一脸不屑，戚罪是不知道他们主子的身份，才敢说这种大话。 以他们殿下的身份，想要什么得不到，哪里还需要戚罪给。 黄昭虽然也这么想，但还是道：“那日后戚兄若是到了日曜国，也一定要来找我，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好。” 黄昭和戚罪分手作别，看着戚罪离开的身影，黄昭的眼中多了一丝怅然。 他自幼被困于宫内，第一次出宫，离开日曜国，就遇上戚罪这么有趣的人，他希望能和戚罪再见面。 至于戚罪说的那句类似承诺的话，黄昭并没有太在意。 第50章 审问 戚罪走到了城北的破庙之内，门口有两个黑衣影卫守着。 “公子！”阿清和宋秋池急忙上前，方才遇上刺客，戚罪便命影卫将他们带来这里。 “我没事。”戚罪道。 阿清和宋秋池这才放下心来。 “是谁要行刺你？”阿清有些担忧地问道。 “难道我们的行踪暴露了？”宋秋池怀疑是这二皇子的手笔。 戚罪没有回答，而是望向了被影卫看守着，五花大绑的周显。 方才在被刺客袭击时，他不仅第一时间就让人将宋秋池和阿清带走，还将周显也一并带走绑了起来。 戚罪走上前，俯下身，“周员外，委屈你了，我需要你帮个忙。” 周显正怒瞪着他，但嘴被布条塞着，只能“呜～呜～”地叫着说不出话。 “哦，不好意思。”戚罪像是才发现一样，将周显嘴里的布条拿了出来。 周显一被放开，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绑架本大爷？你知道本大爷是谁吗？我可是太守的结拜兄弟，你们想谋财害命，小心有钱没命花！” 戚罪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我自然是知道你和太守的关系，才绑你来的。” 周显皱起眉头：“你绑我不是为了钱？难道——” 突然他面色一白，俊美的脸上一副惊恐的模样：“难道是为了色？” 戚罪的笑容微僵。 “我告诉你，本大爷长得天姿国色，你能看上本大爷也算有眼光，不过本大爷只好女色，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就算你得到了本大爷的人，也得不到本大爷的心。”周显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宋秋池翻了个白眼儿，想不到，这周显还是个自恋狂。 戚罪不想听他废话，直接拿刀抵住了周显的脖颈。 周显宁死不屈的气势一下子就没了，“其实，公子长得这么好看，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不如先把刀收起来，我们慢慢谈。” 戚罪面色冰冷：“别耍嘴皮子，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懂吗？” 周显看着那锋利的刀刃，上面还沾着刺客的血没弄干净，只觉得头皮发麻，额头滴下一滴冷汗，“懂···懂了···” “郭良贪污赈灾粮款的事，你知不知道？”戚罪问道。 提到贪污，周显的脸色骤然变了，“你们是什么人？” “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戚罪拿刀刃在他的脸上拍了拍。 周显呼吸一滞，“我…我不知道…” 下一秒，刀尖就抵住了他的脸。 “看来你是想让我在这上面划一刀才肯说。”戚罪的笑容像毒蛇一样阴冷。 “别！别划我的脸！”周显吓得脸都白了，动也不敢动。 周显喜欢美的事物，虽然平日喜欢美人相伴，但他依旧那觉得那些人都配不上他。 在周显眼里，最美的是他自己的这张脸，要是毁了容可就生不如死了。 “那就说实话。”戚罪冷声道。 周显有些委屈地咬了咬唇，“我也是听闻的，郭良假借赈灾名义中饱私囊，其实所有的赈灾款都被藏在了一个秘密地方，还有那些负责的官员名册和往来书信。” “什么地方？”戚罪问。 “我也不知道。” 戚罪沉下脸来，握住了刀。 周显吓得慌忙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杀了我也没办法！” “是吗？”戚罪勾起唇角，笑容凉薄，举起了手中的刀，“那就如你所愿。” 这架势看来是真的要杀了他！ 阿清也吓得失声叫道：“公子！” 殿下不是真要杀人吧？ 他以为殿下只是吓唬周显，殿下怎么能杀人？ 戚罪看向阿清，对方抓住了他的袖子，一副不想他杀人的样子。 戚罪挑眉，似笑非笑，“怎么？你想替我动手？” 阿清吓得脸色煞白，赶忙松开了手，“不——” 不想，下一刻，他的手腕却被戚罪抓住了。 戚罪一把将他扯过来，然后，将手里的刀放在了阿清的手里，“你来动手。” “不···我不···”阿清刚想说他不行，却撞上戚罪那双冷冽如寒冰的眼眸，说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要是拒绝，会惹怒殿下的。 这些年来，他跟在殿下身边，深知殿下的脾气。 曾经有一个小太监就因为没有听从殿下的话，结果第二天他就再没在景和宫见过那个小太监。 阿清绝不想被抛弃，那是阿清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那只颤抖的手只能握住了刀柄，比起这种恐惧来，杀人好像也不是一件多么难的事。 阿清说服着自己，眼前的周显和郭良是结拜兄弟，他们都是殿下的敌人，他应该听殿下的话。 “喂，你不是认真的吧？”周显慌了。 阿清双手握着刀，将刀尖对准了周显，然后闭上了眼睛。 “不要！”就在刀即将插进去的那一刻，周显惊声大叫道：“我有办法！别杀我！” 刀没有插进去，阿清睁开了眼睛，脸色青白交加，额头上已经全都是冷汗。 要杀人的如此害怕，那被杀的就更不必说了。 周显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大口地喘着气。 “什么办法？”戚罪问道。 周显好不容易喘顺了气，道：“用他当诱饵。” 他？ 周显的“他”指的是要杀他的阿清。 “之前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觉得他眼熟，因为我在太守府，看见过一张画，画像上的女子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周显只好全盘托出，“我想那女子一定和他有很大的关联。” 戚罪看向阿清。 阿清心中震动，“那女子在什么地方？” 他怀疑那女子可能是他那失散已久的姐姐。 周显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我要见你们主子！”是有人在外面被黑衣影卫拦住了。 戚罪心念一动，解开了禁制。 赵千闯了进来，身上全都是伤，“三殿下！” 这时候，他也顾不得许多，没办法站立，只能跪倒在地，“求求你，救救我们家主人。” 戚罪皱起眉头，不过短短两天，赫连鸣能出什么事。 赵千赶忙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殿下在探听消息的时候，突然一群人过来，毫无分说地将殿下带走，说殿下是贼匪，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殿下还在狱中，我怀疑那些人有心栽赃陷害，您快去救他吧。” 秘密地方，和阿清一模一样的女子画像，大皇子被困。 想着这些事，戚罪神色微动，看来，他们有必要去太守府一趟了。 第51章 牢狱救人 太守府。 “郭太守，你到底什么时候杀了赫连鸣？”卓兴远冷冷道，他是受二皇子的差遣来的。 郭良捋了捋胡须，自信道：“大人放心，我已经给他安排好了罪名，就在这两天，两天之后，他必定人头落地。” 郭良将赫连鸣当成贼匪同党，打算两天之后斩首。 大皇子微服前来，隐匿身份，这正好给了他借口，毕竟大皇子死在他的地盘上，他必须有个交代。 到时就说一概不知，再找几个替死鬼一起上路。 “两天？太慢了。”卓兴远皱起眉头，担心迟则生变，“今晚就动手，我要他死在监牢里。” “可是——”郭良蹙起眉头，这样太过明显了，会惹人生疑的。 “怕什么？”卓兴远冷冷道，“丞相大人和二皇子会护着你的，你尽管去做。” 郭良听了这话，犹豫过后，还是答应了，“好吧。” 有丞相和二皇子担着，应该不会有事。 “还有赫连楚呢？”卓兴远可还记得，这次要解决的不止是赫连鸣，还有一个赫连楚。 “大人放心。”郭良并没有将这位三皇子放在心上，比起赫连鸣，赫连楚根本不构成任何威胁，不屑道：“我已经派了刺客前去，那赫连楚一定活不成。” “那最好。” 可就在这时，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厮，慌慌张张道：“老爷，不好了！外面···外面···” 郭良皱起眉头：“外面怎么了？” “外面有人自称是三皇子来了！” 话音刚落，郭良的脸色骤变，“胡说什么？” “是真的！”小厮着急道，“我们的人拦不住，他已经闯进来了！” 听见外面的响动，郭良和卓兴远都有些慌了。 如果要是让赫连楚发现，二皇子的人在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情急之下，郭良指向后堂，赶忙让卓兴远躲到后堂藏起来。 人刚藏起来，戚罪便带着人到了。 郭良强作镇定地拂了拂衣袖，看向来人，“你是什么人？胆敢强闯太守府？” 戚罪面带讥诮，“太守大人好大的官威，见到本殿下，也不下跪？” 郭良有些僵硬，他知道戚罪是皇子，但如今，知道也得装做不知道，于是故作冷厉道：“本官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 戚罪勾起唇角，拿出一枚令牌，“太守是觉得，这天子令牌也是假的？” 虽然是微服查访，但戚罪料到此行不会顺利。 所以临行前，他向皇帝要了这块令牌，以便危急时刻能够证明身份。 郭良看见令牌，顿时脸色一白，这下他再没办法假装自己不知道戚罪的皇子身份，再故意诬害他。 郭良的脸色数变，最后还是咬着牙，乖乖下跪行礼道：“臣不敢，是臣有眼不识泰山，请三殿下恕罪。” “本殿下倒是可以原谅你。”戚罪眯起眼眸，“就是不知道，大皇子能不能原谅你。” 郭良身子一颤，努力掩饰着心虚，“臣···不知殿下何意？” 戚罪的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大皇子现在正被当成贼匪，关在大牢里，太守大人当真不知？” 郭良面色煞白，他不知道赫连楚了解多少，现在只能一口咬定他不知情，“臣···臣不知···” “那现在你知道了，该要放人了吧？”戚罪问道。 郭良心中打鼓，这放了赫连鸣，可是违背了二皇子的意思，卓兴远就在后堂，这要是放人可怎么向二皇子交待。 戚罪看着他一脸犹豫之色，明知故问道：“怎么？太守大人有何为难之处？” “没···没有···” 戚罪的目光顺着郭良看向后堂，帘幕后似有人影闪动。 郭良看见戚罪探寻的目光，顿时吓了一跳，赶忙道：“臣现在就带殿下去见大皇子殿下。” 说着，便立刻命人去准备。 为了怕戚罪见到卓兴远，郭良连忙请戚罪一同去见大皇子。 戚罪知道他的想法，却也没有戳穿，由着他演戏。 监牢里。 赫连鸣嫌弃地扔掉身上的杂草，大皇子殿下自小养尊处优，哪里待过这种地方，越想越心烦。 让赵千去找赫连楚，怎么这么久还没有消息！ 真是一群废物！ “喂，看你长得好模好样，因为什么关进来啊？”一旁的囚犯瞧着赫连鸣衣着光鲜，不由得上前搭话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在这种环境下，一向好脾气的大皇子殿下也难以维持平日的君子风度。 囚犯被他呛了一句，脸色也沉了下来，“都是要死的人了，摆的什么臭架子。” “你说谁要死？”赫连鸣皱起眉头，脸色骤变。 囚犯不屑地嘲讽道，“在这个牢房里关着的，都是死刑犯，过两天就要处斩了，你说呢？” 赫连鸣只觉得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周身一片寒凉。 不可能！ 这是关死刑犯的地方！ 郭良要杀了他！ 想到这儿，赫连鸣再也顾不得许多，起身朝着狱卒大喊，“放我出去！我要见太守！我是大皇子赫连鸣！你们不能杀我！” “他是大皇子？”囚犯嗤笑一声，不屑道，“那我就是玉皇大帝了。” “我看这人八成是疯了。”囚犯们一边冷笑，一边看着好戏。 赫连鸣不停拍打喊叫的声音，惊动了狱卒。 “吵什么吵？”狱卒不耐烦地走了过来，“再吵信不信老子把你给剁碎了喂狗！” 赫连鸣没听过如此粗鄙的话，有些被吓到了，但事关生死，他只好忍着气道：“我是大皇子赫连鸣，把你们太守叫来！我要见他！” 狱卒上下打量了一眼赫连鸣，“大皇子？”说着便哼笑一声，“我看你是在做白日梦，乖乖在这儿等死，别给老子吵吵！” 死刑犯为了能活命，说自己是什么的都有，狱卒根本没放在眼里。 “我真的是大皇子！”赫连鸣有些着急，大声喊道。 “他妈的你没完了是吧？”狱卒不耐烦地吼了一句，“不想好好等死，那老子就成全你。” 说着，便让人拿着锁链，开了牢房的门。 赫连鸣看着走进来的几个狱卒，手上拿着棍子和锁链，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朝着他逼近。 “你们想干什么···”赫连鸣心里胆怯，不自觉地后退，“别过来···” 可后面就是墙壁，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两个狱卒直接上前，拽住了他的胳膊。 “我是皇子，你们不能——啊！！！”一声惨叫响起。 赫连鸣的腿被铁棍打得弯曲，整个人跪了下来。 “皇子？在这儿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也不管用！”狱卒冷笑着，抬脚狠狠踹了上去，在华丽的衣衫上留下了一处肮脏的鞋印。 狱卒见那衣裳看着名贵，眼中泛起了贪婪的光芒，“反正你也要死了，穿这么好的衣服也没用，来啊，给我把他衣服扒了。” 说着两个狱卒就上前去脱赫连鸣的衣服。 “这小子身上还有钱！”狱卒扒衣服时上下搜刮了一番，发现了不少银票，顿时喜笑颜开。 几个狱卒瞧见了赫连鸣手上的扳指，还有腰间的玉带，眼中顿时闪现出一抹贪婪的精光，于是争先恐后地去抢。 扯扳指的时候，赫连鸣的手指都要被拽断了，“你们这群混蛋！我要见郭良！” “啪~”的一声，狱卒直接抬手扇了他一巴掌，扯住了赫连鸣的头皮，痛得他惊声惨叫，“太守大人的名字是你这等贱民能叫的？” 赫连鸣痛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要杀了你们！！！” 狱卒冷冷一笑，直接让人用铁链缠住了他的脖颈，“早死晚死都一样，我看呐，你就早点上路吧。” 狱卒才不在乎杀一个人，反正这里关的都是死刑犯，他们也经常虐杀死人，多一个少一个根本毫无区别。 赫连鸣不停地挣扎着，但四肢都被人死死摁住，压在地上，脖颈上的铁链不断地勒紧，“你们···” 勒得他脸色青紫，瞳孔放大，连话也逐渐说不出来。 死亡的恐惧笼罩了全身。 “铿！”地一声，长剑斩断了铁链。 “皇兄！”戚罪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 赵千挥剑斩开了铁链，戚罪快步上前，扶住了赫连鸣。 赫连鸣劫后余生，好不容易喘过气来，靠在戚罪的身上，“阿楚！”说完，便筋疲力尽地晕了过去。 戚罪抱住了人，目光透着摄人心魄的寒意，冷冷盯着郭良，“郭太守，你就是这么对待我大皇兄的？” “殿下——”郭良想解释，但戚罪根本不听。 “如果我大皇兄有什么事，不光是你的官位，我看连你的脑袋，也别想要了。”说完便抱着赫连鸣离开了。 郭良的脸色青白交加，看向那几个狱卒，眸色阴翳。 “太守大人···”狱卒早已经吓得全身瘫软，跪伏在地。 谁能承想这疯子没有说大话！他竟然真是皇子！ 这下他们死定了。 “来人！”郭良也心里恼火，这些手下真会给他惹麻烦，要么就早一点解决，要么就别动手，现在弄成这样。 无论如何也得给赫连楚一个交代。 “都拖出去。”郭良迁怒道，“一个不留。” “大人饶命！” “大人饶命！” 话音刚落，监牢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刀剑落下，鲜血飞溅，眨眼间，死牢只剩下了一堆血迹斑斑的尸首。 第52章 一模一样的画像 房间里。 戚罪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赫连鸣，面色凝重。 他好不容易选好了这样一颗棋子，可别就这么废了。 “殿下怎么样？”赵千赶忙问大夫。 大夫检查完了赫连鸣的伤势，“只是一些皮外伤，放心，一会儿敷上药，包扎好了伤口，就不会有事。” “可他现在还没醒来！”赵千急道，殿下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着。 “应该是惊吓过度，我开些安神静气的药，等他醒来，给他服下就行了。”说着，大夫就去写药方了。 戚罪一直盯着赫连鸣，发现他的手指似乎动了。 赫连鸣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梦魇之中，“别···别打我···不要···” “皇兄！”戚罪连忙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赫连鸣倏然惊醒，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还在地牢之中，惊慌地挣扎着，“别过来！” “皇兄，是我！”戚罪并没有松手，一只手控制住了他，“没事了，你看清楚！” 赫连鸣的眼眸逐渐聚焦在了戚罪的脸上，神智清醒过来，“阿楚？” 戚罪点了点头。 赫连鸣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抓住了戚罪的胳膊，“你怎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死在他们手上！”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戚罪朝着他道，“皇兄放心，郭良的案子我已经有一些眉目，定不会让皇兄平白受这些委屈，现在需要皇兄陪我做一场戏。” 赫连鸣有些生气，他命都差点没了，如今戚罪还一心查案，但顾及到他们来江南的原因，他还是忍着气，听戚罪的话。 很快，郭良便带人前来上门道歉。 “大殿下，微臣一时不查，害得大殿下险些误遭奸人所害。”郭良下跪赔礼道，“请大殿下恕罪。” 赫连鸣靠在床头，一副病弱的模样，连话都不能说。 戚罪在旁开口道：“郭太守觉得我大皇兄变成这样，是你一句道歉能解决得了的吗？” “臣不敢，是臣御下不严，那几个伤害殿下的狱卒和同一间牢房的死囚，臣已将其全部处死，尸首也带过来来了，请大殿下一看。”郭良说着，手下便将一具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抬了进来。 一个个揭开白布，尸首血迹斑斑，鲜血淋漓，看着极为瘆人。 饶是赫连鸣看见如此血腥的场面，都直泛恶心。 郭良的手段确实够狠，将人全都处死，一来将他自己和这件事撇清关系，二来也将知情人全都灭了口。 现在，想找个证人指证郭良都没办法了。 “正所谓不知者不罪，为表臣对大殿下的歉意，今夜臣在西厢设下酒宴，希望为大殿下和三殿下接风洗尘，希望两位殿下能够赏脸。” 戚罪瞧着他的模样，心里有了盘算，“好啊。” 他倒想看看郭良要耍什么花样。 回到了书房，郭良小心地交待完了下人晚上宴会的准备事宜。 卓兴远攥起了拳头，脸色铁青，“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把赫连鸣放出来？” “大人，我这也是没办法。”郭良有些无奈道：“赫连楚拿出皇上的令牌，我没办法不放人。” 卓兴远冷冷道：“那你是想背叛二皇子？郭太守你别忘记，和丞相和二皇子作对的下场，我看你也不想和王御史一样吧。” 郭良听他提起王御史，脸色骤变，“你知道些什么？” 卓兴远凉凉道：“你当年为丞相和二皇子参奏王御史，害得他抄家灭族，之后不过是收养了一个灭门孤女这种小事，丞相和二皇子自然不会在意。但这次的事可不小，要是赫连鸣和赫连楚拿到证据，活着回宫，那你全家上下就都别想活了。” 郭良的面色僵硬，他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他和二皇子等人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若是有任何意外，二皇子和丞相绝对不会放过他。 “大人放心，他们不可能找得到证据。”郭良对这一点很有把握。 “那你就任由他们继续查下去？”卓兴远问，之前郭良说得十拿九稳，现如今两人还好好活着。 “大人，今晚的宴会我已经安排好了节目。”郭良早已经有了计划，他设下酒宴并非是为了接风或者道歉。 “你是说——” 郭良捋了捋胡须，露出一抹如老狐狸般狡猾的笑容，“他们绝对活不过今晚。” 夜幕降临，下人将戚罪等人引到西厢，晚宴很快便要开始。 走到西厢堂外，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殿下，这不是——”宋秋池本以为是周显胡说，看见眼前的画也不由得呆住了。 这分明和阿清生得一模一样。 由于之前周显的提醒，在进太守府前，为了不惹人怀疑，阿清便将一个面具戴在了脸上。 阿清一直跟在戚罪身边，旁人便将他当成戚罪的护卫，即使他戴着面具，也不曾过多在意。 武林高手总是有些怪癖。 此刻，阿清也正盯着画像出神。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画中人就是他那失散的姐姐。 郭良走来的时候，看见了戚罪的目光落在画上，“怎么？三殿下对这幅画感兴趣？” 戚罪的目光盯着画上的人，戏谑一笑道：“比起画，本殿下对画中的美人更感兴趣。” 郭良听他轻佻的语气，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三殿下，这画中人是本官的养女阿香。” “哦？”戚罪挑了挑眉，故作惊讶道：“原来是郭太守的千金，为何不叫她出来一见？本殿下也想结识一下如此样貌出众的美人。” 郭良沉下脸来，“三殿下，请不要开这种玩笑，本官的养女已在三年前因病身亡，此画是用作纪念她的。” 话音刚落，阿清面具下的瞳孔猛缩，脸色煞白，心中震动，“你说什么？” 过大的反应引起了郭良的注意。 郭良奇怪地看向阿清，还没等开口，便被一旁的戚罪打断了。 “那太可惜了。”戚罪一副因见不到美人而惋惜的模样，“本殿下还想着能将她带回宫，让她常伴身侧呢。” 这话立刻转移了郭良的注意力，郭良冷声道：“殿下，时辰不早了，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节目，请入席吧。” 第53章 酒宴刺杀 酒席上，珍馐百味，琳琅满目。 “大殿下身体还未全好，所以我准备了些清淡的。”郭良命人在赫连鸣跟前摆了一些素菜。 然后又让下人上了些酒，朝着戚罪道，“三殿下，这酒是江南地道珍藏，您难得来一次，一定要尝尝。” 戚罪拿起酒杯，瞧着杯中的酒，散发着一阵阵醇厚扑鼻的清香，“一看就是陈年佳酿，郭太守还真是准备得当。” “不止如此。”郭良笑着道，“有酒怎么能没有歌舞。”说着，他拍了拍手，便有一群舞姬鱼贯而入。 每个都是容貌姣好，身姿曼妙，披着轻纱长裙，姗姗而来，伴随着鼓点和乐声响起，挥舞云袖，脚步轻点，便舞了起来。 “这些舞姬都是来自江南最红的乐坊，各个身怀绝技，殿下可以细细欣赏。” 戚罪的手中握着酒杯，闻着酒香，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些舞姬，像是彻底沉醉在了这衣香鬓影的温柔乡中。 一旁的赫连鸣大难不死，正受着伤，一肚子火没处发，如果不是戚罪说有计划，他哪里有什么心思来参加晚宴，欣赏歌舞。 看着身边的戚罪看得入迷，他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三皇弟居然会被美色所迷，赫连鸣有些恼火地拿起酒杯。 “殿下！”赵千赶忙上前提醒，“你不能喝酒。” 赫连鸣身上还有伤，不能碰酒的。 “滚开。”赫连鸣拂开他的手，心情本就不好，直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又再自己斟了一杯。 戚罪一边赏舞，一边喝着酒，酒杯空了，就伸出手。 三皇子殿下是从来不自己斟酒的。 往常他一伸手，阿清就会立刻来倒酒。 但今天他的侍从心情很不好。 半晌，戚罪手里的酒杯都没有添上酒。 戚罪抬眼看去，阿清却呆呆地站在那里，魂游天外，像是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似的。 宋秋池见状，赶忙拿了酒壶上前，给戚罪的酒杯中添了酒。 戚罪倒也没说什么，收回目光，继续看歌舞了。 宋秋池松了一口气，看向一旁出神的阿清，他跟着殿下多年，阿清只要在殿下身边，所有的注意力就一定在殿下身上。 今天这是怎么了？ 与此同时，郭良看着沉迷于酒色的戚罪，眼神中也不由得露出一抹轻蔑和不屑的嘲讽之色。 还以为这三皇子是什么厉害角色，原来也不过是个沉迷酒色的纨绔子弟。 看来，今晚大概是十拿九稳了。 伴随着一阵靡靡之音，一个舞姬跳到了戚罪跟前，水袖一挥，丝巾便搭在了戚罪的肩膀上。 戚罪的嘴角噙着笑，修长的食指捏住了丝巾。 这么一拉一拽，舞姬将丝巾缠到了他的脖颈上，若有似无地香气蔓延开来，舞姬的脸上挂着魅惑勾人的笑容。 天底下没有男人逃得过这一招。 柔软的手攀上了他的肩膀。 但却并不是要勾着他亲吻。 鼓点落下的瞬间，杀机乍现。 丝巾下弹射出了锋利的刀刃，那是一只纤细美丽却要索命的手。 眼见着刀刃就要割开那细白脖颈的瞬间，却骤然停了下来。 预想中鲜血四溅的场面没有出现。 舞姬震惊地看向戚罪，只见戚罪依旧一脸笑吟吟地看着她，但却狠狠捏住了她的手腕，“姑娘，下次杀人记得不要用这么重的香粉，很呛人。” 手腕上传来剧痛。 戚罪狠狠一扭，竟硬生生折断了舞姬的手。 也就在这时，案堂下埋伏的刺客全都冲了上来。 一击不中，就得尽快动手。 刺客的目标不止是戚罪，还有赫连鸣。 赵千立刻拔剑护主，但他不是刺客的对手。 被打倒后，眼见着刺客就要杀了赫连鸣。 关键时刻，两个黑衣人仿佛凭空出现一样，挡在了赫连鸣的跟前，直接捏住了刺客的剑，然后，将剑绕成了花。 剑在他们手里，仿佛就是一块可以随意揉捏的泥土一样。 宋秋池认得，这是上次从刺客手中救他们的人。 是殿下的黑衣影卫！ 戚罪依旧坐在原地未动，并不理会一旁舞姬的惨叫，依旧神色泰然自若地喝着酒，自有翼和那些影卫出手，帮他解决刺客。 不到半刻钟，黑衣影卫已经将刺客解决了大半。 这次与上次不同，戚罪特意吩咐了留活口，所以黑衣影卫并未将刺客尽数斩杀。 直到再没有了刺客出现，舞姬也痛得晕了过去。 郭良看见这一幕，惊骇不已，他现在知道为什么戚罪能从周家那些刺客中平安无事的脱身了。 感情身边藏着这么一群高手影卫。 他妈的，二皇子也没跟他说这些啊。 不是说赫连楚很好对付吗？ “赵千。”戚罪看见赫连鸣之前喝酒，已经喝得醉了，“扶你们殿下回去休息。” “是。”赵千已经习惯下意识地听从戚罪的命令了。 “殿···殿下···”郭良觉得他有必要来解释一下。 “太守大人想说什么？”戚罪把玩着酒杯，神色玩味。 郭良心里忐忑，“我···这不是···” 他想要辩解，说这刺杀与他无关。 “郭太守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一定想说，这刺客也一定与你无关吧。”戚罪的笑容凉薄森冷，令人不寒而栗。 郭良额冒冷汗，手脚僵硬。 “没关系，我抓了一些人，可以慢慢审问，一定会为郭大人洗脱罪名的。”戚罪一副好心好意的样子。 郭良吓得脸都青了，“不···不用···” 戚罪笑着起身，拍了拍郭良的肩膀，“郭大人放心。” 言罢，便让宋秋池将舞姬也一并带走。 郭良手脚僵硬，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第54章 阿清的身世 夜凉如水。 戚罪让宋秋池去审问那些刺客和舞姬。 他知道大概是审不出结果的，一般的刺客没胆量刺杀皇子，郭良安排下来，肯定提前做了准备。 无论成功还是失败，这些人都不可能活了。 走到院中的凉亭，阿清正站在那里出神。 “在想什么？”戚罪走到了阿清身边。 阿清吓了一跳，赶忙行礼，“殿下。” 戚罪抬手免了他的礼，“怎么一整晚都心不在焉？” 阿清没想到戚罪会发现，“殿下恕罪。” “是因为那幅画上和你一模一样的人？”戚罪看向阿清，“你认识她。” 阿清垂下眼帘，“她是奴才的孪生姐姐。” 一想起往事，阿清顿觉心头苦涩，眼里泪光闪动，“当年，爹遭人参奏贪污之后，被判满门抄斩，奶娘带我和姐姐外出逃过一劫，可惜后来我又被人贩子拐骗，辗转入宫中成了太监，奶娘和姐姐也下落不明。” 想不到今天却得知了姐姐早已病故的噩耗。 “你姐姐怎么会成了郭良的养女？”戚罪问道。 “我也不知。”阿清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当年奶娘说过打算带着我们投靠爹生前的一个好友，可能郭良就是那个人。” 阿清想着，大概是奶娘带着姐姐来江南投靠郭良，而郭良念及从前和爹的情谊，收养了姐姐，可惜姐姐命薄，早早便过世了。 戚罪看见了阿清的泪水，拿出手帕递给他。 “谢殿下。”阿清接过手帕，擦拭着眼泪。 “殿下，我可否求你一件事。”虽然不曾相处过，但阿清还是想去祭拜一下姐姐，他不知姐姐葬在何处，希望殿下能查一查。 “什么事？” 阿清刚想说，就在这时，赵千跑了过来，打断了他的话。 “三殿下，您快去看看吧，大殿下出事了。” 戚罪的脸色微变，赫连鸣是他计划中一颗很重要的棋子，绝不能出事。 于是顾不得再谈，便连忙跟着赵千去了。 阿清看见戚罪离开，心里有些难过。 他话还没有说完。 这些年来，他将戚罪视作弟弟一般照顾，看着戚罪长大，陪在戚罪身边。 如今他得知自己身上一个亲人也没有了，顿觉悲痛，这些过往他也只能对戚罪说，期望对方能够明白他。 可惜，戚罪并不明白。 他毕竟不是戚罪的亲哥哥，赫连鸣才是。 人家才是亲兄弟，他又算得上什么呢？ 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这样想着，阿清的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望着天空中那轮残月，阿清一个人孤寂地站在凉亭中，风吹得有点刺骨。 戚罪到了赫连鸣这里，满地狼藉，赫连鸣正在大吼大叫，“别过来！你们别过来！”他的手被划伤了，但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只是不停地大叫推搡着，将上来想为他包扎的仆人推倒在地。 赫连鸣这是···在发酒疯？ “阿楚···阿楚···你在哪儿？”赫连鸣叫着他的名字。 戚罪有些奇怪。 赵千道：“殿下一直在叫您的名字。我们实在没办法，才请您过来。” 戚罪走上前，拉住了赫连鸣。 赫连鸣似乎是喝醉了，不认得他，挣扎着想要推开。 “大皇兄，是我！”戚罪抓着他，让他看清楚。 赫连鸣似乎认出了戚罪，一脸恐慌，“阿楚？快救我！他们想杀了我！” 这是醉成什么样了，赫连鸣还以为自己在监牢里。 “皇兄，没事了。”戚罪好声安慰道，“我这就带你出去。” 赫连鸣迷蒙地眨了眨眼睛，“出去？” “对。”戚罪好不容易将人哄住，拖到了床上，“皇兄，你累了，休息一会儿。” 等着赫连鸣闭上了眼睛，戚罪这才看向赵千，问起怎么回事。 “之前监牢的事，让大殿下的情绪有点不稳定。”赵千解释道，“如今又喝醉了酒，大概是发了梦魇才会这样。” 看赫连鸣睡着，戚罪想要抽出袖子，起身离开。 但他刚一动，赫连鸣就醒了，“阿楚···不要走···” 赵千在旁也有些尴尬，“三殿下，看来大殿下现在不能离开您。” 戚罪要是一走，赫连鸣又要发作。 “好吧，你们下去吧，我会照顾大皇兄。”戚罪神色温和，就像往常一样，扮演着一个好弟弟的形象。 赵千感激地看向戚罪，“那就有劳三殿下了。” 人们退了出去，房间安静下来。 戚罪脸上的温和担忧之色全都褪去了，看着死死拽着他袖子的赫连鸣，还有自己被揪扯凌乱的衣襟，心里只觉得烦躁不堪。 这赫连鸣还真是麻烦。 之前只是让他来太守府打探一下，结果赫连鸣把自己弄进了监牢。 现在去参加个晚宴，也能把自己喝醉。 他已经不指望赫连鸣帮忙了，但这家伙却还给他添乱。 赫连鸣到底知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戚罪想找个容易掌控的傀儡，才挑中了赫连鸣。 但谁料赫连鸣比他想象中还要蠢还要没用。 没办法，这毕竟是他自己选的人。 戚罪只能陪着赫连鸣，在他床边休憩了一夜。 第二日清早。 赫连鸣宿醉醒来，只觉得头痛不已，揉着脑袋。 赵千端着熬好的药汤，递了过来，“殿下。” “这是什么？”赫连鸣蹙眉问道。 “醒酒汤。”赵千道，“殿下昨夜喝醉了。” “是吗？”赫连鸣接过药汤，一边喝着，一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 “多亏了三殿下，昨夜一直陪着您，今早还吩咐给您熬了醒酒汤。”赵千都不得不感叹，都说皇家无兄弟，但三殿下对他们主子可实在是没得说。 赫连鸣拿着调羹的手一顿，记忆逐渐回笼，脸色微变，“他在哪儿？” “殿下已经走了。” “走了？”赫连鸣怔住了。 “宋秋池来找他，三殿下一早就和他出府了，至于去哪里，属下也不知道。”赵千不可能过问三殿下的行踪，“要属下去找吗？” “不必了。”赫连鸣看着手上的醒酒汤，神色复杂。 戚罪此刻正和阿清在一起，到了城郊的一处荒野坟地。 他让宋秋池打听到，太守的养女阿香便是葬在此处。 阿清看见墓碑，只觉心痛不已，眼泪难以抑制地流了下来。 上完坟后，戚罪在旁安慰道：“逝者已故，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 阿清擦干了泪水，点了点头。 “你打算怎么做？”戚罪问道。 阿清抬起湿润的眼眸，有些疑惑。 “郭良与你爹是故交，又收养照顾了你姐姐多年，对你家有恩。”戚罪道，“如今要你帮我对付他，你一定会很为难。” 阿清想起了之前周显说的办法，僵硬地咬了咬唇。 “罢了。”戚罪假作失望之色，“此事再想其他法子吧。” 阿清听了这话，望向戚罪，目光中流露出惊讶之色。 他没想到主子会放弃。 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他了解主子的脾气，从来都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计划和主意。 但如今却没有强迫命令他去做。 殿下不想令他为难。 昨晚他以为殿下并不会将他的事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主子已经吩咐宋秋池寻找姐姐的葬身之地，今早还带着他前来祭拜。 殿下总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甚至他不说，便已经知晓，这令阿清有些感动。 阿清看着眼前高大俊美的青年，他们相识已超过十年以上。 从他刚入宫时，什么也不懂，被分到了冷宫照顾赫连楚，那时他们年纪相仿，他比赫连楚稍大一些。 大概因为同病相怜，阿清没了亲人，赫连楚有也等于没有，他们一同相依为命，感情早已不是主仆那么简单。 阿清开始将赫连楚当成弟弟照顾，后来离开冷宫，规矩更多了，无形中的阶级观念和戚罪所表现出来的喜怒无常，令阿清心中对他多了一种敬畏。 但无论如何，阿清的那颗心没有改变。 他承诺过只对殿下一人忠诚，他会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殿下。 任何伤害殿下的人，都将是他的敌人。 想到这儿，阿清有了决定，“殿下，不用想其他法子，我愿意做。” 他愿意扮成姐姐，为殿下去拿郭良的罪证。 “你想清楚了？”戚罪眸色幽暗，“你不怕？” “我想清楚了。”阿清知道私情和公理的区别，就算不是为了殿下，为了那些枉死的可怜灾民，他都要将郭良绳之以法。 至于害怕，阿清当然也是怕的，他们已经经历了两次刺杀，郭良心狠手辣，万一要是扮得不像，露了馅，他可能会死。 “我愿意为殿下做任何事。”即使如此，阿清还是答应了。 戚罪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一句话虽轻，但听在阿清的心里，却涌动起了一股暖流。 有这句话，阿清心道，就算是死，他也愿意去做。 第55章 威胁 太守书房。 “是你说昨晚可以除掉他们的，现在人还好好活着。”卓兴远面色铁青，“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 郭良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不能怪我，你怎么没说赫连楚身边带着那么厉害的影卫？” “影卫？”卓兴远皱起眉头，“哪儿来的影卫？” 他不记得赫连楚身边有影卫，难道是皇帝暗中安排的？ “我也想知道。”郭良看向卓兴远，冷嘲道：“二皇子让我除掉他们，却又不告诉我他们身边带着影卫，这是什么意思？” 卓兴远沉下脸来，“你怀疑二皇子想陷害你？” “我不知道二皇子是什么打算。”郭良道，“如果二皇子想要借刀杀人，那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你这话什么意思？” “赫连楚他们留了几个刺客活口打算盘问。”郭良凉凉道。 卓兴远脸色大变，“你怎么能留活口，若是他们供出主谋，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 “不能，我已经提前将他们的亲眷扣下，他们一个字都不敢说。”郭良道，“不过，我手上有这些年来与和二皇子、丞相来往的书信和账册，麻烦大人告诉二皇子，如果要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些东西就会出现在赫连楚手上。” 卓兴远怒道：“你敢威胁殿下？” “属下不敢，只是以防万一的自保法子罢了。”郭良只想让他知道，狗急了也会跳墙。 卓兴远面沉如水。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三殿下，太守正在会客，你不能进去！” “三殿下，请让奴才通报一声！” “本殿下要见他，用不着通报！”说着，便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 郭良拿着一本书在看，看见戚罪进来，起身行礼，微微一笑道：“三殿下。” 戚罪看见这书房内，只有郭良一人，“郭太守不是在会客吗？客人呢？” 郭良面色一僵，只好硬着头皮编了一句道，“客人方才已经走了。” “哦？”戚罪打量着四周，像是对太守书房的陈设很有兴趣，一边走动一边道：“这么巧合吗？我一来他就走了，太守这个客人这么不见得光吗？” “殿下说笑了。”郭良虽然装作若无其事，但目光却跟着戚罪的动作，心中忐忑不安，袖子下的拳头攥了起来。 直到戚罪走到一个书架前，郭良更是紧张得额头直冒冷汗。 “太守的藏书可真不少。”戚罪看着架子上的书，笑道。 郭良的笑容有些勉强，“三殿下喜欢的话，可以拿一些去看。” 戚罪没有拿书，目光转到书架一旁的柜子上，令郭良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柜子里也是放着书吗？”说着，戚罪就想打开柜子看一看。 郭良赶忙上前拦住了他，“殿下！” 戚罪看向他挡着自己的手，挑了挑眉。 郭良的脸色僵硬，寻了一个借口道：“这柜中都是些旧衣服，没什么好看的。” 这借口实在有些蹩脚。 情急之下，郭良只能生硬地转移开话题，问道：“不知三殿下前来，有何要事？” 戚罪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却没戳穿，放下了想要打开柜子的手，“本殿下是为大皇兄来找你的，大皇兄本来就受着伤，昨夜又被那些刺客弄得惊吓过度，如今病况越发加重了，看来太守府的风水像是很不利我皇兄，所以，本殿下打算请一些巫师道士来，明日为皇兄驱邪治病。” 郭良看见他放开手，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也没细探究戚罪口中的话，便道：“这也是应当，那就照三殿下的意思办吧。” 接着，戚罪又说了一些请巫师的要求，郭良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等着戚罪好不容易离开，郭良擦了擦额头的汗，赶忙将柜子打开。 “大人。”郭良将卓兴远从柜中扶了出来。 卓兴远一手撑着桌子，大口喘着气，方才戚罪一直在跟前，弄得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发现。 半晌平复下来，卓兴远道：“现在，我们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最重要的是想法除掉赫连鸣。” 郭良也深知这一点，“听刚才的话，虽然昨晚那些刺客没有成功，但赫连鸣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 卓兴远也听到了，“希望他就这么病死算了。” “那赫连楚——” “不用管他。”卓兴远没有将赫连楚放在眼里，“他翻不起什么风浪，现在二皇子最大的敌人是赫连鸣，只要赫连鸣一死，大局已定，太子之位就是二皇子的，到时候再来收拾他也不迟。” 第56章 假扮女鬼 翌日，太守府内。 院中传来一阵吵嚷的声音。 郭良走出来，便看见院落中堆起了火，一些穿着奇异装扮，头戴面具，诡异的人在院子里念着一种听不懂的咒语，一边念一边围着火跳。 “怎么回事？”郭良皱起眉头，拉来了管家问是怎么回事？ “老爷，这些是三皇子殿下请来的巫师。” 郭良蹙起眉头，想起了昨日戚罪说的话。 正好这时，戚罪又带着一个道士装扮的人来了，“郭太守。” “三殿下，这请巫师不是应该去大皇子那里，怎么会到我这儿。”郭良不悦道。 戚罪开口解释道：“郭太守有所不知，大师说，这里是整个太守府阴气最重的地方，在这里作法更好。” 郭良心里烦乱，他不信鬼神，但在他眼皮底下作法，总是令人有些不舒服。 一旁的道士也在此刻开口，“太守大人，此处阴气过重，可能会招致鬼魂出没。” “荒谬。”郭良一点也不信，“本官为官清正，光明磊落，从未见过什么鬼魂，你别在这里妖言惑众。” 不想，道士却摇了摇头，“大人，我方才已经查探过，鬼魂就隐匿于此，而且这魂至寒至阴，应当未出阁的女子不幸早亡，许有心愿未了，魂魄未曾转世轮回。” 郭良听了这话，面色骤变，“本官不知你胡说八道什么！” 说完，便匆匆转身，回了书房。 像是在故意躲避什么一样。 戚罪看着他的反应，唇角微微勾起。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外面巫师的跳大神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 郭良被吵得头疼，感到烦躁不安，他尽量想忽略这些恼人的声音，但这声音就在门口不远。 无论如何也忽略不掉。 夜色渐沉，那些声音似乎消失了。 大概是作完法了。 郭良舒了一口气，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风吹开了窗户。 起身走到窗边，一阵阴风迎面而来，令人浑身一冷。 烛火晃动了两下。 郭良转头看去，但却什么也没看见。 是他太紧张了。 关上窗户，郭良回到原处，觉得有些干渴，想喝一杯茶，但拿起茶壶，却发现茶壶已经空了。 这时，窗外似是闪过一道人影。 郭良抬眼看去，依旧什么也没看见。 擦了擦额头的汗，郭良想要唤下人进来添茶。 但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 郭良走出门口，院子里空无一人，静得不像话。 那些下人都去哪儿了？ 郭良感觉到阵阵阴风袭来，脑海中想起白日里那些巫师跳大神的场景，还有那个道士说过的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郭良想要离开，但脚却僵得不听使唤。 转过头，不远处，一个白衣女子正站在檐下，盯着他。 月光照在那张姣好婉约的面容上。 吓得郭良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仿佛看见了什么毛骨悚然的东西，“阿香！” 阿清模仿着女子的语调，细着声音说，“是我···我回来了···” 郭良吓得脸色惨白，“你回来干什么？” 阿清觉得他的反应好像有些不太对，但没想太多，照着之前戚罪教他的话来说，“你做了些什么···你不清楚吗？” “不！当年的事是个误会，我不是有意要杀你的！”郭良惊声尖叫着。 听了这话，阿清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问话本来是要令郭良心虚，然后套出罪证所在，拿到郭良和二皇子等人勾结贪污的证据。 但如今郭良确实心虚了，却是因为另一件事。 阿香并不是病死，而是被他杀死。 怪不得郭良的反应那么奇怪，如果他真的将阿香当成义女，疼爱有加，就算她死后变成了鬼也不至于如此恐惧。 郭良的恐惧，是因为他杀了人，害怕冤魂索命。 “你杀了我···”阿清盯着郭良，眼眸阴冷到了极点。 “阿香，那不能怪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不听我解释，你爹不识时务，得罪了二皇子和丞相本来就没有活路，我参奏他，也是受了他们的指使！” 郭良试图想要解释。 他将阿香当成女儿一样疼爱，如果不是阿香误发现了真相，逼得他没办法不杀人灭口，他们本来可以相安无事的。 阿清从前年幼无知，一直以为是他爹真的有罪，所以才会被判抄家灭族。 原来一切竟是陷害。 是他爹不肯同流合污，得罪了二皇子和丞相，所以才有这样的下场。 “为什么？我爹将你视作好友，为什么要这么做？”阿清只觉得心凉不已，在家破人亡之时，奶娘带着他们去投靠爹生前的好友。 但谁也想不到，这个好友正是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的凶手。 “我也不想！是你爹的错！我与你娘认识在先，我们是真心相爱，是你爹抢走了她，一切都是你爹一手造成的！”郭良的面容扭曲，眼中充满了仇恨。 他与婉儿一同长大，本来是青梅竹马，但后来，婉儿却嫁给了在朝为官、家中更加富有的王御史，也就是阿清的爹，后来他也进了官场，还有意接近，同王御史结成了好友。 他一直嫉恨着对方，王御史为官清正，更因此得罪了二皇子和丞相，他便设计陷害，令对方家破人亡。 奶娘不知就里，带着孤苦无依的小姐来投靠，郭良看着容貌像当年婉儿的阿香，心中的感情有了寄托，还将她收作义女。 阿清没想到，只是因为郭良的嫉妒，害得他全家死绝。 也许不止是嫉妒，还有贪婪。 郭良需要更高的官位，更多的权势，所以为了讨好二皇子和丞相等人，借着他爹的信任，然后加以陷害。 “但你还害死了我娘···害死了我···”阿清的心冷得像是结了冰，但脑袋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他继续扮演了姐姐的鬼魂，郭良的所作所为，更下定了阿清要拿到罪证的决心。 听到阿清提起他娘，郭良的神色立刻变了。 婉儿是他一生挚爱，也是他不愿提起的痛。 本来当年他只想害死王御史，早已准备好了救婉儿出来，却没成想，王御史一死，婉儿便自尽随他一起去了。 “她···还好吗？” “我们冤屈而死，死了也不能投胎转世。”阿清一副凄苦的样子，“你要是还有良心，就将二皇子和丞相的罪证拿出来，烧一些，帮帮我们。” 郭良一听要他拿出罪证，面露犹豫之色。 但看着阿清泪水涟涟的样子，和记忆中婉儿的面容重合，他的心软了下来。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郭良让阿清跟着他一起进了卧房，到了床榻跟前，将床褥放到一边。 扭动机关，床榻便开了一个暗格，里面收藏着不少的账册和书信。 怪不得郭良这么有把握，没人找得到罪证。 原来他居然每天枕着这些东西睡。 阿清看着这些书信，每一封都是能致人于死地的刀。 郭良拿了一封书信，拿起蜡烛，便打算烧掉，“现在我就给你烧掉它。” “不要！”阿清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做。 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了烛火。 “嘶~”烛火触碰到手背，灼热的疼痛感令阿清下意识地痛呼出声。 郭良看见他被火烧之后的反应，脸色立刻变了。 鬼怎么能感受到痛？ 这时，他瞧见了地下的影子。 而且竟然还有影子！ “你不是鬼！”郭良脸色骤变，意识到自己中了计，当即想要拿抢回书信。 第57章 冷血布局 阿清当然不肯给。 却被郭良打倒在地，郭良面容狰狞，拿起刀就要杀人。 关键时刻，被拦住了。 刀跌落在地。 戚罪及时赶到，赵千点了郭良的穴道，令他动弹不得。 阿清将拼命保护着的书信交给戚罪，“殿下。” 戚罪翻看着书信，感到满意，“做得不错。” 郭良恶狠狠地瞪着戚罪和阿清，像是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了一样，但被点了穴道，不但不能动，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殿下，他怎么处置？”宋秋池问道。 按理说，郭良是要带回去受审的。 然而，就在这时，阿清突然捡起了刀，接着直接朝着郭良捅了过去。 郭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阿清双眼通红，噙满泪水，他的父母、姐姐，全家都是死在郭良的手上。 仇恨侵袭了大脑。 等到他回过神来之后，郭良已经断了气。 阿清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跌坐在地。 宋秋池等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露出震惊之色。 他们都没想到，平日里跟在三殿下身边，乖巧听话的阿清，居然会杀人。 一时间反应不及，也没来得及阻止。 现在这情形，郭良死了，他们没了证人该怎么办。 “埋了吧。”戚罪见此，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虽然有郭良这个证人更好，但他们已经拿到书信和账册，这些证据已经足够了。 埋了郭良的尸体，又拿到二皇子一党的罪证，赫连鸣一行人明日就要动身离开江南，返回宫中。 阿清盯着墙上的那一幅姐姐的画像，久久没有动。 “带着一起走吧。”戚罪走来道。 “殿下。”阿清心中苦涩，“对不起，我杀了郭良。” 他最后还是破坏了殿下的计划，可他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知道自己这些年来的苦难都是由郭良一手造成，心里的仇恨和怒意实在难以克制。 “你没做错。”戚罪并没有怪责他，“他本来就该死，你等拿到证据，再杀他，完全没有问题。” 戚罪看得出来，郭良的话完全颠覆了阿清的认知，令他的世界观彻底崩塌。 从前阿清会觉得自己命运悲惨，是因为命该如此，怨不得人，他一直心怀善意，就像他爹一样。 到头来他爹却被好友陷害，落到这种家破人亡的下场。 阿清等不到让郭良回去受审，等不到朝廷的公义，这黑白难辨的世道，实在叫人心寒。 于是，他杀了郭良。 杀人是不应该的，双手沾血的时候，阿清感觉到了一种罪恶和肮脏，他似乎变得不像他了。 但殿下却说他没有错。 殿下一点都不介意吗？ “真的吗？”阿清怔怔地看着戚罪。 戚罪摸了摸他的脑袋，“阿清，记住，跟在我身边，做事不需要太多顾忌，在我的命令以外，你可以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如果错了，我会告诉你。” 阿清以为殿下会责罚他，没想到殿下对他这么宽容，宽容到了几乎放纵的地步。 “殿下为何对我这么好？”阿清问道。 “因为你很忠心。”戚罪面带微笑，“应该得到奖赏。” 阿清心潮涌动，他感觉到原本空荡荡的心，此刻仿佛被注入了一种莫名的力量。 殿下并不在乎他身份卑贱，身体残缺，也不在乎他手上沾了血，殿下只欣赏他的忠心。 他是有多幸运，才能有机会跟随在殿下身边。 “我会永远对殿下忠心。”阿清心道，殿下对他的恩，就算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今后他一定要努力成为殿下身边最有用的人，绝不能辜负殿下的信任。 夜色渐沉。 戚罪回到了房间里，烛火亮着，屋子里坐着一个人。 “殿下的戏演得可真是精彩。”细白的手指捏着茶杯，男人的脸上挂着轻佻的笑容，身上依旧带着浓重的脂粉气。 若是阿清看见，定会震惊不已。 男人正是他们之前见过的周员外，周显。 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和身份，他的真名叫司徒城，是戚罪一早安排在江南的手下。 之前，戚罪拿到的奏折，就是他的手笔。 “事情办得怎么样？”戚罪问道。 “放心，都弄好了，我这位周员外想逃跑，结果不小心遇到船沉了，尸骨无存。”司徒城笑着道。 戚罪点了点头，这些年来他培植了不少势力，明暗都有，像宋秋池、阿清这都是站在明面上的。 而暗中的势力就有更多，司徒城便是其中一个。 早在三年前，戚罪便已经查得二皇子等人和江南太守郭良有来往，但却不动声色，而是派了司徒城，假扮成一个富商，以周显周员外的身份，接近郭良身边。 周显阔绰的手笔和大方的性格，很快便得到了郭良的信任，官商勾结，郭良赚得盆满钵满，还与周显成了结拜兄弟。 但殊不知，这一切都只是戚罪布下的局。 他需要等待一个机会。 长河决堤，死伤了数以万计的灾民，郭良等人沆瀣一气，侵吞赈灾银，还杀死了想要上奏的刘刺史。 这就是戚罪等的机会，能够将丞相和二皇子置于死地的机会。 对待敌人，不是要打击他，而是要打死他，让他永远不能再翻身。 “看来，这次赫连鸣的太子之位，是十拿九稳了。”司徒城笑着道，“为了帮他，可是着实花费了不少工夫，话说，你怎么不让他知道？这小子还以为是自己冒险，亲自来江南查到的证据呢。” 戚罪神色淡然，“没这个必要。” 毕竟是皇子，戚罪了解人性，如果直接告诉赫连鸣，不但会暴露他自己的势力，还会令赫连鸣忌惮。 他只能做一场戏，安排赫连鸣自己来发现。 司徒城也猜到了他的想法，轻笑着道，“也是，不过可怜了你身边的那个小奴才，他对你可是忠心耿耿。” 戚罪选中江南太守郭良作为扳倒二皇子的目标，并不是随意选中的。 而是他一早查知了阿清的身世，得知郭良是害得阿清全家满门抄斩的凶手，所以才设计了这一场江南之行。 “他虽然忠心，但太过善良了，在我身边活不久。”戚罪没有提前告诉阿清一切，是有意让阿清见识到人心险恶。 待在他身边的人，不能太过善良心软，日后必然要手上沾血，这一回，就当是练习了。 司徒城听了这话，都不禁感叹，他跟随的这位殿下，可真是冷血到一点儿人性也没有。 第58章 册封太子 天将明。 赫连鸣一行人离开了江南，一路北上，回到了皇宫。 不出戚罪所料，皇帝看见书信和账册后勃然大怒，叫来了二皇子和丞相。 证据确凿，最终，皇帝重判了丞相抄家灭族，将二皇子贬为庶人，赶出皇城，五皇子也受了牵连，被皇帝迁怒重责六十大板，禁足三年。 自此之后，二皇子一党便彻底退出了皇权之争。 一个月后，皇帝颁下了册立太子的旨意，将赫连鸣立为太子。 赫连鸣心中激动不已，颤抖地接过了圣旨，只觉得多年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太子之位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手上。 来到景明宫，赫连鸣打算向弟弟分享这一喜悦。 “恭喜大皇兄。”戚罪微笑着道，“以后我也要叫一声太子殿下了。” “诶。”赫连鸣摆了摆手，“阿楚你还跟我这么客气，不过说实话，这一次的江南之行的确收获不小，父皇从来没有这样夸赞过我。” 赫连鸣意气风发，只觉得心中爽快不已，这么多年来被赫连晫压着的气，这下子全都吐出来了。 “皇兄这次为了拿到证据，深入虎穴，还险些历经生死，的确是值得夸赞。”戚罪笑着道。 赫连鸣被夸得都有些脸红，“别这么说，三弟，这次你也出了不少力。这样吧，你想要些什么赏赐，我去和父皇说。” 戚罪摇了摇头，“赏赐不重要，只要大皇兄你能成为太子，我便已经很高兴了。” 赫连鸣听了这话，心中感动不已，他与赫连楚并非一母同胞，但他有时候却觉得，就算有亲弟弟，也未必像赫连楚一样这么真心对他好。 “阿楚。”赫连鸣想要和他多亲近一些，“父皇赐了我鹿山别苑，不如过阵子我们同去住几天玩玩。” “多谢皇兄的好意，不过我不日就要赶赴边关，恐怕是不能同皇兄一起了。”戚罪拒绝了他的邀请。 “边关？”赫连鸣的脸色立刻变了，“边关正在打仗，你去那里干什么？” 边塞是苦寒之地，只有失势的朝臣才会被发配到那儿，在那里就跟去送死没什么区别。 “是不是父皇下的旨意？我这就去请父皇收回成命！”赫连鸣连忙道，他不能让赫连楚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皇兄，这是我主动向父皇请的旨。”戚罪拦住了他。 “你主动请旨？为什么？”赫连鸣不懂为什么戚罪要这么做。 “皇兄如今虽已有太子之位，但却仍未有实权，我想去边关立军功，为皇兄掌握兵权。”戚罪道。 赫连鸣怔住了，没想到戚罪是要为他去边关。 “阿楚你——”赫连鸣心中激荡，“你不必这样，这太危险了。” “皇兄对我恩同再造，我愿意为皇兄冒这一次险。”戚罪一副去意已决的样子。 赫连鸣见此，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担忧道：“阿楚，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会的。” 赫连鸣看着他，有这么一个好弟弟，心里越发感动了。 戚罪打算去边关，是一早就计划好的。 上一世赫连楚是在边关长大，也是在与辰桓国的战争中获胜，从而获得兵权。 要掌控一个国家，除了笼络人心，手握兵权是必不可少的。 他没有忘记，赫连鸣要登上皇位，最终的敌人并非是赫连晫，而是赫连轩。 除掉二皇子，将赫连鸣扶上太子之位后，他就打算赶赴边关。 “殿下，奴才想和你一起去。”阿清朝着戚罪道。 他的体质有些柔弱，边关战场这种地方对他而言太危险。 但从江南回来后，阿清就有了想要变强的心。 他需要更多的锻炼。 他想和戚罪一起去战场杀敌。 戚罪知道他的想法，“去换身衣服，收拾行李吧。” 这便是同意的意思。 “谢殿下。”阿清的脸上挂起笑容。 很快，戚罪便启程去了边关漠河。 不过，和上一世赫连楚的情形不同，赫连楚是一个失势的皇子，被流放到边关，只能忍辱负重，从低做起，花费多年才爬上统帅的位置。 但这一次戚罪却是直接领了皇帝的旨意，得到了统帅的位置。 这也就导致，在边关挨了多年的老将，突然被派下来的一个皇子压着，将士心中都有些不满。 “听说这次来的是三皇子赫连楚。” “这种皇子常年长在深宫，懂得什么行军打仗？怕是看见血都要晕了吧。” “我看呐，估计过不了两天，他就得吓得哭着跑回去了。” “哈哈哈···” “好了。”漠河守将柳河上前，制止了谈笑的将士。 “老柳，大家说得也没错。”鲁江是负责镇守边关的副将，这阵子本就战事紧张，和辰桓国对垒，他也正因为来了个皇子添乱而心烦不满。 “你怎么也跟着起哄？”柳河道，“无论如何，三殿下是万金之躯，绝不能有所闪失，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鲁江不耐道：“一早就准备好了。” 等了不多时，便有一行车队前来。 为首的俊美高大的青年身披金甲，策马而来，到了跟前，下了马，柳河带着将士行礼，“臣等参见三殿下。” 戚罪抬起手，让他们不用多礼。 “殿下舟车劳顿，请入城休息吧，我们准备了晚宴，为殿下接风。”柳河朝着戚罪说道。 “先不急着入城。”戚罪问道，“前军营帐在何处？” 柳河微微一怔，没想到戚罪一来就要去前军营帐。 “殿下——” “带我去。”戚罪直接命令道。 柳河没办法，只能听从他的命令，将戚罪带到了前军营帐。 “目前军情如何？”戚罪走到营帐内，看着柳河递来的军情布防图，问道。 “辰桓军之前连陷我们几个城池，如今抵漠河已长达两月，都不曾有过动向，我看大概是筋疲力竭了。”柳河道。 “是啊，探子不久前才探过，辰桓军连炊烟都看不见了，看来是快要坚持不住撤军了。”鲁江不屑道。 戚罪看着布防图，指着一处道：“这是何处？” 柳河看着地图上的标识，“兰溪谷，这是我们囤积粮草的地方。” “今晚立刻增兵去兰溪谷。”戚罪道。 柳河愣住了，“殿下是说，辰桓军今晚会来劫粮草？” “不会吧。”鲁江一点儿也不信，“都这么久了，要劫也不会等到现在来劫，何况，兰溪谷地处偏僻，就算他们劫到粮草，也不可能运得回去。” “谁说他们要劫粮草了？”戚罪冷声道。 柳河疑惑地看向他。 “他们的目标的确是粮草，但不是劫粮草，而是烧粮草。”戚罪沉沉道。 柳河等人心中一震，若是烧粮草，那可就不同了。 戚罪传下命令，“今晚分兵三路，一路增兵去兰溪谷，一路趁着他们出动，趁机去取他们的中军大营，最后一路，埋伏在他们回撤的途中。” “殿下，你太多疑了。”鲁江不以为意，觉得戚罪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如果辰桓军不来烧粮草呢？” 要是戚罪的推断是错的，那他们岂不是白费功夫。 “没有如果。”戚罪道，“本殿下身为军中统帅，不需要跟你解释，我所说的话就是军令，难道你想违抗军令？” 鲁江心有不甘，还想说什么。 却被柳河拉住了，“殿下说得是，我们自当遵从军令。” 说完，便领了军令，将鲁江拉住了营帐外。 “你干什么拉着我？这小子简直就是胡闹，一点根据也没有就让我们去增兵兰溪谷。”鲁江一大把年纪，气得恼火不已。 “老鲁，他毕竟是三皇子，你总得给他几分面子。”柳河心里也觉得不大可能，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不太好当面反驳。 “三皇子就了不起吗？老子打过的仗比他吃的米还多，哪里会有什么烧粮草！”鲁江就是因为得罪了权贵，所以才被贬来边关，“你要陪他胡闹你去，反正老子不去！” 柳河也知道这个老友的脾气，便道：“老鲁，他已经搬出军令来了，你要不去，就是违背军令，到时候可是要挨军棍的。” “挨就挨，老子不怕。”话虽这么说，鲁江脸上却没有先前那么无畏了。 柳河看了出来，便道：“就听这个三皇子一回，以防万一，跑一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回来我请你喝酒。” 这软硬兼施，鲁江的态度有些松动了，“说好了，回来俺要喝烧刀子。” “行，你说喝什么都行。” 第59章 第一场胜仗 军营中，亮着灯火。 戚罪一直在看着柳河呈上来的军情奏报，以及边关如今的兵力分布。 “殿下。”阿清走上前，给戚罪披上了一件大氅，又沏了一杯热茶，边关夜里冷，他怕殿下会着凉，“星桓军今夜真的会去烧粮草吗？” 戚罪拿起茶杯，看向阿清，“你觉得呢？” “我觉得会。”阿清道。 “为什么？”戚罪问道。 “因为殿下说会。”阿清只是单纯地相信着戚罪所说的每一句话。 戚罪不由得笑了，“阿清，想不想上战场？” “想。”阿清当然是想的，他想为殿下做事。 “会有机会的。” 只是这句话，便让阿清心中高兴不已。 兰溪谷，冷风飕飕吹着。 “将军，他们什么时候来啊？”一旁的小兵忍不住问道。 他们都在这儿等了大半夜了。 “老子也想知道，他妈的，说什么烧粮草，连鬼影都没一个，让俺大半夜的来这里吹冷风。”鲁江想着就一肚子气。 “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小兵问道。 “再等一个时辰吧。”鲁江想着，再多等一个时辰，说什么他也不再等了。 “将军！”就在这时，一旁的小兵突然叫出了声，“好像有动静！” “能有什么动——”鲁江不以为然地抬眼看去，脸色立刻变了。 看着那影影丛丛的火光，还真有人来烧粮草！ 鲁江立刻拔出了刀，等人进了谷口，立刻下令，“冲！” 瞬间，兰溪谷飘起了战旗，一时间杀声震天。 “有埋伏！快撤！”辰桓军发现中了埋伏，但已经晚了。 火光中，刀兵四起，血流成河。 辰桓军拼死杀出重围，想要回去，但中军大营已被柳河率兵攻陷。 进退维谷间，只能先回师撤到天河关。 这一夜，月影军大胜。 之前被辰桓军打得节节败退，这也是数月来他们的第一场大胜。 回到营帐，鲁江的脸色已和前一日完全不同，脸上满是激动的神采。 “昨晚那一仗打得太爽快了！”鲁江兴奋不已，望向戚罪的目光中满是崇拜，“殿下，你真是神机妙算，他们真的打算在昨晚去兰溪谷烧粮草。” 柳河也感到庆幸，多亏殿下早料到先机，否则粮草被烧，恐怕他们接下来的日子就难熬了。 “殿下，你是怎么算到他们要去烧粮草的？”柳河问道。 戚罪淡然道：“很简单，他们已经两月未有动静，也就是说他们一直消耗，却没有补充的粮草。后来探子回报，他们那边连炊烟也没有了，说明他们的粮草已经耗尽，接着只有两条路走，要么撤兵，要么劫粮草。” “但依照兰溪谷的地形，他们没办法劫粮草回去。”柳河道。 “不错，如果他们不想撤兵，那就只有一条路，逼你们撤兵，就是来兰溪谷，将我军的粮草全都烧光。”戚罪将对方的算计拿捏得很准。 “殿下心思缜密，运筹帷幄，我等自愧不如。”柳河本来也没有将戚罪这个皇子放在眼里，只是因为他的身份才有所顾忌，但这一刻，他是真心对戚罪感到佩服。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的洞察力和魄力，不但能料敌于先，而且能果断下令安排，兵分三路，布局周详，这位三皇子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 “三殿下，之前是俺鲁江冒犯了。”鲁江也是个知错能改的坦荡汉子，“以后，你说什么，俺都听你的！” 戚罪来到边关的第一场胜仗，就令他赢尽了人心。 但戚罪却没有表现得太高兴。 “殿下，是否还有什么问题？”柳河注意到了戚罪的脸色，问道。 “天河关，他们是怎么逃到天河关的？”戚罪的计划本来应该能将敌军尽数歼灭的，但如今却只是将对方打败逼退。 “大概是之前有安排后路吧。”柳河不以为意，将辰桓军杀得死伤惨重，逼退到天河关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他们都已经大胜，就不用计较这些了。 但戚罪却不这么想，他要赢就一定要赢尽。 “辰桓军现在的统帅是谁？”戚罪想知道，从他手上逃出去的人是谁。 “是南王蒋彷。”柳河回答道，“他是辰王蒋礼的亲弟弟，不过此人并没有什么能力，辰桓军中真正负责行军布阵的是大将军傅旭尧，据说他神勇无匹，被称作是长胜将军，就是他率兵攻破了我们好几个城池。” 桌上摆放着鲁江将昨夜得到的军旗。 军旗上赫然绣着一个傅字。 昨夜杀出重围，冲破了他精心准备的包围圈，一早安排了退路，率人由小路退到天河关的人，就是傅旭尧。 戚罪盯着桌上的帅旗，心中有了计较。 第60章 改变计划 天河镇是离漠城不远的一个小镇。 戚罪带着阿清、柳河等人，轻车简从来到了天河镇。 柳河负责去探听消息，戚罪和阿清到了街市的一家酒馆坐了下来。 “客官，喝点什么？”掌柜上来问道。 “听说你们这儿最出名的是冰酿。”戚罪瞧见了一旁的招牌，问道。 “是啊，客官您真识货，冰酿是我们这儿卖得最好的酒。”掌柜道。 “我全要了。”戚罪道。 掌柜懵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全要？” 他们这冰酿价值昂贵，一坛就得要上千两，仓库里足足有五十坛，折合起来起码要上万两。 先不说这客官喝不喝得了，就算是买，也没人这么买啊。 “有问题？”戚罪说得很果断，阿清在旁拿出一沓银票。 掌柜一看见银票，顿时眼睛都亮了，脸笑成了花，“没问题，我这儿就给您准备。” 戚罪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酒馆客人的闲谈。 “听说了吗？漠河一战，傅将军败了。” “不可能吧，谁能打败傅将军？” “好像是月影国的三皇子，叫什么赫连楚的。” “赫连楚？从来没听说过啊，长得什么样子？” “不知道，听人说他都没进城，一直在军营住着。” “这么神秘？怕不是傅将军这回要遇上对手了。” “是啊，我们也得早寻退路，不知道这三皇子是什么脾性，万一天河关要是失陷，到时候我们可就惨了。” “你们胡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一个乌发童子站在门口，腰间挂着剑，正好听了这些，极为不忿，怒气冲冲地喝道：“区区一个皇子算什么？不过是侥幸好运，怎么可能是我们将军的对手？你们身为辰桓国人，怎么能长他人志气？” 这乌发童子的脾气很大，一下子拔出剑来，把闲谈的客人都吓到了。 “乌童。”一个清越和煦的声音响起，“把剑收起来。” 戚罪瞧见了进来说话的青年男子，身材高大，眉宇间英气逼人，身着一身青衣蓝衫，约是那乌发童子的主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但性子要沉稳许多。 乌童有些不甘，撇了撇嘴，但还是乖乖将剑收了起来，站到了青年的身后。 傅旭尧是来买酒的，走到了掌柜跟前，“一壶冰酿。” 掌柜有些为难，“客官，不好意思，冰酿卖完了。” “今天卖得这么快吗？”傅旭尧有些失望，平时这个时辰应该还有不少，“算了，那我明天再来吧。” 他想着明天早点来，也许能买到。 “不是。”掌柜一脸歉意道，“客官，您就是明天来也没有了，我们店里所有剩下的冰酿被那位客官买下了。” 傅旭尧顺着掌柜的目光，看见了坐在那里的戚罪。 戚罪也正瞧着他，四目交接，不等他说话，一旁的乌童已经按耐不住，气得上前道：“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一个人要买下全部的酒？你喝得完吗？” 阿清见不得人说他家殿下，开口冷声道：“我们家主人买得起，关你什么事？” “你——”乌童被人呛了声，气不过就想拔剑教训人，却被傅旭尧摁住了。 傅旭尧走上前，朝着戚罪赔礼道：“抱歉，家童无礼，还望公子见谅。” 戚罪一只手拿起酒，“你想喝？” 傅旭尧微微一笑，觉得这公子也许是个好说话的，他也喝不了太多，应当能让一壶给自己，“如果公子愿意割爱，在下想向公子买一壶。” 说着，便拿出了钱。 但戚罪却一点也没有要让人盛酒的意思，反而继续拿着酒杯，目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傅旭尧初时有些不解他的意思。 不过看见戚罪举杯的神情，觉得戚罪可能是想请他喝一杯。 面对这种盛情，傅旭尧有些脸热，不好推却。 只能上前，伸手打算接过酒杯。 但就在他的手刚要碰到酒杯的时候，突然间，咣铛一声，酒杯跌落在地，傅旭尧的手落了空，酒溅了他一身。 “哎呀，不好意思，没拿稳。”戚罪笑得一脸无辜。 傅旭尧的脸色青白交加，饶是他一贯脾气好，此刻有些愠怒。 乌童也恼道：“你胡说八道！我看见，刚才分明是你故意松手的！” 戚罪笑容玩味，等着傅旭尧发火。 傅旭尧捏紧了拳头，咬了咬牙，最终却还是忍住了没动手，转身打算离开。 戚罪一个挑眉眼神，阿清立刻会意，上前将人拦下。 “你还没喝我们家主人请的酒。”阿清冷声道。 傅旭尧又气又怒，看向戚罪，“公子不愿割爱，直说就行了。何必如此戏耍人？” “谁说我不愿意了，我只想试试你的诚意。”戚罪伸出手，阿清便又再倒满了一杯酒，递了过来。 “少爷——”乌童有些生气戚罪的捉弄，想提醒他家少爷不要上当。 傅旭尧盯着戚罪，看了半晌，然后，他接过了戚罪手里的酒。 这一次，戚罪没故意松手，看着他喝完了酒，似笑非笑，邀请道：“要再来一杯吗？” 傅旭尧也不知道为什么，坐了下来。 戚罪让人打了一壶酒来，递给傅旭尧。 傅旭尧想要给他酒钱。 戚罪没有要，笑着道：“好酒应当送给值得欣赏它的人。” 傅旭尧开始还以为戚罪是故意耍弄他，但现如今，看着戚罪的笑容，举手投足间高雅的气度，觉得自己可能是误会了。 戚罪不在乎钱，可能是真的在试探他，是不是真心想要酒。 傅旭尧有些面红，“多谢公子。” 戚罪看着他的神情，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他只是在这儿等的无聊，所以想找些乐子罢了。 “公子似乎不像是辰桓国人。”两杯酒下肚，傅旭尧逐渐放松下来，对戚罪也有了好奇之意，“不知叫什么名字？” 军营里的人都是不苟言笑，对他的态度大多都是敬畏居多。难得碰上了同样好酒的知音人，而且性子还如此率直，实在让傅旭尧觉得喜欢。 “我叫戚罪，是日曜国人，刚来此不久。”戚罪随口编着谎话，一边问：“你呢？” “在下付尧。”傅旭尧也编了谎话，“戚公子，附近正在打仗，怎么会搬来此地？” “家中伯父病逝，我前来吊唁，没想到会遇上两国开战。”戚罪道，“也不知道这战乱何时结束？” 傅旭尧听了这话，也对戚罪的遭遇多了几分同情。 旁边的乌童忍不住道：“你放心，有我们傅将军在，那些月影国的狗贼一定很快就被打败了。” 戚罪噙着笑，身后的阿清却生气他瞧不起人，冷嘲道：“我看不一定吧，你们那个傅将军可是不久前才输了一仗。” “那是月影国三皇子耍的阴谋诡计。”乌童怒道，“趁夜埋伏，简直是个卑鄙小人！” “是吗？”阿清嗤笑道，“难道不是辰桓军先想趁夜偷袭，才会中了埋伏？” “你——”乌童还想要争辩，却被傅旭尧拦住了。 这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人，匆匆忙忙地到了傅旭尧跟前，说了两句话。 傅旭尧脸色微变。 “怎么？付兄可有要事？”戚罪问道。 傅旭尧脸上露出了歉意，起身打算告辞，“家中确实有事，这酒只能改日再喝了。” 戚罪笑容爽朗，“不要紧，我家就在这巷尾，这些冰酿会一直为付兄留着，欢迎付兄随时来找我喝酒。” 傅旭尧对戚罪也很有好感，想要再与他把酒倾谈，要离开着实有些不舍，但得知了戚罪的住处，又得到了邀请，便道：“好，那就说定了，明日我就来找公子，一同再来饮酒。” 说完便匆匆带着手下离开了。 看着傅旭尧离开，戚罪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这时，柳河也从外面走了回来，“殿下，我已经探听到了消息，是否今晚行动？” 本来，戚罪是打算今晚攻打天河关的。 “不用了。”但现在，戚罪改变了主意，朝着阿清吩咐道，“去巷尾，买一栋宅子。” 阿清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殿下，是因为刚才那个人？” 殿下为了遵守约定，不但隐瞒身份，还要买一个宅子，那个人有什么资格值得殿下另眼相看？ “他是傅旭尧。”戚罪眸光深沉，一句话解释了这么做的原因。 阿清和柳河都惊住了。 “傅旭尧？”阿清一脸不可置信，那个青年就是辰桓军中传得很神的长胜将军傅旭尧，“怎么可能？” 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进来找他的人，身上有军中令牌。”戚罪来这里买下所有的冰酿，自然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钱多得没处花。 他只是听说，傅旭尧喜欢喝这里的冰酿，而且隔三岔五就会来买。 戚罪来这里不过是打算撞撞运气，毕竟买酒这种事，傅旭尧大概是不会亲自来的，应该只会派个手下前来。 他可以借此机会去见一见傅旭尧。 却没想到，傅旭尧会亲自来买酒，他直接见到了本人。 本来是想要杀了这个人的，但在亲眼见过傅旭尧，与他交谈之后，戚罪改变了主意。 付尧，傅旭尧，戚罪勾起唇角，这场战争也许有另一种赢的办法。 第61章 责罚与试探 傅旭尧回到军营，一进来就受到了南王蒋彷的怒骂。 “你去哪儿了？”蒋彷有些恼火地质问道。 漠河兵败，他正是心烦的时候，辰王怪罪下来，他得找个出气筒，傅旭尧就不幸被当成了这种存在。 “末将只是出营转一转。”傅旭尧道。 “出营？没有本帅的手令，你居然敢擅自离营？”蒋彷怒道，“你这是擅离职守，万一敌军攻过来怎么办？” “天河关地势险要，末将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即使敌军进攻，末将也能够应对。” “说得好听。”蒋彷嗤笑一声，“你要是真有办法对付那个赫连楚，现在就不会要本王退到这里了。” 傅旭尧神色如常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是一时能够定论的，若不是南王殿下之前押运粮草耽搁了时日，导致粮草尽数受潮，我军无粮草可用，末将也不需要用烧粮草逼对方退兵这等下策。” “你什么意思？”蒋彷怒了，“你是在怪责本王失职？” “末将不敢。” “不敢？”蒋彷冷笑一声，“傅旭尧，你别忘了，本王才是辰桓军统帅，你擅离职守，以下犯上，来人，给本王拖出去，重打三十军棍！” 但话说出来，却没人敢动。 士兵看着傅旭尧，有些为难。 傅旭尧为辰桓国南征北战，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平素一直得人敬佩，在辰桓军中更是有战神之名。 谁都不敢下手。 “怎么？都要造反了不成？”蒋彷看见没人听他的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蒋彷是当今辰王最纵容的弟弟，好大喜功，瑕眦必报，士兵们不敢得罪。 “将军。” 傅旭尧看出手下将士的为难，攥起了拳头，没有争辩反抗，最后咬牙忍了下来，接受了这军棍的刑罚。 三十军棍还是重了些，有蒋彷亲自在旁边看着，士兵也不敢放水，只能狠狠打了下去，每一棍都打得人皮开肉绽。 营帐中，乌童打着一盆清水，帮将军洗伤口。 “将军，他们也太狠了。”乌童看着这狰狞可怕的伤口，心疼不已，“也不想想您平日是怎么对他们的？怎么能对您下这么重的手？” “职责所在，怪不得他们。”傅旭尧不怪那些下手的士兵。 乌童越想越气，“将军，那南王实在太过分了，之前您打胜仗的时候，他就只会独占功劳，向陛下邀功请赏，现如今分明是他失职，没把粮草运到，结果现在还把责任全推到您身上。” “这种事不要再提了。”傅旭尧道，他如今便是祸从口出的下场。 “本来就是嘛，将军，真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派南王过来管着您，这个南王根本就一点本事也没有。”乌童心里替他们将军不值。 “够了。”傅旭尧沉下脸来，喝止了乌童，“陛下自有主张，不要再妄言了。” 乌童心里不甘，但也只好乖乖闭上了嘴。 傅旭尧当然知道，为什么皇帝要派南王前来。 皇帝并不信任他，尽管他一心为辰桓国鞠躬尽瘁，但辰王却宠信奸佞小人，对他始终带着防备。 傅旭尧对此也没有办法，只能尽力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翌日，傅旭尧伤刚好一点，便穿起了衣服下地。 “将军，您要去哪儿？”乌童担忧道：“您的伤还没有好。” “不要紧。”傅旭尧仍记得昨日自己和那人的约定。 到了酒馆的巷尾，傅旭尧寻到了一所宅邸。 这宅子着实是大得有些超乎想象了。 傅旭尧突然想到，自己好像什么礼物都没带，就上门来拜访了。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去买点东西再来，就听见一个青年走了过来。 “付公子，您来了，我们家公子正等着您呢。”阿清微笑着上前说道。 傅旭尧记得这人昨日跟在了戚罪身边，还和乌童争执过，应该是戚罪身边的人。 于是便也顾不得许多，便跟着阿清一起走了。 穿过厅堂和长廊，来到一个极大的花园之中。 园中种着梅花，飘来花香扑鼻，常年在边关打仗，住在军营里的傅旭尧，还未曾见过如此花开满园的盛景。 戚罪正坐在凉亭之中，穿着一身玄色织锦，外披着华贵的锦裘，俊美的眉眼，唇角勾起的浅笑，似乎比这绛雪寒梅还要迷人夺目。 傅旭尧不禁看得一怔。 “付兄。”戚罪唤了两声，傅旭尧才回过神来。 “戚公子。”傅旭尧有些手足无措，“不好意思，我来得晚了，也没带什么礼物。” 戚罪微笑道：“付兄何必见外，你能记得约定前来，就令我很开心了。” 傅旭尧面色一红，这时，阿清倒了两杯酒，一杯给了戚罪，一杯要递给傅旭尧。 傅旭尧正要接过，身旁的乌童赶忙阻止道，“少爷，您忘了您还有伤，不能喝酒！” 将军昨日刚受了罚，怎么能喝酒？ 戚罪挑了挑眉，看向傅旭尧，“付兄受了伤？” 傅旭尧面色一僵，“只是小伤，不碍事。” 戚罪没有追问下去，看出他行动不便，于是让阿清去拿个靠着的垫子来，好让傅旭尧坐着舒服些。 傅旭尧心里感激戚罪的体贴照顾，“多谢公子。” “既然有缘相识，付兄也不必称呼我为公子。”戚罪笑着道。 傅旭尧听了这话，顿觉心暖，“你年岁几何？” “二十三。” 傅旭尧笑着道：“我比你年长五岁，唤你一声戚弟，你觉得如何？” “付兄喜欢就好。”戚罪笑着道，“上次付兄走得匆忙，我已备好了酒菜，与付兄畅饮这冰酿，想着一醉方休。” 傅旭尧在家中也是独子，常年在军营里行军打仗，身边的全都是些粗莽的武夫，且和他年纪相去甚远，难得遇到戚罪这么一个斯文高贵的年轻人，也是喜欢喝酒的同好，心里觉得高兴。 “戚弟，不如我们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傅旭尧忍不住说道。 戚罪微微一怔。 话说出口，傅旭尧习惯了不拘小节，喜欢就直接说出来。 之后方觉自己有些过于唐突，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就要和人结拜。 “若是戚弟觉得为难，那就——” 戚罪没有觉得为难，他本来也打算着和傅旭尧交好，只是没想到傅旭尧对他的好感来得这么轻易。 “在下没有兄长，能结识付兄这样一位大哥，实在是三生有幸。”戚罪端起酒杯，微笑着道。 傅旭尧见此，高兴不已，虽然身上有伤，傅旭尧还是和戚罪一起饮酒畅谈起来。 戚罪的见识很广博，傅旭尧从未遇上过如此与他能够聊得来的人，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武功兵法，他说什么，戚罪都能接得上。 而且很多看法和观点，甚至令傅旭尧都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傅旭尧感叹自己今日遇上了知音，“戚弟若是从军，必然能立下一番功绩。我在军中也认识些人，如果戚弟有意，我可以替你引荐。” 他欣赏戚罪的才华，想要将他收入帐下。 戚罪笑着婉拒了，“我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又不会半点武功，论起行军打仗，可比不得你们的那位傅将军。” 傅旭尧想起自己的处境，心中酸涩，“他有什么厉害的？前不久刚输了一次。” 乌童在旁边替自家将军鸣不平，“都是那个月影国三皇子，不好好在皇城待着，也不知道跑来边关干什么！” 戚罪拿着酒杯，瞧着傅旭尧，“一次胜败而已，算不得什么，傅将军大概不会放在心上，说不定已有了什么新的克敌之策。” 傅旭尧苦笑一声，“有克敌之策又有什么用？为国立功又能如何？” 他少年从军，在战场上拼命杀敌，一心保家卫国，为君王效力，但到头来，他所效忠的皇帝却信任小人而不信他。 他有很多进取之策，但皇帝不愿意听，还派蒋彷来压着他。 纵有雄心壮志，如今却也只能受人的气，仰人鼻息。 戚罪瞧着他，“付兄这就说错了，大丈夫生来自当建功立业，现在正值乱世，以你的才能，若是得遇明主，便是封疆裂土也不在话下。” 傅旭尧摇了摇头，嗤笑地自嘲道：“封疆裂土？那些皇亲贵族生来便高人一等，像我们这等平民，就算再努力，都不会被信任重用。” 戚罪听着他的话，捏着酒杯的手一动，目光暗沉了下来。 这话唤起了戚罪内心深处早已尘封的记忆。 “你不能超过他！” “莫尔是贵族，你不能赢他！” “统帅之位只能是贵族！” “我知道你的成绩在他之上，但你只能是第二名！” 戚罪的眸色像被墨色浸染了一样，浓郁得无法化开，“这样的国家和君主，的确不值得效忠。” 上下等级森严的制度规则，看似公平的竞争机会，但却从出生的那一刻，身份便是贵贱分明。 要想改变身份和命运，就不能做遵守规则的那个人。 只有毁灭、推翻和重建，才能达到目的。 “也许你可以考虑换一个君主投效。”戚罪瞧着傅旭尧，“我听说月影国三皇子很爱才，如果付兄愿意投效，一定能够受到重用。” 话音刚落，傅旭尧的脸色变了，冷声道：“戚弟认识月影国三皇子？” 戚罪摇头，一脸困惑，“不认识，怎么了？” 傅旭尧见戚罪的表情的确无辜，只是随口一提，脸色稍缓了一些，但还是严肃地警告道：“戚弟莫要再提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是辰桓国人，岂能去投靠敌军，就算死，我也不会做这等通敌卖国的叛贼。” 戚罪笑着道：“是我失言，想不到付兄如此忠君爱国，付兄不喜欢，我不再提就是了。” 傅旭尧点了点头，不再和戚罪谈论国事。 戚罪虽然表面依然笑着，但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的眼底是一片森冷的寒意。 他看得出，傅旭尧在辰桓军中不受重用，长期被打压，心有怨恨，于是试探地想要将他拉到自己手下。 但他没料到，傅旭尧居然还是个忠君爱国的呆傻死板之人。 这也难怪，这个王朝时空的都是些死板教条的古人，将名誉看得比生死还重。 就算受到欺压，也只会忍耐，从未想过反叛。 送傅旭尧离开之后，阿清忍不住道：“殿下，看来他不会归降您了。” 他知道，戚罪花这么多工夫，是想要得到傅旭尧。 但以傅旭尧这种宁死不屈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归降。 “要杀了他吗？”阿清的心中起了杀意。 若不为殿下所用，那傅旭尧就是他们的敌人。 “不。”戚罪暂时还没有杀了傅旭尧的打算，“越难得到的东西，我越想要。” 傅旭尧的拒绝并没有打消戚罪的念头，反而令他越发感兴趣了。 他喜欢挑战难度，如果傅旭尧就这么答应，未免有些索然无味，他甚至还得再多考虑考虑。 毕竟，一个随时都能够叛变的将军，就算有再强的能力，用人的时候都要慎重提防。 对戚罪而言，傅旭尧这么死板的性格，虽然不讨喜，但却令人安心。 只要想办法让他换个效忠的主人就好了。 戚罪笑着，捏碎了酒杯，他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第62章 交友 和戚罪相识之后，傅旭尧就隔三岔五地往这里跑，来与他喝酒，谈天。 有时两人也会一同谈论兵法，对弈下棋。 或者戚罪会教傅旭尧弹奏古琴，傅旭尧会教他剑法和武功。 虽然相识日子尚浅，但傅旭尧却觉得与戚罪相逢恨晚，有着说不完的话，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 比起回军营里受蒋彷的责骂欺压，傅旭尧宁愿来找戚罪，他将大多数的时间都花在了戚罪的宅子里。 蒋彷对此极为不满，一日练兵过后，傅旭尧换了便服，打算再去找戚罪。 上次对弈的残局他找到了解法，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戚罪。 却不想，蒋彷拦住了人。 “傅将军这是打算去哪儿？”蒋彷冷声质问道。 傅旭尧面色冷淡，“末将只是出营随便转转。” “随便转转？”蒋彷嗤笑一声，“不见得吧，这些天傅将军总是不见影子，不知道是去见的什么人？” “南王殿下，末将是去见一个朋友。” “朋友？”蒋彷不屑道，“傅旭尧，月影国不日就将兵临城下，你居然还有心思去见什么朋友，我看你是想投敌吧？” 傅旭尧面色骤变，“你说什么？” “如果不是的话，那你就立刻出兵，给我攻打漠河。”蒋彷今早收到了辰王的书信，对他们之前的战败很是不满。 虽然他已经将锅全都甩在了傅旭尧的身上，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们一直驻扎在天河关，整日操练，却按兵不动。 这让蒋彷有些心急。 他迫切地需要一场胜仗来挽回声誉。 “现在不是攻打的时机。”傅旭尧并不赞同现在出兵。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机？”蒋彷质问道，他们要等到何时？ “月影军刚刚大胜，士气正旺，我们不宜与他们正面相碰。”傅旭尧道。 “那怎么办？等着他们上门攻打我们吗？”蒋彷气道。 傅旭尧点了点头，“不错，现在两军对垒，关键就在于耐性，天河关关隘险要，易守难攻，我们占据优势，只要等到他们的耐心消耗殆尽，忍不住攻打，到时候，我们以守为攻，必能大获全胜。” 蒋彷不懂什么守株待兔的道理，他只知道，现在傅旭尧一直往外跑，根本没心思打仗。 “什么以守为攻？本王看你根本就是怕了赫连楚，不敢出城与他交战！”蒋彷气道，“本王不管，命你三天之内出兵，本王要你取赫连楚的首级回来，你要是做不到，那你这个将军的位置就让别人坐吧。” 说完，便拂袖而去。 傅旭尧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烦闷不已。 蒋彷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只是一味想要他出兵，然后自己立功。 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傅旭尧来到了戚罪家中。 虽然在解残局，但心思却半点都不在棋上。 拿着酒杯，一杯杯地往下灌。 “付兄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戚罪故意装作一片好心地问道。 傅旭尧想到戚罪在这里住，一旦战火蔓延，天河镇肯定会受到殃及，于是道：“戚弟家中可还有其他亲人，不如离开这里，暂避一下。”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戚罪明知故问。 “总之离开就行了。”傅旭尧不能把真相告知他，心烦气躁道，“这是为了你的安危好。” 戚罪把玩着酒杯，凉凉道：“我待付兄如同大哥，但付兄对我，看来还是一点也不信任。” 傅旭尧看见戚罪的神情，顿时有些心虚。 开始是担心说出自己的身份会吓到戚罪，到时候他们便不能像这样平等相交。 后来相处的时候，随着交情渐深，他则是担心自己之前说谎，会令戚罪怀疑他存心欺骗，心有芥蒂。 所以，傅旭尧一直隐瞒着戚罪自己的真实身份。 但现在，看来是瞒不住了。 战火一开，必然会波及周边百姓，他不希望戚罪有事。 “戚弟，我告诉你一件事，希望你不要生气。”傅旭尧道。 “何事？” “其实···”傅旭尧犹豫过后，还是咬着牙坦白道：“其实我不叫付尧，我叫傅旭尧，是辰桓军的将军。” 话一说完，他便准备承受戚罪质问的怒气。 却不想，戚罪轻轻一笑，“我以为你一直不会说呢。” 傅旭尧愣住了，“你早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自问看人还是有些眼光的，这些天和付兄相处，便看得出你不像是寻常百姓，应该是军中之人，只是没想到你是傅旭尧。” “对不起。”傅旭尧一脸歉意，“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 “我明白。”戚罪并没有表现出半点生气的模样，态度依旧和往常一样平和，“我与你相交，也并非看重你的身份。” 傅旭尧见戚罪如此宽容大方，心里愧疚更深，“戚弟，我受了军令，不日就要出兵攻打，到时两军开战，恐怕天河镇也难以幸免，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戚罪笑着，端起杯中的酒，“好吧，这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见，在离开前，我与付兄不醉不归。” 傅旭尧看着戚罪坦荡的笑容，心里的重担似乎在这一瞬间卸了下来。 想着他好不容易结识了戚罪这样一个知音，结果这么快就要分别，不知何时能再见，悲怆之下，又生出一种决然来。 人生能得一知己，死又何憾。 也许是为了逃避军中的烦扰，也许是不舍这个相识不久的挚友，这一次，傅旭尧没有再控制，而是喝了个大醉。 乌童过来提醒他，“将军，我们该回去了。” 傅旭尧摇了摇头，一味地抓着戚罪，“戚弟，我们再喝！” 乌童有些担忧地想要上前，却被阿清拦住了。 “看来你们将军今夜是回不去了，宅子里有厢房，不如就让他留下休息一晚。”阿清笑着说道。 乌童见自家将军喝得烂醉，便也只得接受他的好意。 第63章 逃避 乌童本以为将军第二天醒来就会走，却不想，傅旭尧见了戚罪一面之后，朝着乌童说，“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留两日，两日后我自会回去。” “将军，这怎么行？”乌童呆住了，“万一军中出了事怎么办？” 将军一向自律，马上就要和月影军开战，将军却不回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天河关易守难攻，我已经告诉蒋彷，只要他不出兵，就不会有事。”傅旭尧并不在意，“如果月影军有异动，你再来通知我。” 乌童见没办法改变他的主意，只能先行离开。 傅旭尧便在戚罪的挽留下，继续住了下来。 在宅邸之中，傅旭尧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放松和自由。 他在这里的身份，不再是辰桓国的将军，不必去考虑什么家国战事，也不需要受蒋彷的压迫，被逼去打一场毫无把握的仗，让手下的将士白白送死。 傅旭尧并不想现在出兵，这与他计划完全不同。 他在等待时机，本来可以有更加稳妥完全的法子，以最少的牺牲去赢。 蒋彷却根本不听他的。 蒋彷不在乎他的什么战术、兵法，只是一味地要他出兵，然后拿着那血淋淋的战果，去向皇帝邀功。 傅旭尧心中愤怒，但他又无从发泄。 因为他只是一个将军，蒋彷身为南王，尽管他没有立过一次战功，但他是皇帝的亲弟弟，也是最高统帅。 傅旭尧憋屈不已，他没有拒绝的资格，只能忍耐接受。 但他不想立刻回营。 戚罪给了他一个逃避的借口，反正都没有选择，那就在这最后的时间里留下来，与相识的挚友话别。 傅旭尧暂时抛去了他的身份，忘记了外面的战事，只是与戚罪下棋舞剑，品酒论茶。 窗外雪花纷纷，炉上煮着酒，戚罪拿着一本武功的书来看。 傅旭尧则是在一旁为他演练书上的招式。 傅旭尧练完之后，仆人拿来了帕子。 傅旭尧擦拭了额前的汗之后，笑着冲戚罪道：“戚弟，你看我刚刚的这一套剑法如何？” 戚罪面带微笑，“傅兄果然是武学奇才，只看了一遍就已然全都领悟了。” 傅旭尧被夸得有些脸红，“戚弟你谬赞了，不如我教你来练？” 戚罪还没有回答，这时，阿清走了过来，朝着戚罪耳语了两句。 戚罪脸上的笑意越明显了，望向傅旭尧，“傅兄练剑也累了，不如过会儿一起去泡温泉，解解乏如何？” “温泉？”傅旭尧有些讶异，这边关小镇还有泡温泉的地方。 “宅子后山便一处地方。”戚罪道：“我已经着人去准备了。” “这倒是好啊。”傅旭尧还是从来没有泡过温泉，他一向节俭，不惯享受，边关又是苦寒之地，常年在军中就连找点热水沐浴都很难，一般都是用冷水随便洗洗。 之前在宴会上，也曾听闻过辰桓国的那些王公贵族提起的温泉，但却一直没有机会一试，这次听到戚罪这么说，心中有些期待。 天河关。 蒋彷看着前方探子的奏报，“你们打听清楚了？月影当真要撤军？” “看起来是，他们已经撤了大半的军队回城，现在大营空虚，根本没多少人。”探子回道。 蒋彷心中激动，这可是天赐良机，“立刻传令，整军出发！” “南王殿下！”乌童记着将军的吩咐，赶忙上前阻拦道：“将军说没有他的命令，千万不能出城。” “混账！”蒋彷没好气道：“傅旭尧算什么东西？他想当缩头乌龟被人耻笑，本王可不想！他以为辰桓军只有他一个会打仗吗？他擅自离营，待本王今夜取了那赫连楚的人头回来，再奏明陛下，好好治他的罪！” “南王殿下！”乌童有些慌了，还是想要阻止。 蒋彷根本不听他的话，直接一脚将人踹开，“你再废话，本王出征前就先拿你祭旗。” 看着蒋彷去整军出发了，乌童心焦不已。 不行！他得快点去通知将军！ 到了天河镇，戚罪买下的宅邸之中，已是日落黄昏。 “将军和主子去泡温泉了，暂时不在宅中。”阿清道。 乌童着急不已，“那怎么办？我有重要的事要见将军。” 阿清让下人递来一杯茶，“先等一会儿吧，等他们泡完温泉，自然会回来。” 乌童见状也没办法，只能心焦地端起茶杯，一边喝一边等。 但这茶一直喝到了天黑，乌童都没等来人。 他自己也倒在桌上睡着了。 阿清关上了门，吩咐下人看着。 然后，便前往后山温泉了。 第64章 泡温泉 温泉池里，轻烟袅袅，水雾菡萏。 傅旭尧第一次见，觉得十分神奇，伸出手想要去探测水温，一碰到又立刻缩了回来，惊叫道：“好烫！” 戚罪微笑着，解开腰带，脱下外袍。 傅旭尧一转头，就看见戚罪在脱衣服，顿时吓了一跳，“戚弟你干什么？” “泡温泉啊。”戚罪完全没有半点不自在的样子，脱下衣服，他那看似单薄的身躯一点也不孱弱，结实有力的肩膀和胸膛上，都覆着一层薄肌，显示着他并不是如表面一般斯文无害的翩翩公子。 但傅旭尧的大脑都被这温泉的热气给烧成了浆糊，脸涨得通红，根本想不到这些，只知道傻傻地应了一声，“哦。” 戚罪看他还毫无动作，“傅兄习惯穿着衣服泡温泉吗？” 傅旭尧被调侃得脸色越发红了，“没···没有···” 他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共浴。 军营里本来不该有这么多讲究，但傅旭尧天生不太好与人亲近，士兵们对他也是敬畏居多，没人敢与他一起洗。 而且傅旭尧为人严谨，非常注重礼节和仪容，很少会在旁人面前脱衣服打赤膊。 这是第一次，难免觉得有些紧张尴尬。 反观戚罪一脸坦然，似乎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傅旭尧见此也觉得自己过于扭捏了，既然已经是结拜兄弟，便不用有太多顾忌，应该坦荡一些。 于是，他便也脱下外袍，将腰带和令牌取下，将衣服尽数除去，一同放到一旁的地上，然后和戚罪一起下了温泉。 傅旭尧并没有注意到，戚罪的目光一直在留意着他，在他摘下令牌的时候，戚罪的眸色微微暗沉下来。 下了水，傅旭尧忍不住喟叹一声舒服，“戚弟，你是如何寻找这等地方的？” 戚罪扬起唇角，笑着道：“有钱，很多事都能办得到。” 傅旭尧不由得好奇，“对了，相识这么久，还不知戚弟家里是做什么的？” 他看戚罪一掷千金买下所有的冰酿，几乎能当成水一样喝，穿着用度也极为讲究，如今还能在这小镇找到温泉，这种奢靡的作风，似乎不是普通人家。 “只是一些小生意罢了。”戚罪一边敷衍着，目光却不着痕迹地瞧着不远处，屏风后面来了人。 阿清来了，他的脚步很轻，没有惊动傅旭尧。 从地上散落的衣服里，捡起令牌，便匆匆离开了。 戚罪见他得了手，眸中带笑，“傅兄，你说若是与月影军这一仗，你败了要如何？“ 傅旭尧神色淡然，这一点他自然是想过的，没人会是永远的长胜将军，“败了那便战死沙场。” 戚罪挑了挑眉，“傅兄何必如此决绝，败了也不一定要死。” “戚弟，你有所不知，我与南王蒋彷素来不睦，若是这一战我败了，他定然会在陛下面前进谗言，就算我在战场上活下来，也必定会被治罪。” “你明知会枉送性命，还要去打这一仗？”戚罪问道。 傅旭尧心中苦涩，“君命难违，戚弟你不懂。” 戚罪懂得很，故作难过道：“那太可惜了，此后一别，不知能否再见到傅兄。” 傅旭尧心里也极为不舍，这些日子和戚罪在一起相处的时光，是他一生中从未感受到的快乐。 他不必背负什么家国的责任，也不需要为官场的斗争和尔虞我诈烦忧。 这里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一样，傅旭尧从前向往着建功立业，但如今却觉得这等平静又安然的生活，才是他真正所追求的。 如果要是永远能留在这儿，过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就好了。 “戚弟。”傅旭尧忽然唤道。 “嗯？” “打完这场仗，无论胜败，我都会辞官，到时候我来找你。”傅旭尧有了想要归隐田园的念头。 他不再做什么将军，也不再打仗，他只想和戚罪一起，闲来饮酒下棋，钻研武功，便是他此生最大的愿望了。 戚罪笑了笑，没说什么。 乌童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家将军正躺在一旁的床上。 “将军！”乌童顾不得许多，赶忙上前。 傅旭尧在迷迷糊糊中醒来，觉得有些头痛，揉了揉脑袋，“乌童？你怎么在这儿？” 他记得昨夜在和戚罪一起泡温泉，可能是太过舒服，莫名其妙就睡着了，但现在，他身上却穿着衣服，而且还回来了。 “戚弟呢？”是戚罪送他回来的吗？ “将军，先别管他了！”乌童连忙将蒋彷出兵攻打月影军的事情告知傅旭尧。 傅旭尧脸色骤变，“现在什么时辰了？” 乌童望向外面的天色，“看样子应该已经过了辰时。” 整整一夜，蒋彷怕是已经出了兵。 外面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 第65章 献上人头 傅旭尧连忙起身，穿上鞋，赶回了天河关。 一回来，就见到一片惨淡灰败的景象，将士的铁甲染了血，身上全都带着伤，整个天河关都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 傅旭尧心里有了一股不安的预感。 进了营帐，他一出现，便引起了注意。 “将军，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回事？”傅旭尧面色冷厉。 将士的神情有些僵硬，“昨夜南王殿下带着我们出城攻打，谁知中了月影军的圈套，我军死伤惨重。” “南王殿下呢？”傅旭尧没有看见蒋彷。 “南王殿下他···他陷在敌营中，被俘虏了。” 话音刚落，傅旭尧面色剧变。 若只是战败，还有机会挽回，但如今南王被俘，这事就大了，陛下那里要怎么交代？ “你们为何不去救？”傅旭尧气道。 将士一脸苦相，“我们也想救，但月影军攻势太过猛烈，南王殿下深陷敌营，若是我等不撤，恐怕就要全都死在外面了。” 傅旭尧也知道，这怪不得他们。 为了不至于全军覆没，他们只能先逃回来。 可蒋彷怎么办？ 他深知陛下对这位南王的宠信，若是蒋彷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也命在旦夕。 就在这时，外面一个小兵跑了进来。 “将军，月影军派了使者前来。” 傅旭尧神色微动，月影军此刻派使者前来，一定是为了蒋彷的事。 这件事可能还有回旋的机会。 在帐中，傅旭尧见到了月影军前来的使者。 “傅将军，久仰大名。”柳河拱手道。 “不必说这些客套话。”傅旭尧看向他，面色冷肃，“你们要什么条件才肯放人？” 柳河微微一笑，将议和书送了过来，“只要贵军退兵至上阳关，我们自会放人。” 傅旭尧怒火翻涌，“从这里至上阳关，月影军是要我们大半个辰桓都让给你们。” 没了这些关隘屏障，月影军随时都能长驱直入，甚至直接灭了辰桓。 “南王是你们辰王的亲弟弟，相当于辰桓的半壁江山，他的性命自然值得用等价的东西交换，怎么傅将军不愿意交换？” 傅旭尧怎么可能愿意，这些都是他千辛万苦打回来的疆土，每一寸土地都是他们用无数的血汗和性命换来的。 如果就这么让给月影军，那他之前拼死守护的又算什么，他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将士。 “辰桓不可能为了一个人，放弃大半国土。”傅旭尧怒道。 面对傅旭尧的拒绝，柳河不急不恼，问道：“那傅将军是要看着你们南王殿下死了？” 傅旭尧面色铁青，攥紧了拳头，“我们可以用金银交换。” 柳河笑着，“傅将军，我们殿下要的东西已经在议和书上说得很清楚。” 傅旭尧怒瞪着他，“我要见赫连楚！” 柳河做不了主，他要和赫连楚亲自谈。 “傅将军，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我们殿下岂是你想见就见的。”柳河的语气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傅旭尧受到了羞辱，脸色青白交加。 柳河好整以暇道：“傅将军，看来你也是做不了主了，不如去上书你们辰王陛下，再来与我们谈。” 傅旭尧冷冷盯着他。 柳河面带微笑，说了最后一句话，“七日之内，若是辰桓不退兵，那就等着收你们南王的人头吧。” 说完便离开了。 傅旭尧又气又怒，乌童在一旁担忧道：“将军，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上书陛下？” 南王被俘这种事是瞒不下去的，陛下迟早会知道。 傅旭尧面沉如水，“先不要，我会处理。” 他不是害怕责罚，而是害怕陛下知晓后，为了救南王，什么事也做得出来。 他要赶在这之前，想办法救回蒋彷。 正当傅旭尧想着办法的时候，外面一阵喧闹，一个小兵匆忙前来禀报，“将军！陛下的旨意来了！” 傅旭尧蹙起眉头，紧接着，传信的驿差便送来了辰王的旨意。 乌童在一旁看着傅旭尧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难看，不由得问：“将军。” “陛下要我签下议和书，立刻退兵。” 乌童心中一惊，“消息怎么这么快传回上京了？” 按理说，南王被俘不久，他们也是刚刚收到议和书，陛下怎么可能这么快收到消息。 “是赫连楚。”傅旭尧心中知晓缘故，这怕是赫连楚一早就计划好的圈套。 假意撤军，诱蒋彷出城攻打，就是想要俘虏蒋彷，然后当作筹码，要辰王退兵。 他知道自己不会轻易妥协退兵，于是一早就派人告知了辰王。 现如今，旨意已下，他再没有了选择。 步步连环，每一步都拿捏计算得分毫不差，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逼得他不得不听话。 傅旭尧只觉得一块巨石压在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将军，那我们是否——” “不。”傅旭尧制止了乌童想要传令撤兵，“再等等。” 他不能就这么屈服撤兵。 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傅旭尧盯着行军布防图，陷入了苦思。 月影军，营帐。 柳河走了回来，“殿下，他没有签议和书。” 戚罪点了点头，对此毫不意外，“我知道了。” 柳河不知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那蒋彷要如何处置？” 戚罪神色淡定，看着捷报的奏折。 这时，阿清走了回来。 他的衣袖上还沾着血，手里捧着一个盒子，呈到了戚罪的跟前。 柳河一看那盒子里的东西，吓得几乎要当场晕过去。 这竟是南王蒋彷的人头！ 殿下居然杀了蒋彷！ “做得不错。”戚罪夸奖了一句。 阿清面上露出了笑容，他总算为殿下办成了一件事。 “送去给辰王吧。”戚罪朝着柳河吩咐道。 柳河心中惊惧，这人头一送去，他们和辰桓军再无和谈的可能，可就是不死不休了。 但想着殿下这两次的缜密布局，还是选择了听从命令。 他有种感觉，殿下一定会带领他们，赢下最终的胜利。 第66章 兵败城陷 天河关。 又传来了辰王的旨意。 这已经是第三道旨意了，傅旭尧迟迟不退兵，辰王大怒，要罢免他的将军之职，命他立刻返回上京。 傅旭尧再也拖延不下去，命人传话想去见赫连楚一面，结果也没有音讯。 心中烦躁，走出了营帐。 当他发觉自己再一次来到了天河镇时，已经站在的熟悉的宅邸跟前。 敌军的算计，皇帝的逼迫，令他心中生出一种天下之大却无处容身的苍凉。 除了戚罪，这些苦恼他不知道还能向谁去诉说。 门是开着的。 傅旭尧走了进去。 和往常不同，今日宅子里显得安静许多。 四周荒凉萧瑟，空无一人。 仿佛从未有人居住过一样。 他走到了梅园，漫天风雪下，红梅依旧开得明艳。 只是不见了那个与他一起赏梅饮酒的人。 戚罪去哪儿了？ 傅旭尧恍然间想起，上次他曾同戚罪说过要开战，要戚罪离开。 难道戚罪是已然走了？ 想到这儿，傅旭尧只觉得所有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连同心脏仿佛都失去了跳动的能力。 之前话别时，戚罪还未曾说过他要去哪儿，便匆匆离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中苦涩难当，悲从中来，之前面对的所有困苦，似乎都比不得这一刻失去挚友来得更加煎熬难过。 傅旭尧沉浸在悲伤之中，在凉亭中待了整整一天一夜。 直到天光晨曦时分，外面传出一阵吵嚷声。 傅旭尧被这声音惊醒，走出宅邸，街道上的百姓拖家带口，纷纷朝着城外奔逃。 “怎么了？”傅旭尧抓住了一个人问道。 “月影军攻陷了天河关，马上就要过来了！”路人说了一句，便焦急地甩开他的手，匆忙逃了。 傅旭尧怔怔地站在原地。 天河关陷了！ 怎么会这么快？ 他清楚天河关的守卫，月影军不可能这么快就攻陷天河关！ 一时间，傅旭尧思绪杂乱。 他得回天河关！ 傅旭尧想着，便朝着与人流相反的方向，一路跑去。 到了天河关，见到的就是血流成河，尸骨堆积如山的场面。 傅旭尧拔剑冲杀着。 神勇的将军硬生生在城下杀出一条血路。 城墙上，戚罪看着这一幕。 “殿下。”阿清呈上了弓箭。 戚罪并没有拿起，他看着傅旭尧不断拼杀，就算受伤也不愿倒下。 “阿清，你说他为什么还要回来？”戚罪不明白傅旭尧这垂死挣扎的意义。 “大概是为了辰桓军。”阿清见此也不由得感叹，虽然是敌人，但傅旭尧这种非同寻常的坚持和毅力还是令人动容。 “可惜太蠢了。”戚罪觉得明知结果不会有改变的努力毫无意义，他做事一向只看能获得的价值和回报，去做没有价值的牺牲是一件很蠢的事。 傅旭尧就在做这种戚罪不理解的蠢事。 他拼命厮杀，可惜辰桓军大势已去，凭他一人根本难以扭转战局。 城墙上易了旗帜。 月影军已经彻底占领了天河关。 一连串的打击，厮杀的疲惫，令傅旭尧心力交瘁，胸口气血翻涌。 傅旭尧猛得吐出一口血，再也难以支撑，眼前一黑，倒了下来。 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处在一张软榻上。 房间富丽堂皇，烧着暖炉，没有半点寒意，檀香燃烧出一缕缕青烟。 傅旭尧支撑着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连衣服也换了。 看见那坐在椅子上，正拿着书，喝茶品茗的青年。 是这个人救了他？ 傅旭尧想要下床道谢，“多谢兄台相救。” 青年放下手里的书，面容显露出来，“傅兄不认得我了？” 傅旭尧看见这熟悉的面容，顿时愣住了，随后便是无尽的惊喜涌了出来，眼眶逐渐通红，激动不已，“戚弟！” 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会有遇上戚罪的一天。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傅旭尧随即意识到外面的情形，天河关已经被月影军占领，戚罪回来实在太危险了，“你实在不该回来！还是快点走吧，被月影军发现就糟了！” “傅兄不同我一起走？”戚罪问道。 傅旭尧苦笑着摇头，“天河关已陷，我走不了了。” 他是辰桓军的将军，月影军绝不会放过他，但戚罪不一样，他与辰桓军毫无瓜葛，不能受自己的连累。 傅旭尧说着，便想要带戚罪快些离开。 却不想，打开门，就看见了满院的月影军官兵。 傅旭尧吓了一跳，他们这是被月影军抓住了？ 巡逻的士兵腰间挎着刀，朝着他们走来。 傅旭尧下意识地将戚罪挡在身后，攥起了拳头，虽然他的伤没有完全好，心想着就算拼了命，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戚罪有事。 然而，正待傅旭尧想要拼命的时候。 “三殿下。”士兵走到了他们跟前，并未拔刀，而是恭敬地行礼道，“有什么事吗？” 士兵以为他们开门出来，是有事要吩咐。 傅旭尧僵住了，呆呆地杵在原地。 一道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涌了上来。 第67章 真实身份 傅旭尧的脸色一片惨白，他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听。 他听到了什么？ 三殿下？ 这些人说的是谁？ “无事，你们退下吧。”戚罪神色淡然地吩咐道。 士兵们听话退下了。 又回到了屋子里。 傅旭尧怔怔地看向戚罪，想证明自己之前看到听到的都是幻觉，“你是谁？” “你已经听到了。”戚罪打破了他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傅旭尧的身子颤抖着，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是赫连楚？” 是了，他方才就觉得奇怪，明明他已经陷在了月影军阵中，怎么会突然被戚罪毫发无伤地救出来？ 只不过他太信任戚罪，完全不曾考虑过其他可能。 傅旭尧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些天来推心置腹，一心引为知己的挚友，却是一手造成他战败的敌国皇子。 戚罪仿佛还嫌对他的打击不够一样，将一枚令牌拿了出来，“还给你。” 傅旭尧看见令牌，脸色骤变，“你怎么拿到的？” 这是他的通关令牌，从不离身，之前莫名不见了，他以为是自己不小心丢了，为什么会在戚罪手里？ 戚罪看着他，眸色深沉幽然。 这眼神令傅旭尧瞬间卡了壳，他想起了那日离别前，他与戚罪一起泡温泉，他解下衣袍，毫无防备地摘下了令牌。 “你知道我的身份，一早有计划接近我？”傅旭尧只觉得心像是被一刀狠狠捅了下去，痛得连喉咙里问出这句话，都要耗尽全身气力。 戚罪没有否认。 傅旭尧看着他的表情，胸口气血翻涌，几乎想要笑出声来。 太蠢了！他实在是太蠢了！ 他居然还想要保护戚罪！ 月影国的三皇子哪里需要他的保护？ 他傻乎乎地将戚罪当成了此生唯一的知己，与他把酒言欢，甚至想要辞官，与他一起归隐田园。 可到头来，却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戚罪听到那些话的时候，怕是正在心里取笑他。 傅旭尧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在战场上他也受过不少的伤，但却没有一次痛得这样厉害。 像是骨头被硬生生一根根地敲碎，来回碾压，然后灌进了万斤重的水泥，堵住了他的口鼻，连气也喘不过来。 傅旭尧浑身发颤，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傅旭尧，战场本就如此残酷，成王败寇，你怨不得我。”戚罪眼神毫无波澜，冷冽的声音令人心寒。 傅旭尧的心如同被千万支钢针扎透一样，他望着戚罪，依旧是往日俊美的模样，但却像一个他完全没见过的陌生人。 拨开血淋淋的事实，残忍地摆在他跟前，冷酷无情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是赫连楚，不是他认识的戚罪。 傅旭尧忍不住自嘲地笑出了声，“成王败寇？那你想要拿我怎么样呢？三皇子殿下？” “归降于我。” “不可能。”傅旭尧的声音冰冷而坚决，“我已经之前说过了。” 他宁死都不会投降，“你还是杀了我吧。” 戚罪注视着傅旭尧，温声道：“何必呢？辰王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的效忠？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甚至可以给你百倍。” 傅旭尧冷笑道：“三殿下，你觉得我是会为了荣华富贵而出卖自己的人？” “不是。”戚罪知道，之前他们相交之时，傅旭尧说得很清楚，“不过你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 傅旭尧蹙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我杀了蒋彷，他的人头现在已经送到你们辰王手上了。”戚罪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声音却像毒蛇一样阴冷，“就算我放了你，你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天河关失陷已经是大罪，如今连蒋彷都死了，他是辰王最宠信的弟弟，辰王不可能放过傅旭尧。 傅旭尧只觉得浑身发冷，“你是故意的！你根本一早就没打算交易！” 什么议和书！用蒋彷交换城池，全是假的！ 戚罪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交换，他设下了一个陷阱，把自己逼到了现在这种绝境。 与他交好，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故意放出假消息，引蒋彷出城攻打，但他的目的并不是要抓蒋彷来威胁辰王退兵。 戚罪是要用蒋彷的人头，来绝了傅旭尧的退路。 他知道傅旭尧一定不会答应交换。 如果仅是天河关失陷，可能辰王看在傅旭尧过往立过的大功还能饶恕他，免他一死。 但南王蒋彷死了，傅旭尧就百口莫辩。 毕竟，当初辰王连下了好几道旨意，要傅旭尧撤兵，但傅旭尧一直没有答应。 结果，就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辰王一定会觉得是傅旭尧的拖延和犹豫，害死了蒋彷。 傅旭尧的每个动作都在戚罪的预料之中，他一早便算计好了一切。 “傅旭尧，想清楚了吗？”戚罪等着他的低头。 傅旭尧神色复杂，“你花了这么大的工夫，不止是为了破天河关。” 如果只是为了赢，之前相处的时候，趁着他毫无防备，戚罪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了他。 这样来得更加简单直接。 但戚罪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费尽心机为他布下这个局。 戚罪微微一笑，“破天河关是重要，但不及你重要。” “你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得到我？”傅旭尧不可置信地看着戚罪。 戚罪瞧着他，“我也不想这么对你，可惜，你拒绝了我。” 傅旭尧只觉得荒谬不已，他从没见过像戚罪这样的人。 只因为自己拒绝了他，所以就要这么残忍地设计一场局，令他身败名裂。 “你觉得这样做，我就会屈服？”傅旭尧冷冷一笑，“赫连楚，你死心吧，就算死，我也不可能投靠你。” 戚罪算好了一切，但却错估了他的脾气。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傅旭尧不怕死，他不会为了活命而听从戚罪的摆布。 再一次被拒绝，戚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神色冷了下来，“我看你还没想清楚，那就待在这里好好想吧。” 傅旭尧沉下脸来，“你想囚禁我？”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戚罪的眼神毫无温度，“我有大把时间，等着你考虑清楚之后，再求我。” 这一刻，戚罪已经懒得再继续做戏，彻底卸下了虚伪温和的假面具，露出了冷血傲慢的真面目。 他并不是那个能够和傅旭尧平等相交的好友，他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月影国三皇子，傅旭尧的生死都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戚罪说完，便吩咐门口的守卫看着傅旭尧，然后便径自离开了。 傅旭尧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灰败，撑着桌子，胸口血气翻涌，和戚罪的对峙耗费了他全部的心力，此刻再难强撑下来。 被堵塞的喉咙终于难以抑制，“噗~”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尝到了腥甜的滋味，手覆上了眼睛，沾染了一片湿意。 第68章 惨遭灭门 戚罪果然如他一般所说，将傅旭尧囚禁了起来。 傅旭尧一日不低头，他也就没再来过。 傅旭尧躺在床上，望着窗边的月亮，怔怔出神。 他后悔了。 他后悔结识戚罪，更后悔自己的愚蠢轻信。 傅旭尧头疼欲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他恨不得自己就死在战场上，这样就永远都不会知晓戚罪的真实身份，能够怀抱着一个美好的梦死去。 也好过像现在这样，虽生尤死。 就在这时，屋檐上传来响动，令傅旭尧侧目。 黑衣人掀起瓦片，跳进了屋内。 “谁？” “将军！”黑衣人将面巾揭下。 傅旭尧看向来人，“乌童？你怎么会来这儿？” 乌童紧张地看向自家将军，将剑递给了他，“将军，我是来救您的！” 傅旭尧皱起眉头，这里守卫森严，戚罪不可能放他走，乌童贸然闯进来，完全就是送死，“你快走！” 乌童摇了摇头，执拗道：“将军，外面还有些您的部下在接应，我们一起逃出去！” 傅旭尧面露犹豫之色。 “将军，您还在犹豫什么？赫连楚不会放过我们的！”乌童厉声道。 也许是这一声冷喝令傅旭尧清醒了过来。 他不愿投降赫连楚，难道就要一辈子被囚禁在这里？ 傅旭尧记起了他的身份，他是辰桓国的将军，他身上还背负着许多的责任。 就在这时，外面的守卫似乎也注意到了响动。 “什么人？” 火把亮起，守卫冲了进来。 傅旭尧顾不得许多，拔剑杀了守卫。 然后和乌童一起冲逃了出去。 “傅旭尧逃了！” “快追！” 箭矢朝着他们射来。 没有人比傅旭尧更熟悉天河关的地势，傅旭尧和乌童一路奔逃出城，用攀云锁翻出城墙，接应的部下赶来，带来了马。 傅旭尧一跃跳上马背，策马疾驰而去。 一路马不停蹄，奔逃了过百里。 最后停在了一片树林之中。 “将军，已经没有追兵了。”部下朝着傅旭尧说道。 傅旭尧长舒一口气，他们竟真的逃出来了。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傅旭尧面色冷肃，“回上京。” 部下听了这话，有些担忧道：“将军，天河关一败，辰王恐怕不会放过您。” 这些部下都是傅旭尧在军中的亲信，但天河关一战全都死伤惨重，剩下的也就只有这几个人。 他们是顾及过往的交情，才救傅旭尧出来。 现在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全是那个赫连楚害的！”乌童恼怒不已，如果不是他，现在将军也不会变成如今的地步。 傅旭尧也知道他们的担忧，“我知道此去凶险，但我的家人都还在上京，我不能扔下他们。” 无论如何，他都得回去向辰王解释清白。 “多谢各位相救。”此去九死一生，傅旭尧也不想这些部下跟着他一起回去送死，于是便道：“我心意已决，就此别过。” 部下见此也不好勉强，“那好吧，将军保重。” 傅旭尧遣散了部下，但乌童还站着不走，“乌童——” “将军，我要跟着你。”乌童眼眶通红，他从小就跟在傅旭尧身边，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将军。 傅旭尧叹了一声，伸出手摸了摸乌童的头。 就在乌童想要跟着他一同离开时，傅旭尧一掌劈在了他的后颈，将人打晕了过去。 将昏迷的乌童放在地上，傅旭尧心中苦涩。 他知道乌童对他忠心，但他不能让乌童跟着他一起回去送死。 傅旭尧掉转马头，朝着上京奔去。 天河关。 “殿下，傅旭尧逃走了。”阿清收到了消息，就立刻赶来向戚罪禀报。 戚罪神色平静，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派人去上京散播些消息，就说傅旭尧已经归降了我。” 阿清脸色微变，“这样一来，傅旭尧恐怕是死定了。” 殿下不是要收服傅旭尧？现在这么做，岂不是将傅旭尧置于死地？ “我不会让他死。”戚罪早已经有了打算，要得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彻底毁了他。 等到他走投无路之时，再伸手去救他。 “我会亲自去上京一趟。”戚罪道。 阿清惊住了，“殿下，这怎么能行？” 殿下万金之躯，怎么能深入敌国？ “阿清，这次攻破天河关，你有很大的功劳。”戚罪望向阿清，称赞道。 拿着傅旭尧的令牌，然后骗开城门，和柳河等人一起率军攻入天河关，戚罪如他之前所说的一样，让阿清上了战场。 阿清被赞扬得受宠若惊，“奴才只是听从殿下的吩咐。” “但你能做的不止如此。”戚罪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天河关，他要的是整个辰桓国彻底灭亡，“辰桓军现在士气正低，是最佳的进攻时机。” 阿清立刻明白了戚罪的意思，激动道：“殿下，奴才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傅旭尧一路披星戴月，日夜兼程来到了上京。 可刚一回到将军府，就见门口挂满了白幡。 这是怎么回事？ 傅旭尧整个人都僵住了。 “唉，可怜呐，堂堂将军府，竟然落到这种下场。” “这也怪不得人，谁叫傅家有个那样通敌叛国的儿子。” 他听见了经过路人的言语，脸色骤变，揪住了一个路人，“你们说什么？傅家的人怎么样了？” 路人不认得傅旭尧，被他这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了，结结巴巴道：“三日前，傅家已经满门抄斩，全都死了。” 全死了！ 傅旭尧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他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那傅家老爷和夫人呢？”他爹娘怎么样？ “傅家二老都已被斩首，人头现在还悬在城门上。” 话音刚落，傅旭尧的脸色变得煞白，松开了手，路人慌忙逃了。 傅旭尧拼尽力气，跑到城门楼前。 看见了旗杆上悬着的人头，傅旭尧杵在原地，脑袋嗡嗡作响，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几乎要立时晕厥过去。 长街上冲出来一群兵士，手握刀剑，围住了傅旭尧。 “给我拿下逆贼傅旭尧！” 第69章 求你 傅旭尧仿佛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气力，任由他们押着，绑了起来，扔到了阴冷潮湿的囚牢里。 他逃了半天，结果也只是从一个囚牢，逃到了另一个。 但辰王对他的待遇，显然不会像赫连楚一样。 他害得蒋彷丧命，辰王恨极了他。 囚牢里，傅旭尧被捆绑在刑架上。 沾了盐水的长鞭，毫不留情地抽在了他的身上。 烧红的烙铁，硬生生烙在胸膛上，就算是再坚强的铁汉，也难以承受这种非人的虐待和苦楚。 这种刑讯几乎没有停下的时候。 傅旭尧被折磨到昏迷，狱卒就会将他泼醒，然后再继续折磨摧残。 然而，即使到这种地步，傅旭尧也没有求饶。 他只是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我要见陛下。” “见陛下？”狱卒呸了一口唾沫，冷笑一声，“你怕是这辈子也见不到了，陛下有令，不日就要将你凌迟处死。” 连日来的折磨，辰王还觉得不解恨，还要用最残酷的死刑来杀了他。 傅旭尧倒在墙角，眼神涣散。 辰王杀了他全家，现在连他也要杀死！ 他一心忠君报国，结果就落得这样家破人亡的下场。 他以为自己可以向辰王解释，念在过往他立下的功劳，辰王应该会相信他的。 可他高估了自己。 如果只是他一人死，傅旭尧不会有怨言。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现在他的亲人全都被残杀，他的双亲早已年迈，他们都是无辜的，却还是不得善终。 傅旭尧攥紧了拳头。 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悔恨和不甘，恨他自己的天真，什么君臣？什么国家？ 他想起了戚罪所说的话。 这样的国家和君主，根本不值得他效忠。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就好了。 只要一次，他一定不会这么蠢。 “戚罪···”无意识地，他又唤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你找我？”这时，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就在监牢外，戚罪走了进来。 傅旭尧吓了一跳，他以为自己受伤太重，出现了幻觉，“你是真的假的？” 这些天，眼前出现这样的幻觉已经不止一次了。 每次疼痛到了极限，他的潜意识就会幻化出戚罪来救他。 “你说呢？”戚罪似笑非笑。 傅旭尧的脸色有些僵硬，他意识到这个戚罪不是幻觉，是真人，顿时更加震惊：“你怎么在这儿？” 戚罪居然来了上京，而且还这样旁若无人的进了大牢，甚至没有人拦着他。 “早就跟你说过了。”戚罪手中抛着打开牢房的钥匙，“有钱能使鬼推磨。” 没有用钱收买不了的东西，如果有，那大概是因为钱不够多。 傅旭尧怔怔地看着他，“你是来救我的？” 戚罪歪着头，食指敲了敲脑袋，“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这要取决于你怎么选择了。”戚罪好整以暇地瞧着他，眼里却并没有多少感情。 这是他给傅旭尧最后的一次机会。 傅旭尧想起了上一次，戚罪离开时对他说过的话。 戚罪在等着傅旭尧来求他。 傅旭尧的面色苍白，抬眸望向戚罪，他再无别的选择，“求你。” “好像不太有诚意。”戚罪故意为难他。 傅旭尧咬着牙，跪了下来，重复了一遍，“求你。” “求我什么？”戚罪恶劣地问道。 傅旭尧攥起了拳头，忍着屈辱，朝着戚罪叩首道：“求你救我，我愿意当你的手下。” 戚罪满意地勾起了唇角，“好吧，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就好心帮帮你。” 戚罪将傅旭尧救出了大牢，一路上都没有什么麻烦，甚至都没有撞到人。 过程是连傅旭尧都想象不到的轻易，他不知道，这其实是戚罪一早已经派翼将路上的障碍全都清理干净了。 “我们不是要出城吗？”傅旭尧疑惑地看着戚罪。 戚罪带他走的并不是出城的方向。 对此，戚罪微微一笑，“不想报仇吗？” “想！”傅旭尧当然想报仇！ 但来到皇宫，傅旭尧带着戚罪用轻功来到了宫殿的屋檐上，却还是不免紧张地抓住了戚罪的袖子。 戚罪却直接拉着他，跳了下来。 辰王此刻正在床榻上召幸妃子，看见两个人突然跳下来，顿时吓了一跳，妃子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什么人？” 傅旭尧在看见两人没穿衣服，正在做的事，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比起傅旭尧的回避，戚罪的目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二人，“抱歉，打扰辰王陛下的好事了，但我的朋友有一笔账，急需要和陛下算清楚。” “傅旭尧！”辰王看见了傅旭尧，脸色骤变，想要惊声大叫：“来人！有刺——” 没等辰王喊出有刺客，雪白的剑刃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戚罪手中握着剑柄，面带微笑，“陛下，请冷静些，账都还没有开始算呢。” 接着，他望向傅旭尧，示意可以开始了。 第70章 肢解弑君 “你为什么要杀我全家？”傅旭尧一看见辰王，就想起他全家被杀的惨状。 辰王面色铁青，怒道：“傅旭尧，你勾结月影国，害死南王，抄家灭族都是你罪有应得，还来问朕是为什么？” “我没有！” “那朕下旨你为何不听命？” “我自问对陛下、对辰桓国忠心耿耿，这些国土是所有将士浴血奋战得来的，岂能拱手让人？” “哼。”辰王冷笑一声，“忠心耿耿？傅旭尧你这是把辰桓国的国土当成你自己的了？辰桓国是朕的，要怎么做轮不到你决定！” “所以陛下就听信谗言，完全不念及这些年我所立下的功劳，连审问都没有，就将我全家满门抄斩。” 辰王不屑地嗤笑，“功劳？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朕给的，为朕而死天经地义，辰桓国上下都是朕的子民，朕想杀就杀，何须审问？” 傅旭尧双目充血，死死盯着辰王，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效忠的竟然是一个如此愚蠢昏聩的君王。 归根究底，辰王不在乎他有没有真的勾结月影国，是不是有罪。 辰王从来没有想过去查。 只是因为他不听辰王的命令，致使蒋彷丧命，所以辰王气不过就迁怒杀了他全家。 “啊——”惨叫声刚响起，就被硬生生地阻断了。 戚罪手里的剑直接砍了他一只手，但动手的同时，他扼住了辰王的脖颈，辰王痛得涕泪横流，捂着胳膊叫也叫不出来。 “说得对，所以也没什么好审问的了。”戚罪笑容灿烂，但在辰王的眼里却比魔鬼还要恐怖。 辰王哪里想到戚罪真的敢动手，眼里尽是惊骇之色。 戚罪扬起唇角，带着血的剑又移到了辰王的腿上，“他杀了你家多少人来着？每人一刀怎么样？” 辰王想要求饶，“不——” 但话音刚落，戚罪便再次下手，砍了他一条腿。 辰王痛得面色扭曲，却喊也喊不出声来。 “下一刀该砍在哪儿呢？” 这下辰王再也没了一国之君的威风，涕泪横流，朝着傅旭尧求饶，“傅将军···我错了···都是蒋彷那个小人···他说你的坏话···他该死···” 傅旭尧冷眼看着他。 辰王打破了他最后一点关于对君王的尊重。 如果辰王是因为失去蒋彷，被愤怒冲昏头脑，所以才对他如此残忍，那傅旭尧还念他有一点可怜。 可辰王完全不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是贪生怕死，所以为了活命讨好他，能够说出蒋彷该死这种话。 傅旭尧心中失望透顶。 戚罪捏着辰王的脖颈，又拿刀毫不留情地砍了他另一只手，被这血腥的肢解场面刺激到了，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兴奋。 久违的快感涌上大脑，他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快感了。 在帝星，戚罪试过很多的杀人方式，割喉是他比较常用的一种。 方便、实用，但可惜过程太短，他享受不到多少快感。 还是这种肢解的乐趣更强，更符合他的口味。 戚罪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过来了。 帝星，看着监视器的莫尔见到这一幕，脸色骤变，赶忙叫来了人，“快！立刻打开传送器！” “上将大人，可是——”手下一脸困惑，戚罪还没有完成任务，怎么能回来？ “快去！”莫尔厉声喝道。 手下没办法，只好去开岚玉的传送器。 但就在按下传送器的时候，玻璃仓却没有任何动静。 【指令异常，请重新输入】 手下再次输入了一次传送回来的指令。 【指令异常，请重新输入】 手下紧张地额头冒汗，又输了一遍。 【指令异常，启动自动防御模式】 一时间，控制室里拉响了红色警报。 光屏上全都是乱码。 这是怎么回事？ 人们都慌了。 “别动！”莫尔立刻走到了主控器跟前，手指快速地操作，修改了系统的程式。 过一会儿，红色警报才消失。 光屏也恢复了正常。 “上将大人。”手下又惊又怕，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输入的是正确指令。” “我知道。”莫尔面色凝重，“是戚罪动了手脚，他换了指令。” “他什么时候换的？”手下一脸震惊，他们竟然完全不知道。 莫尔沉下脸来，应该是上次戚罪从第一个世界出来的时候。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还要继续开传送器吗？ “不用了。”莫尔方才只是让程序恢复正常，他也同样没办法打开传送器。 现在，除了戚罪自己，谁也没办法让他回来。 莫尔看着光屏上的画面，眸色深沉。 戚罪已经将辰王的四肢都砍断了，辰王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身上好像都没位置了。”戚罪恶劣的目光又转到了辰王的脸上，剑尖在那张惊恐的脸上比划，“不过这里还有。” 话音刚落，戚罪就挥剑直接削了辰王的一只耳朵。 辰王已经被折磨得快要疯了，但戚罪又割断了他的舌头，他连叫也没办法叫出来。 戚罪还要再动手时，被一直冷眼旁观的傅旭尧拽住了胳膊。 被打扰了兴致，戚罪有些不悦，不过看着傅旭尧的神情，戚罪眸色变得有些玩味，“你想亲自来？” 戚罪以为傅旭尧是不满足于看，想要亲自动手报复，于是将手里的剑递给了傅旭尧。 傅旭尧看着如同狗一样向他摇尾乞怜的辰王，脑海中想起满门被灭的惨状，握住了手中的剑。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也不过是和普通人一样的血肉，也会贪生怕死。 他的性命与旁人一样，又有何尊贵之处？ 仇恨冲昏了头脑。 傅旭尧手中的剑刺穿了辰王的胸膛。 鲜血喷涌而出，辰王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床上，死不瞑目。 他弑杀了一直效忠的君王。 戚罪眼见着傅旭尧杀了辰王，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 只是有些可惜。 没得玩了。 他对肢解死人就没那么大的兴趣了。 这时，一旁的辰王妃子醒了过来，一睁眼就面对着一床的残肢，吓得想要尖叫。 戚罪及时扼住了她的喉咙，食指抵在了唇上，做了一个安静的姿势，“嘘，王妃娘娘，冷静点。” 辰王妃子看着眼前俊美妖邪的青年，却完全没有半点欣赏他容貌的心思，只觉得浑身打颤，恐惧到了极点。 “等我们走了你再叫，好吗？”戚罪柔声道，他的笑容如同罂粟一样优雅迷人。 如果忽略他掐在对方脖子上的那只手，那这就像是一句真诚的请求。 辰王妃子脸色惨白，缓缓点了点头。 戚罪唇角扬起，松开手的瞬间，如同变魔术一样，手中凭空变出了一支鲜红的玫瑰。 “多谢你了，娘娘。”戚罪将玫瑰当做了谢礼，送给了对方。 然后带着傅旭尧一同跳窗离开了。 辰王妃子看着手中的玫瑰，有些失神，一时竟忘记了尖叫。 第71章 新主人 辰王之死一夜之间轰动了整个上京。 辰桓国陷入了内乱，月影军趁势发动攻击，内忧外患之下，短短一个月，连陷数座城池。 在辰桓国军情告急之时，戚罪带着傅旭尧来到了上阳关附近，与月影军会合。 “殿下。”阿清忧心忡忡地跑上前，这一个月来，他提心吊胆，直到看见戚罪的这一刻，心才放了下来。 “军中如何？”戚罪询问着军中的状况。 “柳河将军等人正在攻打上阳。”阿清回道。 “让你带的人呢？”戚罪问。 “带来了。” 少年从帐中跑出来，看见傅旭尧，眼睛顿时就红了，“将军！” “乌童？”傅旭尧没想到会再见到乌童，在历经离乱之后，顿时心潮涌动。 “将军，别再扔下我了。”乌童抱住了他，红着眼睛道，“以后你去哪儿，我都要跟着你。” 傅旭尧点了点头，现如今，他身边没有亲人，只剩下乌童了，“好。” 听了这话，乌童破涕为笑。 戚罪并没有打扰他们团聚，和阿清一起进了营帐。 傅旭尧注意到了，但却没说什么。 在和乌童交谈之时，傅旭尧得知是戚罪安排人在林子里将昏迷的乌童带过来。 “将军，我们走吧。”乌童说道。 “走？”傅旭尧拒绝了，“乌童，我走不了，我答应了赫连楚，以后会跟着他。” 乌童震惊不已，“将军，是不是他威胁你了？” 他所知的将军是宁死不降的。 “乌童，我杀了辰王。”傅旭尧将在上京发生的一切告知了乌童。 傅旭尧记得自己离开大牢时的承诺，戚罪救了他，还帮他报了大仇，傅旭尧不能负了自己之前的诺言。 乌童眼神复杂，没想到短短时间，便发生了这么多事。 傅旭尧弑君叛国，在世人眼中，已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天下之大，他已无处容身。 他只能跟着戚罪，也只有戚罪能保全他的性命。 离开戚罪，他只有死路一条。 “将军。”乌童也不知该如何宽慰自家将军，“其实，我觉得三皇子也许不是那么坏，至少他比辰王要看重您。” 戚罪为了得到傅旭尧费尽心思，甚至不惜孤身一人前往上京来救他。 这已经证明了他对傅旭尧的诚意和爱才之心。 傅旭尧在辰桓国一直得不到重视，辰王任人唯亲，听信谗言，任由他被蒋彷这种不学无术的草包欺压。 如今月影三皇子对他甚是看重，也许留在月影军中，傅旭尧更有机会一展所长。 “也许吧。”傅旭尧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如何，戚罪的确不会像辰王一般昏聩，但他的手段却比辰王要可怕得多。 和乌童说完了话，傅旭尧便来到了戚罪的营帐之中。 戚罪正看着上阳关附近的地形图。 “殿下，奴才去给您添杯茶。”阿清会意地拿着茶壶，退了出去。 营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戚罪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 傅旭尧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道：“多谢殿下。” “谢我什么？” “谢殿下将乌童带回来。”傅旭尧朝着戚罪道，“殿下放心，末将既然答应了殿下，就不会不守承诺，日后必定忠心为殿下效命。” 戚罪嗤笑一声，“你觉得我是在用乌童的性命来威胁你？” “末将并无此意。” “当日是我故意放你逃走，然后又派人跟踪你，捡到乌童。”戚罪瞧着傅旭尧，“你向来不畏生死，现如今又大仇已报，孑然一身，万一要是你心如死灰，一死了之，我岂不是白忙一场，于是，我只能将乌童找来，用他的性命来要挟你替我卖命，你就是这样想的，对吧？” 傅旭尧所有的想法全都被戚罪说中了，他承认自从天河关被骗之后，他就认清了戚罪的真面目，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或许戚罪真的是一片好意，带回乌童与他相聚，但傅旭尧却无法轻易相信。 傅旭尧觉得戚罪不会平白无故地对他好，他做事一定有目的。 不过傅旭尧不能承认他这样的恶意揣测，“末将知道殿下不是这样的人。” “我就是这样的人。”戚罪盯着傅旭尧，一句话将傅旭尧之后的话全都堵死了。 傅旭尧浑身一僵。 “傅旭尧，你的揣测是对的。”戚罪故意要戳破傅旭尧那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你要怎么办？” 到了现在，他已不必再在傅旭尧面前伪装。 傅旭尧不是傻瓜，只不过是过于感情用事，甚至有时候到了自欺欺人的地步。 他觉得，自己追随的是戚罪，那个曾经与他在天河镇结拜的好友知己。 但戚罪却始终提醒着他，那个在天河镇与他把酒言欢的知己只不过是一个用作欺骗他的假身份，一切都是假的。 傅旭尧面对着要效忠的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敌国皇子，戚罪与他的关系只是皇子与他的手下败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交情。 “无论如何，末将都听从殿下差遣。”傅旭尧下跪行礼道，他已经决定了追随戚罪，无论戚罪是怎样的人，他都不会违背承诺。 戚罪看着眼前的傅旭尧，凉凉道：“你不恨我么？” “末将不敢。” 傅旭尧从来没有恨过戚罪。 即使是得知戚罪欺骗他的那一刻也没有。 之前逃走，是因为他害怕了。 不是害怕自己会被一辈子囚禁，而是害怕自己会动摇本心。 戚罪有很多办法破天河关，但却偏偏选择了这一种最为复杂曲折的办法。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傅旭尧从未见过有人将他看得如此重要。 他明知一切都是戚罪设计的，但却无法恨戚罪。 “我不会愧对于你，两军交战，为了赢本就只能不择手段。”戚罪神色漠然，“兵不厌诈，你熟读兵法，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末将明白。”在得知戚罪身份的时候，傅旭尧又气又怒，但现在他已经不再生气了。 其实戚罪没有对不起他，战场上本就是各凭本事，成王败寇。 他输了也只能怪自己不了解敌人，怨不得谁。 所以，在天牢答应戚罪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他是真心臣服，决定追随戚罪。 戚罪感受到了傅旭尧的诚心，“那就好，起来吧，过来看看怎么破上阳关。” 傅旭尧站起身来，一同和戚罪看着上阳关的地形。 傅旭尧熟知辰桓的兵力情况，对上阳关更加是了如指掌，东边守卫薄弱，很快便给出了东边突破的建议。 戚罪也有同样的想法，“我打算先暂时任你先锋将军一职，先攻破上阳，然后再取上京，等你立了功，我会向父皇上奏，封你更高的官职。” “是，殿下。” “你应该称呼我主人。”戚罪给了傅旭尧与旁人不同的称呼。 “是，主人。”傅旭尧没有纠结，从善如流地换了称呼，他当初既已答应了追随戚罪，便已经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第72章 被封楚王 傅旭尧听从戚罪的命令，率领月影军攻打上阳关。 不过短短三日，便将上阳关攻了下来。 接着他并未停下步伐。 一路挥师北上，辰桓国本就兵力薄弱，再加上辰王已死，新君刚立，朝野一片混乱，辰桓军接连败退。 戚罪的眼光果然不错。 他对傅旭尧几乎是无条件的信任和重用，无论是粮草、兵器、人马，只要傅旭尧需要，他都会为傅旭尧弄来。 傅旭尧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越战越勇，竟在短短两个月，便攻陷了上京。 铁蹄踏破了辰桓王宫，逼得辰桓新君不得不献上降书。 自此后，辰桓国便彻底不复存在了。 戚罪率军班师回朝，皇帝高兴得大宴群臣，对这些将军论功行赏。 “封鲁江为车骑将军，赏银千两。” “谢皇上。” “封柳河为虎威将军，赏银千两。” “谢皇上。” 受到封赏的将军几乎都成了戚罪的亲信，这下子对他越发推崇了。 “封傅旭尧为大将军，晋威远伯，赏银万两。” 傅旭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忙领旨谢恩，“谢皇上。” 谁都没想到，受到最高封赏的将军，竟然是傅旭尧这个降将。 不过人们也没有理由质疑。 毕竟谁都知道，这场战争几乎有一大半都是靠着傅旭尧打赢的。 傅旭尧的目光望向前方坐在上位的戚罪。 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他记得戚罪曾对他说过的话。 “凭你的才能，若是得遇明主，便是封疆裂土也不在话下。” “等你立了功，我会向父皇上奏，封你更高的官职。” 戚罪这一次没有骗他。 普通人想要得到爵位非常难，何况他并非月影国人，被封爵更是难上加难。 傅旭尧从来不敢想，自己能够有被破例封爵的一日。 这一切都是戚罪给他的机会。 “三殿下赫连楚听封。”现在，论功行赏，最后轮到戚罪了。 “儿臣在。” “封赫连楚为镇北元帅，晋位楚王，赐王府一座，赏金万两。” “谢父皇。” 众人望着高台之上受封赏的戚罪，心思有些复杂。 皇帝已经立下了太子之位，按理说储君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 但赫连鸣的资质实在有限，虽然二皇子赫连晫一党倒下了，但四皇子赫连轩却逐渐崭露头角。 再加上如今赫连楚这位三皇子也回来了，而且手握兵权，风头正盛。 平静的湖面下暗流涌动。 看来皇位属谁，还未可知。 赫连鸣瞧见这一幕，神色也有了变化。 皇帝为了庆祝这一次大胜，命戚罪犒赏三军。 宴会之后，赫连鸣本想来找赫连楚，然而，赫连楚却被一群大臣围着恭贺讨好，他根本没有和赫连楚谈话的机会。 之后戚罪又去了犒赏三军，赫连鸣等了许久，都没见赫连楚过来找他。 过了两天，赫连鸣在东宫已经等不及了，差人去叫赫连楚过来。 得到的却是赫连楚已经离宫的消息。 “他去了哪里？”赫连鸣蹙眉问道。 “楚王府。”赵千如实回禀道。 赫连楚如今已是楚王，皇帝赐了他府邸，自然不会继续住在景明宫。 “殿下。”范言是当年赫连鸣选中的伴读，如今已官居长史，成了赫连鸣最得力的手下幕僚，“这赫连楚也太不像话了。” 范言对赫连楚有些不满，“回来不但不主动来拜见您，就连离宫都不和您说一声，我看他是居功自傲，根本不把您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赵千曾在江南与戚罪一起历经生死，心中对戚罪极为佩服，听了这话赶忙道：“殿下，这一定是误会，大概是三殿下太忙所以忘记了，三殿下对您一向尊重，为您去边关历经生死，得到兵权，绝不可能故意不来见您。” “哼，当时不比现在。”范言冷笑道：“赫连楚与殿下毕竟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许他当时是为了殿下，但如今他深得皇上宠信，又手握兵权，连朝中大臣也都忙着纷纷送礼讨好，谁能保证他不起异心，万一他要与太子殿下争夺皇位，太子殿下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够了！”赫连鸣沉下脸来，“阿楚不会这么做的！” “殿下，人心难测啊。”范言劝谏道。 赫连鸣拍案而起，怒喝道：“我说不会就不会，本宫与阿楚一同长大，难道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要是再诋毁他，本宫就砍了你的脑袋。” “殿下恕罪。”范言吓得一颤，赶忙跪了下来。 赫连鸣没有看他，望向赵千，“既然阿楚忙，那本宫就去看他，阿楚，备些贺礼，随本宫一起出宫。” “是，殿下。” 赫连楚封王之后，便迁出了景明宫。 来到了皇帝赐给他的楚王府。 王府内热闹非凡，宾客络绎不绝，都是来上门恭贺送礼的，街上排了一条长龙。 赫连鸣打算和赵千一起进去，却被人拦住了。 “你们干什么？想插队啊？”排到队伍前面送礼的人立刻就变了脸色。 赫连鸣微服出宫，赵千手中又拿着礼物，就被这些人误以为也是来送礼的。 “大胆！”赵千面露怒色，“你知道我们主子是谁吗？” “谁管他是谁？我告诉你，我们老爷是吏部侍郎，前面那个是工部尚书家的，送礼全都要排队！” “我们是来见楚王的。”赵千冷声道。 “哼，这儿哪个不是来拜见楚王的？想见楚王的人多了去了，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见楚王？” 站在这里的都是朝中臣子的管家下人，各个都是眼高于顶，排了半天队送礼物拜帖，怎么能让一个陌生人插队。 当即就要去推赫连鸣。 赫连鸣的脸色沉了下来，有些难看。 “放肆！”赵千为了护主，立刻挡在赫连鸣跟前，拔出了剑。 眼前这局势变得剑拔弩张，这时，宅子里出来人了。 “太子殿下。”阿清本来是来安排这些送礼的人，哪知一出来就看见了赫连鸣，他知道赫连鸣的身份。 “我来找阿楚。”赫连鸣面色不愉道。 “主子就在府里，请跟我来。”阿清一边将赫连鸣迎进来，一边赶忙让人去通知自家主人。 赫连鸣看了排队的人一眼，然后走了进去。 赵千也收起剑，一同跟着殿下进了楚王府。 刚才骂赫连鸣的人一下子脸都白了，只觉得双腿发软，眼前发黑，险些晕厥过去。 那竟是太子殿下！ 天呐，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排队的队伍里有好几个人被吓得面青唇白，惊恐不已，直挺挺得倒了下来。 第73章 勾心斗角 到了内院。 傅旭尧正在教戚罪武功。 戚罪对这个世界的内力和轻功颇有兴趣，虽然有翼在身边，他没必要学这些。 但戚罪对新鲜事物总是有些好奇。 跟着傅旭尧教的功法，在劈碎了一块木桩之后，戚罪露出笑容。 “殿下真厉害！”一旁的宋秋池赞叹地拍着手掌。 戚罪却没有看他，目光望向傅旭尧，“如何？” “主人进步神速，不过内力修为非一朝一夕就能练成，只要主人潜心修炼，假以时日必有所成。”傅旭尧没有像宋秋池一样夸赞，而是如实说道。 内力本就不是能够快速修成的，戚罪在武学上已经算是极有天分的了。 戚罪笑了，“你倒是会说话。” 傅旭尧听了戚罪的揶揄，面色有些僵硬，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但他也只是实话实说。 看戚罪的样子，他一时也没办法判断出戚罪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傅旭尧向来不太善于察言观色。 戚罪其实没有生气。 研究内力本就是他一时兴起，在岚玉连通的世界里，还有不少比内力更高维度的力量。 他如果想要，可以直接想办法夺过来。 完全不需要耗费时间，像这样慢慢学。 傅旭尧为人单纯诚实，即使追随了他，也不会像旁人一样谄媚奉承。 这也是他欣赏傅旭尧的地方。 这时，阿清带着赫连鸣来了。 “大皇兄。”戚罪换了一副表情，微笑着上前。 “参见大殿下。”宋秋池和傅旭尧一同行礼道。 赫连鸣正要同戚罪说话时，看见了傅旭尧，“看来三弟还挺忙，怪不得回来以后，都不来东宫。” 傅旭尧感受到了赫连鸣的敌意，他不知道这敌意从何而来，下意识地望向戚罪。 “大皇兄言重了。”戚罪笑着道，“我们去里边谈吧。” 走到了内堂。 赵千将贺礼放了下来。 赫连鸣想要与戚罪单独叙旧，让赵千等人都退下了。 “大皇兄找我，不知有何事？”戚罪心知赫连鸣没事不会来找他。 “怎么？没事不能来找你么？”赫连鸣冷冷道，“也难怪，外面那么多人来找你送礼，连我想见三弟一面都难了。” “大皇兄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戚罪笑着道，“我去边关本就是为了大皇兄，如今事成，我怎会轻慢皇兄？” 赫连鸣听了这话，舒服了不少，“阿楚，我知道你一心为我，唉，要是其他皇子能有你一半就好了。” 这是要说正题了。 戚罪一脸正色，关心道：“大皇兄贵为太子，是谁敢对你不敬？” “还不是那个赫连轩。”赫连鸣说起了戚罪离开之后的事，“你走后不久，便有人向父皇谏言，接赫连轩回了国。” 戚罪回来之后已经听说了这件事。 算算时间点，和前一世赫连轩回国的时间差不多一样。 在学院读书到一半的时候，星焱国来使，带走了赫连轩，自那之后，赫连轩便在星焱国当了十年质子。 本来此生他都没办法回国。 奈何这家伙天生长着一张蛊惑人心的面孔，哄得星焱国公主团团转，也跟着他一起回来了。 赫连轩自此之后便没人再敢说他了。 “唉，赫连轩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桃花运，他已经先后娶了三个侧妃，都是朝中重臣贵女。” 也不知道这些女子看中了赫连轩哪里，赫连鸣看着他除了长着一张比女人还要精致好看的脸以外，毫无优点。 但所有女子都像是着了魔一样，对赫连轩爱得不得了。 赫连轩就靠着娶妃子，拓展自己的势力。 到如今在朝中，他的势力已经快要能和赫连鸣一较高下。 “阿楚，你要帮帮我。”赫连鸣抓住戚罪的手腕，恳求道，“后天就是他娶安平公主做王妃的日子，不如我们一起去。” 戚罪本来就是要帮赫连鸣对付赫连轩，登上帝位的，听了这话便道，“好吧，我同你一起去。” 戚罪的话给赫连鸣定了心，有这个弟弟在，他总算多了些底气。 宋秋池看着赫连鸣离开了楚王府，然后就被戚罪唤了过来。 “去备一些礼，后日与我一同去贺四皇子新婚之喜。” “是，殿下。”宋秋池面露喜色。 戚罪吩咐过后，便要去书房。 “主人！”傅旭尧下意识地唤住了他，“还要练剑吗？” 戚罪本来召他来，是要与他一同研习武功剑法的。 “今日不用了。”戚罪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现在他需要研究一下如何对付赫连轩，当然没兴趣与傅旭尧再一同切磋，“你回去吧。” 傅旭尧看着戚罪离开，心里有些失落。 宋秋池在旁瞧着，不禁扬起唇角，阴阳怪气地讥诮道：“听闻将军与殿下在边关时，关系不错。” 傅旭尧看向宋秋池，他心里不屑与宋秋池这等人来往，觉得宋秋池对戚罪过于谄媚讨好，和蒋彷那种欺下媚上的人是一路货色，“宋大人此言何意？” 宋秋池冷笑道：“也难怪，辰桓这等边陲小国出来的人，能懂些什么规矩。不过，本官提醒你，这是在月影皇城，殿下贵为楚王，你应该懂得区分尊卑上下。” 宋秋池看傅旭尧很不顺眼。 本来他才应该是殿下最信任最得力的手下。 他为殿下尽心尽力，但如今身上的官职也只是一个长史。 虽然待遇和其他皇子侍读相较并不算差，但宋秋池的野心不止于此。 他觉得自己应该有更高的官位。 宋秋池本以为殿下从边关回来，他的地位便会有所提升。 提升是提升了，三皇子立下大功，封为楚王，身边人的地位自然都水涨船高。 但这种提升，却没办法令宋秋池高兴起来。 因为殿下身边多了一个傅旭尧。 傅旭尧追随殿下不久，便已经封了爵位，殿下也是事事都找他一起商量，看来甚为倚重。 宋秋池心里有些不满，论身份地位，追随殿下的时间，傅旭尧都应该在他之下。 但傅旭尧却仗着与殿下的交情，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现如今，看见傅旭尧的脸色，心里的郁闷之气稍微吐出了些，得意地教训了一句，便离开了。 傅旭尧站在原地，攥起拳头，脸色青白交加。 第74章 见卓文英 戚罪正思量着如何对付赫连轩，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上了门。 “我要见赫连楚。”院子里传来一阵吵嚷声。 “楚王殿下不见客。”阿清拦住了前来的青年。 “啪——”地一声，青年直接扇了阿清一个耳光，“滚开！你算什么东西？这里也轮得到你来说话？” 阿清的脸颊被扇得红了一边，眼中闪过一抹阴翳的暗色。 戚罪觉得吵嚷，出来时就看见了这一幕，眼眸眯起，脸色沉了下来，“那也轮不到卓大人来说话。” 青年正是卓文英，身为四皇子的侍读，虽然卓家因为二皇子的事曾受了些牵连，但卓文英却像是有预知能力一样，提前上了奏折，参奏了卓兴远，反倒因为大义灭亲得到了皇帝的欣赏。 当年的神童才子如今已经进了官场，这些年来政绩卓着，已经官至左都御史，有着正二品官衔，深受皇帝宠信。 “阿楚。”卓文英见了戚罪，眼神立刻变了，双眸泛红，里面蕴藏了许多复杂的感情，“我——” 然而他话没说出来，就被戚罪打断了。 “光天化日，卓大人来本王的府邸打人，是何用意？”戚罪冷喝道。 卓文英看着戚罪那一脸冷淡陌生的表情，有些心慌。 戚罪将他当成了来上门寻衅滋事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见你。”卓文英想要解释，将手中的礼物拿了出来，“贺你归来之喜。” 但戚罪完全没兴趣听，直接道：“想见本王的人不少，但像卓大人这样无礼的，本王还是第一次见。” 卓文英的脸色有些僵硬，他也是一心着急想见戚罪，才会失了方寸，“抱歉殿下，臣不是故意的，请殿下原谅。” “态度不错。”戚罪凉凉道，“不过，这冒犯闯入本王府邸，若是一句话就饶了你，本王的颜面何存？” 卓文英知道戚罪这是有心使他难堪，上一世明明对方不会这么咄咄逼人的。 但顾念到来此的原因，卓文英还是忍了下来，咬了咬牙道，“殿下要如何才能原谅，臣甘愿领受。” “那就掌掴两下。”戚罪望向阿清，“你来动手。” 阿清有些惊讶，但心中也知道戚罪这是在替他出头。 “是，殿下。”阿清跟着戚罪久了，现如今身为三皇子身边最得宠的红人，各方都得讨好奉承，再也不是当日那个卑微得任人欺负的小太监。 戚罪对此十分纵容，令阿清的性子也变得有些乖戾，睚眦必报，再加上他上过战场也杀过人，手段也愈发狠辣无情。 阿清直接上前抬手，劈头盖脸狠狠扇了卓文英两巴掌。 一点也没留情，比方才卓文英打他要重得多。 卓文英那清秀的脸上多了两道红印，被打得头发晕，险些倒在地上，一介书生哪里受过这么重的手，痛得眼冒泪花，捂住了脸。 他只想做做样子，没想到戚罪真的会要人打他，而且居然还打得这么狠。 卓文英委屈地望向戚罪。 但戚罪完全不领情，“卓大人受罚之后，就可以走了。” 卓文英好不容易见到戚罪，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这下也顾不得自己的伤了，赶忙道：“我还有话想同殿下说。” “什么话？” 卓文英犹豫了一下道，“臣想和殿下单独谈。” 戚罪也想知道卓文英来干什么。 将他带到了书房。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卓文英一直盯着戚罪，面容如此熟悉，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但这一世，阿楚还好好活着，就在他跟前，这令卓文英一时间有些紧张。 “你不是有话要说？”卓文英的视线太过明显，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盯得戚罪都觉得怪异。 卓文英见此，回过神来，赶忙道：“臣知道殿下从边关回来，一早便想来探望殿下，殿下此行一定受了不少苦。” 边塞是苦寒之地，卓文英也是在戚罪离开之后才知道的，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虽然上一世赫连楚平安回来，但他仍担忧不已。 这一世的变化太多，先是赫连晫被废，又是赫连鸣成了太子。 卓文英以为这是重生的蝴蝶效应，他生怕赫连楚也有什么意外，如今看他平安回来，心总算放了下来。 戚罪听了这话，不禁蹙起眉头。 卓文英在耍什么花样？ 他记得卓文英从来对赫连楚都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这样，后面也不会听赫连轩的命令，亲手杀了赫连楚。 现在演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不过看到殿下现在贵为楚王，我也为殿下高兴。”说着，卓文英拿出一幅卷轴，“这是我亲手画的贺礼，希望殿下喜欢。” 他将卷轴打开。 这是一幅极其上佳的山水画，在山水瀑布间，透着一种高雅悠然的韵味。 上一世，他便是因为此画与赫连楚结识，然后引为知己。 当时卓文英因为处境艰难，拿这幅画去寄卖，赫连楚虽然在书画方面没什么造诣，但他却极为欣赏有才华的书生才子，且对他的这幅画极为欣赏，还花重金将其买下，一直小心收藏。 卓文英期待着戚罪的反应，但转头看过来，戚罪一脸索然无味。 戚罪不明白卓文英送这一幅画的意义是什么。 他之前见卓文英画过不少画，知道他文采卓绝，在书画方面造诣很高。 卓文英还有必要再特意来他跟前炫耀一次？ 戚罪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卓文英脸上的笑容微僵。 “殿下，还有这一串佛珠，是我特意去护国寺为殿下求来的。”卓文英见此又将一串红玛瑙的佛珠摘下送上。 他记得赫连楚喜欢佛珠，大概是杀心太重，总需要一些东西平静一下心灵。 他上一世帮赫连轩接近赫连楚，在他生日之时送了这样一串佛珠给赫连楚。 赫连楚高兴不已，还说他是第一个送他礼物的朋友。 自幼在冷宫长大，之后又因为性格阴沉暴戾，旁人对赫连楚大多除了畏惧，就是嫌恶。 从没人真心对他，记得他的生日，送他礼物。 所以，赫连楚当时十分感动，他将佛珠戴在手上，至死都没有摘下来。 但戚罪看着递到跟前的佛珠，眉头却蹙得更深了。 他向来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他都没有去过寺庙，更别提戴什么佛珠了。 戚罪完全不知道卓文英从哪儿打听到的这些喜好。 “你来找本王，就是为了说这些？”戚罪有些不耐烦，卓文英来找他，就是假模假样地关心两句，然后来送幅画，送一串佛珠。 简直莫名其妙！ 这根本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卓文英本以为赫连楚的表现会和上一世一样，却不想如今赫连楚已经完全换了芯子，喜好也全然变了。 本想再用同样的方法接近示好，谁知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卓文英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慌忙道，“殿下，不止如此。我知道您明日要去参加四皇子的婚礼，我想劝您不要去。” 戚罪眉梢微挑，总算说到正题了。 这才是卓文英今天来见他真正的目的。 第75章 佛珠 “为什么？”戚罪明知故问。 “我担心赫连轩会对您不利。”卓文英一脸焦急担忧。 戚罪觉得他的演技可真不错，”赫连轩是你的主子，他想对付我，你应该帮他，为何反倒来找我？” “因为——”当然是因为他是重生的，知道赫连轩会杀赫连楚。 但卓文英不能说出实情，只好道：“因为臣认为比起大皇子和四皇子，您才应该是继承皇位的人。这些年来臣虽然一直待在四皇子身边，但心里却想着三殿下，希望有朝一日，能投效三殿下。” 戚罪嗤笑一声，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卓文英今日这么奇怪了。 想起上一世赫连楚的经历。 看来是赫连轩命令他来接近自己的。 和上一世同样的目的，示好，成为朋友，等到他彻底信任，就诱哄他去帮赫连轩争皇位，利用完后再杀了他。 同样的手段和套路，但这一次不知为何却早了不少。 按照岚玉的提示，卓文英接近他，也不在这个时候。 难道是因为如今他成长得太多，威胁到了赫连轩，所以赫连轩等不及要亲近动手了？ “你这么说，不怕本王告诉太子和四弟？”戚罪故意道。 卓文英的脸色有些苍白，“三殿下不信我？” “我应该信你吗？”戚罪反唇相讥，冷笑道。 他们过去连交集都很少，总共也没见过两次面，更谈不上什么交情。 戚罪不答应也在意料之中，卓文英心中越发忐忑，“殿下，无论您怎么想，但我是真心为了您好，我会向您证明的。” 戚罪没兴趣花时间了解他是真心还是假意，随口敷衍道：“那就等你证明了再说。” 卓文英听了这话，心中却生出了一丝希望。 上一世是他对不起赫连楚，这一世无论如何他也要补偿，守护在赫连楚身边。 送走了卓文英，戚罪拿起了桌上的佛珠手串。 “殿下。”阿清走了进来，递来茶水，不经意间瞥见了戚罪手上的佛珠。 殿下什么时候喜欢起了佛珠？ 他想起方才进来的卓文英。 “这佛珠是卓大人送您的礼物？”阿清忍不住试探性地问道。 “你喜欢？”戚罪抬眸问道。 阿清摇了摇头，“奴才不好礼佛。” 他对神佛也没有什么信仰。 何况这是卓文英送的，他就更不喜欢了。 “那就扔了吧。”戚罪也觉得这串佛珠看着很碍眼，“还有那幅画，也一并扔了。” 阿清听了这话，心中暗喜。 他方才不知道卓文英对殿下说了些什么，担忧殿下会因此对卓文英改变态度。 见此便放下心来，果然殿下还是一如往常。 他就说，殿下怎么可能会喜欢佛珠，这卓文英挑礼物来讨好殿下，也不知道打听打听殿下的喜好。 威远伯府，书房。 烛火下，傅旭尧正翻看着兵书。 乌童上前，担忧地看着将军，“将军，时候不早了，歇息吧。” 傅旭尧摇了摇头，“你先去吧，我再看一会儿书。” 乌童忍不住道：“您还在介怀昨日宋秋池的话？他那是嫉妒您得到三殿下的宠信，才会那样说的。” 傅旭尧抿了抿唇，“乌童，我没有生气。” 宋秋池说的其实也是实话，他与戚罪身份不同，确实不应该走得太近。 但理智却无法解释为什么他昨夜整整一夜未眠，现在也是如此，他只能用看兵书来当借口，打发时间。 来到月影皇城，身处完全陌生的异国，就算他被封了爵位，得到不少人的敬畏尊崇，他也不觉得有多快乐。 他喜欢在战场上的时候，喜欢在边关的时候，只有他和戚罪，那时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一场场的胜利，重新唤回了活着的意义。 可战争一结束，所有人都高兴地享受着胜利果实，回家庆祝了。 只有傅旭尧，他回不了家，国破家亡，如今他已经是孤身一人，这种孤寂让夜倍加煎熬漫长。 “将军。”乌童犹豫了一下，道：“您既然已经投靠了殿下，就不要再想过去的事了，现在您应该想的是将来？” “将来？”傅旭尧苦笑，他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我们毕竟不是月影国人。”乌童劝道：“以将军如今的身份地位，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您，您要在朝中长久立足，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得好好想想做官的门道。” “做官有什么门道？”傅旭尧蹙起眉头。 乌童叹了口气，“您得想办法讨好三殿下，他是我们在月影国的倚仗。” 将军向来不喜欢那种溜须拍马，逢迎权贵的官员，得罪了不少人，这也是他之前在辰桓国虽然立过不少战功，但却一直没有升官的缘故。 如今来了月影国，虽然现在明面上人们都对他们客气讨好，但心里大多都瞧不起他们。 毕竟傅旭尧是叛国降将，还杀死自己的君王，这是古往今来都饱受世人唾骂的行径。 就算他再有能力，皇帝和月影朝臣都对他存在着防备之心。 将军没办法迎合得了这些人，因为这些人都不会信他们。 所以，他们想要在月影国待下去，就只有靠赫连楚。 只要得到三皇子的宠信，他们在月影朝中就算站稳了脚跟。 甚至万一将来三皇子继承皇位，成了月影国皇帝，将军的官位便会升得更高。 “他不是这样的人。”傅旭尧不觉得戚罪会喜欢那些讨好谄媚的小人。 戚罪需要的是能真正帮他的人。 “我知道将军您有能力。”乌童道，“但现在您不是在战场，而是在官场。人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三殿下也一样，不然那宋秋池怎么会在殿下面前如此得意？” 傅旭尧的眉头越拧越深，难道真的要学宋秋池那种小人？ “您明日见三殿下的时候，记得好好表现。”乌童苦口婆心地劝道。 傅旭尧一脸疑惑，“可如今他没有召见我，我要怎么见他？” 就算他要学，戚罪不召见他，他连楚王府都进不去。 又要怎么表现？ “他不召见您，您可以主动想办法去见他啊。”乌童拿出了一份红色的请柬，“这是下午轩王府送来的。” 傅旭尧看到请柬，打开之后，不由得一怔，“赫连轩的婚宴请柬？怎么会送来这里？” 他同四皇子赫连轩一点也不熟，只是上次宫宴上见过一次，连话都没说上两句。 为什么会把婚宴请柬送到他这里来？ “也许是想拉拢您吧。”乌童道，“不过，最重要的是，明日的婚宴，三殿下也会出席。” 这是傅旭尧见戚罪的一个好机会。 傅旭尧看着手里的请柬，心里虽然有些狐疑，但想到明日能见到戚罪，还是决定要去一趟。 第76章 婚宴死人 赫连轩在星焱国多年为质子，虽然不得皇帝喜爱，但如今与星焱国安平公主成亲，皇帝面子上也不能薄待，便将其封为轩王。 轩王府自是比不得楚王府，但赫连轩这两年娶的三个侧妃，都身份不凡，为他在朝中打点了不少，因此在婚宴上也有许多大臣前来祝贺。 大婚之日，轩王府门前的红灯笼格外耀目。 赫连轩穿着一袭红袍喜服，衬得本就白皙精致的面容更加明艳动人，竟是连他身边的侧妃都被他的容貌比下去了。 看见赫连鸣来了，便迎上前来打招呼，“太子殿下。” 赫连鸣心中嫉妒又不屑，“四皇弟倒是好艳福啊，今日之后，可就是安平公主的驸马了。” 赫连轩微微一笑，“太子殿下言重了，说起娶妃，臣弟自是没有殿下的服气，得到父皇亲自指婚。” 赫连鸣的脸色微僵，赫连轩这是故意在给他难堪。 谁都知道，本来他的太子妃应该是左丞相嫡女陆宛儿，但陆宛儿却偏偏看中了赫连轩，还和赫连轩发生了关系，闹得非嫁不可。 皇帝只好换人赐婚，将陆宛儿的庶妹陆宁嫁给他为妃。 无论是样貌还是身份，陆宁都远远比不上陆宛儿。 这件事令赫连鸣大失颜面，他一直都不愿提起。 如今赫连轩拿这件事来揶揄他，令赫连鸣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 正待发怒之时，却听到有传礼太监高声道，“楚王到——” 赫连楚来了！ 赫连鸣顿时眼睛一亮。 戚罪让宋秋池将礼物放下，然后就走了过来，打着招呼道：“参见太子殿下。” 赫连鸣脸上露出笑容，“阿楚，都说不用这么多礼了。“ “礼不可废。”戚罪的目光望向赫连轩。 赫连轩在看见戚罪的身影时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来。 如今被戚罪如此冰冷的目光看着，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戚罪这话是在点他！ 长幼有序，赫连轩只好向戚罪行礼道：“参见楚王殿下。” 戚罪没有立刻让他起来，而是转头与赫连鸣攀谈，一时间场面有些僵硬。 直到过了一会儿，有小厮前来提醒吉时快到了。 “嗯？四皇弟怎么行这么大的礼？还不起来，别误了吉时。”戚罪像是才发现赫连轩行礼一样。 赫连轩松了口气，这才有了借口起来，面上笑容有些勉强，“谢皇兄，时辰不早了，皇兄请入席吧。” 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和安平公主拜完堂后，赫连轩穿着红袍，前来同宾客敬酒。 敬到了戚罪这一桌。 戚罪勾起唇角，“许久不见，四皇弟长大了不少，都已经娶妃了。” 赫连轩喝得微醺，脸有些发红，“三皇兄何时娶妃？” “这就用不着四皇弟劳心了。” 赫连轩却趁着醉意，胆子大了不少，笑着勾住了戚罪的肩膀，像好兄弟一样道：“三皇兄看中了朝中哪位千金，本王替你去说。” 旁边的赫连鸣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了。 赫连轩这是什么意思？ 要拉拢戚罪？ 但好在戚罪没喝醉，转头瞧着赫连轩，笑着道：“我怎么敢让四皇弟去说？不怕四皇弟把人给勾走了么？” 他虽然笑着，但眼底却透着凉薄和讥诮。 这揶揄的话令赫连轩的笑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三皇兄是否听了什么不好的传言？” “是传言还是事实，四皇弟心知肚明。”戚罪盯着赫连轩，“但这靠女人的本事，本王的确是学不来。” 虽然这件事众人都心知肚明，但没人敢当着赫连轩的面这样直白的讽刺他。 一时间，赫连轩的面子有些挂不住，戚罪与旁人不同，他手握兵权，是赫连轩想要拉拢讨好的对象。 所以赫连轩还不能对他发火，这就变得有些憋屈了，面色铁青，险些要将手里的酒杯捏碎。 赫连鸣在边上看着赫连轩有火发不出的样子，心里顿感痛快，之前与赫连轩较劲的时候，多数都是他被赫连轩气得无话好说。 现如今，也轮到赫连轩被呛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把在场的宾客都吓了一跳。 赫连轩的侍从脸色发白，慌慌张张地跑来，“殿下！王妃出事了！” 赫连轩蹙起眉头，连忙起身。 一行人走到了后院，推开房门。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进了房间，只见安平公主衣衫不整地倒在床上，脸色惨白，瞪大了眼睛，脖子上被一刀砍断，血湿了整个床榻。 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透的一具尸体了。 而就在床榻边上，正倒着一个人，手里还握着刀。 这人，竟是傅旭尧。 傅旭尧看见戚罪进来，面露慌乱之色。 戚罪的面色沉了下来。 第77章 三日之约 安平公主在大婚之日被杀，这件事不但是关乎皇家颜面，还关系到两国邦交，非同小可。 傅旭尧被绑上了殿。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赫连穆脸色铁青，怒斥道。 安平公主的侍女吓得瑟瑟发抖，“奴婢也不知，公主只是让奴婢去倒一杯茶，奴婢没想到会有人如此大胆，回来就见他杀死了公主。” 傅旭尧脸色立刻就变了，“我没有！” 赫连穆气得恼火不已，“没有？那公主为何而死？” 他怎么也想不到，傅旭尧居然这么大的胆子，见色起意，硬闯公主房间，欲行不轨，甚至还杀人灭口。 傅旭尧不是月影国人，赫连穆本来就对傅旭尧有戒心，如今一来，更是认定了他包藏祸心。 说不定就是想借此挑起月影和星焱两国之争。 当即就要下令将他斩杀，“来人！” “父皇。”关键时刻，戚罪站了出来，“此事还未查明，请父皇三思。” “还要查什么？”赫连穆怒沉着脸，以为是戚罪想包庇手下，“难不成你想替这逆贼求情？” “不是。”戚罪以一个相对冷静的态度道：“儿臣只是觉得事有可疑，傅将军与四皇弟不熟，王妃住所守卫重重，他是如何进去的？而且杀人之后也不离开，而是等我们撞破，父皇不觉得这太蠢了吗？” 赫连鸣也在此时站出来说话道：“是啊，父皇，三弟说的有理，请父皇查清楚事实再说。” 赫连穆沉下脸来，“好吧，朕就给你三日时间，若是三日之内，你不能找到证据，朕就要将他处斩。” 安平公主死了，他们必须得尽快给星焱国一个交待，否则一定会引起两国战事。 戚罪答应了下来。 天牢里。 戚罪带着乌童来见傅旭尧，乌童看见将军，顿时红了眼睛，“将军！” “乌童，你没事吧？”傅旭尧担心地抓住了栏杆。 乌童摇头，双眸含泪，“殿下说一定会将您救出来的，您千万不要担心。” 傅旭尧望向戚罪，神色复杂。 戚罪吩咐阿清，将乌童带走，他要单独问傅旭尧一些话。 傅旭尧心中苦涩，“主人，对不起。” 他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如果知道，他是绝不会去四皇子府参加婚宴的。 “你和赫连轩并不熟，为什么去婚宴上？”戚罪不明白傅旭尧为何会在赫连轩的婚宴上出现。 傅旭尧想起自己的目的，有些羞于启齿，“我想见你。” “见我？”戚罪有些疑惑，不理解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傅旭尧想见他，应该来楚王府，为何去的是赫连轩的府邸。 “我···”傅旭尧一向耿直，不太习惯说谎，于是就有些吞吞吐吐，“我担心你不想见我，恰好这时候轩王府派人送来了请柬。” 戚罪抓住了关键词，“你的请柬是赫连轩送的？” “是，但安平公主真的不是我杀的！”傅旭尧抓住了他的袖子，急切地想要辩驳，“我什么都没有对她做，是真的！” 面对傅旭尧着急的辩驳，戚罪陷入了思虑。 赫连轩与傅旭尧并不相熟，为何会莫名送请柬给他？ “主人，你相信我，我没有杀人！”傅旭尧见戚罪不说话，以为他当自己真的杀了人，急得满头大汗。 戚罪弯下腰来，俯视着他，神色淡定地按住了他的肩膀，温声道：“我知道，我相信你没有杀人。” 那双注视着他的黑眸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是大海中的桅杆，溺水时的浮木，莫名令人觉得安心。 “现在，从头到尾告诉我一遍，究竟发生了什么？”戚罪的语气似乎天生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傅旭尧仿佛也被这股力量安抚住了，慌乱被驱散了不少，和戚罪讲起了经过。 那日他接到请柬，来到轩王府参加婚宴，本来是想要借此见戚罪的。 但去到不久，便有人上前告诉他。 说三皇子要见他。 傅旭尧心里急着想要见戚罪，就没考虑太多，跟着去了。 可一进房间，就被扑面而来的迷烟给迷倒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处安平公主的床边，手里还拿着刀。 然后就是戚罪等人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你认得带你去的那人是什么样子？”戚罪问道。 傅旭尧点了点头。 戚罪带来了纸笔，让他将人的样子画下来，然后拿起画像，收起来，便要离开。 离开时，傅旭尧忍不住再次抓住了他的袖子，“戚弟！” 他下意识地唤出了过去的名字。 戚罪的目光瞥向他，傅旭尧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方才戚罪那温柔的目光，一心帮他的认真模样，令他是不自觉想起了在天河镇的时候。 但所幸戚罪没有怪罪他的失言，戚罪完全洞悉了他的不安和恐慌。 傅旭尧担心戚罪会抛下他。 就像当初在天河镇一夜失踪一样。 他清楚知道戚罪的冷酷无情，现如今戚罪是月影国三皇子赫连楚，他又是戚罪一手提拔举荐上来的。 陷害他的人一定是想借他来打击戚罪，令戚罪失去皇帝的信任。 虽然他是无辜被人陷害，但万一要是找不到证据证明他的清白怎么办？ 为了明哲保身，戚罪说不定会选择放弃他。 “傅旭尧，不用多想，你是我的手下，我不会让你有事。”戚罪注视着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散发着狂悖的自信和张扬的冷意。 戚罪骨子里是个控制狂，对待自己的所有物，他可以毫不留情的毁掉，若是旁人想要动分毫，那就是在找死。 戚罪绝不会轻易罢休。 第78章 穿越者 夜里，一个人潜入了楚王府，来到书房。 戚罪正在看着轩王府上下人等的供词。 潜进来的人步履很轻，来到他身后，手刚要探上去。 “你不想那只手被砍了就放上来。”锋利的薄唇微掀，吐出毫无感情的话语。 吓得来人赶忙缩回了手。 “你背后长了眼睛吗？”司徒城坐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语气有些不忿，本来想吓人，结果却反被人吓了一跳。 “是你身上的味道太刺鼻了。”戚罪不明白为什么司徒城一个大男人会这么喜欢化妆，身上还总是擦这么浓的香粉。 虽然戚罪有时候需要他易装改扮，但他也不必时时都这样。 “还不是为了你。”司徒城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道：“为了帮你查案，我都牺牲色相了。” 戚罪挑了挑眉，“那你查的怎么样？” “我去轩王府打听过了，没人认识画像里的人。”司徒城道，“如果不是那个傅旭尧故意乱画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那个不是轩王府的人，他扮成了轩王府的下人，混进了宴会里。”戚罪道。 司徒城点了点头，“看来这件事与赫连轩无关。” “现在下定论还言之过早。”戚罪并不这么认为，赫连轩不是这么蠢的人，要动手也不会光明正大让自己府里的人做。 可能是赫连轩在外面买通的人也不一定。 “安平公主那边呢？”戚罪问道。 司徒城笑了，“说起这安平公主，那我查到的可就多了，她可真不是个一般女子。” “怎么不一般？”戚罪不以为然。 “这安平公主本来在星焱皇室并不受重视，性格懦弱胆小，但自从三年前落水醒来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突然变得精通诗词歌赋，而且嘴里总是说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还鼓捣出一些像是什么香皂、自助餐之类的东西。” 戚罪听了这话，脸色微变。 这并不是属于这个时空的知识。 难道是岚玉的影响，令时空变得混乱，有其他时空的人穿越到了这里。 安平公主应该是个穿越者。 “还有呢？”戚罪问道。 “这个安平公主行事大胆，早在星焱国的时候，便与许多身份不凡的男子纠缠不清，后来不知为何，看中了赫连轩，而且还铁了心随他一起回到月影国，要嫁给他。”司徒城也见过不少女子，但像安平公主这种还是第一次见。 要是人还活着，他说不定也想去追求一番。 “而且就算要和赫连轩成亲，这位公主也依旧不改往日的作风，就在成亲前一夜，还女扮男装，跑出了轩王府，说什么要来一次单身夜。”司徒城倒是不知道单身夜是什么东西，但这并不妨碍他一脸神秘兮兮地向戚罪卖关子，“你猜她去了什么地方？” 戚罪皱起眉头，没兴趣看他表演，“快说！” 司徒城偷笑了一下，“揽香楼。” “那是什么地方？”戚罪一脸疑惑。 司徒城没想到戚罪连揽香楼都没听过，不过考虑到他在皇宫长大，不了解民间玩乐的地方也在所难免，“青楼。” 本以为戚罪听到青楼会吓一跳，或者像他一样大吃一惊。 却不想，戚罪脸上毫无半点惊讶之色。 仿佛安平公主女扮男装进青楼这件事很平常一样。 司徒城决定再加点猛料，“你绝对想不到，她还点了一个小倌作陪，和人家聊了整整一夜。” 戚罪的表情依旧没多大变化。 现代人对于男女关系并不像这个古代时空这么封建守旧，他也不觉得安平公主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司徒城看戚罪的神情，反倒十分意外。 他以为像戚罪这么蛮横专制的人，一定会对此极为不悦。 但他却想错了。 戚罪只有对自己的所有物才会有控制欲，对于他毫无兴趣的东西，戚罪根本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你说的这些，和安平公主的死有什么关系？”戚罪完全不想听司徒城八卦安平公主的这些私生活，他只想要查出真相。 “你别急啊，马上就说到了。”司徒城笑着道，“经过我仔细调查，发现安平公主在死前已经中了一种慢性毒药，也不知道谁跟她这么大仇，怕她死不透，杀她前还给她下毒。” “她中的什么毒？” “不知道。”司徒城道，“不过我查到昨日揽香楼的那个小倌差人去药材铺买了些药材，我怀疑和公主的毒有关。” 这着实有些巧合了。 白天买了药材，夜里安平公主陪着待了一整夜，第二日新婚，安平公主成婚，结果人就死了。 这很难不令人多想。 但具体如何，他们还需要一些实际的证据。 戚罪望向司徒城，“是真是假，去看看不就行了。” 司徒城这下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告诉戚罪，只是想让殿下图个乐子，殿下怎么能去那种烟花之地。 不自觉地，他就想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对此，戚罪微微一笑，“本王想亲眼见见那个小倌。” 其实他也有些好奇，什么人能把安平公主迷住。 毕竟，赫连轩的容貌在这个时空已经是无人可比的好看了。 司徒城心知这位主子只要打定了就很难改。 只好认命地和戚罪换了装，改头换面，扮成两个富家公子的模样，来到揽香楼玩儿。 第79章 小倌雪君 是夜，揽香楼内衣香鬓影，歌舞升平。 “客官里边儿请。”擦着浓厚香粉的老鸨一看见戚罪和司徒城衣着不凡，便赶忙笑着迎了上来。 司徒城手持折扇，观赏着这些景象，轻摇折扇，看起来自在得就像回了自己家一样，朝着戚罪道：“弟弟，怎么样？大哥带你来的地方不错吧？” 仗着在外面假扮身份，司徒城难得小小放肆了一下，没用敬语，还整个人朝着戚罪贴了过来。 老鸨会意地上来，“两位公子看着是生面孔，不知道有没有相熟的姑娘？如果没有，我可以向你们推荐。” “不用了。”戚罪直接伸手，揽住了司徒城的细腰，司徒城显然僵了一下，吓得动都不敢动了。 戚罪勾起唇角，比起玩儿，还没人能和他比，他朝着老鸨道：“开一间包厢，然后把你们这儿最出名的那个雪君叫来。” 雪君就是安平公主点的那个小倌的名字。 老鸨初时还愣了一下，但随即见到了戚罪的动作，立刻明白了过来，连忙点头笑道：“是，是，您楼上请，我现在就给您去叫。” 揽着司徒城上了楼，开了一间包厢，戚罪阔绰得打赏了小厮一些赏钱，让他们离开。 小厮会心一笑，拿了钱便离开了。 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司徒城装不下去了，立刻推开了戚罪，退到离他几尺远，双手抱胸，一副要被强的良家妇女模样，“不要！不要非礼我！虽然我天姿国色，但我也不是随便的人！你不要过来！” 戚罪看着他扭捏造作的样子，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这儿就他们两个人，司徒城这是哪根筋搭错线了，“司徒，你要是再恶心我，就滚出去。” 司徒城知道戚罪说到做到，他又不想滚出去，只能偃旗息鼓，断了继续表演做戏的恶趣味。 “我说殿下刚才怎么演得那么像，您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没安静两分钟，司徒城又忍不住好奇道。 方才戚罪搂人的那一刻，简直太过流畅自如了。 完全不像是没来过的样子。 “谁告诉你我是第一次来的？”戚罪不知道司徒城这个结论是怎么来的，虽然时空不同，但帝星的这种地方也不少。 不做并不代表不知道或者不会。 司徒城不由得摇着扇子感叹，“真是人不可貌相。” 过了一会儿，老鸨回来了，带了三个浓妆艳抹的男子，身上的香粉和之前司徒城身上的如出一辙。 戚罪看向司徒城，这下明白他之前说的牺牲色相是什么意思了。 司徒城赶忙抬手：“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只不过是乔装改扮，找了两个人打听而已，绝没有发生什么关系。 “我什么也没说。” 戚罪的目光转向老鸨，“我们要的人呢？” 老鸨陪着笑道：“雪君他有客人，您看这三位也是我们楼里有名的小倌，不如让他们先来陪陪您。” 说着，老鸨给了一个眼神，三人便笑着要上前。 司徒城立刻拿扇子抵住了想靠近他的人。 戚罪更直接，一脚将人踹开，然后拿出一柄匕首，刀插在了桌上，眸色阴冷森寒，唇角带笑，但笑却冷得可怕，“是我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耳背？” 三人看这情况吓得连忙后退，险些跌倒在地，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老鸨也看出这客人不好惹，没办法应付过去，“客官，雪君真的有客人。” 戚罪不想再和她废话，直接拿出一沓银票，“给我把人带过来。” 老鸨看见银票，眼睛都绿了，贪心得想拿，但想到那边的客人，又一脸为难，“客官，这不是钱的事，那是贵客，不能得罪。” 戚罪站起身来，直接把老鸨提溜了起来，“带路。” 老鸨没办法，只能将戚罪带了过去。 踢开房间门。 戚罪看见了两个青年，一个白衣胜雪，容貌清俊，看着有些仙风道骨，而另一个身穿锦衣华服，身姿纤细，容貌美艳动人，竟比女子更要精致百倍。 在那倾国倾城的美貌映衬下，对面还算清俊的白衣青年也变得平淡无奇了。 那白衣青年就是雪君，而锦衣华服的美貌青年却是包下他的客人。 客人也回过头来，双目对视间，两人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我以为是什么客人，原来是四皇弟。”戚罪看着赫连轩，凉凉道。 赫连轩没想到会见到戚罪，脸色慌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淡定，“三皇兄怎么会来这儿？” “本王在这儿不稀奇，稀奇的是四皇弟刚刚丧妻，就来这种地方，倒是令人大开眼界。”戚罪揶揄道。 赫连轩听出戚罪话中的讥诮嘲弄，面色有些僵硬，但随即便想到了戚罪出现在这里的来意，“我与皇兄一样，都是来查安平的死因。” “是吗？”戚罪瞧着他，“是查死因？还是掩盖死因？” 赫连轩秀眉微蹙，“臣弟不知哪里得罪过三皇兄，令三哥对我有如此深的偏见。” 说这话的时候，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上一副委屈悲伤的表情，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觉得心碎，想要开口安慰。 但戚罪却是例外，他知晓这看似美丽柔弱的皮囊下，藏着一颗毒如蛇蝎的心。 上一世便是靠着这模样欺骗了赫连楚，然后将人毫不留情的杀死。 “你没得罪过我。”戚罪恶劣一笑道，“不过我看你讨厌。” 这种毫无理由的讨厌令赫连轩脸色一白，这让他想向戚罪修好，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是因为太子殿下吧。”赫连轩转念一想，又觉得世上没有无理的厌恶，他与戚罪又不曾有过仇，唯一的关系可能就是赫连鸣。 赫连轩神色复杂，“三哥与太子殿下兄弟情深，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能否领会你的这份情。” “你什么意思？”戚罪觉得赫连轩话中有话。 “看人不能看表面，我们的这位太子殿下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赫连轩提醒道，“三哥你还是小心点好。” “我问完了。”赫连轩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戚罪的目光落在了白衣男子身上。 司徒城见此，会意地将老鸨拉走，并且关上了门。 “三殿下请坐。”雪君神色如常，完全没有因他的身份而产生半点敬畏。 伸出手，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到了他跟前，“请用。” 戚罪瞥了一眼杯中的茶，并没有拿起来。 “里面没有毒。”雪君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说道。 戚罪嗤笑一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觉得这味道和一般的茶不太一样，“什么茶？” “心茶。”雪君道。 这茶的名字着实古怪，戚罪从未听过。 “三殿下觉得好喝吗？”雪君问道。 “没味道。”戚罪实话实说，这茶一点味道也没有，比水还要淡，“你就是用这种茶招待客人？” 雪君微微一笑，“每个客人品尝到心茶的滋味都不一样，你是第一个喝不到味道的人。” 第80章 帝王命格 戚罪放下茶杯，“我不是来喝茶的。” “殿下是想知道安平公主的死是怎么回事。”雪君点出了他的来意。 “她死的前一晚来见过你，你们做了些什么？”戚罪问道。 “什么也没做。”雪君淡然道，“我只是给她喝了两杯茶，然后她就睡了一整晚。” “这种茶？”戚罪看向杯中的茶。 雪君点了点头，“不错。” “你往茶里下了毒？” “没有。” 戚罪冷冷一笑，不太相信，“没下毒，难道她喝茶喝醉了不成？” 喝酒还说得过去，喝茶喝醉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那天去药铺买了些什么？” “去药铺不一定是买毒药，三殿下不想想，也许我是在买解药？”雪君说着，便将一张药方递给他。 戚罪接过药方来看，上面都是一些凝神补气的药材，“你就买了这些？” “殿下不信，可以去药材铺查。”雪君道，“我当晚在茶里的确加了东西，就是这些药材。” 戚罪皱起眉头，“你知道她中了毒？” 雪君神色平静，“她中的是一种名为牵机引的慢性毒，是来自外域的一种奇毒，这种毒一旦种下就不可能拔除，她已经毒入肺腑，回天乏术，我本来想暂时抑制她体内的毒性发作，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救得了她。” “想不到你还精通医术。”戚罪冷冷道。 “殿下怀疑我说谎？” 戚罪摆明了不相信他。 “其实，那姑娘本来就该是一个死人，现如今也不过是回到她本来应该回到的地方罢了。”雪君道，“就像殿下你，迟早也是一样。” 戚罪听了这话，脸色骤变。 听雪君的口气，他似乎知道安平公主是个穿越者。 而且像是连他的身份也知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雪君微笑着，“殿下从哪里看出我是人的？” 戚罪立刻意识到，眼前的雪君同样不是属于这个位面时空的人，他应该是来自更高等级的世界。 而且不同于安平公主的被动，雪君应该是主动来到这里的。 “你想做什么？”戚罪立时心里就动了杀意，这人可能会影响他的计划。 “殿下不必担心。”雪君道，“我的目的和你一样，都是想要阻止这个时空灭亡。” 说着，他又倒了一杯茶给戚罪。 但却并没有让戚罪喝下。 “可否伸出手来？” 戚罪怀疑地看着他。 雪君的目光温和而平静地注视着他。 戚罪伸出了手。 雪君拿起茶杯，然后倾倒在他的掌心之中。 接着，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茶水顺着掌纹，幻化成了一道金光，腾空而起。 眼前出现了一行字。 【九五之尊，天下之主】 “这是何意？”戚罪问道。 “意指殿下可以登临皇位，成为这个皇朝的主人。”雪君道。 “一派胡言。” “这是命数。”雪君道，“是真是假，一月之后便可应验。” 戚罪不想理会雪君，起身拂袖而去。 雪君垂眸看向那流淌下来的茶水，竟瞬间变成了鲜红色，宛若血浆一样。 勾画出了一个【杀】字。 雪君的面色凝重。 无心之人，杀戮成性。 这样的人成为天下之主，不知是福是祸。 出了揽香楼，司徒城见殿下从房间里出来之后，一路上连话也不说一句，而且面色不太好看。 按捺不住好奇，急匆匆地追了上来，“殿下，那个雪君是凶手吗？” “不是。” “那他说了些什么？”司徒城想知道他们在房间里干了些什么。 “没什么。”戚罪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这勾得司徒城越发好奇了，“殿下，我看那雪君肯定是不说实话，要不我把人抓起来，严刑逼供，说不定——” “行了。”戚罪不耐烦道，“说了不用再查他，你再去找那个画像里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翻遍整个皇城，你也要把他找出来。” 要翻遍全城找一个人，甚至人可能已经离开皇城了，司徒城觉得希望渺茫，但殿下吩咐下来，他只能去做，“是，殿下。” 第81章 谁是凶手 楚王府。 戚罪回到楚王府不久，便有小厮来传话。 卓文英来了。 他这时候来干什么？ 戚罪本不打算见，但小厮却将一封信交给戚罪，“这是他想要交给殿下的。” 戚罪拆开信封，看着纸上的内容，眸色微动，改了主意，“让他进来。” 卓文英又一次来到了书房。 不同于上一次，他知道，这回他带的东西一定是戚罪想要的。 “人在哪儿？”戚罪拿起纸张，上面赫然是一幅画像，与监牢里傅旭尧画的一模一样。 卓文英勾起唇角，“我把他藏起来了。” 戚罪盯着卓文英，“你在威胁本王？” “臣不敢。”卓文英只是想要和他像上一世一样，“臣一心想要效忠殿下，助殿下夺取皇位，希望殿下能够给臣这个机会。” 上一世，他为了赫连轩付出一切，甚至杀死了一心信任他的好友赫连楚，结果却落得一个满门抄斩，身首异处的下场。 而在他重生的那一刻，卓文英已经看透了赫连轩，这也是当初选侍读时，他看见赫连轩被人欺负，却没有出手相助的原因。 他后悔自己上一世瞎了眼，所以他想要补偿。 这些年来，他表面追随赫连轩，但实际上却一直在找他的把柄。 卓文英曾对天发誓，他绝不会重蹈覆辙，如果要选择一个人登上皇位，那个人一定是赫连楚。 “谁说本王想要皇位了？”戚罪凉凉道。 “臣知道楚王和太子关系交好，殿下念及手足之情，但以太子的资质，断不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若是殿下想争，太子绝不是殿下的对手。”卓文英道。 戚罪听卓文英的语气，这话像是在挑动他对付赫连鸣。 “就算本王要争皇位，也用不着你帮忙。”戚罪毫不客气地拒绝道。 卓文英没想到戚罪如此厌恶他，顿时心如刀绞，“殿下当真一点也不顾念旧情？” “本王不记得与卓大人有什么旧情。”戚罪完全不知道他和卓文英有什么旧情可言。 如果说上一世按卓文英和赫连楚的关系，那还说得上是朋友。 但戚罪代替了赫连楚之后，这些年来他从未曾与卓文英交好过。 说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 卓文英为何会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错？ 戚罪看见卓文英瞬间面如土色的绝望神情，突然灵光一现，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可能。 卓文英遭到否认，脸色苍白如纸。 他想起来，他的阿楚没有前世的记忆。 这些年来，他们也的确不曾亲近过，眼前的阿楚不是那个一心一意信任他的挚友。 阿楚在怀疑他接近的目的。 一想到这里，卓文英更难受了。 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殿下不相信我也没关系。”卓文英想要向戚罪证明他的诚意，“现在我就可以告诉殿下人在何处，等到一切水落石出，殿下自会明白文英对您的真心。” 三日之期已经到了。 皇帝将众人宣到了大殿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等待着戚罪给一个交代。 “父皇，儿臣已经查明了此案的真凶。”戚罪朗声道。 “哦？是谁这么大胆？”赫连穆严肃道。 “凶手就是——”戚罪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赫连鸣和赫连轩身上。 就在所有人提心吊胆之际，戚罪说了出来，“四皇子赫连轩。” 话音刚落，众皆哗然。 左丞相是赫连轩一派，连忙站出来道：“皇上，四皇子向来谦恭温良，怎会如此丧心病狂的杀妻之事，请皇上莫要听信诬陷之词。” “不错，四皇子的人品有目共睹，不可能做出此种事来！” “三殿下要为傅旭尧脱罪，也不能随意砌词污蔑！” “三殿下，四皇子是你的弟弟，你岂能害他？” “如果三殿下要指认，请拿出证据来！” “毫无证据那就是诬陷，请皇上一定要严惩！” 有了左丞相带头，四皇子一党的大臣们纷纷站出来，替赫连轩说话。 “谁说本王没有证据？”戚罪一句话，将所有沸腾激昂的声音压了下来。 接着，他望向皇帝，“儿臣已经找到一个证人，请父皇准许，宣他上殿。” “宣吧。”赫连穆答应了。 很快，便有一男子上了殿。 男子穿着一身粗衣麻布，尖嘴猴腮，一副紧张的模样，进来就慌忙跪下来叩拜道：“小人李甲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连穆一脸威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皇上。”李甲赶忙道：“小人本来是在城里收债的，一天有个贵人来找小人，说是让小人办一件事，事成之后重重有赏，小人便答应了。” “要的办的是什么事？”赫连穆问道。 “他要小人混进宴席里，然后找一个人，托词三皇子要见他，将人引到房间里，小人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人是傅将军，要小人进去的是王妃的房间。”李甲战战兢兢地说。 赫连穆沉下脸来，“有这等事你为何不早站出来说？” “小人不敢，怕丢了性命，事后也是后悔不已，不忍见傅将军无辜受害，才斗胆向皇上禀明实情。” 赫连穆怒道，“皇城脚下，居然有人如此只手遮天，你说，是谁叫你这么做的？” 李甲一脸怯意，目光望向了皇子的方向。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是他！”李甲指向了一个人。 这人竟是四皇子身边站着的贴身太监小禄子。 小禄子听了这话顿时慌了，赶忙跪了下来，“奴才没有！奴才从未见过他，他是血口喷人，请皇上明鉴！” 这小禄子与四皇子的关系非同一般，是从小伺候四皇子的贴身太监，对四皇子忠心耿耿，就算四皇子在星焱为质受苦之时，他都一直陪在身边。 若真是他所做的，那赫连轩也难逃关系。 赫连穆神色冷厉，“你是否有真凭实据？” 李甲惶恐不已，从怀里拿出一个鼻烟壶道：“小人那日一时贪心便趁他不注意，从他身上顺了下来。” 赫连穆命人把鼻烟壶拿上来。 像宫里这些皇子的贴身太监，地位非同一般，随身东西大多很精致，甚至有些还会刻着名字。 赫连穆拿起鼻烟壶，看到了上面的刻字，正是小禄子的名字。 “皇上。”这时，左丞相站了出来，“就算东西是小禄子的，也不能证明此事与四皇子有关，说不定是他偶然偷来的，光凭一个市井之徒的片面至此，臣以为并不可信。” “左丞相觉得这是片面之词？”戚罪笑道。 “难道不是吗？”左丞相道，“就算事情属实，这证据也只能证明是李甲带傅旭尧去了王妃的房间，不能证明四皇子是杀妻的凶手。” 戚罪好整以暇，“那本王就让你心服口服。”说着，便向皇帝道，“儿臣还想再传一人上殿。” “你要传谁？” “安平公主的侍婢春桃。” 很快，春桃被宣上了殿。 “春桃，安平公主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戚罪问道。 春桃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安平公主她不是傅将军杀的，杀死她的是四皇子。” 话音刚落，众皆哗然，齐齐望向赫连轩。 “你不要信口雌黄！四皇子为什么要杀安平公主？”左丞相怒道。 “公主自从来到轩王府后，就因为那三位侧妃和四皇子争吵了很多次，她想要回国，但四皇子不准，婚宴当日，奴婢亲眼看见四皇子与公主又吵起来，争执之际，四皇子杀死了公主，然后又命人叫傅将军过来，给他洒下迷烟，布置成了是傅将军杀人的样子。” “一派胡言。”左丞相道，“既是如此，上次你为何说是傅旭尧对你们公主见色起意，欲行不轨后错手杀人？本相看你完全是颠倒黑白！” “皇上！”春桃哭着喊道，“之前奴婢因为惧怕四皇子，不敢说实话，奴婢手中有公主想要寄去星焱的信，足矣说明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说着，她将信拿了出来，“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比对字迹。” 太监将信呈到了赫连穆手上。 赫连穆看着信的内容，脸色越发难看。 外人传言，赫连轩对安平公主很好，安平公主也对四皇子一往情深，两人成亲是天作之合，羡煞旁人。 安平公主帮助赫连轩回了国，为了两国邦交颜面，赫连穆还封了他爵位。 但这封信里说的却全然不一样。 赫连轩对安平公主从头到尾都是利用，在星焱国为质子时甜言蜜语地讨好，甚至还许诺若是将来当上皇帝，就会册封安平公主为皇后。 但回到月影国之后就全然变了，不但一再纳妃，而且对安平公主也冷落了不少，两人为此吵过很多次。 安平公主深深不忿，便写信给星焱国皇帝，要回到故国。 却不想到死也没有回去，最终魂断异国。 眼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差，这时小禄子也慌了。 “皇上！奴才知罪，但这一切都是四皇子指使奴才做的！求皇上饶命！”小禄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响头求饶。 连贴身太监也指证他，这下，赫连轩的罪名是彻底坐实了。 赫连穆又气又怒，脸色发青，“咣铛~”一声，将手中的信和鼻烟壶扔到了赫连轩身上，“孽子！你还有何话可说？” 赫连轩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铁证如山，面色平静无波，“儿臣无话可说。” “你！”赫连穆气得手都在发抖。 “父皇。”这时，赫连鸣走了出来，“四皇弟也是一时行差踏错，相信他已有悔改之心，请父皇从轻发落。” 赫连鸣的话不但没有缓和赫连穆的怒气，反而更加火上浇油。 “你看看你大皇兄，到现在还在为你求情！”赫连穆指着赫连鸣道，“你呢？你有什么颜面站在这里？” 同样是皇子，两人的品性怎么能差这么多。 他就知道，赫连轩和他那个贱人母妃一样，从来都是心怀不轨，不安于室。 因为那贱人的缘故，赫连穆一直很厌恶赫连轩，不过这些年来，赫连轩表现得一直都很温良，所以赫连穆也渐渐对他改变了些看法。 却没想到，赫连轩全都是装出来的。 为了皇位不择手段，利用感情，甚至连妻子也能杀，简直是丧尽天良。 赫连穆只觉得眼前阵阵发晕。 “父皇！”赫连鸣担忧地上前。 赫连穆抬手道：“鸣儿你不必再为他求情，即日起，废去赫连轩爵位，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皇上！”以左丞相为首的一干大臣都急了。 “朕意已决，谁再敢多言，就一并去大牢吧。” 听了这话，大臣们便都不敢再多说了，只能看着赫连轩被带下去。 赫连鸣瞧见这一幕，敛下眼眸，唇角微微勾起。 第82章 兄弟决裂 夜里，皇城外的一栋小楼里。 “拿着，这是殿下给你们的赏赐。”范言将一些金银珠宝和地契给了对面的两人。 若是有人在，一定惊得眼睛都瞪出来。 站在对面的一男一女，正是白天指证赫连轩的春桃和小禄子。 “谢殿下。” “谢殿下。”两人感激地朝着赫连鸣道谢。 “拿了钱，你们知道该怎么做。”赫连鸣冷声道。 “奴婢知道。”春桃拿着手里的珍珠项链，喜笑颜开。 安平公主自从三年前落水醒来后，性格大变，为人骄纵跋扈，嘴上人人平等，但只是对那些达官显贵，对她们这些下人还是盛气凌人。 来到轩王府之后，和那些侧妃争风吃醋就罢了，她和四皇子多说两句话就疑心她想攀附，还要将她卖出府去。 公主，你不能怪我。 我也是为自己打算。 “殿下，四皇子会怎么样？”小禄子犹豫地问道。 “怎么？担心你的主子？”赫连鸣讥诮道。 “不！奴才只是怕万一这次四皇子能脱困——”小禄子是担心他自己，他背叛出卖自己的主子，四皇子不会放过他。 “你怕什么？”范言在旁不屑道，“殿下计划周全，这一回，赫连轩是永远不可能再翻身了。” 小禄子听了这话，放心了些，“那就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小禄子自小跟在赫连轩身边，因为赫连轩跟着一起挨了不少欺负，后来又到了星焱国为质子，他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久而久之，这种苦难在心里扎了根，熬成了浓浓的仇恨。 如果不是赫连轩，他就不会过得那么惨。 他知道赫连轩记仇又心狠手辣，那些曾经见过赫连轩在星焱国为质子时受过屈辱的奴才，后来一个个都死于非命。 小禄子每天都担惊受怕，担心自己哪天也小命不保。 赫连鸣在此时找了上来，小禄子为了自己的将来，决定听从赫连鸣的话，做了这一场局。 他故意找了李甲这个生面孔，让他偷去鼻烟壶。 李甲以为他的主人是赫连轩，却不知道其实是赫连鸣指使的。 赫连鸣知道，要是别人不一定有说服力，只有利用赫连轩身边最亲近的人，才能彻底扳倒他。 一切正如他所想。 拿了赏赐，两人准备离开之际，灯火突然亮起。 四人顿时吓得一惊。 一人站在楼上，正看着他们。 “阿楚！”赫连鸣脸色骤变。 戚罪俯视着他，与此同时，门外闯进来一群官兵，将春桃和小禄子全都押了起来。 宣明殿上，气氛凝重。 赫连穆面色怒沉，“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银珠宝和房契就摆在眼前，人证物证俱在。 眼见事情败露，春桃和小禄子跪伏在地，吓得脸都白了。 “皇上饶命！这都是太子殿下的主意，是太子要奴婢说谎，污蔑四皇子的！”春桃赶忙叫喊道，声音充满了恐惧。。 “安平公主是你杀的？”赫连穆紧紧盯着小禄子，目光锐利如刀。 小禄子也吓得抖如筛糠，惊慌喊道：“奴才不想杀安平公主，这些全都是太子殿下指使奴才干的！求皇上饶命！” 赫连鸣这下也有些慌了，“父皇——” 赫连穆被气得脸色发白，“你竟然如此心肠歹毒，连自己的弟弟也陷害！” 他怒瞪着赫连鸣，眼睛里满是失望和愤怒。 赫连穆怎么也想不到，他一直最器重的皇子，被他视作皇位继承人的赫连鸣，居然会用这种卑鄙手段陷害手足兄弟。 在赫连穆的眼中，赫连鸣虽然天资平庸，能力不高，但却有着一颗仁爱之心。 没想到他竟看错了人。 赫连鸣慌忙跪下，“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一时糊涂！求父皇饶儿臣一次！” 然而，赫连穆已经听不进他的求饶，手颤抖地指向赫连鸣，胸口被一股气堵着喘不上来，“你···你···” 眼前骤然一黑，整个人倒了下去。 “父皇！” 殿内顿时一片混乱，众人惊慌失措地围了上去。 “传太医！” 赫连穆被气得晕了过去。 赫连鸣看见这一幕，也有些手足无措。 戚罪要离开时，他拽住了人。 “阿楚，我有话要跟你谈。” 东宫。 “为什么？”赫连鸣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为什么要设局害我？” 戚罪神色淡定，“太子殿下要是问心无愧，谁能害得了你。” “可我的目标是赫连轩，你说过你会帮我对付他的！”赫连鸣怒道。 “我是说过。”戚罪的眸色冰冷，“但你为什么不把计划告诉我？” 赫连鸣的脸上出现一抹心虚，“我···” “殿下不相信我？” “我没有！”赫连鸣赶忙否认，但又一时没办法解释。 “太子殿下想要陷害赫连轩有很多办法，却偏偏选择了要将傅旭尧牵扯进来，将杀人的罪名安在了他的头上，然后再借用我的手，来揪出赫连轩，然后自己置身事外。”戚罪瞧着他，“如此一来，虽然赫连轩倒台，父皇也会觉得我不顾手足之情，太子殿下倒是打得一个好主意。” 赫连鸣的脸色变了，“阿楚，你一向不计较这些的。” 戚罪一直支持他，这些年来为了帮他登上太子之位费尽心思。 如今他为了扳倒赫连轩，只是用了些手段，为何戚罪对如此生气。 “赫连鸣，我不喜欢别人算计我。”戚罪面色阴沉，直呼了赫连鸣的名字，“你觉得我手握兵权，威胁到了你，就想借此除掉傅旭尧，削弱我的势力。你布局想对付的目标究竟是赫连轩，还是我？” 赫连鸣听了这话，顿时慌了，“我没有想对付你，只是以防万一而已，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傅旭尧跟皇兄过不去吗？” “傅旭尧是我的人，你动他就是动我。”戚罪的目光森冷，“既然太子觉得臣弟是个威胁，那从今日起，我们就划清界限，今后太子有何事，不需要再来找我，大可以自己处理。” “你！”赫连鸣没想到自己都如此低声下气了，戚罪却还是这样强硬的态度，一时间他心里也生出了几分火气，“你是觉得本宫没了你不行？赫连楚，别忘了你今天的地位是谁给的，没有当初本宫救你，你什么也不是！” “太子殿下的恩，臣弟一直铭记于心，但这些年来，若不是臣弟相助，殿下恐怕也坐不上如今的太子之位。” 赫连鸣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一点，赫连楚太过出众，这些年来在皇子间风头越来越盛，甚至压过他。 所有人觉得他的太子之位是靠赫连楚帮忙得来的。 尽管赫连楚对他很好，但外人的眼光和赫连楚手中的兵权，都成了赫连鸣心里一直扎着的一根刺。 “你总算说出心里话了。”赫连鸣面色怒红，“你根本从来都瞧不起本宫！赫连楚，你听着，本宫是太子，将来还会是月影国的皇帝，而你只是区区一个楚王，本宫是君你是臣，你和本宫作对，最好想清楚后果。” 戚罪嗤笑一声，“太子未免过于自信了，依现在的情形，你的太子之位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皇帝已经知道了赫连鸣所做的一切，他多年来在皇帝面前苦心经营的善良皇子形象已经全然崩塌，功亏一篑。 皇帝很可能一怒之下，会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赫连鸣也知道现在的情势对他很不利。 瞧见赫连鸣难看的脸色，戚罪偏过头，侧身凑到赫连鸣耳边，轻描淡写道：“我要是你，现在要担心的不是如何对付我和赫连轩，而是快想想办法，等父皇醒来，怎么跟他交代吧。” 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赫连鸣攥起拳头，僵直了身子，双眸冒火。 赫连楚说得没错，如果坐以待毙，恐怕他的太子之位也难保。 他绝不会输给赫连楚的。 第83章 星焱发兵 皇帝还是醒了过来。 第一件事就是问太子在何处？ “太子殿下在外面跪着呢。”总管太监心有不忍，“已经跪了整整两日了，要不要宣他进来？” 皇帝怒气未消，“朕不想见他，他要跪就由着他。” 楚王府。 “殿下，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已经醒了。”阿清赶忙进来报喜道。 戚罪手握毛笔，神色淡然地落笔写字，“东宫那边呢？” “太子已经在宣明殿外跪了两天。”阿清也不禁感叹，“看来这次皇上是决心不会饶过太子了。” 赫连鸣一向深得皇帝器重，过去就算他办砸了一些事，皇帝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狠心过。 “不一定。”戚罪却不这么认为。 “殿下觉得皇上会放过太子？”阿清疑问道。 戚罪没有回答，写完了最后一个字，落笔之后，狂放肆意的行书跃然纸上。 【九五之尊，天下之主】 他竟不自觉地将那日看到的话写了出来。 望向窗外阴沉沉的天色，暴雨将至，风雨欲来。 “备车，我要进宫。”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降了下来，雷电轰鸣，狂风大作，雨水哗哗，毫不留情地冲刷着大地。 与这疾风骤雨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坏消息。 前线传来战报，星焱国皇帝因为安平公主之死勃然大怒，派来大军压境，正在攻打月影国，前线军情告急，请皇帝派兵增援。 赫连穆听到这话，大为震怒，他不能把赫连鸣交出去，那样在天下人的面前，月影皇室的颜面何存？他的颜面何存？ 真相绝不能公之于众。 也就是说，和星焱国这一场仗非打不可。 但问题是，由谁领兵去打。 赫连穆的目光投向了戚罪的身上，之前攻打辰桓国，戚罪刚刚才取得大胜归来，他有经验领兵，是最佳的人选。 正当赫连穆打算命令戚罪去打这场仗时，赫连鸣突然开口道，“父皇，儿臣想领兵迎战。” 外面狂风骤雨，赫连穆最终还是忍不住心软，让赫连鸣进来了。 赫连鸣本来一直都没有作声，跪在地上。 但见赫连穆打算让戚罪带兵去打，抢先一步开了口。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面色各异。 谁都知道，太子从未领兵打过仗。 他是否有这个本事？ “上战场不是过家家。”赫连穆虽然对这个儿子很失望，但战场上事关生死，他不想让赫连鸣出意外，“你可考虑清楚了？” “儿臣考虑得很清楚。”赫连鸣心知，这是他唯一戴罪立功，证明自己的机会。 “此事是由儿臣引起，自当由儿臣来解决。”赫连鸣道，“儿臣已经知错，求父皇给儿臣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赫连楚能做到的事，他也可以。 他会证明给所有人看，他的太子之位是实至名归，就算不靠赫连楚，他也一样能赢。 赫连穆看着赫连鸣一脸坚决的神情，知道他已经下决心要去。 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赫连穆总归是对这个儿子有感情，虽然失望，但也不打算废太子。 可事情也不能这么不了了之，赫连鸣总要给一个交代。 若是赫连鸣打赢了这场仗，那么就能将功折罪，是再好不过了。 可赫连穆担忧的却是另一个可能。 他清楚这个儿子的能力，万一要是赫连鸣输了怎么办？ “楚儿，你怎么看？”赫连穆犹豫之下，问起了戚罪的意思。 其实最好是他陪赫连鸣一起去。 但戚罪这次却仿佛完全没领会他的意思一样，“儿臣认为太子殿下此言有理，既然太子决心上战场，必然已经有了全盘计划，儿臣愿意将虎符交给太子。” 说着，他一并将虎符拿了出来。 赫连鸣没想到戚罪这么轻易就交出兵权，心里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愈发恼火。 戚罪摆明了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所以才如此大方，于是便朝着皇帝叩首道：“求父皇成全！” 赫连穆骑虎难下，现如今赫连鸣一心想上战场，戚罪也愿意交出虎符，似乎没有什么再拒绝的理由。 想想赫连鸣一直生活在温室里，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否则将来登上皇位，连他的弟弟都压不住该怎么办。 见此，赫连穆便道：“好吧，宣旨，封赫连鸣为大将军，即日起赶赴前线，迎战星焱军。” 赫连鸣得偿所愿，面露笑容，“儿臣遵旨。” 第84章 宋秋池的算计 楚王府。 罪名已经洗清，傅旭尧从狱中放了出来。 “谢主人。”傅旭尧下跪行了一个大礼，一旁的乌童也一同跪了下来。 戚罪救了将军，可以说是他们的大恩人。 戚罪伸出手将他扶起，“不必如此，这本就不关你的事。” 傅旭尧也得知了真相，“想不到太子是这样的人。” 戚罪为了帮他脱罪，一定费了不少辛苦。 他刚来月影国，就遭遇了此等陷害，月影的朝堂争斗比想象中还要危险，令人防不胜防。 要长久地呆下去，的确是要有一个安稳的靠山。 “主人接下来想怎么做？”傅旭尧问道。 他觉得以戚罪的性格，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如果戚罪要对付太子，他愿意当戚罪手里的一把刀。 “先按兵不动。”星焱国来势汹汹，赫连鸣这一去战场，后果可想而知，他只需要静等结果就行了。 戚罪朝着傅旭尧道，“这些日子在牢里待着，委屈你了，回去休息吧。” 傅旭尧不想回去，但戚罪一片好意，在牢里平白挨了这些时日，戚罪觉得他辛苦才让他回去休息。 傅旭尧心中感激，只好答应，带着乌童行礼之后，便离开了。 “阿清。”戚罪朝着阿清吩咐道，“随时注意皇宫里的动向，有什么消息立刻禀报。” “是，殿下。”阿清也领命去了。 书房里只剩下了宋秋池。 宋秋池将方才的情景尽收眼底，包括殿下对傅旭尧说的话，心中涌现出一股嫉恨。 但面色丝毫不显，等待着殿下给他分配任务。 可戚罪就像是忘了他一样，不再看他，而是翻看起了书。 在旁边晾了半晌，宋秋池终于忍不住道：“殿下。” “何事？”戚罪眼皮也没抬。 “不知臣有什么地方能为殿下分忧？”宋秋池委婉地问道。 “你？”戚罪这才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忽地一笑，“险些将你忘了。” 宋秋池眼里露出些期待之色，期望着殿下能给他一些重任。 “你去外面打扫打扫庭院吧。”戚罪轻描淡写地吩咐道。 宋秋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打扫庭院？殿下这是在开玩笑？ 但戚罪明显不是跟他开玩笑。 戚罪的眼中毫无半点戏弄的意味。 宋秋池意识到戚罪是真想让他去打扫，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臣不知哪里惹怒了殿下。” “你不知道？”戚罪眯起眼眸，反问一句，“太子对付傅旭尧的主意，是谁出的？” 宋秋池一听这话，脸色骤变，整个人都慌了，“殿下，我没——” 刚要否认，但对上戚罪那一双锋利森冷的眼睛，不由得有些心虚，没胆子说出谎话。 “宋秋池，本王不喜欢有人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样。”戚罪冷冷道。 宋秋池脸一白，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赶忙道：“殿下，臣绝没有想对殿下不利的意思，臣只是想对付傅旭尧，臣对殿下绝无异心，日月可鉴。” “要是你想对本王不利，你觉得你还能好好在这儿说话吗？”戚罪伸手捏住了他的脸，“宋秋池，你总犯这种毛病，把自己想得太聪明，把别人想得太蠢。” 宋秋池觉得脸上一阵疼痛，“殿···殿下···”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本王背后耍了多少手段。”这些年来，宋秋池为了想要上位不择手段，铲除异己，戚罪欣赏他的这份野心，偶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计较宋秋池背后搞些小动作为自己打算。 但这也是有界限的，如果越了界，那就不好玩了。 宋秋池嫉恨傅旭尧，担心傅旭尧抢走他的地位，所以便想要借太子的手铲除他。 但这次他玩得过了火。 “傅旭尧现在对本王还有用，如果他有什么事，你就给自己准备好一份棺材吧。”说着，戚罪抬手拍了拍他的脸，“懂了吗？” 宋秋池脸色苍白，眼中惊惧交加，“臣···懂了···” 戚罪松开了手，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那还不快去扫庭院？” 宋秋池知道这是对他的惩罚，但殿下饶了他一命，只是罚他打扫庭院，已经是格外开恩，宋秋池叩了一个头，便连滚带爬地赶忙去扫庭院了。 在他离开后，戚罪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赫连鸣这颗棋是不能用了。 他得想办法再找一个来代替。 皇子之中，除了赫连鸣之外，还有谁可以用呢？ 就在这时，下人前来禀报，说良妃请他入宫一见。 良妃？ 戚罪回想了一下，这好像是六皇子赫连淼的母亲。 不知道找他有什么事。 第85章 黄雀 戚罪来到了良妃所在的永寿宫。 “参见良妃娘娘。” “唉，都是一家人，你母妃在生时，与我情同姐妹，不用这么客气。”良妃一副关怀小辈的模样，亲热地上前道：“来来来，快坐下，本宫做了些桂花糕，来一起尝尝。” “谢娘娘。” 桌边还有一个病怏怏的青年，骨瘦如柴，面如缟素，但却穿着一身华贵的衣饰。 戚罪认得，这是六皇子赫连淼。 “从前在书院的时候，淼儿就一直说你的好，后来你随军出征，淼儿不知道有多担心，这下好了，你总算平安回来了。”良妃笑道，“淼儿，你不是一直说想见你三哥吗？现在人来了，还不快点打招呼？” 赫连淼自幼病弱，性子有些内向腼腆，乖巧地朝着戚罪道：“三皇兄好。” 戚罪如常点了点头。 其实他和赫连淼一点也不熟，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就算曾经在书院一起读书，但赫连淼因为身体原因也很少去，对他更是从来没有表现过任何的亲近和示好之意。 赫连淼打完招呼，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一旁的良妃见此，只好笑着主动道：“淼儿这孩子有些害羞，上次本宫见你还是个婴孩，这么多年了，想不到都长得如此高大了，可惜本宫忙着照顾淼儿，一直都没机会请你来坐一坐。” “良妃娘娘言重了。”戚罪态度平和，随口敷衍道。 良妃这一听就是谎话，如果她真和赫连楚的母妃是好姐妹，就不会任由她死在冷宫，多年来对赫连楚也都不闻不问。 就算有情，也不过是塑料姐妹情罢了。 “本宫知道，这些年来你受苦了。”良妃一脸疼惜道，“当年要不是华贵妃，你娘也不会那么惨，好在如今恶有恶报，一切都过去了，见你如今成了楚王，本宫也替你高兴。” 戚罪听着这些话，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觉得有些不耐烦。 他实在懒得看人演戏，“良妃娘娘不必如此，有话可以直接说。” 良妃脸色一僵，本以为戚罪缺失母爱亲情，只要她多加关怀照顾，一定会令戚罪感动。 谁知戚罪根本不吃这一套，没再给她继续表演下去的机会。 不过良妃还是心理强大，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恢复了笑容，“本宫膝下只有淼儿这一个孩子，可惜他体质不佳，令本宫时常担心，本宫只是想着，他一心敬仰你，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让他跟随在你身边学些东西。” 戚罪的目光看向赫连淼。 良妃给了赫连淼一个眼神，赫连淼也赶忙点头表态，“如果有这样的荣幸，我一定什么都听三哥的。” 戚罪也明白了良妃打的算盘。 无非是觉得他和赫连鸣决裂，便想让自己的儿子取代赫连鸣。 良妃心知他的能力，连赫连鸣那种资质都能捧上太子之位，那他儿子赫连淼又有哪里差呢？ 戚罪懂了良妃的打算，却没有多大的兴趣，“六弟身子孱弱，不适合跟着我到处奔波。” 这话算是婉拒了。 但良妃却不想就此结束，退了一步，仍抱着希望道：“这也不打紧，不过你以后可得多来永寿宫，见见你六弟，你们毕竟是兄弟，应该多培养感情，以后也更加亲密些。” 戚罪敷衍地应了一句，最后也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 赫连鸣离开以后，楚王府却仿佛变得比以前更加热闹了。 眼下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太子倒了台，皇位之选一下子变得更加难以预测。 不但只是良妃，还有一些年幼皇子的家族也想要来拉拢戚罪，甚至表示登位之后，戚罪就是摄政王。 戚罪的能力有目共睹，他要扶持的皇子，有很大机会登上皇位。 过去是因为戚罪在太子一党，现如今戚罪和太子翻了脸，其他皇子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但面对这些招揽，戚罪迟迟未曾表态，也不曾选择支持任何一个皇子。 这时，赫连轩也来到了楚王府拜见。 堂上，烹好了茶。 阿清将茶倒入杯中，然后分别奉给了赫连轩，和他的主人。 “没想到三皇兄愿意见我。”赫连轩端起茶杯，笑着道，“我以为你很讨厌我。” 上次戚罪说出讨厌他的话，赫连轩一直记在心里。 戚罪看向赫连轩，“我的确讨厌你，现在也是一样。” 赫连轩挑眉道：“那赫连鸣呢？” 他想知道戚罪对赫连鸣的看法。 “他已经不重要，无所谓讨厌不讨厌。”一个弃子对戚罪而言毫无价值。 赫连轩扬起唇角，听了这话，被讨厌似乎也不是一件令人难受的事了。 “臣弟早就想说，其实以三皇兄的能力，跟着赫连鸣那种人未免太过可惜。你为了他费尽心思，他却不信任你。”赫连轩一副替戚罪不平的样子，“若是臣弟，就绝不会这样。” “是吗？”戚罪语气冷淡。 “若是能得三皇兄相助，臣弟必然对皇兄言听计从，绝不敢有半分异心。”赫连轩那双美眸一片真诚，竖起两指，“臣弟可以对天发誓。” 戚罪捏着茶杯，莞尔道：“你知道这些天有多少人找过我？他们个个都可以对天发誓。” 对天发誓这一套，他已经看腻了。 “但我与他们不同。”赫连轩自信道，“我可以给三皇兄的，是我的一切，无论什么东西，只要皇兄想要，我都可以给。” “连命也可以？”戚罪戏谑道。 赫连轩微微一僵，但还是道：“也可以，只要皇兄肯帮我登上皇位，一年之后，我就会自尽，死前我会立下诏书，将皇位给皇兄。” “为了登上皇位，你倒真是不择手段。”戚罪有些欣赏赫连轩这份狠意。 赫连轩面色一喜，“那皇兄是答应了？” 戚罪摇了摇头。 欣赏并不代表要将人收下。 “为什么？”赫连轩蹙起眉头。 “不为什么，我不乐意。”戚罪淡淡说道。 赫连轩不相信，他看向戚罪，“是因为赫连鸣？我有哪里比不上他？你连那种废物也肯扶持，为什么不肯帮我？” 赫连轩不理解，像赫连鸣那种又蠢又坏的伪君子，为什么会得到戚罪的青眼有加，而他话都说到了如此地步，戚罪依旧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赫连鸣虽然不怎么样，但你也未必好到哪儿去。”戚罪道。 赫连轩感觉到了戚罪话中的轻视，心有不甘道：“那是三哥还不了解我，只要三哥愿意一试，我绝不会让三哥失望。” “不用试了。”戚罪瞧着赫连轩，“我可不想哪天也中了毒，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赫连轩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三哥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赫连轩有些僵硬，但还是硬着头皮，装做一副疑惑不懂的表情。 “牵机引。”戚罪盯着赫连轩，“安平公主中的毒，是来自外域的一个异族，名为天香族，我已经查过，那是你的母族。” 赫连轩生母早逝，再加上她死得不光彩，皇帝几乎封锁了所有关于她的消息，因此也鲜少有人知道赫连轩母亲的来历。 但戚罪在这些年建立了足够强大的情报网，要查到这些事并不难。 “其实你应该谢谢赫连鸣，因为你本来就是要除掉安平公主，现如今，你连借口都不用找了，他直接替你背下了罪名。”戚罪看穿了赫连轩的盘算。 赫连鸣自以为自己布局陷害了赫连轩，却不知道这一切是赫连轩将计就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赫连轩就是那只黄雀。 第86章 成皇之路 赫连轩一早就知道，赫连鸣收买了他身边的贴身太监小禄子，想要陷害他。 但却没有表露出来，装做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他一早就给安平公主下了毒，又提前调开了守卫，所以赫连鸣的计划才能进行得那么顺利。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安平公主死前还被人下了毒。 难道是凶手怕她死不透吗？ 不是。 因为凶手根本就是两个人。 下毒的是赫连轩，真正策划杀人的是赫连鸣。 赫连轩以身入局，就在赫连鸣得意洋洋地以为自己计划得逞的时候，却不知道，他一早就踩进了赫连轩早就布置好的陷阱里。 “就连我和赫连鸣决裂，也在你的计划之内。”戚罪冷声道。 赫连轩知道戚罪的能力，再加上那日在揽香楼刻意提醒，他相信戚罪一定能找出真相。 而以戚罪的性格，在知道真相之后，必然会和赫连鸣翻脸。 这样一来，他便趁虚而入，将戚罪拉到他这边。 和其他那些不成器的皇子比较，对戚罪而言，他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你都知道了。”赫连轩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既然戚罪已经知道了一切，那他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你明知是我布的局，却没说出真相，还是和赫连鸣翻了脸，说明他在你心里，也不是那么重要。” 戚罪知道赫连轩是故意的，但他却不提醒赫连鸣，也不对赫连鸣说出真相。 是因为他也在借这个机会考验赫连鸣，是否有成为月影国皇帝的资格。 可惜，赫连鸣没有通过考验。 “我们都是聪明人，也没必要拐弯抹角。”既然彼此都知道了对方的狠毒无情，赫连轩就彻底撕开了兄友弟恭的伪装，直接朝着戚罪道，“赫连淼只是良妃的傀儡，良妃出身世家大族，赫连淼成为皇帝后，良妃家族一定会趁机把持朝政。” 赫连轩向戚罪陈明利害，“就算不是良妃，你选任何一个皇子，都会被他们的母族牵制，但我不同，我和你一样，生母早逝，孤身一人，自小受尽欺凌打骂，能爬到今天全都是靠自己的本事。我们是同一类人，没人比我更了解这其中的辛酸苦楚，如果我能得到皇位，我会封你为摄政亲王，到时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们兄弟一同共享这江山如何？” 不得不说，赫连轩这番话的确太过诱人。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也难怪上一世赫连楚会相信他，上他的当。 “我觉得共享江山不怎么样。”戚罪笑着道，“我这人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就是喜欢独占，不喜欢共享。” 赫连轩算计好了一切，但却有一点他没算到，那就是戚罪就算和赫连鸣决裂，也不会选择他。 赫连轩的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我也并不是毫无选择，我可以走另一条路。”戚罪眼神里的锋利和野心毫不隐藏。 赫连轩被震慑住了，呆立当场。 “我看谈的差不多了，时候不早，四弟该回去了。”戚罪吩咐人送客。 赫连轩身子晃荡，浑浑噩噩地离开了楚王府。 送走人后，阿清走到了戚罪跟前。 “茶凉了，殿下，我给您换一杯热的吧。”阿清说着，就去拿茶杯。 却不想，半途听到了戚罪的问话。 “你觉得赫连轩怎么样？”戚罪问他。 阿清摸不清殿下此刻的心思，“奴才不敢妄议皇子。” “照你想的说，无论你说什么，本王都不会怪罪你。”戚罪道。 见此，阿清只好乖乖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奴才觉得，四皇子的优点是很聪明，但他的缺点是太聪明了，不容易受到掌控，将来殿下想要坐上皇位，他应该是殿下最强的对手。” 戚罪听了这话，看向阿清，“本王何时说过要皇位了？” “难道不是吗？”阿清跟了戚罪多年，他比谁都要了解戚罪的能力和野心，过去殿下因为顾念着和赫连鸣的情谊，所以不愿争。 但现在，和赫连鸣决裂之后，殿下再没了顾忌。 而且殿下又拒绝了那么多皇子的示好。 所以他潜意识认为，戚罪是想要自己当皇帝。 戚罪的目光浮起一抹幽沉的暗色。 他再次想起了雪君，还有那两句批言。 戚罪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所以他一开始就打算扶一个傀儡皇帝，然后自己在幕后掌控。 可这件事打乱了他的计划。 赫连鸣不适合再当一颗棋子，他得考虑换个人。 但突然换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人心难测，这些年来，他在赫连鸣身上花了不少心思，最后的结局尚且如此。 若是随便选一个，他没办法永远保证对方会听话受控，让一切按照他所想的来发展。 另一方面，也正如赫连轩所言。 像赫连淼那类皇子身后势力背景复杂，不可控的因素太多。 如果他不选赫连轩，那就只有成皇这一条路可走了。 第87章 皇位继承者 自从赫连鸣离开之后，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 赫连轩便总是与太医一同进宫，借此表现。 但皇帝吃过药，不但没变好，反而越发虚弱了。 直到一日，前线败报传来，赫连鸣率军迎战，结果遭遇大败，几乎全军覆没，就连赫连鸣也被俘了。 赫连穆听到消息，如遭雷击，气得口吐鲜血，直接当场晕厥了过去。 经过太医诊治，发觉赫连穆体内中了一种毒。 毒已经深入肺腑，怕是活不过三日。 当下储君被俘，赫连穆要是一死，皇位未定，必然会引发大乱。 皇城上下风声鹤唳。 傅旭尧等人也闻讯赶到了楚王府。 “主人，我已经派人守住了王府。”傅旭尧道，“另外，我还派了人通知柳河和鲁江，他们正在调兵赶来。” 戚罪看着傅旭尧，“你一早准备好的？” 傅旭尧做这些事前，并没有请示过他。 “事急从权，臣大胆擅作主张，请主人恕罪。”傅旭尧以为戚罪生气了，吓得赶忙下跪请罪道。 “你做得很好。”戚罪倒是没有怪他，唇角扬起一抹笑，“你一心为本王着想，又何罪之有？” 傅旭尧见戚罪的神色不像生气，这才松了一口气，“主人是天命所归，皇位最后必然是主人的。” 戚罪听了这些话，不由得挑眉，“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会说话了？” 傅旭尧从来都不会说什么奉承好听的话，一般只有宋秋池才会这么说。 虽然听着顺耳，但从傅旭尧口中说出来，却有些违和。 “这是臣的真心话，臣衷心希望主人能够达成心愿。”傅旭尧脸有些发红，这话虽然带了些恭维，但却也是他心里想着的。 天河镇时，他本打算战争过后便和戚罪一同归隐。 但后来发生的事，却让这一切成了梦幻泡影。 后来他更是弑君叛国，跟随了戚罪。 他承认，他彻底败在了戚罪手上，戚罪的强大也令他心服口服。 自那时起，他就了解到戚罪的野心。 像戚罪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甘心在任何人之下。 无论是赫连鸣，还是赫连轩，都配不上皇帝之位。 只有戚罪才是天生的君王，即使当时他并非月影国的太子，但傅旭尧心里也认定，戚罪将来一定能成为月影国的皇帝。 而他会不惜一切，为戚罪达成心愿。 戚罪瞧着傅旭尧，眼中透着满意之色。 他没有看错人，傅旭尧的确是一个聪明又合格的手下。 这时，外面传来声音。 阿清带着宫里的总管太监前来。 皇帝醒了过来，派太监前来传旨，“皇上有命，宣楚王入宫觐见。” 戚罪眼眸中闪过一抹暗色。 终于来了。 戚罪进大殿的时候，赫连轩已经早已经侍立在一旁。 看来赫连穆也宣了赫连轩一同觐见。 这种时候，他的用意已经再清楚不过。 赫连鸣已经出局了。 皇位继承人之选，就是他和赫连轩两人之间。 “皇上请楚王进内殿。”太监上前道。 戚罪走入了殿中，看见了缠绵病榻的皇帝。 连日的打击和噩耗，赫连穆已经心力交瘁，头发花白，仿佛一日间老了数十岁。 “父皇。”戚罪俯身关心道，“您的身体如何？” 赫连穆长叹了一口气，“朕怕是不行了，楚儿，你大皇兄呢？” “儿臣已经派人去边关和星焱军交涉了，一定能够救回大皇兄。”戚罪开口道。 赫连穆心中悲怆，“朕看来是见不到他了。” 他这一生最喜欢的儿子就是赫连鸣，可惜现如今连死都见不到一面了。 赫连穆望向戚罪，这个一开始并不起眼，但如今却已是所有皇子中最难忽视的儿子，“楚儿，你走得近些。” 戚罪走近了。 “一眨眼，你就长得这么大了。”赫连穆一副慈父的神情，“楚儿，你自幼聪颖，天资过人，如果不是你的出身，太子之位应该是你的。” 如果不是戚罪的生母出身太低，他其实也有资格与赫连晫、赫连鸣一争高下。 赫连穆最终还是选择了赫连鸣，让赫连楚从旁扶持。 “这些年来，父皇一心利用你栽培太子，你可曾觉得委屈？” “大皇兄身为长子，承继皇位理所应当，儿臣不觉得委屈。”戚罪的回答滴水不漏。 但赫连穆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失落哀伤，“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是不肯与父皇交心。” 人之将死，他想从戚罪这里寻一点亲人间的脉脉温情，但戚罪却依旧将他当成了皇帝，而不是父亲。 “也是朕一直对你太过忽视。”赫连穆望向戚罪，“但你不能怪朕，你也从来不曾主动与朕亲近。” 戚罪虽然表面恭敬，但赫连穆对着他，总像是隔了一层，他和其他皇子不同。 皇子们总是想着在赫连穆面前表现，虽然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太子之位，但却对赫连穆也始终有着对父亲的敬畏和仰慕。 赫连穆却从来没在戚罪身上感受到这种情绪。 按理说，戚罪在各方面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但赫连穆却无法像一个正常的父亲那样，因为儿子的出色而觉得高兴骄傲。 相反，赫连穆心里反倒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在所有皇子中，你的能力是最出色的，但你也是朕最看不透的。” 赫连晫傲慢自大，赫连鸣虚伪愚钝，赫连轩冷酷无情，赫连穆能看得出每个皇子心中所想。 但戚罪却是例外。 他看似温和，却又冰冷，看似真诚，却又狡诈，看似良善，却又凶狠。 他收敛锋芒，一心帮赫连鸣登上太子之位，令赫连鸣对他处处依赖。 可却又任由赫连鸣去打一场没有把握的仗。 赫连穆看不透这个儿子，摸不清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人对未知的强大总是存在着一种畏惧。 越是看不透，就越觉得害怕。 “楚儿，若朕有意将皇位传给你，你觉得如何？”赫连穆忽然开口道。 “儿臣一切听从父皇安排。”戚罪没有立刻接受，也没有拒绝。 赫连穆见此便道：“其实你也知道，皇位之选就在你和赫连轩之间，朕更属意你，因为你与太子无仇。” 戚罪和赫连鸣的关系，赫连穆一直看在眼里。 “朕时日无多，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赫连穆虽然已经知道了赫连鸣的所作所为，但毕竟多年感情，难以割舍，“朕知道，鸣儿他能力有限，不堪担当大任，对你也不会构成威胁，朕希望在朕死后，你能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护他一生平安周全。” 赫连穆知道，戚罪不会杀毫无威胁的人，但赫连轩不同，他睚眦必报，一旦即位，绝不会放过赫连鸣。 “你能答应朕吗？”赫连穆问道。 戚罪神色平静，“只要皇兄不令儿臣为难，儿臣自然不会伤害他。” 赫连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知道，戚罪这是答应了。 “好了，你去吧。” “儿臣告退。” 戚罪从内殿走了出来，紧接着，便听见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宣四皇子进殿。” 这是轮到赫连轩了。 一进一出，赫连轩朝着他点头颌首，两人擦肩而过。 第88章 杀妻弑父 赫连轩来到了内殿。 “参见父皇。” 赫连轩出声行礼，但却没有得到应答。 抬起眼眸看了过去。 赫连穆半靠在病榻上，面色青白，形如枯槁，他阖上了眼睛，看起来就像是个已经没了气息的死人。 “父皇？”赫连轩试探性地迈步上前，小心地伸出了手。 赫连穆陡然睁开了眼睛，吓了赫连轩一跳，踉跄着后退了数步。 “儿臣参见父皇。”定下心神，赫连轩赶忙行礼道。 赫连穆冷冷地瞧着他，“你是以为朕已经死了吗？” “儿臣不敢。”赫连轩下意识地否认。 赫连穆冷笑一声，“知道朕为什么叫你进来？” “儿臣不知。”这种情况下，就算知道也要说不知道。 “皇位之选，就是你和赫连楚之间。”赫连穆的目光死死盯着他，没有放过他脸上任何的表情，“如果朕将皇位传给赫连楚，你以为如何？” 赫连轩心知这是赫连穆的试探，虽然心中有怒，但还是装做一副大度的模样，“儿臣才疏学浅，比不得三皇兄，父皇也该有此举。” “你不想当皇帝？”赫连穆看穿了赫连轩心中所想，不和他绕圈子，直接道。 “儿臣自知不配。”赫连轩一脸悲切，看起来可怜又委屈，“比起皇位，儿臣更希望父皇能够长命百岁，得享天年。” “得享天年？”赫连穆嗤笑一声，“你给朕下毒，难道不是盼着朕早死？” 赫连轩听了这话，脸色骤变，“父皇是从哪里听来的？儿臣怎么会给父皇下毒？” “还要装？”赫连穆瞪着他，恶狠狠道：“牵机引是来自那贱人族中的毒药，不愧是那贱人的种，你不但有着和她一样妖艳惑人的脸，而且还继承了她的歹毒心肠。” “父皇！儿臣没有下毒！”赫连轩眼角泛红，漆黑秀美的眼瞳中盈着泪光，泫然欲泣的模样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和冤屈，“父皇为何不信儿臣？” 泪水如珠子般从眼角滑落，无论谁见到此等美人落泪，都会忍不住心生怜惜愧疚，自悔可能有所误会。 但赫连穆却一点都没有动容，他恨极了这张美丽的脸。 当初有多爱，后来就有多恨。 他想到自己的痴情专宠，换来的却是痛心彻骨的背叛，那贱人将他的信任和尊严狠狠踩在了脚下羞辱。 “要怪就怪你生得和那贱人太像。”赫连穆的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刀一样，“你们都一样该死。” 大概是毒已经侵蚀了大脑的理智，赫连穆的怒火无可抑制地爆发出来，他像是透过赫连轩在看他的母妃。 那个他一生最仇恨的女人。 “你们都该死！”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支撑着赫连穆竟站了起来，拔出了挂在床边的刀，“你这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赫连穆举刀朝着赫连轩狠狠砍来。 赫连轩侧身一避，轻易地躲了过去，赫连穆扑空摔倒在地，刀也跌在一旁。 赫连穆想爬起来，但方才那奋力一扑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起得来。 赫连轩就站在一边，冷眼袖手旁观着这位帝王的狼狈，眼底甚至还带着一点兴趣盎然。 赫连穆想要伸手去捡刀，然而刀却被一只脚无情地踹开了。 赫连轩俯瞰着他，眼角还带着泪痕，但已全然没有方才半分委屈可怜的模样，眼神也变得森冷凉薄，充满攻击性，仿佛换了一张脸似的。 这才是四皇子赫连轩的真面目。 赫连穆还想爬去捡刀，但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刀柄的时候，赫连轩却一脚踩在了他的手背上。 痛得赫连穆脸色惨白。 赫连轩唇角勾起，笑容讥诮，“父皇，儿臣一心来为你送终，何必要闹成这样呢？撕破脸，大家都不好看，这就有违父皇一向希望的父慈子孝了。” 赫连穆脸色怒红，瞪着他，“你给朕下毒，还提什么父慈子孝？” “父皇，儿臣也不想，可你一日不死，儿臣就没办法登上皇位。”赫连轩瞧着他，笑着道：“儿臣也是被逼无奈。” 赫连穆怒火中烧，“你这孽子总算承认了！你居然胆敢弑父？” “我有什么不敢。”赫连轩嗤笑道：“父皇又何尝没想过杀我？就因为我长得像母妃，父皇从小就恨我，恨不得杀了我。” 赫连轩从小就不讨人喜欢，他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所以父皇和他的那些兄弟才不喜欢他。 但后来，赫连轩无论怎么讨好，让自己变得优秀，都得不到父皇的欢心。 他永远都记得那一日，他在骑射比赛中得了第一名。 赫连轩的体力偏弱，从来都不善骑射，但他有着刻苦的决心，他要让自己变得强大，日复一日的练习，终于努力有了收获。 那是他第一次在骑射中得到的第一。 赫连穆正巧召见他，赫连轩兴奋地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父皇。 但到了大殿上，看见的却是星焱国的使者。 太监宣读皇帝的旨意，命赫连轩到星焱国为质子，即刻出发。 赫连轩呆立当场。 那一刻，看着赫连穆眼中毫不掩饰的厌烦和嫌恶，赫连轩才彻底明白，他永远都不可能得到赫连穆的喜欢。 就算他花再多的时间，再努力都是徒劳。 赫连穆将他赶得远远的，恨不得他在这世上彻底消失，再也不要碍眼。 “既然父皇不将我当子，我又为何尊您为父？”赫连轩自那之后，便再也没有过任何天真的妄想。 世上的感情都不可靠，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为此，他可以杀妻，也可以弑父。 在赫连轩的眼中，他无父无母，无亲无友，无妻无子，本就一无所有，自然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赫连穆双目怒红，“你竟如此大逆不道，不怕天打雷劈吗？” “儿臣怕得很，不过就算是日后儿臣要被天打雷劈，父皇也是看不到了。”赫连轩嘲讽地说道，直戳心肺，像是要气死赫连穆一样。 “你···你···”赫连穆的眼里像是要冒出火来，胸口气血翻涌，一时气急攻心， 加速了体内毒素蔓延，喷出了一口血。 紧接着，便瞪大了眼睛，脑袋倒了下去。 赫连轩看着赫连穆不动弹，心下怀疑，想起方才进来时的情景。 他抬脚，轻轻踢了两下。 “父皇？” 赫连穆没有丝毫反应。 赫连轩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放在人的鼻翼下。 竟然没有心跳。 他又去摸脉搏，同样没有了。 赫连轩不自觉地倒退了两步。 虽然他一直想杀赫连穆，但人亲眼死在他跟前，不可谓不震撼。 半晌，定了定心神，他冷静了下来。 弯下腰，将尸体抬起来，拖回到了床上，这着实费了一番工夫。 累得他直喘气，额头全都是汗。 抬手用衣袖拭去额前的汗，然后，他又将刀剑捡起，放回到了原位。 整了整衣襟，拍了拍袖子，确认好了没有问题之后，调好表情，拿起床边的一个药碗，“砰”地一声摔碎在地，便开始悲拗地惊声呼喊：“父皇！！！” 殿外的太监和守卫听到声响，赶忙冲了进来。 看见的就是皇帝躺在病榻之上，合着眼睛，已然驾崩。 四皇子赫连轩跪在病榻前，哭得悲痛欲绝的模样。 第89章 皇帝驾崩 戚罪没出宫门口，就在长廊上看见一群太监宫女匆匆忙忙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出什么事了？”阿清有些疑惑不解。 这些人跑着去哪里？ 戚罪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些人跑去的方向，正是他方才出来的地方，皇帝的寝殿。 顾不得许多，戚罪转头便立刻走回去。 “殿下！你去哪儿？出宫要往这边！”阿清也愣住了，这不是回府的路，殿下这是走错方向了吗？ 戚罪没理会他，只是快步朝着寝殿赶去。 阿清虽然不知为何，但见殿下如此着急，便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跟了上去。 寝殿之内，传来一片女人喧杂的悲哭之声。 皇帝的妃子哭哭啼啼地跪了一地，还有一些年幼的皇子也跟着在哭。 阿清跟着戚罪进来，看见这一幕，也僵住了。 皇上···驾崩了！ 阿清第一时间就看向殿下，怕殿下经受不住这沉痛的打击。 但阿清显然想多了。 戚罪脸上一点悲伤的表情也没有，反而极为阴沉。 他看着跪在床前，痛苦悲泣的赫连轩，目光冷得像一把开刃的刀，泛着彻骨的寒意。 一番悲痛过后，就是一个问题。 皇位的继承者是谁？ 众大臣齐聚外殿。 “现在怎么办？国不可一日无君，要尽快选出一个新君继位。” “皇位理应由太子来继承！” “可太子被俘还远在边关，眼下只能另择人选。” “我觉得四皇子无论人品德行，都是继任新君的最佳人选。”左丞相带头开口说道。 “不错，四皇子才德兼备，应当继位！” “四皇子为月影国付出良多，由四皇子继位，方是众望所归。” 四皇子一党的大臣也开始纷纷附和，由于人数众多，很快就占了声势。 戚罪看着这一幕，眸色晦暗不明。 这就是赫连轩的打算。 皇帝一死，就要立新君。 他一早便计划好了，收买了这些大臣，营造声势，然后，靠着这所谓的民心所向、众望所归，然后装做一副无法推辞的样子，登上皇位。 赫连轩知道他的军队需要时间才能赶回来。 到时候，他已经快刀斩乱麻，坐上了皇位。 戚罪再要是动兵，那就是造反。 他以皇帝的名义发诏，到时天下人群起而攻之，戚罪就会成为天下公敌，要背负起谋反的罪名。 好一条毒计。 但所幸，朝上之上并非全都是四皇子党，还有一部分大臣没有被收买。 而其中，太傅萧传就是一个。 “皇位之选岂可如此轻易定论！”萧传皱起眉头，不悦地开口道。 萧传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又是一手栽培皇帝的恩师，无论在朝中和民间，都有着不小的威望。 “萧老说的是。”很快便有人应和，“不知萧老有何意见？” “我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意见，不过，我相信皇上一定对此做了安排。”萧传说着，目光看向赫连轩，“四皇子，皇上临终前可曾将皇位传给何人？” 所有人也都看向了赫连轩，等着他的回答。 现在，赫连轩变得有些骑虎难下了，如果他说，皇帝将皇位传给他，萧传肯定会借机质疑他的用心。 这时，左丞相连忙打断道：“还用说吗？皇上临终前召见了四皇子，足以说明对四皇子的重视，定然是想将江山托付给他。” “是吗？”萧传凉凉道，“可我听说，皇上也一起召见了三皇子，照左丞相这话，也可以解释为皇上想将皇位传给三皇子。” 左丞相被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萧传的目光投向赫连轩，咄咄逼人道：“四皇子，皇上究竟对你说了什么？” 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说什么也不知道。 “父皇病得不轻，并没有来得及说皇位继承之事便走了。”赫连轩道。 左丞相便接着道：“萧老是在怀疑什么？四皇子忠孝仁义，难道会假传圣旨吗？” 这时，突然总管太监站了出来。 “皇上生前是立下过遗诏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了出来。 总管太监连忙道：“就在皇上召见三皇子和四皇子之前，皇上还召见了卓大人，写下了遗诏。” 卓大人？ “卓文英？”萧传面色严肃，皇上对卓文英的文采颇为欣赏，他为官也素来刚正不阿，所以短短数年，皇帝便将他升到了御史的位置，更是将他视作了亲信，常常命他入宫伴驾。 自古以来文人相轻，萧传对卓文英本就没多少好感，何况，他还是赫连轩的侍读。 听了这话，现场的大臣脸色各不相同，除了四皇子一党的人面露喜色，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圣旨在卓文英手上，也就是说，四皇子继承皇位这件事，大概是板上钉钉了。 “他人呢？”萧传问道。 “已经派人去传了。”小太监在旁回道。 众臣只好等着。 第90章 来客 过了一阵，太监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卓文英呢？”人们看见只有一个太监，但卓文英却没有跟在后面一同前来。 “卓大人他···他不在府中。”太监回禀道。 “找清楚了吗？” “奴才都找遍了，他们说卓大人从皇宫出来，就没有回府。” 这话一出，人们顿时脸色各异。 本以为四皇子得到皇位这件事已经是十拿九稳，但现在卓文英却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和遗诏一起凭空消失了。 “现在怎么办？没有遗诏难道就不册立新君了吗？”左丞相不平道。 “左丞相此言差矣，既然皇上如此安排，必定有其深意。”萧老随即便道，“既然如此，那就去找吧，一个人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没错，皇上已经下了遗诏，我们应该按照遗诏来选合适的新君继位。”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 两帮人吵得不可开交。 就在这时，一人道：“找不到怎么办？新君之位难道就一直空着吗？” “那就以日出前为限，从现在开始，到明日日出前，看谁先找到卓文英和遗诏。”戚罪的目光投向了赫连轩。 赫连轩和他面对面地对视，半晌笑了，“好。” 轩王府。 “找到了吗？”赫连轩沉着脸问。 “还没有。”左丞相心里疑惑，“殿下和卓文英一向相熟，不知他去了何处？” 赫连轩攥起拳头来，要是他知道就好了。 “立刻派人去找，无论死活，都不能落在赫连楚手上。”赫连轩冷声命令道。 手下应声去了。 “殿下也不必担心，卓文英是您的侍读，应该是站在您这边的。”左丞相认为，皇帝将遗诏交给卓文英，八成上面写的名字就是四皇子。 “但愿如此。”赫连轩望向左丞相，“不过我们也要有两手准备。” “殿下的意思是？” 赫连轩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杀意。 楚王府。 “主人，我四处都打听遍了，没有卓文英的消息。”傅旭尧说道。 “我知道了。”戚罪在桌前写着字。 宋秋池见他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不禁有些着急，“殿下，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要是天亮前找不到卓文英和遗诏，那殿下的皇位就岌岌可危了。 “等着。” “等什么？”一旁的阿清不明白。 这时，屋檐上传来一阵声响。 戚罪手中的笔停了下来，朝着三人道：“你们先出去吧。” 宋秋池等人也听见了响动，随即明白，全都退了出去。 “下来吧，卓大人。”戚罪凉凉道。 屋檐上的响动消失，青年一身布衣，灰头土脸，有些狼狈地从窗户爬了下来。 “卓大人一介书生，何时也做起了这贼的勾当？” 卓文英有些赧然，“外面所有人都在找我，我只能打扮成这样来见你。” 戚罪瞧着他，“见我？卓大人走错地方了吧，你应该去的是轩王府。” “你——”戚罪的讽刺和不信任令卓文英心生气恼，但考虑到现在的情形，他只好先压下火，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了戚罪。 “这是什么？” “先王的遗诏。”卓文英已经知道皇帝驾崩的事。 戚罪拿起遗诏，打开来看，上面写着的是传位于他，“是真的？” “假的。”卓文英道，“真正的遗诏在宣明殿的匾额下面，皇上自己写了名字，但没有让我看，只是让我挂起来，离开的时候，我也没来得及带走。” 这就是卓文英离开皇宫之后失踪的原因。 皇帝驾崩之后，总管太监一定会说出皇帝命他写下遗诏的事。 但卓文英不确定上面写的是不是赫连楚的名字，所以他不能出现。 “我按照前面的内容，又仿了一件假的，你去宣明殿看一眼，遗诏上写的名字，如果不是你，就拿着这个遗诏，去换真的，然后将真的烧了。”卓文英朝着戚罪道。 卓文英想确保，登上皇位的一定是眼前的人。 戚罪看着手里的遗诏，“为什么要这么做？” 卓文英身为赫连轩的人，应该一心为他效命，想要赫连轩登上皇位。 为何如此费尽心机，要他登位。 “就当是我前世欠过你的。”卓文英心中苦涩，看似毫无理据的一句话，却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戚罪没有再问下去，唤了一声：“阿清。” 阿清走了进来，看见卓文英已经不觉得惊讶，方才的响动，三人都知道了来的是谁。 “找一间客房，带卓大人换身衣服休息。” “是。”阿清带着卓文英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傅旭尧走了进来，他方才在外面也听见了卓文英和戚罪的对话。 “主人。”傅旭尧看着戚罪手里的遗诏，“不如我替主人走这一趟。” “先等等。”却不想，戚罪并没有立刻让傅旭尧去做。 傅旭尧瞧着戚罪的神色，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主人怀疑卓文英说的是假话？” 戚罪看着遗诏上他的名字，“防人之心不可无。” 卓文英毕竟跟着赫连轩多年，又是这种节骨眼上，事关皇位，的确不能轻易相信。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卓文英是真心想要蝉过别枝，还是受了赫连轩的指使，下了一个圈套，都不得而知。 “那殿下——”傅旭尧有些犹豫，“这遗诏还换不换？” 戚罪看着手里的遗诏，眸色幽沉。 天微微亮起，第一抹光折射在地平线上的时候，昭示着约定的时间到了。 大臣们全都齐聚在了殿上。 戚罪和赫连鸣两人，都已束发整冠，穿起朝服，相对而立。 “时辰已到，看来我们都没有找到人。”赫连轩笑着道。 “是四皇弟没有找到人。”戚罪目光玩味。 赫连轩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变了。 “人在我这里。”说着，众人齐齐望向殿门口。 青年一袭青衣，俊秀明朗，背着光，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进了大殿。 “卓文英！”人们惊呼出声。 “你去了哪里？”萧老皱起眉头，冷声问道。 卓文英站在原地，行了一个礼，“萧老，晚辈遇到一些事，来迟了，请萧老见谅。” “什么事让你连皇上驾崩这么大的事也敢耽误？”萧传气道。 这时，一旁的左丞相开口了，“萧太傅，如今最要紧的是宣读遗诏，我们还是先看了遗诏再说吧。” 萧传虽然不悦，但也知道轻重缓急，朝着卓文英道，“先皇临终前，命你写的遗诏呢？” “遗诏不在我的身上。”卓文英淡定道，“皇上命臣写好遗诏之后，便将诏书藏在了大殿的匾额之后。” 听了这话，人们脸色各异。 萧传反应过来，立刻命人拿梯子去取。 架起梯子，总管太监爬了上去，在匾额后面摸索了一番，找到了诏书。 小心翼翼地将诏书拿了下来，双手捧着，要交给萧传。 萧传没接，“给老夫做什么，你念吧。” 总管太监只好战战兢兢地将遗诏打开，刚要念，就被赫连轩打断了。 “等等。”赫连轩冷声道，“谁能保证这遗诏是真的？” 戚罪挑了挑眉，“四皇子认为遗诏是假的？” “遗诏是昨日父皇立下的，到现在已经过了不少时辰，这段时间，谁能保证遗诏没有被人动过。”赫连轩厉声道。 第91章 真假遗诏 “这一点四皇子不用担心。”这时，萧传发话了，“昨夜皇上驾崩，宫内上下封了禁，这大殿周边周围重重，不可能有人混得进去。” 赫连轩听了这话，脸色有些难看。 “读吧。”萧传朝着太监道。 太监总管双手颤抖着，额头冷汗直冒，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顶着压力，将遗诏念了出来，“朕自登基以来，夙夜忧勤，图治天下，然天不假年，如今已至油尽灯枯之时。念及国之大业，社稷之重，朕心难安，故立此遗诏，以昭天命。” “朕之子嗣众多，各有德才。如今太子被俘，难当大任，朕决定除去其太子之位，另立新君，望其能秉承朕志，勤勉治国，安内攘外。百官当竭力辅弼，共谋国事，以保我朝江山永固，社稷安宁。” “朕决意立——”总管太监看见名字时，整个人都僵住了，瞳孔猛缩，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结果。 总管太监深吸一口气，屏着呼吸，念了出来，“立四皇子赫连轩为新君。” 这名字一出，所有人都惊住了。 尤其是卓文英。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戚罪。 怎么回事？ 昨晚他明明已经让戚罪换了遗诏？ 为什么上面会是赫连轩的名字！ 左丞相反应过来，赶忙向着新君朝拜，“四皇子是天命所归，臣等拜见新皇。” 有了左丞相带头，又有遗诏在，殿上的大臣开始陆续跪下，向新皇朝拜。 只有戚罪和卓文英还站着，看来有些格格不入。 赫连轩在听见遗诏上的名字时，也吃了一惊，愣在原地。 不过看见众人参拜，脸上便露出了笑容，转头看向戚罪，“三皇兄为何不跪？” “本王觉得你之前说得对。”戚罪忽然道。 “什么？”赫连轩没明白他的意思。 “这遗诏可能是假的。”戚罪道。 赫连轩笑不出来了，“你胡说什么？萧太傅刚刚才说，昨日宫里封禁，这大殿无人可入。” “遗诏不一定是在放上去之后换的，也有可能在放上去之前就已经是假的了，所有事都是卓文英的一面之词，他是四皇弟你的侍读，为你作假并不奇怪。”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回头看向卓文英。 戚罪的话点醒了他们。 “是啊，遗诏只有卓文英看过。” “怪不得上面写的人是四皇子。” 从一开始都是卓文英在说，先皇的遗诏在哪里，只有卓文英一人知道。 若是他要为了赫连轩作假，篡改奏折，也合情合理。 越来越多的质疑声响起。 “三皇子慎言。”左丞相赶忙站了出来，“无凭无据，你不要信口雌黄。” “谁说我没有凭据。”戚罪微微一笑，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卷轴，“正巧，本王这里也有一份遗诏。” 见戚罪拿出遗诏，众人顿时惊住了。 谁也没想到，三皇子手中竟然还有一份遗诏。 这样一来，殿上就出现了两份遗诏。 哪份是真的？ “萧太傅，你是三朝元老，应该认得父皇的字迹，就请你来看一看，这两份遗诏哪份是真的？”戚罪将遗诏递给了萧传。 萧传接过遗诏，开始仔细看了起来。 卓文英在旁脸色青白交加，手攥紧了拳头。 赫连轩也蹙起了眉头，等待着结果。 殿上众人屏息凝神，落针可闻。 半晌，萧传拿起了一份遗诏，宣布道：“这份遗诏是真的，按照这份遗诏所说，真正应当继承皇位的是三皇子。” 此话一出，左丞相等人便怒了。 “萧老凭什么下此断言？两份遗诏都是卓文英所写，为何他那份是真的？” 萧传神色沉稳，捋了捋胡须，道：“虽然这两份遗诏的内容大致一样，也都是卓大人代笔，但也有些许不同。” 说着，他拿出之前的遗诏道：“这份遗诏字迹流畅，一蹴而就，全部内容都是出自一人所书。” “而这一份，则是由两人所写。”萧传道：“皇上病体难支，命卓大人代为起草，但这最后的继承人选，是皇上亲自执笔，足以证明，这份才是真正的遗诏。”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纷纷向卓文英看去。 卓文英矗立在原地，面青唇白，手脚发冷，望向戚罪，这下明白了是什么回事。 戚罪昨夜就拿到了真遗诏，知道遗诏上的继承人是他自己。 但却仍然换了遗诏。 换的不是他给戚罪的那一份，而是戚罪又做了一份假遗诏，上面写上了赫连轩的名字。 这是一个圈套。 要所有人都觉得是赫连轩命他作假，换了遗诏。 这样一来，赫连轩不但无缘皇位，还犯了伪造遗诏，想要谋朝篡位的死罪，而他也不可能活得成。 好狠绝的毒计！ 赫连轩也在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已经晚了。 赫连轩眸色猩红，盯着戚罪，“赫连楚，我还是小看了你。\" \"不过，你以为你赢了吗？” 话音刚落，忽地从殿外冲出来一队禁卫军，手持利剑，一下子便将大殿上的人全都围住了。 众臣都惊住了。 想不到赫连轩居然还留了后手，一早控制了整个皇宫的禁卫军。 赫连轩拔出了一旁的剑，指向戚罪，笑容阴冷，“三皇兄，这个故事教训你，不到最后，不要高兴得太早。” 戚罪低眸瞥向指着他的剑，“你终于不想装了。” 赫连轩嗤笑一声，“老皇帝都已经死了，我还有什么可装的。我早就知道那个老头子才不可能那么好心，将皇位给我。不过没关系，我自己拿也是一样。” “你这是谋反。”戚罪冷静地看着他。 “谋反？”赫连轩不屑道：“成王败寇，我们是同一类人，要是遗诏上写的人是我，你也一样会谋反。” 他不信戚罪没想过弑君夺位，只是他先动手了。 赫连轩看穿了戚罪的狼子野心，戚罪比他更狠更无情。 只不过他装得比自己更好，所以那个老头子至死都被蒙在鼓里。 戚罪盯着他，目光毫无波澜，没有否认他的话。 他的确想过杀赫连穆，很久以前他就有这个想法，只不过他还没找到足够合适的代替品，所以才没动手。 第92章 紫色原石 “禁卫军已经控制了整个皇宫，现在遗诏上写的是什么都不重要，只有我才有资格当月影国的皇帝。”赫连轩看着戚罪，见他半点反应也没有，心中不由得恼火。 “到了这种时候，三皇兄你还这么处变不惊，难道还有什么底牌不成？”赫连轩危险地眯起了眼眸。 “你说呢？”戚罪那幽沉的眼眸给人一种神秘又诡异的压迫感。 赫连轩笑了，“三皇兄，你真是永远都不令我失望，从小时候起，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到现在也是一样，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眼睛挖出来，看看里面究竟装着些什么。” “装着和别人一样的东西。”戚罪勾起唇角，“我死后可以送给你陪葬，只是到时候，你看不到了。” 戚罪挖过人的眼睛，他觉得还是活人的眼睛挖出来更好看一些。 赫连轩听他这么轻言生死，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我还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三皇兄，还记得吗？你在狩猎场上救过我一命。” 戚罪没想起来。 “你大概不记得了。”赫连轩笑道：“你当时眼里只有赫连鸣，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人人都喜欢他，而讨厌我呢？” “父皇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你比父皇更可恶，因为他从来不曾对我好过，一早就断了我的希望。” “而你，却好像一直在给我希望，说实话，我崇拜你，因为你让我觉得，你就是另外一个我，你想要拿到的东西，我也想要，你想做的事，我也想做。” “我甚至觉得我们就像双胞胎一样，你说，如果这世界上，只剩下我们兄弟两个人，该有多好？” 戚罪瞧着赫连轩，残忍地打破了他的幻想，“我没有兄弟。” 赫连轩只是赫连楚的弟弟，与他毫无关系。 赫连轩有些过于异想天开了。 被戚罪毫不留情地拒绝，赫连轩的面色沉了下来，眼神阴翳，“那太可惜了，不过你现在跪下求我，可能我会考虑饶你一命。” 戚罪微笑地看着他。 赫连轩莫名从中察觉到了一股危机感。 还来不及过多反应，外面突然传来几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 是炸药！ 下一刻，一群穿着银甲的兵卫如潮水般杀了进来，瞬间包围了整个大殿，殿上的禁卫军立刻持剑抵抗。 但军队的士兵哪里是这些宫中禁卫军所能抵挡的，片刻之间，就被屠杀殆尽。 为首的傅旭尧甲胄上染了血，单膝跪地，上前复命道：“主人，禁卫军已经全杀了，轩王府上下没有活口，末将已经命人封控了整个皇城。” 咣铛一声，赫连轩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 两个士兵将赫连轩押得跪在地上。 戚罪捡起了剑，蹲下身来，用剑挑起了赫连轩的下巴，感叹确实是一张绝色的美人皮，“怎么说呢，这个故事教训你，不到最后，不要高兴得太早。” 他将赫连轩开始对他说的话，又还给了赫连轩。 赫连轩瞪着他，“你一早就知道我控制了禁卫军！” “不知道。”戚罪摇了摇头，“我也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今日，他本来就是要杀赫连轩的。 所谓遗诏，不过是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无论赫连轩是否造反，戚罪都可以让他背上这个罪名。 戚罪瞧着他狼狈的模样，勾起唇角，“现在，就算你跪下，我也不可能饶过你了。” 赫连轩有一点想的没错。 那就是戚罪做事向来做得很绝，他喜欢玩，享受看着敌人挣扎求存，给对方希望，却又转瞬打破的感觉。 不过戚罪对这种玩乐的兴趣总是没办法持久，他很快就玩够了，而一旦没了兴趣，就会斩草除根。 现在，赫连轩已经令戚罪觉得失去兴趣了。 “三哥！”就在戚罪想要杀他之际，赫连轩突然惊声叫道：“我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在哪儿？” 这句话，让戚罪的剑停了下来。 戚罪危险地眯起眼眸，“你知道我要找什么？” “我知道！”赫连轩赶忙道：“是一块宝石对不对？” 戚罪没想到赫连轩居然知道原石的下落。 “在哪儿？”戚罪问道。 赫连轩紧张地喘气，“先放开我，我再告诉你。” 戚罪冷睨着他，然后松开了手。 “那块宝石···在···”赫连轩说着，眸底闪过一抹狠戾的暗色，手一转，便洒出一阵毒粉。 “阿楚小心！” 戚罪早有准备，后退了一步，但扑上来想要救他的卓文英就没那么好运了。 毒洒在了他的身上，卓文英倒了下来。 “原石在哪儿？”戚罪看也没看他，拽着赫连轩问道。 赫连轩没想到自己最后的一击也失败了，他的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了鲜血，这是同归于尽的法子，他自己也吸了不少毒。 他笑出了声，越笑嘴角流得血越多，“我不知道，我骗你的。” 赫连轩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全都在流血，那张漂亮的美人脸变得鲜血淋漓，可怖至极，他脸上挂着癫狂地笑，“你也被我骗了一回···你也···” 话没说话，赫连轩的笑永远地僵在了脸上，七窍流血，已经气绝身亡。 戚罪面沉如水，站起身来。 刚迈出一步，就被一只手揪住了裤脚。 是卓文英，他的七窍也在流血，眼睛不停地流下血来，看都看不见了，还是一直摸索着，叫着，“阿楚···阿楚···你在哪儿···不要扔下我···阿楚···” 戚罪对一个快死的人没什么感觉，叫的又不是他。 正打算抬脚将人踢开之时，突然看见，他胸口似乎有什么在发光。 戚罪立刻伸手探向他胸口，却被卓文英抓住了手，“阿楚···对不起···” 尽管卓文英知道了这一切都是赫连楚的计谋，他也不怪赫连楚。 上一世，是他对不起赫连楚。 他被赫连轩蛊惑，听从他的话，利用赫连楚的信任，骗对方喝下毒酒。 结果最后，他没用了，赫连轩同样毫不留情地杀死了他。 卓文英后悔不已，重生一世，本想要赎罪，重新跟赫连楚和好。 可惜，还是没能做到。 大概是报应吧。 卓文英从胸口的衣襟里摸出一样东西，“阿楚，这是上一世你送给我的生辰礼物，可惜我不配收。” 他杀死赫连楚的那日，就是他的生辰，赫连楚将从小佩戴的紫宝石送给了他，说是他身上最珍贵的东西。 紫宝石仿佛有灵性一般，能够带给主人运气，他多年在战场上逢凶化吉，就是靠着这块幸运宝石庇佑。 赫连楚绝想不到，他摘下宝石送人的那一刻，便将他的命一并送了。 “阿楚，如果能再来一世，我一定还会去找你的。”卓文英念着说完这一句，然后便不甘地咽了气。 戚罪将紫色原石握于掌心，看着死去的卓文英，先前卓文英一切奇怪的表现如今都解释得通了。 原来他竟然是重生者。 这个时空有两条时间线的原因找到了。 原石认了卓文英为主，而卓文英死时怨念太过强大，催动了原石的力量，令时空逆转。 但可惜，卓文英到死也不知道，他想要补偿的人，根本没有死而复生过。 有些过错，并不是后悔重生一次，就能弥补的。 他大概是没机会再重来一次了。 卓文英身上已经再没了原石， 没办法再重生，而赫连楚也永远地死在了上一条时间线。 戚罪握着紫色原石，兜兜转转，原石最终还是回到了他的手上。 第93章 登基称帝 赫连轩已死，有遗诏在手，戚罪顺理成章继位，成为了月影国的皇帝。 跟随他的傅旭尧也晋了官阶，封了侯爵。 当皇帝并不是那么容易，每天都有不少的奏折要处理。 虽然戚罪能处理得了，不过这着实有些乏味。 他随手抛去让阿清看。 阿清跟在他身边多年，耳濡目染也学会了许多东西。 他在处理奏折方面颇有天分，戚罪就让他先过一遍，重要的再拿过来给他看。 但阿清的身份有些不太适合做这些。 “怎么了？”戚罪将奏折递给阿清，但阿清却没有接过。 阿清跪了下来，“奴才不敢僭越。” 戚罪瞧着他一眼，“是朕吩咐的，你尽管照做就是。” “奴才不敢。”却不想，阿清还是跪地不起，“皇上乃盛世明君，不可因奴才招致非议。” 让一个太监批阅奏折，这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昏君所为。 殿下好不容易得了皇位，阿清不希望殿下的名声因他受损。 “是谁对你说过什么了？”戚罪将奏折放到一边，漫不经心道。 阿清脸色一白，“没···没有···” “朕以前跟你说过，除了朕的话，其他谁的话你都不需要听，不需要在乎。”戚罪不耐道。 “奴才···”阿清想要解释。 但戚罪懒得听了，直接拟了一份旨，扔给了他。 阿清看着旨意上的内容。 【封阿清为西厂提督，赐令牌可随意出入宫禁，只需听从于朕一人，除朕以外，无需遵从任何命令。】 阿清满脸震惊，“这怎么可以？殿下···”他下意识地叫出了从前的称呼，赶忙改口，“皇上，奴才不能——” 戚罪看着他，“你要抗旨？” 阿清被这凌厉的目光盯着，不敢再说下去，习惯性地听从，“奴才谢皇上恩典。” 戚罪见他领了旨，便满意地将奏折递给了他。 “现在，你能看了。” 阿清捧着奏折和圣旨，只觉得自己肩上突然身负重担。 皇上对他如此看重，他绝不能令皇上失望。 不出两日，阿清被封官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宫中和朝堂。 这是月影国有史以来，第一次给太监封如此高的官位。 宫中人人都知道阿清是皇帝跟前的红人，风头一时无两。 而朝堂之上，一些古板守旧的大臣不停进谏，希望皇帝收回成命。 也有一部分臣子觉得这是个机会，纷纷送礼讨好。 按理说皇帝登基之后，应该要选妃。 而至今后宫尚未有任何一个嫔妃。 现在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很多大臣就想借此将女儿送入宫中。 阿清现在收的礼，几乎能塞满一整间屋子了。 “阿清。”就连宋秋池也找上了他。 “宋大人？”阿清不知道宋秋池找他干什么，“找我有何事？” 宋秋池看着阿清手中端着的糕点，是皇上喜欢的口味，“是给皇上送去的？” 阿清点了点头，“怎么了？” 宋秋池攥了起了手，犹豫了一下，像是有话要说，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皇上最近心情如何？”半晌，他找到了一个切入的问题。 “还行。”阿清看着宋秋池那一脸扭捏，一言难尽的表情，和这几天来找他的大臣极为相似，于是直接问出来：“你家中有妹妹要进宫？” 宋秋池愣了一下，“有倒是有。” 阿清叹了口气，“宋大人自己去找皇上说吧。” 宋秋池也追随殿下多年，他们都熟得不能再熟了，根本不用他传话。 “要是皇上愿意见我，我也不会来找你了。”宋秋池一脸无奈苦笑。 “这皇上不见你，我也没办法。”阿清也没办法让戚罪见宋秋池。 “不是——”宋秋池想说的不是封妃这件事，他看着阿清手中的糕点，当即便想拿过来，“不如这糕点我来代你送吧。” “不行！”却不想，阿清立刻抽回了手。 皇上进食的东西他可不放心交给人，就算宋秋池也不例外。 “你到底有什么事？”阿清蹙眉问道，“不说我走了。” 宋秋池赶忙拉住了人，他怎么能让阿清走，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其实···我是想去问问，我还要日日扫庭院吗？有没有什么我能为皇上分忧的地方？” 自从皇上登基以来，追随他的有功之臣都受到了封赏。 宋秋池心有不甘，戚罪至今都没有召见过他。 这让宋秋池越发害怕，万一皇上放弃他了怎么办。 阿清也明白宋秋池的难处，“这是皇上亲口下的命令，我做不了主。” 宋秋池已经走投无路，只能朝着阿清低声下气地讨好道，“阿清，你是主子身边的红人，他一定肯听你的，求你帮我一次。” 阿清念在过去宋秋池曾经在江南为他解围的份上，答应了，“我可以试试，但皇上见不见你，我决定不了。” 但光听到这个消息，宋秋池已经很高兴了，“是是，我明白，阿清，事成之后你可就是我的大恩人了。” 戚罪手中把玩着原石，上面闪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紫光。 他得再为原石找一个主人了。 “皇上。”阿清端来了糕点，看见了戚罪手里的原石，“这是什么？还会发光，好漂亮！” 戚罪转头瞧着他，“你想要？” 阿清下意识地本要想点头，但对上戚罪的目光，赶忙摆手，“奴才不配。” 戚罪轻笑一声，倒也没说什么，让阿清去倒茶。 阿清拿着茶壶，心中想着路上宋秋池的事，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失神间，茶水溢了出来。 滚烫的茶水一下子溅到手上，阿清被烫得一抖，回过神来，赶忙放下了茶杯，“皇上恕罪！” 戚罪挑了挑眉，阿清很少有这种走神的时候，“又听到什么话了？” 他以为是阿清又听到了旁人的闲言闲语不高兴。 “皇上。”阿清还是说了出来，“奴才方才在半路上遇见了宋秋池。” 戚罪听到宋秋池的名字，一点也不讶异，神色极为平淡。 “他想见皇上一面，托奴才来问问，这扫庭院的罚要到什么时候？”阿清小心翼翼地问。 “你说要到什么时候？”戚罪没有回答，反而问起了阿清。 阿清大着胆子道：“奴才知道，他得罪了皇上，您罚他扫庭院也是应该。不过，都过了这么久，想来他已经有了悔改之心，皇上不如见他一面，听听他说什么也好。” 戚罪嗤笑一声，“你收了他多少礼，这么替他说话？” 阿清有些惊惶，赶忙下跪道：“奴才没有收他的礼，只是一心为皇上分忧，想着他毕竟跟随皇上多年，也许对皇上还有些用处。” “起来吧。”戚罪踢了踢他的膝盖，“朕没怪你，不用这么紧张。” 阿清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额头全是冷汗，惊魂未定。 即使跟了殿下这么多年，阿清也不能说完全了解殿下的脾气，尤其是他登上皇位之后，虽然给自己封了官，但身份上的距离感却并没有因此变近，反而拉得越远了。 君威难测，他的主子又是喜怒无常的性子，行事毫无章法，也许今天心情好给人升了官，但明天不高兴，就能眼都不眨地将人拖出去杀了。 “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朕就见见他吧。”戚罪好心地说道。 “谢皇上。” 第94章 送礼 宣明殿上。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宋秋池跪下行礼。 戚罪靠坐着龙椅，手肘搭在椅把上，懒懒地支着脑袋，“你来见朕，是有何事？” 宋秋池犹豫了一下，问道：“臣···不知皇上罚臣扫庭院一事，何时结束？” “朕何时罚你了？”戚罪故作不知，仿佛完全不记得一样。 宋秋池知道皇上是有意为难他，组织了一番语言，开口道：“这些日子以来，臣夙夜难寐，知道自己犯了错，悔不当初，只求皇上能给臣一个改正的机会，臣必定不会再犯。” 如今的宋秋池，已经收敛起了之前看谁都敌对的锋芒，变得内敛谦卑起来。 戚罪微微一笑，“既是如此，那宋卿就接旨吧。” 说着，便将一份圣旨递给阿清，让他念出来。 宋秋池有些忐忑。 阿清只好读出了圣旨，“宋秋池，才智卓绝，可堪大用，多年来追随于朕身边，立功无数，今封其为右相，总领六部，助朕处理国事，钦此。” 宋秋池面露惊讶之色，他没想到戚罪居然封了他相位，一时间受宠若惊，激动难当，赶忙叩首道：“臣，谢皇上恩典。” 阿清将圣旨放到了宋秋池的手中。 宋秋池接了圣旨，还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他一直想要升官，本以为此次只是想让皇上再重新用他，却没想到皇上竟直接封了他相位。 这巨大的惊喜简直都要将他砸晕了。 告退离开时，戚罪的手指敲了敲脑袋，“宋秋池，朕不喜欢同一个错误再犯第二次的人，明白吗？” 宋秋池心中一紧，立刻道：“臣明白。” 经过这次的事，宋秋池对戚罪的畏惧更加厉害，他哪里敢再犯，除非他不想活了。 “退下吧。”戚罪说了一句。 宋秋池恭敬地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阿清在旁边看着，心中也有些惊诧，“皇上一早就准备封他官位？” “他有能力坐那个位置。”戚罪淡淡道。 “那皇上之前也不说，害得奴才吓了半天。” 宫里一点风也没透出来，戚罪先前都没有召见过宋秋池，还让阿清以为他真放弃宋秋池了。 “阿清，不要让别人猜到你在想什么，恩威并施，才能收拢人心。”戚罪教他道。 戚罪没打算扔掉宋秋池。 宋秋池有能力，也足够忠心，但就是小聪明太多，嫉妒心太重。 戚罪故意打压他，封赏了所有人但却唯独忽略了宋秋池，是为了训练他听话和服从，磨去他的傲气。 等到宋秋池变成他想要的样子，戚罪自然会将官职封赏给他。 “还有，你这番帮了宋秋池，他大概会送礼感谢你，你尽管收了。”戚罪道。 阿清有些惶恐，但看向戚罪的表情，不像开玩笑，只好点头道，“奴才知道了。” 他觉得自己没帮上什么忙。 而且他也只是举手之劳，对这件事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谁知过了两日，阿清走出宫殿，便被人一把拉了过来。 “宋大人？”阿清惊讶地看向宋秋池。 宋秋池面上带着笑，“阿清，跟我来。” “去哪儿？” 宋秋池一脸神秘的样子，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阿清就这样一路被宋秋池拽出了宫。 马车早已经准备好了。 阿清有些疑惑，却来不及反应，就被宋秋池拉上了马车。 “把衣服换上。”宋秋池从马车上给他拿来了一件衣袍。 阿清不解地接了过来，这像是宋秋池平日穿的那些富家少爷打扮。 “放心，不会把你卖了的。” 阿清倒是没担心过这一点。 他好奇想知道宋秋池想干什么，于是就依言换上了衣服。 马车一路行驶，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 穿过了一片闹市，声音渐渐小了。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宋秋池轻轻掀起车帘，带着阿清下了车。 入目的是一座繁华浩大的宅邸，府邸门口蹲着两只栩栩如生的石狮子。 抬头仰望，只见一块巨大的牌匾高悬于府邸大门上方，牌匾上写着【清园】二字。 大门敞开着，门口站着两排整齐的仆人，见到宋秋池和阿清，便齐声高呼：“欢迎大人回家！” 阿清吓了一跳，宋秋池笑着，拉着他踏进了宅内。 只见庭院中花草繁盛，绿树成荫，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一条青石铺成的小径蜿蜒曲折，通向府邸的深处。小径两旁，摆放着各种精美的石雕和花坛，让人目不暇接。 再往里走，便是宽敞明亮的大厅，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墙壁上挂着名贵的字画，家具都是用上等的金丝楠木制成，雕刻精美。 饶是阿清在皇宫见过不少好东西，但还是被这种景象给震住了。 宋秋池在旁瞧着阿清的神色，笑容渐深，“喜欢吗？” 阿清点了点头，忍不住赞叹道：“宋大人，你这是要搬新家？” 宋秋池笑着摇头，“这不是我的家，是你的。” 话一出，阿清愣住了，“我的？” “是啊，你没看见外面的牌匾吗？这是你的家。”说着，便拍了拍手，一群仆人和婢女纷纷走上前行礼。 阿清赶忙摆手，“不，这么大的礼，我怎么能收？” 他没想到真如戚罪所言，宋秋池会给他送礼，而且一送就是一幢这么大的宅邸。 这实在出乎阿清的想象之外了。 “阿清，这次多亏你帮我在皇上面前美言，我才能有如今的风光。”宋秋池本就家中豪富，这些年自己经商也赚了不少。 送一幢宅邸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宋秋池笑着道，“你也不要叫什么大人了，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如何？” 自从这件事后，宋秋池便意识到，阿清在皇上身边的分量极重。 他没办法揣摩皇上的心思，只有靠阿清。 如果能讨好阿清，以后他在官场朝堂上会好过不少。 至于和宦官结党的名声，宋秋池一点儿也不在乎，他又不是那些讲清高骨气的腐儒。 “宋大哥。”阿清本想拒绝，但想起了戚罪对他说过的话，改了主意。 宋秋池高兴道：“好！今后我们兄弟就不分彼此，在朝堂之上，大哥一定全力帮你，我准备了酒席，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阿清见盛情难却，只好答应了。 第95章 纳妃与出兵 在清园中喝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宋秋池才离开。 阿清看着宋秋池离开，笑容便也消失了。 揉了揉脑袋，这醉酒的滋味真不好受。 过去看殿下喝酒，怎么从不见殿下不舒服？ 心里嘀咕着，他还得要换衣服回宫。 不然殿下看不见他怎么办。 “大人，我为您更衣。”两个奴婢上前想要帮他换衣服。 “不必。”阿清不太习惯女人近身，冷下脸来，“你们出去。” 两个奴婢吓了一跳，不敢再近身，只好将衣裳放下，低着头退了出去。 阿清换了衣服，走出门。 看着眼前奢靡豪华的诺大府邸，心道：“怪不得那么多人争权夺势，这么大的诱惑，谁能抵受得住。” 和宋秋池交好之后，加上戚罪刻意放权，很快，阿清就摸透了官场的套路，他麾下的西厂势力也越发浩大起来。 但也有人不满一个宦官专政，对此，阿清只是杀了两个带头叫嚣的臣子，然后又派人抄了家。 这种狠毒果断的手段作风着实令人胆寒，再加上连右相宋秋池也同他一党，一时间，朝野上下的人都对阿清和西厂畏之如虎。 戚罪看着眼前的折子，“阿清，又是参你的，你这是得罪了多少人？” “奴才只是依皇上之命行事。”阿清在外面凶狠如狼，但面对戚罪，还是一如既往地乖巧听话。 他知道，戚罪需要他掌握权势，树立威信。 虽然阿清不知道主子的用意，但他永远都会跟着主子的话去做。 戚罪就是知道他忠心。 在这个时空，宋秋池和阿清两个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手下，两个都很忠心。 但却也有所区别。 宋秋池是为了爬上高位，为了家族，升官晋爵。 而阿清却没有这些欲望，他既不贪财，也不恋栈权位，他的忠诚是出自本能，一种已经习惯、铭刻在骨血之中、永远都无法改变的奴性。 戚罪已经将批奏折全都交给了他过一遍，再呈给自己。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永远不会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 但凡阿清有半点自私，为自己打算，这些参奏他的奏折，都不会出现在戚罪的面前。 “宋秋池送了你什么礼？”戚罪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是一幢大宅。”阿清如实说道。 “他倒是大方。”戚罪捏起一块点心，递给阿清。 阿清受宠若惊地接过，吃了下去。 戚罪一边随手投喂，一边又拿起奏折来看，不由得眉梢一挑，“这种奏折也来给朕看？” “事关皇上的终身大事，奴才不敢擅自做主。”阿清解释道。 历代皇帝都是三宫六院，但戚罪至今为止，都还不曾纳妃。 新皇娶妃不但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整个国家，皇上也需要纳妃来平衡各方势力。 戚罪似笑非笑，“朕想知道，你觉得谁合适？” 阿清听了这话，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名单，呈给了戚罪，“这份名单，皇上可以参考。” 戚罪接过名单打开来看，足足有一尺长，但上面写的却并不是女子的名字，也不是画像，而是一些名字后面还跟着一长串的礼品名称，“这是什么？” “是那些官员为此送奴才的礼。”阿清一心为了戚罪着想，“除名单上的这些人以外，皇上可以任意选择。” 戚罪笑道：“他们送了你厚礼，你不但不为他们说话，还让朕不要选。” “这些人都是心机叵测，贪图权势。”阿清觉得那些女子都配不上戚罪，他对人们送的厚礼毫无兴趣，只希望戚罪娶的妃应该是清白高贵，而且不贪慕虚荣的。 阿清看着他长大，对戚罪总有一种想要关切照顾的心理。 戚罪嗤笑一声，将折子扔给了阿清，“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朕的母妃呢，这事朕自有决断，你不用管了。” “是。”阿清只好应下。 翌日的早朝上，议事之后，大臣们提出了要戚罪纳妃的请奏。 “皇上后宫至今尚未纳妃，也无皇后，长此以往，恐社稷江山难稳，臣恳请皇上纳妃。” 戚罪坐在龙椅上，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有这么严重么？” “不错，皇上，历来我们和别国都是以联姻来缔结盟约，若皇上不娶，这盟约怕是就要毁了！” “请皇上以大局为重！” “请皇上以大局为重！” 大臣们纷纷请命劝谏，希望戚罪快点娶后纳妃。 戚罪眼眸一转，目光投在了一直未曾说话的傅旭尧身上，“傅将军有何看法？” “这是皇上的私事，臣不便多口。”傅旭尧道：“不过臣以为，皇上娶妃与否，娶多少，何时娶，与江山社稷无关，只凭皇上自己喜欢就可以。” 戚罪扬起唇角，“说得不错。” 大臣们听了这话，便有些着急，“请皇上三思，皇上刚刚即位，若不娶妃，怕是会引得人心动荡，甚至危及国祚啊。” 戚罪挑眉，“那朕娶几个妃子，就能坐稳江山了？” “皇上！” “够了。”戚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朕是一国之君，如果要靠娶妃来稳固江山，那朕未免也太没用了，朕这个皇帝还当得有何意思？” 天子震怒，群臣都低下了头，吓得不敢再出声。 但还有敢出声的，比如太傅萧传，他苦心劝道：“历代皇帝哪有不联姻的，月影虽国力强盛，但外面也有诸多国家环伺，请皇上三思！” “太傅所言有理。”戚罪忽地说了一句。 萧传以为他听进去了，正要高兴。 却不想，下一秒，戚罪却道：“你倒是提醒了朕，要解决这问题，其实有一个更简单的法子。” 众臣面面相觑，不知道有什么法子。 戚罪笑得灿烂，“朕即日发兵，将这些国家全都灭了，不是更加一劳永逸。”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吓到了。 第96章 统一大陆 谁也没想到，皇上居然这么大胆，要主动引战。 “皇上！先皇多年来费尽心血，才造就如今和平的局面，皇上要起刀兵，战乱一起，天下百姓都会遭殃，皇上万万不可！” 说话的是一直忠于先皇的两个保守派老臣，实在难以接受戚罪要主动起兵戈。 戚罪眼神玩味，“你们觉得朕不应该发兵？” “若是先皇在世，也绝不会同意的！” “不错！皇上应当秉承先皇遗志，以仁治国，以和为贵，先不说我们是否能取胜，发兵攻打他国，引致生灵涂炭，实乃不智之举！” 听了这话，戚罪抚掌而笑，扫了一眼底下的大臣，“好，还有谁不赞同朕起兵的？” 又有两个老臣站了出来。 “臣不赞同。” “臣也不赞同。” 戚罪瞧着站出来的人，目光望向了傅旭尧。 傅旭尧立刻领会，直接拔出腰间的剑，动作凌厉果决，将四人的脑袋全都砍了下来。 在四个老臣都还没来得及惨叫之前，已经身首分离，倒在了血泊之中。 白玉石上血溅三尺，看着极为瘆人。 傅旭尧手中持剑，面若杀神。 他是戚罪御准唯一一个上朝能够佩剑的将军，地位不言而喻。 殿上看见这血腥残忍一幕的大臣都吓傻了。 “现在，还有不赞同的吗？”戚罪微笑着问。 下面鸦雀无声，看着那血淋淋的尸首，没人再敢站出来。 这一刻，大臣们便明白，戚罪这个皇帝与之前喜欢仁善和平的赫连穆全然不同。 戚罪是个好战分子，比起和平退让，他更偏好掠夺强占。 看着没一个人再反对，戚罪满意地看向傅旭尧，“傅旭尧，即日起立刻整军，同朕一起，出兵攻打星焱。” “臣遵旨。”傅旭尧心里也燃起了激动和战意。 他太期待和戚罪一起上战场了。 不同于那些喜欢和谈的文臣，傅旭尧和戚罪一样，都想出兵。 比起朝堂争斗，傅旭尧觉得在战场上，他才能真正发挥自己的价值。 傅旭尧望向戚罪，他有一种预感。 这次战争也许和从前都不一样。 戚罪会彻底改变天下这四分五裂的格局。 甚至，他会统一整片大陆。 傅旭尧猜得不错，这也正是戚罪一早便打算好的。 这个时空犯罪率高的原因，就是因为人太多了，而且太过分散，根本没办法管治。 如果死上一大半人，然后将剩下的人严格统一管治，犯罪率自然就下来了。 所以戚罪不担心战争，也不在乎死人，他只要不惜一切地赢。 翌日，戚罪将国事交给了宋秋池和阿清，然后亲自御驾亲征，和傅旭尧一起来征服这片大陆了。 第一个攻打的是星焱国。 有傅旭尧的排兵布阵，几乎连战连捷，再加上皇帝亲自率兵上阵，月影军士气大胜，势如破竹。 不过三个月，便已经一举攻破了星焱的都城。 至此，大陆上又一个国家灭亡。 在星焱国的大殿上，戚罪手握剑柄，屠戮了星焱国整个皇室，俊美绝伦的脸上沾着血，战袍已经染得鲜红，迈步坐上了王座。 “恭喜皇上。”傅旭尧将找到的玉玺呈了上来，“皇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底下的将士也纷纷高喊：“皇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戚罪拿起玉玺，唇角微微勾起，眼里是如同大海般一望无际的野心和贪婪欲望。 这只是个开始。 戚罪并没有因此而停手。 接下来，他以一个侵略者的姿态，陆续对周边小国发动战争。 紫色原石不断吸收着能量，也给他的主人带来了强大的气运。 一个又一个的小国被接连吞并，面对誓死抵抗的，戚罪直接下令屠城。 在戚罪的铁血手腕下，月影军铁蹄所到之处，全都是一片尸山血海，人间炼狱。 日曜国是唯一没有作抵抗的国家。 据说日曜国皇帝身患沉疴，一直由太子监国，主理朝政，而日曜国太子皇甫昭极力主和，不想看到生灵涂炭。 便带着全城百姓，大开城门，出城跪迎。 戚罪等人来到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 城门前跪着的青年极为眼熟。 仔细一想，便记了起来。 他们在江南见过一面。 黄昭，皇甫昭，是同一个人。 戚罪骑在马上，手握缰绳，马蹄踏在了他跟前。 “你就是日曜国太子？”戚罪俯视着他。 “罪臣叩见皇上。”皇甫昭叩首行了一个大礼。 “日曜国的太子，何时成了朕的罪臣？”戚罪揶揄道。 “皇上雄才大略，万人敬仰，天下万民都是皇上的臣民，本就无分彼此。”皇甫昭说着双手捧起了玉玺和降书，“臣愿率所有百姓归从，望皇上接纳罪臣的玉玺和降书。” 傅旭尧拿起降书，呈给了戚罪。 戚罪扫了一眼，眉梢微挑，“太子不战而降，不怕招致世人耻笑？” 他见过誓死顽抗、宁死不屈的，也见过贪生怕死、兵败求饶的。 但皇甫昭这种连打都不打，就直接投降的，还是第一次见。 “罪臣自知就算倾举国之力，也难与皇上抗衡，如今天下一统已是大势所趋，罪臣不愿见士兵白白送死，百姓生灵涂炭，罪臣知道皇上是千古圣君，定不会残杀降民。为了他们的性命，区区名声又有何足惜。” 皇甫昭这话说得有理有据，态度不卑不亢，确实有一国之君的风范。 他并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而是一个思路清醒，能看透大局的聪明人。 他知道，若是负隅顽抗，一定会招致和其他几国同样的下场，既然结局都是亡国，那不如主动投降。 虽然于他而言，他会受到千夫所指，世人唾骂。 但能换得全城百姓活下去，皇甫昭觉得也足够了。 戚罪看着皇甫昭，还有他身后跪着的臣民，能说服这么多人，来一同归降，皇甫昭的确是深得民心。 “你是个聪明人。”戚罪笑了，“好，朕成全你。” 戚罪让傅旭尧收了降书和玉玺。 “谢皇上。”皇甫昭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表面上看来他很冷静，但心里十分紧张。 其实这也是一场豪赌。 皇甫昭虽然觉得，皇帝一般不会杀降民。 但他也听闻过月影新皇是个野心勃勃的暴君，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行事从来不依章法，手段更是冷血无情。 他担心戚罪不纳降书，还是要屠城。 幸好，最后戚罪还是接受了他的投降。 第97章 皇甫昭 戚罪花了两年的时间，荡平了整个大陆。 灭亡了除月影国以外的所有国家。 现如今，这个时空只剩下一个统治者了。 可戚罪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他需要找一个替代者，不但要保证这个替代者能够守护住这个时空的平衡，还得要这个时空一直在他的控制之下。 戚罪正在思索人选之时，在宫中撞上了一个人。 赫连鸣看见戚罪的时候，下意识地想躲开，但他回到宫里，躲是躲不掉的，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参拜，“参见皇上。” 戚罪瞧了一眼赫连鸣，对方面容苍白，不知经受了些什么折磨，头发和鬓角都有些花白，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一样。 “你怎么在这儿？” 他记得赫连鸣被星焱国俘虏，便以为赫连鸣早已经死了。 赫连鸣的面色有些僵，“星焱国破，是皇上派人救我回来。” “朕没有派人救你。”戚罪攻打星焱国时，根本不在乎赫连鸣的死活。 但大概是兵荒马乱之时，傅旭尧手下的月影军救下的。 毕竟赫连鸣也曾经月影国的太子，总不能不理他的死活。 赫连鸣听了这话，吓得脸色惨白，赶忙道：“皇上，我自知过去做了错事，求皇上饶我一命，放我出宫，我保证，日后绝不出现在皇上面前！” 赫连鸣已经知道戚罪杀死赫连轩的事，他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不想就这么死了。 “朕何时说要杀你？”戚罪伸手刚要搭上他的肩，就感觉到赫连鸣吓得一颤。 赫连鸣摸不准戚罪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对这个三弟已然是畏惧不已，颤抖着慌忙跪地求饶：“求皇上饶命！” 戚罪的手僵在半空中，冷睨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赫连鸣。 赫连鸣满头大汗，心脏吓得都快要跳出胸腔。 半晌，戚罪没再说什么，收回手，迈步离开了。 赫连鸣的身上已经全都湿透，这惊吓程度已经完全脱离了控制，眼前一黑，直接栽倒了过去。 之后赫连鸣如何，戚罪已经没兴趣知道了。 一个全然贪生怕死的废人，根本什么也做不成。 戚罪将赫连鸣彻底排除在了选项之外。 他同时也没有再去找其他赫连家的皇子。 戚罪知道，其他的那些，与赫连鸣都是半斤八两，甚至还不如赫连鸣。 日曜国灭之后，皇甫昭的父亲不久后也病死了，皇甫昭也被带到了月影皇城。 作为降臣，戚罪并没有对皇甫昭做任何安排，皇甫昭只能暂时住在了月影皇宫之中。 实在闷得不行，便想出来走走。 “殿下。”剑琴有些好奇地忍不住道，“你说那个月影皇帝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皇甫昭见园中花开得漂亮，想折一枝回去作画。 “上次殿下没有见到人吗？”剑琴疑惑地问。 “没有。”皇甫昭摇了摇头，之前呈降书交涉之时，他一直是低着头的，一方面，这能够表示臣服，另一方面，他已经听闻过月影皇帝的名声，担心与他对视，会破坏努力维持的不惧和冷静。 所以当日他只听见了声音，并没有看见人。 “剑琴，以后不要叫我殿下了。”皇甫昭纠正着剑琴的称呼，这是在月影皇宫，若是让有心人听到就麻烦了。 剑琴虽然也知晓这一点，但还是有些不服，“我看那皇帝如此暴戾，定然生得很丑陋，估计是又老又丑，才会如此野蛮变态。” 皇甫昭不由得失笑，“你又没见过他，何况月影三皇子即位不久，怎么可能是个老头子？” 那日的声音低沉冷冽，一听就是年轻人的声音。 “不管怎么样，奴才觉得他不是好人。”剑琴对赫连楚很是不满，“您入宫这么久，他都不曾召见您，您不觉得生气吗？” “为什么生气？”皇甫昭神色淡然，他一点都不觉得生气。 以传闻中赫连楚的性子，不来见他反倒是一件好事。 最好能彻底忘记他，这样他才能明哲保身，故国的子民也能安然无恙。 这便是皇甫昭最大的心愿。 剑琴心头酸楚，太子从不恋栈权势，向来亲和宽厚，一心为民，却落得如此地步。 实在是命运弄人。 皇甫昭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他喜欢诗画，喜欢赏花，喜欢风月，对旁人来说，国家灭亡，失去太子之位，是一件天塌地陷的事。 但凡一个人受到这种打击，要么满怀仇恨，一心复仇，要么彻底丧失意志，痛苦颓然。 可皇甫昭这两种都不属于，在这种巨大落差之下，他依旧能保持着一种宠辱不惊，云淡风轻的态度。 皇甫昭并不知道，在不远处的槐树边上，一人正瞧着他。 戚罪看着他弯下腰，想要折下花枝。 这时，一阵清风吹过，树枝勾动衣角，发出轻声响动。 皇甫昭是习武之人，耳目极好，一下就察觉到了，“谁？” 抬起眼眸，正与戚罪四目相对。 戚罪笑了起来，歪头跟他打着招呼。 皇甫昭看见戚罪，整个人都呆住了，片刻之后，脸上浮现出又惊又喜的神色，“戚兄？” “我是在做梦么？”皇甫昭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戚罪，一时间与友人重逢的喜悦令他激动不已，快步上前抓住了戚罪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黄兄又如何会在这儿？”戚罪挑眉问道。 皇甫昭一时间涨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是我不对，戚兄，我骗了你，我不叫黄昭，我姓皇甫，当初不说出来，是担心吓着你。” “看来如今没有这个顾虑了。”戚罪莞尔道。 “我现在是一介平民。”皇甫昭瞧着戚罪，“倒是你，怎么会在这皇宫之中？” 他记得戚罪说他家是经商的，怎会在这里？ 难道戚罪也向他隐瞒了身份？ 第98章 赏赐 能随意在宫中出入的应该不是一般人。 戚罪这打扮看着既不像是太监，也不像是侍卫。 “皇甫兄似乎已经猜到了。” 皇甫昭不由得失笑，“原来戚兄是官宦世家，倒是我失觉了。” 戚罪没料到皇甫昭竟没猜出来，觉得有趣，便没反驳。 “上次江南一别，我以为再难见到戚兄了。”皇甫昭感慨道，“我一直盼着戚罪能去日曜，可惜都没有等到。” 皇甫昭回宫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想着再与戚罪见面。 他从未结识过像戚罪这样有趣好玩的人。 本来想过要再去江南碰碰运气，可惜父皇病危，宫中事务缠身，他只能临危接掌了监国重任。 后来，战乱一起，便更是无法抽身。 想不到，如今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碰面。 叙了一会儿旧之后，戚罪看着皇甫昭手上的花枝，“皇甫兄这是在干什么？” 皇甫昭笑道：“闲来无事，想折一株花枝回去作画，让戚兄见笑了。” “怎么会？”戚罪笑着道，“我可还记得，皇甫兄当日的一幅牡丹图，可是技惊四座，还为在下赢了一颗南海夜明珠呢。” 皇甫昭想起当日的赏花会，感到恍若昨日。 戚罪嘴角带笑，指着皇甫昭手里的桃花枝，“不知今日，皇甫兄可还有兴致为在下画一幅桃花图？” “戚兄想看，我自是求之不得。”接着，皇甫昭就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皇甫昭所住的地方离御花园不远。 他走的又是偏僻的小径，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太监宫女。 到了皇甫昭的住处，倚梅宫。 宫殿并不算大，环境说得好听点，称得上清幽安静，不好听点就是空荡荡的，跟冷宫没什么区别。 “宫中没有为皇甫兄安排使唤奴才吗？”戚罪蹙眉问道。 “当然没有！”不等皇甫昭说话，一旁的剑琴就忍不住了，“你们皇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把我们主子扔到这里就不管了，既不召见，也不做安排。只将我们困在这儿，跟囚禁有什么区别？” “剑琴！别乱说话！”皇甫昭脸色一变，呵斥道。 “本来就是。”剑琴委屈道，双眸泛起泪光，他只是为主子鸣不平罢了。 殿下这么好的人，凭什么得到这种对待？ 皇甫昭看向戚罪，赶忙道：“戚兄，家奴不懂事，就会胡言乱语，还请戚兄千万别放在心上。” 虽然和戚罪关系好，但毕竟对方是月影国人，皇甫昭担心话要是传出去，听到那个暴君赫连楚耳中就麻烦了。 戚罪看穿了他的想法，微笑着道：“皇甫兄放心，这种话我自是不会说出去的。” 皇甫昭听了这话，便放下心来，“那是最好不过，我们开始作画吧。” 两人一直聊天，边画边谈。 开始是诗画，后来是政见立场。 戚罪发现，皇甫昭这人胸襟宽广，进退有度，有些一国之君的风范。 看着皇甫昭专心作画的时候，戚罪觉得，他大概知道自己想找谁了。 虽然这里是封建时空，但他又不是古人。 不需要按照这里父亡子继，代代相传的习俗。 他选定的，完全可以不是赫连家的人。 离开倚梅宫，回到寝殿时已经是深夜。 阿清看见主子回来，赶忙迎了上来，“皇上，您去哪儿了？这一下午奴才到处找，也不见您。” 他来送奏折，结果没看见戚罪，整个下午都担忧不已。 突然瞧见戚罪的衣角勾破了一个小口子，吓了一跳，紧张道：“您的衣服怎么也破了？” 戚罪脸上挂着笑，今日他找到了解决的方法，心情好了不少，随手脱下外袍，扔给阿清，“扔了吧，再给朕准备两件差不多款式的。” 阿清有些疑惑，他很少看到皇上如此高兴，不由得问：“皇上是有什么喜事吗？” “没什么。”戚罪没说太多，他打算沐浴休息了，随口吩咐道：“对了，派些人去倚梅宫打扫打扫，再赏些东西。” 赏什么东西，戚罪没细说，阿清已经有了不用他细说，就能办妥的能力。 阿清点头应是。 戚罪吩咐完，便进去了。 阿清整理衣袍时，看见了桌上的卷轴，那是方才戚罪随手扔下的。 心中好奇，忍不住伸手拿起，打开去看。 一张栩栩如生的桃花图映入眼帘。 好漂亮的画！ 但当阿清看见画上的题名，便笑不出来了。 【皇甫昭】 那是日曜国前太子的名字。 阿清回想了一下，突然想到，皇甫昭似乎就被安排在倚梅宫。 这还是他安排的。 他担心皇甫昭会对皇上不利，毕竟是亡国之臣，总是要加些提防，一方面也是为了施威，所以就安排在了那种偏远之地。 按理说，应该无人问津。 为什么皇上手中会有皇甫昭的画？ 想起皇上要他安排去打扫赏赐。 难道皇上今日见了皇甫昭？ 阿清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翌日，倚梅宫中。 看着一箱箱被抬进来的物件，皇甫昭都有些懵了。 “公公，是不是哪里弄错了？”皇甫昭不明白平时这里连个苍蝇都没有，今天却一大早就有一群人闯了进来。 还以为是来找麻烦的。 却不想是奉命来打扫的，还带来了一堆东西。 太监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没送错，这就是送来倚梅宫的。” 皇甫昭皱起眉头，“是谁要你们送来的？” “这当然是皇上的赏赐。”太监笑道，“公子可是交上大运了。” “皇上？我没见过皇上。”皇甫昭入宫以来都没见过赫连楚，完全不懂为什么赫连楚突然要赏赐他。 按理说也应该是见完再赏赐吧。 这顺序好像有点不对。 太监以为他在开玩笑，“公子说笑了，现在您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您看，皇上知道您宫里不够人用，这些都是派来伺候您的。” 皇甫昭看着对面一群的太监宫女，越发摸不着头脑。 然而，接着，又陆续有太监端着饭菜，摆放在了桌上。 一盘接着一盘，直接将整个桌子都摆满了。 “这又是什么？” 太监笑着递上了筷子，“这是一些早点，公子请用。” 皇甫昭看着这一桌琳琅满目的山珍海味，就算他过去贵为日曜国太子，也不敢如此奢靡过，“我一个人吃？” 太监微笑着道，“公子请随意。” 皇甫昭现在方是明白了赫连楚的目的。 感情是想撑死他。 第99章 想要离宫 以前，宫中上下都没人会将皇甫昭一个敌国的降太子放在眼中，只当皇上让他留在宫中是为幽禁，便于监视。 却没想到皇上突然命人关照起了皇甫昭。 宫中上下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皇帝一个随意的赏赐举动，立刻令皇甫昭成为了众人焦点。 一时间，倚梅宫突然变成了皇宫最为热闹的地方。 “奴才打听到了。”剑琴匆匆跑回来，气喘吁吁。 “怎么回事？”皇甫昭递了一杯茶给他。 剑琴一口气将茶喝完，平复了喘气，然后将自己打听到的说了出来。 传闻皇甫昭是因为画画好，才得到皇上青眼看重。 甚至还有人想要买皇甫昭的画，不惜一掷千金。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皇甫昭看着送到他跟前的黄金，只觉得哭笑不得。 “赫连楚都没见过我的画，他怎么知道我画得好？”皇甫昭作的画几乎没有外传过，他不像那些文人墨客，要以诗画传世。 这不过是他闲暇时陶冶性情的自娱自乐。 赫连楚根本不可能会有他的画。 “主子。”剑琴在旁提醒道，“也不是没有可能，您忘记了，前天您才画了一幅桃花图送给人。” 桃花图？ 皇甫昭想了起来，“你说是戚罪？” 剑琴道：“主子，您来月影皇宫这么久，那赫连楚对您都不闻不问，前日您见过戚罪之后，第二天赏赐就到了。依奴才看，可能是戚罪将您的画给赫连楚看了，还向他进言，所以那暴君才对您如此关照。” 皇甫昭想了想，也有几分合理，“不过这都是你的猜测，戚罪只是个官宦世家的公子哥，怎么可能会对皇上有影响？” “主子，宁可信其有。”剑琴道：“您入宫这么久，都不曾被赫连楚召见过，如果戚罪真的与皇帝相熟，不妨请他帮帮忙。” 皇甫昭听了这话，神色微动。 过了两日，戚罪再来到倚梅宫。 倚梅宫已经完全换了一幅景象。 多了不少的名贵摆件，地上放着一箱箱的华丽衣饰，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还有许多太监宫女在旁侍候。 “皇甫兄这是知道我来，特意招待我？“戚罪笑着道。 皇甫昭失笑道：“我哪有这种预知的本事，这两日也不知为何，一直有赏赐往我这边送，一日三餐都是这种标准。” “那皇甫兄可过得舒心了？” “戚兄就别调笑我了，快坐下一道吃吧，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了。”皇甫昭赶忙给戚罪夹了一筷子菜，“千万别客气。” 戚罪坐了下来。 一旁的剑琴忍不住揶揄道：“这才算是一国之君的待客之道，不过，前阵子不理不睬，现在记起来了，就派人来赏赐，却又不召见，你们这皇帝的性子未免太古怪了，都不知道他想怎么样？” “剑琴！“皇甫昭蹙起了眉头，呵斥一声。 “主子，戚公子又不是外人。”剑琴觉得皇帝不会无缘无故地想起他们主子，前两日刚见完戚罪，如今情势就变了。 能随意出入禁宫，说明戚罪在月影国的身份和地位定然不凡。 “戚公子，我们主子一直视您为好友，相信您一定不会忍心对我们主子坐视不管的，不如您可否帮帮我们主子，让皇上见我们主子一面。”剑琴赶忙求道。 戚罪看向皇甫昭，挑眉道：“皇甫兄很想见皇上吗？” 皇甫昭神色一僵，“我只是想知道，皇上想留下我多久？我何时能出宫？” “这宫中衣食无缺，哪里让皇甫兄不满意了？”戚罪问道。 如果是之前不满意，觉得待薄了他，还情有可原。 但现如今，倚梅宫的环境已经全然不同。 皇甫昭为什么想离开？ “不是。”皇甫昭苦笑道，“我知道，皇上对我很好，但我还是更喜欢自由自在，如今天下太平，我想要出去四处游历。” 戚罪的笑容微敛，脸色沉了下来。 皇甫昭见他的神情，以为是他让戚罪为难了，“我知道，此事难办，大概也是不可能的，就别再想了，戚兄也无需在意。” 皇甫昭不想让戚罪为难，万一触怒了皇帝，连累到戚罪就麻烦了。 比起自由，他更不想戚罪出事。 “戚兄，吃菜吧。” 不远处的小太监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皇上真这么说？” “是。”小太监紧张地看着对面的厂公。 阿清的面色沉了下来。 皇上隐瞒身份，和皇甫昭来往的目的是什么？ 以皇上的性子，若是皇甫昭想走，皇上绝对会杀了他，以绝后患。 但皇上却好像又不想杀皇甫昭。 只想将人留在宫中。 阿清实在想不到戚罪的用意。 这令他有些担忧，害怕长此以往，戚罪会受到皇甫昭的影响。 万一皇甫昭心怀不轨就麻烦了。 但即使担心，阿清也没办法阻止。 连着几天，戚罪几乎日日都去倚梅宫，与皇甫昭一起谈天，下棋作画。 阿清只能派人盯着皇甫昭。 在得知两人闲暇时还会讨论朝政，更加认定皇甫昭居心叵测。 戚罪这种变化不仅影响到了阿清，连傅旭尧也受到了影响。 皇上都开始不去上朝了。 这怎么能行？ 傅旭尧来到殿中找人，但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想找的人。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阿清，赶忙凑了上去，“阿清！皇上在哪儿？” 阿清瞧着傅旭尧着急激动的神色，神色颓然，闷声道：“皇上在倚梅宫。” “倚梅宫？”傅旭尧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地方，“是什么地方？” 阿清无奈地如实说道：“那是日曜国前太子皇甫昭的住处。” 傅旭尧一听到这话，脸色立刻就变了。 戚罪为何会和皇甫昭有交集？ 是皇甫昭令他产生了变化？ 和阿清一样，傅旭尧心里也觉得皇甫昭不安好心。 于是，直接转头，朝着倚梅宫跑去。 阿清瞧见这一幕，唇角微微勾起。 第100章 暴露身份 倚梅宫。 戚罪和皇甫昭正在一边对弈，一边闲谈。 “最近怎么不见皇甫兄画画了？”戚罪一边下棋，一边随口问道。 “快别说了，都是你们那个混账皇帝干的好事，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消息，说他喜欢我们主子的画，结果一堆人跑来找我们主子重金求画。”剑琴不高兴地抱怨道，“都快烦死我们主子了。” 戚罪挑起眉，玩味一笑，打趣道：“是吗？那要恭喜皇甫兄了，这是又多了一门生财之道。” 皇甫昭摆手道，“戚兄又说笑了，对了，上次我送给戚兄的那一幅桃花图，不知现在何处？” 他状似无意，旁敲侧击地想要试探打听。 是不是戚罪将那一幅画送给了赫连楚？ “我挂在家中书房。”戚罪说了谎，那天他随手不知道将画扔到哪儿，根本找也找不见了，“我看了深觉喜欢，皇甫兄可还有兴趣再来画一幅？” “戚兄喜欢，自然可以。”就算旁人一掷千金，皇甫昭都不想卖画，但戚罪开口却完全不同，“戚兄想画什么？” “就画竹吧。”戚罪随口道。 皇甫昭脸上露出微笑，最近园中翠竹盛开，他也正想画竹。 这何尝不是一种心有灵犀呢。 闲谈之间，棋局也有了结果。 白子将黑子围了起来。 “戚兄，你这棋艺可不太好，看来你又要输了。”皇甫昭手执白棋，笑着落下一子。 戚罪看着棋盘，虽然他诗画不行，但自认下棋还是不错的。 不过，却偏偏遇上了皇甫昭这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怪才。 “再来一局。”戚罪不喜欢输的感觉，他一定会赢。 他和皇甫昭调换了棋子。 这一次，他执白，皇甫昭执黑。 面对戚罪如此认真，皇甫昭觉得甚是可爱，倒也乐意奉陪。 傅旭尧来到倚梅宫时，戚罪正在同皇甫昭下棋。 “皇上！” 傅旭尧顾不得太监的阻拦，直接冲了进去。 皇甫昭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面露讶异之色。 他是见过傅旭尧的，这是月影国大名鼎鼎的战神。 皇上？ 他在叫谁？ 皇甫昭顺着他的目光，投向了对面的戚罪。 是他听错了吧。 戚罪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没去看傅旭尧，只是盯着棋盘，执起白棋，落下一子。 傅旭尧上前下跪道：“皇上已经三日没有上过早朝，请皇上以国事为重，不要沉溺于玩乐。” 听闻此言，皇甫昭如遭雷击般浑身一颤，双眼瞪得浑圆，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原地，身体僵硬得如同雕塑一般，这一瞬间，时间似乎凝固了。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那句惊人之语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震耳欲聋。 不是幻听！ 戚罪就是赫连楚？ 他是月影国的皇帝？ 一瞬间，皇甫昭的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画面。 在城外，他跪着递降书的时候。 停在他跟前的马蹄。 头顶上传来冷冽高高在上的声音。 那人的模样，皇甫昭无论如何也难与眼前的戚罪重合在一起。 对于身份被揭穿，戚罪的神色一如既往，完全不理会傅旭尧，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和皇甫昭下棋。 “该你下了。”戚罪见他一动不动，迟迟不落子，提醒道。 知道了戚罪的身份，听见他的声音，皇甫昭就吓得一抖。 但见戚罪还是一副要继续下棋的样子。 皇甫昭只能硬着头皮，拿起了黑棋。 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棋盘，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浸湿了衣襟。 他拿棋的手也不由得微微颤抖着，现在的情形，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思下棋，脑海里一片混乱。 戚罪本来还想将这一局下完，但见对面皇甫昭紧张不安，惶恐无措的模样，顿生乏味，再也没了下棋的兴致，猛地伸出手来，用力一挥，将整个棋盘掀翻在地。 棋子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随后，戚罪霍然站起身来，宽大的衣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起身拂袖而去。 傅旭尧见此急忙起来，跟了上去。 留下的皇甫昭一人，独自面对着满地狼藉的棋盘，如同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呆坐在原地。 剑琴在一旁也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如纸，毫无一丝血色，想起之前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心里又悔又怕，大脑阵阵眩晕，“扑通”一声，栽倒了下去。 出了倚梅宫，傅旭尧一路上跟着他。 戚罪停下了脚步，不耐地转过身来，“你要跟着朕到什么时候？” 只有他们两个人，傅旭尧已经没了先前的那股一往无前的冲劲，冷静过后，他便有些后悔退缩。 戚罪去见皇甫昭，也许是有自己的计划和考量。 他实在不应该那么冲动，直接找过来。 傅旭尧担心自己惹怒了戚罪，语气也变得有些犹豫迟疑，“我···主人···” “什么你你我我的？”戚罪皱眉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傅旭尧看见戚罪的脸色，咬了咬牙，忍不住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主人为何会和皇甫昭在一起？” 戚罪瞧着他，冷冷嗤笑道：“朕不知道，朕要做什么，何时也需要和你交代了？” “不是！”傅旭尧想说他不是要交代，“皇上这几日不理朝政，臣只是担心皇上一时被奸人蒙蔽。” “这国家是朕的，你不过是一个将军，只需要守卫疆土，保证天下太平就够了。至于朝政之事，朕要如何处理，交给谁，都不是你该过问的。明白吗？”戚罪提醒着傅旭尧他的职责。 傅旭尧只需要做好他交代的事。 至于在他职责之外的，戚罪自会让其他人来做，并不需要傅旭尧操心。 “臣明白了。”对上戚罪的眼神，傅旭尧明白了他心中所想，皇帝要完全掌控权力，就不能只单独信任一个臣子。 就尤其像戚罪这样控制欲极强的君主，绝不能允许任何违逆和越矩。 他必须要分权，将不同的事交给不同的手下人来做，让他们之间达到一种互相平衡、制约的状态。 而他只需要将傅旭尧、阿清、宋秋池这些人安排在合适的位置上，掌控住他们就够了。 虽然明白道理，但傅旭尧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因为这也意味着，他并不是戚罪唯一信任的手下。 “主人接近皇甫昭，是否有什么计划？”傅旭尧忍不住问，紧接着又怕戚罪误会，赶忙道：“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帮皇上。” 戚罪永远都将所有的计划藏在心里，从来都不和旁人说。 没人猜得透他在想什么，下一步要做什么。 傅旭尧觉得这样活着太累，他希望可以帮戚罪分担一些烦恼。 戚罪注视着傅旭尧，眯起眼眸，半晌，突然开口道：“如果朕要离开，将皇位给皇甫昭，你觉得如何？” “离开？”傅旭尧脸色大变，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主人要去哪里？我也要一起去！” 他当初来月影国，就是因为戚罪。 虽然如今他已权势滔天，但这一切都是戚罪给他的。 傅旭尧并不在乎这些，他只想按照当初的承诺，跟随戚罪。 “你想和朕一起走？”戚罪眼眸玩味，“也不是不行，但朕要去的地方很危险，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和运气。” 傅旭尧心中燃起了希望，“只要能追随主人，我什么都愿意做。” 见傅旭尧毅然决然的神情，戚罪心里有了盘算。 第101章 威胁和自由 倚梅宫。 “主子。”剑琴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主子，在那日戚罪离开之后，皇甫昭就一个人整整呆坐了一下午。 但第二天，就又好像无事发生一样，继续拿起画笔，对着园中的竹作画。 “不然您去找一找他吧。”剑琴担心主人憋坏了身体，“奴才见他对您还挺不错的，也许一切都只是误会呢。” 这话剑琴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违心。 果然，皇甫昭的脸色变了。 剑琴见此，心里也有些不平，”主子，我去找他理论，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这样耍您。” 剑琴实在没办法接受主子已经落到这种地步，还有受人欺骗和羞辱。 主子一心将戚罪视作好友。 对方却只拿他当个解闷的玩具。 剑琴气愤不已。 但却在一转身时，正好看见门口进来的戚罪，顿时脸色刷得白了。 戚罪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听到了多少？ 完了！他要掉脑袋了！ 但戚罪的目光看都没看他，只是一直盯着皇甫昭。 皇甫昭被那过于明显的目光看着，想装不知道，忽略掉也不行。 只好硬着头皮，躬身行了一礼，“罪臣皇甫昭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戚罪走了过来，看见了他正在作的画，“你画的是什么垃圾？” 皇甫昭的画一向很好看，就连不懂画的人看了都会觉得好。 但此刻，他画的竹却凌乱一片，毫无章法，就算是个八岁孩童也比他画得好。 “罪臣有负圣恩，请皇上恕罪。”皇甫昭道，“罪臣大概是画不出皇上想要的画了，请皇上放罪臣出宫。” “你就那么想离开？”戚罪盯着皇甫昭。 “请皇上恩准。”皇甫昭看向戚罪，“皇上应该还记得，当初在江南曾说过的承诺。” 当日，戚罪亲口对皇甫昭说过，如果皇甫昭有任何想要的东西，戚罪会给他。 “朕是说过，你想要什么都行，除了离开。”戚罪道。 “罪臣别无所求，只想离开。” 皇甫昭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也无意卷入权势斗争，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的可怕。 现在，皇甫昭想要的，就是自由。 他想离宫。 “朕不会准。”戚罪冷冷道。 “皇上一诺千金，轻易毁诺，若是传出去，恐怕对皇上声名有损。” “你在要挟朕？”皇甫昭这是用他当初说过的话，来要挟他。 “罪臣不敢。”皇甫昭道，“只是君无戏言，罪臣相信，皇上绝非不守承诺之人。” 戚罪嗤笑一声，“这你就错了，朕不是君子，也不在乎什么声名。” “为什么？”皇甫昭不明白戚罪为何如此执着，要将他留下软禁在宫中。 “因为朕要将皇位送给你。” 话音刚落，皇甫昭整个人都呆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皇上莫要再耍罪臣了。” 之前的欺骗已经令皇甫昭全然明白戚罪的恶劣，他再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从戚罪口在说出的话。 “朕想你误会了，朕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戚罪朝着他道。 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皇上到底想干什么？”皇甫昭不明白戚罪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 戚罪还年轻，而且以他的性子，怎会将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全都拱手让与他人。 “朕已经说过了。”他要皇甫昭继承皇位。 “为什么是我？”就算要让位，赫连家还有那么多皇子，为什么戚罪会选择他这样一个外姓人？ “因为你很聪明。” “我如果聪明，就不会看不穿皇上的身份。”皇甫昭自嘲道。 戚罪摇了摇头，“其实你已经猜到了，但你太信任朕说过的每一句话，所以不敢深入去想。” 其实这些日子的相处时，皇甫昭是有往赫连楚那边去想的，却又不敢，所以下意识地回避了这个答案。 “皇甫昭，你并不需要做什么，这个江山自有人打理，你只需要当一个傀儡就行了。” 戚罪将皇位给皇甫昭，是经过重重考虑的。 国家需要一个皇帝，而戚罪的手下宋秋池、阿清、傅旭尧都不适合这个位置。 他们虽然有能力，却缺乏民心，而且手段也被他训练得过于残忍凶狠。 在战乱的时代，人们需要一个有魄力且杀伐果断的君主。 可如今战乱已过，在太平时代，要治理一个国家就要用截然不同的方法。 像皇甫昭这样有仁君声望的皇帝，才是人民心中想要的君王，他可以令这个时空维持稳定状态。 皇甫昭看向戚罪，“如果我不答应呢？” 他不想当戚罪的傀儡，一辈子困在皇宫里。 戚罪微微一笑，“那朕就将日曜国的子民全部屠杀。” 皇甫昭脸色骤变，“你说过不杀降民的！怎么能出尔反尔？” “天下万民都是朕的，要杀要剐，都只看朕的心情。”戚罪瞧着他，笑容恶劣，“你要是惹朕不快，朕随时能改主意。” 皇甫昭浑身一震，脸色苍白。 此刻，他方有了戚罪是赫连楚的实感。 眼前这个不是与在他江南把酒言欢的富家小少爷，而是掌握着天下人生杀大权的月影国皇帝。 只需一句话，就能让他所有族人身首异处，让那些无辜的百姓为他的决定陪葬。 “想清楚了吗？”戚罪伸出手，捏住了他的后颈，好整以暇地问。 皇甫昭面容惨淡，“你一早已经计划好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当然有。”戚罪勾起唇角，“你不愿意，朕只有杀了你和你的族人，然后再选一个。” 他一向都喜欢给人机会选择。 皇甫昭不答应，那就换一个。 虽然他是目前来说最好的人选，但世上没什么是不可替代的。 皇甫昭苦笑，他听出了戚罪话中的冷酷无情。 戚罪给了他选择的机会，但这样跟不给又有什么区别。 他当初选择投降，为了百姓能活下来，甚至抛弃了自己的尊严和名声。 那时，在戚罪面前，他已经完全暴露了弱点。 现如今，戚罪夺走了他的一切，更是连他一生的自由都要剥夺。 皇甫昭当初无法反抗，现在也是一样。 “我答应你。”这一句话说出来，皇甫昭就知道，他永远也没机会逃出这座王宫了。 戚罪的脸上挂起一抹笑容，对他的选择早有预料。 常言道人心难测，但戚罪很少会算错。 第102章 价值 宣明殿。 “阿清。”戚罪唤了一声。 然而，此时的阿清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完全没有听到。 戚罪见状，微微皱起眉头，提高音量再次叫道：“阿清！” 这一次，阿清被叫回了神，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之色，连忙躬身施礼答道：“皇上。”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戚罪漫不经心地问道。 面对戚罪的质问，阿清心乱如麻。 阿清方才走神，是在想他那日告诉傅旭尧，故意让傅旭尧去找戚罪，想着可以让傅旭尧去对付皇甫昭。 这样他不用沾手，便能除去皇甫昭。 不过，那日之后，傅旭尧就没再出现过。 而皇甫昭也一直待在倚梅宫里。 他派去看着的太监说，皇上白日里去了便将他们都差遣开，和皇甫昭单独谈了好一会儿。 但都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 阿清心里越想越好奇。 以至于到现在，他都在想这件事，甚至在戚罪面前失了神。 “奴才没想什么。”阿清难得对戚罪说了谎。 对此戚罪也没有什么要追问的打算，而是将一份圣旨递给阿清，“打开看看。” 阿清不明所以地接过圣旨，打开一看，顿时整个人都懵了。 “皇上要将皇位传给皇甫昭？”阿清瞪大了眼睛，震惊不已，心里涌起的第一个念头是皇甫昭给皇上下了什么降头，“怎么这么突然？” “突然吗？朕不觉得。”戚罪一脸淡定道，“朕明日就要离开，阿清，之后这里的一切就都交给你了。” “离开？”阿清面露疑惑之色，“皇上要微服出宫？奴才也可以一起陪同。” 之前戚罪无论去哪里，不管是下江南还是去边关，都是带着他的。 阿清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一次也一样。 “朕要去的是一个很远的地方，而且也许不再回来了。”戚罪道，“这也是朕将皇位传给皇甫昭的原因。” “皇上···奴才···奴才不明白···”听到戚罪说这些话，阿清突然慌了。 什么叫去很远的地方？ 永远也不回来？ “这江山是您亲手辛苦打下来的，您不是一直想要皇位吗？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为什么要拱手相让？而且皇甫昭，他不是赫连家的人，怎么能当皇帝？” 为什么皇上会将皇位传给皇甫昭？ “阿清，我也不是赫连家的人。”戚罪望向他。 阿清呆滞住了，一脸震惊无措。 “阿清，你应该能感觉到。”戚罪的目光毫无波澜，就像在描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朕不是赫连楚。” “殿···殿下···你别开玩笑了···”阿清努力想要挤出一抹笑来，但却是那么地困难。 阿清慌乱之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称呼不自觉地变了。 “阿清，朕不是你的殿下。”戚罪的声音冷漠而认真，“朕和赫连楚不一样，当初你就发现了，但你一直装做不知道，没有说出来。” 如果说他刚来之时，阿清没分辨出来，那也情有可原。 但后来，随着他们一直相处，别说脾气秉性这么大的差别，就是生活上的习惯，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阿清不可能完全察觉不到有问题。 赫连楚自小在冷宫长大，身边只有阿清照顾，像赫连鸣、赫连穆这些人对赫连楚不太了解，戚罪根本不担心他的身份会被发现。 他只要做做戏便能轻易骗过。 可阿清对赫连楚是日复一日的贴身照料，以他对赫连楚的熟悉程度，戚罪就是再会演戏，也不可能骗得过他。 阿清像是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被戳穿一样，变得慌乱不已，“殿下就是殿下！无论您是谁，奴才只知道，您是奴才唯一的主子！求您不要抛下奴才！” 阿清开始发现戚罪不是赫连楚时，确实吓得很慌。 他不知道为什么殿下会变了一个人。 可能是被鬼附了身。 阿清本来对此害怕不已，担心这鬼会杀了他灭口。 只能尽量装得听话、蠢笨一些。 但他毕竟是有血有肉的人，随着朝夕相处，本来应该是为了保命而不得已的假装，到了后来就成了下意识真正的关心照顾。 这鬼对他真得很好。 过去从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就算是真正的赫连楚，也比不上他。 其实，阿清原先和赫连楚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近。 虽然在冷宫中，他需要照顾赫连楚，两人相依为命。 但赫连楚总是沉默自闭的，就算阿清再努力对他好，都不可能得到任何的回应。 赫连楚眼里从没有阿清的存在。 在受到外界欺凌时，都是阿清在拼命保护着赫连楚。 赫连楚从没有一次保护过阿清，关心过他。 甚至他都不知道阿清的名字。 戚罪来到的那一日，是阿清最开心的一日。 因为殿下第一次问了他的名字，还关心了他的伤，尽管就像是随口说的一句话，但已经令阿清感觉到从未有过的高兴。 戚罪带着他离开了冷宫，会喂他吃点心，在别人训斥他的时候，会帮他出头。 就连戚罪教训他的那一次，他都觉得好高兴。 因为殿下说，要他独一无二的忠诚。 阿清从未受过如此的重视，原来，他的忠诚对殿下而言是有如此的价值。 若是他一直听话忠心，殿下是否就会永远将他留在身边？ 阿清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望。 后来，戚罪让他明白，要跟在殿下身边，还需要能做事。 阿清一直在学，他害怕自己令戚罪失望。 他害怕一旦自己没有价值，就会被抛弃。 对阿清来说，赫连楚是真是假、是人是鬼一点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个，是他一直决定要追随的主人。 这就已经足够了。 戚罪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没有抛下你，但我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殿下要去哪里？我也要去！”阿清实在想要跟随戚罪。 “乖，我去的地方，你暂时去不了。”戚罪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颗紫色宝石，正是阿清之前看着想要的，“这东西送给你，它叫原石，可以吸收能量，帮你变得强大，等到你足够强大时，我也许会来找你。” 说着，他将原石递给了阿清。 阿清看着手中发光的宝石，不由得怔住了，刚刚伸手触碰了一下，就感觉一种莫名的力量从指尖涌了进来。 这是仙术吗？ 阿清望向戚罪，“殿下，你是神仙吗？” 戚罪笑了，“不是，不过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这个时空的古人理解不了太过复杂的时空维度理论，戚罪也懒得解释，随口用神仙之说应付了过去。 阿清破涕为笑，只要知道主人不打算抛下他，他就有希望。 “阿清，皇甫昭只是个傀儡，他做得不好，你可以废了他再选一个。”戚罪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记住，你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懂了吗？” “奴才知道了。”阿清明白了戚罪一直扶持他的原因，戚罪要他把控朝政，他需要看着皇甫昭，确保整个国家要一直在他的控制之下。 不会出现任何的乱子和麻烦。 “奴才绝不会辜负殿下的看重。”阿清郑重地立下了誓言。 戚罪微微一笑，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翌日，早朝之上。 阿清宣读了戚罪留下来的旨意。 戚罪将皇位传给了皇甫昭。 朝堂上下哗然，对此震惊不已。 但好在这段时间里，阿清已经借着戚罪给他的势力，控制了朝中许多人。 最终，阿清压下了一切反对的声音，扶持皇甫昭上了位。 在新皇即位的仪式上。 阿清站立在高台之上，身着蟒袍华服，站在皇帝身侧。 没人敢对此说什么。 谁都知道，阿清才是真正手握实权的人，皇甫昭不过是他手中的一个傀儡。 阿清看着石阶下，跪伏参拜的群臣。 心里却没有半点高兴。 他发现傅旭尧不见了。 人是和戚罪一同消失的。 所以，戚罪最后还是选择了傅旭尧。 阿清袖子下的手握紧了那一枚紫色原石，感受到一股力量注入身体，眸色逐渐幽沉。 他会为戚罪守护好这里，等着戚罪回来， 他一定会证明给戚罪看，他的价值并不比傅旭尧差。 第103章 来到帝星 帝星，岚玉。 【时空：月影皇朝】 【犯罪率：10%】 【死亡率：50%】 【任务完成度：100%】 【刑期：年】 莫尔看着光屏上的数据，还来不及高兴，突然，“轰隆！”地一声巨响，仿佛地动天摇一般。 刹那间，整个主控室都陷入了剧烈的动荡。 一个手下匆匆跑了进来，“上将大人，不好了！” 这时，仪器也响起了警报。 【警告！发现异常】 【警告！发现异常】 光屏陆续碎裂。 莫尔意识到不好，“快走！” 立刻率人逃离了主控室。 紧接着，“砰！”地一声，整个主控室在一瞬间化为废墟，滚滚浓烟腾空而起，遮天蔽日。 强大的冲击波如同一股无形的巨浪，狠狠地撞击在莫尔等人身上，将他们掀翻在地。 逃出来的人看着这一幕，吓得脸色苍白，心里一阵后怕。 莫尔却顾不得许多，站起来揪住了之前闯进来的手下，“怎么回事？” 他应该是去接戚罪回来的。 手下惊魂未定，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玻璃舱···玻璃舱那边···” 莫尔脸色骤变，立刻拔腿朝着玻璃舱的方向跑去。 只见，放着玻璃舱的基地，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满目疮痍，冒起了浓浓黑烟。 而戚罪，早已不见了踪影。 手下在一旁担心地看着莫尔，“将军，看来他也失败了，估计这次是尸骨无存。” 他们以为，是因为戚罪任务失败，影响到了岚玉。 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种状况。 “不，他没有失败。”莫尔清楚知道，戚罪没有死，他的任务已经成功了。 看着被炸毁的玻璃舱。 事情变得越发糟糕了，时空变化的速度远比想象中要快，作为连接通道的岚玉已然崩坏。 “上将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手下问道。 岚玉变成这样，他们怎么向陛下交待。 “先找到戚罪。”莫尔知道，戚罪一定是趁机逃走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口袋。 那张纸条也不见了。 帝星头号罪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身上偷点东西，简直易如反掌。 上一次见面时，戚罪就已经做了。 目光盯着面前的一片狼藉，莫尔面沉如水。 帝星，伯威克是离岚玉不远的一个小镇。 傅旭尧从旅馆的床上醒来，晃了晃晕晕沉沉的脑袋。 接着，就看见一个长相俊美但衣饰奇怪的白发青年坐在椅子上，正鼓捣着一支有着黑色长管形的物体。 傅旭尧吓了一跳，立刻警醒过来，从床上跳了下来，冲上前问：“你是谁？” 这个男人是谁？ 戚罪呢？ 他第一时间，就是担心戚罪的安危。 他记得，昏迷前，戚罪说要带他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然后就让他躺在床上睡着了。 醒来之后，一切就全都变了。 “你说我是谁？”戚罪正组装着枪，被傅旭尧突然冲上来打断，戏谑地挑眉问。 傅旭尧并没有认出戚罪。 现在看不到戚罪，又身处在四周完全陌生的环境，还有眼前这个神秘怪异的白发青年，一股危机感涌了上来。 比起自己的境况，他更害怕戚罪有事。 说着，他伸手想要拔剑，但却发现，自己腰间的佩剑竟没有了。 还有衣服，好像也完全变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傅旭尧脸色骤变，下意识地就要对戚罪出手。 然而，却被一脚踹翻在了地上。 戚罪踩在了他的身上，眼神冰冷无情，高高在上地俯瞰着他。 傅旭尧想要反击的动作，被这个眼神硬生生截停了。 好熟悉的眼神！ “认出来了？”戚罪玩味一笑。 傅旭尧震惊地望向戚罪，不可置信道：“主人？你···你的脸···你为什么···” 为什么主人会变成这样？ 简直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戚罪收回了脚，让傅旭尧爬了起来，“这是我真正的样子，赫连楚只是我借用的一个躯壳，我的名字是戚罪。” 傅旭尧没想到，赫连楚的身份才是假的。 他当初一直以为对方是用戚罪这个假名来掩饰身份，与他相交。 不想，戚罪就是他的本名。 受到如此大的冲击，一时间，傅旭尧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了一旁的镜子，顿时怔住了。 第104章 查理诊所 透明的镜子里照着他们两人。 这是怎么回事？ 傅旭尧伸出手，镜子里的人也伸出手。 他摸上自己的脸和脑袋。 脸还是一样的英俊刚毅。 但长长的头发却都没有了，被剃成了寸头，身上穿着一个简单的黑色背心和藏青色长裤，露出结实的肩膀和肌肉。 这衣着也太过暴露了。 傅旭尧被镜子里自己的样子吓到了，“这是我吗？” “不然呢？”戚罪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瞧着好戏。 这是他在傅旭尧昏迷时，让人给傅旭尧做的造型。 傅旭尧的脸上浮现出窘迫之色，“主人，为什么要把我变成这样？” “你的样子与这里的人不符，太奇怪扎眼了。”戚罪道。 “哦。”傅旭尧乖乖听了话。 戚罪这么说，他就只能接受了自己的新造型。 不过，他觉得戚罪现在的造型才奇怪吧。 他原先的样子明明很正常。 戚罪组装好了枪，然后就带着傅旭尧一起离开了旅馆。 来到大街上。 傅旭尧方才知道，戚罪为什么说他的样子在这里会很奇怪。 满大街都找不到一个长发，穿古装长袍的男人。 戚罪和他现在的装扮，才称得上是常态。 因为人人都这么穿。 傅旭尧第一次来到帝星，看着周围纷乱的街道，地上穿行的车辆，到处投射的光脑，天空中的大型机甲和飞行器。 这完全超乎想象的科幻场景，令傅旭尧整个人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主人，我们这是在天界还是在地府？”傅旭尧忍不住问道。 古人对于世界的认知实在有限。 只有天上、地下和人间。 “我们是活着还是死了？” “这些是神还是鬼？” 看着街上那些人的装扮，和傅旭尧想象中的神仙不太一样，难道他们来了地狱，这里全都是鬼。 “你想去神鬼的位面？”戚罪挑了挑眉。 有着神仙鬼怪的时空，属于高级位面。 戚罪曾经用岚玉去过。 傅旭尧面露疑惑之色，“这里不是吗？” “不是。”戚罪道，“我们暂时不去那里。” 现在岚玉已经毁坏，他们暂时没办法去别的时空。 “我有更重要的地方要去。” 傅旭尧不知道戚罪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但他已经决心跟随戚罪。 所以不管去哪里，他都会和戚罪一起。 这里的世界实在太过奇妙，傅旭尧看着充满了好奇。 “主人，那是什么？” “汽车。” “汽车是什么？” “带你去不同的地方。” “那个呢？” “飞船。” “船也能飞吗？” “我们也要坐这些去吗？” 戚罪从来不知道傅旭尧是一个如此多话的人。 回答得多了，渐渐有些不耐烦。 戚罪走到了路边，停在一辆越野车的跟前，然后掏出了枪。 傅旭尧看见他手里的枪，顿生好奇，之前在旅店就看见戚罪在组装这个东西。 “这是钥匙吗？” 他以为这是开启飞船或者车的钥匙。 钥匙？ 戚罪眉梢微挑，“也算是吧。” 很快，他让傅旭尧认识到了枪的作用。 “砰！”地一声，戚罪直接拉开枪栓，扣动扳机，打烂了车锁。 接着黑进了车里的系统。 车门自动开启。 戚罪直接上了车。 傅旭尧在一旁看着戚罪一系列行云流水，熟练果断的动作，顿时愣住了。 “愣着干什么？”戚罪不耐地看着犯傻的傅旭尧，“上车。” “哦···哦···”傅旭尧想跟着他上车。 但这不像是马车。 明显是一个人的位置。 戚罪脸黑了，“那边。” 这是驾驶位，傅旭尧是想坐在他身上吗？ 傅旭尧看着对面开了的车门，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退了下来。 然后又从另一边上了车。 傅旭尧坐下之后，安全带感应到人的存在，自动扣住。 “怎么回事？”傅旭尧对这突然绑住自己的带子，顿时吓得一激灵。 “不用紧张，是安全带。”戚罪有些无语。 他开始怀疑自己带一个古人回来，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本来是想带一个打杂办事的手下，傅旭尧有武功内力，在他不方便出手时，应该能帮他解决一些麻烦。 但现在看来，傅旭尧更像是一个需要他照顾的麻烦。 车门闭合，戚罪控制着方向盘，车骤然加速，如离弦之箭一样嗖地窜了出去。 傅旭尧纵使身经百战，但也被这超快的速度给吓住了，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上绑着自己的安全带。 戚罪完全没有体谅傅旭尧是第一次坐车，直接将速度开到了最大。 车快速穿行，七拐八绕，等到完全停下来时，傅旭尧整个人都处于一个雕塑的状态，额头上汗如雨下。 车门打开。 戚罪下了车，但傅旭尧却没跟上来。 转头一看，傅旭尧还死死抓着安全带，脸色煞白，身子不住地发颤，整个人几乎像是失了魂一样。 “还不下来？”戚罪蹙眉问。 傅旭尧只觉得身体里难受得要命，意识到这辆魔鬼车终于停了下来。 立刻拽断了安全带，跳下了车。 然后忍不住弯下腰，吐了出来。 戚罪在一旁抱着手臂，冷眼看着他难受地吐。 又多了一条麻烦点。 傅旭尧会晕车。 看来他连飞船也坐不了。 等着傅旭尧吐完了之后，戚罪才问：“能走吗？” 吐完之后，傅旭尧好了一些，点了点头。 戚罪转头就走。 傅旭尧连忙跟了上来。 走到一家偏僻的诊所门口，戚罪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 上面写着【伯威克，拉古第七街巷，查理诊所】 看着诊所门口挂着的牌子，正是查理诊所。 第105章 项链 戚罪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查理诊所的生意算不上好，开在这种偏僻的小镇郊区，只有附近的一些收入不高的镇民和有小孩的家庭才会来光顾，看的也都是一些小毛病。 幸好，查理医生是出了名的好心人，收的诊金并不高。 护士正坐在前台，正在无聊地涂着一瓶指甲油。 没有病人上门，她只能以这种方式消磨时间。 突然，门口铃声响动。 看来是有人来了，不知道这回是吃了不洁食物肚痛的小孩鲍比，还是牙疼的玛丽夫人。 护士懒懒地抬头看了一眼，打算让他们直接上二楼去找查理医生，“直接——” 说了两个字，护士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儿。 好帅啊！ 门口走进来两个帅哥，一个白色卷发，长相俊美，脸上挂着温雅的笑，另一个是冷酷的寸头，脸色有些白，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很不好惹。 两种截然不同气质的帅哥，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居然会跑来光顾他们这种地方，护士看着都冒起了星星眼，感叹自己今天交了什么好运。 “护士小姐，请问查理医生在哪儿？” 护士看着戚罪两人出神，没听到戚罪的问话。 “护士小姐？”戚罪看着护士盯着他们的脸发呆，他问话也不听，心里不耐，伸手敲了两下桌子。 护士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摸了摸发梢，“不好意思，先生，您刚才说什么？” “我找查理医生，他人在哪儿？”戚罪只能又重复了一遍。 “医生在楼上，我这就带你们去。”护士热情地笑着说道。 傅旭尧打量着这个诊所，“这里是医馆？” 护士听着他这怪异的称呼，很少人会将诊所叫成医馆，只有古世纪的那些医书记载里才会这么叫。 不过，看傅旭尧长得这么帅，说这种话不但不令人觉得老土，反而有一种特立独行的可爱。 “对啊，不过查理医生没什么钱，所以把诊所和房子合并了，可以说既是诊所，也是查理医生的家。” “原来如此。”傅旭尧了然道。 “你们是查理医生的病人吗？”护士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们是老朋友。”戚罪微笑着说。 护士有些惊讶，“真的吗？” 查理医生虽然人好，但在看病以外的时间，总是一个人关在阁楼上做实验，不出门也不交友，性子非常古怪。 她没想到穷困潦倒的查理医生居然有两个这么衣着光鲜、外表出众的朋友。 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护士带着两人走了上去，敲开了门，“查理医生，有人找您。” “让他们等一下。”查理医生是一个胡子稀疏的中年胖男人，正拿着试剂做实验。 护士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戚罪两人，查理医生就是喜欢搞一些奇怪的药物实验，“两位先生，要不先等一下，去外面坐一会儿。” 傅旭尧刚要点头，但一旁的戚罪已经越过他，推开护士，直接闯了进去。 “我想我没时间等。” 查理听到这无礼的话，蹙起眉头，正要斥责，但当他抬起眼眸，看见站在门口的戚罪时，脸色剧变。 大脑瞬间拉响了警报。 猛地站了起来，双腿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但戚罪的子弹要比他逃得更快一步。 “砰——”地一声，子弹打在了他的腿上。 查理惨叫一声，捂着腿倒在地上。 戚罪手里握着枪，枪口还冒着烟。 “啊！”护士惊吓地大叫。 傅旭尧虽然也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绝对忠诚于戚罪的大脑，令他根本顾不得许多，下意识地直接出手，打晕了护士。 戚罪不急不缓，走到了查理的跟前，弯腰俯身，枪口朝下，抵住了查理的脑袋，“查理医生，看见老朋友，不高兴吗？为什么要跑呢？” “戚···戚罪···”查理吓得脸色惨白，“你冷静点，有话慢慢说。” “好啊，慢慢说。”戚罪笑着道，“他给你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 戚罪的笑容有些阴冷，“看来你是想让我在这儿开个窟窿才肯说。” “别！”查理赶忙抬手，“我给你！我给你！你先把枪拿开。” 戚罪看了他一眼，谅他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移开了手里的枪。 让傅旭尧拽着查理起来，带他去拿。 查理带着他们，走到了后面的屋子里，那是他住的家。 傅旭尧在边上也有些好奇，戚罪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查理走到一个保险柜前，打开密码锁。 里面放着许多的金币、钻石和现钞，证明这位查理医生并不是表面上的穷困潦倒。 作为曾经帝国军校的首席顾问医生，查理自然不会缺钱。 离开帝都，来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镇医生，是为了避祸。 可现在，他避不开了。 查理没有看那些钱，而是从最里面翻找出一个不太起眼的铁盒。 与那些金光灿灿的金币相比，这个铁盒看起来平平无奇，上面沾着尘土，还显得有些破旧。 “这就是他留下的东西。” 戚罪顾不得许多，赶忙上前，一把夺过铁盒打开。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项链。 戚罪看见项链的一瞬间，脸色立刻变了。 项链上面既没有宝石也没有钻石，整体是镀银的，一看便知是不起眼的廉价货色，但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掉了色，唯一特别的是中间是一颗心形的银色挂饰，中心是红珊瑚做的，看着极为精致，像是活着的一颗心脏。 查理见戚罪盯着项链失神的片刻，手探向保险箱。 那里面藏着一把枪。 查理抓起枪，便朝着戚罪射去。 “主人小心！”傅旭尧连忙出手，踢飞了查理手中的枪。 但那一枪已经射出。 子弹偏离了弧度。 打在了戚罪的胸口。 正中心脏的地方。 “主人！”傅旭尧吓得惊慌不已，他已经见识过这子弹的威力，连忙冲上前。 然而，戚罪胸口并没有血迹渗出来。 戚罪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还在原地站着。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主人有什么刀枪不入的异术？ 戚罪瞥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目光又朝着查理看了过去，手里攥着项链，唇角勾起，眼神阴翳，“你在耍我？” 查理吓得浑身发抖，“没···没有···” 戚罪已经不想再听他废话，走上前，直接拿枪，朝着他的另一条腿也开了一枪。 “啊——”查理痛得如杀猪般惨叫，一时间涕泪横流。 “我再说一遍。”戚罪拿枪抵住了他的下颌，“把东西交出来！别考验我的耐性，结果只会让你自己不好过。” 第106章 解剖 “真的没有···那就是他唯一留下来的···” 戚罪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一手揪住了查理的头发，“本来我想念在过去的交情上，给你一个痛快的，真可惜，那就多玩一会儿吧。” 说着，见戚罪猛地发力，如同铁钳一般牢牢抓住查理的头发，毫不费力地将查理整个人从地上硬生生地拖拽而起。 此时的查理，双腿早已中弹负伤，鲜血染红了裤腿，已然无法支撑起自己沉重的身躯，更别提正常行走了。 戚罪的力气大得超乎寻常，看着甚至有些恐怖。 体重过百公斤的成年男人，在戚罪的手中就像一个橡胶娃娃一样。 查理只觉得自己的头皮被扯得生疼，钻心刺骨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他用尽浑身解数想要挣脱这可怕的束缚，但毫无作用。 只能发出一声声凄厉至极的惨叫，最终被戚罪拖拽了到了手术室，然后毫不留情地扔到了病床上。 戚罪让傅旭尧去准备束缚带，然后将查理整个人牢牢捆绑了起来。 “查理，你这里的工具倒是挺齐全的。”戚罪颇有兴味地打量着这里的东西，有各种药剂、刀具、还有很多仪器设备。 这是一个救人的手术室。 但也可以是一个不错的刑讯室。 “你想先试哪一种？” 查理看着戚罪兴奋的眼神，只觉得头皮发麻，吓得面青唇白。 他清楚知道，戚罪在刑讯逼供这方面的专业度。 帝星曾经有一句传言。 没人能够逃过毒蛇的爪牙。 戚罪，被称作是联邦最凶狠残暴的毒蛇，在为联邦效命与帝国的军队交战的那些年，抓捕过不少帝国军人和政要高官。 为了取得情报来赢得战争，他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就算意志力再强、再铁骨铮铮的军人，戚罪都能把人的骨头打碎，然后从里面剜出他想知道的东西来。 戚罪的医学知识、用手术刀、配药剂的经验并不亚于他这个医生，只是他多数用于救人，而戚罪却大多用于折磨人和杀人。 戚罪非常专业地戴上了手套，然后拿起剪刀，剪开了查理的衣服，露出了那一团团的白肉。 “戚罪，别···别这样···有话好说···”查理感觉到戚罪冰冷的手像蛇一样，在他身上摸索，整个人都慌了，惊恐地大叫求饶。 “我也不想这样对你。”戚罪笑容凉薄，将一管药剂注射进了查理的身体里，“查理，告诉我，东西在哪儿？” “我真不知道！”查理都快吓疯了，“蔚岚他真的只给我留下了这些，没别的东西了！” 戚罪叹息一声，扔下药管，拿起了解剖刀，“看来，你一定要逼着我，对你动真格了。” “不要！！！”在查理尖锐的嘶吼声中，纤长锋利的刀刃划开了皮肉，戚罪的动作优雅地就像在打造一个完美艺术品，如果忽略他手套上沾染的血腥之外。 他并没有给查理打麻药，注射进查理身体的是一种能够刺激人神经的药剂，令人的痛觉放大十倍，但又无法昏迷，只能清醒地被迫承受着他赐予的折磨。 傅旭尧见过戚罪肢解，他以为那已经是残忍处刑的极限了。 但戚罪却再一次打破了他的认知。 看着戚罪将一团鲜红的肠子从身体里取出来的时候，傅旭尧再也看不下去，忍不住冲出去吐了。 戚罪见傅旭尧跑了出去，也不觉得意外。 傅旭尧虽然是个将军，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但毕竟他那种的杀人和自己这一种处刑有着本质的区别。 很少人能够接受得了。 戚罪收回了目光，再次将注意力转回到了查理身上，微笑道：“我们继续。” 过了一个小时。 躺在手术台上的查理已经半死不活。 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不能再说谎了。 戚罪双手撑着床，扔下了沾满血的解剖刀，脸上阴云密布。 莫尔骗了他。 东西不在查理这里。 这时，窗外传来声响。 黑压压的飞船笼罩在了整个上空。 “戚罪，你已经被包围了，出来投降！” 戚罪抬起眼眸，瞧着窗外的景象，直直盯着中心的那一艘巨型飞船，唇角勾起一抹狂悖的冷笑。 飞船主控室内。 “上将大人，狙击手已经准备好了。” “上将大人，陆军特攻队也已经到了，可以随时冲进去。” 手下在一旁请示道：“要动手吗？” 莫尔抬起手，“再等等。” 他的目光注视着下方，仿佛能从中看见戚罪那狂傲的冷笑。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 突然，光脑传来声音。 “人呢？”狙击手握着枪，盯着瞄准镜，突然失去了目标。 不对！ “撤退。” “上将大人？”手下都懵了，眼看就要抓到戚罪了，这时候撤退？ “立刻撤退！”莫尔厉色道。 手下只能立刻传令撤退。 也就在这片刻。 “轰——”地一声巨响，火焰腾空而起，仿佛一条巨龙，直冲而来，甚至要烧掉他的整艘飞船。 幸好，莫尔先一步下令撤退。 望着下方黑烟滚滚。 诊所已经彻底陷在了硝烟弥漫中。 戚罪再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立刻封锁小镇！每家每户去搜！” 莫尔朝着手下命令道。 戚罪没有飞船，一定还在镇子里。 他绝不能让戚罪逃走。 夜幕降临，伯威克的街道上，士兵挨家挨户地巡逻。 贾利德家里是做粮油生意的，本来计划明早要出镇去送货。 但现在整个镇子都封了。 他只能在家待着。 士兵拿着戚罪的画像，敲响了贾利德家的门。 半晌，门才打开。 “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士兵皱起眉头，不悦地问道。 贾利德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长官，我刚才在睡觉。” “有没有看见过这个人？”士兵拿着戚罪的通缉画像来问。 贾利德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这是什么人？” “帝星头号通缉犯。”士兵道，“看到记得立刻通知我们。” “是是···我看到一定通知您···” 士兵点头离开了。 贾利德关上了门，额头冷汗涔涔。 屋子里，白发青年正懒懒地靠坐在沙发上，而在他的对面，妻子和三个孩子全都被绳子绑着，堵着嘴，一个寸头拿着水果刀，抵住了他妻子的脖颈。 第107章 半颗心脏的怪物 看着这和通缉犯画像上一模一样的俊美面容，贾利德吓得手脚发软，跪倒在地，“先···先生··我都按您说的做了···” “做得不错。”戚罪动了动手指，让傅旭尧把刀放下，把女人带过来。 “那可以放了我们吗？”贾利德竖起手指，赌咒发誓，“我绝对不会去告密的。” 戚罪微笑着摇头，“可能还不行，我还得再麻烦你一件事。” “什···什么事？”贾利德战战兢兢地问。 “我得在你家里借住两天。”戚罪道。 贾利德慌了，“这——” “贾利德先生。”戚罪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针管药剂，直接注射到了女人细白的脖颈上。 “你干什么！”贾利德看见这一幕，惊恐不已。 戚罪给他妻子注射了什么东西？ “别紧张。”戚罪摸了摸女人的脑袋，对方温顺地倒了下来，“只是一种能令人暂时昏迷的药，放心，对身体一点害处也没有。” 贾利德哪里放得下心。 “不过，要是没有解药，她可能就得一辈子这么昏迷下去了。”戚罪非常有礼貌地询问，“为了你心爱的妻子，我想你会让我们借住的，对吗？” 这种情况下，贾利德只能咬着牙，迫于压力点头。 “等我离开的时候，会将解药给你。”戚罪让傅旭尧给孩子松了绑，甚至友好地上前，伸出手将贾利德拉了起来，“多谢你的合作。” 伯威克，城主府邸。 莫尔坐在沙发上，难以入眠。 突然，手下匆匆闯了进来。 “上将大人，岚玉出事了！” 莫尔打开光脑，看着岚玉上方的画面。 岚玉刮起了强烈的风暴，原本已经恢复平静的两个时空，突然间动荡了起来，许多人都卷了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 莫尔眉头深锁。 是守护者出了问题？ 不！ 莫尔看着那狂乱的风眼。 脑海中回想起戚罪临走时对守护者说的话，还有，交给他们的原石。 是守护原石！ 留在那两个时空的原石是假的。 戚罪调换了真正的原石！ 贾利德家里还有两个空置的房间，戚罪和傅旭尧搬了进去。 忙了一整天，身上沾满了灰尘。 戚罪决定先洗个澡。 走进卫生间，戚罪看见衣服的胸口处破了。 他抬手脱去了上衣，露出修长健硕的身躯，倒映在镜子里。 “主人，这个怎么用？”这时，傅旭尧拿着一个莲蓬头闯了进来，他不懂怎么弄出水来，一用力把整个莲蓬头都扯下来了。 然而，一进来，正好看见戚罪脱下衣服的样子，傅旭尧整个人都僵住了，双目圆睁，嘴巴微张，眼中浮现出震惊和恐惧之色。 仿佛看见了极为可怕的怪物东西一样。 “主人你——”傅旭尧的脸色惨白，呼吸停滞住了，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但声音却颤抖得厉害。 他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见的一切。 是他的幻觉吗？ “滚出去！”戚罪在看见傅旭尧进来时，脸色沉了下来，怒喝道。 傅旭尧被这一声大喝吓得一颤，见到戚罪难看的脸色，心慌不已，当下也顾不得许多，赶忙跑了出去。 戚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宇间阴云密布。 他的肤色过于苍白了，甚至有些病态阴郁。 完美比例的上半身，肌肉线条，肋骨的形状都清晰可见，结实的肩颈，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水滴流淌而下来。 直到他的胸口。 那里却不是如一般人的血肉。 那是一个洞，里面是一个微型精密的机甲装置，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线路。 他竟没有心脏！ 装置中间，放着一颗黑色原石，旁边嵌着一颗子弹。 正是之前查理打进来的那一颗。 黑色原石看起来黯淡无光，能量已经消耗得差不多。 戚罪徒手将子弹挖了出来，又将黑色原石卸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红色原石，安装替换了上去。 深吸一口气，瞬间，能量又再次充斥全身。 睁开眼睛，戚罪看着镜子里，一个白发怪物，非正常的人类。 他的手掌中攥着一条心形项链，眸色阴暗幽沉。 这是一种诅咒吗？ 戚罪一出生，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生来有罪，他背负着上天恶毒的诅咒，被命运宣判了死罪。 他是一个只有半颗心脏的异类。 怪物、残废、不健全这些字眼，是戚罪从小听到大的话，总是充斥在他的周边。 他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 他看过那些古老的典籍，像他这样的人，是受过诅咒的邪魔，应该一出生就要被扔进火堆里，活活烧死。 但所幸，生下他的女人还算善良，并没有将他烧死。 只是将他扔在了路边自生自灭。 戚罪很感激那位素未谋面的女人，没有一开始就扼杀了他。 在贫民窟，每天的死亡率高达50%，许多被扔掉的孩子，都被当成当成食物给吃了。 也许是戚罪那怪异残缺的身体帮助了他，人们都不敢吃他，甚至于还有一些异教徒，将他当成了邪灵降世，开始信奉他。 戚罪就在这种混乱无序的环境下，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 并且学会了许多技能，偷盗、抢劫、杀人，为了生存，他无所不做。 直到七岁的时候，戚罪被一个自称是他母亲妹妹的女人找到。 女人说他母亲已经死了，然后，带着戚罪去了他母亲的坟墓。 说实话，戚罪看着坟墓没什么感觉。 他没见过里面躺着的人。 也没办法感觉到失去亲人的悲伤痛苦。 他只是漠然地站着，想着今晚该找点什么吃。 附近能偷能抢的，他都已经干过了。 贫民窟的资源实在有限，实在不行，他就只能跟那些家伙一样，开始吃人了。 如非必要，戚罪实在不想吃人。 女人哭泣地抱着他，说：“孩子，你受苦了。今后，我会照顾你的，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滚烫的眼泪打在了他的肩膀上，戚罪不明白眼泪的意义，也不懂女人为何哭得那么伤心。 不过，他隐约知道，只要跟着对方走，那他今晚就不必为吃什么而发愁了。 于是，戚罪点了点头。 第108章 梅莎太太 接着，女人将他带到了阿里卡，一个偏远的三等星城区。 其实对外面的人而言，阿里卡和贫民窟没什么区别。 阿里卡贫穷又落后，住在阿里卡的，都是一些底层的贱民。 唯一区别的，是阿里卡至少是一个能正常生活的人类区域，他们能出卖劳力赚钱。 是的，戚罪来到阿里卡之后，才第一次知道钱这种东西的存在。 钱可以换取食物，不需要去偷去抢，只要能赚到钱，就能买到食物。 还有另一件刷新了戚罪世界观的事，就是阿里卡居然不吃人，而且还有法律规定，杀人是犯法的。 戚罪一直认为，吃人和杀人是一种常态，所有地方都是一样奉行着这种弱肉强食的野蛮规则。 戚罪就像一个无知的原始人，在阿里卡，直到那时，他才第一次接触到了人类文明的世界。 那个女人，也就是他母亲的妹妹，名叫梅莎太太，是在一户人家做女佣，这在阿里卡已经算得上一份极好的工作了。 梅莎太太已经在阿里卡有了一个家庭，丈夫老乔尼年轻时是跑海的船员，也能挣一些钱，不过后来退休后，就整日酗酒，没再找工作。 他们还有一个六岁的儿子，名叫乔思，是戚罪的表弟。 一家人全都靠着梅莎太太的一份工资养活。 临到家门前，梅莎太太对着戚罪千叮万嘱，要戚罪记得，他母亲生前留下一笔钱，让梅莎太太照顾戚罪。 戚罪当时并不知道是为什么。 直到他进了门，梅莎太太带着他，走到了丈夫跟前。 男人手里拿着酒瓶，冷笑一声，“啪~”地一声，酒瓶摔碎在底下。 幸好戚罪反应快，后退一步。 才不至于被玻璃碎片划伤。 男人走进了卧室，梅莎太太也慌忙跟了进去。 紧接着，卧室里传出了打砸怒骂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梅莎太太走了出来。 她小心地遮住了脸上的伤，尽量不让自己吓到眼前这个小孩，强颜欢笑道：“走吧，姨母带你去看住的地方。” 戚罪心里想着，梅莎太太真是个好人。 目光望向那道门之后的男人。 梅莎太太对他这么好，也许他应该帮帮这个可怜女人的。 戚罪在梅莎太太家中住了下来。 梅莎太太将他带到了一个卧室，里面放着两张小床，“这是乔思的房间，家里没太多的地方，只能委屈你和他挤一挤了。” 戚罪看着眼前的床，觉得这像是一场梦。 过去他一直睡在路边，连床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现如今，不但有瓦遮头，而且有属于自己床。 戚罪抱住了梅莎太太。 梅莎太太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为了感谢梅莎太太的收留，戚罪便与梅莎太太一同收拾打扫。 梅莎太太感叹戚罪的懂事。 “要是乔思能有你一半就好了。” 临近黄昏，梅莎太太去买菜做饭了。 留下戚罪一个人在房间里。 梅莎太太给了她一本漫画书看。 戚罪躺在柔软地床上，拿着漫画书，望向床边的夕阳。 他从未有一刻，觉得这个世界如此漂亮。 这是他一生难忘的美景。 然而，美好时光总是来得很短暂。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里？”门口闯进来一个脸上长满雀斑的小男孩，气势汹汹地问。 戚罪认出小男孩的模样，和床头那张相框里的小孩一模一样。 这孩子就是梅莎太太的儿子乔思。 戚罪正想着，要不要打个招呼，自我介绍时。 乔思一眼看见戚罪手里拿着的漫画书，脸色立刻变了。 冲上去想夺过来，“你还偷拿我的漫画书！” 戚罪抓着没有松手。 乔思拽不动，就拼命使劲。 戚罪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就在乔思使劲想夺过去的时候，突然松手。 漫画书烂了。 乔思更惨，惯性摔得后仰，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哇哇大叫。 哭喊声很快惊动了梅莎太太。 梅莎太太还系着围裙，慌忙跑了进来，“怎么了？” 然而，不等戚罪开口，乔思就哇得一声哭了起来，“妈！他欺负我！他抢了我的漫画书！弄坏了还打我！” “乔思，漫画是我给他的，坏了明天我再给你买一本，他是你表哥，以后你要跟他一起住。”梅莎太太教育道。 乔思本来就生气漫画书坏了，现在一听自己又要让出半个房间，和眼前的这个白发怪物住在一起，更加无法接受地哭闹了起来。 “我不要跟他一起住！他是怪物！他还打我！你赶他走！赶他走！” 对于乔思突如其来的污蔑指骂，戚罪神色平静，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他不是没有见过像乔思这样的孩子。 接下来，梅莎太太应该会叱责他一番，然后将他赶出家门。 看来今天的晚餐还是没有着落，他得自己想办法。 “你胡说什么！”然而，出乎意料之外，梅莎太太却拧住了乔思的耳朵，怒道：“戚罪是你表哥，你说得什么话？快！向你表哥道歉！” “我不道歉！” “你道不道歉？” “我没错！明明是他的错！你还让我道歉！你偏心！呜呜呜！”乔思哭着跑了出去。 梅莎太太一脸歉意地望向戚罪，“小戚，乔思这孩子都被惯坏了。不过你不用怕，以后他要是欺负你，就来找我。” 梅莎太太觉得戚罪这孩子心地善良又懂事，担心他会被乔思欺负，朝着戚罪道。 戚罪望向梅莎太太，唇角微微扬起，“好。” 到了晚餐的时候。 一家人的餐桌上多了戚罪，气氛有些不太融洽。 除了梅莎太太，这个家没人欢迎戚罪。 “戚罪也到了上学的时候，我打算让戚罪和乔思一起上学读书。”梅莎太太还想供戚罪读书。 这话一出，老乔尼和乔思脸色都不好看。 “我不要和他一起读书！”乔思不高兴道，“我不要！” 老乔尼也不同意，“上学有什么用，家里本来就没多少钱，而且看他也不像是读书的材料，还不如去当个学徒。” 老乔尼是阿里卡典型没文化的低下阶层，贪婪粗鲁，在他眼里，读书就是浪费钱，何况他们这种家庭，根本没必要读书。 如果不是当初梅莎太太坚持，他都不想让乔思上学。 “听说你妈给你留了一笔钱？”老乔尼的目光看向戚罪，询问道。 “是的。”戚罪按着梅莎太太的叮嘱说。 “那笔钱在哪儿？”老乔尼的眼中出现一抹贪婪的精光。 梅莎太太怕穿了帮，赶忙道：“当然是藏在一个很有保障的地方，戚罪说了，他每个月会付生活费给我们的。” “为什么不一次性给我们？”老乔尼贪图着钱，“你一个孩子身上有那么多钱不安全，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如让我们来帮你保管。” 戚罪淡定道：“我想不需要，钱放得很安全。” 老乔尼见没办法从戚罪口中撬出话来，顿时挂了脸。 戚罪这时也明白了老乔尼答应他能留下来的缘故。 梅莎太太为他说了谎。 这笔钱是不存在的。 第109章 上学 家里多一个人，梅莎太太不但要多养一个孩子，她还要供戚罪上学念书。 钱银变得越发紧绰，为此梅莎太太又多找了帮人缝补和洗衣服的兼职工作。 梅莎太太将戚罪送到了学校。 他那一头白色卷发过于显眼，令人难以忽视。 上课的时候，老师想要测试戚罪的程度，让他拿起书本念一段。 戚罪打开书。 不同于上次梅莎太太给他的漫画书，上课用的书本没有图画，全都是字。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符。 戚罪有些茫然。 他第一次接触书本上的知识，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抬眼看去，旁边的小孩捂嘴像是在强忍着笑。 老师皱起了眉头，眼神也变得很古怪。 “同学，你的书拿倒了。” 话音刚落，课堂上的孩子轰然大笑起来。 老师脸色不太好看，“好了，你坐下吧。” 学校里来了一个不识字的新生，这消息传得很快。 周围的小学生对着戚罪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听说他是从贫民窟那边过来的。” “是吗？看着真不像。” “怪不得连字也不认识。” 戚罪听着这些话，神色很平静，他没有理会这些人。 只是低着头拿着书在研究。 他对于新接触的事物正处于极为好奇的阶段。 但乔思就没有他这么自在了，脸色很难看。 他觉得很丢脸，于是离戚罪远远的，生怕和戚罪扯上关系，也成为别人嘲笑的对象。 但有时候人越想躲，就躲不过。 “乔思，他好像是跟你一起来的。”一个男孩问起了乔思。 “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他是你哥哥吗？” 乔思涨红了脸，羞恼不已，“他才不是我哥哥，我才没有这种怪物哥哥。” “怪物？”男孩有些好奇。 乔思冷哼一声道，“他是个残废，只有一半心脏。” 这下子，小孩子们都吓到了。 “只有一半心脏？那还能活着吗？” “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不是人吧？” “他一定是个怪物。” 原本孩子们对戚罪也只是不屑和嘲讽，但听到乔思的话，孩子们看向戚罪的目光变得异样起来。 就像是看着一个完全不属于人的异类，充满了惊惧和厌恶。 之后上课的时候，没人敢坐到戚罪旁边，人们就像躲病毒一样，躲避着戚罪。 戚罪专注地看书学习，并没有在意旁人的眼光。 下学之后，戚罪和乔思一起回到了家。 乔思一进门就朝着梅莎太太抱怨，“妈，我不要跟他去上学了。” “怎么了？”梅莎太太询问道。 “他都不识字，害得我被同学笑！”乔思不想和戚罪在一起。 梅莎蹙起眉头，“小戚没读过书，今天又是第一天上学，你第一天去的时候难道认字吗？” “妈——” “好了。”梅莎朝着乔思道，“以后你在学校要多多照顾表哥，现在去洗手，一会儿准备吃饭。” 乔思只能不高兴地扔下书包，去洗手了。 梅莎太太看向戚罪，关心地询问道：“小戚，今天去学校，感觉怎么样？” “很好。”戚罪第一次从书本里接触到了知识，他觉得新奇又特别。 但在梅莎太太眼中，戚罪是怕她担心，所以才强颜欢笑。 听乔思的反应，戚罪大概在学校里受了委屈。 梅莎太太心疼又后悔，她只是想着供戚罪上学，却忘记戚罪之前都不识字，会受人歧视。 于是，梅莎太太道：“如果觉得读书太困难，你实在不想去的话，那就不用去了。” 戚罪本来就是有缺陷的，他和正常人不同，梅莎太太想着，只要戚罪活得健康快乐就好了，不读书也没关系。 不想，戚罪摇了摇头，“我想去。” 他想要了解更多的知识，了解这个世界。 梅莎太太见戚罪一脸认真，只觉得戚罪乖巧又懂事，欣慰道：“好吧，小戚，在学校有交到朋友吗？” 朋友？ 戚罪摇了摇头。 “去试着交一个朋友吧。”梅莎太太微笑着道，“像你这种年纪的孩子，没有朋友是很孤单的。” 梅莎太太想着，戚罪的性子有些孤僻，梅莎太太担心他受到欺负，交个朋友能够帮戚罪更好地融入进去学校环境。 戚罪不懂什么是孤单，他也不觉得自己需要朋友。 在他的认知里，和人打交道只有两个原因。 要么是把这个人当成食物吃掉，要么是将人当成手下利用。 戚罪大多数都是选择后一种居多。 不过，梅莎太太是一心为了他好，戚罪不想拂去梅莎太太的好意，于是他答应了。 但戚罪想交朋友一点也不容易。 学校里每个人都躲得他远远的，看他就像看怪物一样。 蔚岚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出现的。 那天，戚罪坐在树荫下，靠着树看书。 一个足球滚落在了戚罪脚边。 抬眸看去，对面走过来三四个男孩，为首的是一个又白又胖的高壮男孩，叉着腰，“喂！你就是那个只有半个心脏的怪物小孩？” 第110章 初见蔚岚 戚罪认出了男孩的身份。 男孩叫布雷，是学校里的不良少年，站在他身后的是他的两个跟班，他们在学校里组成了一伙恶势力团体，到处捉弄欺负人，所有孩子都很害怕他们，对他们敬而远之。 现在，面对戚罪这个新学生，又要来逞威风。 不过，戚罪并没有理会布雷的打算，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布雷见他不说话，便觉得他好欺负，颐指气使地命令道：“给我把球捡起来。” 戚罪没有反应，仿佛将他当成了空气。 布雷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戚罪的无视，令他在跟班小弟面前丢了面子，怒气冲冲地上来就想打人，“你是聋子还是哑巴？我在跟你说话！” 但在抡起拳头的那一刻，布雷撞上了戚罪毫无感情的那双锋利黑眸，一股寒意莫名从背脊窜了上来。 像是将他看成了一个死人的感觉。 那眼神看着过于阴森恐怖了。 拳头迟迟没有落下。 布雷咬着牙，捏紧了拳头，不想承认自己害怕。 要是退缩，就太丢人了。 就在这时，一声冷喝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戚罪转眸看去，只见一个俊美的黑发男孩冲了过来，推开了布雷，挡在了他跟前。 “布雷，你又欺负人了。”黑发男孩怒斥道。 布雷看见黑发男孩过来，不用再面对戚罪，心里松了口气，背上全都是汗，但还要逞着面子上的威风，“关你什么事？走开，不然我连你一块儿揍！” “你要是敢再动手，我就去告诉老师。”黑发男孩一点儿也不怕，站得挺直，义正言辞地说道。 布雷冷冷一笑，“好，蔚岚，你给我等着。” 放下一句狠话，便带着跟班离开了。 布雷不知道，黑发男孩救了他。 要是对方晚来一秒。 戚罪已经扭断了他的脖子。 对戚罪而言，他不太喜欢这个打断了他杀人心情的男孩。 黑发男孩看见布雷走了，转过身来，朝着戚罪关心道：“同学，你没事吧？” 戚罪看着他一脸关切的神情，对上了他的眼睛。 就在这一瞬间，方才暴虐得想要杀人的念头，竟奇迹般地平复了下来。 好漂亮的一双眼睛！ 就像冰蓝色的湖泊一样，明亮，晶莹，散发着一种柔和又奇特的光。 好想挖下来收藏。 那是戚罪第一次对一样除食物以外的东西，产生贪婪的欲望。 黑发男孩见戚罪一直死死盯着他看，过于强烈的眼神令他有些不自在，“同学？” “戚罪。” 黑发男孩愣了一下。 “我叫戚罪。”戚罪向他介绍自己的名字。 黑发男孩对自己一开始没听懂有些不好意思，本着礼貌的原则，他也应该说自己的名字，“我叫——” “蔚岚。”不等他说，戚罪已经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蔚岚一脸惊讶。 “刚才他们这么叫你。”戚罪道。 “哦。” “要交个朋友吗？”戚罪直接单刀直入地问道。 蔚岚被他这突然的话弄得懵了。 他们一共才说了不到十句话。 “你不愿意？”戚罪见他不回答，以为他不想，眉头蹙了起来。 “不···不是···”蔚岚赶忙否认，怕他误会，连忙道：“只是太突然了。” 不是没有人想和他交朋友，但像戚罪这么直接的，还是第一个。 而且一般提出交朋友，应该都是请求询问的语气。 戚罪的语气一点也不像询问，而是带着一种强迫他答应的感觉。 “同学，我们互相都还不太了解。”蔚岚试着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朝着戚罪说，“等你多了解我一点，考虑清楚再说吧。” 蔚岚是个很好心的人，他喜欢帮助其他学生。 被他帮助的人都想和他成为朋友。 但蔚岚不会和每个人都做朋友，他大多都会用一种温柔而礼貌的方式拒绝。 戚罪看着蔚岚离开，深邃而锐利的眼眸中，泛起一抹浓郁的兴味，透着一种看到猎物的志在必得。 戚罪打算听梅莎太太的话，在学校里交一个朋友。 像那些正常人一样。 他已经选定了目标。 蔚岚是学校里的优等生，据说家里曾经是贵族，但后来落魄了，被剥夺身份，贬到了阿里卡这种地方。 大概是因为家教的缘故，蔚岚看起来温文尔雅，待人彬彬有礼，明显与学校其他的那些普通学生很不一样。 但戚罪没有交朋友的经验。 书本上也不会教这些。 他只能去请教梅莎太太。 梅莎太太笑着对他说，“要有诚意一点，也许送一件礼物，能让你们的关系拉近一些。” 礼物？ 这是一个好办法。 戚罪思考着应该送一件什么样的礼物，这是他的第一份礼物，不能太普通，一定要足够特别。 然而，戚罪还没想好要送什么礼物的时候，一件事打破了他的准备。 事情源于老乔尼拿走了梅莎太太准备给戚罪交学费的钱，饭桌上两人大吵了起来。 “你怎么能动那笔钱？那是给小戚交学费的！”梅莎太太着急道。 “交什么学费？”老乔尼不高兴地冷哼道，“连字都不认识，还读什么书？我看给他也是白费。” “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怎么说？你敢说老师没有找你，明明人家都告诉你了，戚罪的程度太差，让他退学，你还不听，我看呐，他连一次测验都过不了。” “你——”梅莎太太气得不行。 “我会通过测验。”就在这时，戚罪突然开口道。 一下子，饭桌上安静了下来。 “就凭你？”乔思不屑地嗤笑一声，打破了安静。 梅莎太太一脸担忧，“小戚——” “我会在下一次测验及格，如果不及格，我不会再去学校。”戚罪说道。 “好，这是你说的。”老乔尼冷冷一笑，眼神鄙夷，看准了戚罪不可能及格。 就连乔思平日里都很少及格，他才不信才上几天学的戚罪能在测验里及格。 第111章 巧合 吃完饭后，梅莎太太找到了戚罪，担心这孩子一时冲动。 戚罪肯定是不可能及格的。 梅莎太太不想让戚罪赌气后悔。 “姨母，我会及格。”对此，戚罪只是很平静地说道，眼神中有着绝对的自信。 梅莎太太见他这样自信，也不好再泼冷水。 只是心里一直牵挂着，甚至第二天到了雇主家，都有些魂不守舍。 “梅莎太太？”一旁响起声音，是梅莎太太雇主家的小少爷。 “小少爷。”梅莎太太回过神来，“有什么事吗？” “果汁放在哪儿？”蔚岚问道。 “在冰箱里，我给您拿。”梅莎太太从冰箱里取来了果汁，给蔚岚倒了一杯。 “谢谢。”蔚岚接过果汁，便打算去书房看书。 梅莎太太突然想起，蔚岚和乔思是同一个学校，而且蔚岚的成绩好像很好，于是赶忙开口道：“小少爷。” “怎么了？”蔚岚停下了脚步，以为是果汁有问题。 梅莎太太犹豫着问道：“听说您在学校的成绩很好？” “还可以。”蔚岚微微一笑，谦虚道。 梅莎太太想着戚罪的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恳求道：“小少爷，我有一件事想求您。” 看见梅莎太太突然跪下，蔚岚都吓了一跳，有些慌了，赶忙上前去扶，“梅莎太太，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说，快起来！” “小少爷，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蔚岚顿感无奈，“好好好，我答应，快起来。” 好不容易将梅莎太太扶了起来，蔚岚问道：“梅莎太太，到底是什么事？” 梅莎太太只好将戚罪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小少爷，这孩子很可怜，求您一定要帮帮他。” 蔚岚失笑：“我以为是什么严重的事呢，梅莎太太，我可以花时间辅导他，不过这学习还要靠他自己的个人能力，我没办法保证一定能让他通过测验。” 梅莎太太喜极而泣，“这我知道，他很认真努力的，只要您愿意帮他就行了，谢谢您，小少爷。” “不用这么客气，梅莎太太你看着我长大，我一直把你当成长辈，这种小事不算什么。”蔚岚心里没有什么阶级之分，对他而言，梅莎太太在他家工作多年，就如同他的家人一样。 有事要他帮忙，蔚岚自然不会拒绝。 戚罪听到梅莎太太帮他找了一个辅导老师时，第一反应就是让梅莎太太将人辞去。 他不需要梅莎太太花这种多余的钱。 但梅莎太太执意要他去，说是雇主家的小少爷成绩很好，愿意免费帮忙。 他们约在了学校的一间教室里见面。 戚罪觉得这是没必要的，但碍于对方是梅莎太太的雇主，为了不影响梅莎太太的工作，只能来走一趟，亲自拒绝。 午后的课室十分安静，学生都走了，黑发男孩手中捧着一本书，手指轻轻翻动书页，他正在一边看一边等人。 阳光斜斜地从窗户照射进来，洒在黑发男孩的脸上，仿佛覆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当戚罪来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如画的场景。 风吹动窗帘，蔚岚听见了门口的脚步声，抬起眼眸，正好看见了门口走进来的戚罪。 四目相对，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是梅莎太太让你来的？” “是梅莎太太让你来的？” 两人同时开口，结果问出了一样的话。 戚罪和蔚岚都不由得笑了。 梅莎太太竟没有跟他们说彼此的名字。 “想不到这么巧。”蔚岚微笑着道，“看来我们倒是有缘。来吧，我们从哪一门课开始学起？” “不用。”戚罪想要拒绝。 但蔚岚却误会了，“哦对了，我忘记梅莎太太说你还不识字，那我们先从识字来学？” 他将一本书递给了戚罪，“你看一下，哪个字不认得，我教你。” 戚罪被他拉着坐了下来，看着蔚岚一片热情的好意，想着他应该是要和对方交朋友的，于是，他打开了书。 蔚岚已经做好要一字一句教戚罪的准备了，他有很多的耐心。 但对面的白发男孩，拿着书看了起来。 过了半天，也没抬头出声来问他一句。 蔚岚看着对方一脸认真的样子，目光不自觉地瞥到了那一头银白色的卷发上。 他很少见到有小孩是这种发色的，帝都的那些贵族都是天生金发或者红发，而阿里卡的贱民大多是棕色，普通一些的就像他这样是黑色。 他从没见过这种发色。 是后天染成的吗？ 蔚岚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发旋，有种想伸手去摸一摸的冲动。 这个年纪的孩子就算表面想要装得成熟稳重，但内心还是存在着一种本能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轻轻摸一下，应该不会有事。 他小心地伸出手，眼见着指尖就要触及发丝之时，戚罪抬起了头。 蔚岚吓了一跳，赶忙快速想要抽回手，但戚罪还是看见了。 他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 太尴尬了。 蔚岚微微一笑，装做淡定道：“你头发上有一个小虫子，我帮你赶跑了。” 这个借口实在烂透了。 戚罪看着他，没说什么。 蔚岚被他的目光盯着，莫名有些心虚，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收回手来。 他以为戚罪会继续看书，但戚罪却还是一直盯着他。 蔚岚有些不自在，“你怎么不继续看书？” “我看完了。”戚罪道。 蔚岚给他的书并不厚，他看得很快，一下子就看完了。 蔚岚却皱起了眉头，“看完？” 他看了看手表，这还没有十分钟，戚罪就将一整本书看完了，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蔚岚不高兴道，“不要开玩笑，认真点，哪里不懂，我可以教你。” 戚罪不可能认识上面所有的字，但却一直没有出声问他，他觉得戚罪只是随便翻翻，肯定是没有认真看。 戚罪淡然道，“没有不懂的地方，这里的内容都很简单。” “好，那你念一遍这里。”蔚岚不相信，指着书上的一段让他念。 戚罪看了一眼，然后直接将一整段背了下来。 蔚岚看着书，戚罪说得一字不差，顿时整个人都惊住了，“你识字？梅莎太太明明说你不识字的！” 第112章 天才 “刚学不久。”戚罪道，在之前他的确不认识字，但这些天他一直在学，已经认识得差不多了。 蔚岚惊讶不已，他不相信戚罪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学会认字，于是又拿起书，随意翻开一页，指着一段，“你再念一遍这里。” 戚罪瞥了一眼他指的地方，看向蔚岚，接着再次背了出来。 蔚岚听了之后，满脸震惊。 戚罪居然真的全都认识！ 甚至他并不是用读的，戚罪都没有看书。 “你之前看过这本书？”蔚岚忍不住问。 “没有。”戚罪如实说道。 “那你怎么会背？” “看过一遍，就记得了。”戚罪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这下，蔚岚望向戚罪的目光就完全不同了，眼神充满了惊奇和古怪，觉得眼前这个白发男孩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简直是过目不忘的天才。 戚罪并不知道他给了蔚岚多大的震撼，他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你去哪儿？”蔚岚拉住了他。 “与你无关。”戚罪本来也只是打算亲自来拒绝，梅莎太太请人来帮他辅导学习。 虽然这个人是蔚岚，与他想象中有些出入。 但他依旧没有改变想法的打算。 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 他本来预留的只有五分钟，但考虑到还要和蔚岚交朋友，所以又多在这里花了十分钟的时间。 配合着蔚岚，在这里做这种无意义的背书。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继续陪蔚岚在这里玩下去。 “这怎么行？”蔚岚顿时不乐意了，“是梅莎太太请我来辅导你的，我们还没有开始。” “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戚罪道，“梅莎太太那边，我会向她解释。”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蔚岚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跟了上去。 戚罪离开学校，但走的却并不是回家的方向。 他们穿过繁华的街道，绕过喧闹的市场，最终来到了一个略显破旧的工厂前。 工厂的老板看戚罪来了，十分高兴，接着让人将他带到一个操作间，里面放着一台巨大的机器。 戚罪研究着机器的结构，然后检查着每个部分的构件，拿着笔，在纸上勾勒出来形状，融化铁块，然后开始打磨。 “你在干什么？”蔚岚看不懂，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赚钱。” 蔚岚不明白这能赚到什么钱。 “你应该跟我去学习。” 但戚罪并不理他，只是专注地调整着零件和机器结构。 很快，戚罪操控着机器运转起来，“咳咳咳~”浓烈的灰土和烟尘呛得蔚岚不停咳嗽。 戚罪拉开了他，“离远点。” 蔚岚只能乖乖站到一边，等着戚罪。 看着他摆弄机器。 过了好一阵子。 太阳落山，夜色渐沉。 蔚岚一直看着戚罪，等得太久，都困得靠着墙睡着了。 戚罪才弄完，过来找蔚岚。 “你弄完了？”蔚岚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戚罪的样子。 这时戚罪都已经灰头土脸了。 蔚岚看着戚罪那一脸脏，还有银白色的卷发几乎都变了乌黑色，本来等了这么久，应该觉得心中烦闷，但却不知为何，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戚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蔚岚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他，“擦擦吧，你都成了小花猫了。” 戚罪接过手帕，擦干净了脸。 这时，老板也过来了，检查完机器，确认没问题，满意之后，将钱递给了戚罪。 戚罪收起钱，便要离开。 走出工厂，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 蔚岚看向戚罪，好奇地问：“你说要做的事，就是这些？” “那个老板需要找人修理和改进他的清洁机器。”戚罪道。 “你会修机器？”蔚岚一脸惊讶。 “前段时间看书学的。”戚罪道，“我需要赚钱。” 其实赚钱有不少方法，戚罪考虑过抢劫，偷窃，这些是比较快的法子。 但阿里卡有警察和法律，他不想连累梅莎太太。 只能选用正当的方式赚钱。 一个七岁的孩子去做苦工和体力活显然不太合适。 戚罪偶然遇上了这家老板，需要请人修理他的机器，于是戚罪就接下了这门生意。 “可我看他没给你多少钱。”蔚岚知道，要修理一台机器的价格不便宜。 “我是童工。”戚罪一本正经道，“要是让人知道他请我，是犯法的。” 这就是他不能收和正常人一样价格的原因。 蔚岚愣住了，是啊，他这时恍然想起，戚罪还这么小，根本不能光明正大地工作赚钱。 “你应该好好学习，而不是赚钱。”蔚岚劝说道。 “我需要钱交学费。”戚罪看向他，“我不希望梅莎太太过于辛苦。” 听了这话，蔚岚对眼前这个白发男孩又多了一种复杂的感觉。 他真像梅莎太太说一样，善良懂事。 “戚罪，到我家吧。” 戚罪疑惑地看向他。 “你身上太脏了，到我家洗一洗，换一身衣服吧。” 戚罪看着自己的衣服，还有脏乱的头发。 觉得也行，于是便跟着来到了蔚岚的家。 蔚岚的父母已经睡了，蔚岚带着戚罪上了楼，来到自己卧室，里面有一间单独的浴室。 “你可以用这里。” 戚罪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脱了衣服。 蔚岚抬眼看去，目光看向他的胸口，听人说戚罪只有半颗心脏，但现在看上去和正常人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你要一起洗？”戚罪见他还杵在这儿，以为他想一起洗。 “我没——”然而，不等蔚岚说，戚罪已经直接将他一起拽到了水下。 蔚岚整个人都被浇湿了，好不容易擦干眼睛，就看见戚罪正在朝着他笑，那眼神中带着孩子气的恶劣笑意。 戚罪是故意在捉弄他。 但很奇怪，蔚岚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生气。 蔚岚的性格就像水一样，温柔包容，日复一日地流淌，做着旁人眼中一个优秀听话乖巧的好孩子模样。 大人们对他大多是夸赞，同龄人对他则是羡慕又嫉妒。 但眼前的戚罪却不同。 他对自己并没有羡慕和嫉妒的心理，也没有一点刻意的谄媚讨好。 喜欢和不喜欢，高兴和不高兴，所有的情绪都直接地表露出来。 蔚岚并不讨厌这种与众不同的特别。 “我帮你洗头吧。”蔚岚提议道。 他实在好奇，想摸一下那头银白的卷发，看看是什么感觉。 “好啊。”戚罪笑着答应了，“不过我想先给你洗。” 说着，就拽住了蔚岚的头发，然后将洗发露抹了上去。 “嘶~你轻点！” “你拽疼我了！” 戚罪的力气莫名地大，而且拽着他的头发下手没轻没重的。 一点也不像要给他洗头，反而像是要把他的头发全都拽掉。 蔚岚想要抵抗，推开戚罪。 泡沫都进了眼睛里。 第113章 朋友和麻烦 蔚岚到底还是没有摸到戚罪的头发。 浴室里，两个人一起洗还是挤了点，但他们都还是小孩子，在互相打闹一番过后，总算冲洗干净了。 戚罪的头发又恢复到了银白色，他擦干了身上，蔚岚拿给他一身衣服。 他们的个子身形都差不多，戚罪完全可以穿得下蔚岚的衣服。 等到戚罪换上之后，蔚岚看着顿时眼前一亮。 小孩子对漂亮的事物都没有抵抗力。 戚罪本来长得就好看，换上小少爷的精致衬衫和西裤之后，就像童话书里描述的那种小王子一样，身上透着一种高贵傲慢的气质。 以前在学校里玩扮演游戏的时候，小孩子都渴望着扮演王子的角色。 但最后，这个角色一般都会落在蔚岚的身上。 不过，蔚岚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其实他不太喜欢扮演王子。 他更喜欢演王子身边的侍从或者骑士，担当起那种守护一个人的责任。 “蔚岚？”戚罪见蔚岚一直盯着他看，不知道在看什么。 “怎么了？”蔚岚回过神来，问道。 “我要走了。”戚罪道，“衣服明天我会拿去学校还给你。” 说着便要离开，他该回家了。 蔚岚下意识地拉住了他，不想戚罪就这样离开，“时候不早了，不如在我家住一晚，明天再一起走吧。” 戚罪摇了摇头，拉开蔚岚的手，“我不回去，梅莎太太会担心的。” 蔚岚有些失落，只能送戚罪下了楼，在门口不舍地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回到卧室，躺在床上。 蔚岚有点睡不着了。 不过，想起明天在学校和戚罪约定了还会见面，顿时又期待了起来。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的月亮，第一次如此地希望夜可以快些过去，太阳可以快点到来。 戚罪回到家，梅莎太太正在客厅里缝制毛衣，她得做不少的活才能养活这一家人。 “姨母。” 看见戚罪回来，梅莎太太的脸上露出笑容，正要询问补习得如何，却见戚罪身上的衣服有点眼熟，但好像不是今早出去穿的那一件，“你的衣服？” “是蔚岚借的。”戚罪道。 梅莎太太怔住了，这才想起，她好像是在小少爷的衣柜里见过，“你怎么穿了小少爷的衣服？” “我的衣服弄脏了。”戚罪没有太多解释，走过来，将书包里的钱拿出来，交给了梅莎太太。 梅莎太太看见戚罪拿出来钱，顿时吃了一惊，“小少爷还给了你钱？” 戚罪摇头道，“这是我自己赚的，姨母，我可以赚钱自己交学费。” 梅莎太太震惊不已，“怎么可能？你这么小，正是学习的时候，怎么能赚钱？” 戚罪道：“我不会耽误学习的，这是我在下学后做的工作。” 梅莎太太疑惑道：“你不是和小少爷去补习吗？” “我正要跟您说，我不需要补习。”戚罪解释道，“我已经和蔚岚说过了，他也答应了。” “可是你的测验怎么办？”梅莎太太担心道。 “我会通过测验的。”戚罪道，“您不用为我担心。” 梅莎太太看着戚罪这么懂事，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小戚，你真是个好孩子。” 第二天一早，蔚岚就顶着一双黑眼圈，来到了学校。 他打听到了戚罪的教室，一早便来门口等着。 戚罪来到教室时，就看见蔚岚在等着他。 “蔚岚？你怎么在这里？”戚罪疑惑地问。 蔚岚的教室不在这里。 “我是来找你的。”蔚岚道，“你昨天不是说在学校见面？” 戚罪的确说过，但他以为是放学之后，再去原来的教室见面，把衣服还给他。 没想到蔚岚会直接找过来。 那件衣服蔚岚要得这么着急吗？ “衣服已经洗了，我没带过来。”戚罪道，“你需要的话，我中午下课之后，带你回去取。” “好。” 蔚岚只能回到了自己的教室，等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戚罪带他回了家，将洗好的衣服递给了蔚岚。 按理说，这就已经结束了。 但下午放学，蔚岚又来找戚罪，“今天去我家补习吧。” “我不补习。”戚罪一脸疑惑地看着蔚岚，他以为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他不需要蔚岚帮他补习。 “可是梅莎太太要我帮忙的。”蔚岚道，“你有这样过目不忘的学习天分，如果不将时间花在学习上，而是去赚钱，那就太可惜了。” “我并没有不学习。”戚罪觉得蔚岚好像有点误会，他知道学习重要，不过听别人教，不如他自己看得快，所以他不愿意让蔚岚补习。 这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那你就跟我一起补习，我一定可以让你通过测验的。”蔚岚知道，下一次测验对戚罪的重要性。 “不用。”戚罪推开蔚岚，便想离开。 但蔚岚却又跟了上来。 蔚岚像是铁了心地一定要教戚罪。 本来只是帮一个梅莎太太的一个忙。 但不知为何，蔚岚看着戚罪，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作为老师的责任感来。 他不希望让戚罪浪费天分，所以，不管戚罪在哪儿，他都要跟上来。 甚至还向老师去申请，换了班级，和戚罪同一个班，来当他的同桌。 戚罪不明白蔚岚为什么要执着地跟着他，教他学习。 “你不是想和我交朋友吗？”蔚岚也不懂为什么戚罪不愿意跟他学习，他觉得戚罪应该很乐意才对。 毕竟他们第一次见面，戚罪就对他提出想交朋友。 为什么现在对他的态度又这么冷淡厌烦？ “是，但我现在没空。”戚罪不耐道。 戚罪认为交朋友和学习是全然不搭勾的。 就像玩和正经工作是两回事一样。 他要和蔚岚交朋友，不代表他会浪费时间，陪蔚岚一起学习。 事情要一件一件来做。 他现在需要赚钱，而不是交朋友。 等过了这段时间之后，他才会继续展开和蔚岚交朋友的计划。 在不合适的时间，蔚岚的亲近并不能让他高兴。 这不是朋友，而是麻烦。 “蔚岚，别再跟着我，等我需要的时候，我会去找你。” 第114章 蔚岚哭了 面对戚罪的拒绝，蔚岚心里觉得有些沉闷。 在家里看书，也提不起兴趣来。 这时，目光瞥见了正在打扫的梅莎太太。 蔚岚突然想到了办法，“梅莎太太。” “小少爷。”梅莎太太挂着一脸温柔地笑，“有什么需要吗？” “你上次要我帮戚罪补习。”蔚岚道，“但他好像一直没有时间。” “是啊。”梅莎太太一脸歉意，“这孩子的脾气有些犟，他坚持要去赚钱。” “这不太好吧。”蔚岚不赞同道，“他在学习上很有天分，而且过目不忘，我觉得他只要认真学习，不但能在测验里及格，甚至能拿到很靠前的名次。” “真的吗？”梅莎太太一脸惊喜，她没想到戚罪有这种天分。 蔚岚点了点头，“所以我们应该想办法，让他认真来学习，我可以帮他，梅莎太太，你能让他过来吗？” “当然。”梅莎太太之前见戚罪不想学习，以为他是觉得太难，便不想为难戚罪，想随着戚罪的心意去。 但如今得知了戚罪的天分，情况就不同了。 她不想耽误了戚罪，于是便答应了蔚岚，一定让戚罪过来认真学。 阳光微斜，透过百叶窗，洒在阳台上。 门铃声响动，戚罪来到了蔚岚家门口。 “戚罪，你来了。”蔚岚高兴地跑下来开门，将戚罪拉进了家里。 他没想到，梅莎太太真能将戚罪叫来。 “你想喝点什么？果汁？还是汽水？”蔚岚热情地招呼道。 戚罪微微一笑，“不用了。” 梅莎太太切好了水果，笑着道：“小少爷人真好，他一直想着辅导你学习，你可不能辜负小少爷的一片好意。” “我知道了，姨母。” 梅莎太太将两人送到了楼上，将果盘放下，叮嘱道：“记得要听小少爷的话，跟他好好学习。你们需要什么，就跟我说一声，我送上来。” 好好叮嘱完，得到戚罪的保证之后，梅莎太太才欣慰地离开。 总算能和戚罪一起读书，蔚岚心里感到很高兴。 “我们先学哪一科呢？”蔚岚兴致勃勃地翻着自己准备了一整晚的笔记和资料，“不如先做测试题好了，我可以看看你的程度，然后我们再制定学习计划。” 然而，当他将试题拿给戚罪的时候，就看见戚罪那面无表情的脸色，甚至带着些厌烦，眼神冷得像寒冰，一瞬间就把蔚岚整个人冻住了。 蔚岚脸上的笑僵了僵，有些紧张地小心翼翼道：“你不喜欢做测试题，那不如我们做其他的？看书怎么样？你喜欢看什么书？” “好玩吗？”戚罪冷嘲道。 “什么？”蔚岚不懂他的话。 “利用梅莎太太找我过来，叫我花时间来陪你，觉得她在这里看着，我就不会离开。我不知道，你原来已经无聊到了这种地步。” 蔚岚听着戚罪讥讽的话，顿时慌了，赶忙辩驳道：“不是，我不是无聊，我只是想教你而已。” “我已经说过，我不需要你多管闲事。”戚罪盯着蔚岚，眼神中带着厌恶，“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故意在装傻？” 戚罪讨厌有人干涉破坏他的计划，更不喜欢像蔚岚这种自大又无知，以为耍点小聪明，就能妄图改变他的人。 蔚岚被他这种尖锐刻薄的话刺痛了，小脸变得有些苍白，手攥住了衣襟，眼眶泛起了红。 虽然他平日里表现得温柔懂事，但毕竟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他一心想要帮戚罪，花了许多时间和精力，结果却被曲解成多管闲事，他的努力和付出在戚罪眼里毫无价值。 蔚岚只觉得心里难过得要命，好像被捏住了心脏，连呼吸一口气都疼得厉害。 “对不起，我不知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声响，梅莎太太端着果汁进来了。 “你们学得渴了吧，来喝点果汁。”梅莎太太将果汁拿进来，刚要放下，就看见蔚岚红了的眼睛，“小少爷，你怎么哭了？” 蔚岚赶忙擦拭掉泪水，强装无事道：“是阳光太晒，弄得我眼睛疼。” 梅莎太太也没起疑心，“那我把窗帘再拉住一点。” 蔚岚点了点头。 拉上了窗帘，放下果汁，梅莎太太才走了出去。 这下子，房间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戚罪的目光投向蔚岚，他以为刚才蔚岚会向梅莎太太告状，没想到蔚岚却为他掩饰了过去。 知道戚罪讨厌他之后，蔚岚就不敢再和他说话了，乖乖坐在一边，但还是觉得委屈，难以控制地想哭。 又怕戚罪听到之后瞧不起，更加厌烦他，于是只能捂着嘴，努力不要发出声音。 但尽管如此，戚罪还是能听见他那小声的抽泣，瞧着那双漂亮得如同蓝宝石般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泪水。 戚罪想起了书里看过人鱼故事，据说人鱼哭的时候泪水会变成断了线的珍珠，此刻，蔚岚流下来的眼泪，令他有一种像人鱼落泪的感觉。 他实在喜欢这双眼睛。 看见蔚岚委屈又可怜的样子，戚罪想着，也许是他误会蔚岚了。 无论如何，蔚岚也是他看中的第一个朋友。 他不应该现在就把人欺负得这么过分。 戚罪不知道该怎么哄人，犹豫了一下，拿起了蔚岚准备的试题。 蔚岚一下子怔住了，没想到戚罪会拿试题，顿时停住了哭。 戚罪朝着他伸出了手。 蔚岚一脸不解。 “笔。”戚罪揉了揉脑袋，不耐道。 没有笔让他怎么写。 “哦。”蔚岚反应过来，戚罪是要做题，赶忙拿起笔，递给了他。 戚罪一只手托着脑袋，另一只手拿着笔，开始写起了试题。 蔚岚见此，不由得破涕为笑。 戚罪做题的时候很专注，蔚岚忍不住一直盯着他看。 心里想着，要是第一次，戚罪说和他交朋友的时候，他答应就好了。 不知道，戚罪现在还想不想和他成为朋友。 第115章 惩罚抄书 蔚岚觉得戚罪一时看起来似乎讨厌他，但一时却又对他很宽容。 他实在不知道戚罪是在想什么。 这种阴晴不定的神秘感，令蔚岚心里充满了好奇，想要接近了解。 就从教导学习开始吧。 就算戚罪过目不忘，也不一定会解题。 这是真正需要思考和逻辑推理的东西。 蔚岚想着，戚罪这么有天分，他一定会好好教对方的。 过了一会儿，戚罪停下了笔。 “你写完了？”蔚岚看了看手表，才过了二十分钟。 戚罪点头，将试题给了他。 蔚岚想着，这么短的时间，戚罪肯定没办法全部写完。 应该有很多不会的地方。 他可以给戚罪慢慢讲。 但接到试题开始翻看，却发现整张试题都写满了。 每一道题都填上了答案。 蔚岚惊讶地看向戚罪，他是有认真写的吗？ 还是胡乱填的？ 蔚岚心中困惑，只好拿起笔，核对起了答案。 又过了十分钟。 蔚岚扔下了笔，整个人都惊呆了。 居然没有一个错误，全都对了！ 他转头看向戚罪，这试题是他自己出的，戚罪不可能做过，提前知道答案。 也就是说，戚罪是凭自己的实力做出来的。 “你是怎么学的？”蔚岚忍不住问道。 戚罪才上了几天学，怎么可能懂这么多？ “看书，听课。”戚罪简单地回答了他。 戚罪的学习方法很简单，但却没几个人能像他一样学得会。 他的天分和思维能力和正常人完全不同。 “戚罪，你是个天才。”蔚岚惊叹不已，他没想到戚罪会这么厉害，“根本不需要我教你。” “这一点，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 戚罪已经和蔚岚说过很多次，他不需要蔚岚教，但蔚岚无论如何也不听。 蔚岚也想到了这一点，顿时脸色羞得通红，尴尬不已。 以戚罪这样的程度，他来教的话，的确是在浪费对方的时间。 “那你走吧。”蔚岚不好意思地朝着戚罪道。 戚罪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蔚岚准备了这么多，好不容易将他找来，为什么又让他离开。 “我教不了你。”蔚岚苦笑道，既然戚罪已经学会了，他就没有继续缠着戚罪留下的理由。 “好吧。”戚罪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但他并没有立刻要走的意思。 蔚岚看向他，见戚罪并不动，“你怎么不走？” “你一句话让我过来，一句话又让我走，当我是什么？”戚罪问道。 蔚岚的脸越发红了，“对不起。” “不用道歉。”戚罪拿起一本书，扔给蔚岚。 蔚岚不明所以。 “把这个抄一遍。”戚罪朝着他道。 蔚岚看着眼前这厚厚的一大本书，“这···太多了吧···” 他要抄到什么时候去？ “这是惩罚。”戚罪敲了一下他的头，“能让你记住这个教训。” 对上戚罪戏谑的眼神，蔚岚低下了头，乖乖拿起笔，抄写下来。 戚罪则是拿起他准备好的笔记和资料，随手无聊地翻看着。 一整个下午，两个孩子都安静地待了下来。 微风拂过，吹动窗帘，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书本翻页的声音，混合着外面夏蝉在枝头轻鸣。 那是戚罪记忆里一个难忘的夏日。 蔚岚和戚罪的关系拉近了不少，虽然戚罪并不需要蔚岚教，但却可以和蔚岚一起学习，一起看书。 戚罪对于很多事物，都有着他自己的见解。 他的思想古怪又离奇，旁人根本无法理解，但蔚岚却听得很沉迷。 有一次，老师在课堂上提出了一个时空理论。 “宇宙中心的时空能源是来自一块石头，叫做原石，在浩瀚的宇宙中，原石不断变化，吸收能量，维持着帝星的能量运转。” 戚罪对此很好奇，问道：“那能量耗尽的那一日呢？” “直到能量消耗殆尽的那一日，书上称为大毁灭日，那时，整个帝星的人类都会灭亡。”老师道，“不过不用担心，到目前为止，原石的能量还有很多，距离大毁灭日，至少还有一亿年。” “可是能量总有用尽的一日。”戚罪疑惑地问，“为什么不从其他的时空汲取能量呢？” “其他的时空？”老师愣住了，“你在说什么？时空是经过千百年演变进化而来，宇宙中只有一个时空。” “不对。”戚罪觉得不对，“书上说，时空的出现，是来源于原石，而原石是可以分裂的，也就是说，时空也可以分裂，就像一张纸，我们看见的只是这张纸的正面，而将这张纸剪裁开来，它的背面、侧面、每一个角度，都可以是一个时空。” 老师听了这话，觉得好笑，“那照你这么说，就算真有这么多时空，你要怎样将原石放在那里，汲取能量？” “只要建一个时空连接器就行了。”戚罪一脸认真道，“将所有的时空连接在一起，就能用其他时空的能量，来保持帝星运转平衡，只要还有一个时空，帝星就不会毁灭。”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哄然大笑。 “时空连接器？他在说什么？” “连接时空？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世上根本没人能做得出来！” “他在做梦吧···哈哈哈···” 老师也觉得戚罪过于异想天开了，“戚罪，你想得太多了，宇宙只有一个时空，至于什么时空连接器，更加是荒谬，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只会惹人笑话。” 戚罪的发言受到了所有人的嘲笑。 蔚岚有些看不过眼，站起来道：“老师，宇宙之大无奇不有，我觉得戚罪说得很有可能，我们不知道是否有其他时空存在，如果是真的，打造时空连接器的确是一个能够让帝星永存的好办法。” 老师皱起眉头来，蔚岚和戚罪不同，他是公认的好学生，所有老师都很喜欢这种好学生，但不知道为什么，蔚岚却喜欢和戚罪混在一起。 而且还受到了他那种古怪的思想荼毒。 “蔚岚，你不要听信一些胡言乱语。”老师觉得有必要教训一下蔚岚，“你应该有辨别是非对错的能力。” “我觉得戚罪说的是对的。”蔚岚直接道。 学生们哄然大笑。 老师被呛得下不来台，有些生气了，“你们两个扰乱课堂，出去外面罚站，什么时候想清楚错了，什么时候进来。” 最后，戚罪和蔚岚都被赶出了教室。 站在走廊上，戚罪开口道：“你不应该替我说话的。” 蔚岚笑着朝他道：“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我相信你的想法是对的。” 戚罪看向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承载着一种真诚的温柔和信任。 尽管戚罪并不觉得他需要认同，但这一刻，他觉得，当与世界对立时，有人会站在你身边，这种感觉并不差。 第116章 成为朋友 下课的时候，蔚岚和戚罪准备一起回家。 路经球场时，遇上了布雷一伙人。 “呦，这不是那个半颗心脏的怪物吗？”布雷吹了一声口哨，取笑道：“听说你被老师罚站了。” “好像是说了什么时空连接器一样的白痴话。” “连字都不认得，还在那里装，真是可笑。”布雷的两个跟班一唱一和地取笑道。 戚罪还没开口，蔚岚已经忍不住了，怒怼道：“那不是白痴话，你们才是一群白痴。” “怎么还有为他说话的？”布雷嗤笑道，“听说半颗心脏的怪物都是邪魔，蔚岚，你是不是被邪魔洗脑了，要不要找个巫师看看，给你驱驱邪？” “你说什么？”蔚岚气得怒不可遏，直接冲上去，一拳砸在了布雷的脸上。 布雷没料到蔚岚会突然出手，一时不防被打歪了脸。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像蔚岚这样斯文温柔，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会突然出手打人。 布雷回过神来，脸色阴沉下来，一把揪住蔚岚的领口，他比蔚岚高一个头，无论身高还是体型，都有很大的优势。 布雷恼火地举起拳头，正要揍人时。 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戚罪抓住了他的手腕，锋利的眼眸阴沉狠戾，看着并没有用多少力，但布雷却甩不开他的桎梏。 布雷见状有些恼怒，他拼命挣扎着想摆脱戚罪的控制，挥起另一只拳头，气势汹汹地朝戚罪猛击过去。 面对布雷这来势汹汹的一击，戚罪却显得异常从容淡定，只见他身形敏捷地一闪而过，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这凶猛的攻势。 紧接着，他顺势猛然发力一扭，伴随着“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布雷的手腕竟然硬生生地被扭断了！ 遭受如此重创的布雷顿时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痛得惨叫起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戚罪已然抬起脚，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狠狠地踹了上去。 随后便是一连串疾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力道和凶狠劲儿，直打得布雷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痛苦地呻吟求饶。 暴力解决是一生下来就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尽管戚罪来了阿里卡多日，努力地适应做一个正常人。 用理智来控制发泄的欲望，他已经多日不打人。 可一动起手来，肢体记忆被唤醒。 还是一个孩子的戚罪有些控制不住体内本能的欲望。 眼看着布雷都快要被打死了，蔚岚有些害怕失控的戚罪，冲上去想要阻拦。 但戚罪已经打红了眼。 混乱中，戚罪打在了蔚岚的身上。 “戚罪——”蔚岚痛得倒了下来。 戚罪看见受伤的蔚岚，如梦初醒，看到眼前受伤蔚岚，第一次慌了神。 “不要···不要打···”蔚岚朝着他说。 戚罪有些手足无措，“我带你去校医室。” 他背起了蔚岚，目光看向对面。 对面还站着布雷的两个跟班，看见刚才戚罪打布雷那凶狠暴戾的一面，已经吓得魂都没了，赶忙下跪求饶，“老大饶命！” “我不是你们老大。”戚罪看向两个小孩，指着地上被他揍得半死的布雷道，“带他一起去校医室。” 两个跟班赶忙听话地拖起满身血的布雷，一起来到了校医室。 蔚岚受的伤没什么大碍，只是多了一块淤青。 布雷就严重许多，手腕骨折，身上也全都是伤，起码要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 这件事也惊动了老师和家长。 蔚岚不想让人知道是戚罪做的，就主动说，是他打的人。 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布雷和两个小孩对戚罪已经充满了怯意，也不敢说什么。 因为双方都受了伤，而且蔚岚家里又有钱，最后便以赔偿了事。 事情看似平息，但这件事后，在学校里，蔚岚和戚罪两人都开始变成了生人勿近的存在。 本来一开始只是戚罪受到了歧视排挤，但现在蔚岚跟他走在一起，还为了戚罪打人，所有人都将他当成了和戚罪一样的危险分子。 毕竟，蔚岚从前一向是个优秀听话的好学生，从来都没打过架，认识戚罪几天，就变得如此反常，他也成了人们眼中被邪魔蛊惑的异类。 同时受到排挤的两人，走到哪儿都是人人躲避的存在。 戚罪不觉得有什么，蔚岚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这反倒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看起来，我们以后在这里是交不到朋友了。”蔚岚打趣道。 “你后悔了？”戚罪问。 蔚岚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之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什么话？” “你想和我做朋友。”蔚岚提起了第一次见面时，戚罪对他说的话。 “你不是不愿意？”戚罪故意道。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蔚岚表面冷静，心里忐忑地打着鼓，“你呢？” 戚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交朋友计划还没有正式开始，蔚岚就答应了和他做朋友，不过，这无疑是一个他想要的好结果。 戚罪向来是不在乎过程，只要结果的人。 于是他点了点头，“那现在我们是朋友了。” 听到这话，蔚岚松了一口气，脸上挂起了笑容。 很快，第一次测验的时间来了。 戚罪交卷的时间很早，几乎时间还没到一半，他就已经完成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因为不会所以放弃了。 只有蔚岚知道其中缘由。 成绩出来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戚罪不但在测验中及格，而且还考了满分第一名。 一开始人们都怀疑，是蔚岚帮他作弊了。 但老师反复核查了好几遍，都没发现作弊的痕迹。 而且蔚岚是第二名，有一道很难的题，他自己都算错了，但戚罪却是对的。 最后，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能对外宣布，戚罪是真正的第一名。 得到第一名，并没有令戚罪在这些人眼中的看法改变，人们越发觉得戚罪是个怪物，正常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学会这么多东西。 戚罪过于出色的学习能力，在旁人看来是极其恐怖且不合常理的，人们觉得这是邪魔的一种妖术。 但无论如何，戚罪是第一名的现实没办法改变。 蔚岚对此很高兴，尽管来戚罪到来之前，他才是一直的第一名，这次降了名次，但他一点也不介意。 他想为戚罪庆祝一下，正好两天之后是他的生日，于是就约好了到时候，来他家里一起庆祝。 戚罪答应了。 但计划往往不如预想一样顺利。 现实里总有一些突如其来的意外，令人措手不及。 梅莎太太进了医院，她伤得很严重。 戚罪跑到了医院，就看见了躺在病床上，遍体鳞伤，缠满了纱布的梅莎太太。 梅莎太太看见戚罪，眼眶瞬间就红了，“小戚···对不起···” 起因是戚罪之前承诺的通过测验做到了，梅莎太太想要给戚罪交学费，却得知老乔尼在外面赌钱，已经将钱全都花光了。 包括戚罪之前自己赚的钱，也全都被抢走了。 梅莎太太气不过想抢回来，争执的时候，被醉酒的老乔尼打成了这样。 戚罪握住了梅莎太太的手，安慰道：“钱没了没关系，我会想办法，只要你没事就好。” 梅莎太太心中愧疚不已，哭着阖上了眼睛。 她并没有看见，戚罪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冰冷杀意。 戚罪本来就想帮一帮梅莎太太。 但现在，他想，他可以做得更彻底一点。 第117章 杀死老乔尼 两日后，戚罪找到了老乔尼，对他说：“梅莎太太现在住院，没人帮我交学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将母亲留给我的钱给您保管，让您替我来交。” 老乔尼一直觊觎着戚罪母亲留下的那一笔钱，听着这话，自是高兴不已，“好啊，你这就对了，叔叔一定会帮你好好保管。” 戚罪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带您去取。” “好！”老乔尼迫不及待地跟着戚罪走了。 戚罪带着他，走到了城郊的一个废屋。 到了屋子里面，他用铁锹将木板掀开，露出通往仓库的楼梯。 戚罪告诉老乔尼，钱就在放在下面仓库里。 老乔尼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直接一把推开戚罪，便要爬下去。 他并没有注意到，戚罪的手还抓着铁锹。 在他刚爬下去两个台阶时，便被一铁锹砸晕了脑袋。 废屋内，白发男孩正抓着铁锹，凶狠地不停往下砸，眼神充满了沉迷和兴奋，鲜血溅在了脸上，也浑然不觉。 突然，通讯器的铃声诡异地响起。 打断了白发男孩的行为。 通讯器是蔚岚送给他的。 戚罪看着上面蔚岚的通话请求，点了接听。 “戚罪你在哪儿？”蔚岚着急地问，“我要切蛋糕了，你怎么还不来？” 蔚岚的话仿佛唤回了戚罪的理智。 他恍然间想起，今天是蔚岚的生日，也是蔚岚约了他庆祝的时候，“抱歉，我有一点事需要解决，暂时过不去了。” “你有事？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比起失望戚罪没空来参加生日，蔚岚更担心他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戚罪看了一眼地上已经被砸得血肉模糊，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扬起唇角，“不用，我已经快要处理完了。” “好吧。”蔚岚道，“那我们下次再约一起庆祝吧。” 通讯器挂断了。 戚罪扔下了铁锹。 然后，他从旁边的大箱子里，拿出准备好的药剂，那是他提前配制好的。 戚罪将一瓶瓶的药剂倒在了地上，洒满了整间屋子。 戚罪掩住了鼻子，这味道着实有些刺鼻。 做完了一切，戚罪走到了门口。 “一···二···三···四···” 他算准了时间。 在走到第四步的时候，突然间，地上的药剂燃起了火。 火势窜得非常快，一瞬间，便烧着了整间屋子。 戚罪的唇角微微扬起。 他没有再回头看，而是径自朝着来时的路返回。 他为梅莎太太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这下以后，他们可以好好生活了。 老乔尼失踪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平时他就是一个喜欢赌钱的酒鬼，还总是打梅莎太太，人缘很不好。 人们只当他是赌输了钱，还不了债，所以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 梅莎太太知道老乔尼失踪，去报了警，但警察没有追查到老乔尼的下落，案子便不了了之。 自从生日之后，戚罪就没再主动找蔚岚，也没去上学。 戚罪在工厂里修理机器，干完活准备回家，却在半路上被蔚岚拦住了。 “你为什么没来上学？”蔚岚质问道。 “与你无关。”戚罪现在没心情理会蔚岚，“走开。” 不想，蔚岚却并不走，“我都知道了。” 戚罪这两天一直想着老乔尼的死，心里一咯噔，“你知道什么？” “那天你为什么不来跟我一起庆祝生日。” 戚罪眸色微沉，目光留意着四周，这是在郊外的小路上，而且天色已经晚了，路边看不见人。 “你是因为没钱交学费，所以才不去学校，也没心情陪我庆祝生日。”蔚岚心痛道，“我都听梅莎太太说了。” 戚罪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就是这样？” “不然呢？”蔚岚气道，“我们是朋友，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跟我说。” 戚罪得知蔚岚还是一无所知的状态，对他少了些戒备，“这是我的事，和你说了也不会有用。” “谁说没用？”蔚岚生气戚罪无论遇到什么麻烦，都只知道一个人闷在心里，从来不想着找他解决，“我已经帮你交了学费。” 戚罪惊诧地看向蔚岚，“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忙啊。”蔚岚一脸认真，“戚罪，不管你遇到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相信我，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我会用我的一切来守护你的。” 戚罪从没遇到过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人。 信任这种东西，比杀人的刀还要恐怖。 自小在贫民窟长大的生存规则，只告诉他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不想被吃掉，只能自己想办法。 他不需要同伴，因为他已经足够强大，同伴只会成为拖累他的存在。 蔚岚是第一个告诉他，身边有一个朋友，并不是一件坏事。 朋友可以帮助他，也许，他可以尝试相信一次。 第118章 岚玉的由来 老乔尼失踪后，就再没出现过，梅莎太太也逐渐接受了现实。 少了一个人，梅莎太太家中也发生了变化。 乔思年纪还小，骤然失去父亲，令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毕竟还是个孩子，梅莎太太虽然平日负责养家，但对着一些大事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时候，戚罪站了出来，他主动向梅莎太太提出建议，在他的陪伴和开导下，梅莎太太逐渐适应了这种新的生活。 戚罪表现得冷静又理智，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他身上有一种令人能够信任的强大安全感。 无论有任何的问题，只要告诉戚罪，他都能帮你解决。 时光荏苒，戚罪在梅莎太太家待了七年。 老乔尼已经被彻底地遗忘，梅莎太太也习惯了家中三人的生活。 大概是之前受伤过重的后遗症，梅莎太太的双腿变得不良于行。 出院之后，梅莎太太的身体也日渐变差，家中许多事都需要靠戚罪来出面处理。 无形中，戚罪已经潜移默化地成为了梅莎太太家中的最能倚靠的人。 与此同时，戚罪的身高也在不断地抽长，比蔚岚还高了半个头，他已经成为了一个俊美高挑的白发少年，眉目锋利，就像一柄寒光闪闪的出鞘利剑，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孤高冷傲的压迫感。 本来将戚罪视作怪物而畏惧的人，更加不敢去跟他说话。 戚罪成为了学校里生人勿近的存在，没人愿意接近他。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蔚岚是唯一一个不害怕戚罪的人，他成为了戚罪的朋友，而且两人还一直保持了七年的友谊。 七年间，他们一直是同桌，一起上学，一起读书，一起放学，无论到哪里，几乎都是形影不离。 直到一件事发生，那是在戚罪十四岁生日的前一天。 那天正巧是圣诞节，冬日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窗外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洁白的雪幕所笼罩。 屋子里，戚罪正在全神贯注地鼓捣着一个很复杂的机械装置，蔚岚在一旁看着书，但他的注意力却不在书上。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戚罪的身上，给他那头银白色卷发更增添了一抹璀璨夺目的光彩，犹如镶嵌了无数颗细小钻石，闪烁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 这些年来认识得时间久了，蔚岚经常会到戚罪的家里住。 蔚岚的父母并不喜欢他和戚罪来往，但蔚岚从来不听。 梅莎太太的身体每况愈下，难以支撑着她再去照顾两个孩子。 这时，蔚岚就会做一些点心，跑来送给戚罪吃。 戚罪虽然在学习上是个聪明成熟的天才，但在生活方面就太过随意了。 他不会做饭，生食和熟食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而且自小在贫民窟他便习惯了吃生肉，所以他从来不会将食物弄熟再吃。 蔚岚有一次看到后大惊失色，告诉他这是不健康的，他坚决不让戚罪再吃生食。 后来，蔚岚就一直照顾着戚罪的三餐，他为此还向梅莎太太请教，学会了厨艺，一旦梅莎太太没空做饭，他就会来给戚罪做。 还有戚罪也很少会洗碗、洗衣服，他总是有太多的事要做，有时将衣服放在洗衣机里，转眼便去继续研究学习，之后便忘记了这回事。 蔚岚只好一直帮他善后，处理这些生活上的琐事。 前阵子戚罪的头发长得太长，都遮住了眼睛。 梅莎太太也没办法带戚罪去理发店。 蔚岚见此，便觉得机会来了。 他一直很想摸一下戚罪的那头银白色卷发，但始终没有机会。 于是蔚岚告诉梅莎太太，他来帮戚罪剪。 在剪之前，蔚岚去理发店学了好几天，他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容易上手，直到学得差不多，才敢对戚罪的头发动手。 现在戚罪那头卷发，就是他的杰作，蔚岚觉得很骄傲。 他忍不住想伸手去摸。 “好了！”戚罪突然抬头一声高喝，吓得蔚岚赶忙缩回了手。 蔚岚状若无事，看向戚罪手上的装置，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送给你的圣诞礼物。”戚罪看着弄好的机器，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礼物？”蔚岚不懂这个装置有什么用。 “还记得我从前说过的时空连接器吗？”戚罪勾起唇角，让蔚岚拿一张碎纸片来，然后做个标记。 蔚岚乖乖拿来了一张碎纸片，在上面画了一个小人，做好了标记。 戚罪将纸片放在装置的中心位置，然后让蔚岚打开开关。 在开关启动的一瞬间，装置内部突然刮起了风沙。 一刻钟之后，装置停了下来。 再看他们放进去的碎纸片，竟奇妙地消失不见了。 蔚岚看见这一幕，惊奇不已，“它去哪儿了？” “另一个世界。”戚罪笑着，不多时，再次打开开关。 这一次，碎纸片显现出来。 但和蔚岚放进的那一张有很大出入。 依旧画着记号的碎纸片，此刻由纯白变成了枯黄色，轻轻一碰，便碎成了灰。 蔚岚震惊不已，“怎么会这样？” “时空之间是有时间差的。”戚罪道，“这里只是一秒，其他时空可能已经过了几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戚罪在向他证实，多维时空的确存在。 这简直是一个惊世骇俗的发现。 “它有没有名字？”蔚岚忍不住问道，这么伟大的发明，应该有个名字。 “岚玉。”戚罪道。 “岚玉？”蔚岚愣住了，和它名字的一个字重合了，“与我有关？” 戚罪毫不避讳地点头，“我想要送你一份与众不同的礼物。” 这是戚罪与蔚岚初相识，他计划和蔚岚交朋友，于是听梅莎太太的话，打算送一份特别的礼物。 但之后发生的事，令他的交友计划不得不搁置。 而还没等他送出礼物，展开计划，蔚岚已经主动答应了他的交友，甚至后来还帮他出了学费。 戚罪也认可了蔚岚是他最好的朋友。 话虽如此，戚罪还是打算送一份交友礼物。 戚罪制造出了这个微型的时空连接器，所有人都不相信他说的是真话时，只有蔚岚相信他。 于是，他将这个装置命名为岚玉，打算送给蔚岚。 蔚岚听了这话，顿时感动不已。 这是他一生中收到过最用心最特别的礼物。 “戚罪，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蔚岚感激道。 戚罪送了礼物，蔚岚也很喜欢，按理说他应该高兴，但蔚岚发觉，戚罪看着似乎有些心事。 “怎么了？”蔚岚问。 “这机器太小，能量不足。”戚罪看见刚才一下，已经将电几乎耗光了。 这只能持续一瞬间，而且传输像碎纸一样的东西，如果是更大一点的，比如说是人，就做不到了。 蔚岚微笑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觉得戚罪能做出这个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还不足够。”戚罪觉得，这个时空连接器可以有更大的用处。 甚至可以改变整个世界。 但因为阿里卡的资源和知识有限，那时的戚罪对于岚玉只有一种模糊的意念。 他还不知道，自己将要创造的是一种什么东西。 “蔚岚，总有一天，我会创造出真正的岚玉，它能够传输的不止是一片纸，还可以是一个活人。”戚罪想要用岚玉来探索时空，“你相信吗？” 蔚岚微微一怔，他以为这只是一个戚罪做的小玩具，没想到戚罪居然想用它来进行时空旅行。 若是旁人听见，一定以为戚罪又是在白日做梦，说一些完全不可能实现的话。 “我相信。”蔚岚却笑了，目光真诚而温柔，这些年的相处和交往，令他对戚罪的能力和才智敬佩不已，他对戚罪有一种极深的崇拜和信任。 无论再荒谬的事，只要是戚罪说出来，他都愿意相信。 戚罪扬起唇角，“等成功之后，我们一起去别的时空看看。” “一起？”蔚岚有些惊讶。 “当然。”戚罪的笑容自信而张扬，“我们是朋友，你当然要永远追随我，无论我去哪里，都不会扔下你。” 第119章 不到一年的命 蔚岚看着戚罪的笑容，心潮涌动，这是他听过最美好的承诺，“戚罪。” “嗯？” “我也有一份礼物送给你。”蔚岚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项链，上面有着一个很特别的银色心形挂饰，红珊瑚制成的心脏栩栩如生生。 戚罪看着那项链上的心脏，顿时愣住了。 “这是我亲手做的，本来想明天生日送给你。”蔚岚笑道，“不过我有点忍不住了，提前送给你吧。” 戚罪天生只有一半心脏，人们都将他视作怪物。 蔚岚送给他这条有着一颗宛如真实心脏的项链，是想告诉戚罪。 他不是怪物。 蔚岚想为他填满那缺失一半。 戚罪瞧见了蔚岚的那一双手，上面有许多被划破烫伤的小口子，可想而知，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为了做这条项链花费了多少辛苦。 “谢谢。”戚罪接过了项链，“我很喜欢。” 听到戚罪说喜欢，蔚岚心中高兴不已，轻飘飘的，仿佛飞上了云端，就算受再多的伤，都不觉得痛了。 蔚岚一直在戚罪家里待到了黄昏时分。 直到梅莎太太带来了家中催促蔚岚回去的消息，他才依依不舍地向戚罪告别。 明天是假期，也是戚罪的生日。 蔚岚朝着戚罪道：“我订了餐厅，我们中午一起出去庆祝吧。” 对阿里卡的人来说，去外面的餐厅吃饭是一种很难得的奢侈。 蔚岚家里虽然不缺钱，但他的年纪还比较小，家里人一般都不会让他单独去外面吃饭，而且还是和戚罪一起。 他的父母不会给他钱的。 其实蔚岚也可以来梅莎太太家，和戚罪一起吃饭庆祝。 但比起和梅莎太太一家人，蔚岚更想要和戚罪出去单独庆祝。 于是，蔚岚存了一个月的零花钱，订到了一家他曾经和家人吃过，觉得味道很不错的高级餐厅，向戚罪提出了邀约。 戚罪点了点头，微笑着答应了蔚岚。 蔚岚高兴地离开了，期待着明天的生日。 戚罪对生日没多大的感觉，在他七岁前，从没有过过一次生日，他不懂为什么蔚岚那么在意。 甚至还特意问了梅莎太太，费尽心思想为他庆祝。 不过，戚罪不想扫朋友的兴，所以他每年都会在这一天将时间留给蔚岚。 为此，戚罪需要将目前他所在进行的工作提前完成。 因为这些年来梅莎太太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没办法再出去工作了。 为了给梅莎太太治疗，戚罪必须得想办法赚钱养家。 所以在除学习以外，戚罪还找了许多兼职，他被好几家工厂的老板雇佣，帮他们测试和改进机器。 这是极其耗费时间和心力的工作。 今晚，他需要将新图纸画完。 然而，当戚罪回到桌前，打算拿起笔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他扶住了桌子，揉了揉额头。 是因为在岚玉上花的时间太久，以至于太累了吗？ 戚罪没太当回事，定了定心神，拿起笔，开始在伏案画了起来。 夜色渐深，乔思也已经回到了房间，躺在了床上。 “表哥。”看着专注做事的戚罪，乔思忍不住道，“你还不睡吗？” “你先睡吧。”戚罪头也没抬地回道。 乔思见戚罪冷淡的态度，想起他之前见到，戚罪送蔚岚离开时的笑，心里有些不舒服。 自从老乔尼死后，梅莎太太病倒，他们一家的收入就全都需要靠这个外来的表哥。 乔思从前很讨厌戚罪，但这些年来，因为戚罪的照顾，他才能继续上学，衣食无忧。 随着逐渐长大，乔思开始懂事，没有了一开始对戚罪的偏见，也不再想着让母亲把戚罪赶出家门。 甚至与之相反，乔思现在很害怕戚罪离开。 乔思知道，戚罪在各方面都表现得很出色，也因为他太过出色，所以乔思担心，戚罪会随时扔下他们离开。 母亲生病，他还没有独自生存的能力，要是戚罪离开，他都不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最令乔思忧心的就是蔚岚，这个与戚罪关系过于亲近的小少爷。 “你明天要和蔚岚一起出去庆祝生日？”乔思试探性地问道。 “嗯。” “可以不去吗？”乔思刚问出口，担心戚罪生气，赶忙道：“我和妈妈想陪你一起过。” “我晚上会回来。”戚罪道。 他将白天的时间给蔚岚，如果梅莎太太想要为他庆祝，可以等到晚上。 乔思见戚罪冷淡的态度，咬了咬唇，神色黯然。 他知道自己从未被戚罪放在眼里。 戚罪照顾这个家唯一的原因是梅莎太太。 但母亲的身体日渐变差，如果有一天，母亲不在了，他该怎么办。 乔思希望能和戚罪拉近关系，毕竟他们是表兄弟，培养感情应该很容易。 但结果却与他想象中截然不同。 多年来，戚罪的身边只有蔚岚一个朋友，他只接受蔚岚的示好。 对于乔思，戚罪的态度也不算是厌恶，但比厌恶还要糟糕。 戚罪完全无视他的存在，无论他再如何讨好，都没办法令戚罪多看他一眼。 乔思闷闷地闭上了眼睛，心里暗自诅咒着，希望明天蔚岚不能和戚罪一起过生日。 戚罪为了赶出设计图纸，整整忙了一夜，没有合眼。 一直到第二天，他好不容易画完了图，一大早便出了门，跑了好几家工厂，将图纸交给老板。 天气冷得要命，地下全都是积雪。 做完了所有事，戚罪便赶忙朝着昨日和蔚岚约定的餐厅赶去。 脚踩在雪地上，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有些稀薄。 戚罪只觉得眼前发晕，周围的景物突然间变得极为模糊。 下一刻，他的世界突然陷入了一片漆黑。 银白发少年倒在了路旁的雪地里，那张精致的脸已经苍白到几近透明的地步，唇瓣没有半点血色，雪花落在了卷曲的发梢之中，很快便消散无踪。 路人围了上来，对着倒地的少年议论纷纷。 戚罪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诊所的床上。 “你醒了。”一旁的护士见戚罪醒来，赶忙去叫医生了。 戚罪看着周边的一切，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太累了。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 他是睡了一整天么？ 戚罪想起了他和蔚岚约好了一起过生日，便想要下床离开。 却不想，这时医生赶来，“你干什么？” 医生连忙让护士将他扶回床上。 戚罪并不想继续躺着，他朝着医生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医生解释道：“你晕倒在路边，是两个好心的路人把你送过来的。” 接着，医生看向护士，护士便在旁温柔地用哄孩子一样的语气道：“你现在的身体，还不适合下床走动。” 戚罪并不觉得他的身体有什么问题，“我已经没事了。” 说着就想要起身。 护士赶忙拦住了戚罪，“你的父母呢？他们在哪里？还是我来通知让他们来接你吧。” “没有必要。”戚罪不懂为什么这两个人要拦着他。 他还要去赴约，蔚岚已经等了他很久。 “你——”却不想，护士一直抓着他不放，而且还用一种求助的眼神看向医生。 医生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小朋友，你的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我们需要和你的家长交待一下。” 戚罪皱起眉头，“什么问题？” 医生欲言又止，“还是让你的父母来一趟吧。” 戚罪看着医生复杂又怜悯的眼神，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我没有父母，告诉我，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医生听他说没有父母，脸上露出震惊之色，随即眼中的怜悯更重了。 戚罪不喜欢别人用这种眼神看他，怜悯要比厌恶、恐惧更加令惹人心烦。 他可以接受别人讨厌他、憎恨他、害怕他，但绝对接受不了怜悯。 对他而言，这是一种彻底的羞辱。 戚罪直接伸出一只手，狠狠将医生拽了过来，捏住了他的脖颈，“说！” 医生被戚罪那凶狠得完全不像一个孩子的眼神给吓到了，戚罪的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少年会有的力量。 医生顿时慌了，结结巴巴地道：“你的心脏已经快要衰竭，最多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命。” 话音刚落，戚罪只觉得大脑嗡得一声，像是有一根弦断了。 第120章 疏离的友情 “你说谎！”戚罪的第一反应就是眼前这个医生在骗他，“你凭什么这么说？” 那只手掐着他的脖颈因为主人的迁怒而用力，医生脸色苍白，额冒冷汗，“我可以拿片子给你看。” 说着，他立刻挥手，让护士去拿拍好的片子。 护士也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连忙去拿来了之前给少年检查时拍的片子。 “你自己看。”医生硬着头皮道，“我没骗你。” 戚罪甩开医生，一把夺过护士手里的片子，他学习涉猎的方面很多，之前为了配制药剂和练习杀人解剖，也看过不少医学方面的书。 看见片子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医生惊魂未定，在旁边好不容易喘顺了气，才朝着戚罪道：“你天生只有一半心脏，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不过，现在你的那一半心脏也出现了逐渐衰竭的现象，这也是造成你昏迷的原因。” 戚罪没想到，他以为只是过度劳累才会引起的昏迷，却是命运在对他敲响丧钟。 “不会···我不会死的···”戚罪转头看向医生，扯住了对方的衣领，“一定有办法救我！” 医生被他的激烈反应吓得惊慌无措，“不行···没办法的···” “什么没办法？”戚罪不相信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现在就想办法治疗我！” 医生一脸苦相，“我也想赚钱，但真的不可能，这根本无药可救，其实你能活这么多年已经很不错了，好好过完剩下的时间吧。” 戚罪的脸色青白交加，攥紧了拳头，扔下医生，转头跑出了诊所。 是这个医生能力太差，知识不够！ 他不会就这么死去的！ 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做！ 他甚至都还没有成年，真正的人生都还没有开始！ 戚罪不能接受命运给他的安排。 他跑到了图书馆，去翻看医书。 没人救得了他，就只有靠他自己。 蔚岚在餐厅等了戚罪一整天，从中午等到下午，等到餐厅打烊，戚罪都没有来。 他试图想用通讯器联系戚罪。 但戚罪却没有回应。 看着桌上精致的生日蛋糕，那是他这些天好不容易学做会的。 本来是想给戚罪一个惊喜，可惜要吃蛋糕的人没有来。 蔚岚心里顿感失落。 走出餐厅，他来到了梅莎太太家，想见戚罪。 却得知戚罪一整天都没有回来。 戚罪去哪儿了？ 蔚岚心中困惑不已。 乔思在旁见到，故意说着风凉话，“也许表哥不想和你一起过生日呢，你还是别缠着他了，知不知道这样很烦人。” 蔚岚听了这话，眸色微暗。 戚罪是觉得自己总是跟着他，而觉得烦闷吗？ 因为不想见到他，所以才故意消失？ 可是明明，昨天都还好好的。 如果不愿意和他一起过生日，就直接说好了。 为什么要在答应他之后，又失约呢？ 蔚岚狼狈地离开了梅莎太太家，心情是从未有过的低落沮丧。 午夜的钟声响起，他抬眸望着天边的那一轮月亮。 戚罪的生日已经过了。 这是七年来，他第一次没有陪伴在戚罪身边的生日。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蔚岚觉得心里泛酸，整个人都很不舒服，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弥漫全身，似乎连自己的身躯都失去了重量，变得轻飘飘、空荡荡的，找不到可以依靠和寄托的地方。 蔚岚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想起昨天戚罪送给他的岚玉。 还有答应过他的话。 也许是他误会了戚罪也不一定。 戚罪可能遇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所以才没有和他见面。 虽然戚罪偶尔是喜欢捉弄他，但对于承诺方面，戚罪向来都很认真。 他不应该这样草率地断定，戚罪是故意失约的。 还是明天去学校问问吧。 翌日清晨，蔚岚早早就来到了学校。 但等了许久，直到上课，都没看见戚罪来。 从老师的口中得知，戚罪请了假。 紧接着，一连一个星期，蔚岚身边的座位都是空的。 戚罪没有再来学校。 蔚岚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他不知道戚罪是出了什么事。 直到一个星期后，戚罪才出现在了教室。 蔚岚看见戚罪之后，顿时眼前一亮，想要和戚罪交谈。 但这时，上课铃声响了。 蔚岚只能先忍耐着坐了下来。 上课的时候，蔚岚完全听不进课去，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身旁的戚罪上。 戚罪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蔚岚看着戚罪那略显苍白的脸色，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唇角却是诡异的鲜红，整个人都好像瘦了一圈，下颌线越发明显，棱角更加锋利了。 他的手指修长而纤细，一节节的指骨上覆着薄薄的一层皮肉，仿佛能看见细白手背上面的血管。 戚罪的模样，令蔚岚无端联想起了一种书中记载的非人生物。 据说是叫吸血鬼，一种以吸食人血为生的美貌怪物。 不喜欢太阳，以及一切银质的东西。 难道戚罪消失的这两天，是因为变成了吸血鬼。 但很快，这种怪诞的念头，就被蔚岚打消了。 蔚岚看见少年那皓白的脖颈上，戴着银质的项链，那颗火红的心形坠饰，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微光。 见到戚罪戴着他送的项链后，蔚岚的心不知为何，莫名安定了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蔚岚急不可耐地将戚罪拉了出去。 他需要问清楚，这一个星期究竟发生了什么。 “戚罪，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戚罪神色淡定，“我有些事需要处理。” “什么事？”蔚岚赶忙道，“我能帮忙吗？” 戚罪盯着蔚岚，看了他一眼，“暂时不用。” 蔚岚却没办法放下心来，“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戚罪，你是不是生病了？” 听到生病这两个字时，戚罪的脸色瞬间变了，但很快又恢复到了平静，“没有，我先走了。” 说完，戚罪就转身离开，完全没有想和蔚岚多交谈的意愿。 蔚岚本来想着见到戚罪之后，就能得到解释。 却不想戚罪对他的态度忽然变得这么冷淡。 蔚岚找不出是什么原因，明明生日的前一天，一切都还是好好的。 怎么戚罪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蔚岚摸不清戚罪在想什么，他想要继续跟着戚罪，放学一起走时，却被戚罪告知，他还有事要做。 他们只能就此分开。 蔚岚觉得戚罪似乎对他隐藏着什么秘密，他想要知道那秘密是什么。 如同百爪挠心一样，蔚岚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但他也不能一直缠着戚罪。 戚罪明显不想让他跟随，万一要是真如乔思所说的那样，一旦惹戚罪厌烦，他不敢想那后果会如何。 蔚岚只能尽量以不打扰戚罪的样子，在学校的时候陪着他。 至于私下，一放学戚罪就离开了。 蔚岚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两人关系看来起来逐渐疏远，开始不像过去一般形影不离。 下课的时候，蔚岚听见了前排的两个同学在议论。 “听说布雷和他的那两个跟班已经好几天没来上课了。” “好像已经失踪好一阵子了。” “不知道去哪儿玩了吧。” “唉，最近可不兴上街出门玩。” “为什么？有鬼啊？” “比鬼还可怕。”那学生神秘兮兮道，“我爸就是警察，听说就在离学校不远的那一条街，最近出现一个喜欢挖心的变态杀人魔。” “挖心？”人们倒吸一口凉气。 “是啊，警察已经发现好几具尸体了。” “太恐怖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总之，这阵子还是不要随意乱跑的好，尤其是晚上。” 蔚岚听到这些言论，心下打鼓，下意识地看向戚罪。 那条街是戚罪回家的必经之路。 戚罪每天一个人走，会不会遇到危险？ 于是，担心好友的蔚岚决定在放学之后，悄悄跟着戚罪。 要是主动送他回家，戚罪一定不愿意。 蔚岚只能在不惊扰戚罪的情况下，想要保护他。 第121章 变态杀人魔 下学后，两人道了别。 戚罪转身离开。 但蔚岚却没有回家，而是转头跟了上来。 街上人很少，戚罪走进了那条街，蔚岚有些提心吊胆。 但出乎蔚岚意料之外，戚罪并没有直接穿过那条街走回家，而是在半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停了停。 蔚岚吓得赶忙蹲下躲开。 戚罪看见了街边玻璃窗折射的影子，后面似乎多了一只小尾巴。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脚步不紧不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紧接着，他转身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僻静小巷。 蔚岚有些奇怪，但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跟了上去。 进了巷子里，他就没有看到戚罪的影子。 怎么回事？戚罪呢？ 刚才他明明进了这里？ 为什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正当蔚岚陷入疑惑，不知所措之际，突然一只手猛地从背后伸出来，勒住了他的脖颈。 蔚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拼命试图挣脱束缚，并张开嘴巴想要大声呼救。 可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发出半点声音，只感觉自己的后颈部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似的，顿时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 下一秒钟，他的视线便迅速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完全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戚罪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动作利落地把那支已经使用过的针管收了起来，低眸冷漠地凝视着昏倒在自己怀里的蔚岚，然后，将人整个打横抱起，带离了小巷。 昏暗的灯光照射在眼皮上，沉睡的少年逐渐苏醒。 蔚岚醒来的时候，发现他躺在一张冰冷的床上，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腐烂潮湿的味道。 这好像是个地下室。 蔚岚起身想要下床，目光所及，却瞧见了对面墙上放着的玻璃罐。 那是什么？ 蔚岚仔细定睛一看，脸色刷地白了，顿时吓得脚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 玻璃罐里放着的，是一颗颗鲜活的心脏。 蔚岚感觉身体并没有想象中疼痛，自己好像不是倒在了冷硬的地上。 摸了摸身下，蔚岚整个人都僵住了。 转头看去，胖胖的少年正瞪着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他。 竟是失踪多日的布雷！ 蔚岚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还有对方那如死尸一般的苍白面孔，目光下移，瞧见了自己刚刚触碰的地方。 少年的上半身已经被彻底开膛破肚，毫无生息，完全成了一具死尸。 再看一旁的地上，还摆放着好几具尸体，无一例外都被彻底剖开，死得极其恐怖。 他突然想到白天那些学生说的话，最近出现了一个喜欢挖心的变态杀人魔。 蔚岚只觉得浑身发冷，惊骇不已，吓得面无血色，当即就想逃。 但刚迈出一步，蔚岚突然停了下来。 他想起自己之前是跟踪戚罪的。 现在他被抓了，戚罪呢？ 戚罪有没有事？ 蔚岚下意识地转过头，小心地搜寻起来，“戚罪？” 就在这时，上方传来响动。 门打开了。 蔚岚吓得一激灵，是那个变态杀人魔！ 他瞧见了扔在墙角的一个球棍，赶忙捡了起来，死死攥在手里。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道阴影出现在了他的头顶上方。 蔚岚咬着牙，抓着球棍，拼命挥了出去。 然而，却被一只手挡住了。 “你干什么？”熟悉又清冷的声音响起。 蔚岚抬起眼眸，就看见银白发的少年正站在自己跟前，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球棍咣铛一声掉落在地。 “戚罪，你怎么样？没事吧？”蔚岚看见戚罪，顿时欣喜不已，但随即想起那几具尸体，赶忙扔下球棍，担心地检查着戚罪身上会不会受了伤。 “我能有什么事。”戚罪拂开了他的手。 听到戚罪没事，蔚岚的心头大石才算落下，“你没事就好，我们快跑吧。” 他们必须在那个杀人魔回来之前，快点逃离这里。 “跑去哪里？”戚罪不明所以地问。 “当然是——”蔚岚想说当然是逃出去报警啊，但话说到一半，他见到戚罪从口袋里拿出一双手套。 然后，熟练地戴上手套，走到了地上的尸体前，神色自如地开始搬运。 “你···”蔚岚看见这一幕，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你在做什么？” 戚罪为什么要搬动这些尸体？ 他的手套是哪里来的？ 蔚岚觉得大脑一片混乱，似乎眼前正有一件可怕的事在发生，但他却不愿意相信。 “过来帮忙啊。”戚罪好像完全没感受到他的害怕，扔给蔚岚一双手套，让他帮忙一起搭把手。 蔚岚拿着手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看着戚罪，这个认识多年的挚友，如今却陌生地可怕。 事实却由不得他不信。 戚罪不是被抓来的受害者。 他是制造这一切惨案的罪魁祸首，一个冷血残忍的变态杀人魔。 第122章 挖心 戚罪见他半天不动，于是抬起眼眸看去。 刹那间，他看到蔚岚那张原本清秀的面庞此刻变得苍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和惊慌，仿佛见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物。 当两人的视线交汇时，蔚岚像是被电击般猛地一颤，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戚罪见状起身，将手中那具冰冷的尸体扔到一旁，然后迈步朝蔚岚走来。 “你别过来!”蔚岚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惊叫，声音中夹杂着无法掩饰的恐慌。与此同时，他手忙脚乱地拾起地上的球棍，迅速举起，直直地指向戚罪。 面对蔚岚一脸的惊惧，戚罪停住了脚步，他直直地站在原地，那张俊朗却毫无表情的面庞，犹如被寒霜覆盖的雕塑一般冷硬，锋利的眼眸漠然地凝视着蔚岚。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蔚岚颤声问道。 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怀抱着一丝希望。 然而，戚罪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讥讽与嘲笑，似乎觉得他提出了一个极其愚蠢可笑的问题。 “你说呢?”简简单单三个字从戚罪口中吐出，却如同重锤狠狠地敲碎了蔚岚心中仅存的那点幻想。刹那间，蔚岚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为什么？”蔚岚不明白戚罪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杀人。 “因为我喜欢。”戚罪扬起唇角，朝着蔚岚招手，“蔚岚，过来。” 蔚岚摇头，脸上充满了惊惧，看着满地斑驳的尸体，还有那一堆活活被挖下的心脏。 他怎么敢再接近戚罪。 蔚岚不住地后退，他想要逃离这里，逃离眼前这个杀人魔。 戚罪看见蔚岚不但没有过来，反而还摇头后退想逃走，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你走不掉的。”戚罪朝着他说。 蔚岚已经完全听不进戚罪说的任何话，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于是慌忙转头朝着门口跑去。 戚罪并没有阻拦他。 然而，蔚岚刚跑了两步，就觉得浑身酸软无力，整个人跌倒在地。 怎么回事？ 蔚岚拼命想要爬起来，但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全身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动一根手指头都费劲。 戚罪不急不缓地迈步走到了他跟前，蹲下身，像捏一只小猫一样，捏住了他的后颈。 蔚岚被迫仰起了头，他听见耳边响起少年喑哑幽沉的声音，“都说了，你走不掉的。” 往常他一直觉得戚罪的声音很好听，但这一刻，戚罪压低了声线，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截然不同的语调对他说话。 蔚岚只觉得全身血液倒流，四肢僵硬，头皮发麻。 “你对我做了什么？”蔚岚惊恐地问。 “没什么，只是先前给你打的麻醉药里，又加了一点肌肉松弛剂。”戚罪微笑着用拇指摸了摸他的后颈，“为了能让你之后好过一点。” 蔚岚还没弄清楚戚罪话中的意思，紧接着，就被戚罪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不同于瘦削的外表，戚罪的力气出乎寻常的大，可以毫不费力地抱起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 戚罪将蔚岚放到了房间里唯一的那张床上，也就是蔚岚醒来时躺的那一张。 然后，他从拿来的工具箱里，捡出一条条粗绳，将蔚岚的手脚四肢，全都牢牢地固定在了床上。 他绑的方式很熟练，显然这并不是头一次。 蔚岚完全挣脱不开，惊慌地看着戚罪，“你···你干什么···” 戚罪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把锋利的剪刀，毫不犹豫地将蔚岚身上的衣物逐一剪开并丢弃一旁。此刻，他那只戴着手套的手温度冰凉，缓缓覆在了蔚岚的胸口，“我想要你的心脏。” 蔚岚对上了戚罪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心里涌起一股可怕的寒意，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戚罪。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戚罪漫不经心地挑选出一把纤薄却锋利的手术刀，随后拿起一瓶消毒液，仔细地开始清洁刀刃。他的动作娴熟而优雅，像是正在进行一场精心策划的仪式表演。 “我本来不打算这么对你，但你一直跟着我，我只能这么做。”戚罪的声音平静如水，甚至还带着些温柔，仿佛他不是要杀蔚岚，而是要满足蔚岚的愿望。 “戚罪！”蔚岚彻底慌了，声嘶力竭地喊道：“放开我，我可以当什么都没看见！” “太晚了。”戚罪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何况，我已经为你准备了这么多，怎么能半途而废。”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利刃，无情地刺破了蔚岚最后的希望。 蔚岚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冻结住了，他瞪大双眼，惊恐地注视着戚罪。 只见戚罪面无表情地再次拿起一支麻醉剂，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其刺入蔚岚脆弱的脖颈处。 “放心，你和他们不同，我不会让你痛的，你很快就再不会有任何知觉。”不同于他手下的动作，戚罪的声音轻柔得宛如春风拂面，但冷酷的言语却令人不寒而栗。 此刻的蔚岚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戚罪的神色看起来很温柔，就像他之前送礼物给自己时一样，可现在蔚岚只剩下恐惧，“戚罪···我们是朋友···你别这样对我···我害怕···” 蔚岚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绝望和哀求。面对死亡的逼近，他的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戚罪静静地凝视着蔚岚那双犹如冰蓝色宝石般美丽动人的眼眸，此时它们已被泪水淹没，晶莹剔透的泪珠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来，宛如破碎的琉璃。这哭泣的模样如此凄美，令人心碎。 这双眼睛实在美丽。 他伸出手，怜惜地擦拭掉那泪水，摸着那双眼睛，温声道：“就因为是朋友，所以我才这样做。你不是一直想和我亲近一些，我将你的心脏，换到我的身体里，这样子，我们就能合为一体，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戚罪研究过很多方法，来治疗他的绝症。 最终，他找到了一个最有可能成功的办法，就是换心。 他要给自己换上一颗正常人的心。 为此，他抓了不少的试验品，可惜，结果全都失败了。 就在这时，蔚岚出现在他眼前，一直跟着他。 戚罪将蔚岚带了回来。 他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换心失败的原因，可能是因为那些人的心脏都与他不匹配。 而蔚岚不同，蔚岚一向比旁人要聪明，他能理解我，懂得我的一切。 换上蔚岚的心，一定就会成功。 “你说过朋友间要互相帮忙，你还说过，你会为了我付出一切。”戚罪记着蔚岚说过的话，眼神里充满了对于未来的期待，“现在，我需要你的心脏，你一定愿意给我吧。” “不···我不要···放了我···我不要和你一起···我不做朋友了···”蔚岚觉得戚罪是疯了，所以才会说出这么恐怖的话来。 虽然说友情里有一句话叫掏心掏肺，但他从没想过，戚罪居然会真得想要挖自己的心脏出来。 这已经完全超越了蔚岚的认知常识。 戚罪现在已经全然沉浸在了即将成功的激动和喜悦中，根本听不到蔚岚的拒绝。 他拿起已经消过毒的刀，打算直接划开蔚岚的胸膛。 在刀锋触及到胸口的那一刻，麻醉药起了作用，蔚岚眼前一黑，彻底吓晕了过去。 戚罪看见蔚岚晕过去，倒是没太大反应。 他并不希望蔚岚遭受太多惊吓和痛苦，晕过去对蔚岚而言是一种好事。 正当戚罪准备动手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戚罪放下刀，走去一旁，拿了一个针管，抽了蔚岚半管血。 看着试管瓶里鲜红的血，戚罪的目光中也泛起了期待和兴奋的光芒。 第123章 劫后余生 蔚岚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再醒来的时候。 昏暗的灯光，冷硬的床板，劫后余生的他第一眼就是去看自己的胸膛。 他担心自己已经被开膛破肚到一半。 所幸，他的胸膛光洁如初，没有半点刀疤的痕迹。 怎么回事？ 蔚岚转过头，就看见了一旁正坐在地上，靠在墙边的戚罪，他脸色苍白，双目失神，就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一样。 蔚岚本应该是害怕对方的。 但看见戚罪此刻难看的脸色，蔚岚本能脱口而出地关心道：“你怎么了？” 戚罪抬起眼眸，那双毫无感情波动的黑眸，令蔚岚心中一凛，不过随即，戚罪便收回了目光。 戚罪对蔚岚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想要得到对方心脏的执着兴奋，因此看见蔚岚醒了，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惊喜和意外。 戚罪手中握着刀，站起身来。 蔚岚顿时吓得心惊胆颤，该死的，他刚才多那一句嘴干什么，这不是故意提醒戚罪来杀他么。 “戚罪你冷静点，我们再谈谈···” 戚罪完全没兴趣听他谈，直接扬起了刀。 “不要！”蔚岚惊恐万分地尖叫出声，他紧闭双眼，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等待着即将降临的剧痛。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蔚岚抬手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动了。 戚罪拿刀砍断了绑着他的绳子，随后将一件衣物丢给了蔚岚，面无表情地对着他道：“你走吧。” 蔚岚顿时怔住了，没想到戚罪会放他走，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你···真让我走？” 戚罪依旧一脸淡漠，语气平静得如同波澜不惊的湖面，“怎么？你想留下来？” 蔚岚当然不想留下来，听到这句话，顿时如蒙大赦，哪里还有半分迟疑。他连忙抓起衣裤，迅速穿在身上，然后从床上爬下来，朝着门口狂奔而去。 这一回，戚罪既没有拦他，也没有在他身上下药。 蔚岚头也不回，顺利地逃了出去。 手中的刀咣铛一声跌落在地，戚罪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缓缓抬起头，仰起修长的脖颈，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不想放蔚岚走。 他想要得到蔚岚的心脏。 可是，在进行排斥反应的测验后，他才发现，蔚岚与他的血型是完全不同的。 戚罪的血型太过稀有，根本没有人能匹配。 这也是他找不到人，结果实验品死了一堆的原因。 戚罪直接将桌上准备的药剂和仪器全都一股脑的掀翻了。 就连蔚岚也不行。 难道他命中该死，只能乖乖接受，谁也不可能救得了他？ 蔚岚一路拼命逃回了家，这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少爷！”仆人想要上前。 蔚岚的父母见他一夜未归，担心地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是啊，我们吓得都快报警了。” “你身上穿得这是什么啊？” 蔚岚刚想开口求救，但突然意识到，要是他说出来，戚罪就糟了。 犹豫了一下，蔚岚咬了咬唇，道：“没什么，我昨晚跟同学去了外面玩，衣服不小心弄脏了。” 他不敢再多说，担心父母再追问下去，于是撂下一句，“我太累了，先上楼休息了。” 说完，就匆匆跑了楼梯。 留下蔚岚的父母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蔚岚一路跑回来了卧房，跳到床上，蒙起了被子。 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这一定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只要睡醒就没事了！ 蔚岚不停地念叨着，以为这样就能催眠自己忘记那恐怖的场景。 蔚岚在家休息了一天。 到了第二天清晨，仆人来唤他。 避是避不开的。 蔚岚毕竟还要上学，他和戚罪还是同桌。 也许戚罪不敢来学校呢。 蔚岚做了许多心理建设，才来到学校。 然而看见座位边上的戚罪，脸色骤然变了。 “蔚岚同学，还不快去坐好。”老师见蔚岚站在那里不动，上课了也不回座位上，皱眉开口道。 蔚岚脸色发白，他不想去戚罪身边。 “老师，我想调换座位。”蔚岚犹豫着道。 众人纷纷露出惊讶之色。 蔚岚这是怎么了？ 谁都知道，蔚岚和戚罪是最好的朋友，平日里，蔚岚几乎每天都缠着戚罪，寸步不离地想要跟着他。 今天居然要调换座位？ 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老师也觉得奇怪，从前无论怎么劝，蔚岚都铁了心要和戚罪一起当同桌，而且一当就是七年。 不过因为两个人成绩都很好，所以老师对此也没再说什么。 现如今，蔚岚却突然转了性。 再看戚罪，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对于蔚岚说出想要调换座位这件事，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或者不满，依旧是如常的冷漠。 老师以为是两人吵了架，呵斥道：“现在是上课时间，要调也要等到下课，先回去坐着。” 蔚岚咬了咬唇，手捏着书包的肩带。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蔚岚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迈步上前，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不知道是不是那晚的后遗症，一靠近戚罪，走到他身边，就仿佛能闻见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 蔚岚强忍着不适，坐了下来。 老师开始讲课。 蔚岚的手脚忍不住发抖，他的目光瞥见了戚罪拿笔的那只细白纤长的手，一瞬间，脑海里就回想起这只手拿刀的样子。 还有，这只手戴着手套，曾覆在他心脏上的冰冷触感，整个人浑身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咬一样，大脑融成了一团浆糊。 整整一节课，蔚岚都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全神贯注地留意着身旁的人。 但与之前那种对朋友的担忧和关心不同，蔚岚现在满心都是害怕。 他很怕戚罪会对他做些什么。 毕竟，他知道了戚罪杀人的秘密，一般像他这样知道秘密的人，凶手八成都是要灭口的。 如果戚罪要杀了他，他该怎么办？ 要去告诉老师？还是干脆去报警？ 蔚岚担惊受怕了一整节课，连下课铃声都没有听到。 戚罪站起身时，椅子发出声响。 蔚岚整个人抖了一下，下意识想逃，被椅脚绊住，整个人从椅子上跌了下来，摔倒在地。 班上的人全都被这声响惊动了，纷纷转头来看。 结果就看见蔚岚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冒，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一样。 而戚罪则在一旁漠然站着，看见蔚岚摔倒，也没有伸手去扶的意思，接着，他抬脚直接越过蔚岚，迈步离开。 蔚岚想过很多种被戚罪威胁的画面，但现在，戚罪却没有对他做任何事。 他被彻底的无视了。 其实，这对蔚岚而言，应该是一件好事。 毕竟，他本来就想要远离戚罪。 蔚岚向老师申请调了座位，在学校里也是尽量不和戚罪接触。 戚罪要是迎面而来，他提前就要绕道走。 这天，蔚岚抱着书路过楼道，看见戚罪走过来，下意识地转身就要跑。 “蔚岚。”却不想，戚罪将他叫住了。 蔚岚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想当成没听见，但脚却不听使唤。 “你的书掉了。”原来是蔚岚抱着书跑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本，戚罪弯腰伸手帮他捡了起来。 “谢谢。”蔚岚接过时都不敢碰他的手，紧张地道谢之后，便想要走。 却不想，他被戚罪搭住了肩膀。 蔚岚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僵住了。 戚罪侧眸，瞧着蔚岚害怕的样子，“不用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以后不用看见我就掉头走。” 不怕才有鬼！ 蔚岚根本控制不了这种本能反应。 戚罪也瞧见了，没有勉强，“算了，你走吧。” 蔚岚急忙跑了。 戚罪心里有些可惜，看来蔚岚是不会再和他当朋友了。 不过也对，一个将死之人，还要朋友做什么。 戚罪嗤笑一声，转头离开。 第124章 得知真相 蔚岚没想到戚罪这样轻易就放过他。 不过随即，他也觉察出来些不对劲。 戚罪杀人、想要挖他的心，真是为了好玩吗？ 直到一日，蔚岚的母亲因为身体不舒服，他陪妈妈一起来到诊所。 在椅子上坐着等的时候，蔚岚无意中听见了两个护士在说话。 “真惨啊。”一个护士叹息道。 “谁说不是呢。”另一名护士附和着，同样满脸惋惜之色，“那孩子才只有十四岁，年纪轻轻就要死了。” “真的没办法治得好？” “唉，怎么可能治好，本来就只有一半心脏，能活十四年已经是个奇迹了。” 蔚岚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了。 十四岁，一半心脏，这形容的怎么这么熟。 他赶忙冲上前，问道：“那个人是不是叫戚罪？” 护士毫无防备地被突然冲过来的人吓了一跳，险些撞倒，正要生气，但看见了蔚岚那张清秀漂亮的脸，怒气便一下子烟消云散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无父无母，最特别的地方，是他有一头银白色卷发。” 阿里卡很少有这种发色的少年。 护士形容的就是戚罪！ “你认识他？”护士好奇地询问。 “我们是朋友。”蔚岚有些心慌，“他出了什么事？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护士见他这么心急，叹了口气，将戚罪的病情说了出来，“他没多久可活了，你是他的朋友，好好陪他度过最后的时间吧。” 听到这话，蔚岚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身体瞬间僵硬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眸子里满是惊愕与茫然，脑海中更是变得一片空白。 戚罪快要死了。 怪不得那天他会失约。 还有他所做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想挖心，是想活着，想要救他自己。 想到这里，蔚岚心如刀绞，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的眼神失去了焦点，脚步踉跄不稳，仿佛随时都会摔倒在地一般。 此时此刻，蔚岚已无暇顾及其他，满心满脑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戚罪！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离开诊所，连外套也顾不得穿，拔腿狂奔，径直朝着梅莎太太家跑去。 然而，当蔚岚气喘吁吁地赶到梅莎太太家中时，却被告知戚罪早已离开家，去了工厂做事。 蔚岚跟着戚罪去过，知道工厂的位置，然后急忙跑了过去。 “戚罪！” 工厂里，正当戚罪专心致志地修理机器时，忽然听到一声呼喊。他抬起头来，只见蔚岚脚步匆忙地跑了过来。他的身上沾满了雪花，仅仅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那张原本白皙的小脸此刻被冻得通红。 看到蔚岚出现，戚罪面露惊讶之色。 他记得蔚岚并不想见他，还处处躲着他，怎么突然找过来了。 蔚岚见工厂里人多眼杂，直接拉着戚罪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话音未落，便拽着戚罪一同走出了工厂外。 两人一起站在冰天雪地里。 蔚岚将戚罪拉出来，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眸泛红，仿佛有万语千言要说，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戚罪倒是不觉得冷，但蔚岚明显身体在颤抖。 “你想说什么？”戚罪不耐道。 蔚岚将他拉到外面，又不说话，不知道在打的什么主意。 “戚罪。”蔚岚红着眼睛，缓缓道：“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戚罪不明所以。 蔚岚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微微颤抖着，试图缓缓探出，想要触摸戚罪的心口。 戚罪的身体有一种自带的危险防御机制，与生俱来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挥开手，将蔚岚猛地甩到一旁。 蔚岚猝不及防，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但他稳住身形，目光直直地凝视着戚罪。 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刹那间，戚罪从那双充满忧虑和心疼的冰蓝色眼眸中读懂了一切。 “戚罪，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蔚岚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的心如同被千万根细针刺痛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他怎么也想不到，戚罪竟然默默地承受着这样巨大的痛苦，而他这个最亲近的朋友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告诉你也没有用。”戚罪从来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友情应该是平等的，他不需要蔚岚的同情和怜悯。 “你之前想要我的心，也是这个原因？”蔚岚咬着唇，问道。 “是。”戚罪毫不避讳地承认了，“可你的血型跟我不匹配，我没办法用。” 这就是蔚岚捡回一条命的原因。 ”你之前杀死那些人，挖他们的心，也是为了这个？”蔚岚说起被戚罪杀死的那些人。 “不错。“ “他们是无辜的。” “那我就该死吗？这个世界的规则本来就是优胜劣汰，那些人又坏又愚蠢，他们的性命与我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戚罪道：“我活下去的价值，要比他们大得多。” 上天对他过于残酷，一出生他就被抛弃，半颗心脏令他受尽歧视，所有人都将他当成怪物，好不容易来到阿里卡，他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眼见着，所有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他可以成为正常人，可以专心去实现他的梦想。 命运却再一次宣判了他死罪，戚罪难以接受这种结局，他的野心和抱负还未曾实现，他不能死。 为此，他不择手段，拼命想要活下去。 “戚罪——”蔚岚神色复杂，“也许还有其他办法，不用杀人也可以。” “没有别的办法。”戚罪试过太多的办法，用药物治疗根本不行，换心是他能找到的唯一最有可能成功的方法。 “那你这样做，成功的机率有多大？”蔚岚问道。 他从没见过有人这样治疗的。 “不知道。”戚罪道，他也不知道有多大的机率成功，“但我必须要尝试。” 他不会乖乖等死的。 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机率，他都不会放过。 “可你之前都失败了。”蔚岚想起死去的布雷和那些被挖出来的心脏。 戚罪并没有换心成功。 “那是因为他们的心脏都不合适。”戚罪的眼神充满了戾气，“我会继续找下去，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心脏。” 蔚岚周身发冷，这意味着，戚罪不会终止他的猎杀计划。 他还要去杀人，还要去挖心。 “戚罪，这不行的，换种方法吧。”蔚岚觉得这样做太残忍了，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戚罪望向蔚岚，目光幽沉，“蔚岚，你不怕我了吗？” “怕。”蔚岚如实道，“可我更怕你死。” 他害怕戚罪挖去他的心，但更害怕戚罪就此死去。 对上蔚岚那双诚挚的眼眸，戚罪心中一震，从出生以来，他就被看作怪物异类，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应该活着，就连上天都觉得他该死。 他从没想过，居然会有人害怕他死去。 而且，他之前还有想要杀死这个人，夺取对方心脏的打算。 戚罪敛下眼眸，转过了头，“你觉得我还能活下去？” “一定可以。”蔚岚抓住了他的手，“不要再杀人了，我会为你一起想办法的，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想到办法。” 戚罪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热度，听着蔚岚那坚定的话语。 蔚岚仿佛比他还要相信，他不会就此丧命，他可以能活下去。 这种信任化作一股暖流，注入了那颗冷硬如钢铁的心里，如同冬日暖阳，融化了层层覆盖的积雪。 那是在黑暗的世界里，他第一次触碰到阳光，短暂却美好。 第125章 求生和同死 为了能够治疗戚罪，蔚岚四处找寻法子。 无论是大医院还是小诊所，他都去拜访过。 正常的药物没办法治，他就去看偏方。 一个月下来，戚罪喝药甚至比喝水还要多，还有电疗、针灸，只要有一线可能，蔚岚都不会放弃。 尽管戚罪知道，这些可能不会有效果。 但他不想拒绝蔚岚的好意。 他不再杀人，不再想着换心，而是听了蔚岚的劝告，用蔚岚找来的方法治疗。 看着蔚岚辛辛苦苦熬好了药，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就算手里这碗黑乎乎的药汁再苦再难闻，戚罪还是咬着牙，面无表情地喝下了。 蔚岚关心地赶忙问：“感觉怎么样？” “没有感觉。”除了恶心想吐之外，戚罪再没有其他的感觉。 “不应该啊。”蔚岚纠结地皱起眉头，“那个医生明明说会有效的，没关系，我们再试试其他的。” 戚罪的心里却没有太大的起伏。 他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越发消瘦了，心脏日渐衰竭，不断试药、用各种法子治疗，都并没有令他的身体有任何好转。 两个月后。 蔚岚再拿药给戚罪喝。 戚罪漠然地看着他，却没有再喝下，扬手直接将碗摔得粉碎，药洒了一地。 一次次的希望，换来一次次的失望。 他的耐心彻底告罄。 蔚岚赶忙抱住了他，“还有一个办法，再试一次，最后一次。” 蔚岚想到的办法是去找一个巫师。 据说，巫师都有一种神奇的能量，可以驱除邪病。 这听起来有些荒谬，但蔚岚打听到，过去的确曾有巫师救活了身患绝症的病人。 当人在现实中已经走投无路时，就只能求助鬼神，将希望寄托在一些别的力量上。 蔚岚带着戚罪，找到了当地一个最出名的巫师。 门口排着很长的队。 蔚岚将所有积攒的钱拿出来，买到了一个号码牌。 排在他们前面的，是一个瞎子。 只见瞎子走进了内堂。 巫师看了看他的面色，接着，便在纸上画了一道符咒。 手一抬，符咒燃烧起来。 竟是青色的火焰！ 巫师拿起碗，将燃烧后的符纸灰烬倒入碗中，冲了些水，和香灰搅在一起，让瞎子喝下。 瞎子乖乖接过碗，喝了下去。 转瞬间，神奇的事发生了。 瞎子喝完了符咒水，不到三刻，揉了揉眼睛，顿时不可置信道：“我能看见了！我能看见了！” 瞎子竟然复明了，当场就朝着巫师跪拜下来，不停地磕头，“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蔚岚看见这一幕，脸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连瞎子都能复明，这简直是奇迹。 太好了！这下戚罪一定有救了！ 他连忙拉着戚罪上前，朝着巫师道：“巫师大人，求您救救我的朋友。” 巫师见是两个孩子，没太放在眼里，随手画了一张符纸，打算再烧着。 却被戚罪拦住了，“大师，这符纸好像和刚才那张一样。” “什么一样？”巫师皱起眉头，“小孩子不懂别乱说，我画的每张符纸都是对症下药，不会一样的。” “是吗？”戚罪凉凉道：“你刚才给那个人画的是光明咒，给我画的也是一样。你觉得我也瞎了？” 话音刚落，巫师脸色立刻就变了，“你怎么知道是光明咒？” 这小孩怎么知道他画符咒的名称。 “书上有。”这些年来，戚罪看得书很多也很杂，由于自身半颗心脏的原因，他看过不少的神怪和咒法典籍，“而且据我所知，光明咒只是用作祈福庇佑，不可能治疗眼疾，刚才的那个瞎子是你找来骗人的。” 巫师没想到一个小孩懂得这么多，顿时恼羞成怒，“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觉得我是在骗人？” 戚罪淡淡道，“如果你没有骗人，那就告诉我，我有什么病。” 巫师脸色僵硬，上下打量着戚罪，四肢健全，看起来不像是明面上的残疾，但暗里的病，他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怎么？猜不到？” 巫师的确想不出来，“无论你得了什么病，只要喝下符水都会好。” 戚罪哼笑一声，“这就是你用同一张符咒的理由？你也太偷懒了，只记一张咒的画法。” 巫师的脸色又青又白，头一次被个小孩讽刺得下不来台，顾及面子，冷声道：“你凭什么说我画的是同一张咒？小孩，你不要捣乱！” 他自信符咒那么复杂，一个小孩根本不可能记得符咒的样子，于是十分胸有成竹。 戚罪冷冷道：”你这种符纸，我也会画，要看看吗？” 说着，戚罪便直接夺过符纸，用手指沾上朱砂，在纸上画下了和先前巫师一样的符咒。 众人见此，纷纷大惊失色。 “真的一模一样！” “他在骗人！” “这该死的神棍！” “砸了这地方！” 围上来的人们群情汹涌，巫师赶忙道：“就算是一样的符纸，但我在上面施了术法，和你这样画出来的根本不一样。” “术法？”戚罪冷笑一声，手指夹起符纸，在半空中轻轻一转，很快一簇青色的火焰升起，将符纸点燃。 竟然和刚才巫师的术法一模一样！ 众人惊叹不已。 就连巫师也看得瞠目结舌。 “用白磷点鬼火，小孩子都会的常识。”戚罪将化成灰的符纸弹落在水里，然后直接一把拽住巫师。 将他的脑袋按在了桌上，不顾巫师的挣扎，捏住了他的下颌，将烧完的符水一股脑的全都给他灌了下去。 巫师呛得不停咳嗽，脸色惨白一片，抬眼一看，周围的人全都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你们听我解释···” 巫师还想辩驳，众人气得一拥而上。 “你这个骗子！” “打死他！” “打死他！” 戚罪转身走出了人群，听着身后巫师的惨叫，没再管他之后会如何，径自离开。 蔚岚也在一片混乱中，好不容易钻了出来，追上了戚罪。 “戚罪。”蔚岚一脸抱歉，“对不起，我没想到他是骗人的。” 蔚岚好不容易以为有机会治好戚罪，谁知到头来却又是一场空。 “不过你好厉害，一眼就看穿他了。”蔚岚一脸佩服地说道。 戚罪沉默着向前走，面对蔚岚的夸赞，也没有说话。 蔚岚在旁安慰道：“这个巫师不好，我们再去找别的，只要我们不放弃，总会有办法——” “够了！”戚罪忍无可忍地停下了脚步，面色阴沉地看向他，“你觉得还有办法吗？” 蔚岚对上戚罪那凶恶得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心里顿时被吓得发慌，有些不知所措，“戚罪——” 戚罪挥手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暴戾又阴翳，攥起了拳头，他现在迫切地想打人，想要发泄。 蔚岚跌倒在冰冷的地上，全身痛得要命，他害怕这样的戚罪，但也充满了担忧，小心翼翼地想要去拉他的袖子。 刚触碰到，戚罪就一甩手，狠狠将他甩开，“你为什么这么蠢？总是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还要让我也陪你一起浪费时间，简直烦透了！” 戚罪将所有积聚的怒气一股脑地朝着蔚岚发了出来。 他压抑得实在太久，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的生命在进入倒计时。 戚罪也想像蔚岚一样充满希望，可他做不到。 一次次希望破灭，令戚罪难以再自欺欺人下去。 蔚岚红着眼睛，眼眶含泪，即使被这样说，他还是没有走开，“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发泄吧。” 他知道戚罪压抑的痛苦，不想对方难受。 尽管他怕痛，但还是愿意当戚罪的发泄品，只希望戚罪能够舒服一些。 戚罪凝视着蔚岚的眼泪，那冰蓝色的眼瞳里倒映着他狰狞的模样，恍然间，戚罪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 他后退两步，松开了拳头。 这是怎么了？ 他刚才居然真的想要打蔚岚？甚至想要杀了蔚岚。 那一刻，他的脑海里竟真生出一个诡异可怕的念头。 既然他活不成，那就一起死吧。 第126章 找到生路 蔚岚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们应该永远在一起，就算死也一样。 不是有句话叫，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吗？ 如果他死了，蔚岚一定很难过。 所以在他死之前，应该先杀死蔚岚。 这个想法出现时，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幸好，在他想要动手的前一刻，蔚岚唤回了他的理智。 戚罪望向蔚岚，有些手足无措，“我不想这么说。” 蔚岚将他视作朋友，就算他曾经想要挖去对方的心，蔚岚也没有被吓跑远离他。 而是依旧一心要帮他，为了能够让他活下来，蔚岚费尽心思，东奔西跑，四处寻医问药，实在付出了太多的辛苦。 他不应该对蔚岚发脾气。 可那些刻薄难听的话，却下意识地冲口而出，等到伤了人，他又不知道要如何处理，戚罪从来都不习惯向人道歉。 蔚岚看见戚罪的表情，心软了下来，“我知道，戚罪，我知道你是什么模样，我接受的是真实的你，你不需要压抑本性，所有的快乐和痛苦，你都可以跟我分享。”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戚罪不懂。 “因为我们是朋友。”蔚岚的脸上露出一抹笑。 朋友不光只是欣赏，更多的是接纳和包容。 听了这话，戚罪心中仿佛有一股暖流涌动。他紧紧抱住了蔚岚，并将这句话深深地铭刻进了脑海里。 分别之后，蔚岚仍在想办法帮戚罪治疗，但无论什么办法，都毫无效果。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一日，戚罪突然来找蔚岚，满脸喜色。 “蔚岚，我有救了！” 蔚岚顿感惊喜，然而，当戚罪拉着他，来到当日的地下室，看见被五花大绑，蜷缩在角落里的陌生少年时，蔚岚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陌生少年一副可怜的模样，被堵住了嘴巴，脸上全是泪痕，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之色。 “他是谁？”蔚岚僵住了，缓缓问。 “我的实验品。”戚罪高兴道，“我试过，他的血型和我完美吻合，只要挖出他心脏，给我换上就好了。” 蔚岚说朋友之间，快乐和痛苦都要一起分担。 所以他得知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地找来蔚岚分享喜悦。 蔚岚怔怔地看向戚罪，“你···不是不杀人了吗？” 他以为，戚罪已经放弃了杀人换心的那种残忍法子。 但其实，戚罪还在继续找猎物，找实验品。 终于，让他找到一颗合适的心脏了。 “我没有说过不杀人。”戚罪也尝试过听蔚岚的话，按照他所想的办法治疗，但结果都失败了。 他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为了活下去，我必须尝试所有方法。” 蔚岚的面色有些僵硬，他望向那个被绑住惊恐的柔弱少年，“可他看着不像坏人。” 不像布雷和他的那些跟班，他们都不认识这个少年。 而且看样子，对方只是一个平凡乖巧的学生，没有招惹过戚罪，也没有做过坏事，就这样无端遭遇了飞来灾祸。 “顾不了那么多了。”在戚罪眼中，心脏的主人是好是坏都无所谓，只要能用就可以，“我已经没时间再找人了。” 蔚岚听了这话，心中一颤。 他一早就知道，戚罪缺乏一种正常人本能会有的共情心理，对于别人的痛苦恐惧，他无法感同身受，自然也就不会有任何的同情和怜悯之心。 尽管已经决定接受戚罪的一切，但这一刻，真正亲眼目睹戚罪的残忍手段，他还是心里很不舒服。 戚罪见蔚岚脸上的表情凝重，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开心，不由得蹙起眉头：“蔚岚，你怎么了？难道不为我高兴吗？” 蔚岚对上戚罪期待兴奋的眼神，强装镇定，硬着头皮，挤出一抹笑来，“没有，我高兴，我当然为你高兴。” 戚罪见此，才觉得满意，朝着蔚岚道：“我去准备些东西，你在这里看着他。” 他将人抓来得太匆忙，要做换心手术还需要准备更多材料，配制好的药剂都用完了，他需要出去一趟。 于是就打算让蔚岚看着人，他出去买了再回来。 戚罪将蔚岚放下，然后自己离开了。 蔚岚又一次站在这个昏暗的地下室里，闻着空气中那令人不适的潮湿和血腥味，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竖，难受到了极点。 他不知道布雷的尸体被戚罪如何处理了，瞥了一眼墙上泡在罐子里的心脏标本，就赶忙移开了眼睛，不敢再看。 上一次，他是作为实验品，被戚罪带到这儿来。 现在，他却成了帮凶，帮戚罪看着他的猎物。 蔚岚强忍着恶心和想要逃离的脚步，僵硬地站在原地。 “呜呜···”一旁少年呜咽的声音响起，在这空荡死寂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凄惨。 蔚岚没有转头。 他告诉自己不要去看。 乖乖等着戚罪回来就好。 少年被堵着嘴，却一直拼命地“呜呜···”叫唤，就像一只待宰的可怜猎物，不停地想要挣扎求生。 他看得出，蔚岚和抓他回来的那个冷血杀人魔不一样。 蔚岚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他拼命地想要引起蔚岚的注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蔚岚听着这求救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弱，心里备受煎熬。 也许少年有什么要紧的事。 在戚罪回来前，他得保证少年是活着的。 如果少年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于是，蔚岚转头看了过去，这一眼，便令他手脚僵硬。 少年面色苍白，眼泪糊满了脸颊，目光充满了哀求，仿佛有话想对他说。 蔚岚心有不忍，想着一会儿少年也就要死了。 临死前，实在不该让他这么难受。 于是，蔚岚走上前，好心取下了少年嘴里的布，“你怎么样？” 少年哭红了眼睛，声音嘶哑，“求求你···放了我···” 面对少年的恳求，蔚岚心里也有些难受，但还是道：“不行的，我不能放你走。” 放了少年，他没办法和戚罪交代。 “求求你···我不想死···”少年哭得涕泪横流，“你也有父母吧···我爸妈还在家里等我回去···他们只有我一个孩子···我不想死···” 蔚岚听少年谈起父母，面色有些动容。 少年有一个幸福家庭，如果他要是死了，这个家庭就会彻底毁了。 想象一下父母失去唯一的孩子，那感觉会有多伤心痛苦。 他也有父母，难以想象要是自己死了，他的父母会如何。 蔚岚想起自己当时经历过同样的场景，险些死亡时自己的心情，顿时心乱如麻，开始对少年感同身受起来。 “你是个好心人···求你放了我···我绝不会对任何人说出去的···”少年拼命地求饶道：“求求你···” 少年不停地朝着他求救，那凄惨的模样看着令人心碎。 这样一条鲜活无辜的生命，就要葬送在这里。 蔚岚心里纠结不已，理智和感情仿佛将他撕开两半，疯狂地拉扯着。 最终，在那一声声地哀求中，天平倾斜到了感情一边。 他咬了咬牙，朝着少年道：“我放了你，你要保证，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少年见抓住了希望，忙不迭地点头，“我一定不会说的。” 蔚岚的心软了下来，帮少年解开了绳子，“快逃吧。” “谢谢···谢谢···”少年感激涕零，连声道谢。接着，他急忙爬起身来，朝着门外飞奔而去。 蔚岚看着少年逃走，就如同他当日一样，神色复杂。 他知道，自己现在要做的，是和少年一起走。 戚罪回来之后，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但蔚岚看着地上解开的绳子，脚像是钉在了地上，一步也无法迈出。 第127章 暴力失控 戚罪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扔在地上的绳子，但原本绑着的少年却不知所踪了。 地下室里，只有蔚岚一个人。 戚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人呢？” 他问蔚岚，语气平静得甚至有些诡异。 蔚岚看见戚罪，对上他质问的眼神，顿时有些心虚，“对不起。” “我是问你。”戚罪盯着他，声音阴沉，“人在哪儿？” 他要听的不是道歉。 “我把他放走了。”蔚岚有些慌，赶忙解释道：“戚罪，我想这办法不一定能成功，那孩子很无辜，他——” 话还没说完，突然“啪~”的一声脆响，戚罪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力道之大甚至将蔚岚整个人都打倒在地。 紧接着他的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蔚岚捂着脸，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脑袋嗡嗡作响。 然而，还没等他从痛苦中缓过来，就感觉到头皮上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痛。戚罪的一只手紧紧揪住了他的头发，用力往上一扯，迫使他不得不抬起头来。 此时的蔚岚满脸都是泪水，显得十分可怜。他那原本清秀的小脸蛋也因为挨打变得红肿不堪，就连那双美丽的冰蓝色眼眸中也充满了脆弱和惊恐的神色。 戚罪的面容是从未有过的阴翳狠戾，眼神凶残暴虐，“我不该相信你。” 果然，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值得相信。 是蔚岚说要永远当他的朋友，会接受他的一切。 他全心向蔚岚付出信任，与蔚岚分享自己的所有。 到头来，却是这种结果。 怒火如火山喷发一般席卷了戚罪的大脑，他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毫不犹豫地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向蔚岚的肚子。 这一拳力量之大，让蔚岚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痛苦地呻吟着。 \"不要……戚罪……你听我解释……\" 蔚岚强忍着疼痛，试图让戚罪冷静下来。 然而，此时的戚罪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 他的拳头如同雨点般砸向蔚岚，每一下都带着无尽的怒气。他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踹向蔚岚的身体，似乎要把心中的愤恨全部发泄出来。 盛怒之下的戚罪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完全听不进蔚岚的任何解释。 这是他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蔚岚知道，却还是把人放走。 他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吧。 在他死之前，先杀了蔚岚。 可怕的念头再次占据了脑海，戚罪的手狠狠地捏住了蔚岚的脖颈，猩红的眼里泛起了杀意。 “戚罪···不要···”蔚岚被掐住脖颈，呼吸不上来，脸上泛起紫红，不停地挥手，挣扎着。 绝望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戚罪的手背上。 感受到手背上的一点湿意，戚罪的手指一颤，接着，对上了蔚岚那双痛苦绝望的冰蓝色眼眸。 戚罪的眼神再次聚焦，如梦初醒，松开了手。 蔚岚倒在地上，发丝凌乱，脸上全都是青紫红肿的痕迹，嘴角渗出了血，身上也被打得一片狼藉，遍体鳞伤，就像一个被残忍虐待后的破布娃娃一样。 戚罪站起身来，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蔚岚，接着又低眸看向自己的手。 他刚刚做了什么？ 理智回归，清醒过来的戚罪眼中出现一丝茫然无措。 “戚罪···对不起···”已经气若游丝的蔚岚还在向他道着歉。 戚罪敛下眼眸，将所有的情绪全都压下，俯视着受伤的蔚岚，脸色没有丝毫动容，恢复了从前的漠然无情。 蔚岚又再次捡回一条命。 但这一回，他躺了好一阵子的医院。 为了怕父母担心，他只能说在路上遇到了抢劫。 戚罪并没有来看过他，好不容易等到出院的一天，他以为戚罪会来。 的确是有人来找他了。 但却不是戚罪。 一群警察走了过来，为首的警官亮出证件，给蔚岚的父母看。 “是抓到那个抢劫犯了吗？”蔚岚的母亲以为是抓到犯人，来让蔚岚去认人的。 “不是，太太，我们是有另一个案子，想请他回去调查。”警官望向蔚岚，“我们收到报案，怀疑你和最近的连环挖心杀人案有关，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蔚岚整个人都惊得僵住了，一股寒意窜了上来，四肢手脚冰凉。 “警官，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蔚岚的母亲一脸惊疑，“我儿子一向都很乖很听话的，怎么会和什么连环杀人案有关。” “太太，有人指认出造成最近一系列连环挖心杀人案的变态凶手，是您儿子最好的朋友戚罪，而案发当时，您儿子也在场，依照惯例，我们必须要带他回去问话。” 蔚岚听了这话，心沉入了谷底。 是他放走的那个少年去警局报了案。 现在，麻烦找上来了。 蔚岚在警局的走廊上，看到了戚罪。 作为最重大的杀人嫌疑犯，戚罪也被带到了警局。 双目对视间，蔚岚脸色苍白，他有话想对戚罪说。 但戚罪只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便收回眼神，走进了审讯室。 蔚岚想着戚罪的眼神，有些心绪不安，接着被警官推入了另一间审讯室。 审讯室内。 警官将一张照片拿了出来，放在桌上让他看，“你认不认识他？” 蔚岚看见了照片上的少年，正是他那天放走的，心下一紧，摇头否认，“不认识。” “他叫艾伦，前不久来到警局报案，说他遇上了一个变态杀人魔，也就是你的好朋友，戚罪。”警官盯着他，冷声道：“他说，戚罪要挖他的心。” “不可能！戚罪不是那样的人！”蔚岚下意识地替戚罪辩驳。 “可据他所说，当时你也在场，而且是你趁着戚罪离开，把他放走的。”警官眯起了眼眸。 “我没有！我根本没有见过他！我不认识他！”蔚岚慌忙否认。 “你不用紧张。”警官看见他激烈的反应，缓缓道：“我们并没有说你和戚罪是同党的意思，我们了解过你的背景，知道你与杀人案无关，你也是遭到胁迫的受害者，是不是？” 蔚岚手脚僵硬，有些不知所措。 “你身上的伤应该也和他有关吧，放心，我们已经抓到他，他不会再伤害你了。你不需要害怕，将那天发生的事，老老实实说出来指证他，我们会帮你的。” 警官每句话，都敲打在了蔚岚的心上。 蔚岚面色苍白，手指绞在一起，咬了咬唇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没有伤害我，我已经说过，我是遇到了抢劫才会受伤。” 警官见蔚岚不合作，也有些生气，面色冷肃道：“你不要以为是朋友就帮他遮掩，戚罪是一个没人性的危险凶犯，你这样是助纣为虐，看看你自己身上的伤，他随时都有可能杀了你。” 尽管警官说得很可怕，但蔚岚的神色却诡异地冷静下来，“警官，请不要这样诋毁我的朋友，戚罪没有杀人，他不是凶犯，你不能就这样给他定罪。” 警官被他的态度气得火冒三丈，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像是着了魔一样，哪有受害者会这么袒护凶手的。 “你知不知道做假证供的后果是犯法的？如果你不想跟他一样，被送上绞刑台的话，我劝你快点老实交代！”警官怒斥道。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要交代什么？”蔚岚并没有被他的话吓到，一脸疑惑茫然，像是真的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模样。 “你——”警官怒道，“你以为不说就没事了？艾伦已经供出戚罪杀人的地方，我们已经派人去搜了，他不可能逃得掉。” 蔚岚的心沉了下来，想起了他见过地下室的那些心脏标本。 艾伦将位置告诉了警察。 这下该怎么办？ 第128章 友情终结 虽然如此，但蔚岚还是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没有表现出不安来。 就在这忐忑中过了一天一夜。 无论警官如何咄咄逼人地盘问，软硬兼施，蔚岚都一口咬定，他什么也不知道。 “说！戚罪把尸体埋在哪里？” “戚罪是怎样杀人的？” “他还有没有同谋？” “说出来就放你走！快说！” 蔚岚本来伤势刚好，身体还很虚弱，结果又被抓来警局盘问，警官急着想要破案，十多个小时不眠不休地审问他，蔚岚被折磨得身心俱疲，一脸憔悴。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蔚岚就算再累再难受，即使看着快要昏迷过去，还是坚持着一开始的回答。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警察闯了进来。 对着盘问的警官说了两句，警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都搜遍了？” “都搜遍了，什么也没找到。” “还有···艾伦刚才来了···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是一场误会，认错人了，和戚罪没有关系。” “这还能认错人？” “是啊，但他就是咬定认错了人，外面记者都来了，全都堵在门口，局长让我们赶紧放人，不然事情闹大就麻烦了。” 警官听了这话，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目光看向对面的蔚岚，拳头攥了起来。 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下命令放人。 蔚岚走出警局时，还有些惶然无措。 他就这么被放出来了？ 蔚岚的父母一早就等在外面，见他出来，赶忙将他带上了车。 “你看看，早就说让你不要和那个戚罪来往了，你不听，现在惹出祸来了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为什么说戚罪是杀人凶手？” “你身上的伤是从哪儿来的？”父母担忧焦急地问道。 “和戚罪无关，我累了。”蔚岚现在已经累得不想动，也不想再多说，他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 等到蔚岚休养好，已经又过了一天。 阿里卡的报纸头条上，报道了杀人案的消息。 虽然隐匿了戚罪的名字，但与他同一个学校的人还是很容易认出来。 蔚岚去到学校，看见戚罪，刚想要走上前，就看见四周的人都在对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他就是戚罪，那个只有半颗心脏的怪物！” “据说他就是最近连环杀人的那个变态凶手！” “真可怕！他怎么还能出来？” “警察为什么不把他关起来？” “怪物就是怪物，居然做出挖心这么变态的事！” “因为自己只有半颗心，所以想挖别人的心脏，简直太恶毒无耻了！” “不知道他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我看这种人根本就是心理畸形扭曲的疯子，早应该抓去人道毁灭！” “快离他远一点儿，小心被他看上！” 蔚岚听了这些话，心里很不舒服，“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戚罪没有杀人！警察都已经放了他，说明他是无辜的！你们再乱说，我就去告诉老师！” 学生一听蔚岚要告老师，顿时吓得噤声不语。 “我们走！”蔚岚抓住了戚罪的手腕，将他带离了人群。 走到一片空地上。 看见四周再没有了人，蔚岚放开了手，目光望向戚罪，脸上浮现出了歉疚的表情，“对不起，我没想到放走他结果会这样，他答应过不会说出去的。” 戚罪神色漠然，“你不用道歉。” “对了，为什么我们会被放出来？”蔚岚疑惑地问。 那个艾伦明明已经告诉警察地下室的位置，结果警察却一无所获，后来艾伦也改了口供。 这让蔚岚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一早在那个实验品身上装了控制芯片。”戚罪向来心思缜密，做事习惯准备后手，他抓每个实验品后都会在昏迷时给对方装这种芯片，以防对方逃走，或是有意外发生。 他早就知道艾伦逃走后，一定会去警局报案，所以提前一步处理了地下室的犯罪痕迹。 那些赶过去的警察全都扑了个空。 “芯片里有着强效的电击装置，只要我按动遥控器，我甚至可以立刻让他死。”戚罪从口袋里拿出遥控器，“他不敢不去改供词。” 艾伦要是不改口供，他现在已经被电死了。 蔚岚震惊地看向戚罪手中的遥控器，“这是控制艾伦身上芯片的遥控器？“ 戚罪摇了摇头，“不，这是你的。” 蔚岚愣住了，对上戚罪幽沉的目光，恍然间想起，自己好像也被戚罪抓起来过一次。 难道戚罪在自己身上也植入了这种芯片？ “在哪里？”蔚岚颤声问。 戚罪没有告诉他，只是将遥控器给了他，“这个给你。” 蔚岚不明所以，戚罪不是说芯片可以控制他，为什么又要将遥控器给他。 “其实我们不适合做朋友。”戚罪没有告诉蔚岚芯片的事，是因为他想要蔚岚这个朋友永远在他身边。 一旦蔚岚有任何害怕逃离或者背叛的念头，他就会用芯片来控制对方。 不过现在，戚罪改变了主意。 他不想要蔚岚这个朋友了，自然也没必要再用芯片威胁。 “你说什么？”蔚岚错愕不已，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这句话甚至在比方才听到戚罪在他身上装了芯片更令他惊慌恐惧。 看着戚罪对他冷淡的态度，蔚岚赶忙道：“对不起，这次都是我的错，如果你生气的话，就再打我好了。” 尽管之前被戚罪打得半死，但蔚岚也从没有想过和戚罪分开不再做朋友。 “我没有生气。”戚罪看着蔚岚脸上还贴着的纱布，神色平静道。 “你就是生气。”蔚岚觉得戚罪是因为去警局的事不高兴，“我没有对警察说任何事，我没有背叛你。” “我知道。”戚罪嘴上这么说，但眼神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情绪。 蔚岚以为戚罪不相信他，赶忙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和警察说！你放心，我绝不会出卖你的！” 他从没有想过出卖戚罪。 其实被警察找到的时候，从医院将他带回警局的途中，蔚岚就有了决定，主动认罪，然后将所有的罪名自己一力承担，戚罪就不会有事。 是戚罪在走廊上给了他那个眼神，告诉他什么都不要说，不要轻举妄动，所以他才放弃了认罪的打算。 “我知道，我相信你。”戚罪相信蔚岚不会出卖他，还没等蔚岚高兴，他的下一句话又令蔚岚的心沉入谷底，“但我们不是一路人。” 他不怪蔚岚放走了人，但因为这件事，他真正看清楚了蔚岚和他的区别。 蔚岚太过单纯善良了，面对可怜的弱者，他会心软地出手相助。 就像一开始他们认识时，蔚岚撞见布雷想欺负他，于是便挺身而出，挡在他跟前。 那是戚罪第一次遇见这样灵魂高贵纯洁的人，与他截然相反，他不自觉地被吸引，和蔚岚成为了朋友。 他应该清楚蔚岚是怎样的人，蔚岚一直都想帮助他，照顾他，从想要教他学习，帮他付学费，到后来帮他找活下去的办法。 蔚岚是一个忠诚的骑士，找到了心目中完美的小王子之后，便决定全心全意的追随守护。 可戚罪不是一个需要他守护的王子，他是与光明骑士天生对立的残暴恶龙，光明与黑暗，骑士与恶龙，他们的本质是对立的。 蔚岚在得知戚罪的真面目后，还在自欺欺人，试图想要改变戚罪，让他不要杀人。 戚罪也听了蔚岚的话，他努力想变得正常，但结果却很糟糕。 他两次失控，甚至还险些杀了蔚岚。 “蔚岚，别再接近我了，我不想伤害你。”邪恶凶残的本性已经深入他的骨髓，戚罪永远都改变不了。 尽管不舍，但他不想看着蔚岚有一天死在自己手上。 “还给你。”戚罪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条蔚岚送给他的心形项链，还给了蔚岚。 也意味着，他们的友情在这一刻终结。 说完，戚罪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去。 留下蔚岚孤身站在冷风中，看着手上的项链，一脸彷徨无措。 第129章 魔术与糖果 回忆结束，戚罪看着兜兜转转多年，又回到手里的项链，目光暗沉下来。 莫尔封锁了整个伯威克，一定要抓到戚罪为止。 戚罪和傅旭尧在贾利德的家里住了一夜。 翌日清晨，贾利德正在厨房准备早餐，这平日里一向是贾利德太太准备的，他没什么经验，花了许久都没弄好。 早餐桌上，戚罪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喝着咖啡等待。 傅旭尧坐在对面，他昨晚没怎么睡得好，目光总是下意识地向戚罪望去。 他无法忘记昨夜自己看到的那一幕。 那可怕得完全不像是正常人的躯体。 戚罪究竟是什么人？ 又或者，戚罪还是一个人类吗？ 戚罪完全没在意傅旭尧的目光，就在这时，一只小手拉扯了一下戚罪的胳膊。 戚罪看了过来，是贾利德最小的儿子欧文。 欧文年纪尚浅，还不懂得这个漂亮哥哥在做什么，只当他是来家里做客的人，“哥哥，你帮我拿一下球好不好？” 他指着一旁放在柜子上的皮球说道。 他的个子太小够不到，往常这些事都是妈妈帮忙拿的。 可妈妈睡着了，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爸爸也在忙，他只能求助这个漂亮哥哥了。 傅旭尧看见这一幕，心中一紧，他害怕这个小男孩的打扰惹怒了戚罪。 他已经见识过了戚罪的喜怒无常。 在戚罪眼里，没有什么老弱妇孺是不能杀的原则。 只要让他不高兴，戚罪什么都做得出来。 却不想，戚罪微微一笑，温柔地摸了摸欧文的头，“好。” 接着，便放下报纸和咖啡，起身去帮欧文拿了球。 欧文接过球后，顿时喜笑颜开，“谢谢哥哥。” “要一起玩吗？”戚罪问道。 欧文眼前一亮，“可以吗？” “当然可以。”戚罪笑着拿起球抛起，在手指尖上轻松转了一圈，熟练的花式动作令欧文移不开眼。 欧文看得眼睛都花了，一脸崇拜，“哥哥你好厉害。” 这时，另外一个男孩也被吸引着走了过来。 这是贾利德家的大儿子巴里，也只有五岁，正是好奇的时候，伸手想要触碰球。 戚罪的手向上一抛，巴里扑了个空，有些不高兴地看向戚罪。 戚罪笑着放下拿球的右手，伸出左手，在他耳边虚空一抓，接着展开手，里面就出现了两颗巧克力糖果。 巴里惊讶不已，“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是魔法师吗？”欧文也瞪大了眼睛。 “我是魔术师。”戚罪将两颗巧克力糖果分别给了两个小男孩。 两个小男孩顿时被魔术师的糖果俘虏，完全记不起昨日自己被绑的情景。 就在这时，戚罪抬眼看见不远处还有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小女孩，是贾利德家的二女儿米娅，正偷偷瞧着他，但又怯怯地不敢过来。 戚罪扬起一抹笑，走到米娅跟前，问道：“你想吃什么糖果？” 米娅昨日被惊吓到了，根本不敢和他说话。 戚罪挑了挑眉，伸出手掌翻转，握成拳头，“猜猜是什么？” 米娅一脸困惑，完全猜不到。 戚罪笑着将手掌朝上打开，上面放着一个精致可爱的草莓发卡和一颗五彩缤纷的彩虹糖，看得米娅都呆住了。 好漂亮！ 戚罪将发卡给她戴上，笑着夸赞道：“很可爱。”接着，又将糖放在了她的手心里，“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女孩。” 米娅被夸赞得小脸通红，手握着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这时，另外两个小男孩也过来，想让戚罪再变一些魔术出来。 傅旭尧很少见戚罪如此温柔耐心的样子。 难道戚罪特别喜欢孩子？ 但随即甩了甩脑袋，打消了这个荒谬的念头。 他可没忘记，昨天戚罪命令他绑这三个孩子时的态度有多恶劣。 看着戚罪短短时间，就将三个孩子哄得团团转，傅旭尧不禁感叹，戚罪的骗术实在太高明。 就连他也曾经被戚罪骗过，何况这些小孩子。 不过，看戚罪愉快地和三个孩子一起玩闹的样子，居然莫名透着一种纯真可爱的孩子气。 这时，贾利德也端着早餐出来了。 一出来就看见戚罪在和三个孩子正玩得高兴，吓得贾利德险些没站稳，差点砸了盘子。 还好傅旭尧及时扶了他一把。 贾利德脸色苍白，还是向傅旭尧道了谢，“谢谢。” 然后，赶忙将早餐摆到了桌子上，走到三个孩子跟前，打断了他们的玩闹，“你们干什么？怎么能麻烦客人？” “爸爸，大哥哥人很好，他会跟我们玩球，还会变魔术，送了我们糖果。”欧文拿着糖高兴道。 贾利德看见他手里的糖脸色骤变，严厉道：“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能拿陌生人的东西，把糖给我。” “我不！”欧文不想给。 贾利德不跟他说，直接伸手一把夺过，欧文吓得哇哇大哭。 贾利德没有理会，又看向其他两个孩子，巴里和米娅也舍不得，但他们惧怕父亲的严厉，只好乖乖将糖果交了出来。 贾利德没收了糖，这才想起了一个人。 转过头，戚罪正靠坐在沙发上，手上玩着皮球，目光戏谑地看着他教训自己的三个孩子。 不要接近他，不要和他玩，更不能拿他给的糖。 仿佛他是要吃人的洪水猛兽一样。 贾利德将三个孩子都挡到身后，脸色有些僵硬，“先生，您的早餐做好了。” 戚罪盯着他。 贾利德紧张地手脚发颤，额冒冷汗，担心自己惹怒了戚罪。 半晌，戚罪吹了一声口哨，笑着随手将球扔下，“没得玩了。” 说完，便起身走回到了餐桌前坐下。 贾利德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正要离开之际，却听到了戚罪的一句话。 “一起过来坐。” “不···不用了···”贾利德赶忙摆手，明明这是他的家，但他此刻却无比想要逃离，一刻也不想多待下去。 “你们还没有吃早餐，一起过来吃吧。”戚罪却像这个家的主人一样，好心大方地邀请他们一起上桌吃饭。 “不用···我们不饿···”贾利德完全不想上桌吃饭。 戚罪抬起眼眸，瞧着他，面带笑容，但笑却未达眼底，“我说，过来一起吃。你听不懂？” 这不是邀请，也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贾利德被戚罪充满压迫感的眼神吓住了，这下不敢再拒绝，只好乖乖带着三个孩子，走到了餐桌前坐下。 平日里，贾利德一家只有五个人。 现在贾利德太太还在昏迷中，餐桌上多了两个陌生人，没有了往日温馨早餐的氛围，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巴里和米娅因为刚被责备过，在贾利德的警告下，不敢乱动。 欧文被抢走了糖，仍在小声抽噎着。 傅旭尧倒是感觉不到这气氛，他肚子实在有些饿了，迫不及待就想要吃。 但餐桌上没有放碗筷，只有刀叉。 而且桌上的牛肉也不是切开的，而且煎了一整块，看着半生不熟的。 傅旭尧感叹贾利德的厨艺水平实在太差，起码也要把牛肉切开炒熟再端上来，还要他自己拿刀切。 不过，这餐刀着实太钝了，根本没办法切开。 傅旭尧有些不耐烦，直接拿起一整块牛肉啃了起来。 他不喜欢吃生食，这牛肉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咬了两口，傅旭尧扔下了牛肉，又去拿吐司。 用黄油煎好的吐司弥漫着香气，傅旭尧咬了一口，点了点头，这个世界的馒头还挺合格的。 吃完了吐司，觉得渴了，又拿起咖啡来喝。 刚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好难喝。”他朝着戚罪吐槽道。 刚才他见戚罪也喝了，以为这是一种特别熬制的茶汤，会很好喝，谁知喝下去这么苦。 戚罪见傅旭尧吃东西的样子，不由得蹙了蹙眉，不过想到傅旭尧所在时空和帝星的食物不一样，于是便将一瓶牛奶打开盖子，递给了傅旭尧。 “喝这个。” 第130章 下毒 傅旭尧尝了一口牛奶，觉得味道不错，很满意，比黑乎乎的茶汤好喝多了。 贾利德的目光一直悄悄注意着戚罪，发觉他都没有拿起食物来吃，“先生，早餐要趁热吃，不然就凉了。” 戚罪闻言，瞧了他一眼。 贾利德心中一惊，险些咬掉舌头。 戚罪轻笑一声，伸手拿起刀叉，不急不缓地切了一小块牛排。 他用餐具的姿态，甚至比许多贵族更加优雅娴熟。 从那个外表上看，他更像是从小养尊处优的斯文贵族小少爷，而不是凶狠残暴的帝星头号危险罪犯。 就当贾利德以为，戚罪会将切下来的牛排放进嘴里时，却不想，戚罪的目光看向对面一直小声抽噎的欧文，“想吃吗？” 贾利德看见这一幕，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阻止道：“先生，您吃吧，他不喜欢吃牛肉。” 然而，戚罪却并没有理会贾利德的话，将叉着牛排的叉子递到了欧文跟前，又问了一次，“想吃吗？” 欧文看见面前叉子上的牛肉，停下了哭泣，他的肚子饿的咕咕作响，于是重重点了点头，“想，但是可以吗？” 他想吃，但他不能抢客人的食物。 “当然可以。”戚罪微笑着道，“吃吧。” 欧文的眼里闪现出一抹亮光，他接过张开嘴，正想吃下去时。 “不要吃！”一旁的贾利德终于忍不住扑过来，打掉了欧文手里的叉子。 欧文错愕地愣在原地。 所有人都呆住了。 贾利德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下意识地望向戚罪，紧张地想要解释，“其实他——” 然而话刚说了三个字，就听见“咣铛”一声，傅旭尧倒了下来，头撞在了餐桌上。 这下子，解释不了了。 贾利德下意识地去抓刀，但突然一股寒意涌起，抬眼看去。 只见戚罪好整以暇地瞧着他，手里把玩着刀，而他的怀里，却抱着一个小女孩。 是米娅！ 要是一个不小心，那锋利的刀刃就会刺进女孩的身体里。 贾利德吓得浑身瘫软，跪倒在地，“先生···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你要杀就杀我···别动我女儿···” “下的什么毒？”戚罪戏谑地问道。 “只是一点安眠药。”贾利德太胆小，他不敢下毒药杀人，而且妻子还昏迷着没有拿到解药，他不敢冒这个风险。 他只想把戚罪两人弄昏迷之后，交给外面的士兵，然后由那些政府军问出解药来，救醒妻子就最好了。 “先生···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饶命···” 戚罪勾起唇角，“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的命了？” 贾利德慌张不已，没懂戚罪的话。 “看来你也是不欢迎我留下来做客了。”戚罪眼神玩味，“算了，我本来也是打算今晚离开的，你去订七张去克里曼的船票。” 贾利德怔住了，“七张？” 可戚罪和傅旭尧只有两个人。 “你的妻子生了重病，我们一家人要陪她坐船去看病。”戚罪看向贾利德，笑着问道：“是吧？堂兄？” 贾利德立刻明白了戚罪的打算。 莫尔的军队大多集中在陆地和空中飞船，相对而言，水路上的兵力较为薄弱，何况对着拖家带口的这种家庭，查得一向不会太严。 戚罪打算乔装假扮成他的堂弟，想要走水路离开。 “那我的妻子——”贾利德担心他昏迷的妻子怎么办。 “放心，等上了船，我就给你解药。”戚罪盯着贾利德，拿着刀在米娅的身上比划，“你的孩子这么小又这么可爱，我实在舍不得伤害她，所以，别耍花招，知道吗？” “知···知道了···”贾利德听懂了戚罪话中的威胁，吓得点头如捣蒜，赶忙答应了下来。 伯威克，市长府邸。 莫尔盯着地图，搜索了整整三天三夜，都没有戚罪的踪迹。 他到底跑哪儿去了？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在伯威克凭空消失。 “上将大人，您都三天三夜没睡了，不如先去休息一下吧。”手下雷欧劝道。 但莫尔完全听不进去。 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朝着雷欧问道：“伯威克是不是有一个港口？” “是啊。”雷欧道，“不过您放心，我已经将戚罪的通缉令发出去了，他们会对进出的人严加盘查。” “你没有封锁港口？”莫尔脸色骤变。 雷欧怔了一下，道：“大人，海上风高浪急，何况那只是一个小港口，除了本地人，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们的军队也不方便跑去那里驻扎。” “混账！”莫尔大怒，“立刻派人去港口，封锁水路，我不要有任何一条船离开伯威克！” “是！”雷欧立刻去传令了。 到了傍晚，雷欧才带着手下赶了回来，“上将大人，有戚罪的消息了。” “他在哪儿？”莫尔立刻问道。 雷欧的脸色有些僵硬。 莫尔心中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怎么回事？” 雷欧吓得浑身一颤，只好将事情和盘托出，“港口那边发现，有一个粮油商人叫贾利德，昨天带了六个人上船，其中有一个很像是戚罪。” 莫尔蹙起眉头，“很像是什么意思？” “贾利德的太太病重，身边还有三个孩子，要急着去看病，所以就没有严查。”雷欧也是去到那里，再三询问查看，才发现了不对劲，“等我们追出去，已经晚了。” “船已经在大海行驶了很长一段距离，我们追上去时，没有在船上找到戚罪，船上少了一艘快艇，应该是他偷走了。” 大海茫茫，戚罪开快艇逃走，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去往哪个方向，就算追也不知道要去哪儿追。 莫尔沉下脸来，攥起拳头。 又是晚了一步。 “不过属下发现，他不是一个人逃走的。”雷欧道，“他是假借贾利德堂弟的名义上了船，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女人，说是他的妻子。” “妻子？”莫尔眉头紧皱，他怎么不知道戚罪何时结婚了？ “戚罪没结过婚，也正因如此，盘查的人才没想到他身上去。”雷欧道，“属下查过，那女人不是贾利德家的人，而且她和戚罪一起从船上消失的。” 莫尔觉得有些不对劲，戚罪从岚玉出来不久，身边怎么莫名奇妙多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是从哪儿来的？ “贾利德他们一家呢？”莫尔问道。 一家五口人，总不可能和戚罪一起消失不见了吧。 雷欧赶忙道：“属下已经将人抓了回来，等候上将大人审问。” “将人带进来吧。”莫尔道。 雷欧吩咐手下，将贾利德带了进来。 贾利德战战兢兢地看着满屋子的军官，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他被押着跪倒在地，吓得大声呼救，“长官饶命···长官饶命···” “起来吧。”一个冷峻的声音响起，贾利德抬起头，看见一名冷峻的青年站在桌前，他身穿一套黑金色的军装，肩上的金色流苏闪耀着光芒，彰显着他那至高无上的军阶。 莫尔的眼神冷漠而锐利，身上散发着一种上位者天然不怒自威的气息。 贾利德吓得的双腿发软，根本无法站立起来。士兵们只好架起他的胳膊，用力将他拉起。 当贾利德好不容易站直身子时，耳边传来了莫尔的问话声。 “你认识戚罪？”莫尔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贾利德心头一紧， “不！不认识！”他赶忙想要否认，但对上莫尔冷冰冰的眼神后，弱弱地解释道：“长官，是戚罪给我的妻子下了毒，我不能不听他的话，求长官饶命！” 莫尔盯着他，眼神毫无波澜，“现在，把你知道的，从头到尾说一遍。” 第131章 女装 贾利德不敢说谎，只能原原本本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戚罪闯进了他家里，挟持了他的妻子和儿女，逼他订下了船票。 然后，便乔装易容，扮作了他的堂弟，和他一起上了船，接着在船开到大海上后，将解药给了贾利德，然后便偷了一艘快艇离开了。 和雷欧汇报的一模一样。 “长官，我们不是一伙的！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贾利德极力想要撇清关系，生怕会遭受到连累。 莫尔眉头深锁，“跟他一起逃走的女人是谁？” 比起知道戚罪的去处，他更关注的是，此刻跟在戚罪身边的那个神秘女人是谁。 “女人？”贾利德一脸迷茫。 “就是那个假扮成他妻子的女人。”莫尔冷声道。 “那个···”贾利德顿时恍然大悟，“那个不是女人，是一个男人，好像叫什么傅旭尧，他和戚罪是一起出现的，行为很奇怪，我听到他叫戚罪主人，是戚罪故意掩人耳目，才要他扮成女人上船。” 莫尔听到傅旭尧这个名字，脸色立刻变了。 他知道傅旭尧是谁。 是上一个月影时空的人。 戚罪居然用岚玉把其他时空的人带回来了。 一时间，莫尔的脸色阴晴不定。 他命雷欧将贾利德带下去。 就在这时，外面跑进来一个手下，匆匆上前，“上将大人，帝都来信。” 莫尔接过信一看，眸色顿时暗沉了下来。 雷欧将贾利德带下去后，就回来了，“上将大人，船线是去克里曼的，附近能靠岸的也只有科瑟、帕蒂罗斯、桑坦德这些地方，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莫尔的目光投向地图，“帕蒂罗斯。” “上将大人，你怎么知道？”雷欧惊讶道。 “那里有他的一个老朋友。”莫尔淡淡道。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去追吧。”雷欧道，“我现在就通知飞船启程。” “不。”莫尔道：“启程回帝都。” 雷欧怔住了，他知道上将对于戚罪的执着，不抓住人誓不罢休，为什么突然改变计划，要放弃追捕，返回帝都。 莫尔将手中的信给他，“再不回去，帝都就要翻天了。” 那些世家贵族联名上书，一起向陛下施压，伊文试图帮忙，但参议会也乱了套，伊文被罢免，踢出了参议会。 他必须得赶回去，以免事态发展得更严重。 “那戚罪呢？”雷欧问道。 难道就这么放过戚罪吗？ “你去盯着他，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明白吗？” 莫尔深知戚罪的厉害，不想手下白白送死，于是吩咐道。 “是，上将大人。” 岸边。 “你吐完了没有？”戚罪双手抱胸，有些不耐地看向傅旭尧。 傅旭尧一上岸就吐得脸色苍白，手脚发软，“抱歉，主人。” 他没有坐过快艇，戚罪又开得太快，海面风浪颠簸得厉害，他实在晕得难受，四肢发软，连站也站不起来。 还是戚罪把他拖上岸的。 戚罪没想到傅旭尧坐个快艇居然也能吐成这样，不止晕车，连船也晕，实在太没用了。 傅旭尧看见了戚罪厌烦的神色，只好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努力挤出一抹笑道：“我可以的。” 戚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道：“那走吧。”说着便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傅旭尧却站在原地，犹豫不决，迟迟没有跟上。 戚罪见他没跟上来，不由得蹙起眉头，“又怎么了？” “我···我的衣服···”傅旭尧脸色微红，露出尴尬之色，先前戚罪说让他扮成女人，混到船上会更方便。 虽然傅旭尧不愿意，但戚罪用主人的身份命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但现在已经脱困，他是不是能换回男装了。 “要换也得去市里，我没衣服给你，你现在脱了，就什么都别穿了。”戚罪凉凉道。 傅旭尧也知道戚罪说的是实话，这里没有给他换的衣服。 看着戚罪想要扔下他离开，傅旭尧再不敢多话，只能赶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帕蒂罗斯是一个沿海的繁华大都市，大厦高楼林立，交通四通八达，街上车如流水，和之前他们去过的伯威克小镇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傅旭尧置身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望着广场上的光屏，感觉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奇妙又不可思议。 原来天宫竟是如此的景象，仿佛置身梦境一样。 “喂！你看够了没？”前方传来戚罪的声音。 “主人，那是什么？”傅旭尧好奇地指着光屏问道。 “什么也不是！”戚罪一路上已经回答了太多问题，“快点走！” 大概是古人的缘故，傅旭尧看到这么繁华的大都市，觉得处处新奇，走一会儿就停下脚步，问戚罪问题。 戚罪烦不胜烦，他感觉自己的耐性快要告罄了。 “你还换不换衣服？”戚罪没好气道。 傅旭尧也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女装，赶忙点头跟了上来。 戚罪将傅旭尧带进了一家商场的高级服饰店。 售货员微笑着迎了上来，“先生、女士，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戚罪本来是打算给傅旭尧换回男装的，但瞧见傅旭尧那一脸困窘的样子，突然一股恶趣味涌上心头，指着一件衣服道：“这件不错，给她试一试。” 傅旭尧看着那酒红色的连衣长裙，一下子懵了。 这裙子分明还是女装，戚罪搞什么花样？ 售货员笑着将长裙拿了过来，“女士，这边请。” 傅旭尧脸色僵硬，目光看向戚罪，想要求助。 戚罪不是带他换回男装吗？ 为什么又给他挑了一件女装？ “现在那些人还在追我们，你穿成这样更好。”戚罪轻笑着道。 傅旭尧捏起了拳头，有些恼火。 开什么玩笑？ 他们都跑了这么远，那些人怎么可能追得上？ 戚罪分明是故意耍他。 正要开口时，戚罪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俯身靠近，在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别开口，男扮女装，你想被人当成变态么？” 傅旭尧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憋屈得不得了。 最后，只能在戚罪无理的强权压迫下，走进试衣间换衣服。 戚罪脸上笑容凉薄，他就是故意在耍傅旭尧。 没办法，谁叫一路上傅旭尧这么惹人烦，他不把人扔下已经是发善心了，不过这火气总要想办法发泄一下。 等他的期间，戚罪也换了一套新衣服，为了拖傅旭尧上岸，他之前的衣服也被海水浸湿了，穿在身上有些不舒服。 戚罪挑了店里最贵的一套定制款休闲装，上身是一身白色条纹衬衫，精致钻石袖扣闪闪发光，搭着黑亮的皮带和卡其色长裤，衬得身材越发修长挺拔。 很快，傅旭尧走出了试衣间。 先前的女装也只是半身裙，有衣服和裤子还好一些，现如今换成了连衣长裙，他走起路来感觉十分别扭。 “女士穿得真好看。”一旁的售货员夸赞道，“你们真是天生一对，很少有人能穿得像你们这么好看。” 她将戚罪和傅旭尧误认成了情侣。 傅旭尧瞧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也吓了一跳，简直跟见了鬼一样。 倒不是难看。 相反，傅旭尧本就样貌出众，五官俊朗，戚罪之前给他戴上了假发，扮成有些英气的女子倒也不违和。 就是他的身材稍微高壮了些，但这一袭红连衣裙却恰好完美展现了他身材高挑的优势，上半身的黑色丝巾又恰好挡住了他的肌肉。 看起来，就像个成熟美丽的少妇一样。 傅旭尧看着脸都黑了。 戚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挺好看的。” 这种取笑犹如火上浇油，气得傅旭尧怒瞪着他，当下就要把衣服换回去。 却不想，戚罪拦住了他，“你刚才不是一直想换衣服，我看这身就挺适合你的，就这么穿吧。” 傅旭尧不高兴，想甩开戚罪的手去换。 “听话。”戚罪说了两个字，却是用着不容拒绝的命令语气。 傅旭尧对上戚罪玩味却布满冷意的眼神，他想起自己的身份，不能拒绝戚罪的任何命令。 就算戚罪故意羞辱他，要他难堪，他也得要承受。 傅旭尧只能放开手，咬牙忍了下来。 第132章 抢劫银行 “先生，您对衣服还满意吗？”售货员上前问道。 “满意。”戚罪对镜子里的自己很满意，至于傅旭尧满不满意，他不太在乎。 傅旭尧在一旁黑着脸，明显不满意，但没办法出声抗议。 “那先生，您是刷卡还是支票？”售货员笑着问道。 “我没有钱。”不想，戚罪却开口道。 售货员的笑容僵住了，“先生，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我现在身上的确没钱。”戚罪道，“不过，如果你着急要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取。” 售货员蹙起了眉头，“先生——” “或许你可以问问你的老板再决定。”戚罪朝着售货员道。 售货员犹豫了一下，戚罪身上的衣服价值不菲，而且，看他身上那种倨傲的贵族气质，也不像买不起衣服的人。 于是，他只好联系了老板。 不一会儿，老板过来了，和戚罪聊了两句，然后，便朝着售货员道：“你跟他去取钱吧。” 售货员一脸懵，但听着老板的话，也只能跟戚罪一起去取钱。 戚罪去的地方并不远，就是旁边的一家银行。 售货员完全不懂，戚罪是要拿银行卡取钱吗？ 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把卡给他们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傅旭尧第一次来到银行，看着这宏伟壮丽的大厦感到十分震惊，但他现在的装扮，又有售货员在旁边，他也不敢开口说话，问戚罪这里是什么地方，只能乖乖跟在戚罪身边，闭口不言。 戚罪走到了一个窗口。 “先生想办理什么业务？”柜台的职员问道。 “有纸笔吗？”戚罪微笑着友好问。 职员不明所以，将纸笔拿了出来。 戚罪拿起纸笔，写上字，然后递给了职员。 职员接过纸条，看着上面“打劫”两个字，惊慌不已。 戚罪指了指一旁墙上的光屏，打开让他看。 光屏上显示着帝星最恶名昭着的十大通缉犯，而戚罪的那张脸就排在第一位。 看到这一幕，职员面上血色尽褪，吓得当场晕了过去。 戚罪懵了一下，他没料到一个职员胆子这么小，只好转过头，给了傅旭尧一个眼神。 傅旭尧心领神会，举起拳头，用内力一拳将玻璃砸得粉碎。 戚罪将话筒拿了出来，用扬声器开启了播报模式，转过头，看着吓傻的众人，语态优雅，微笑地宣布道：“各位，不好意思，接下来得耽误大家一会儿时间，我需要抢个劫。” “请大家站在原地，不要乱动。” 然而，话没说完，就有保安举起了枪。 傅旭尧的动作更快，不等保安开枪，便一掌挥出，将拿枪的保安全都打倒在地。 这下子，把想要逃跑的人全都震慑住了。 戚罪拿着话筒，好整以暇地问：“我想问一下，哪个是经理？” 这时，一个瘦小的男子颤抖着举起了手。 戚罪的笑容温和有礼，道：“经理先生，我想取两百万。” “我···我让人去拿···”经理吓得赶忙道。 说着，他赶忙让职员去开保险仓取钱。 钱和命相比，自然是命更重要。 戚罪身后跟着的售货员都吓呆了，这都是些什么人，他以为是要银行取钱，谁知道是来抢钱。 售货员不敢再多待了，他生怕没拿到钱，自己也得死在这里。 于是转头悄悄想走。 却不想，戚罪早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一只手将他拽了回来，“你还没收到钱，怎么能走呢？” 售货员吓得手脚发冷。 不一会儿，银行职员拿着两个手提箱回来了。 里面装得满满当当，全都是钱，他交给了银行经理。 经理要交给戚罪。 “你真合作。”戚罪看着一分不差的钱，面带笑容，却没有接过钱。 而是朝着经理道：“现在你去报警。” 经理愣住了，觉得自己听错了。 戚罪微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去报警啊。” 明显不是调笑的语气，戚罪是真的要他去报警。 经理只能战战兢兢地听从，去报了警。 金海湾，坐落在市中心，是帕蒂罗斯最高的酒店建筑，就算在普通房间住一夜要上万，而要在顶层住，除了钱之外，还要非同一般的身份。 此刻，酒店顶层，地上全都是脱了的衣服。 艾琳诺是最近在帕蒂罗斯红极一时的模特，性情高傲，被称为时尚界的新宠，此刻她正靠在情人的身边，乖巧地像一只猫。 青年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睡得正熟，通讯器的声音响起。 “苏！”艾琳诺戳了戳他，“你的通讯器响了。” “不用管！”青年直接将她搂到了怀里，想继续睡。 过了一会儿，声音停了下来。 但门却开了。 一个身穿正装，戴着黑框眼镜的短发女人走了进来，无视眼前的一片狼藉，直接抬起手，用智能遥控打开了窗帘。 “怎么回事？” “天怎么这么快就亮了？” 躺在沙发上、地下的一群男男女女，先后睁开了眼睛。 阳光从偌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洒在床上青年那绯红的发丝上，白皙精致的面容如同从童话世界走出来的精灵，美到一种令人窒息的地步。 即使像艾琳诺这样绝美出众的名模，和他相比，竟也有些相形见绌。 苏斯南蹙起了眉头，狭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眼睛，瞥见了进来的人，懒懒道：“安琪，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已经下午三点了。”安琪提醒着她的老板。 苏斯南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揉了揉宿醉后有些头痛的脑袋。 昨晚的party开了太久，他都忘记了时间。 安琪让机器人给他的老板送上解酒茶， 苏斯南没想喝，他现在还犯着困，“我记得今天没有会。” “是，但有一个突发事件，您需要了解一下。”安琪道。 “用通讯器打给我不就行了？” 安琪面带微笑，“在来之前，我已经给您打了二十八遍，您一次也没有听。” “行了行了。”苏斯南摆了摆手，“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 安琪将光屏打开，给苏斯南看。 “据悉，新北银行在一个小时前发生劫案，劫匪抢劫完二百万现金却没有离开，还要银行职员报警，据现场画面来看，劫匪可能是曾创下过抢劫上百家银行的记录的帝星头号通缉犯戚罪，目前，警方已经赶赴现场，并将银行团团包围，双方正在谈判中···” 苏斯南看见银行内劫匪的画面，顿时怔住了。 他反应过来，立刻起了床。 艾琳诺抱住了他，有些着急道：“苏！你要去哪儿？” 苏斯南温柔地在对方额头印下一吻，“有点事要处理，下次再找你。” “苏！” 但苏斯南没顾及情人的挽留，伸出手，一旁的机器人早已经准备好了衣服。 换上衣服后，苏斯南便起身匆忙离开了温柔乡。 第133章 苏斯南的钞能力 超级跑车已经在酒店门口停好了。 苏斯南直接开上超跑，耀目的红色跑车如同一团火一样，以最快的速度，直接飞驰到了新北银行。 警方拉起了警戒线，此时正在喊话。 “我们已经将这里包围了，速速投降，释放人质！” “你干什么？”苏斯南完全不顾警方的阻拦，直接开车冲破了警戒线，停在了银行门口，然后，下了车。 “你不能进去！”警察慌忙大喊道。 苏斯南没有理会，径自走进了银行。 “头儿，现在怎么办？” “冲进去！” 眼见着情势越来越不好，警察也只能跟着冲了进来。 然而，看见里面的场景，所有人都呆住了。 戚罪并没有将人质绑住，所有人都各干各的，仿佛根本不是在遭遇抢劫，场面平静得有些诡异。 戚罪甚至还能悠闲地坐在一边，喝着咖啡，抬手打起招呼，“你总算来了。” 这话明显不是对着警察说的。 苏斯南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激动地直接冲上前，想要去抱戚罪。 “诶！小心点！”戚罪手里还拿着咖啡，赶忙伸开手，才不至于让咖啡洒在衣服上。 苏斯南哪里管这些，久别重逢，令他紧紧抱住了戚罪，“老大，你出来了？” “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得被你勒死。”戚罪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被勒断了。 苏斯南慌忙松开手，看着戚罪不太好的脸色，吓得赶忙道：“我太激动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一脸懵。 怎么又跑进来一个人，还和劫匪叙上旧了。 眼见着这冲进来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还有眼下的环境。 劫匪，你应该专心抢银行啊。 这是叙旧的时候吗？ 这时，围住的警察也反应了过来，赶忙举起了枪，“戚罪，你涉嫌抢劫，已经被捕了，快举起手来！” 傅旭尧打算出手将他们打退，戚罪抬手制止了他，看向苏斯南，“处理一下。” 苏斯南会意，走到了为首的警察跟前，“不好意思，警官，这只是我朋友开的一个玩笑。” 警察一点儿也不信，“他抢银行？你说是开玩笑？” “的确是玩笑。”苏斯南道：“这银行是我的。” 银行经理也认出了苏斯南是大老板，吓得赶忙上前打招呼道：“大老板。” 警察看见这一幕，都愣住了。 “你是苏斯南？” 谁都知道，新北银行是属于特纳家族旗下的集团，而特纳家族涉猎的生意极广，是整个帝星都出名的财阀世家。 现任家主苏斯南接掌家族之后，凭借着天才的经商头脑和八面玲珑的交际手段，垄断了帝星的军火生产和制造市场，将特纳家族的财富又推高了几百倍。 苏斯南掌握着最核心的武器和机甲，是帝星各方势力都争相合作拉拢的对象，就算是帝国陛下和联邦元帅都要给几分薄面的大人物。 如今竟然就站在他们眼前？ “不错。”苏斯南微笑道，“我能带我的朋友走了吗？” 警察队长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苏先生，就算他没有抢银行，但他是帝星的头号通缉犯戚罪，您确定他是您的朋友？” “警官，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朋友不叫戚罪。”苏斯南说着，这时，安琪也赶了过来。 随后将身份证递了过来，交给了警察。 警察队长看着手里的证件，上面印着的是戚罪的脸，但却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身份和名字，他半信半疑地让手下去检验。 过了一会儿，手下拿着证件回来了，“是真的。” 警察队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苏斯南早有准备，凭特纳家族的势力，要弄一个真的证件轻而易举。 警察队长眼见着没办法，就要放人时，跟在戚罪后面进来的售货员着急地赶忙开口道：“警官先生，他还拿了我们店里的衣服，没有结账！” 警察队长顿时眼前一亮，朝着苏斯南道：“苏先生，看来我们还是得请你的朋友去警局一趟了。” “没必要那么麻烦。”苏斯南朝着安琪吩咐了一句。 安琪点了点头，连忙去办了。 很快，服装店的店长匆匆赶了过来。 “警官，都是一场误会。”店长一边训斥着售货员，一边向警察道歉，“请放人吧。” 警察队长蹙起眉头，他深知苏斯南的财势，“苏先生，就算你买下衣服，也不能抵消他的犯罪！” “警官，我没有买衣服。”苏斯南道，“我是买下了整个商场，包括这间店铺。” 话音刚落，所有警察都愣住了。 看向服装店店长，对方正陪着笑，一脸谄媚地看向苏斯南，“是的，苏先生是我们的新老板。” “所以，正确来说，店是我的，衣服是我送给他的，他只是拿走了本来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苏斯南好整以暇地问：“警官，还有什么问题？” 警察队长这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斯南带着戚罪一起离开。 离开银行，苏斯南的私人飞船已经等在外面。 戚罪带着傅旭尧，一起上了飞船。 飞船里布置得极尽奢华，仿佛像一个移动城堡一样。 机器人递来了香槟，苏斯南拿起，递给了戚罪。 戚罪接过，紧接着，苏斯南的目光瞥见了戚罪身边的傅旭尧，眼里顿时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小姐，要来一杯吗？”苏斯南的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 第134章 毒蛇与狐狸 傅旭尧看着玻璃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有些好奇，看起来像是酒，他是好酒之人，便也想尝一尝。 当下也没注意到苏斯南的称呼，点了点头。 苏斯南笑着将一杯香槟酒递过来。 傅旭尧接过的时候，苏斯南却故意抓住了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摸了一下。 傅旭尧是个男人，完全没留意到有什么问题，接过酒杯尝了一口，味道虽然不错，但有点淡了。 一口气便喝完了一杯，然后又向苏斯南要。 苏斯南挑了挑眉，笑容玩味，又让机器人准备了一杯，递了过去。 傅旭尧在一边喝酒，苏斯南和戚罪开始叙起了旧。 “话说五年没见，一见面就给我这么大一个见面礼。”苏斯南调笑道，“用不用玩得这么大？” “玩得大吗？”戚罪一点儿也不觉得，“我以为你喜欢这种惊喜，顺道怀旧一下，这可是当年你提议的。” 他当年问苏斯南，短时间内最快赚钱的办法是什么。 苏斯南告诉他，“那你不如去抢银行。” 于是戚罪就听他的话，去抢了一百多家银行，创下了有史以来最高的抢银行记录。 “老大，我当时只是随口一说。”苏斯南有些无奈，他也没想到自己随口的闲话一句，结果造成数百家银行被抢劫一空。 “况且，你要抢也抢别人的银行，干嘛来抢自己的？”苏斯南苦笑道，虽然外界不知道，但实际上，他的这些银行，戚罪都是有股份的。 戚罪自己来抢自己的钱，这是在玩什么花样？ “为了见你啊。”戚罪道。 “见我？” “没办法，你的家那么多，不用这种方法，我见不到你。”戚罪深知苏斯南的习惯，比他还要贪新鲜，居无定所。 不过好在苏斯南有钱，他可以在任何地方买酒店，盖房子，他的情人更是遍布世界各地。 苏斯南听出了他话中的揶揄之意，轻笑一声，“你现在不是学会享受了？” 他一边说着，目光望向了一旁的傅旭尧，意有所指。 过于戚罪一直沉浸在制造岚玉、犯罪和研发武器上，完全不见他有任何的感情生活，也没有半点欲望。 还说什么感情会影响判断力。 想不到现在，戚罪这木头脑袋也终于开始近女色了。 戚罪没懂他的话，想着自己来的原因，便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没问题。”苏斯南问也没问就答应了，笑着搭上他的肩膀，“不过这么久没见，可得让我好好招呼你，晚上我准备了party来欢迎你。” 也不知道是苏斯南的飞船开得稳，还是其他缘故，傅旭尧这次下了飞船，没有之前晕车和晕船的症状。 巨大的飞船缓缓降落，最终稳稳地停在了海边的一个度假庄园。 庄园的面积极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半山，这只是苏斯南其中一处房产。 庄园内的别墅都是用最先进的智能系统控制，傅旭尧一进来，就被里面的超大机甲震撼了。 这也太大了。 庞大的身躯和四肢，简直和巨人一样，金属在阳光下闪着耀目的光芒，比傅旭尧去寺庙里见的神像还要大。 这是他们家里供奉的神吗？ 傅旭尧好奇地伸手想要触碰一下，谁知突然间，巨神的胳膊动了，猛地睁开了眼睛。 顿时吓了傅旭尧一跳。 “小吉，不许吓人。”苏斯南呵斥了一声，笑着朝傅旭尧道：“不好意思，家里的宠物看见陌生人，有点激动。” 宠物？ 这会动的神像居然在这里被当成了宠物。 傅旭尧震撼不已，世界观再一次被刷新了。 戚罪瞧了一眼机甲，“你的新机甲？” 苏斯南轻笑道：“它叫小吉。” “性能不怎么样。”戚罪评价道。 “当然比不上你制造出来的那些了。”苏斯南道，“不过是看着漂亮，当个花瓶摆着而已。” 把几十亿制造出来的机甲当花瓶，也只是苏斯南会这么烧钱了。 “对了，我研究出一些新武器。”苏斯南笑着邀请道，“怎么样？一起去看看，给点意见。” 戚罪对新武器也颇有兴趣，于是点了点头，让傅旭尧留下。 然后他跟着苏斯南一起去了武器库。 苏斯南的庄园如此大，当然不仅仅是家，还有足球场、图书馆、博物馆、实验室，当然最少不了的就是武器库。 他和戚罪一样，都是机甲和武器的狂热爱好者。 武器库里，摆放着世界各地最先进的武器，从枪、炸弹到坦克、战甲全都一应俱全。 苏斯南将他研制好的新武器拿出来，玻璃盒里躺着一枚薄如蝉翼的晶片，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电子纹路。 “这是我最新研究出来的微型炸弹t199。”苏斯南瞧着戚罪，笑着道：“威力至少能炸掉一个城堡。” 戚罪看着上面的纹路，眼里浮现出了一抹兴味，“有意思，你试过吗？” 苏斯南点了点头，从光脑里调了一段录像给他看。 为了测试t199的威力，他可是用了两个帝国世家贵族的庄园和城堡来做实验。 “死了多少人？”戚罪问道。 “第一次只有100个左右，大部分都是受了伤。第二次比较多，大概有1000个。” “这么多？” 苏斯南勾唇一笑，“谁让那天史考特公爵办生日宴会，请了不少人，连我也请了，我没想好准备什么礼物，就送这个给他当贺礼了。” 戚罪听了这话，不由得失笑，“人家一片好心，你就把他的生日变成祭日，斯维特家族没找你报复。” “没有啊。”苏斯南笑着道，“他们又不知道是我干的，我在事后给了他们一笔钱表示哀悼，他们不知道有多感激我雪中送炭。” 戚罪看着苏斯南脸上如狐狸般狡黠的笑，觉得他实在可爱极了。 在犯罪的路上，苏斯南是一个创意极佳又心狠手辣的天才。 与毒蛇的阴冷残忍不同，狐狸看起来更偏贪婪狡诈。 但两人却又有着同样邪恶的天性，这也是他们当初一拍即合，搭档多年的原因。 戚罪是帝星恶名昭着的军火贩子，而苏斯南却是有财有势的武器商人。 从表面上看，两人一个非法，一个合法，不应该有任何交集，即使有，也应该是竞争对手。 但事实却不然，戚罪与苏斯南相识多年，他们一直是合作关系。 由戚罪提供脑子和技术，苏斯南负责原材料和售卖，为了抵抗戚罪的暴行，那些贵族都得从苏斯南手里购买武器。 两人一个做好人，一个做坏人，赚得盆满钵满。 “怎么样？”苏斯南期待着戚罪的夸奖。 “还可以，但威力太小。”对那些贵族来说，辖地的庄园和城堡太多，炸毁一个庄园来说，实在太过小打小闹了。 “没办法。”苏斯南无奈道，“要不被发现，做得又薄又小，这已经是改良过很多遍，威力达到最大的结果了。” “我可以帮你改改。”戚罪道，这芯片的威力远不止于此。 苏斯南眼前一亮，“那就太好了。” 第135章 骗局 客厅里。 傅旭尧坐在沙发上，四处打量，初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他觉得一切都很新奇。 “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安琪上前问道。 傅旭尧刚要回答，突然愣住了，“你知道我是男人？” 他现在明明穿着女装。 之前为了怕人认出来，他一直都没敢说话。 “为什么不知道。”安琪一脸淡定。 傅旭尧对着安琪平静的目光，顿时脸红了，窘迫道：“我不是故意打扮成这样的。” “我明白。”安琪一点儿都不觉得傅旭尧打扮成这样有什么奇怪，“boss他们大概一会儿才能出来，您吃点东西吧。” 紧接着，安琪让机器人端来了茶点。 傅旭尧看着眼前这一桌精美的茶点，是各种花的形状，五颜六色，觉得很特别，拿起来尝了一口，味道是从未吃过的美味，花香十足。 “这是你做的？”傅旭尧惊讶地问。 “先生您说笑了。”安琪也没料到傅旭尧会这么问。 像苏斯南这种阶层，已经很少用人类厨师，别墅里全都是机器人，就算有些外表做得像仿真人类，但也依旧是机器人。 “我没有做饭这种功能。”安琪显然不是一个低级家居机器人的类型，她是苏斯南的助手，是高等级的仿生人。 功能？ 傅旭尧觉得安琪的说法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这是什么？”傅旭尧指着一瓶绿色的液体问道。 “这是能量饮料。”安琪道，“检测到您的身体之前有过晕车和晕船的迹象，流失了一些能量，这可以补回您流失的能量。” 傅旭尧有些惊讶，安琪连这也能看出来。 实在太神奇了。 他拿起了玻璃瓶，大胆尝了一口，味道甜甜的，倒是不难喝。 于是直接将一整瓶喝了下去。 感觉身体里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涌现出来，蔓延到了四肢。 这种力量与内力不同，不需要他提气运劲，而是直接就溶于他的血脉之中。 大脑仿佛一瞬间清醒了许多，之前虚弱恶心的状况全然一扫而空了。 “好厉害的神药。”傅旭尧看着空了的玻璃瓶，觉得这个时空的药实在太厉害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声响。 是有客人上门了。 “先生，不好意思，我去处理一下。”接着，安琪便去接待客人了。 傅旭尧倒没想太多，慢条斯理地品尝着点心。 然而，不多时，便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吵嚷声。 “我来找苏斯南！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boss不在，您没有预约不能进去。” “预约？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艾琳诺都快气疯了，安琪明明不久前才在酒店看见苏斯南从她床上下来，现在居然挡着她，“信不信我让你老板解雇你！” 安琪神色平静，“我相信您有这个意图，但您没有这种能力。” “你！”艾琳诺气得火冒三丈，“我不跟你说！我要见苏斯南！苏——” 艾琳诺一把推开了安琪，一边喊着，一边闯进了大厅。 正好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吃点心的傅旭尧。 “她是谁？”艾琳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武器库里。 看完了苏斯南研究出来的最新武器，戚罪随手拿起一柄银白的马格南来，抬手掂量了两下。 “要试试吗？”苏斯南将子弹递给他。 戚罪动作利落地装好了子弹，熟练地就像是本能的肌肉记忆，然后冲着靶子快速开枪，整个过程都不超过五秒。 “砰砰砰——”三声，连中靶心。 “啪啪啪——”苏斯南鼓起了掌，“你的枪法还是这么厉害。” “你的枪也不错。”戚罪的脸上露出笑容，难得称赞了一句。 之前他拿到的枪和子弹质量都太差了，尤其是在绯江时空的时候，就算经过他改装，材质始终太差。 不像苏斯南这里的枪和子弹，用的都是帝星最昂贵的材料制成，手感和杀伤力跟那些一般的枪械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我听说莫尔已经回到了帝都。”苏斯南在旁道。 戚罪神色淡定，“嗯。” “岚玉怎么样了？”苏斯南询问道。 “我去了两个世界。”戚罪道，“拿到了两颗原石，但我的时间不够了。” “那怎么办？”苏斯南蹙起眉头，“要不我再去干扰一次能量？” “不必了。”戚罪道，“我都出来了，再做这些小动作没有用。” 当初是戚罪吩咐苏斯南干扰了帝星和其他时空的能量波动，造成了一种其他时空即将崩塌的现象。 这样陛下才迫不得已会颁布减刑任务，让戚罪从星狱出来。 现在，岚玉出现的变化已经脱离掌控了。 原石离开了岚玉，尽管他已经做完了任务，又选好了新的守护者，让那两个时空看起来恢复成平静的样子。 骗过了所有人，但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那些时空终究还是要毁灭。 重要的是毁灭的时机，在毁灭之前，他得要拿回所有的原石。 第136章 花花公子苏斯南 客厅里。 艾琳诺死死盯着傅旭尧，心里生出了一股危机感。 她知道苏斯南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毕竟他长得又帅又有钱，到哪儿都围着一群狂蜂浪蝶。 苏斯南又为人风流，天性好玩，换女朋友就跟换衣服一样。 但艾琳诺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她觉得自己是不同的，毕竟苏斯南可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追她。 她矜持了许久，直到三天前才答应和苏斯南在一起。 艾琳诺觉得她已然完全征服了这个花花公子，作为这个家未来的女主人，对于家中突然出现一个如此美貌的女人，立刻起了敌意。 “他是老板的客人。”安琪回答道。 艾琳诺蹙起了眉头，“你不是说苏斯南不在我不能进去，为什么她可以坐在这里？” 傅旭尧吃着点心，对眼前发生的事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看起来，这个泼辣的女子似乎是在说他？ “这是老板交待过的。”安琪如实说道。 戚罪和苏斯南走之前，让傅旭尧待在这里。 但这种实话，听在艾琳诺的耳中，就变了另一层意思。 苏斯南竟然让一个女人随意出入他家！ 这女人和苏斯南一定关系不浅！ 嫉妒的火一下子涌了上来，艾琳诺气得直接冲上前，将桌上的茶点全都掀翻在地，指着傅旭尧怒骂道：“你这个狐狸精，居然抢别人男朋友，你还要不要脸？” 傅旭尧愣住了。 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艾琳诺看见傅旭尧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顿时更加恼火，“你还装傻，我告诉你，我才是苏斯南的女朋友，识相地就快滚出去，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傅旭尧听了这话，才明白感情艾琳诺误会了他和苏斯南的关系。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 他刚想解释，突然意识到自己穿着女装。 一出声就露馅了。 艾琳诺见傅旭尧不说话，也不走，气得冷笑道：“你以为你不说话装可怜就行了？我可不吃这一套！” 说着她朝安琪命令道：“你找人给我把她扔出去！” 安琪面无表情道：“我没有权力这么做，而且，您现在的行为已经冒犯了boss的客人，我劝您立刻向他赔礼道歉。” “我向她道歉？”艾琳诺觉得荒谬不已，“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艾琳诺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傅旭尧，觉得这是对她的一种无声挑衅，“你这个贱人，不走是吧？我非把你扔出去不可！” 说着就要伸手去拽傅旭尧。 傅旭尧蹙起眉头，他当然不可能和一个泼辣女子一般见识，而且对方和苏斯南似乎还有着非常亲密的关系。 苏斯南是戚罪的朋友，又是第一次见面，他也不想得罪。 何况男女授受不亲，正愁着如何在不伤害艾琳诺的情况下将她甩开，就见一旁站着的安琪出手了。 她的动作很快，快到傅旭尧都看不清。 安琪直接一只手拽住了艾琳诺，然后毫不客气地将将人扔了出去。 艾琳诺的背脊狠狠摔在地板上，痛得惨叫出声。 傅旭尧都惊呆了，这里的女子都这么武艺高强吗？ “你居然打我？”艾琳诺还没有出过这种丑，顿时哭着大喊道：“我不会让苏放过你的！苏你快出来！” “怎么了？”苏斯南和戚罪参观完了武器库，一回来就看见了这种场景。 点心撒了一地，地板上一片狼藉。 艾琳诺完全没有往日的名模仪态，狼狈地坐在地上大声痛哭，看见苏斯南，赶忙爬起来，扑到了他的怀中。 苏斯南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人，“艾琳诺？你怎么来了？” 艾琳诺有些心慌，“人家想见你。” 苏斯南笑叹道：“宝贝，我们才分开不到半天。” 艾琳诺听见苏斯南对她如此宠溺的话语，顿时有了底气，“苏！我要你开除她！” 苏斯南看了一眼安琪，想起艾琳诺方才的样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宝贝，别闹脾气了，我还有事要忙，你先回去吧。” “我不！”艾琳诺不高兴道，“她根本没把我当女主人，不但不让我见你，刚才还打我！你怎么会请这样没素质的员工？” 苏斯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忍着脾气，笑着哄道：“是她不对，我下次让她给你赔罪好不好？” “不好！”艾琳诺却不依不饶道：“我就要你开除她！还有，为什么你家里还藏着一个女人？” “女人？”苏斯南顺着艾琳诺的手指，目光投向了傅旭尧，再瞧见地上的一片狼藉，笑容顿时消失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苏斯南意识到，这好像不止是艾琳诺和安琪两个女人的问题，还牵扯到了傅旭尧。 艾琳诺没注意到苏斯南的神态变化，还一味地哭诉着苦，“我只说我是你女朋友，结果她就推我，还打我！苏，今天有她就没我！你赶她走！我不想见到她！” 但这回的苏斯南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继续哄她。 “好吧。”苏斯南叹了口气。 正当艾琳诺得意高兴之时，下一刻，苏斯南却放开了手。 接着，安琪走过来，伸手请她离开。 艾琳诺顿时懵了，“苏？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赶我走？” “宝贝，我也不想，不过你都说了，有她就没你。她是我朋友的女伴，我不能赶她走，所以，就只能你走了。” 朋友的女伴？ 这不是接近苏斯南的女人吗？ 一听苏斯南要让她走，艾琳诺顿时慌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苏斯南微笑着道：“不必多说了，安琪会把钱打到你的卡上。” 钱？什么钱？ 第137章 新猎物 外界传闻，苏斯南虽然为人风流花心，但对每个女友出手都十分大方，分手后那些人都会收到一笔钱或者是名贵礼物，当作分手费。 这也是为什么苏斯南的情人虽然多，但从来没人在分手后说过他不好的缘故。 “你要跟我分手？”艾琳诺不可置信道。 她不敢相信苏斯南真要和她分手，他追求了自己一个月，现在他们在一起才只有三天。 “我也不想这么快，你知道，我喜欢你，可你冒犯了我的朋友，他不喜欢你，我也只能跟你说分手了。” “不要！”艾琳诺不愿接受这种结果，“我不要分手！” 哪有人会因为朋友不喜欢，而和自己的女朋友分手的？ 简直太荒谬了！ “我可以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来找你！我现在就回去，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们还像之前一样好不好？”艾琳诺这回是真哭了。 “宝贝，别闹得这么难看。”苏斯南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温柔地替她拭去泪水，“这都不像你了，你明天还要拍杂志，眼睛哭红就不好看了。” 连分手都这么温柔，艾琳诺不舍地看向苏斯南。 但她看到了苏斯南眼里一点感情也没有，顿时身上涌起了一股寒意。 苏斯南是真的不想要她了。 再纠缠下去，一旦撕破脸，她只会自取其辱。 对方可以选择好聚好散，也可以让她身败名裂。 苏斯南的温柔是裹了一层蜜糖的刀，别试图去探究得太深，结果只会遍体鳞伤。 艾琳诺心痛难当，但她不敢惹苏斯南不快，只好乖乖跟着安琪离开了。 “你又把人家姑娘弄哭了。”从头看到尾，看了一场戏的戚罪在旁揶揄道。 “诶，这可是你弄哭的。”苏斯南道，“要不是为了给你的人出气，我也不至于这么快没了女朋友。” “这也能算在我头上？”戚罪嗤笑一声，“你只不过是拿这个当借口罢了。” “被你看出来了。”苏斯南挑了挑眉，勾起唇角，笑容凉薄，“其实我也打算跟她分手了，你不知道她的脾气有多差多烦人。” “那你还追求她？” “因为她难追啊。”苏斯南喜欢美人，更喜欢追求高难度，越不容易追的，他的兴趣就越大，“我可是花了一个月才追到她的。” “但你不到三天就甩了她。” “戚罪，你不懂感情的有趣之处，在于过程而不在于结果。”苏斯南享受追求人的乐趣，就像是玩游戏一样，攻克一道道关卡，成功的时候，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神满足感。 至于成功之后得到的女朋友，就像是通关后附赠的奖品，可以摆着欣赏两天，不过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傅旭尧在沙发上坐着，听到苏斯南的这些话，心中嗤之以鼻，对他的观感也跌到了谷底。 喜欢玩弄女人感情的花花公子，滥情的人渣，戚罪怎么会有这种可恶的朋友？ 夜晚，庄园里灯火通明。 苏斯南喜欢热闹和聚会，整日开party，这一点自从戚罪与他相识便习惯了。 但戚罪对这种场面没多少兴趣，他更喜欢多花些时间在研究新武器和机甲上面。 对他而言，这种华而不实的享乐主义毫无价值。 傅旭尧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party，在月影皇朝这种守礼的时代，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些男女居然在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 甚至还有当场接吻脱衣服的，实在有伤风化。 傅旭尧想去找戚罪，但来得客人太多，庄园又太大，不但没找到戚罪，而且走着走着就迷了路。 走到了楼上，便听到了一阵喘息声，看见了令人面红心跳的一幕。 大理石柱前，女子香肩半露，男人埋首在女子的颈间，一只手抓着对方的头，另一只手扯着她的衣服。 傅旭尧从前在军中向来管治森严，洁身自好，连青楼楚馆都很少去。 撞见此等香艳场景，当即脸就红了。 转身想要离开，但他的脚步声已经惊扰了两人。 男人松开手，抬起眼眸，正好和傅旭尧对视，唇角微微勾起。 傅旭尧看见男人的样子，也顿时愣住了，居然是苏斯南。 “苏？”女人不明白为什么苏斯南突然停下了，顺着苏斯南的目光看去，就看见了对面的傅旭尧。 见苏斯南直勾勾地盯着傅旭尧，脸色顿时变了，她搂住苏斯南，还想继续，却被苏斯南拉开了。 女人心知苏斯南这是又有了新猎物。 她不甘自己花费了好半天工夫才能和苏斯南亲近，但都做到一半了，苏斯南又看上了别人。 女人气恼不已，只好穿上衣服，踩着高跟鞋走了，路过傅旭尧身边时，还狠狠瞪了她一眼。 傅旭尧一脸莫名其妙，他也打算离开，继续去找戚罪。 “小姐，打扰了别人的好事，就这么走了么？”苏斯南脸上笑容邪肆，目光玩味地瞧着他道。 傅旭尧蹙起眉头，他又不是故意的。 苏斯南想怎么样？ 苏斯南拦住了他，从一旁的酒台上拿起两杯红酒，“陪我喝一杯。” 傅旭尧对苏斯南一点好感也没有，更不想跟他喝酒，便想推开他。 苏斯南嘴角噙着笑，“相识就是有缘，我好歹也是戚罪的朋友，这么不给面子？” 傅旭尧冷着脸，他不想理苏斯南，但苏斯南提到戚罪，毕竟对方是戚罪的朋友，他不能让戚罪为难。 于是，只好拿起酒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又夺过了苏斯南手里的那杯，也一并干了。 苏斯南手里一空，本来是想和美人一起喝，结果对方全都喝了。 这出乎意料的豪气做派，倒是有趣。 苏斯南挑起眉头，他鲜少见这样喝酒的女人，傅旭尧从头到尾都没有跟他说一句话，那冷傲的面容激起了苏斯南的挑战欲。 “小姐好酒量。”苏斯南说着，又故意拿了一杯混合过的烈酒，递给傅旭尧，“再尝尝这杯。” 傅旭尧对酒有着很大的嗜好，帝星的酒与他之前所处世界的完全不同，便也来了尝试的兴趣。 味道确实新鲜。 他第一次喝这种多种混合的烈酒，不像之前喝的香槟和葡萄酒，这酒的味道更加浓烈，更合他的口味。 于是，他将酒杯给苏斯南，让他再来一杯。 苏斯南讶异地看向傅旭尧，又递了一杯给他。 傅旭尧站着喝不舒服，索性直接席地而坐，常年在外行军打仗的将军，习惯了风餐露宿，没有太多讲究。 苏斯南觉得有意思，便也坐到了他身边，将酒一杯杯地递过去给他。 傅旭尧一连喝了好几杯，脸颊有些微红，但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味道如何？”苏斯南在旁问道。 傅旭尧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味道是不错，但可惜在旁边跟他一起喝酒的是苏斯南，不是戚罪。 傅旭尧想起自己曾经和戚罪在天河镇一起喝过的冰酿。 还是那味道最好。 苏斯南见他点头又摇头，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你一句话也不说，难道是个哑巴？” 第138章 他是男人 傅旭尧当然不是哑巴，但他记着自己现在是女人装扮，不能说话。 苏斯南见此轻笑一声，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凑近问：“我记得戚罪最怕闷了，你这么不会说话，他是怎么喜欢你的？” 傅旭尧喝得微醺，没有注意到苏斯南的动作，他听到了苏斯南的话，神色有些低落。 戚罪并不喜欢他。 这一路上他都能看得出，戚罪对他的厌烦。 当初在月影时空，戚罪身边有那么多人可以选择，一直细心服侍他的阿清，会说好话讨他高兴的宋秋池，还有文采出众的皇甫昭。 但戚罪却偏偏选择了带他一个人回来。 这让他以为他在戚罪身边是不同的。 然而并不是，戚罪带他在身边，只是因为他的武功内力好，在戚罪的眼里，他只是一件趁手的工具。 戚罪了解他的一切，而他却对戚罪一无所知。 在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他有很多事很多东西都不了解，别说去猜戚罪在想什么，他甚至连和戚罪正常沟通都做不到。 傅旭尧心中苦涩，他觉得十分无力。 苏斯南瞧见了他失落的神色，眸中泛起一抹暗光，“戚罪不容易讨好，不如考虑一下换个人，要不要和我试一试？” 说着，他伸手就要吻上去。 傅旭尧吓了一跳，一把推开他，“你干什么？” 苏斯南听见他这明显是男人的声音，顿时一脸惊愕，“你是男人？” 傅旭尧这时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苏斯南是想对他意图不轨，看着苏斯南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脸色骤变。 “你这个小白脸！”傅旭尧怒从心起，抬手就是一拳，将他狠狠摔在了地上。 苏斯南挣扎着和傅旭尧打了起来。 但他完全不是傅旭尧的对手。 三两下就被制服了，苏斯南被压倒在地，傅旭尧扭住了他的一只手。 “你们在干什么？”就在两人纠缠之际，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戚罪站在不远处，正看着他们。 “主人！他非礼我！”傅旭尧赶忙松手起身，下意识地想要解释。 这话一出，戚罪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他？非礼你？” 苏斯南一向玩得很开放，但以戚罪对他的了解，苏斯南喜欢的都是名模美女，怎么会对傅旭尧一个大男人有兴趣。 “是啊。”苏斯南眼珠一转，也立刻道：“你是男人，又是老大的朋友，我怎么可能非礼你？明明是你一来就赶走了我的女伴，还要打我！” “你！”傅旭尧被他这说谎不眨眼，颠倒黑白的样子气炸了，“你这个混蛋！” 说着，他就恼火地挥拳朝苏斯南打去。 “够了！”结果，却被戚罪拦住了。 “主人，你听我解释。”傅旭尧想要辩驳。 但戚罪完全没兴趣听，“你还想给我找多少麻烦？” 一路上，傅旭尧都在挑战着他的耐性。 戚罪有太多事要做，根本没时间耗在教傅旭尧身上，他需要的是一个帮手，不是一个晕车晕船，整天询问，什么也不懂的蠢货跟班。 “主人···”傅旭尧的脸色惨淡，青白交加，仿佛被抽取了灵魂。 他最害怕的就是戚罪这种厌烦的表情。 戚罪转身就走，完全不想再管他的事。 苏斯南连忙跟了上来。 下了楼，戚罪走到了实验室，递给苏斯南一张清单，吩咐道：“我需要一些改良炸弹芯片的材料，还有，我有一个机甲，需要升级一下状态。” 实验室的台上，正躺着一个人形机甲。 正是他从岚玉带回来的翼。 苏斯南看了一眼他需要的材料，“我让人去找。” 戚罪点了点头，开始继续在主控台上调整数据。 苏斯南瞧着他，却没有离开，面露犹豫之色，“老大，刚才的事是我不对，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那样动不动就打人的家伙，带在身边也实在太危险了。” “苏斯南。”戚罪抬起眼眸，“好玩吗？” 苏斯南面上露出一抹心虚之色，“老大，你说什么？” “你玩女人也就算了，别把主意打到我身边的人上。”戚罪冷冷道：“傅旭尧不会说谎。” 苏斯南的确是把傅旭尧当成了女人，想打他的主意，但没料到傅旭尧是男人，结果他被揍了一顿，自食恶果。 “我没有。”苏斯南撇了撇嘴，辩驳道：“我以为他是你的女人，只是想跟他开个玩笑，试探他一下罢了。” “是试探还是引诱，你自己心知肚明。”戚罪不悦道，“故意让人通知我，叫我撞见你们在一起，如果傅旭尧不是男人，现在他已经跟你在床上了。” 苏斯南是故意设计引诱傅旭尧，又灌他喝酒，就是想让戚罪将人赶走。 谁知发现傅旭尧是男人，之前的计划行不通了，于是只能转头换一个借口。 “老大，我也是为你着想，要是能被我引诱，说明她对你并不真心。”苏斯南不觉得自己有错。 戚罪身边从来没有女人，感情上更是一片空白，突然出现一个，苏斯南本能起了疑心，他也是为了戚罪，担心戚罪被人骗。 “他是我用岚玉带回来的手下。”戚罪将傅旭尧的来历告诉了苏斯南。 苏斯南一脸惊讶，“岚玉真的可以带人回来？” 之前岚玉只是能将人的意识传递到不同的时空，还需要附身的躯壳，现在居然已经进化到连躯壳也能一并传送过来？ 当初岚玉只能魂穿的原因，是来自于时空禁制。 因为身穿意味着一个人的身躯会进入另一个世界，也就是说，原世界会莫名少了一个人，而另一个世界则会多一个。 这变化看似微小，但后果却是极其危险的。 试想一下，如果身穿的人多了，那么时空的平衡将会被彻底打破。 甚至导致一些世界里空无一人，而一些世界却同时装载了多个时空的人。 没有规则和禁制的约束，世界将会变得彻底混乱无序。 而这恰恰是戚罪所想要看到的局面，“规则本来就是用来打破了，不毁灭，就没办法重建。” 戚罪的目光望向苏斯南，“傅旭尧还有用处，他对我很忠心，所以，别在我面前搞这些小动作了。” 在那宛如君王般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苏斯南面色僵硬，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我知道了，不会再有下次。” 第139章 最佳损友 翌日上午。 安琪给傅旭尧带回来一套休闲男装，傅旭尧卸了妆，摘去假发，换回了正常男人的打扮。 下了楼，看见戚罪坐在沙发上。 就想上前找戚罪解释，却被苏斯南在半途拦住了，“小傅。” 傅旭尧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本来他对苏斯南这种花花公子就没什么好感。 昨晚苏斯南的行为，更是加重了他对苏斯南的憎恶。 傅旭尧甩开了苏斯南的手，“走开！” 如果不是戚罪在这儿，他一定会把苏斯南再揍一顿。 苏斯南也不生气，而是笑着道：“别这么小气嘛，昨晚都是一场误会，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我不觉得这是个玩笑。”傅旭尧的眼里尽是嫌恶。 苏斯南这种轻浮好色的小白脸，是傅旭尧打心底里最瞧不起的。 还狡猾地颠倒黑白，胡说八道，害得他被戚罪误会，要是有把刀，他都想把苏斯南大卸八块。 “那就当是我不对，你昨晚也打过我了，也算是扯平了。”苏斯南笑着道，“你是老大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来，喝了这杯茶，就这么一笔勾销吧。” 傅旭尧看着苏斯南递过来的茶，一脸反感。 但目光望向戚罪，见戚罪什么表情也没有，连眼皮也没抬，心里越发憋闷。 戚罪和苏斯南是关系不一般的朋友，而他只是戚罪的手下。 现在他们还在苏斯南的家中作客。 要是他再僵持下去，揪着不放，只会令戚罪难做。 傅旭尧只好忍下怒意，接过茶，喝了下去。 苏斯南拿了一支雪茄，递给他。 傅旭尧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苏斯南又给了戚罪一支，熟练地剪开，点着火，才递给戚罪，笑着道：“我记得你喜欢这个口味。” 戚罪接过雪茄，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扬起唇角，“哪儿弄来的？” 这个烟草的味道与寻常不同，特别又稀有，他记得已经停产了。 “我花钱找到了那个公司老板，买下了他整个公司。”苏斯南笑容灿烂，“还有种植这种烟草的配方。” 果然还是苏斯南的脾气，看上的东西不管花多少钱都要得到。 傅旭尧在一边看着戚罪两人一边抽雪茄，一边聊天，同样放松闲散的姿态，甚至连一些细微的小动作都默契地一模一样。 心里莫名有些怪异。 他看着手里的雪茄，按着苏斯南处理的方法剪开，点着了火，看着冒起了轻烟，然后用三只手指夹着。 学戚罪一样，放到嘴里，吸了一口。 “咳咳咳~”下一秒，呛得他立刻猛得剧烈咳嗽起来。 这是什么啊？ 傅旭尧一脸苦相，这时，听见说话声停了。 傅旭尧抬起眼眸，见戚罪和苏斯南两人正看着他。 戚罪倒是没什么表情。 苏斯南看见他脸上皱成一团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就这样，两人在庄园里住了下来。 虽然苏斯南道了歉，但傅旭尧对他依旧没有好感。 苏斯南倒是对他很有兴趣，经常叫他一起玩，见他古人一般的举止，还好奇地问他月影时空的事。 “你们那个时空有多少人？” “你的身手挺不错，老大说你有内力，什么是内力啊？” “你们那里的皇后王妃长得什么样？比你还漂亮吗？” “你烦不烦？”傅旭尧恼火道。 苏斯南那种像是研究什么新奇异类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苏斯南扬起唇角，“我没去过才好奇，老大，早知道其他时空这么好玩，当初你应该带我一起去的。” 戚罪听了这话，不置可否，“帝星的女人还不够你祸害？” 苏斯南被戳穿了心思，摸了摸鼻子，笑着道：“爱美之心嘛，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心没感情的怪物。” 戚罪冷淡地讥诮道：“那也比你一个黑心狐狸好得多，你小心有一天死在女人的床上。” 苏斯南轻笑一声道，“连女朋友都没有一个，我看你是嫉妒。”接着，他看向傅旭尧，“小傅啊，你说是不是？” 傅旭尧才不给他面子，冷冷道：“主人如果想要女人，随时都可以，他才不像你那么随便。” 苏斯南失笑道，“小傅，一看你这话，就知道你也没有女朋友，女朋友是追来的，不是要来的。戚罪的外表是看着不错，但他那种差劲的脾气，不会有女人能受得了。” 瞧着傅旭尧一脸冷漠的样子，苏斯南好心凑上来道：“这样吧，小傅，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再给你开每个月一百万的工资，以后别跟着你主人了，跟着我当我的保镖怎么样？” 傅旭尧毫不犹豫地推开了苏斯南，“我不需要什么女朋友，也不要钱，我的主人只有一个，永远也不会变。” 苏斯南见此，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还真是像戚罪说的。 傅旭尧对戚罪也过于忠心了，比他的那些仿生机器人还要老实无趣，甚至看着都有点傻了。 不过也是，像戚罪这样的怪物，他挑选的手下肯定也得有点毛病。 这时，安琪走了过来。 “boss，您要查的事有消息了。”安琪将光屏打开。 苏斯南好奇地抬眼看去。 “最近有一个拍卖会举办，据说原石是其中一件拍品。”安琪朝着苏斯南道。 戚罪神色微动，“在什么地方？” 安琪将位置调了出来。 这下，苏斯南和戚罪的脸色都变了。 “在阿里卡。” 戚罪曾经生活的故地。 这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老大，你不能去。”在戚罪开口之前，苏斯南抢先开口道。 但戚罪在看见原石消息的那一刻，便已经有了决定，“给我一架飞船，还有武器。” 苏斯南心知原石对戚罪的重要性，看着戚罪去意已决，他阻止不了，叹息道：“需要机甲吗？” “我有翼就够了。”接着，戚罪瞥见了傅旭尧，“他留在这儿。” 傅旭尧震惊不已，“主人，你不带我走吗？” 第140章 傅旭尧vs苏斯南 “你现在不适合跟着我。”一路上，傅旭尧已经让他够烦了。 戚罪本来带傅旭尧回来，就是看中了傅旭尧的武功内力，而且他常年行军打仗，对战争也很有经验。 但来到帝星之后，戚罪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想法过于草率了。 他忘记了时空间的科技差异。 傅旭尧生活在冷兵器时代，他没有接触过机甲，甚至都不会开枪。 戚罪没有照顾人的习惯，他不打算带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生活白痴一起办事。 “主人！”傅旭尧慌了，“不要丢下我！我还有用的！” “你有什么用？”戚罪问道。 “我什么都能做。”傅旭尧赶忙道，“我还有武功，可以帮主人对付敌人。” “以你目前的能力，帮不了我。”戚罪如实说道。 傅旭尧的武功只能对付平民和普通警察，一旦遇上能够驱使机甲的战士，就会毫无办法。 “主人——” “你不相信？”戚罪伸手指向苏斯南，“和他打一场，如果你赢了，我就带你走。” 傅旭尧愣住了，他看向苏斯南，对方正朝着他微笑。 这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小白脸，他一拳就可以打倒。 戚罪是说真的？ “好。”傅旭尧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苏斯南偏头看向戚罪，“来真的？” 这个傅旭尧可是戚罪的手下，他一玩就废了。 “你说呢？”戚罪目光凉薄。 苏斯南这下明白了。 傅旭尧还有用，教训一下就行了，别动真格。 看来他得选一个弱点的机甲。 目光望向了庭院中的小吉。 就你吧。 傅旭尧和苏斯南一起站在了庭院里。 傅旭尧没有将苏斯南放在眼里，毕竟他之前才揍了苏斯南一顿。 他肯定可以打赢苏斯南。 但毕竟苏斯南是戚罪的朋友。 如果打得太惨，也许会让主人不高兴，他还是得收着点力。 “你先出招吧。”就在犹豫这时，对面的苏斯南开口了。 苏斯南面带微笑，大方地让傅旭尧先出手。 傅旭尧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本来还想对苏斯南手下留情的，但瞧见这温柔的笑容，就想起了那天晚上。 心底的怒气和敌意又冒了出来。 这人实在欠揍，傅旭尧心想着，一边握起了拳头。 反正也是主人要让他打的，他不需要顾及那么多，打赢就行。 于是，傅旭尧运起了内力，一拳打了出去。 强大的内力一时间卷起了沙尘，汹涌澎湃，朝着苏斯南砸了过去。 苏斯南不闪不避，依旧站在原地。 “砰——”的一声，拳劲砸上去时，碰到的却不是人体。 钢铁般的机甲坚硬得连子弹也打不穿。 傅旭尧瞪大了眼睛，眼前是一片耀目的金光，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阴影之中，抬头往上看，就看见挡住了自己一拳的庞然大物。 正是他之前在庄园一进来时看见的巨大“神像”。 这是怎么回事？ 神像居然会动？ 苏斯南不急不缓地迈步走来， 神像竟也随着他移动。 这是什么妖术？ 傅旭尧挥出一掌，但那神像竟然毫无损伤。 苏斯南抬起一只手，紧接着，神像也做了同样的动作，直接将傅旭尧整个人四肢凌空，猛地拎了起来。 “放我下来！”傅旭尧吼叫着，试图抵抗，但力量相差太过悬殊。 强大的力量压迫，直接将傅旭尧全然击垮。 无论傅旭尧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苏斯南的机甲控制。 “小吉，玩玩就行了。”苏斯南对机甲下达了指令。 神像仿佛听懂了人言，眼睛里闪烁出了一道金光，然后，就拽着傅旭尧在半空中抛来抛去，果然就像小孩玩一个趁手的玩具娃娃一样。 等到傅旭尧被玩得筋疲力竭，连嘶叫的力气也没有。 小吉这才甩开手，将傅旭尧扔了出去。 傅旭尧狼狈地趴在地上，脸色苍白，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也没有，双目泛红，眼里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他输了！ “怎么样？要再来一次吗？”苏斯南好整以暇地站在他跟前，笑着问道。 傅旭尧咬着牙，狠狠瞪着他，像是要从苏斯南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但他现在连碰一下苏斯南的衣角也做不到。 “你用了妖术，操控神像算什么厉害，有本事就和我正面打一场！”傅旭尧不甘心道。 苏斯南微笑着道：“成王败寇，无论用什么方式，输了就是输了。” 傅旭尧心中恼怒，他承认自己低估了苏斯南。 没想到苏斯南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傅旭尧一生最引以为傲的是两件事，兵法和武功，他之前输给了戚罪，但他认可戚罪比他要强。 可如今，败在苏斯南这种小白脸的手里，令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 戚罪走到了他跟前，“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不能带着你了。” 傅旭尧抬眸望向自己的主人，就像一只失败的斗牛犬，红着眼睛，心里难受，眼中泛起了委屈的泪光。 “主人——” “你的武功很好，但在这里，光有武功是不够的，你需要有更多的能力才能生存下来，你留在这里，苏斯南可以教你，他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傅旭尧眼中泪光闪动，“主人，你不是要抛弃我？” “你觉得我将你带来这里，就是为了扔下你？”戚罪俯瞰着他，一脸嫌弃，像是他说了什么白痴的蠢话。 但傅旭尧听到这句话，看见他嫌弃的神情，心却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脸上也露出来笑容。 戚罪不带走他，不是厌烦他，而是不想他有危险。 戚罪一心都是为了他着想。 是希望他能从苏斯南身上学到更多的能力，才将他留下。 戚罪不明白他在傻笑什么，朝着他伸出了手，“起来吧。” 傅旭尧对着戚罪伸过来的手，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他小心地搭上了那只手。 戚罪拉着他站了起来。 傅旭尧接受了他不能跟着戚罪一起走的现实。 目前的他帮不上戚罪，相反，他可能还需要戚罪的保护。 傅旭尧不希望自己成为戚罪的包袱。 他只能留下。 理智上理解了，但情感上还是有些不舍。 “主人，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傅旭尧小心翼翼地问道。 戚罪深谙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道理，“这要取决于你有多听话，学东西有多快。” 傅旭尧听了这话，顿时心中生出了希望。 像苏斯南这种小白脸都会的，他也能学会。 戚罪对他寄予厚望，他一定不能辜负戚罪的期望。傅旭尧心中暗下决心，他绝不会输给苏斯南。 他要尽快学会一切，然后就能成为戚罪身边最有能力的帮手。 第141章 少年乌巴 傅旭尧就这样被留了下来。 而戚罪则是驾驶着从苏斯南那里借来的飞船，带着武器，踏上了前往阿里卡的路途。 飞船上，戚罪按照预定的航线开启了自动行驶。 接着打开了控制面板。 他的身份太显眼了，不适合出现在阿里卡。 戚罪在面板上滑动，打算选一个新身份。 “星盗头子···火器商人···二等中尉···” 在翻到一个画面的时候，戚罪停下了手。 “魔术师哈利，常年在各大舞台表演，私下却是一个喜欢偷窃珠宝的大盗，对一切的名贵宝物都非常感兴趣。” 戚罪看着哈利的模样，唇角扬起。 就他了。 戚罪躺进了换身舱里。 系统开始对他的身份和外貌进行改变。 飞船降落在了阿里卡。 一个身材高挑，头戴礼帽，身穿三件套纯白西装的黑发男子，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拄着长杖，抬脚迈步从飞船上走了下来。 他的长相看起来俊美儒雅，手指上戴着古朴的红宝石戒指，鼻梁上挂着一副金丝眼镜，胸口别着钻石胸针，就像一个斯文有礼的有钱贵族绅士。 阿里卡从前是一个三等星贫民区，戚罪已经许久没有回来，街道上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看着干净了不少。 还有一些新盖起来的大厦，取代了那些破旧的楼房。 戚罪打算前去拍卖会。 然而，他的装扮很快就被人盯上了。 两道黑影窜过，抢了戚罪手里的箱子，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快逃走了。 戚罪瞧着空了的手，望着逃走的两个劫匪，不由得莞尔一笑。 阿里卡的治安还是一样的差啊。 他笑着感叹，不过这倒是莫名令他找到了一种故乡的熟悉感。 两个劫匪一路狂奔着，跑到一个小巷里才停下。 两人靠墙喘着粗气，拉开兜帽，面容显现出来，一个又矮又黑，一个染着黄毛，是两个没长大的不良少年。 “这下发财了。” 就在两人高兴地看着抢来的箱子时。 矮黑少年突然一摸口袋，脸色突然变了。 “怎么了？” “我的卡不见了。”矮黑少年慌了。 “会不会是路上丢了？”黄毛不以为意。 矮黑少年赶忙想要出去找。 “你疯了！”黄毛气得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他们刚抢了东西，现在返回去是不要命了吗？ 矮黑少年不听，非要去找。 就在这时，黄毛眼尖地瞧见了地上一角，将卡捡了起来，扔给他，“不是在这儿呢。” 矮黑少年捡到了卡，如获至宝地捧在手里，小心地检查着有没有破损。 “我说，不就是一张小卡吗？”黄毛见他这么宝贝，有些无语道：“要不要这么紧张？” “你不懂！你不知道这张卡我多难才买到！”矮黑少年十分珍惜地吹了吹卡上沾染的灰尘，这可是他饿了一个月肚子，历经千辛万苦才买到的，是他身上最值钱最宝贵的东西了。 “真搞不懂你，就算他是帝星最厉害的罪犯，你也不用把他的卡供起来吧。”黄毛道：“说不定他早就死了。” “呸呸呸，你死了他也不会死。”矮黑少年气呼呼道，“不准诋毁我的偶像。” 黄毛懒得搭理他，只当他是带了个幸运符，“那就看看你偶像今天保佑你抢到了什么好东西。” “这箱子这么大，里面一定装着不少值钱东西。” “快打开箱子看看。”黄毛一脸贪婪，迫不及待地吩咐道。 矮黑少年也收起了小卡，想要去开箱子，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它锁着。” “你不会撬开它啊。”黄毛少年一把推开他，拿出刀来撬锁。 但根本毫无所用。 刀没办法在锁上留下任何痕迹。 “怎么办？”矮黑少年有些着急。 黄毛少年又从地上搬起一块石头，想要砸开箱子。 然而就在，石头快要砸下去的下一刻，箱子突然自动打开了。 “砰——”地一声，火花四溅。 吓得两人跌坐在地，灰头土脸。 只见从箱子里跳出一个五颜六色的机甲小丑，对着两个笨贼哈哈大笑，“傻瓜！傻瓜！” 黄毛少年恼怒不已。 他意识到这是被人耍了。 抬起头，正看见了站在巷口的戚罪，被他们抢走箱子的主人，正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们。 黄毛吓得面色苍白，赶忙拔腿就跑。 “达特！”矮黑少年叶向跟着跑，但他的腿短，手脚又笨拙，所以慢了一步，被戚罪捉住了。 “你要去哪儿？”矮黑少年想抵抗，却被戚罪抬脚踹倒在地，手中的长杖抵住了他的脖颈，将他钉在了地上。 矮黑少年吓得赶忙求饶，“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把箱子还给你···求你放了我···” 戚罪挑了挑眉，瞧少年一副胆小的样子，不屑道：“这么胆小，也敢来拦路抢劫？” “我是第一次···先生饶了我···”少年的脸色惨白，哭着慌忙求饶。 戚罪用手杖挑起了他的下巴，“叫什么名字？” 少年被迫扬起了头，黑黝黝的眼睛里泛起可怜的泪花，“我叫乌巴。” 乌巴是在阿里卡长大的街头混混，无父无母，不识字，没有钱上学，只能在街头做些偷窃抢劫的勾当。 在阿里卡这种贫穷又落后的三等星，像乌巴这种混混不良少年简直一抓一大把。 “乌巴，你知道抢劫是多重的罪吗？”戚罪好整以暇地问道。 “先生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您给我一次机会···不要送我去警局···”乌巴赶忙跪地求饶道。 “饶了你也可以。”戚罪道：“不过犯了错，就得受罚，从现在开始，你得卖身给我，当我的仆从，听我差遣。” 第142章 修补友情 乌巴听到这话，一下就慌了，“不···不行···” 他怎么能卖身为奴？这是乌巴从来没想过的。 “那你是想去警局了。”戚罪眯起眼眸，“当街抢劫罪也不大，最多刑期也只是十年，你又是第一次做，我想关个七八年应该也就行了。” 一听要关起来七八年，乌巴整个人都吓傻了。 “先生，不要这样！不要抓我去警局！”乌巴连忙道，“你要我什么都行！” 戚罪抬起手，将光脑的控制面板打开，乌巴面前浮现出了一个白色光屏。 上面显示着一份主奴契约。 戚罪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告诉他，这是二选一的选项。 要么去警局，要么签下这份契约。 乌巴小脸惨白，他知道自己没得选择，只能可怜巴巴地在契约上按下了指印。 这一刻，他的身份就发生了变化。 “老爷。”乌巴沮丧地耷拉着头，唤道。 “你叫我什么？”戚罪有些没反应过来。 “老爷。”乌巴见过那些贵族奴隶主，手下的仆人都是这么唤的。 戚罪挑起眉梢，觉得这称呼倒也新奇有趣，就由着他这么叫了。 看着自己新找的仆人，戚罪觉得挺不错。 他离开阿里卡多年，对当地都已经不熟悉了，需要一个向导。 “乌巴，阿里卡最近有一场拍卖会，知道吗？” 乌巴点了点头，“那是在水城商行办的，您要去吗？” “带路吧。” 不想，乌巴面露犹豫之色，“老爷，水城商行在另一个城区，拍卖会明天才开始，我们会在那里过夜吗？” “你说呢？”戚罪瞧着他。 “老爷，那可以让我先回去收拾些东西吗？”乌巴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戚罪上下打量了乌巴一眼，实在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有什么贵重物品要拿的。 不过想到拍卖会明天才开始，他还是大度地答应了，陪乌巴一起回家。 像乌巴这样的街头混混，没有固定的居所，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租的一个破烂的房间。 走到了乌巴所租住的旧楼，过道里全是垃圾，蚁虫乱飞，老鼠窜来窜去，潮湿腐臭的味道就像在废墟里住着一样。 乌巴担心戚罪会不舒服，“老爷，您在外面等一下吧。” 却不想，戚罪面色如常，没有像旁人那样避之不及。 他是在死尸堆里长大的，这种环境对他来说很平常。 走进了乌巴的房间。 小小的出租房里只有一张床和桌子，看着非常逼仄。 戚罪进来时，怔了一瞬。 不是因为房间有多么脏乱，而是他看见了床边的墙上挂着的海报，还有桌子上摆放的照片和立牌。 全都是一个人的样子，银白色发丝，俊美绝伦的脸。 熟悉得就像照镜子一样。 因为这都是他的脸。 乌巴从床底下翻出了一个箱子，然后开始整理。 “你说要回来收拾的，就是这些东西？”戚罪问道。 乌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着道：“这是我的偶像，去哪儿我也要带着他们的。” “你的偶像？”戚罪的面色有些古怪。 “是啊。”乌巴道：“我一直都想成为像戚罪大人一样伟大的人。” 戚罪自己都不知道，他何时和伟大这个词沾上边了。 不过想起乌巴当街抢劫的行为，便也理解了，“志向不错，不过你不是一个合格的罪犯，技术太拙劣了。” 抢劫也是有技巧的。 像乌巴这样身手和脑子，实在不适合当个罪犯。 “谁说我要当罪犯了。”乌巴蹙起了眉头，“我要学他一样，去考帝国军校。” 说着，乌巴将一直珍藏的小卡拿出来，让他看。 “戚罪大人可是阿里卡第一个破例进入帝国军校的天才，还为我们这些三等星的贱民开创了能够进入军校的路，他说，每个人都有改变和创造的权力，贵族只不过是出生时多了一点运气，但往后最终的命运，却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乌巴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崇拜，眼睛里像是冒着星星。 戚罪看着乌巴手里的小卡，不由得怔住了。 那是一张白发青年穿着帝国军服的相片，照片上的他衣冠齐整，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一看就是寡言少语的人。他面容倨傲，唇角抿起，神色冷冽，棱角锋利，眼神充满一种蓬勃的野心和朝气。 与如今的他判若两人。 看着这张照片，戚罪只觉得恍如隔世。 少年时的梦想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眼前一幕幕地闪现出来。 和蔚岚分开之后，戚罪的生活又恢复了平凡的日常。 蔚岚找了他好几次，但戚罪都没有理会，所剩无几的时间令他不能随心所欲的挥霍。 就在这种境地之下，过了三个月。 直到有一天，蔚岚在放学路上拦住了他。 戚罪没有看他，打算像之前一样无视他离开。 “戚罪——”蔚岚的声音有些紧张发颤，他拉住了戚罪的胳膊，“跟我去一个地方。” 说着，不等戚罪拒绝，然后便拉着他走了。 蔚岚将戚罪拉到了自家的地下室。 戚罪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手术台，各种药剂，以及被绑在角落里，蒙着眼睛，堵着嘴，瑟瑟发抖的少年艾伦。 正是蔚岚之前放走的那一个实验品。 蔚岚的手颤抖着，拿起手术刀，递给戚罪，“你做吧。” 戚罪看着他，明明那么害怕不忍，但却还是强装冷静镇定的样子。 “你想清楚了？”戚罪问。 蔚岚咬着牙，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戚罪不理他，简直都快要把他逼疯了。 七年的友情，他们朝夕相对，是最好最默契的一对挚友。 可戚罪却要和他绝交。 不理他，不和他说话，甚至连眼神也不会在他身上停留。 看待他的时候，就像和看待旁人没什么两样。 这是不对的！ 他们不应该是这样！ 对他而言，无视是比讨厌憎恶更强烈的一种心理折磨。 他需要戚罪的注意。 蔚岚试图反省，他决定从开始的源头解决。 如果放走艾伦是他错了，那他就再把人抓回来，重新修补他与戚罪的关系。 虽然会违背原则、良心不安，但比起与戚罪彻底成为陌生人的恐惧而言，原则和良心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选择了牺牲艾伦，来让这段友情重回本位。 第143章 少年时代的梦想 戚罪没想到蔚岚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不用了。”戚罪放下了手术刀，望向蔚岚。 蔚岚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只见戚罪缓缓地解开了上衣的扣子，慢慢地将衣服敞开，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蔚岚看见了他的胸口，顿时瞳孔放大，整个人都震住了，“这···这是···” 戚罪的胸口心脏处竟然被挖开了一个口子，里面是一个极其复杂的机械装置。 “我已经找到了一种自救的办法。”戚罪道，“这个装置连接着我的半颗心脏，可以不断地给我的身体输送能源。” 蔚岚的手小心翼翼地上前触碰，“疼吗？” 他难以想象，戚罪是怎么把他自己变成这副样子了。 在过程中，他经受了多大的痛苦和折磨。 戚罪摇了摇头，“我已经没有痛觉感知了。” 这是做这项手术的后遗症，他切断了所有的痛觉感知。 以后就算有人在他身上插一刀，他都没有任何的感觉。 “为什么不告诉我？”蔚岚悲痛地想哭。 戚罪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这些？ “我不确定是否能成功。”戚罪道，“何况，我已经不是人了。” 他抓住了蔚岚的手。 蔚岚怔住了，“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冷？” 戚罪的身体一点儿温度也没有。 就像个死人一样。 “这是我要活下来的代价。”戚罪神色淡然，目光平静地如同一潭死水。 从前，人们都说他是怪物，但他仍是有心跳的血肉之躯。 而今，他的身体有一半是用机器铸造的，生命要靠冷冰冰的装置来维持。 连痛觉都感知不到，他已经彻底成了一个怪物。 “戚罪。”蔚岚抱住了他，“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再离开你的。” 戚罪站在原地，他感受到了蔚岚身上的温度，呼吸，还有心跳的声音。 恍然间，他仿佛觉得自己的心也恢复了跳动，身体重新有了温度。 他不知道这个装置是否能够延续他的生命，又或者能够延续多久。 但现在，至少有一点是确定的。 他拥有一个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的朋友。 戚罪从蔚岚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蔚岚就是他对人类一切美好的希望。 上天到底还是怜悯了他一次。 戚罪幸运地活过了一年，他和蔚岚恢复了朋友的关系，经过生死的考验，失而复得后，这份友情变得更加弥足珍贵。 蔚岚接受了戚罪黑暗的一面，而戚罪也因重新获得的第二次生命，而对人生有了新的看法。 他决心弃恶从善，不再使用暴力，不再伤害蔚岚或是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戚罪认为他有足够的决心和毅力能够控制住自己，和过去告别，最难过的一关都已经过去，他的未来应当是一片光明的。 午后的阳光微斜，蔚岚又成了梅莎太太家的常客。 而他们也快要迎来了毕业的时候，开始得要想下一步要走的路。 “戚罪。”蔚岚单手撑着脑袋，转着笔问：“你以后想做什么？” 他询问起了戚罪以后的理想。 “帝国军校。”戚罪道。 蔚岚怔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戚罪的声音沉稳而镇定，“我想去帝国军校。” 蔚岚有些不知所措，帝国军校，那是整个帝国最高等的学府，只收贵族子弟，他们这种生活在三等星阿里卡的人，想都不敢想。 “戚罪，你知道这有多难吗？” 蔚岚不想打击戚罪，但过去从没有非贵族进入帝国军校的先例。 这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我知道。”戚罪的态度很认真，这些年来不断地读书，令他的眼界越来越开阔。 戚罪不再是那个从贫民窟出来，一无所知的孩子。 他知晓整个帝星的阶层，运转法则，知识如同浩瀚的大海，他了解的越多，就越渴望能接触更上层的世界。 自出生以来，他就被人说是怪物，被抛弃在贫民窟。 这是他既定的命运。 但戚罪不甘于此，阿里卡过于落后，这里的知识已经无法满足戚罪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以他的智慧和能力，不应该一生默默无闻，他配得上更高的位置，更广阔的未来。 戚罪相信，去到帝国军校，他便可以改变世界，也改变自己的命运。 “那我也要去。”蔚岚笑着道，“将来你要是当了帝国元帅，我就当你的副手。” 戚罪瞧着蔚岚，面带微笑，“好。” 那时的他们，有着一个谁都认为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而这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最后只有一个人实现了。 戚罪看着只有他一人的照片，眸色幽沉。 乌巴还在一旁兴高采烈地说着戚罪的光辉历史，“他是我们阿里卡的希望，我一直想着要赚到钱，然后努力学习，将来也去考帝国军校。” 戚罪听了这话，发出一声不屑地嗤笑，“可他还是成了一个罪犯。” 乌巴怒瞪着他，不高兴道：“他是被那些人陷害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戚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有些蠢得可爱。 他拍了拍乌巴的脑袋，没再说什么。 从乌巴家里离开，戚罪带着他一起搭上了飞船。 乌巴看见眼前的飞船时，跟乡下人进城一样地瞪大了眼睛，“老爷，你是干什么的？这么有钱？” “魔术师。”戚罪微笑着道。 乌巴才不相信，魔术师能有这么一架豪华飞船。 戚罪让他躺进换身舱，然后操作系统，给他挑了一身光鲜的西装换上。 乌巴走出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他都不认识自己了。 “您真是魔术师？”乌巴惊讶道。 来自阿里卡的贫民没接触过这么高端的科技，还以为是戚罪变的魔术。 戚罪没有过多解释，将一顶帽子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你现在是我的仆人兼助手了。”戚罪朝着他道，“做得好一点，我会给你点工钱的。” 乌巴闻言，双眸亮晶晶的，他以为只是卖身当苦力，想不到居然是当魔术师的助手，而且还有工钱。 简直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样。 “谢谢您，老爷，您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好心人了。”乌巴感激不已，决心一定要干好这份工作。 第144章 拍卖会 来到水城商行，由于拍卖会的缘故，整个商行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拍卖会是需要入场门票的。 这对戚罪来说并不是难事，来看拍卖会的人不少。 “让开让开！都给本少爷让开！”一个穿着豪横的胖子带着随从，一把推开了前面的人，走了过来。 人们知道他的身份，城中米行的大少爷钱贵，仗着有财有势，整天到处欺男霸女，惹是生非，人们都怕了他，敢怒不敢言。 戚罪挑起眉梢，在钱贵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手微微一动。 门票便到了手。 服务生检查过后，微笑着请他进去。 戚罪走了进去，随即，便见胖子被拦住了。 “你不知道老子是谁吗？” “先生，没有门票不能进。” “老子有票！”钱贵气得怒骂道：“只是不见了！” “那请先生找回票再来吧。” “一张破请柬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开的是拍卖会！老子有的是钱，多少钱，老子再买一张！” “不好意思，先生，门票是限额的，现在已经售罄了。” “什么售罄？老子今天非进去不可！去叫你们经理出来！” 后续，戚罪没有再看，他已经进了会场。 会场内布置得十分豪华，中间搭了一个巨大的台子，作为展示之用，上面是一个巨大的光屏。 会场内一共有三层，底下四周坐满了人，二三层是贵宾包厢。 乌巴提着箱子，紧紧地跟在戚罪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也是第一次进入这样的拍卖会现场，对这里的环境充满了新鲜感。 看着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又紧张又兴奋。 戚罪的门票是在二楼的贵宾包厢，服务生领着他们走了进去。 接着，送上了酒水、点心和果盘。 “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不用了，你们出去吧。” 服务生的脸上挂着标准化的专业微笑，“好的，如果有需要，您可以随时叫我，拍卖会将在十分钟之后开始，请您稍候片刻。” 说完，便退了出去。 乌巴看着桌上的水果和点心，一下子就饿了，但顾及着戚罪，开口询问道：“老爷，您要吃葡萄吗？” “不用，你吃吧。”戚罪浏览着这次拍卖会的拍品。 想要找到更多原石的消息。 但上面关于原石的信息太少，而且大多数普通人都没见过也不认识原石，所以资料上也只是以一块会发光的奇异宝石来描述。 乌巴见戚罪让他吃，顿感受宠若惊。 小心地拿起一块点心尝了尝，是他从未吃过的美味。 老爷可真是慷慨的好人！ 一开始还不情愿卖身的乌巴，此刻越发坚定了要跟在戚罪身边的想法。 这时，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响。 “老子就说，没有老子进不来的地方！”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戚罪的思绪，包厢是半敞开的，他看见了一旁包厢里进来的人。 正是方才见过的钱贵。 他又花钱买了一张票。 钱大少爷身上没什么多的，就是钱多。 钱贵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周围，也瞧见了戚罪。 看他一身华贵的衣装，还有仆从跟随，一下子起了攀比的心思，冷哼一声，落了座，瞧着戚罪手上的红宝石戒指，也不甘示弱地故意张开手，擦了擦手上的玉扳指。 戚罪看见，唇角微勾。 这却惹怒了钱贵，觉得戚罪在嘲笑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戚罪笑容随意，但钱贵却看着很不顺眼。 明明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他总觉得戚罪的笑里有种看笑话的感觉，让他浑身都很不舒服。 很快，拍卖会开始了。 “欢迎大家光临今天的拍卖会，今天拍卖的第一件商品，是赤血珊瑚，底价三千，请大家出价。” “五千！” “八千！” “一万！”价格很快被喊了上去。 一旁的钱贵对赤血珊瑚也颇有兴趣，他抬手便叫了价。 “一万二！” “一万五！” “两万！”价格被叫到了两万，这下没人往上喊了。 赤血珊瑚虽然漂亮，但毕竟也只是一个观赏的摆件，又被钱贵看中了，没人愿意冒着得罪钱贵的风险再往上叫。 “还有没有比两万更高的？” 戚罪抬起右手，手中拿着酒杯，乌巴立刻有眼色地给他倒酒。 他轻轻晃动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左手修长的食指敲了敲桌子。 乌巴会意地按下了光屏上的【买下】。 “两万二！” 底下大屏上更新着最新的叫价。 钱贵本以为赤血珊瑚已经是囊中之物，脸上挂起得意的笑容，但没想到戚罪又往上喊了价。 这令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转头看向戚罪。 戚罪举起酒杯，朝他微笑示意。 钱贵恼火不已，再次抬手加了价。 “两万四！” 戚罪好整以暇地让乌巴也加了价。 “两万六！” “两万八！” 钱贵又气又怒，他非要赢戚罪不可。 “三万！”价格硬生生翻了十倍，赤血珊瑚已经超过了原本应有的价值。 戚罪没再往上抬价了。 【恭喜四号包厢的客人，拍得赤血珊瑚】 结果出现，钱贵得意地扬起下巴，冷冷一笑，一脸挑衅地看向戚罪。 “给我争，也不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戚罪勾起唇角，不急不缓地喝了一口酒，没有回应他的挑衅。 但很快，钱贵就又笑不出来了。 因为接下来，每次他想拍的东西，戚罪都叫了价，而且不停地往上抬。 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一样。 钱贵怒瞪着他，“你是故意跟老子过不去是不是？” 戚罪的笑容优雅从容，“价高者得，要是没钱，就别跟下去了。” 钱贵怎么能容忍这么嚣张的藐视！ 花钱事小，没面子事大。 “谁说老子没钱！”钱贵这下被惹火了。 不管戚罪加到多少，他都要跟，直接和戚罪较起了劲儿。 第145章 绿色原石 “少爷，这么买我们很吃亏的。”一旁的手下提醒道。 “不用你废话！”钱贵完全听不进去。 这就导致他原本想买的东西，结果虽然买下了，但每一件都花了数倍的价钱。 等到了原石的拍卖上。 “下面一件拍品是一块会发光的奇异绿色宝石，起拍价是一万。” “那是什么啊？” “看着很特别。” 阿里卡的人没见过原石，都在观望着。 钱贵举起了手，直接加了一万，“两万！” 乌巴看向自家老爷，看来这块石头没什么来历，和其他的拍品相比也平平无奇，老爷估计不会叫价了。 谁知，戚罪的手指敲了敲，“两万零一百！” 钱贵又气又恼，“三万！” “三万零一百！” “四万！” “四万零一百！” 不管钱贵出多少，戚罪都只比他多一百块。 这让台下想要叫价的客人纷纷打消了心思。 明显是两个有钱人斗富，他们可不想牵扯进去。 钱贵心里恼火，瞪着戚罪，“你什么意思？” 哪有戚罪这么叫价的？ 每次都只多加一百块！ 戚罪歪着头笑道，“这里好像没规定每次要加多少，我愿意出多少是我自己的事。” “好！”钱贵怒极反笑，攥起了拳头，“有本事你就一直跟下去。” 接着，下一刻，他让人直接叫出了，“十万！” 却不想，戚罪抬起手，“十万零一百。” “十五万！” “十五万零一百！” “二十万！” “二十万零一百！” “···” 戚罪单手托腮，撑着脑袋，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一边继续让乌巴加价。 无论钱贵出多少，都比他要贵一百块。 “五十万！” 这次戚罪没有轻易罢休，拍卖价竟然一直往上飙，直到飙升到了五十万。 乌巴按动【买下】的手都有些酸了。 不过他看着自家老爷，有些担心道：“老爷，不用再往上了吧。” 却不想，戚罪不耐地敲了敲桌子。 这是让他继续的意思。 乌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上竞价。 “五十万零一百！” 钱贵脸色铁青，还想继续叫。 “少爷，不能再往上叫了。”钱贵的手下忍不住提醒道。 “是啊，这是激将法，少爷，他就是故意抬高价钱让你买，我们不能再中计了。” 钱贵听了这话，面露犹豫之色。 想起之前那几次，戚罪故意抬高价钱，让他多花了几倍的钱去买。 这次会不会也是一样？ 但他要是不跟，那在戚罪面前未免也太没面子了。 “一百万！”但钱贵还是咬了咬牙，叫出了更高的价钱。 他不信这回戚罪还能叫出价来。 现场顿时静得鸦雀而无声。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一百万已经是天价之时。 转瞬间，大屏幕再次更新。 涨到了一百万零一块。 数字越来越大，但涨得是反而越来越小了。 钱贵怒气冲冲地看向戚罪。 戚罪唇角扬起，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钱贵忍不住还要再叫，手下已经吓得胆颤心惊，赶忙按住了自家少爷。 “少爷，我们带来的钱已经花光了。” “是啊，少爷，不能再叫了。” 钱贵气得脸色难看。 “一百万零一块，还有没有更高出价的！” “一百万零一块一次！” “一百万零一块两次！” “一百万零一块三次！” 【恭喜三号包厢的客人，获得绿色宝石】 底下众人望着台上的石头面面相觑。 谁也没想到，一块普通的绿色宝石。居然会拍卖出上百万的价格。 钱贵被落了面子，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气得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乌巴也惊得目瞪口呆，这可是一百万啊。 老爷居然真的拿钱拍下了一块石头。 第一次见到这么花钱的。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乌巴感觉整个世界观都受到了冲击。 戚罪倒是不以为然，对现在的他而言，钱不过是个数字而已。 这些人不知道原石真正的价值，用一百万来买是绝对物超所值的。 钱贵其实也能拿得出这一百万，但经过戚罪在前面故意的几次抬价，他才没办法继续跟上去。 而且，戚罪不能让自己显得只是为了原石而来。 这太过刻意了，容易引人注目。 之前和钱贵的几次竞拍过后，旁人都不会觉得这块石头有什么特别，只当他是为了炫耀财富，争一时之气才买下。 这样才不会惹人生疑。 拍卖结束后，戚罪打算带原石离开。 却不想，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先生，我们老板想见一见您。” 戚罪已经拿到原石，对于见商行老板没多大的兴趣。 “我们老板是这块原石的主人。”服务生又补充了一句道。 戚罪听了这话，眉梢微挑起，改变了主意，“好啊。” 来到了三层的包厢里。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与楼下的装饰风格截然不同，这里显得有些典雅古朴。 包厢内没有和其他地方一样的沙发和酒柜，取而代之的是精致的琉璃屏风、梨花木太师椅、古色古香的案台以及摆满书籍的书柜。 墙壁上还悬挂着几幅水墨画，仿佛置身于古代的厅堂之中。 一瞬间，戚罪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上一个时空。 一个长发青年正坐在茶台前，穿着一袭雪白长袍，烹煮着茶，身上透着一种飘然若仙的气质。 但戚罪却觉得很怪异。 就像是古人来到了现代，但又不像是傅旭尧一样是因为时空之间的知识和技术落后而显现出来的差异。 反而更像是两个高维度但却有着截然不同体系的时空交汇在了一起。 “你来了。”长发青年转过头来，朝着他打招呼。 戚罪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是因为长发青年的样貌有多么惊艳，而是他曾见过这个人。 就是在上一个月影时空，他在青楼里遇见过的小倌雪君，为他测算了命格，给了他成皇预言的人。 “赫连楚。”雪君微微一笑，“又或者你在这里有另一个名字。” 戚罪因他认出了自己而惊讶，他现在的模样和上一个时空的赫连楚完全不同，“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雪君倒了一杯茶给他，“我能算得到。” 戚罪坐了下来，“那你还算到了什么？” “你想杀我。”雪君那一双明眸瞧着他。 仿佛能看见戚罪即将要拿枪杀他的样子。 戚罪盯着他，嘴角还在笑，眼神却冷了下来。 第146章 大毁灭日 “开个玩笑。”雪君笑道，“我对你没有恶意，你怎么会想要杀我呢？” “是啊。”戚罪的眼神玩味，“我怎么会想杀你。” 世上最蠢的一种人，就是觉得自己不害人，别人也不会害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戚罪问道。 雪君眸色微黯，叹了口气，“上一次见面时，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是来阻止时空灭亡的，这次也是一样。” 戚罪的眸色暗沉下来，“你是什么人？” “我来自天神大陆。”雪君道，“我是十二神殿的其中一个神使。” 戚罪脸色变了。 天神大陆是一个高维度的时空，那里的人都是仙胎魔骨，可以修炼成仙成神，又或者修魔化鬼，他们的寿命长达数万年，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而十二神殿，是天神大陆最高最神秘的地方，他们有一种能够洞悉万物生灵，卜算出宇宙过去未来的神秘力量。 戚罪上一次利用岚玉去十二神殿，将原石交给了十二神殿的主神，并且从中知悉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当初天神大陆发生动荡，神殿将毁，主神卜算出灭世之期将至，也就是你们书中记载的大毁灭日，于是用尽神力，将我的神识送到了其他时空，希望我可以阻止时空灭亡。” 这就是雪君会去到月影时空的原因。 “月影时空不是还存在着？”戚罪道，“你已经成功了。” 雪君摇了摇头，“没有，我本来打算离开月影时空后，回到神殿，却发现去往天神大陆的路已断。” 这意味着天神大陆已亡，神殿也不复存在了。 “大毁灭日并没有消失。”雪君道：“我必须要想办法救世，阻止大毁灭日到来。” 戚罪端起茶杯，不着痕迹地问道：“是吗？那怎么阻止呢？” “主神在寂灭前，告诉我要完成三件事。”雪君道，“第一件事，我需要找到一个名叫戚罪的人，然后杀了他。” 戚罪的手一顿，目光望向雪君，“那你找到了吗？” 雪君摇了摇头，“我听说戚罪是这个时空最厉害的罪犯，已经消失好几年了，生死不明，没人能找得到他。” 戚罪看着雪君的神情，一脸认真严肃，不像在开玩笑，“你不是能算得出来吗？” 雪君苦笑道：“离开天神大陆，我原本的身躯也已经死了，这只是一个普通凡人的身体，我能算出的东西有限。” 现在雪君的身体并不是他自己的。 而是他的神识在传送到月影皇朝时，恰好附在了一个青楼小倌雪君的身上。 后来又因为岚玉的系统混乱，将雪君整个人带到了帝星。 雪君现在没有神力，而且其他时空也都不适宜修炼。 所以目前，雪君只是一个多掌握了些预知能力的普通人。 这种预知也是有限的。 就像他第一次看见戚罪，他算不出戚罪的真实身份，只能算出戚罪不属于月影王朝，因为他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穿越到绯江现世。 同样，他也只能算出戚罪一个月后会成为月影王朝的皇帝，却不知道戚罪再之后会来到帝星。 再次和戚罪相遇，因为上一次的卜算相隔时间不久，所以他能看出戚罪是赫连楚。 其余更多，他就没办法算出来了。 “那第二件事呢？”戚罪询问道。 “第二件事，我需要找到更多的原石。”雪君道，“这一点，我需要你帮忙。” 戚罪有些疑惑，“我能怎么帮你？” “我知道，你也并非是寻常人。”雪君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上一次，你阻止了月影时空毁灭，我相信我们有共同救世的目标。” 雪君将戚罪当成了和他有着同样目标，一心救世的穿越者。 “我还要进行第三件事，所以想请你去帮我找原石。”雪君提出了想要戚罪帮忙的请求。 戚罪对于雪君的误会，倒也没有想解释的意思，反而将计就计地说道：“可我不知道那些原石在哪里？” “它会告诉你的。”说着，雪君将一个银白色的小罗盘交给了戚罪，“原石之间能够相互感应，你将那枚绿色原石放在上面，它就会指引你去找别的原石。” 戚罪接过了罗盘，心中暗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雪君送来的罗盘省了他不少事。 “对了，你要做的第三件事是什么？”戚罪又问道。 “我要去找一个救世者。”雪君道。 “救世者？”戚罪一脸困惑。 “不错，一旦大毁灭日到来，他将是对付灭世者最大的武器，也是我们唯一能救世的希望。”雪君道。 戚罪心中一跳，旁敲侧击地问：“那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雪君道，“但按照推算，他已经成年了。” 戚罪听了这话，眸色幽沉下来。 雪君见戚罪这么关心，便道：“如果有他的消息，我会告知你的。” 毕竟，他已经将所有的秘密都对戚罪说了。 在雪君心里，他们是志同道合的盟友。 戚罪掩下心底的阴霾，脸上挂起笑容，真诚道：“我也是，如果我要是找到原石，也会第一时间告知你。” 雪君看着戚罪的模样，感到欣慰不已。 本以为这救世的重任一直都只会是他一个人孤军奋战，想不到，在陌生的时空，居然遇到戚罪这么好的人，愿意不辞辛苦的来帮他。 他感觉心中顿时涌起一片温暖。 “对了，赫连兄，你的真名叫什么？”雪君问道。 “我叫哈利。”戚罪面不改色地说着谎，“是一个魔术师。你呢？” “我过去在神殿没有名字，你就叫我雪君吧。”雪君听了这话，微笑着端起了茶杯，“难得遇到哈利兄这样的朋友，就让我以茶代酒，来敬你一杯。” “雪君兄太客气了。”戚罪端起茶杯，笑着回敬他，但在垂眸的那一刻，笑意却未达眼底。 十二神殿的神使都是天生纯洁至善，他们怜悯世人，珍爱生命，认为理想的世界是平等和谐的，始终秉持着那一套迂腐且死板的教条。 但这也就导致，他们相信人生而善良，对任何人都抱着一种善意的想象，甚至还认为恶人只要放下屠刀就可以改邪归正。 雪君完全没有怀疑过戚罪在骗他，他相信了戚罪说的所有话。 戚罪想，最后一个神使，利用价值还不小。 看来，他又要多一个朋友了。 离开水城商行，乌巴赶忙跟了上来，“老爷，刚才那老板找您干什么？” 戚罪方才是单独去见雪君的，没有让乌巴跟随。 他也没打算解释太多。 “我们得走了。”戚罪道。 他要尽快去找下一个原石。 然而，刚走到路口，便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达特？”乌巴顿时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好友会这里。 达特看见乌巴，也愣了一下。 随即，身后便传来声音，“你怕是走不了了。” 乌巴转头一看，为首的主使者正是方才在拍卖行里和他争的钱贵，只见钱贵的脸上挂着不屑的冷笑。 他方才在里面丢了面子，所以找了一群道上的混混来教训戚罪。 “你这小子不识好歹，敢得罪钱少爷，乖乖过来磕头赔罪，不然老子可就对你不客气了。”站在钱贵身旁的光头大汉，露着臂膀，满脸凶相，是这群混混的老大。 乌巴一看，整个人都吓得一哆嗦，赶忙道：“马丁哥，这是一场误会！” 马丁瞧见了乌巴，眯起了眼睛，笑道，“我倒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小瘪三，怎么？不偷东西改成坑蒙拐骗了？” “马丁哥说笑了。”乌巴一脸心虚，这下笑不出来了。 谁都知道，马丁是阿里卡有名的恶霸，有一整条街的手下，像乌巴和达特这样的不良少年在街上抢东西，也要给他交保护费。 “你这是找了个什么靠山？来让我看看。”说着，马丁就要去抓戚罪。 然而，在动手的那一刻，他撞进了戚罪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中。 戚罪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冷冷地瞧着他。 第147章 飞鸟和鱼 马丁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瞬间有种被毒蛇盯上的寒意。 这眼神好熟悉！ 仿佛曾经见过一样！ 他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钱贵看见自己找来的打手站在这儿不动，皱眉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去给我教训他！” 说着便让马丁的手下冲上去教训戚罪。 戚罪眉梢一挑，并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抡起手杖，动作迅猛而凌厉，就像变魔术一样，完全看不清他出手的影子，混混都没来得及触碰到他的衣角。 眨眼间，便被打得七零八落，倒在地上。 钱贵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想逃，却不想，戚罪一手杖将他打倒在地，砸得他头破血流，又抬脚踩住了他那肥胖的身躯。 “钱大少爷，都说了是价高者得，输了还发脾气来抢，这就不好玩了，你说是不是？”戚罪用手杖敲了敲他的脑袋。 手杖还沾着他的血。 钱贵脸色惨白，吓得浑身发抖，“大爷饶命···是···我错了···对不起···” “知道错了，那你该怎么赔我呢？”戚罪好心地问道。 “您说怎么赔？” “一千万。”戚罪说出要他赔偿的价钱。 钱贵都吓呆了，“我···我没这么多钱···” 戚罪轻轻一笑，“看来你这位钱大少爷的命也不怎么值钱嘛。” 钱贵听出了戚罪话中的杀意，连忙道：“不！别杀我···我给···我给就是了···” 接着，他立刻让手下去取钱。 “大少爷···” “快去！你们想我死吗？” 手下无奈，只好赶忙去筹钱了。 钱大少爷还是有点家底的，过了一会儿，钱取回来了。 “钱在这儿，放开我吧···”钱贵哭求道。 戚罪让乌巴检查过钱是真的，然后收了起来，唇角微扬，“这就对了，你看，你都把我的手杖弄脏了，我还得再买一把。” 钱贵欲哭无泪，什么手杖值得一千万这么贵！ 而且上面沾着的还全都是他的血。 说完，戚罪扔下手杖，抬起了脚，“滚吧。” 手下扶着狼狈的钱贵爬起来，慌忙逃跑了。 其余的混混也在戚罪打人的时候跑了。 马丁和达特还没有离开。 “你们不能走。”正想走时，戚罪开了口，目光望向了他们，手上还拿着一柄枪。 达特看见戚罪的枪，吓得双腿打起了哆嗦，“你···你想怎么样？我们老大可认识戚罪！你要是敢动我们！戚罪不会放过你的！” 戚罪挑了挑眉，目光望向马丁，“你认识戚罪？” 马丁也被戚罪手里的枪给吓到了，“认···认识···” 达特以为戚罪的名号唬住了眼前这个人，连忙道：“你知道戚罪吧，他可是帝星最厉害的罪犯，他以前在阿里卡的时候，和我们老大是好兄弟。” 戚罪冷笑一声，“是吗？” 他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老大，你不是有戚罪送给你的那个戒指吗，快拿出来给他看！”达特在旁连忙道。 马丁见状，只好将手指展开，在尾指上有一个银白色的鱼尾戒指，上面还刻印着戚罪的缩写qz。 “诶，这戒指好眼熟。”乌巴看着马丁手上的戒指，突然想起了什么，将一直随身的小卡拿了出来。 只见小卡的照片上，戚罪的食指也戴着一枚款式类似的戒指。 但那枚戒指却是飞鸟的形状，刻印着的英文是wl。 戚罪在看清楚戒指的那一瞬间，眼眸沉了下来。 这也就是他方才让马丁留下来的原因。 他认出了这枚戒指。 “你从哪儿得来的？”戚罪一把抓住了马丁，质问道。 “是戚罪送给我的。”马丁一脸坚持地说道。 戚罪不跟他多废话，“砰——”地一声，直接打中了他的腿。 “啊！！！”马丁捂着中枪腿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戚罪扯住了马丁的脖领，“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 “砰——”地一声，戚罪又开枪打中了他的一只手。 “啊！！！” 达特和乌巴都被这一幕血腥的场面惊住了。 戚罪直接拿枪口抵住了马丁的下颌，恶狠狠道：“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再不说，就永远也不用说了。” 马丁吓得涕泪横流，双目圆睁，眼中布满了惊恐之色，“别杀我！！！我说！是我从他的一个好朋友手里抢的！” 戚罪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马丁只好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当年由于帝国和联邦正在作战，急需军力，而帝国向来倚靠贵族的势力，等级制度严明，导致平民大多都不想参军为帝国上战场效力，到处都是逃兵，就算强征入伍都没有士气。 为了能够振奋军心，帝国决定培养出一个平民军官，帝国军校首次破例招生，不再仅是只限贵族子弟，所有人都有资格参与遴选，包括阿里卡三等星的贱民，也有进入帝国军校的机会。 消息一出，举国震动。 虽然名额很少，但却也在人心里点起了一颗火苗。 “别看了，不可能的，我们怎么可能考得上帝国军校。” “是啊，遴选那么严格，我们肯定是没机会。” “照我看，这都是那些权贵的把戏，用来演戏的，就算是选，也是从二等星的那些平民里选。像我们这种贱民出身，帝国军校怎么可能会要。” “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先例啊。” “算了，我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只会平白出丑。” 在阿里卡的校园里，不少人都围在这一则通告前，议论纷纷。 大多数人都只是觉得新鲜，但没多少敢去报名。 人们都觉得，这只是贵族的玩乐，不想出丑人前。 但两个少年却盯着这则消息，看了许久。 蔚岚看着身旁的戚罪，瞧见了他眼神中难以掩饰的野心勃勃和激动兴奋，唇角勾了起来。 他知道，戚罪一直在等的机会来了。 没想到，他们的梦想竟真有成真的可能。 蔚岚搭上了戚罪的肩膀，微笑着道：“我们去报名吧。” 戚罪点头，和他一起走到了报名的地方。 “他们干什么？” “他们不会真要报名吧？” “那可是帝国军校，怎么可能考得上？” “我看只不过是自取其辱。” 烈日下，顶着所有人的嘲笑和讥讽，蔚岚和戚罪拿了报名表，走出了人群。 第148章 报考帝国军校 “戚罪，你真决定要考军校？”蔚岚问道。 “报名表都拿了，你说呢？” “可你的身体——”蔚岚有些担心戚罪的身体，他那要靠机械装置运转的半颗心脏，犹如一个危险的定时炸弹。 虽然已经平稳度过了两年，但蔚岚还是担心会有问题。 “我不会有事，反倒是你，能通过体力测试吗？”戚罪戏谑道。 “你小瞧我？”蔚岚扬眉道，“你别忘记，之前竞赛的时候，你还输给过我一次。” “那是我让你。”戚罪微微一笑，“要来打一架试试吗？” “别开玩笑了。”蔚岚知道，戚罪这两年从来没有打过架，也没有任何的暴力行为。 他的心态和身体都处在了一种平稳温和的状态。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一伙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流里流气的光头青年，他光着膀子，嘴里嚼着口香糖，一脸挑衅地拦住了他们，“呦，这不是我们学校是考了年级第一的怪物和第二的跟班嘛。” “马丁你说什么？”蔚岚蹙起了眉头。 马丁是学校出了名的留级生，比他们要大好几岁，整天跟校外的一群混混混在一起。听说他有黑道背景，关系网错综复杂，所以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都不敢轻易招惹他。 “我说的不对吗？”马丁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转头看向戚罪，继续说道，“小怪物，我上次让你考虑的事，考虑得怎么样？” 和其他的学生不一样，马丁听说过戚罪的事迹，不但不害怕，反而对他极有兴趣，还三番两次来找他，想要收他当小弟。 但都无一例外，被戚罪拒绝了。 戚罪神色冷淡，面无表情道：“和上次的答案一样。” “你这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老大看得起你，那是你的福气，你敢不给我们老大面子？”马丁的手下不满道。 戚罪的眼神毫无波动，“我不打算追随任何人，而你，连成为我手下的资格也没有。” “你——”马丁的手下顿时火冒三丈，将戚罪两人围了起来。 马丁也有些挂不住面子，脸色沉了下来，但他还是忍了下来，还抬手拦住了手下，“我喜欢你的胆色，好吧，我不勉强你。” 他让手下散开，随即又道：“这样吧，你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什么忙？”一旁的蔚岚警惕地问。 马丁的目光瞥见了他们手里的报名表，“真巧，我也报了帝国军校。” “你考不上。”戚罪直截了当地说道。 马丁的学习太差，笔试那一关根本不可能通过。 “这我当然知道。”马丁笑着道，“不然我为什么来找你呢？” 蔚岚在旁听了这话，立刻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你想让戚罪替你考？” “bingo！你说对了！”马丁打了个响指，手下拿过来一叠钱，“我知道你很缺钱，只要你帮我考上军校，我不会亏待你的。” 戚罪瞥了一眼递过来的钱，唇角微扬，“有意思。” 说着，他伸出手拿起了钱。 就在马丁以为他打算接下同意的时候，扑面而来的钞票将他整个人砸晕了。 戚罪直接将钱砸在了他的脸上，“可惜，出手太小气了点。” 马丁的面容铁青，“你想要多少？” “一亿。”戚罪好整以暇地瞧着他。 “你耍我！”马丁被彻底惹恼了，攥起了拳头，一拳朝着戚罪砸了过来。 戚罪抬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眼里浮现出一抹阴狠的暴戾之色。 正当他想出手折断这只手时，一个惊慌的声音响起。 “戚罪！”蔚岚拉住了他的胳膊，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对上蔚岚关心又担忧的眼神，戚罪心里的暴躁被抚平了，那股想要发泄打人的情绪奇迹般地消失了。 蔚岚就像是一颗特效药一样，当戚罪即将要变得失控时，他能将戚罪的理智拉回来，让戚罪变回清醒。 戚罪松开了手，冷冷地朝着马丁警告道：“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便带着蔚岚走了。 手下为自家老大鸣不平，“老大，我们就这么算了？” “那小子太目中无人了，老大，要不要我们去教训一下？” 马丁冷冷一笑，“等他们开考再说吧。” 戚罪和蔚岚一起填完了报名表，交了上去。 选拔分成初试、复试以及最终试三轮。 初试不限参与者，但只有考过初试的前一百名，才能有进入复试的资格。 最后会从复试中再筛选一次，成功通过之后，便能去帝都参与最后一轮考试。 戚罪和蔚岚一直都包揽着各科学习的第一和第二名。 这次也不例外。 虽然人们嘴上说都不想报名，害怕丢人现眼，但这么难得的机会，还是有很多人鼓起勇气不想放过的。 初试来了六千个考生，但最后戚罪和蔚岚还是入围了。 结果戚罪不出所料是第一，蔚岚是第二。 复试又考了整整三天，走出考场的时候，人们都有些疲惫。 戚罪却与旁人与众不同，他依旧精神奕奕，仿佛有着用之不竭的精力。 这时，他看见路边有人叫卖。 “小伙子，我看你红光满面，买个幸运戒指吧，可以刻名，帮你们通过考试。”摆摊的大爷卖的是一些小的戒指饰物。 在考场外面，摆摊卖这些幸运符的并不在少数。 之前，蔚岚看到时，觉得很喜欢，拉着他要买一个。 但被戚罪拒绝了。 戚罪从来不信什么幸运符或是幸运戒指的能帮他，他只相信自己。 不过，这时戚罪心情正好，瞧见身边蔚岚疲惫的样子，走到了摊档前，拿钱买了两枚幸运戒指，让老板刻了他和蔚岚的名字。 “你不是不信这个么？”蔚岚有些懵。 “偶然信一次没什么。”戚罪笑着道，“算是留个纪念吧，等到了帝都，我们就不会再回来了。” 说着，戚罪将那一枚鱼尾戒指递给了他，然后自己戴上了另一个白鸟形状的戒指。 在阳光下，将手摊开，戒指闪烁着淡淡银白色光芒。 第149章 失约真相 戚罪像是一早已经笃定了，蔚岚会和他一起去帝国军校，他们都有这样的实力。 蔚岚听他说不再回来，不由得微微一怔，“那梅莎太太呢？你告诉她了吗？” 戚罪淡定地欣赏着手上的戒指，“等我去了军校，我会寄钱回来的。” 他不打算为梅莎太太放弃梦想，没人能阻止他前进的脚步。 “倒是你，你告诉你爸妈了吗？”戚罪问道。 蔚岚和他不同，蔚岚的父母一直都不喜欢蔚岚跟着他，而且也不想让蔚岚离开阿里卡。 蔚岚面色一僵，“说了，我当然说了。” 其实他还没有说，早在之前，他试探性的对父母说过一次要考帝国军校，就被骂得很惨。 他的父母完全不想他去军校，还要上战场，那实在太过危险了。 蔚岚家里不同于戚罪，他并不缺钱，完全不需要去帝都冒这种险。 但蔚岚铁了心要和戚罪一起去帝都，他想着，事到如今，只能先斩后奏，等到考上军校再说了。 戚罪也没多想，手搭在了蔚岚的肩膀上，“真期待这一天快点到来。” 他迫不及待地想去帝都了。 “你怎么知道你一定能考上？”蔚岚在旁笑道，“去了帝都，还有最后一场考试呢。” “我一定能通过。”戚罪的眼中带着天生冷傲的自信，“你也是。” 蔚岚欣赏他的自信，“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上战场，一起并肩作战。” 那时的戚罪并没有想到，现实远没有计划的那般美好。 复试的成绩出来了，他是第一，蔚岚是第二名。 他们都有了去帝都考最后一场试的资格。 但戚罪却没看见蔚岚，他到了蔚岚家，想将好消息告诉蔚岚的时候，却被蔚岚的母亲拦在了门外。 “你走吧！蔚岚不会跟你去帝都的！”蔚岚的母亲冷冷道。 “我要见蔚岚。” “你还想害他！我告诉你，蔚岚已经去了他表叔家，他不会和你去什么帝国军校，他要接手我们家里的生意。” “你说谎。”戚罪不相信，蔚岚答应过要和他一起去帝国军校的。 “哼，用你的脑袋想想吧，蔚岚怎么会和你上军校，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是什么身份？以为攀上了我儿子，就能到我们家拿好处，现在还想诱拐我儿子，跟你去帝都，简直是不安好心！我告诉你，离我们家蔚岚远点，他以后都不会见你了。” 戚罪的脸色青白交加，还处于少年时的他自尊极强，听到这些话，便攥起了拳头，瞪着蔚岚的母亲。 “怎么？你还想打我啊？”蔚岚的母亲冷笑着看他。 戚罪强压下怒意，没再说一句话，转头负气而去。 少年的傲气不准他向任何人低头。 直到要去帝都的前一日，戚罪都没有等来蔚岚。 于是，他一个人去了帝都，参加了最后一场考试，成功考入了帝国军校。 “其实···是因为我···”马丁弱弱地说道。 他告诉了戚罪一个截然不同的真相。 在复试成绩出来之前的一晚，马丁对之前的事怀恨在心，带着手下深夜潜入了学校，打算毁了戚罪的试卷。 却不想，在门口撞见了蔚岚。 蔚岚本来是要回来取些书走的，结果就遇上了马丁。 “你们在干什么？”蔚岚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马丁看见只有蔚岚一个人，冷笑着道：“小子，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当成什么都没看到就行了。” 蔚岚怎么能当成没看到，他一把夺过了马丁手下拿着的试卷，“戚罪的试卷怎么会在你们这里？” 他想起了之前马丁要戚罪替考，但戚罪没同意的事，猛地瞪大了眼睛，明白了过来，“你们想毁了他的试卷！” 马丁冷冷道：“这只不过是给他的一个教训！让他知道目中无人的下场！把试卷给我！” 说着，他摊开了手，让蔚岚把试卷交出来。 “不可能！”蔚岚面色铁青，紧紧抓住了试卷，这是戚罪期待已久的机会，他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 马丁不屑地瞧了他一眼，“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说着，便抬脚朝着蔚岚踹了过去。 蔚岚闪身避过，他的体术和拳脚也都是优等，身手矫健，和马丁打起来也不落下风。 “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马丁让手下一起上。 蔚岚以一打多倒也能应付得了，但这些混混用的都是街头要命的缠斗招式，与他平日里那些点到为止的切磋较量完全不同。 混乱中，马丁一脸凶狠，拿出了刀，朝着蔚岚插了过去。 蔚岚腹部中刀，混混一拥而上，将他打倒在地。 面对着如狂风暴雨般的拳脚，蔚岚只能拼命保护住试卷，就算伤得再重，都不肯放手。 “给我打！”马丁看着火大，命手下往死里打。 直到蔚岚被打得半死，倒在了地上。 “老大，他好像晕了！”手下有些怯怯道，“不会真死了吧？” 马丁皱起了眉头，伸出手，探了探蔚岚的鼻息，然后抬手就给了小弟一巴掌，“他妈的，谁叫你出手这么重。” 小弟有些委屈地捂住了脸，明明是马丁要他们打的。 另一个手下怕闹出人命来，朝着马丁道：“老大，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马丁也意识到事情一旦闹大，对他很麻烦，心里也有些慌，便打算走。 就在这时，月光照射下来，蔚岚的手指闪烁着一抹银光。 马丁的目光瞥见了蔚岚手上戴着的戒指，心中顿生贪念，于是拿起他的手，强行将戒指扯下来，然后带走了。 后来，有人发现了蔚岚，通知了蔚岚的家长。 蔚岚身受重伤，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才醒来。 蔚岚的父母得知一切都是和戚罪有关，而且蔚岚还要和戚罪一起去帝国军校，顿时怒不可遏。 他们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不让戚罪知道蔚岚性命垂危，昏迷不醒。 戚罪找上门的时候，蔚岚的母亲更是直接将他赶走了。 直到蔚岚一个月后醒来，已经太迟了。 戚罪去了帝都，帝国军校的最后一场考试也结束了。 蔚岚彻底失去了和戚罪一起去帝国军校的机会。 戚罪听着马丁的话，眸色暗沉下来。 他当年听了蔚岚母亲的话，再加上蔚岚没有和他一起去，心里有一根刺的，尽管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如今真相大白，可惜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戚罪的脸色复杂，他朝着马丁举起了枪。 “大爷饶命···别杀我···”马丁哭着求饶。 “砰——”地一声，这一次戚罪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枪崩了马丁的脑袋。 第150章 星盗安桥 看着马丁死在眼前，达特和乌巴都惊呆了。 达特吓得脸色青白，生怕戚罪要将他也一起崩了。 但戚罪没有再看他，收起枪转身离开。 达特吓得瘫倒在地，手脚发软，吓死他了。 乌巴看着戚罪离开，正想跟上去。 达特连忙拉住了他，“你去哪儿？” “我要跟着老爷！”乌巴明明应该害怕的，但看戚罪刚才的表情，心中的担忧盖过了害怕。 “你疯了！他杀了人！”达特惊声道。 戚罪方才刚杀死了马丁，尸体还在他们跟前。 乌巴要跟着一个这么凶狠的杀人犯，简直不要命了。 然而，乌巴这一回没有听好友的话，“我得去找他！” 他和戚罪是签了契约的，他不能就这么离开。 说着，甩开了达特的手，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飞船跟前，戚罪将一沓钱扔给了乌巴，“你走吧。” “老爷。”乌巴有些慌，“您不是说要我当手下吗？” “不用了。” “可我已经卖身给了您。”乌巴赶忙拽住了戚罪的袖子，生怕他抛下自己，“我连卖身契都签了，您不能抛下我。” “你不怕吗？”戚罪以为像乌巴这种胆小的人，方才他杀人的一幕应当把这小孩子吓傻了。 “怕。”乌巴看见戚罪杀了人，确实很怕，但马丁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他还害过自己的偶像。 这样一来，乌巴就觉得戚罪是一个为民除害的英雄，他更想追随了。 “可我还想跟着您。”乌巴诚恳地说道。 戚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乌巴缓缓松开了手。 戚罪没有再说话，迈步上了飞船。 乌巴站在原地有些沮丧。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箱子提上来。”戚罪不耐的声音响起。 乌巴抬起眼眸，瞧见了戚罪看过来的目光，知道戚罪同意他跟着了，顿时惊喜交加，连忙乐得将箱子搬上了飞船。 很快，飞船启航，离开了阿里卡。 乌巴在一旁看着他，好奇地问：“老爷，我们去哪儿啊？” 戚罪拿出了雪君送给他的罗盘，将那块绿色的原石放了上去。 罗盘上的指针开始转动。 指向了一个地方——【星狱】 戚罪神色微动。 竟然有一颗原石在星狱！ 难道他要再去星狱一次？ 帝都，王宫。 “莫尔，这次的事你处理的很好。”帝皇赞扬道，“你一回来，就把那些贵族都摆平了。” “这是臣分内的事。”莫尔神色平静，并没有因为帝皇的倚重和夸赞而感到特别高兴。 “朕就知道，有你在，没人敢作乱。”帝皇笑着道，“不过，还有一个人，朕不太放心，听说戚罪已经逃离了星狱，如今下落不明。” “这是臣的疏忽。”莫尔道：“臣会将他抓回来。” “那就最好了。”帝皇笑着，但眼神中却透着凉意，“当初你说只有他才能修好岚玉，所以朕才网开一面，给他一次机会，可他不但不理会朕的好意，还将岚玉弄得越发混乱。莫尔，朕知道你和他过去在军校交情匪浅，但你应该明白他一个人和整个帝国的生死存亡比起来，孰轻孰重？” “臣知道。”莫尔道：“戚罪是整个帝国和陛下的敌人，也是臣的敌人，臣绝不会放过他。” 帝皇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去吧。” “臣告退。” 飞船平稳地行驶着。 戚罪看着手中的罗盘，正思索着如何能够混进星狱。 突然前方一阵气流颠簸，像是有东西撞上了飞船，一声巨响，整艘飞船都变得有些不稳。 “老爷！”乌巴有些慌。 飞船被硬生生地截停了。 舱门打开。 一群带着枪的人冲了进来，围住了两人，为首的青年高大俊朗，手里拿着枪，嘴里叼着一支烟，脸上挂着邪佞的笑，上下打量了一眼戚罪，“看来今天遇上肥羊了。” 他瞧见了乌巴手里的箱子。 手指一动，手下便听命冲上来，夺过了乌巴的箱子。 乌巴抵挡不过，被抢了箱子，还被一把推倒在地。 手下将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沓沓的钱，装得满满当当，看得人一下子眼睛都红了。 “老大，我们发财了！”手下兴奋道。 安桥是帝星里出名的星盗头子，但比起偷东西，他更惯常的作案是抢劫，而且一般劫的都是贵族的飞船。 安桥瞧见钱，也扬起了嘴角，不过他还长了个心眼儿，能带着这么多钱，坐着豪华飞船的，必然身份不凡，“喂，你是什么人？” 戚罪瞧着他，“我只是一个魔术师。” “魔术师？”安桥不相信，“一个魔术师会有这么多钱？” 戚罪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紧接着箱子里冒出一缕青烟，一箱子的钱便瞬间消失了。 众人都惊呆了。 “钱呢？” “刚才还在啊！” “是你！你把钱弄到哪儿去了？”手下怒气冲冲地上前质问道。 安桥盯着戚罪，眸色阴沉下来，“你使了什么妖术？” 戚罪微微一笑，纠正道：“是魔术。” 安桥一把揪住了戚罪的衣领，“我不管是妖术还是魔术，你立刻给我变回来！” 戚罪并不害怕，抬起手掌，掌心之中出现了一张扑克牌，“猜一猜，这是什么牌？” 安桥怒瞪着他。 “你要是猜对了，我就把钱给你。”戚罪道。 安桥死死盯着他，随便蒙了一张，“梅花七。” 戚罪唇角扬起，手一翻，将牌给他看，“猜错了。” 牌面上显示的是红心k。 “你耍我们老大！”手下气得当场就要冲上来教训戚罪。 然而，安桥却抬手制止了，他的目光凝视着戚罪，“你是哈利？” 在帝星里，也许普通人不了解，但在犯罪圈子里，哈利可是热门人物。 他不仅是魔术师，还是赫赫有名的珠宝大盗。 安桥没有见过哈利，但也听说过他的名字。 戚罪神色玩味，“看来我还算有名。” 知道了对方不是那些贵族肥羊，安桥讪笑一声，松开了抓着他的手，“一场误会，我叫安桥，原来大家都是同行。” “给我把东西全都放下。”安桥立刻命令手下，把箱子和要抢的东西全都放回去。 戚罪瞧见了他的作为，挑眉道：“怎么？你不劫我了？” “兄弟，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安桥笑道：“我只劫贵族，刚才看你开这么大这么豪华的飞船，我才误会了。” “只劫贵族？”戚罪第一次听到这么有意思的劫匪，“你抢劫还挑人？” “当然！”安桥笑着道：“我可不是一般的星盗！” 这一点，戚罪倒是看出来了。 第151章 戚罪的真爱粉pk 虽然放弃了抢劫的想法，但难得遇见这么有名的珠宝大盗，安桥看着他的飞船，一时间也有些艳羡。 “兄弟，你这飞船是从哪儿弄来的？”安桥忍不住问道。 真是人比人气死了，同时都是盗匪。 他抢了这么久的劫，加起来都没赚得这么多。 “偷来的。”戚罪面不改色地骗他。 安桥信了，“真的？从哪儿偷的？我也想偷一架！” 这开出去简直帅炸了！ 戚罪笑着他道，“帝都。” 安桥的笑容微僵，那可是帝国中央，有帝国第一上将莫尔率领军队驻守着，去帝都抢劫犯罪，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于是，他尴尬一笑，“兄弟，你可真厉害。” 乌巴在一旁看着自家老爷和一个来抢劫他们的星盗头子聊得投机，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老爷似乎身份不凡，不是个普通人的魔术师。 但眼下这种情况，他不敢说，也不敢问。 只能默默地想站起来。 安桥见状，朝着他伸出了手，“小兄弟，没事吧？” 刚才被推倒在地，乌巴的屁股跌得很疼，但他心里对安桥还是有些畏惧的，所以没敢说实话，只是摇了摇头。 站起来的时候，乌巴口袋里的小卡掉了出来。 安桥伸手去帮他捡，但却在看见小卡上的照片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你也是戚罪的粉丝？” 乌巴顾不得害怕，急忙想将卡拿回来，“还给我！” 却不想，安桥从身上拿出了一张小卡，和乌巴的小卡上是一样的人，但是造型不同，安桥的卡是戚罪后来上新闻抢银行的照片。 白发卷毛青年手里一支加特林，踩在车顶上，俊美的脸上挂着邪气凛然的笑，另一只手挥霍着将钱洒下，漫天都是钞票，跟下了钞票雨一样。 难道戚罪的小卡是有什么特殊功能吗？每个罪犯出门都要带着一张在身上？ 乌巴看着他手里的小卡，整个人都愣住了。 安桥粲然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我也是他的粉丝。” 遇上的劫匪居然是同担，乌巴顿时也忘了害怕，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安桥是戚罪的骨灰级头号狂热粉，难得遇见乌巴这个同担，也感到高兴不已。 乌巴给他分享珍藏的海报。 “这张海报都绝版了，你从哪儿买来的？”安桥赞叹道。 “我在阿里卡买的。”乌巴有些脸红，“老板说是最后一张了。” “怪不得我找不到。”安桥笑着道，“不过有一样东西你绝对没有。” 接着，他撸起了袖子，将胳膊给乌巴看。 乌巴看得呆住了，“这是——” 他的手臂上有着一大片的刺青。 竟然是戚罪的样子。 乌巴顿时肃然起敬，“你好厉害啊。” “那是。”安桥扬起嘴角，“我一直告诉我自己，将来有一天，我也要成为一个像戚罪这么伟大的罪犯。” 乌巴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蹙起眉头道：“戚罪才不是罪犯！他是帝国军校最伟大的英雄，总有一天，他会洗刷冤屈，回到军队！” 安桥听了这话，顿时哈哈大笑，就像听到了笑话一样，“冤屈？戚罪怎么可能有冤屈？他才不属于什么帝国军校，他是帝星最厉害的罪犯！” “你胡说八道！”乌巴不许有人诋毁他的偶像，一下子也顾不得安桥的身份，和他争吵了起来。 “是你异想天开！”安桥反唇相讥，“你都没见过戚罪，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那你呢？你不也一样没见过戚罪！”乌巴气道。 “哼，总之，戚罪不可能再给帝国效命，他要去也是去联邦！”安桥对帝国的那些贵族一点好感也没有。 他崇拜戚罪，就是因为戚罪当年将那些贵族的脸狠狠踩在脚下，所做的每一件犯罪都惊天动地。 本来以为有了共同偶像，安桥和乌巴会一见如故，却不想，两人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乌巴喜欢的是考上帝国军校的戚罪，他的理想是像戚罪一样考入军校，成为军官，而安桥喜欢的则是身为罪犯的戚罪，他的理想是做一个像戚罪那样威名赫赫的罪犯。 两人对于戚罪究竟是怎样的人，起了激烈的冲突。 “我说——”戚罪在一旁想开口。 “闭嘴！”疯狂的粉丝根本不想听任何旁的声音。 “你不能诋毁戚罪！” “我才没有！是你根本不了解戚罪！”两人争吵不休，完全不理会戚罪。 在他们心里，偶像是至高无上的，为了扞卫自己心中的偶像，他们完全听不进任何的说话。 戚罪被晾到了一边，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他还是头一次被这样无视。 就在这时，飞船突然响起了警报声。 “轰！”地一声，整个飞船出现了剧烈的晃动。 他们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戚罪及时伸手，同时抓住了两人。 两人终于停下了争吵。 “不好了老大！”安桥的手下惊慌地叫道。 “怎么回事？”安桥蹙起眉头。 手下指了指窗外，让安桥看，“是政府军把我们围住了！” 安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外面全都是军队的飞船，将他们围了起来。 “里面的星盗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快出来举手投降！否则我们会采取军事行动！” 外面的政府军喊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进来。 所谓的军事行动，无非就是要强攻，炸毁这艘飞船，将他们全都消灭。 这是政府军铁血无私的做事风格，对于罪犯，只给两条路，要么投降，要么死。 “他妈的，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安桥一下子就慌了。 这下要怎么脱身？ 不同于安桥等人的慌张，戚罪一脸淡定道：“十分钟之前。” 安桥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了。”戚罪道。 安桥气得头顶冒烟，“那你为什么不说？” “我本来要说的。”戚罪一脸无辜，“但你不想听。” 安桥攥住了拳头，气闷地说不出话来。 戚罪唇角微扬，他的确是故意的。 他需要去星狱，正好政府军要抓安桥这个星盗头子，令他有了将计就计的主意。 政府军一下子抓住了安桥这个星盗，便要将人扭送到星狱。 戚罪被认为是安桥的同党，也要一并押往星狱。 戚罪没有反抗，也没有解释，美其名曰，是不想看着安桥一个人去星狱这么可怜。 毕竟，安桥也是因为劫他们的飞船，所以才会被政府军抓住。 安桥没想到这个刚认识的罪犯这么讲义气，方才的气一下子都消了，双眼通红，感动不已。 第152章 再入星狱 政府军将他们押解到了星狱。 星狱是一个离岸的孤岛，四周环绕着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海水汹涌澎湃，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岛上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通往外界，但这条通道却被严密看守，布满了各种机关陷阱和暗网。 之前因为戚罪的身份，他是被隔离分开监禁的。 然而，这次他再次来到星狱时，情况却有所不同。 按照正常的程序，政府军将他们交给了狱警，由狱警负责录入信息，并根据罪犯的身份来分配牢房。 “叫什么名字？”姜五坐在桌前，记录着被押解过来的犯人。 自从戚罪被莫尔带走之后，姜五便不需要再送饭，但他的工作也是一样的枯燥无聊，每天除了巡房，就是记录，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安桥。”安桥一脸冷傲。 姜五用光脑扫了一下他的身份和资料，核实无误，将囚衣递给他，“编号5567，第三监狱。” 安桥冷哼一声，拿着衣服走了。 “下一个。”姜五懒懒道，“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乌巴。”乌巴有些胆怯地说道。 姜五看着眼前单薄矮小的少年，心里感叹，年纪轻轻干点什么不好，就来犯罪了。 不过星狱里的少年犯也不少，姜五没太在意，照例将囚衣递给他，“编号5568，第三监狱。” “下一个。”姜五单手托着脑袋，他做了太多记录，感到十分疲惫和困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语气平淡地问道，“叫什么名字？” “哈利。”一个低沉优雅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姜五顿时打个激灵，这声音好熟悉，仿佛曾经在哪里听过一样。 姜五猛地抬起头，眼前的男人却与想象中不同。 戚罪好整以暇地瞧着他，微笑着道：“我叫哈利。” 姜五绝对忘不了这个声音！ 他每天睡觉时，几乎都能回想起来。 那个隔着一道墙，危险又可怕的男人，就是用这种语调来跟他说话。 姜五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发白，手脚冰凉。 他现在该怎么办？ 要大声喊救命吗？ 然而，就在他要开口时，戚罪的手指竖起，抵住了唇角，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面上仍挂着笑，但狭长锐利的眼眸却透着一抹威胁的寒意。 戚罪知道姜五认出了他，但却一点儿也不害怕。 姜五浑身发冷，他本来要开口，却因为戚罪的眼神而突然哑了声。 他意识到，这是帝星最凶狠的罪犯。 戚罪之前明明被莫尔带走了，但现在却又以另一个身份，堂而皇之的来到了星狱。 他不知道戚罪打的什么主意。 但戚罪能出现在这儿，说明就连莫尔都奈何不了他。 姜五见过戚罪那能在片刻之间打开所有锁链的能力，就连那种机关重重的可怕囚室都关不住他。 何况现在，姜五打量着周围，这里的守卫和机关对戚罪根本毫无威慑力。 戚罪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徒，要是惹了戚罪，那这儿的人包括他都别活了。 “我说，记录身份要这儿久吗？”戚罪挑了挑眉，问道。 为了活命，姜五还是决定先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帮戚罪录入身份，颤声道：“哈利···编号5569···第三监狱···” 说完之后，姜五小心地看向戚罪。 却发现戚罪还是杵在原地不动，这让姜五越发紧张。 戚罪要干什么？ 姜五汗如雨下，攥住了衣角。 “衣服。” “嗯？”姜五一脸懵。 戚罪指着他手里的衣服，“你还没给我衣服。” 姜五低眸，看见了手中的囚衣，反应过来，赶忙呈给了戚罪。 天哪！这也太丢脸了！ 但戚罪却笑着接过了衣服，没有为难他。 看着戚罪离开，姜五像是卸下了全身的力，脸色苍白，瘫倒在椅子上。 太恐怖了！ 姜五擦了擦额角的汗，捡回了一条命，还是躲远点儿吧。 不管戚罪要在星狱做什么都不关他的事，这种人还是少招惹为妙。 但有时候人越想躲什么，就越要来什么。 到了下午，轮到姜五巡视监仓，戚罪懒懒地躺靠在床榻上，一边刷着光屏，吃着乌巴递过来的葡萄，十分悠然自在。 仿佛完全不是身处监狱，而是身处五星级酒店一样。 姜五当然知道为什么戚罪等人住的监仓这么舒适，因为戚罪有钱，虽然星狱独立于其他大陆，但无论哪里都有着一样的规矩。 星狱又处在苦寒之地，山高皇帝远，这里的人贪污受贿更是家常便饭。 万恶的有钱人，姜五在心里腹诽道。 但他没本事多管闲事，只想快点离开。 “喂！”然而，就在他想走时，却被戚罪开口叫住了。 姜五心下紧张，他一点儿也不想和戚罪接触，正想当做什么话都没听见之时，却听到了戚罪的下一句话。 “你的警棍不要了吗？” 姜五立马摸向腰间，发现本来别在上面的警棍不见了。 他转过身，看向戚罪，只见戚罪的手里正握着一支警棍，脑袋撑在另一只手的手肘上，支着警棍，眉眼中带着笑意。 姜五的脸色立刻变了，他不知道戚罪是怎么从他身上拿走的，但丢警棍可不是小事，他立刻打开监仓，赶忙冲上前，“还给我！” 却不想，戚罪手一抬，姜五扑了个空。 姜五还试图去抢，却被戚罪踩住了他的腿，一只手扯住了他的后脖颈，将他整个人都摁住了，“别急，听我说两句话，然后就还给你。” 姜五不想听，还顾着要抢，但戚罪一边摁着他，又举高了手，他不停挣扎，胳膊拼命往上够也够不着。 戚罪倒也不着急，瞧着他这副模样也颇为有趣，于是，就像看好戏一样，看着他不停地拼命伸长了手想拿，但却又拿不到的样子。 弄了半天工夫，姜五累得直喘气，也没将警棍拿到手。 “你到底想怎么样？”姜五也顾不得害怕没命了。 要是丢了警棍，他这份工作也别干下去了。 “狱警先生，我都说了，听我说话。”戚罪朝着他，不急不缓道。 “你要说什么？” “我需要狱警先生来我帮我一个忙。”戚罪说出了他的意图，“我想要买一样东西。” 第153章 毒药 “买什么？”姜五下意识地攥紧了衣服，他下意识地以为戚罪要买他的命，或者是他身上的某个器官。 他记得，戚罪的罪行里有一项，就是他喜欢肢解杀人，而且还有收藏人体器官做标本的习惯。 “不用怕，和你无关。”戚罪一眼便瞧出了他在想什么，笑着道，“我要买的是一块会发光的宝石，就像这块一样。” 说着，他将一颗绿色原石拿出来，给姜五看。 姜五在看见原石的一瞬间，不由得怔住了，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 却被戚罪拦住了，“怎么样？见过没有？” 姜五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时候，“有点眼熟。” “你在哪里见过？”戚罪立刻问道。 姜五仔细想了想，但却没想出来，“不知道，可能是我看错了。你要买宝石，直接去找宝石的主人买就行了，找我干什么？” 戚罪笑了，“你觉得，如果我知道它在哪儿，还会来问你？” “可我真没见过这个！”姜五有些无奈，“我上哪儿给你找。”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说着，戚罪伸手捏住他的下颌，然后将一颗糖丢了进去。 糖入口即化，姜五想吐也吐不出来，“你给我吃了什么？” “你说呢？”戚罪瞧着他，戏谑道。 “是毒药！”姜五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他这是倒了几辈子的霉，要遇上戚罪。 戚罪没有否认，这令姜五的脸色更加难看。 “这药的发作期限是七天，而且发作起来滋味不太好受，所以你要快点帮我找到，也就早日为你自己找到生路，脱离苦海。”戚罪笑着道。 姜五的心里却是一片凉意，“要是我找不到呢？” “那就可惜了，你只能提前给自己买副棺材了。”戚罪用最温柔体贴的口吻，说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姜五听了这话，只觉得乌云盖顶，天都要塌了。 戚罪将他的手掌打开，然后将警棍放回到了他的手里，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道，“狱警先生，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加油。” 听着戚罪的鼓励，看着他坚定认真的眼神，姜五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姜五离开之后，一旁的安桥好奇地凑了上来，“哈利，你刚才说的宝石是什么？很值钱吗？” 安桥以为戚罪是珠宝大盗，他看上的宝石一定很值钱。 戚罪勾起嘴角，眼眸微眯，“非常值钱。” 安桥听了这话，也不由得动起了心思，如果他能先一步找到宝石给戚罪，不就发财了？ 戚罪瞥了他一眼，原石的事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其实安桥来找也不错，但他们都对星狱不了解。 罗盘指示，原石在星狱的某一处地方，或者某一个人身上，可惜无法指明具体方位。 他得找一个星狱里面的人来做这件事。 而姜五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工作没多久的新人，胆小，毫无经验，但在听到他的声音却又能第一时间认出他来，说明记性很不错。 再加上他试探过姜五。 姜五在发现他的身份后，都不敢说出去。 说明他极其惜命，也没有那种舍己为人的白痴正义感，而且口风很紧。 星狱这么大，让姜五去找，比他自己大海捞针要强得多。 姜五离开了监仓，他立刻脚步匆匆地奔去了医务室，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然而，让医生全身检查过。 医生说他一切正常。 听到这个消息，姜五心中的石头稍微落了一些，但仍有一丝疑惑。 想到之前戚罪的威胁，难道那颗毒药是假的？ 姜五心怀侥幸，以为戚罪只是在吓他。 然而，当天夜里，姜五刚睡下不久，突然感觉肚子一阵剧痛袭来，像是有千万支细针在他体内不停地扎着，痛得他脸色发白，冷汗淋漓。这种疼痛愈发剧烈，甚至痛到他连腰都直不起来的地步。 姜五想起戚罪说，药效起作用的时候，滋味不太好受。 想到这儿，姜五不禁叫苦不迭，他咬紧牙关，拼命忍耐着，但那钻心的疼痛却没有丝毫减轻的迹象。整整一个晚上，姜五在床上翻滚挣扎，痛苦不堪，几乎没有合眼。 整整在床上打滚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疼痛消失了，姜五立刻迫不及待地去找医生，不死心地想再检查一次。 经过一番详细的检查后，结果和前一天一样。 姜五感到绝望，他用尽所有办法，都没办法查清自己中的是什么毒。 第二天夜里，姜五的痛苦进一步加剧，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扔进熊熊燃烧的火之中，被炙烤焚烧。这种难以忍受的剧痛让他死去活来，比前一日更加厉害。最终，姜五竟生生疼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姜五再也不敢耽误时间，他不能坐以待毙，只剩下五天的时间，他不想死，更不想再经受这种非人的痛苦折磨，只能赶忙去查了。 到了下午，他赶忙来找到了戚罪。 “可不可以把解药给我？”姜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马上就要到晚上了，他不想再受那种恐怖折磨了。 戚罪瞧着他，伸出手，“东西呢？” “我···我还没找到。”姜五说着，又赶忙加了一句，“但我真的很努力去找了，我一定能找到的！” “那就等你找到再说吧。”戚罪的头枕着手，懒懒道。 他这样一副全然不着急的样子，让姜五气得不得了。 “我听说有一个擂台赛的大人物，他身上好像有一块宝石，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你要的那一块。”姜五赶忙道。 “擂台赛是什么？”戚罪有些好奇地问。 “是监狱里每天晚上都会进行的恶斗，没有规则，生死不论，可以赌钱赌命，什么都能赌，所有犯人都可以参加，只要最后还站在台上的就是赢家。” 戚罪觉得这游戏倒是挺有趣的，“他的战绩怎么样？” “百战百胜，自从来了星狱，他都没输过。”姜五道。 “为什么不把他带过来？”戚罪问道。 “我也想啊，但因为他杀伤力太大，监狱给他安排了单人仓，我根本进不去。”姜五苦笑道，“要见他，就只能在打擂台的时候。” 戚罪轻笑一声，“有意思。” 他对这个姜五口中的大人物生出了几分兴趣。 看来他也得去擂台赛一起凑凑热闹了。 第154章 七号 “哈利，让我去吧！”却不想安桥在此时站了出来。 他也想要这颗价值连城的宝石。 戚罪上下瞥了他一眼，“好吧。” 乌巴在旁有些嫉妒，但他也知道，论起打架来，十个他也抵不过健壮的安桥。 老爷选安桥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心里莫名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明明他才是老爷的助手，他应该是最能帮得上老爷的人。 结果却被安桥抢了风头，只觉得愤懑又不甘。 姜五见此连忙朝着戚罪道，“我都告诉你了，能不能把解药给我？” “等我拿到东西再说。” “我等不了。”姜五心急道：“那药效疼得厉害，我受不住。” “很疼吗？”戚罪歪着脑袋问。 姜五点了点头。 “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戚罪笑着，说出的话却冷酷得一点感情也没有，“疼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姜五又气又急，一双眼眸怒瞪着他。 戚罪抬手拍了拍姜五的脸，道：“去准备一下，我的人要参加今晚的擂台。” 擂台设在星狱中央，如同五角牢笼一样，每一层都站满了人。 为了担心犯人因为长期关着心理压抑，产生暴动，星狱设下了擂台的制度，一方面，能令犯人自相残杀，另一方面，也可以供犯人发泄。 “来来来！买定离手了！” “又有新人来了！” “新人又怎么样？绝对不是七号的对手！我买七号！” “我也买七号！” 戚罪瞧着这热闹的场景，手肘推了推姜五，“喂，他们说的七号是谁？” 姜五闷声道：“还有谁，他今晚的对手呗。” 安桥看着光屏上的对决名字【777vs5567】，5567是他的囚犯编号，那777应该就是他对手的编号。 也就是姜五提到的那个大人物。 “因为他的编号都是七，所以叫七号？”安桥挑眉问。 “不止是这样。”姜五道：“七号不喜欢编号里带有7的犯人，每回遇到，出手都特别重特别狠。” 很不幸，安桥的编号里恰好带着7这个数字，撞上了七号的忌讳。 安桥没有怕，反倒心里生出好奇，“七号长的什么样子？” “一会儿你不就看见了。”姜五没好气道，“不过你最好小心点，七号到现在都还没输过一场。” 戚罪在一旁笑道：“他这么厉害，还每天来打，很缺钱吗？” 姜五摇了摇头，“他不赌钱，而且也没犯过罪，他进星狱来打擂台是为了找人的。” “找人？”戚罪觉得有趣，“找什么人？” “不知道。”姜五对七号也不了解。 但戚罪却对这个神秘的七号生出了兴趣，不要钱也不是罪犯，却偏偏要来星狱这种地方，而且还只是为了寻人。 安桥在旁冷笑一声，“不管他为了什么，今天遇上我，他输定了。” 姜五想在一旁提醒他，七号不是好对付的。 而且这是生死擂台，除非有一方丧命，不然根本结束不了。 不过，姜五瞧见了一旁的戚罪。 戚罪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他没有和安桥说，那自己也不要多嘴了。 比赛快要开始了。 安桥跳上了擂台。 人群中纷纷传出了嘘声，都不看好安桥能赢。 “这就是今晚的新人？” “他的编号里还带着7，看来今晚会死得很惨！” “不过看着比上一个好多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在七号手下撑上十分钟。” “我估计够呛，你忘记上一个的块头比他还要大，最后还不是被七号五分钟搞定。” “说的也是！” “希望他能多撑一会儿，不要太快跪地求饶。” “话说，这小子长得倒是不错，你说七号会不会手下留情？” “呵，你忘记之前那小子了，被七号活生生拧断了脖子，上了七号的擂台，怎么可能活着走下来。” 乌巴站在戚罪身旁，听着旁人这些人的议论，只觉得浑身发冷，“老爷，安桥他会死吗？” 虽然他之前和安桥吵过，但他也没想过让安桥死。 戚罪神色淡定，“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乌巴心里泛冷，这时候开始庆幸戚罪没让自己上擂台，不然他就死定了。 这时，台下突然爆发出响动。 “七号！” 七号出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台上看去，人潮汹涌澎湃，人们高声喊着“七号”的名字，就像是看见了天皇巨星一样。 乌巴的耳朵都差点被这山呼海啸的声音给震聋了，如果不知道还以为这里是演唱会，不是机关重重的监狱。 囚犯们比那些粉丝追星还疯狂，人有慕强的天性，尤其是在监狱这种阴暗压抑的地方，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乌巴也有些好奇地看向台上。 这七号到底是什么人？ 可当他真正瞧见了走上台的少年时，却觉得有些诧异。 听姜五说的那么厉害，乌巴以为七号应该是个身长八尺的凶汉，又或者长相特别丑陋，也许有三头六臂，八只眼睛，总之一定有些异于常人，令人畏惧的地方。 但看着台上的冷峻少年，完全和姜五想象中不一样。 没有三个头，也没有六条手臂或者八只眼睛。 就是一个很正常的人，甚至没有特别高大健壮，个子都不如安桥高。 如果唯一要说有什么亮眼的地方，那大概就是他的长相了。 少年的容貌清隽秀丽，眉宇间透着书生气，完全不像会杀人的样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七号？ 不止是乌巴，就连台上的安桥看见出来的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年，都不免蹙起了眉头，“喂，你就是七号？” 七号盯着他眼前光屏上的编号【5567】，没有回答。 安桥看见了少年那白皙的脖颈上，挂着一条红宝石项链。 和戚罪手里的那颗绿宝石很像，于是道：“算了，我没有欺负小孩的习惯，把你脖子上的项链给我，就下去吧。” 七号听了这话，本来波澜不惊的脸色突然起了变化，“你叫什么名字？” 安桥冷笑一声，“老子叫安桥，是帝星有名的星盗，怎么样？怕了吧？” 七号听见并不是他想听到的名字，目光又仔细地打量了安桥一阵，确定了他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之后，目光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你想要，就自己来拿吧。”七号在光屏上点下了确定开始。 第155章 假戚罪 安桥见他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里有些恼火。 他一定要拿到那颗宝石，直接也点击了确定。 擂台上四周便自动生出了一层透明的屏障，将两人关在了里面。 这是怎么回事？ 安桥来不及思考，紧接着，眼前突然一黑，瞬间失去了视野，甚至连对手的影子都看不到。 转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袭来，他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一脚狠狠地踹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安桥只觉得胸口剧痛无比，仿佛被一把大锤砸中一样，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强忍着疼痛，想要挥起拳头反击，但七号的动作却快如闪电，迅猛而凌厉。 七号瞬间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安桥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折，咔嚓一声脆响，安桥的手腕竟然就这样被拧断了。 \"啊！！！\" 安桥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捂着受伤的手腕，痛苦地倒在地上，冷汗不停地从额头滑落。 “七号！打死他！” “七号！打死他！” “七号！七号！！！” 囚犯们爆发出了激烈的吼声，如同潮水一般汹涌澎湃，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擂台上的场面越血腥暴力，他们看得越刺激越高兴。 七号的速度和爆发力非同常人，凶残的手段令观众们兴奋得欢呼雀跃。安桥意识到自己轻敌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他被压着来打，根本还不了手。 七号完全没有手下留情，凶悍的拳打脚踢，拳拳到肉，脚脚凶狠，每一次攻击都像是要将安桥置于死地。仿佛根本没有将安桥当成人，而是将他当成了沙包一样来打。 安桥都被打得连连吐血，身体颤抖着，站都站不起来了，少年都没停手。 乌巴在台下看着紧张不已，“老爷，怎么办？安桥好像要输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安桥不是七号的对手。 再打下去，他就得死在擂台上了。 但没人去阻止喊停。 人们都在为七号呐喊，将这当成一场血腥盛宴。 戚罪盯着台上，眸色暗了下来。 手指转动，将一张魔术纸牌弹射了出去。 纤薄的纸牌比刀锋还利，直接穿透了擂台上的机关屏障，眼见着少年要结果安桥的性命之时，被飞射来的纸牌打断了。 纸牌几乎是擦着七号的脸划过去的，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刺目的血痕。 七号停下了手。 从玻璃幕墙上看见了自己的脸。 手指擦过脸颊，指尖染上了一点猩红。 方才还欢呼的囚犯们，这下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擂台的规矩，生死比试，无论如何台下的人都不能插手。 只有一人死去，才算正式结束，机关屏障才会打开。 如今，却有人硬生生地用一张纸牌废了整个擂台的机关，强行中断了比试。 是谁破了擂台的规矩，还敢伤七号，简直不要命了！ 七号抬起眼眸，目光投在了台下的一个人身上，正是戚罪，然后，他迈步从擂台上走了下来，一步一步走到了戚罪的跟前，目光泛着冰冷的寒意。 “是你发的牌？” 戚罪微微一笑，嘴角上扬，“是我。” “你在找死！”七号眼神狠戾，抬手一拳挥出。 这一拳速度极快，几乎让人无法看清，就如同闪电一般迅猛。乌巴只觉得旁边像是嗖地刮过一阵冷风，让人心生凉意。 就在所有人认为戚罪要倒大霉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却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七号的拳头竟然被硬生生地截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戚罪。 “不认识我了吗？季汶。”戚罪眼眸含笑，一手捏住了他的手腕，玩味地瞧着他。 七号竟是戚罪在绯江现世收的手下季汶，他脖子上戴着的正是戚罪送给他的临别礼物。 季汶浑身僵硬，看着眼前这完全陌生的男人，跟他所想的戚罪一点儿也不像。 但这眼神好熟悉，像是戚罪的眼神。 “先生···”季汶心里也没底，正当他想问时，外面却响起一拨比之前的欢呼声更强大的震动。 “戚罪！！！” “那是谁？” “好像是戚罪！” “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戚罪怎么会出现在星狱！” 对于普通人来说，戚罪的样子可能还不容易认出来。 但对星狱的罪犯来说，戚罪早已经被捧上了神坛，人们一眼就发现了从门口走进来的戚罪，那一头银白卷发实在太耀眼了。 而身为正主的戚罪，目光投向站在不远处，身边跟着一大群狱警的银白发男人，长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瞳孔震动。 季汶听见人们高呼着戚罪的名字，也立刻将目光投了过去，瞬间双眸通红。 这就是真正的戚罪，他千辛万苦来到星狱来寻找的主人。 一时间，季汶百感交集，泪水在眼里打转，完全将先前的一切全都抛之脑后了。 他的眼里只有戚罪的存在。 于是立马扔下了仍是哈利模样的真戚罪，朝着假戚罪奔了过去。 “戚罪！”季汶激动地叫着戚罪的名字，眼中闪烁着重逢的喜悦光芒，伸出手试图抓住他的袖子，但被狱警无情地拉开了。 “先生，你不认得我了？” 假戚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抬起手轻轻晃动手指，示意狱警松手。 季汶心中一喜，以为戚罪认出了自己。然而，下一秒钟，假戚罪毫无预兆地一拳击中了他的腹部，让季汶痛苦不堪，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跪倒在地，难以置信地盯着戚罪。 囚犯们见戚罪打倒了季汶，气氛先是凝固了一瞬，紧接着，便突然爆发出了排山倒海般的呼喊声。 “戚罪！” “戚罪！” “戚罪！！！” 就如同他们之前看到季汶打败安桥一样，激动地呼唤着他的名号，如今却换了人。 欢呼声永远只属于最强的胜者。 一时间，人们疯狂地叫喊着戚罪的名字，如同一个个着了魔的邪教徒。 就连戚罪身边的乌巴和台上受伤的安桥，也同样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目光崇拜地望着假戚罪，跟着人们一起欢呼呐喊。 只有真正的戚罪，神色平静地站在原地，望着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假戚罪，目光幽沉。 第156章 第一个绑架自己的人 戚罪出现在星狱这件事，在星狱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他会时不时地出来，每次身边都跟着狱警。 对星狱的罪犯来说，戚罪这个名字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 罪犯们为了能靠近一点看他，和他说一句话，甚至大打出手。 如果不是狱警拦着，恐怕监狱就要因为戚罪而引发暴动了。 桌旁烧着茶水，乌巴手里拿着戚罪的小卡，托着脑袋，脸上挂着笑。 没想到真有见到偶像的一天。 简直像做梦一样。 “傻笑什么呢？”安桥走到了他跟前，故意伸手抢走了他的小卡。 乌巴立马就急了，“还给我！” 安桥挑了挑眉，故意捉弄他，“不还又怎么样。” 乌巴气得脸色通红，扑上来就要打他，兔子急了也咬人，乌巴非要抢回卡，对着安桥又踢又打。 “别打了！我还给你就是了！”安桥也没料到他只是开个玩笑，面对乌巴这么凶的兔子，他有些招架不住，赶忙将小卡还给了乌巴。 乌巴拿回了小卡，脸还是气鼓鼓的，小心翼翼地在上面检查擦拭，生怕刚才安桥弄花了一点。 “没弄坏。”安桥在旁边说着风凉话，“不过戚罪本人就在星狱，你光是看他的小卡有什么意思。” 乌巴没好气道：“要你管！” 安桥一只手搭住了他的肩膀，“不如这样，我们一起去看他怎么样？” “人那么多，怎么看？”那么多人都想看戚罪，围得人山人海，他们怎么能挤得进去。 “这你就不懂了，我自有办法。”安桥说着，将袖子撸开，把自己的手臂给他看，上面本来只有戚罪的纹身，但此刻却多了一行字。 “是戚罪的签名？”乌巴激动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你怎么拿到的？” “很简单，动动脑子就行了。”安桥面带笑容，“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我让他也在你的小卡上签个名怎么样？” 这话一出，乌巴顿时有些心动。 偶像在他的小卡上签名，天哪，那是乌巴做梦也不敢想的事。 乌巴赶忙点了点头。 正要和安桥一起走时，乌巴想起了一旁还烧着茶水，连忙朝着戚罪道，“老爷，一会儿茶好了您记得倒出来喝。” “走吧。”说着，安桥就带着乌巴一起离开了。 戚罪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自己怎么会有两个这么蠢的手下。 想起那个假戚罪一脸挑衅得意的样子，戚罪觉得他有必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戚罪去找到了姜五。 姜五这时候也因为中毒而烦躁不堪，看见戚罪，顿时眼前一亮，“你肯把解药给我了？” 戚罪道：“我找你是另一件事。告诉我，那个假戚罪是什么人？” 姜五心里一咯噔，脸色微变，“什么假戚罪？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戚罪拽住了他的脖领，危险地眯起了眼眸，语气阴冷，“别跟我耍花样，你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姜五还想装傻。 戚罪冷冷一笑，“那好吧，你也别想拿解药了。” 姜五听了这话，吓得顿时慌了，“不要！” 戚罪漠然地盯着他。 在这种充满压迫感的目光注视下，姜五只好吐出了实情，“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他应该是上面安排下来的，并没有经过正常的手续，是副监狱长亲自下的手令。” “是莫尔？”戚罪怀疑是莫尔搞的鬼。 难道莫尔已经知道了他在这里？ 那也不对，莫尔要是知道，就会亲自来抓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假扮成他？ 或者，莫尔也知道原石在这里，他和自己的目的一样，也是暗中派人混进监狱里找原石？ 不过假扮成他干什么，他的样子过于惹眼，根本什么线索都拿不到。 戚罪百思不得其解。 “他叫什么名字？”戚罪问起了假扮他的这个人的身份。 “我也不知道。” “嗯？”戚罪捏住了他的脖颈。 姜五被掐的喘不过气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就杀死我算了，也好过被你的毒药折磨受罪。” 戚罪瞧着姜五的模样不像说谎，松开了手。 姜五咳嗽了两声，最后还是道：“我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你可以去找他问，凭你的手段，还怕问不出来吗？” 戚罪神色微动，“他的牢房在哪里？” “他住的，就是你以前住过的那一间。” 戚罪听了这话，决定要去那个囚室找假戚罪。 夜里，星狱里一片静寂。 戚罪上次离开的时候记住了路线，趁着所有人睡着之后，他离开自己的监仓，提前屏蔽了监控。 来到了走廊尽头，星狱最深处的一间囚室。 囚室的门对他而并不难开。 天底下没什么锁是难得倒戚罪的，他三两下便轻易撬开了锁。 囚室和他走时一样，还是那一张朴素的铁床，戚罪不由得捂住了鼻子，阴暗潮湿的空气，还有这些灰尘，闻着真不舒服。 等等！ 戚罪看向铁床上，还有四周，囚室里空无一人。 那个假戚罪去哪儿了？ 正当戚罪疑惑之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是谁？” 戚罪转过身来，来人并不是假戚罪。 季汶认出了戚罪是那天用扑克牌打断了他擂台的人，“是你？你来这儿干什么？” 戚罪瞧着季汶，挑眉问：“你来这儿干什么，我就来这儿干什么。” “你也是来找戚罪的？”季汶蹙起了眉头，他并没有认出眼前的哈利是戚罪，还以为他和旁人一样，是戚罪的狂热粉丝。 “是又如何？” “我劝你快点走。”季汶冷声道：“戚罪不喜欢人打扰他睡觉。” 戚罪不由得勾起唇角，“睡觉？我看这里没有人在睡觉。” “怎么会没有？戚罪他——”季汶刚想要将戚罪赶出去。 却见到囚室内空无一人。 “他人呢？”季汶猛地望向戚罪。 戚罪摊开了手，无辜道：“我哪儿知道。” 季汶的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 戚罪看向他，故意叹息道：“看来我们今晚都扑空了。” 说着便要离开。 却不想，季汶突然出手拦住了他，“你把戚罪弄到哪儿去了？” “我？”戚罪觉得有意思，“你以为他被我藏起来了？” 戚罪恐怕要成了天底下第一个绑架自己，还把他自己藏起来的人了。 第157章 无效陷阱 “难道不是吗？”季汶望着戚罪的目光充满了怀疑和戒备。 自从擂台那天，眼前这个神秘男人就用纸牌打断了他的比试。 季汶知道，这个男人很强，甚至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如今，又莫名突然出现在了戚罪的囚室里。 季汶下意识觉得他是要对戚罪不利。 戚罪都要被他给气笑了，“季汶，你是真不认识我了？” 季汶觉得这男人的眼神有些熟悉，但却没想太多，当下他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消失的假戚罪身上，“别想耍花样，我警告你，把戚罪交出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交出来？ 他人就站在季汶面前了，季汶都认不出来。 这手下真不是一般的蠢，实在蠢得要死。 “好啊，我也想知道，你要怎么不客气。” 季汶和戚罪交起了手，他的拳脚和打法已经不再如当初一样，身手又快又凶猛，每一招都充满了力量和速度，不再像当初一样需要示人以弱，而是直面应对，步步紧逼。 戚罪看到了他的进步。 除去脑子，在身手方面，戚罪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作品，没有辜负他当初的训练。 但戚罪没有因此手下留情。 他的眼神冷漠，动作狠厉，三两下就将季汶撂倒在地，然后便起身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季汶却顽强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着牙再次朝着戚罪扑了过去。 戚罪抬手一挡，轻松地挡住了季汶的攻击。接着，他狠狠地一脚踹向季汶的腹部，将人踹倒在地。 季汶捂着肚子，痛苦地脸色惨白，然而，到这种地步，他都不肯放弃，强忍着剧痛，紧紧抓住了戚罪的脚，再次爬起来，试图阻止他离开。 戚罪有些无奈，季汶的执着真叫人头疼。 即使知道对手力量悬殊，都不会退却。 他不杀了季汶，只要有一口气，季汶都会拦着他，不让他走。 忍受疼痛的耐力，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持，这是他最欣赏季汶的地方。 但前提是，这应该用在敌人身上，而不是用来对付他。 戚罪又一次将季汶打倒在地，抬脚踩住了他的脑袋，“还要来吗？” 季汶的眼眸一片狞红，他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人伤害戚罪。 戚罪看见他的眼神，就知道季汶不会罢休。 除非杀了季汶，不然季汶是不会让他走的。 真是死脑筋，比他制造的那些机甲还蠢。 不过，这种忠诚却又是全然对于他自己的，戚罪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就在戚罪考虑要不要直接把人打晕时，突然，囚室内的机关出现了响动。 “唰”地一声，墙壁上的铁索飞了出来，像是活了一样，以极快的速度死死缠绕住了戚罪的四肢，正是之前莫尔为他做的机关。 戚罪抬起眼眸，银白发的男人站在门口，手就按在开关上。 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戚罪的脸色沉了下来。 季汶的眼睛顿时亮了，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先生救我！” 假戚罪看也没看季汶一眼，他并不理会季汶的求救，目光只是盯着戚罪，“我等你很久了，戚罪。” 戚罪？ 他在叫谁？ 季汶是完全懵了，为什么先生会叫这个男人戚罪？ “你是谁？”戚罪问道，“为什么要扮成我的样子？” 假戚罪勾起唇角，笑容冰冷，“我是你的仇人。” 戚罪还是有些困惑，他如实道：“抱歉，我的仇人太多了。你是哪一位？” 假戚罪被气笑了，“那看来，我今天不止为我自己报仇了。” “你想杀我？” “你说呢？”假戚罪道，这是他来到星狱唯一的目的，“我假扮成你的样子，就是要引你出来。我的计划很成功，不是吗？” 戚罪点了点头，假戚罪确实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故意将他引到了囚室之中，还一早知道这里有克制他的机关，“的确很成功，但可惜——” “可惜什么？” 戚罪没有回答他，而是道：“你杀不了我。” 假戚罪觉得他死到临头还在嘴硬，他知道这机关的厉害，是莫尔专门为戚罪打造的，只要戚罪稍有异动，那可怕的电击足矣致人死地。 “你可以试试。”戚罪好心提醒道。 “你以为我不敢吗？”假戚罪冷笑着将电流推到了最大。 铁链捆着戚罪的手脚，电流直接顺着铁链打在了戚罪的身上。 但戚罪依然直直的站着，面色丝毫未变。 这么强的电击，对他而言仿佛毫无作用一样。 假戚罪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电击已经启动了，怎么会这样？ “你是什么怪物？”没有一个正常人的身体能经受住这么强的电击而毫发无伤，戚罪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戚罪对怪物这个词已经听习惯了。 他手一动，便轻松挣脱了所有的绳索。 就如同他上一次做的那样。 “看来你并不了解我。”戚罪叹息道。 假戚罪的布局很好，但他不了解戚罪和莫尔的关系，也不知道戚罪为什么会呆在这里。 对旁人来说，电击是一种痛苦且致命的折磨，但对戚罪的身体来说，根本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他的生命本来就需要靠能量维持，电就是能量的其中一种形式，所以，电击不但伤害不了他，反倒是在为他续命，补充能量。 假戚罪的脸色青白交加，怒火攻心之下，他气急败坏地掏出了一支枪，对准了戚罪，“我不信，我打烂你的脑袋，你还能活下去！” 说着，就要扣动扳机。 但关键时刻，一颗子弹打落了他的枪。 这里发生的事惊动了狱警，以副狱长为首的一群人赶了过来，“你们想干什么？” 戚罪微笑着，“没什么，睡不着出来走走。” “监狱是你随便走的地方吗？”副狱长生气道：“还不快给我回去！” 戚罪想要离开，但假戚罪拦住了他，“你不能走！” 戚罪瞧了他一眼，又望向副狱长，“好吧，在哪儿睡都一样，那今天我就在这儿睡。” 副狱长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就变了，“那怎么行！来人，给我送他们两个回去！” 假戚罪还想说什么，但撞上副狱长的眼神，最后不甘又愤恨地放下了手。 第158章 借刀杀人 戚罪将季汶带了回去，嘱咐了一句，让他好好休息，便打算离开。 季汶却抓住了他的袖子，赶忙解释道：“主人，对不起！我之前没认出您，所以才会冒犯，求您原谅我！” 从真假戚罪的对话里，他已经明白了，那个戚罪是假的。 而现在在他面前的哈利，才是真正的戚罪。 他实在太蠢了！ 季汶懊悔不已，生怕戚罪因为先前的事而生气。 “我没怪你。”戚罪方才不告诉季汶他的身份，也存在着试探之意。 他知道季汶从前的忠心，但人心难测，为了防止季汶像白元洲一样生出变化，所以才在季汶不知道的情况下，故意将错就错，考验季汶的忠诚。 所幸，季汶没有令他失望。 “你是怎么来到星狱的？”戚罪问起了他一早就想知道的事。 季汶听了这话，面露纠结之色，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出了什么事？”戚罪立刻意识到是季汶所在的时空出事了。 季汶见瞒不过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不起，先生，都是我没用！” 戚罪离开之后，季汶一直照着他的吩咐，掌管着绯江的黑白两道。 但却在有一天，一个神秘人找到了季汶。 直接将季汶打晕了过去。 醒来后，季汶就出现在了这里。 季汶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他在帝星听说了戚罪的名字，便一心想要找到戚罪。 打听到戚罪在星狱，于是千方百计混了进来，但星狱关的犯人太多了，他没办法找到人。 只有用打擂台这种方式，来引起人们的注意，借此打探戚罪的下落。 “先生，您把我送回去吧。”季汶赶忙道，他想弥补过错。 戚罪伸出手，拽下了他脖颈上的红宝石项链，将宝石握在掌中。 这颗假原石是他留在绯江，打算以此骗过莫尔的。 他在假原石内安装了光影留存的装置。 戚罪打开开关。 宝石散发出一道红光，转眼间，光影显现出来。 如季汶说的一样，一个穿着黑色兜帽的神秘人突然出现，将季汶打晕了过去，然后扛了起来。 然而，接下来，“轰——”地一声爆炸响起。 瞬间，一股炽热的火焰如雨点般从天而降，迅速蔓延开来。大地剧烈地震动起来，逐渐裂开，形成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绯江的高楼大厦在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中纷纷倒塌，被熊熊烈火吞噬。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城市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街上的人们惊恐万分，四处逃窜，原本繁华的城市转眼间变成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废墟和残骸。 光影开始变得杂乱，随着一声巨响，光影消失了，假原石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戚罪看着地上的假原石碎片，脸色凝重，“你回不去了。” 季汶的脸色苍白如纸，他自然也看到了光幕的画面。 绯江时空已经彻底消亡了。 “先生，是我辜负了您的期望，您打我吧。”戚罪临走前如此信任他，将他扶持到那样的高位，要他守护着绯江，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戚罪没有说话，绯江这么快就毁了的确有些可惜，但到底不过是一个低级位面，最有价值的翼和原石也已经被他拿到，毁了倒也没什么要紧。 只有莫尔那些人才想着借由岚玉来修复时空，戚罪向来认为，还是彻底毁灭再重建来得更有效率。 事实也证明，花时间修复时空毫无作用。 要毁灭的终将毁灭。 比起时空毁灭，戚罪更在意的是季汶口中的神秘人。 这个人是谁？ 居然有着能够带人穿越时空的能力。 莫非是像雪君一样，是天神大陆的幸存者？会仙法神术？ 这人将季汶带来帝星有什么意图？ 戚罪面色凝重，对这个神秘人的身份起了疑心。 在大毁灭日到来之前，他不能容忍任何意外破坏他的计划。 星狱，副狱长办公室。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坐在椅子上的银白发青年难掩怒色，朝着站着的副监狱长发火道。 明明是副监狱长的位置，此刻却是一个犯人坐在上面，仿佛身份调转了一样。 副监狱长一脸难言，唯唯诺诺道：“这我也不想啊，谁叫你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还没杀死戚罪。” “哼，你再晚来一点我就把他杀了。”假戚罪冷笑道。 副监狱长心里对这话嗤之以鼻，刚才谁看不出来，假戚罪布置的陷阱和计划都失败了，他根本不是戚罪的对手。 但面上肯定不能表现出来，于是讨好道：”那是当然，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你知道？”假戚罪怒道：“你知道还来坏我的好事？还有，是你说过莫尔的机关很厉害，困了戚罪两年，我才用他对付戚罪，结果呢？对他一点作用也没有！” 副监狱长一脸苦相，“这我也不知道啊，他的确是在莫尔设计的那间囚室里待了两年。” 副监狱长也觉得很冤枉，他说的话全是真的。 整个帝星都知道，莫尔和戚罪是死对头，所以莫尔给戚罪设计的机关也是非同一般的残忍可怕。 但谁能想到，那恐怖的机关竟是用来给戚罪续命的。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假戚罪恼火道：“我不管，机关不行我就自己来，我一定要杀了戚罪。” 副监狱长见此赶忙拦住了他，“我的爷啊，现在可不能动手！” “为什么？”假戚罪蹙起了眉头。 “我已经收到监狱长的消息，他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消息，知道戚罪回到了星狱，现在他和莫尔正一起在路上呢，大概明天就会到。”副监狱长急忙道。 “这有什么，我有把握在他们回来之前，杀了戚罪。” “不行啊，监狱长这么快得到消息，说明我们这里一定有人告密，你已经被盯上了，要是贸然出手，事情一闹大，莫尔来了，我们就都完了。” “说到底，你不就是怕了莫尔？”假戚罪嗤笑道，“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副监狱长见他连莫尔都不放在眼里，顿时心惊胆战，想到假戚罪给他的那些如同天文数字一样的钱，不由得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假戚罪瞧着他，凉凉道：“你收了我的钱，只需要听话就行了，其他的用不着你管。” 副监狱长见此也不好再多问。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以莫尔和戚罪的关系，杀他倒是可以用另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副监狱长问。 “借刀杀人。”假戚罪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阴狠算计的笑容。 第159章 莫尔到来 季汶跟着戚罪来到了他的监仓。 “老爷！”乌巴和安桥见戚罪一直没回来，担心他有事，现在看见戚罪回来，顿时放下了心。 不过随即，他们就看见了跟着戚罪一起回来的季汶。 安桥一看见季汶，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怎么会来这儿？” “你想干什么？”乌巴和安桥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性。 戚罪朝着两人道：“他叫季汶，是我的手下，你们不用紧张。” 乌巴心里有些半信半疑。 安桥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可没忘记，这个七号在擂台上打得他多惨，差点把他给打死，“哈利，你真认识他？小心点，别被人给骗了。” 季汶听了这话，顿时蹙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安桥冷笑道：“怎么？被我说中了？” “闭嘴，手下败将。”季汶攥了拳头，他本来就因为绯江的事担心先生怪责，现如今，安桥的话就如同火上浇油一般，令他越发火大。 “你说什么？”安桥也怒上心头，“谁是手下败将？上次是小爷故意让着你，要不要再来打一场？” “打就打！” 眼见着两人忍不住要动起手来，戚罪喝止了他们，“够了！” 季汶一看见戚罪开口，顿时委屈道：“先生，是他先为难我的。” 因为没找到原石，又多了一个神秘人，他找的手下没一个能真正帮得上忙。 戚罪心里已经够烦躁了，现如今，还要听两个手下吵架，真是一刻也不能消停。 戚罪转身要走。 “老爷你去哪儿？”乌巴小心翼翼地问。 “我出去走走，不用跟着。” 说完，戚罪便离开了。 “先生！” “哈利！”安桥和季汶两人都没有挽留住戚罪。 “都怪你！” “怪你！” “明明是你把先生气走的！” “是吗？难道你没份？”两人又开始瞪着眼睛，你一言我一句地互呛了起来。 乌巴在一旁看着两人吵架，无奈地叹了口气。 戚罪不高兴的时候，就想找个人发泄一下。 姜五被堵在了路上，吓得掉头就想跑。 但却晚了一步。 戚罪脸上挂起笑容，拦住了他，“狱警先生，怎么一见我就想跑？” 姜五慌张不已，“没···没有啊···” “我记得有句话，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戚罪瞧着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没···没有···”姜五赶忙道：“我不是故意引你去牢房的！” “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你就答得这么快。”戚罪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这算不算是不打自招啊？” 姜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我···”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戚罪突然出手，一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腹部，姜五痛得弯下了腰，脸色扭曲。 戚罪并没有停下，将人拖到了墙角处，紧接着便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毫不留情地发泄着心中的暴戾。 “不要···救命···“姜五大喊着想要呼喊求救。 戚罪俯下身，一手抓住了他的后脖颈，另一只手则捏住了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来，慢条斯理地威胁道：“你要是不想要解药，就尽管喊。” 这话一出，姜五立刻捂住了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戚罪笑着拍了拍他的脸，然后站起身来，继续对姜五施加着暴行。 姜五流着泪，拼命忍受着疼痛，抱着头呜咽着。 戚罪发泄了一番之后，放开了姜五。 戚罪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脖颈，这下舒服多了。 姜五还在哭。 “别哭了。”戚罪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递给了他。 姜五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手里的糖，“是什么？” “毒药。”戚罪朝着他道。 姜五一听，顿时更难受了。 戚罪最见不得人这副表情，“是解药。” 话音刚落，姜五眼睛都睁大了，他不敢相信地望向戚罪，戚罪真的肯给他解药？ “不吃我扔了。”说着戚罪就要甩手去扔。 “别！”姜五赶忙抓住了他的手腕，但在拿糖的时候，却又有些犹豫，“可我还没有给你找到你想要的宝石。” “是啊，所以我给你的也只是能够多拖延三天，减轻疼痛的解药。”戚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仿佛在故意逗弄着姜五。 “你——”姜五瞪大了眼睛，气得涨红了脸，天底下怎么能有这么过分的人！ 亏他还以为戚罪打了他一顿之后，良心发现想把解药给他。 罪犯就是罪犯，根本不会有什么良心。 姜五只能气呼呼地拿着糖，吃了下去。 戚罪摸了摸他的脑袋，姜五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现在对戚罪的触碰已经形成条件反射的抗拒想躲。 “你知道那个假戚罪是谁，对吗？”戚罪笃定道。 姜五摇了摇头。 “还要说谎？”戚罪拽住了他的头发。 扯得姜五头皮生疼，赶忙道：“我真不知道，是副监狱长吩咐我做的，他让我把你引过去，我也不想的！” 戚罪眯起了眼眸，他想起假戚罪要杀他的时候，也是副监狱长带人来阻止，而且他和假戚罪的眼神互动，关系似乎并不一般。 “他们是什么关系？”戚罪问道。 “我不知道，但那个副监狱长好像很听他的话。” 戚罪眸色暗沉。 这就奇怪了，星狱的副监狱长居然会听一个犯人的话？ 而更奇怪的是，副监狱长明明和假戚罪是一伙儿的，为何又要来救他。 戚罪无意间将话问了出来。 “因为监狱长和莫尔马上就要来了。”姜五道。 “你说什么？”戚罪蹙起了眉头。 姜五也是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但现在，他也没办法隐瞒了，只好道：“我看到了监狱长的公函，明天就会到，我想他是怕事情闹大。” 这和戚罪想的也一样。 想到那个假戚罪，还有至今下落未明的原石。 戚罪的脸色阴晴不定。 翌日，帝国上将大人的飞船来到了星狱。 莫尔一袭军装，和监狱长一起下了飞船。 副狱长早已守候在一旁，见到监狱长回来，赶忙迎上去，“长官，上将大人。” 莫尔没有理会他，径自迈步向前走去。 监狱长赶忙跟了上去。 一路到了监狱长的办公室，莫尔摘下了军帽和手套，雷欧接了过来。 莫尔坐在了监狱长的椅子上，“把最近来星狱的犯人档案拿来。” 这命令的话一出，副狱长的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 第160章 宿敌重逢 “上将大人刚从帝都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不如先休息一下，我准备了一些酒菜。”副狱长笑着试图讨好道。 莫尔抬眸看向他，琥珀色的眼眸毫无感情，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副狱长的笑容微僵，说不下去了，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监狱长见他杵在那里不动，蹙起眉头，厉声呵斥道：“上将大人要你拿什么就拿什么，在这儿废什么话！” 他们都知道，莫尔虽然出身贵族世家，但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帝都贵族少爷不一样，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帝国首席统帅，心智和手段自是非同一般，他肩膀上的勋章不止是帝国第一世家卡斯特家族的荣耀，还是从战争中收割的一条条生命换来的。 副狱长紧张地脸色发白，赶忙道：“我这就去。” 过了一会儿，副狱长让人拿来了资料。 在莫尔翻看资料的时候，副狱长悄悄看了一眼手表。 时候差不多了。 忽然，敲门声响起，一个狱警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走到了副狱长跟前低声说了两句话。 “有什么事不能大声说的？”监狱长看见这副鬼祟的样子，不悦道。 “长官，第二监狱出现了大批犯人暴动。”副狱长一副担忧的样子，“我想还是我去处理一下吧。” 莫尔刚来到星狱，星狱就出现了暴动。 监狱长的脸色也很难看，“那你还不赶快去处理。” 然而，就在这时，又有一个狱警跑进来，带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不好了！第一监狱也有犯人暴动！” 两个监狱同时出现大规模暴动，这情况前所未有，监狱长也有些急了，下意识地望向莫尔。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你这个副狱长是怎么当的！”监狱长朝着副狱长发怒道。 明明已经提前说过，莫尔会来星狱视察。 结果刚来就出了这么多乱子！ 副狱长也是一副惶恐的样子，“属下也不知道，可能是有人煽动闹事，您放心，属下现在就去查，现在最重要的是上将大人的安危，您看，要不要先带上将大人避一避？” 监狱长脸色铁青，“你要上将大人避开那些犯人？” “属下也是一心为了大人的安全着想。” “好了。”莫尔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话，两人都心惊胆战地看向莫尔。 莫尔并没有怪责，而是朝着监狱长道：“你和他一起去处理吧。” “可是我们走了，您怎么办？”监狱长担心道。 莫尔神色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监狱长立刻心领神会。 身经百战，连戚罪都能抓住的上将大人，怎么可能对付不了几个犯人。 于是，便立刻道：“我们现在就去。” 莫尔继续翻看着手上的资料。 在看到一个名字时，突然停下手来，眸色暗沉。 雷欧在一旁，看着莫尔的脸色，不禁问道：“大人，这个犯人有什么问题吗？” 莫尔盯着上面写的名字哈利，看着男人的模样和打扮，“口味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很快，又有狱警闯了进来。 “长官不好了！” 莫尔望向赶来的狱警，“怎么回事？” 狱警看见长官都不在，见到莫尔的军衔顿时吓了一跳，但眼下的情形也顾不得多想，连忙道：“暴动已经蔓延到第三监狱了。” 第三监狱？ 莫尔低眸看向手上的资料。 上面显示着哈利就在第三监狱。 于是顾不得许多，赶忙起身，迈步走去。 星狱此刻已经陷入了大片混乱之中。 这些日子以来，假戚罪靠着自己戚罪的身份，令监狱里的许多犯人都成了他的信徒，轻易就挑起了犯人暴动。 犯人像是被洗了脑不要命一样和狱警厮打在一起，抢他们的枪和武器。 狱警奋力抵挡，双方都杀红了眼。 戚罪的监仓也不能幸免，而且那些犯人和狱警就像是安排的一样，表面互相攻击，但看见戚罪之后，便转移了目标。 “这是怎么回事？”乌巴没见过这种场面，完全慌了。 他们按理说也是犯人这一边的。 但犯人却不知道为什么也在攻击他们。 一如戚罪所料，这场暴动是人为的。 有人想要借此来除掉他。 “顾不了那么多了。”季汶夺过了枪，果断杀死了两个犯人。 戚罪就不用说了，三个人之中除了乌巴的身手差一些，其他两个季汶和安桥都能打。 很快，解决了一批犯人之后， 戚罪带着他们出了监仓。 然而，接着下一秒就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等着他们的金发青年。 金发青年一身整齐的黑金色军装，腰间戴着匕首、短刀和配枪，踩着光亮的军靴，身材高挑，神色冰冷而倨傲。 戚罪在看见他后，停下了脚步，“季汶，带他们先走。” 季汶有些担心戚罪能否应付过来，“先生——” “走，听不懂吗？”戚罪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一会儿就会去找你们。” 季汶对上戚罪的眼神，心中的惧意涌出。 安桥和乌巴不想走，他只能听话将安桥和乌巴两人拖走。 莫尔注视着戚罪，没有阻拦三人离开。 双目对视，戚罪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又见面了。” 第161章 哈利的魔术秀 “戚罪，你走不掉了。”莫尔朝着他道：“收手吧，我会在陛下面前为你求情。” “都弄成这样了，我还怎么收手？”戚罪似笑非笑地瞧着他，语带嘲弄。 “那就没办法了。”莫尔举起了枪，对准了他。 戚罪挑了挑眉，“就凭一把枪，你以为能拦得住我？” 莫尔的神色平静而冷漠，“你要走，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戚罪看他一脸认真冷肃的模样，嘴角噙着的笑意越发明显，“好啊。” 话音刚落，手中一道纸牌飞射而出，直接阻断了莫尔开枪的动作。 紧接着，便和莫尔展开了近身的拳脚较量。 戚罪的拳脚凶猛又果断，招招致命，快得几乎连影子也看不见，而且那如同怪物般的力量更是大到惊人的地步。 若是旁人早就一招就被打趴在地了。 莫尔却还依旧站着，他的力量虽然比不上戚罪，但却对戚罪所用的招式了如指掌，两人的速度也相差无几。 两人不断缠斗着，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莫尔是为数不多能和戚罪过招的人。 最终，莫尔的枪抵住了戚罪的头，而戚罪手里的纸牌也抵住了莫尔的脖颈。 两人到了僵持不下的地步。 莫尔朝着戚罪道，“你输了。” 就算戚罪的纸牌要割开他的喉咙，他也能绝对保证，子弹一定会提前打进戚罪的脑袋里。 结果只会是同归于尽。 他了解戚罪，戚罪绝不会想死。 戚罪笑容灿烂，“我看不一定。” 紧接着，他突然徒手抓住了莫尔的枪口。 这个动作把莫尔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本来气定神闲的莫尔，看见戚罪的动作顿时脸色变了。 戚罪握住他的枪口，抵着自己的脑袋，眼里透着疯狂的毁灭欲，脸上挂着邪佞肆意的笑，“杀了我啊，上将大人。” 莫尔瞳孔猛缩，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慌乱无措，但他很快掩饰了过去，冷声道：“你以为我不敢？” 戚罪眼里满是挑衅。 莫尔知道他应该动手，但手却像是不听使唤，迟迟无法扣下扳机。 也就在此刻，突然“砰——”地一声，莫尔只感觉到后颈一痛，手中的枪跌落在地，然后便整个人倒了下来。 昏迷前，只看见一个巨大的阴影将他整个人笼罩。 正是戚罪一直收藏的秘密武器——翼。 翼想要杀了莫尔，这个主人的敌人。 但却被戚罪阻止了。 戚罪低眸看着昏迷倒地的莫尔，手里捏着那张染血的纸牌。 莫尔的脖颈上被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戚罪也在关键一刻，停下了要杀人的手。 他俯瞰着地上的莫尔，盯了许久，眸色幽沉，似乎在考虑着如何处理眼前这个昏迷过去的死对头。 半晌，他将纸牌扔在了莫尔的身上，收回了视线，朝着翼道：“把他关起来。” 他最终没有踩着莫尔的尸体离开。 人总要有个朋友，或者对手，他已经没了朋友，要是连对手也死了，那就太无趣了。 莫尔，再放你一次。 这是最后一次，戚罪对着自己说。 翼听从了戚罪的命令，将莫尔打横抱了起来，朝着监仓走去。 星狱已经彻底乱了套。 “你们想被关在这里吗？”假戚罪站在高台上，正在慷慨激昂地朝着犯人演讲，光屏将他所讲的话投射到了星狱的每一个角落。 “不想！” “你们甘心受人欺压吗？” “不甘心！” “我也不甘心，所以我们要打破这一切。”假戚罪道，“我戚罪将以自己的名字立誓，一定要带你们离开星狱！” “戚罪大人万岁！！！” “戚罪大人万岁！！！”犯人们像是着了魔一样，欢呼着大喊。 “各位，今天就是自由的日子，我们一起杀光他们！然后冲出去！” “冲出去！冲出去！”犯人全都被假戚罪的话洗了脑，朝着狱警发起了攻击。 狱警也没见过这么浩大的阵仗，眼见着越来越多的人冲了过来，只能举起枪和警棍对抗，一边打一边退，想要关铁门。 但这完全是杯水车薪。 数以万计的犯人群情汹涌，像是发了疯一样，不等一批人倒下，就有下一批踩着尸体冲上来，甚至搭成了人墙，爬过了铁门。 星狱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尸山血海的人间炼狱。 假戚罪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所有犯人都因他而发疯。 突然，一声巨大的嗡鸣声响起。 半空中的光屏突然切换了画面。 “怎么回事？” “戚罪呢？” 没了假戚罪的声音蛊惑，原本发疯的犯人们都停下了手，望向半空中的巨大光幕。 “testing123···testing123···” 这时，光屏中突然出现一个戴着礼帽的男人，只见他一身白西装礼服，鼻梁上挂着金丝眼镜，修长的手指压着帽檐，另一只手拿着话筒试麦，摆出一种要上台表演的天皇巨星姿态。 “他是谁啊？” “他要干什么？” 囚犯们蹙起了眉头，对这个打断他们偶像演讲的人十分不满。 假戚罪却沉下脸来，他认出了人。 “亲爱的朋友，欢迎来到哈利魔术秀，今晚是一个美妙的夜晚，为了庆祝此刻的相逢，我想为大家献上一场魔术演出。” 戚罪拿着话筒，声音低沉优雅，如同一个真正的魔术师，在准备着开场白。 “请正在杀人的朋友放下手里的刀和枪，对，就是你，请把刀放下来。” 魔术师的开场白进行到一半，突然见到一个满脸是血的犯人杀红了眼，举刀大叫着，凶神恶煞地在砍人，根本不听也不看戚罪的表演。 戚罪只能掏出从莫尔手里顺来的枪，然后“砰——”地一声，果断开枪将犯人打死，那枪声顺着麦克风扩大了好几倍。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住了。 枪声在每个人的耳边回荡着。 本来混乱嘈杂的星狱，突然变得一片死寂。 这魔术师是什么人啊？ 不看他的表演就要杀人？ 戚罪完全没意识到随手杀人是一件多严重的事，神色如常地收起枪，继续拿着话筒开始讲话，“刚才说到哪儿了？” 他被打断了一下，然后又想了起来，“噢，对了，请正在杀人的朋友放下手里的刀和枪，对于刚刚被杀死的朋友，无法欣赏到这么精彩的演出，我表示深切的遗憾，而刚刚杀完人的朋友，可以暂时坐着休息一下，演出马上开始。” 第162章 猜箱子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个残忍又古怪的魔术师吸引了，心里又惊又怕，想看看这个魔术师想干什么？ 假戚罪见此，脸色有些难看。 这样一来，他就没办法继续挑动监狱里的犯人暴动了。 就在这时，假戚罪突然感觉背脊生出一股凉意，转头一看，就见到戚罪在冲着他笑，吓得他当场就后退了两步。 戚罪及时拉住了他的手，又将他扯了回来，避免他掉落高台，“小心点儿，别顶着这张脸摔死了。” 假戚罪瞪着他，又气又怒，“你怎么在这儿？” “我说是魔术，你相信吗？”戚罪笑着看他的神情，说实话，他没见过自己脸上露出这种表情，一时间也觉得有些新奇有趣，“怎么？莫尔没杀了我，你很失望？” 假戚罪咬着牙，何止是失望，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戚罪给推下去。 看到戚罪活生生的出现在他身边的这一刻，假戚罪就知道，他借刀杀人的计划又一次失败了。 他本来打算在监狱制造混乱，莫尔和监狱长一回来就煽动犯人暴动，让副狱长将监狱长调走，并将整件事推到戚罪的头上，给莫尔制造一个去杀戚罪的机会。 谁成想，戚罪到头来居然还是平安无事。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假戚罪想亲自动手。 但现在明显不是一个好时机，台下那么多观众看着。 万一他是假戚罪的身份被拆穿，这些戚罪的信徒一定会把他活活撕了。 他知道这些囚犯的疯狂。 而且他的手腕被戚罪拽住，抽都抽不出来。 “你想怎么样？”假戚罪沉下脸来，压着嗓子问。 戚罪抓着他的手腕，笑着道：“我只想陪你一起演完这场戏。” 话音刚落，光屏上显示出了他们两人的画面。 囚犯们看见戚罪和魔术师在一起，还牵着手，顿时议论纷纷。 “这个魔术师认识戚罪大人吗？” “看着好像很熟的样子。” 假戚罪面沉如水。 戚罪笑着，拿起话筒，“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此次表演的门票已由戚罪先生全部赞助，请大家尽情享受。” 这话一出，众人不由得欢呼起来。 “他一定是戚罪大人的朋友。” “这节目说不定就是戚罪大人安排的。” 囚犯们也忘记了刚才假戚罪所说要冲出去，而是先看起了表演。 戚罪看着台下的观众，打了个响指，“魔术时间，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一条巨大的白色幕布从天而降。 如同活着的灵蛇一般在高台上盘旋飞舞，令人目眩神迷。 片刻过后，幕布消失。 众人看见，本来空无一物的高台之上，突然出现了三个箱子。 戚罪拿起麦克风，介绍道：“这是第一个魔术，猜箱子。” 紧接着，他一转手，又变出了一手扑克牌，然后朝着假戚罪道：“抽一张牌。” 假戚罪不明所以地瞪着他，“你玩什么花样？” 这种时候，他才没兴趣玩魔术。 “抽一张你就知道了。” 假戚罪不情不愿地抽了一张鬼牌。 戚罪笑着道：“现在你可以把牌放进箱子里去。” 假戚罪看着眼前的三个箱子，“哪一个？” “任意一个。”戚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假戚罪只好随手打开一个箱子。 箱子里面是空的，他将鬼牌放了进去。 戚罪关上了箱子，紧接着，朝众人道：“现在，我们来猜一猜，牌在哪个箱子里？” 囚犯们都看傻了。 这不是明摆着吗？ 刚刚假戚罪把牌放进那个左边的箱子里时，大家都瞧得清清楚楚。 “当然是在左边的箱子里！” “是啊，我看着戚罪大人放进去的！” “我看不一定，说不定他已经把牌换走了。” 囚犯们猜测着牌的下落。 “这样吧，我说1、2、3，大家喊出你们认为的箱子，好不好？”戚罪就像一个真正的魔术师一样，热切地调动气氛，和观众互动着。 “好！” “1···2···3！” 戚罪一说完，囚犯们便高喊了起来。 “左边！” “左边！” “右边！” 戚罪听了一会儿，脸上挂起笑容，“看来大多数的朋友都觉得是在左边的这个箱子里，那究竟是不是呢？” 他的目光转向假戚罪，“不如你来为大家揭晓一下。” 假戚罪蹙起眉头，但底下的囚犯们呼声震天，他只能再次走到箱子前。 不以为意地伸出手，打开了箱子。 然而，在打开的一瞬间，假戚罪整个人都僵住了，双脚几乎失去了知觉，脸色骤变。 囚犯们看见箱子里的东西，也全都被惊住了。 箱子里并没有假戚罪刚才放进去的纸牌。 但也不是空空如也。 里面放着一样东西。 “那是什么？” “黑乎乎的，看不清。” “好像是头发！” “头发？” “是人头！”这时，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他们看清了箱子里的东西。 那竟是一颗人头！ “看着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是副监狱长的人头！” 这下，囚犯们都惊骇不已。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副监狱长的人头会出现在这个魔术师的箱子里。 难道是他杀了副监狱长？ 一时间，人们看向魔术师的眼神除了惊恐之外，不禁肃然起敬。 他们平日里被副监狱长欺压惯了，都不敢反抗，没想到有人竟然连星狱的副监狱长也敢杀，这个罪犯绝对不一般。 假戚罪望向戚罪，对上戚罪戏谑的眼神，脸色微白，这是戚罪故意做给他看的。 戚罪好整以暇地拿起麦克风，接着道：“看来大家都猜错了，不过，我还是愿意再给大家一次机会，大家可以再猜一次。” 对强者的崇拜盖住了恐惧，囚犯们心里积压已久的仇恨迸发了出来，竟比先前更加激动亢奋。 囚犯们已经不在乎牌了，他们更想知道，另外两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右边！” “中间！” “右边！” “猜右边的人好像更多一些。”戚罪微微一笑，目光再次望向假戚罪，“那你就再来开一次吧。” 假戚罪一点儿也不想去开箱子。 但对上戚罪胁迫的眼神，他只能伸手去将右边的箱子打开。 打开后，看见里面血淋淋的东西，不由得呼吸一滞。 里面竟也是一颗人头。 “好像是监狱长！” “他竟然杀了监狱长！！！” 第163章 真假戚罪的对决 这下子，囚犯们顿时沸腾了。 连星狱的监狱长都死了！ 天呐！他们彻底自由了！ 囚犯们望向魔术师的目光中透着狂热的崇拜。 这一刻，魔术师哈利的光环甚至盖过了身边假戚罪。 他是懂得怎么夺人眼球的。 一场魔术，两颗人头，让假戚罪花费了许多时间营造的声名，还有那鼓动人心的演讲全都成了泡影。 假戚罪心有不甘，但他拦得住人，却拦不住变化的人心。 “真遗憾，两次猜箱子，大家都没猜到。”戚罪叹了一口气，随即道：“不过没关系，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这次，我会玩一个新花样。”戚罪的手按在了中间的箱子上，“这箱子是空的，牌不在里面，而是为它去找主人了。” “也就是说，牌现在在谁身上，那么谁就会成为装在第三个箱子里的幸运儿。”戚罪的话，令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要知道，前两个箱子里装得可都是人头。 戚罪这话的意思是，身上有牌的人，就是第三个会被割下头的人。 第一时间，顿时人人自危。 人们都下意识地去检查自己身上。 而台上的假戚罪却无动于衷。 戚罪站在了他跟前，“你不翻翻吗？” “没必要。”假戚罪冷声道。 戚罪勾起唇角，上前伸出手，从他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牌，正是假戚罪放进箱子里的那张牌。 “看来，这个幸运儿是你啊！”戚罪笑容狡黠。 假戚罪的面色沉了下来，他立刻举起了枪。 但就在这时，白色幕布突然飘起，遮住了他的眼睛。 台下的观众望着那飞舞的幕布，将两个人完全笼罩了进来。 当幕布落下的一瞬间，所有人望着台上的一幕，都惊呆了。 囚犯们屏住了呼吸，震惊地望着台上。 两人对立着，互相拿枪指着对方。 然而，令人震惊地却不是这个。 而是对立的两人，竟然长得一模一样，就像在照镜子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两个戚罪？” “他们怎么长得一样？” “没听说过戚罪有双胞胎兄弟啊。” “哪个是真的戚罪？” 在哈利的魔术秀上，突然出现了两个戚罪，连观众都难以分辨，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假戚罪脸色铁青，他意识到戚罪是要干什么了。 变魔术不是目的，戚罪只是利用魔术来掩人耳目，拆穿他的身份后，才好光明正大地杀了他。 他现在是以戚罪的身份存活，如果他死口不认，戚罪也拿他没办法。 一旦戚罪要杀他，那这些监狱里被他煽动的犯人一定会为他拼命。 但要是他的身份被拆穿，那么几乎不用戚罪动手，星狱里这些犯人都会把他撕成碎片。 假戚罪知道自己没得选择，只能咬着牙拼死一搏。 就算死，他也要拉着戚罪一起。 假戚罪扣动了扳机。 枪却没有响。 他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枪，又望向对面的戚罪。 戚罪的唇角微微扬起，将另一只手展开，掌中银色的子弹如珠落玉盘般，一颗颗地洒落了下来。 像是在嘲笑他的自以为是。 “戚罪怎么可能会输？”囚犯们看见这一幕，顿时脸色变了。 “戚罪不会输的！” “他是假的戚罪！” “他是假的！” “他居然敢冒充戚罪大人！” “杀了他！杀了他！！！” 一时间，台下呼声震天。 囚犯们愤怒的吼叫声几乎要将星狱震塌。 假戚罪望向对面，戚罪面带微笑，气定神闲，对这一切仿佛早有预料。 “我这个魔术叫大变活人，精彩吗？”戚罪戏谑地瞧着他，声音低沉而优雅。 假戚罪面色难看，“卑鄙！” 戚罪一上来不拆穿他，还要他一起配合变魔术，就是故意耍着他玩。 看他像小丑一样以为自己还能有机会杀死戚罪，但其实他的每一步都戚罪的计算中。 “这个故事教训你，假扮人的时候最好挑准对象。假扮成我不是一件好玩的事，随时都有可能会没了命。”戚罪微笑着道。 戚罪的粉丝和信徒都对他带着一种如同神一般的光环和滤镜。 他们相信戚罪是永远不会败的。 若是戚罪落败，那这个戚罪一定是假的。 而对于欺骗了他们的假戚罪，这些人的愤怒和报复心是难以想象的恐怖。 “你是想被我杀死，还是被他们杀死，选一个吧。”戚罪瞧着正在疯狂地往台上爬的囚犯，过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爬上来，杀死假戚罪。 假戚罪攥起了拳头，“你不能让我死。” “为什么？” “我手上有一样东西。”假戚罪的目光灼灼，说出了他最后的底牌，“你一直在找的原石，我知道在哪里。” 戚罪眯起了眼眸，似乎在考虑他话中的真假，“你到底是什么人？” 假戚罪冷冷一笑，“重要吗？” 的确不重要。 戚罪不在乎假戚罪的真实身份，比起原石来，区区一个假戚罪的性命毫无价值。 “我可以带你去拿原石。”假戚罪抛出了一个戚罪不会拒绝的提议。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应该相信，谁都不想死。” “你最好不是在骗我。”戚罪抬起手，眼见着下面的囚犯快要爬上来，转瞬间，白色幕布再次飞起。 将两人的身影笼罩了进去。 囚犯人一拥而上，扑到了台上，“砰——”地一声声，突然一道白烟冒起，人们全都卷进了白色幕布之中。 当烟雾逐渐消散，哈利的魔术秀落了幕，囚犯们从幕布中爬起来。 却发现，两个人都消失不见了。 第164章 假戚罪的真实身份 星狱尽头的一间囚室里。 莫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进了囚室，绑在了铁床上，手脚都被铁链锁着，严密的机关令他想动一下都不行。 他会遭受可怕的电击。 这是他自己设计的囚室和机关。 结果现在困住了自己。 莫尔看见自己的胸口放着一张纸牌，面色沉了下来。 以戚罪记仇的性子，他绝对是故意的，想要让自己尝一次电击的滋味儿。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上将大人···上将大人···”雷欧带着人匆忙赶来了。 看见莫尔被绑了起来，顿时吓得脸都白了，赶忙让人关掉机关，解开了莫尔身上的锁链，惶恐地单膝跪地请罪，“属下来迟了，请上将大人恕罪。” 莫尔扭了扭手腕，帝国军人的身上都植入了芯片，能够让同伴知道他的位置，所以雷欧才能这么快找来这里。 戚罪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莫尔一手拿起纸牌，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指腹上沾染了一抹红色，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戚罪在哪儿？”莫尔收起了纸牌，掩下眼底的情绪，开口问道。 雷欧的脸色变得有些一言难尽，“他···他不见了···” 莫尔的眼神立刻变得锋利起来，“不见了？” 星狱这么大，难道戚罪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大人放心，属下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封锁了离开星狱的所有出路。”雷欧连忙道，“一定能够抓到他。” 莫尔面色冷厉，他打算亲自去找，这次他绝不会再让戚罪离开。 “大人，您要去找戚罪吗？” 莫尔冷冷道：“你说呢？” “上将大人，我们不能再留下来了。”却不想，雷欧拦住了他。 莫尔蹙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雷欧赶忙如实道：“属下刚刚得到消息，有人在星狱地底埋了炸药，打算炸毁整个星狱，看样子这里很快就会爆炸，我们不能再留下了。” 这也是雷欧急匆匆来找莫尔的原因。 星狱底下埋着炸药，很快就会爆炸，一时半会儿拆解不了，为了安全，他们还是快些坐飞船撤离星狱再说。 莫尔听了这话，脸色骤变。 假戚罪带着戚罪来到了星狱的中央总控室，这里没有窗户，只有四面墙壁和一个个光屏。每个光屏都显示着星狱不同区域的环境画面。 两人一走进来，门就自动关上了。 “你把原石藏在这里？”戚罪蹙起了眉头。 假戚罪面带微笑，“没有。” “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的确知道原石就在星狱，不过它不在这里。”假戚罪道。 戚罪紧紧地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疑惑。 就在这时，假戚罪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遥控器，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按钮。 转瞬间，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是从一旁的光屏里传出来的。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冲击波袭来，地面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戚罪的面色沉了下来，“你埋了炸药？” 假戚罪眉梢微挑，“魔术师，让我也来给你一个小惊喜，现在整个星狱底下都是炸药，只要我轻轻一按，这里就会炸成废墟。” “你觉得我会相信？”戚罪冷冷道，“要是这里炸了，你也不可能活着走出去。” “我本来就没打算活着走出去。”假戚罪笑着道：“知道为什么我带你来这里吗？因为这里的机关是我一早为你设好的，这里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门，从里面根本打不开，一旦进来就再也别想出去。” 戚罪不相信，他举枪去打门。 结果门关上之后，就和铜墙铁壁一样，连一点缝隙也没有，好几颗子弹打在门上，都没有任何的痕迹。 “怎么样？我为你选的墓地，不错吧？”假戚罪得意地笑道。 戚罪心里恼火，举起枪就打在了假戚罪的两条腿上。 假戚罪痛得惊叫，跪倒在地，戚罪一把上前夺过他手里的控制器，打算制止他引爆炸药。 然而，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 光屏上一个接一个的爆炸，令星狱变得满目疮痍，火光处处。 地面不停地摇晃着，天花板上不断有灰尘落下。 假戚罪笑得灿烂，“没用的，我知道你在机械方面很厉害，能改变一切运转的程序，不过这次爆炸不是由程序操控的，是人为的。” 在帝星这种高科技的时空，发动爆炸几乎都是用机械装置和控制器进行的，没人会用人为引爆这种原始又愚笨的法子。 假戚罪却用了这种办法，他知道戚罪是个机械天才，无论设下多么严密的程序，都难不倒他。 但人就不同了。 戚罪不能远程去操控一个人，而且他不知道那些引爆炸弹的人是谁。 他对戚罪了如指掌，将可能逃生的路全都堵死了。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无力？很绝望？”假戚罪笑着看向他，“你也有这一天啊，这就是你的报应。” 戚罪望向他，害怕倒是没有，反倒心里生出欣赏和趣味来。 本来他没有将这个假戚罪放在眼里，但这一刻，他发现这个假戚罪比他想象中要有趣多了。 看着他眼中强烈的恨意，就算不惜牺牲性命，也要将自己杀死的决然。 按理说，这么聪明又这么狠的人，他不可能没有印象。 “我们认识吗？”戚罪问道。 “不认识。”假戚罪却给出了一个令戚罪没想到的答案。 他们以前完全没见过面。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命。 “因为你杀了我哥哥。”假戚罪红着眼睛，沉声道，“我要为他报仇！” “你哥哥？”戚罪实在有些困惑。 这时，假戚罪摘下来一直戴着的皮肤和面具，露出本来面目。 青年瘦削高挑，黑发如墨，面容清雅俊秀。 戚罪看见青年的模样，不由得怔了一瞬，脸上浮现出惊诧之色。 他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他见过这张脸。 他也用过这个人的身躯。 “你是···白羽？” 青年正是他用岚玉穿越时用的身躯，白元洲的弟弟白羽。 第165章 黄色原石和少年之死 戚罪当初去绯江的时候，借用了白羽的躯壳， 不同于第二次戚罪去月影皇朝，虽然用的是赫连楚的身份，但赫连楚已经是个死人，不可能再复生。 而白羽当时只是晕了过去，戚罪走后不久，他就醒了过来。 然后周遭的一切都天翻地覆了。 家毁人亡，哥哥死无葬身之地，声名赫赫的白家也破败不堪。 白羽将一切都归咎于占据了自己身体的戚罪。 他不惜一切也要找到戚罪报仇。 戚罪伸出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颈，“这么说，季汶也是你带来的了？” 白羽冷笑道：“怕你一个人在地府走得孤单，我让他陪你一起做个伴，怎么样？” 戚罪五指收紧，手指微微用力，痛得白羽蹙起了眉头，“是什么人在帮你？” 他清楚白羽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这么大的力量能带人穿越时空，背后一定有人帮他。 “是一群都要杀你的人。”白羽虽然因为被掐着脖颈而痛苦，却还是笑着道，“你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戚罪听了这句话，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眸色阴翳，“你是救世会的人。” 他险些忘了，那些人也有这种能力。 白羽没有否认，瞧着他，说了一句话，“你逃不过死亡，我先走一步，等着你。” 话音刚落，他的嘴角渗出了一抹鲜血。 戚罪下意识地想阻止，但却已经晚了。 白羽不愿意死在戚罪的手上，在戚罪杀他前已经咬破了藏在牙里的毒囊，瞪大了眼睛，断了气。 戚罪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缓缓松开了抓住白羽的手。 爆炸仍在持续，震耳欲聋的声音充斥着整个主控室，天花板上开始有石头掉落，地面剧烈摇晃，爆炸的范围越来越大，即将蔓延过来。 而那扇紧闭的大门，成为了白羽决心与戚罪同归于尽的最后一道屏障，将他困在了这里。 与此同时，外面的监狱已经陷入混乱之中，火药引发的连锁反应让星狱到处塌陷，碎石如雨点般滚落。 犯人们挤在一起，惊慌失措地拼命往外面跑去，试图寻找一条生路。 季汶、乌巴和安桥三人在人群中努力挣扎，他们也和其他犯人一样，想要逃出去。 他们已经和戚罪约定了见面的地方。 然而，就在半路上，安桥看见了废墟中，一具残破到剩下一截胳膊的尸体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闪着微弱的黄色光芒。 安桥想要上前去看，被季汶拉住了，“你要干什么？” 现在正是逃命的时候，安桥为什么往回走，地下全是炸药，可能随时都会再爆炸塌陷，所有人都在往外跑，他们不能再停留了。 “那可能是哈利要的宝石！”安桥顾不得许多，他推开了季汶，便跑了过去。 季汶和乌巴没办法也只好跟了上来。 安桥好不容易扒拉开尸体那血肉模糊的手，看见了一颗染着血的黄色宝石，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激动的笑容。 找到了！ 季汶和乌巴看见黄宝石，也不禁有些失神。 就在这时，忽然间，“轰——”地一声爆炸声响起，震得人耳朵都快要聋了。 “小心！”巨石从上面砸了下来。 关键时刻，乌巴扑上去用力推开了执意要拿宝石的安桥，结果，整个人被巨石砸在身上。 季汶和安桥看见眼前这一幕，顿时也惊住了。 乌巴头破血流，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已经没了知觉，困难地眨了眨眼睛，想要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安桥赶忙上前，想要将巨石搬开。 但巨石又沉又重，完全是徒劳无功。 季汶也上前一起帮忙，好不容易才将乌巴拉了出来。 但这时的乌巴脸色惨白，浑身都是血，五脏六腑都破裂了，处于濒死的边缘。 安桥没想到，乌巴会不惜牺牲性命，也要救他。 虽然他们之前因为戚罪有过争执，但到底他们都是崇拜戚罪的人，即便嘴上不说，安桥却已经将乌巴当成了朋友。 乌巴还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心里怀揣着想要去帝国军校，成为一个如同他偶像一样伟大英雄的梦想。 但这一切的梦想终将不可能再实现了。 乌巴睁大了眼睛，他用力想要伸手，似乎想要拿什么，但手却动也动不了。 这时，一只手从他的胸口探了进去，然后取出一张小卡，放在了乌巴的手里给他看。 那是乌巴一直珍藏，随身携带的宝贝。 安桥帮他拿了出来。 乌巴红着眼睛，看着手里的小卡，上面沾上了血，安桥为他擦拭掉血迹，小卡上白发青年穿军装的模样是如此的意气风发。 那是少年心底最憧憬的模样。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握住小卡，但最终却只能无力地垂下。 少年带着他那未尽的梦想，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星狱，总控室。 面对着紧闭的门窗，和越来越严重的爆炸。 戚罪将翼召唤了出来，机甲庞大的身躯有着远非常人的力量。 “主人。” “砸开它。”戚罪朝着翼命令道。 “是。”翼领了命令，然后举起了如同沙包一般大的拳头，就开始砸门。 “轰——轰——”门被砸得震天响。 不一会儿，本来坚固的门上出现了一道裂缝，紧接着，突然四分五裂。 整道门都被翼砸了个稀巴烂。 白羽对戚罪很了解，是因为救世会告诉了他戚罪许多过去的事。 所以他才能设下这个陷阱。 但没人知道，戚罪从岚玉回来，身边多了翼这个秘密武器。 就连救世会也不知道这一点。 脱身之后，戚罪打算去找季汶三人碰头。 路上却遇到了姜五。 姜五拦住了他，“你要去哪儿？” “与你无关。”戚罪没心思和姜五在这里虚与委蛇，他只想快点找到季汶等人。 “带我走！”姜五道， “凭什么？”戚罪不屑地嗤笑一声。 “我有一条更快的路，可以让你尽快离开星狱。”姜五严肃道。 “你有这么好心？”戚罪不相信他。 “你给我下了毒，我不想死，只能和你一起走。”姜五一脸急迫。 戚罪瞧着他的神情，最终答应了。 第166章 逃离星狱 赶到了和季汶约好碰面的地方，却只见到了季汶和安桥两个人。 “乌巴呢？”戚罪蹙眉问。 季汶和安桥的神色都有些黯然。 安桥已经从季汶口中知道了戚罪的身份，真正见到了偶像，他本该感到高兴，但此刻，乌巴的死却像一块重石压在了他的心头。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戚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只好将黄色原石和小卡拿了出来。 戚罪看见原石有些惊诧，没想到安桥居然找到了原石。 原石上沾满了血。 还有那张小卡，是乌巴一直贴身收藏着的。 他知道乌巴对这张小卡有多紧张重视。 但此刻，小卡上也被血染红了。 戚罪见到两人难言的神情，也预感到乌巴出了意外。 姜五在一旁连忙道：“没时间了，我们得快点离开！” 戚罪敛下眼眸，收起了所有的情绪，拿到了原石和小卡，没有再追问下去，“走吧。” 姜五带着戚罪三人走了一条秘密地道。 上面“轰轰——”的声音不断炸响，仿佛整座岛屿都在颤抖，摇摇欲坠。他们不敢停留，一路循着密道，脚步匆匆，走了大半个小时，爬上了阶梯，才看见了一抹光亮。 三人来到了地面上，终于重见天日，望向山后，漫天火光熊熊燃烧，整个星狱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浓烟滚滚，烈焰腾空。 星狱在四面环海的孤岛上，要离开只能搭乘飞船，但现如今飞船都被炸了，哪里还能找得到。 姜五准备了一艘小艇，让戚罪三人上来。 戚罪瞧着眼前的小艇，并没有说什么。 三人上了小艇，小艇行驶到了大海中央。 这时，不远处传来警笛声响。 紧接着，他们抬眸望去，数艘庞大的军舰一字排开，如钢铁巨兽般排成一列，向他们开来。 “怎么回事？”季汶和安桥都大惊失色。 为什么海上会突然有这么多军舰？ “先生，我们怎么办？”季汶连忙问道。 “要不我们跳海？” “不行！这种情形跳海是死路一条！”安桥当惯了星盗，熟知这片大海有多危险，在这种情形下，跳海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临近星狱的大海叫做死亡之海，也曾有犯人试图越过星狱，从海上逃亡，但海水深逾千尺，海面汹涌澎湃，就算水性再好，跳下去也难以存活。 “要活，不一定需要跳海。”就在这时，戚罪忽然道。 安桥和季汶疑惑地看向他。 只见下一秒，戚罪突然拔出枪来，抵住了一旁姜五的头。 “戚罪，你干什么？”姜五有些慌张地问。 戚罪眼神戏谑，“狱警先生，你会帮我们平安度过这片大海的，对吗？” 姜五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望向戚罪，“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戚罪，我是一片好心想救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戚罪的嘴角噙着笑意，“不用演戏了，狱警先生，你的演技实在太差了，让我很怀疑，莫尔找手下的眼光。“ 姜五意识到自己露了馅，再装下去也没意义了，“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来找我的时候。”戚罪笑着道：“我对你这么差，你怕我怕的要命，却还敢来救我。” “那是因为我中了毒。”姜五道。 “你的毒我早就已经给你解了。”戚罪虽然笑着，但笑容却一点温度都没有。 上一次他给姜五吃的糖就是真正的解药，只不过他故意想逗逗姜五，才告诉他只能缓解三天药性。 这一点，姜五在见过莫尔之后，应该已经知道了。 这也是为什么，姜五在见到他之后，没有像之前一样着急问他要解药，或者用解药来要挟让戚罪给他解药，他才帮戚罪脱困。 因为他不需要解药了。 他和姜五毫无交情，只是互相利用，世上没有一个狱警这么傻，会无条件的帮一个罪犯，而且还是一个险些将他折磨至死的罪犯。 姜五不先和他谈条件，反而迫切地要救他走，这着实有些可疑。 之后姜五的表现就更印证了这一点。 “说实话，你一个新人狱警，在星狱应该没呆多久，不但有秘密通道，而且还提前一早备好了小艇，这种漏洞就算是三岁小孩也能看得出来。” 姜五的脸色又青又白，被戚罪说中了，一时间手脚冰凉，“你想怎么样？” 戚罪这个恶魔是要杀了他吗？ “都说了，我需要你帮忙。”戚罪的目光望向不远处开来的军舰，船头一身整肃军装的金发青年正笔直地站在那里，冷眼望着他。 “接下来，你是死是活，就要看你对你的主人有多少价值了。”戚罪一只手揽住了姜五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拉到了怀里，手里的枪抵住了他的脑袋，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姜五浑身一抖，顿时毛骨悚然。 “戚罪，你逃不掉了，投降吧。”莫尔命令手下雷欧向他喊话。 四面全都是帝国的军舰，莫尔一早已经做好了全面的准备。 这回，戚罪就算插翅也难飞。 “我是不会投降的，你可以打死我，但在我死之前，我会先在这位可怜小狱警的脑袋上开个窟窿。”戚罪的笑容张扬邪佞，枪口故意敲了敲怀中的人的脑袋，目光望向莫尔，一脸挑衅。 “你以为我会受你威胁？”莫尔面无表情，沉声道。 “原来是我看错上将大人了，为了抓住我，牺牲一条性命也算不上什么。”戚罪伸手捏了捏姜五的脸，“小狱警，看来你没用了。” 姜五惊恐地看向戚罪，眼睛红了一圈，他抓住了戚罪的胳膊，想要向他求饶，“不要···” 戚罪的笑容温柔又迷人，吐出的话却冷血又残忍，“我也想放开你，可谁叫我们的上将大人如此冷酷无情，唉，下地狱之后，你可一定要记住害死你的人是谁。” 就在戚罪要扣动扳机的前一刻，一个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等等！” 戚罪抬起眼眸，瞧着对面的莫尔。 莫尔的声音冰冷，“放开他，我让你走。” 第167章 飓风和海难 戚罪拿捏准了莫尔的性子，帝国伟大的上将大人不喜欢滥杀无辜那一套，绝对的正义和生命至上是莫尔的原则，不会因任何人改变。 莫尔的能力很强，强到连戚罪也为之欣赏，但他骨子里很傲慢，这种傲慢是贵族的通病，他总是更喜欢光明正大的赢。 而在戚罪眼中，这是一种致命的弱点，随时都会要了莫尔的命。 但作为敌人，他是没有义务来提醒莫尔的。 他还要好好利用这一点，“但我现在不想就这么走了。” 莫尔蹙起了眉头，“你想怎么样？” “我想要你的一艘军舰，还要你亲自带我们离开。”戚罪提出了更加过分的要求。 一只小艇在死亡之海终究还是有些危险的，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 莫尔的军舰就不同了，至少能抗住一些风浪。 “你不要欺人太甚！”站在莫尔身旁的副官雷欧怒道，上将都已经要放过戚罪了，结果这罪犯还这么多要求。 戚罪扯起嘴角，“好啊，那我现在杀了他。” 他把杀一个人说成像是喝水那么简单。 莫尔知道戚罪做得出这种事，现在的戚罪不是个正常人，他是一个不会将任何人的生命放在眼里的疯子。 “我答应你。”最后，莫尔沉着脸，答应了戚罪的要求。 戚罪四人上了莫尔的军舰，船在大海中一路航行。 天空中乌云低垂，雷声阵阵。 好的不灵坏的灵，戚罪的预感成了真。 暴雨倾盆而至，很快海面刮起了飓风。 最坏的一种情况出现了。 戚罪和莫尔等人分立两边，在这种极端的天气下，要渡过死亡之海并不容易。 如果是刚才的小艇，他们恐怕早已被汹涌的海浪掀翻了。 而军舰虽然庞大，却也有着一定程度的危险。 前方突然涌现出一片浓雾，宛如一张巨大的白色帷幕，将整个海面笼罩其中。指南针开始变得不稳定，船只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上将大人，不好了！”手下匆匆赶来，一脸慌张，“前面有风暴！” 莫尔面色瞬间变得严肃而凝重。 他们都知道在死亡之海遇上风暴有多严重。 可能随时整船人都会丧命。 莫尔果断来到船长室，打算亲自掌舵。 然而，风暴太大了，汹涌澎湃的海浪不断拍打着船体，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凶猛强烈的飓风如同一头失控的巨兽，无情地摧残着一切海上的生物。闪电划破天空，雷声震耳欲聋，豆大的雨点砸向船只。 船帆被雷电击中，冒出滚滚黑烟，甲板和船舱也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莫尔紧紧握住船舵，试图稳住船的方向，但那股狂风实在太过猛烈，令人有些力不从心。 突然，一个巨浪袭来，船体剧烈摇晃，莫尔险些跌倒，就在这时，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腰。 “别回头。”莫尔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就听见身后传来青年熟悉的声音，“你开船的技术退步了。” 依旧是那种恶劣的调笑语气，听得莫尔心情复杂。 “你不挟持人质，跑来帮我，不怕我抓你？”莫尔冷声道。 “你现在不正在抓着我么？”戚罪笑着道，意有所指。 莫尔也注意到在自己的手此刻正用力抓着戚罪的胳膊，船身晃动得厉害，他不想跌倒，正好戚罪扶住了他，于是他就顺势一直抓着戚罪。 莫尔不想接受敌人的帮助，他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 但戚罪却强硬地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开个玩笑，生气了？” 莫尔冷冷道：“我不需要你帮忙。” “我也没想帮你。”戚罪道：“只不过我不想跟你一起死在这里。” 说着，他就要去动船舵。 莫尔拦住了他。 戚罪挑了挑眉，“我船开得比你好。” 他提醒莫尔，这不是闹脾气的时候，由他来控制这艘军舰，他们逃生的机会更大一些。 “那也不用你来开。”莫尔不会将船舵交给戚罪，比起外面恐怖的飓风和雷电，戚罪的危险性和不确定性更大。 “你怎么还是这么死脑筋？” “不管你说什么都不行！” 两人争起了船舵的控制权，外面的风暴越来越大，雷电轰轰而下，船身不断地剧烈晃动，浓雾弥漫之下，海浪汹涌而至。 转瞬间，便将整艘军舰吞噬。 海面上，军舰消失得无影无踪。 迎面而来的寒风冷得刺骨。 莫尔是被冻醒的，当他醒来时，就看见了坐在身旁，靠着树的戚罪。 他下意识地想掏枪，却发现自己身上的枪和佩刀全都不见了。 而对面的戚罪一边啃着苹果，腰间别着佩刀，手里正握着一支枪，对准了他，而那支枪正是他的。 莫尔僵住了。 不等他说话，戚罪扣动了扳机，“砰——”地一声枪响。 枪里并没有射出子弹。 莫尔的脸色苍白。 戚罪扯起唇角，像是在跟他开玩笑一样，那声枪响是他故意开口做的拟声词，就是想吓莫尔一跳。 “胆小鬼。”戚罪揶揄道，说着，他将枪扔给了莫尔。 莫尔半信半疑地看着扔给自己的枪，“你给我枪？” 戚罪还给他武器，不怕他趁机动手吗？ 戚罪扬起唇角，“你要是能开枪，就尽管开吧。” 莫尔拿起枪，立刻就明白为什么戚罪把枪还给他。 枪里压根没子弹了。 一支没子弹的枪和一块废铁没什么区别。 莫尔只能收起枪，望向四周一片漆黑的荒野，“我们在哪里？” “不知道。”戚罪啃着苹果，懒散道：“我比你醒得早不了多少。” 莫尔蹙起眉头，他记得他们在海上遇到了飓风，他和戚罪争抢船舵，然后船被卷入了风浪，他就晕了过去。 “雷欧呢？”莫尔问戚罪，船上的人都哪儿去了？ “不知道。”依旧是同样的答案，不过戚罪补了一句，“可能死了吧。” 毕竟那么大的海难，能活下来的机会太小了。 莫尔不相信，“我要去找他们！” 说着就要起身去找人。 但戚罪坐在原地，并没有要和莫尔一起走的打算。 “你不走吗？”莫尔问道。 “他又不是我的手下。” 戚罪这事不关己的模样令莫尔有些恼火，“船上也有你的手下，你不担心他们吗？” 季汶那些人也都在船上，如今下落不明，戚罪怎么能安然地坐在这儿。 “我为什么要担心他们？”戚罪露出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 莫尔心下无语，他总是会不自觉地忘记戚罪的狠心，将戚罪当成一个正常人来看。 他不应该期待戚罪会对手下有什么感情，即使那个叫季汶的少年眉眼间有几分像蔚岚，戚罪又在训练对方身上花了不少心思。 但对于戚罪而言都也只不过是一件可利用的趁手工具，没了虽然可惜，但他大可以换一件，对他不会有丝毫影响。 戚罪不可能为一件随时可以换掉的工具担心，他倒觉得莫尔为雷欧这种手下担心才是奇怪的。 不过，出于过去的交情，戚罪好心提醒了一句。 “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去找也是白费工夫，现在这里又黑又冷，还是节省点体力，等天亮再说吧。” 第168章 同窗往事 莫尔也感受到了四周空气的严寒，手指不由得缩了缩。 被海水卷来了这不明的荒郊野外，天气又是如此地诡异，冷得可怕，不知道是不是海难醒来的后遗症，他感觉四周的空气很稀薄，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面对未知的区域，最好的办法是原地等待，看清了形势，而不是盲目地乱冲乱撞。 而黑夜，显然是没办法看得清的。 莫尔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也只能忿忿地坐了回去。 然而，很快莫尔就坐不住了。 他看见戚罪正在咬苹果，忍不住问道：“你的苹果哪儿来的？” 看着戚罪吃东西，他也有些饿了，需要补充体力。 这周围也没看见有苹果树啊。 “这个？从你船上顺手拿的。”戚罪一脸淡定，毫不客气地吃完了苹果，连果核都没有剩下。 莫尔心里有些恼火，他不知道戚罪是怎样“偷”到苹果的，但在这么严重的海难，苹果还能如此平安无事地进到戚罪的肚子里，他对戚罪的神奇能力再次有了一层体会。 冰冷的寒风吹得刺骨，莫尔身上的军服都湿了，穿在身上又潮又冷，他望向戚罪，戚罪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也同样湿了，他挽起袖口，露出皓白的手腕，“你不冷吗？”莫尔问戚罪。 戚罪瞧着他，一副他明知故问的表情，“你说呢？” 莫尔想起戚罪身体的异常，目光望向了他的胸口心脏处，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两人沉默了下来。 戚罪起身走到了莫尔身边，莫尔立刻提起了十二万分的防备。 但他并没有对莫尔做什么，手一抬，紧接着一个苹果便出现在了他手中，“给你。” 他将苹果递到了莫尔跟前。 莫尔诧异地望向他。 “怎么？怕我下毒？”戚罪揶揄道。 莫尔接过了苹果，贵族的绅士和教养还是让他在接过苹果时，说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反正也是你的。”戚罪在一旁看莫尔吃苹果，他吃得又慢又斯文，看着很赏心悦目。 在这荒山野地，周遭的黑暗和冷风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他们像朋友一样坐在了一起，暂时放下了彼此之前的敌对身份。 “那是什么？”莫尔瞧见了戚罪口袋里好像放着什么东西。 戚罪伸手将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乌巴留给他的小卡，上面血迹未干，“一个死去小朋友的遗物。” 莫尔看见小卡上穿着军装的戚罪，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仿佛过往的戚罪又重现于眼前，他亲眼见过戚罪穿军装的样子。 很少人知道，大名鼎鼎的帝星头号罪犯和尊贵的帝国首席上将，这两个身份天差地别的死对头，曾在年轻时当过同窗，一同在帝国军校里就读，还与他在同一个寝室住了两年。 彼时，戚罪还是个刚从阿里卡来到帝都的乡下小子，他以第二名的成绩通过了最后一场进入帝国军校的考试。 自那以后，戚罪的名字便在新生之中传开了。 莫尔也听闻了这个人，戚罪的格斗、机械、理论学识都很优秀，完全不像是三等星出身的贱民。 莫尔的父亲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以第一名的成绩入学，也能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 这话意有所指，莫尔看过戚罪的成绩，与他相差无几，近乎完美的答卷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如果不是因为最后一关主考的面试上，戚罪的分数比莫尔低，那第一名应该是戚罪的。 而面试的分数是可操作的，帝国军校虽然明面上发出允许除贵族以外的人也能来报考的消息，对外界彰显帝国的公平，但实际上没人敢让一个贫民窟出生的小子拿到第一名，这是对帝国那些古老贵族世家权威的挑衅。 因此，莫尔就成为了人所共知的第一名。 莫尔自小接受的便是要成为最优秀的，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应当如此，他出身名门贵族，更有着远非同龄人可比的成熟远见和卓越才学，从小到大都不曾尝试过输的滋味。 那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赢得不光明正大。 他记住了戚罪的名字，并决心在下一次考试中一定要打败他。 军校为每个新生都安排了寝室，并发了一套崭新的军装。 老师也找来了莫尔，想和他谈谈分配寝室的想法。 莫尔对此并不在意，他满心只想着要凭自己的实力赢得下一次考试。 他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课堂、图书馆和训练场，累了就去睡眠舱，几乎一个月都不曾回过寝室。 外面的人说他像个学习机器，不像个正常人。莫尔对自己要求极度严苛，甚至令人怀疑他是否有自虐倾向，他只会遵循着自己制定的纪律，生活得枯燥又乏味。 直到那一日，莫尔在去训练场的路上，遇见了一伙不良学生将一个新生堵住，围起来嘲笑。 帝国军校也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森林，那些贵族学生拉帮结派，借由欺负人来彰显自己的权势，这种事并不新鲜。 莫尔看不起这种恃强凌弱的行为，而且他身为学生会会长，有必要阻止这种事，让这些人明白制度和校规的意义。 然而，没等莫尔上前，便有一个人先于莫尔开了口。 “让开！”冰冷清越的声音打断了那些不良学生的霸凌。 莫尔抬眼看去，瞧见一个高挑瘦削的白发青年，穿着新生的军装，眉目间锋利如刀，挡在了那些不良学生的跟前。 第169章 借书 为首的不良学生瞧见了他身上的新生军装，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容，语气满是嘲讽，“哪儿来的新人，真是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我不觉得你们需要被礼貌对待。”戚罪神情冷漠，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哼，好大的口气。”不良学生有些恼怒自己的权威被挑衅，“那就让学长来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说完，他便举起拳头狠狠地挥向戚罪。 戚罪眼神一冷，迅速抬起手，轻易地接住了这一拳，同时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腕。那名不良学生试图挣扎，却发现戚罪的力量大得出奇，根本无法挣脱开来。 不良学生恼羞成怒，再次挥起另一只手的拳头，朝着戚罪的腰腹猛击过去。 然而，戚罪没有躲避，任由那一拳重重地落在他的腰侧，可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淡然，仿佛这一拳对他来说只是轻轻的一击，完全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不良学生见戚罪接了他一拳，竟然一点儿事儿也没有，不由得感到惊诧，而他另一只被戚罪攥住了的手腕，此刻却传来了一阵剧痛。 “啊！放手！”不良学生惨叫着让戚罪放手，他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一般，痛得无法忍受。他试图用力挣脱，但戚罪的力量实在太大，根本无法撼动半分。 戚罪仿若未闻，手上的力度持续加大。 不良学生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仿佛要被捏碎，甚至听到了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 身后不良学生一伙的跟班看见这一幕，也顾不得许多，想救老大，于是就要上前对戚罪动手，“放开我们老大！” 就在这时，莫尔挺身而出，替戚罪挡住了这群人的攻击，并迅速出手，将这些不良学生打得七零八落。随后，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公然违反校规，每个人都要记一次过，写一份报告交给我。” 这些不良学生认出了莫尔的身份，当他们看清楚莫尔的脸后，顿时面露惧色。 戚罪也放开了手，这些不良学生看着戚罪和莫尔，心里有些不甘，但顾及着莫尔的身份，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被救的学生上前感激地朝着戚罪和莫尔道谢，“我叫伊文，刚才真是谢谢你们了。” “以后小心点。”戚罪冷冷地对着伊文说，他不是每次都能正巧遇上的。 戚罪从前其实对救人并没有多大兴趣，但大概是和蔚岚相处得久了，他也不自觉地被蔚岚身上的善良所感染。 蔚岚可以为了他杀人，他也可以学着像蔚岚一样做个好人。 如果蔚岚在这里，他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蔚岚没有与他一起来帝国军校，那就由他来做，仿佛这样，就有一种蔚岚与他同在一起的感觉。 莫尔看着眼前的白发青年，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他一直想要打败的戚罪，他以为这是个同他一样的贵族新生。 他欣赏着眼前人的正义感，有心想要结识一下。 正当他准备开口时，一个神色匆忙的学生突然跑到他身边，告诉他老师正在寻找他。 莫尔不得不暂时放下结交新朋友的想法，转身离开。 那是他与戚罪第一次见面，他们并没有来得及交谈。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莫尔在第二天又撞见了戚罪。 这次是在图书馆，雨下得很大，图书馆里并没有多少人，他打着伞来到了图书馆。 他打算来借一本书，是图尔苏语，那是帝星一种古老偏僻的语言文字，现今已经不会再使用了。 他所要研究的机甲战术需要他了解帝星的历史，而他需要的那一段正好是用图尔苏语记载的。 不想，管理员告诉他，书已经被借走了。 莫尔感到很讶异，除了他之外，帝国军校还有人会找这么冷门的书来看，他有些好奇借书的人是谁。 “噢，就是他。”管理员指着不远处说道。 莫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窗外的雨幕下，银白发青年正靠坐在桌旁，脱下了那身严肃的军装外套，只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军绿色长裤，衬衫的领口开了三颗扣子，挽起了袖子，不像别的贵族军官那么讲究，他看起来懒散又随意，脚踩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翻着书。 他旁边的桌上摆放了一整摞书，几乎将整个桌子都堆满了。 莫尔微微一怔，他认出了这个人，昨天他们刚刚见过，他还想结识对方。 于是他走上前，调整面部表情，制造出一个完美和善的笑容，和青年打招呼，“又见面了。” 戚罪正在看书，突然有人过来挡住了他，他抬起了眼眸，就看见了正朝着他友好微笑的莫尔，“你是谁？” 莫尔的笑容微僵，他没想到戚罪并不认识他。 他是这次新生入学考试的第一名，再加上出众的家世，还成为了学生会会长，整个学校几乎都不会有人不认识他。 但戚罪的眼神一脸茫然，他的确不认识莫尔。 “你忘记了，我们昨天见过。”莫尔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觉得有些新奇，居然还有人不认识他。 戚罪想了想，记了起来，昨天他帮人的时候，这个人也在场，而且那些不良学生一看见这人就很害怕。 他上下打量着莫尔，这个有着一头漂亮金发的贵族小少爷，穿着和他一样的军装，肩膀上一颗星都没有，大概也是这一届的新生。 “所以呢？”戚罪即使认出了人，也不觉得自己会和这种贵族小少爷有什么来往。 他清楚地知道，帝国军校的等级有多严明，而像他这种出身的人是最不受欢迎的，这段日子里他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他以为又有一个贵族小少爷不自量力地想要来找他的麻烦。 “我想问你借一本书。”莫尔指着一旁桌上，他放着那一摞书最上面，是他想借的那一本图尔苏语。 说着，他就想伸手去拿。 却不想，一只修长的手掌盖在了上面，按住了书。 “我让你拿了吗？”戚罪瞧着他，眼神中透着一抹戏谑的冷意。 第170章 宿敌的欣赏 莫尔对上他那如刀锋般锐利凉薄的眼瞳，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长这么大，想拿的东西一般都会直接去拿，有时候甚至不需要他亲自去拿，旁人就会讨好地双手奉上。 询问只是贵族小少爷习惯性地告知一声，并不是在征求同意。 莫尔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好像不太有礼貌，于是他又象征性地问了一句，“我需要这本书，可以借给我吗？” “不可以。”本以为礼貌一些就能拿到书，却不想，戚罪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态度恶劣又冷漠。 莫尔蹙起了眉头，“你现在并不需要这本书。” “谁说我不需要？”戚罪不知道莫尔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翻书很快，平均不到半分钟你就要翻页，你根本不是在认真看书。”莫尔道，“你也看不懂这本书，它对你毫无用处。” 戚罪听了这话，唇角微挑，“你观察得倒是仔细。” 就在莫尔以为戚罪会将书给他的时候，却不想，戚罪却笑着道：“但我就是不想给你。” 莫尔没想到戚罪这么霸道又不讲理，“你没有权利一直霸占着它。” “但我有权利现在不给你。”戚罪故意道，“我已经借了它，现在它就是我的，你要看，就等一个月之后吧。” 莫尔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气恼，这是图书馆的制度，他知道如果自己说出身份，也许戚罪会给他一些面子。 但他从来不屑用特权去压人，莫尔是规则和制度的绝对拥护者。 贵族的傲慢又令他没办法低头求人。 于是，他拿起伞转头负气离去。 戚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瞧着手掌下的书，手指不急不缓地轻敲着，这本书其实他已经看完了。 他本来是可以给莫尔的。 但看着那金发贵族小少爷骄矜傲慢的模样，他就不想给了。 就如同那些贵族瞧不起戚罪，不愿与他来往一样，戚罪也讨厌贵族，他看不起这些除了投胎运气好，其他一无是处的废物。 图书馆之后，莫尔以为他和戚罪不会再有交集。 谁知道，第三天他又遇见了戚罪。 这回是在实验室。 他几乎都要怀疑戚罪是故意在跟着他了。 莫尔不想理会戚罪，专心地调整着自己的机甲模型，尝试着运行程序。 【故障出现！请重新检查】 【故障出现！请重新检查】 莫尔仔细研究着自己的模型，一遍遍地修改着程序，始终没办法达到心中想要的那种样子。 “右脑下面两个零件装反了。”就在这时，一个冷淡的声音从旁响起。 戚罪拿材料时，好心提醒了一句，然后就要离开。 莫尔拉住了他，“你怎么知道？” “用眼睛看？”戚罪一脸莫名，这种事再简单不过，他看一眼莫尔的指令就知道问题所在。 莫尔果真按照戚罪的话去检查了，结果竟和戚罪说得一模一样。 调整过后，他再一次运行了程序。 【鳞启动！请输入指令】 巨大的机甲发出冷冰冰的非人声音，却令莫尔露出了笑容。 他转头想感谢戚罪，但戚罪已经拿着材料去了另一边。 莫尔瞧见他打开玻璃舱，里面放着一个半成品的机甲模型。 “这是你的机甲？”莫尔好奇地问。 “是我的课程作业。”戚罪道，这是他第一次打造机甲，还有很多缺陷，远低于戚罪对他理想中机甲的标准。 莫尔看着里面的半成品，尽管还没有完成，但那庞大的半身躯体散发着极强的威慑力，就和他的主人一样。 他瞧见戚罪正给机甲输入语言系统。 目光瞥见了戚罪的设定，有一连串极其复杂的字符，旁人根本看不懂。 但莫尔却看懂了，“图尔苏语？” 他看见了戚罪居然为机甲装载这种语言，想起昨天他借走的那本书，“你懂图尔苏语？” “我没有说过我不懂。”戚罪神色淡漠，冰冷的光屏折射着白发青年那锋利桀骜的俊美面孔。 莫尔感到惊诧，他以为昨天白发青年只是随手翻书玩，没想到他真能看懂里面的内容。 “为什么要给机甲装这种语言？”莫尔忍不住问道。 过往人们设计机甲，都只注重性能、灵敏度和战力，从来不会思想和语言方面花太多时间，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武器，不需要有多高的灵智和交流能力。 “我喜欢。”戚罪喜欢创造一些别人没创造过的东西。 他不喜欢毫无思想的机甲，那太无趣了，而且连半点忠诚也没有，只要有比你更强的人，就能轻易让它换一个主人。 莫尔扬起了唇角，他喜欢这个答案。 人有时候创造东西并非出于什么实际的利益，只是因为喜欢所以来做。 作为一个战争机器的爱好者，尽管戚罪所做的东西在旁人看来奇怪且无用，但他欣赏戚罪这种随心所欲的创造力。 莫尔将昨天在图书馆的不快全都抛之脑后了，天才总是有些傲慢和不通人情的坏脾气，他有这样嚣张的资格。 戚罪刚才也瞧见了他的机甲，“你的机甲也不错。” 他很少夸赞人，不过方才他看见了莫尔制造的机甲，从各方面来看都很完美，几乎不输于那些教官所演示的。 戚罪改变了之前对莫尔的看法，这个金发贵族小少爷并不是他想象中的虚有其表，他那漂亮脑袋里是有装着东西的。 “要看我演示一遍吗？”莫尔受到过不少的夸赞，但戚罪的夸赞似乎与旁人极其不同，让莫尔感到一种异常的兴奋和愉悦。 他甚至主动开口邀请戚罪来看他的机甲演示。 “好啊。”戚罪也颇有兴趣想要观摩一下。 第171章 翼的诞生 莫尔将机甲移动到了训练仓，然后和戚罪一起来到控制室，启动了机甲。 【鳞已启动，请输入指令】 莫尔输入了【模拟战斗】的指令，紧接着，训练仓场景切换。 鳞出现在了战场上，对面出现比他更大的怪物，火箭炮朝着鳞发射过来，鳞右手一个盾牌抵挡住了炮火的攻击。 戚罪观摩着这一场模拟战斗，不得不说，鳞的反应力和变化能力是他所见过机甲中最强的，而且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材料，看起来水火不侵。 他询问起了莫尔。 “那是银龙鳞。”莫尔一点也不吝啬地和戚罪分享起了机甲的制造过程，“锻造了整整三百天。” 昂贵的机甲不是普通人能够接触得了的，制造机甲和烧钱没什么两样，都是有钱人才会玩的东西。 不同于戚罪这种从落后阿里卡长大的平民，他来帝都之前甚至都没有接触过机甲，像莫尔这种出身于贵族世家的少爷从小就在学机甲知识，需要的任何珍贵材料卡斯特家族都能提供给他。 而戚罪目前只能用学校提供的一般金属材料，而且数量还是有限的，他都没有太多试错的机会。 没有高级的材料，就算他的程序做得再好，机甲实际的防御力和杀伤力永远都不能达到他想要的程度。 “你需要吗？我可以提供给你。”莫尔朝着戚罪道。 戚罪看向莫尔，“我没有钱买。” “不需要钱。”莫尔微笑着道，“你帮我改程序就可以，我也想要一个会图尔苏语的机甲。” 戚罪对上莫尔那双琥珀色的眼瞳，里面盛满了真诚和温柔的善意。 自他来到帝都之后，莫尔是第一个对他毫无偏见且心怀善意的人。 “好。”戚罪的脸上也扬起了微笑，他答应了莫尔的等价交换。 莫尔和戚罪都对机甲有着共同的爱好，而且相处过后，发现两人的性格意外地契合。 莫尔发现戚罪与他认识的那些贵族少爷很不一样，他并不喜欢沉迷享乐，也没有那些纨绔子弟的不良嗜好，他只是专注于想要创造一些东西。 戚罪是一个伟大而纯粹的天才，莫尔乐于为戚罪提供一切他所需要的材料，保护他，与他成为朋友。 父亲曾对他说过，帝国军校并不仅是学习和训练，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人。 这些学生背后的家族是他日后想要成为元帅而必须交好的人脉，而他也必须要在上学的时候，招揽一些日后能为他所用的人才。 莫尔觉得戚罪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一种，强大到能够与他并肩作战，甚至以性命相托付的人。 尽管他们认识并不久，但他却从戚罪的身上体会到一种自灵魂深处传来的共鸣。 这种知音般的感觉，并不止莫尔一个人感受到了。 戚罪也没有遇到过像莫尔这样专注自律的人，常人难以理解莫尔那种严苛到近乎自虐的生活方式，但他却对莫尔这种强大的意志力而赞赏有加。 他认同莫尔那种做一件事就要做到最完美，否则就是浪费时间的想法。 他们都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因为他们都无比坚定地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而且都有为了理想而不惜一切的坚定决心。 之后，戚罪和莫尔常常约出来见面。 有时候是在图书馆，有时候是在实验室，有时候是在餐厅，他们有许多共同的话题，谈论的内容天南地北。 莫尔曾经去大陆四处游历过，他温文尔雅的气质，智慧博学的大脑，风度翩翩的谈吐令人不自觉沉迷其中。 戚罪过往都没有机会和人谈论过多话题，人们通常很难跟得上他那种与常人谈话完全不同的方式。 他会经常地转话题，过不了几分钟就转一次，他要思考的东西太多，复杂又混乱，他知道那一条条的线在他的脑子里缠住了。 他没办法一一解开，于是就不断地抛出话题，而且语气很刻薄，他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 一般人见无法与之沟通，就只能放弃。但莫尔却不一样，他能跟得上戚罪的思路，而且回答清晰又准确，不管戚罪聊什么，他都能说两句。 而且，莫尔有很大的耐心，他可以陪戚罪在实验室里待上三天三天，只是看着戚罪不停地修改程序，而且完全不觉得无聊。 他们甚至都还未曾询问彼此的名字，但却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 一个月后，戚罪的第一个作品诞生了，那是一个巨型机甲，戚罪给他设计了拟人的皮肤，装上了语言系统，测试了所有的指数，力求让所有的数据都臻于完美。 莫尔在一旁看着，心里涌现出一种激动的感觉。 “它叫什么名字？”莫尔忍不住问道。 “我没有给它取名字。”戚罪目前设定的还是一串数字符号，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现在是时候了。” 然后，他在名字设定那里进行了修改，输入了一个单字符。 “翼？”莫尔看着他给机甲的命名，这名字有什么意义吗？ 但紧接着，他看见了站在戚罪的作品旁边，是属于他的机甲【鳞】。 瞬间，一个念头从他的脑海里涌了出来。 他望向戚罪，是他想得那样吗？ 戚罪也看向他，眸中含笑，就是莫尔想的那样。 因为莫尔的机甲是鳞，所以他的机甲是翼。 制造翼的材料大多是莫尔提供的，莫尔在机甲方面有很多研究，在外观设计上也给他提了不少建议。 而他则是负责两个机甲的核心大脑和程序调整。 所以正确来说，这是他们共同的作品。 莫尔感受到了来自戚罪对他的重视和认可，比他过往收到的任何一份礼物都觉得高兴。 “要试运行一下吗？”戚罪提议道。 “我来？”莫尔微微一怔。 戚罪挑眉，将控制器交给了他。 莫尔接过了控制器，在戚罪的注视下，按下了按钮。 两人如同期待一个初生的孩子一样，紧张地看着眼前的机甲。 瞬间，巨型机甲睁开了眼睛，散发出墨绿色的光芒。 【翼启动，请输入指令】 第172章 偷酒和约定 成功了！ 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在经过演示后，翼的每项表现都毫无差错，这是一个成功的作品。 “要庆祝一下吗？”莫尔笑着问。 “在这里？”戚罪有些疑惑，实验室怎么庆祝？ 不想，下一刻，莫尔走到一旁的柜子前，解开密码锁，打开柜子，里面竟然放着一堆酒，他拿了一瓶香槟和两个高脚杯出来。 “你什么时候带酒进来的？”戚罪感到诧异，进实验室是不允许喝酒的，像莫尔这种守规矩的人居然会带酒进来。 “这是奥拉夫的。”莫尔打开香槟，倒进了酒杯中。 奥拉夫是帝国军校的机甲导师，出了名的懒散，还喜欢酗酒，甚至在实验室里也藏了一柜子的酒。 戚罪显然也听过奥拉夫的名字，不过他有些奇怪，“你怎么会开他的密码锁？” “开锁只是基础课。”莫尔将酒杯递给了戚罪，“你没学过吗？” 戚罪接过酒杯，他当然也是学过的，帝国军校培养的是军官和特工，这意味着他们要精通很多技能，除了体能训练之外，窃取情报、开锁、刑讯逼供这些都是必修的课程。 “学过。”戚罪轻晃手中的酒杯，抬眼看向莫尔，似笑非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他以为像莫尔这种听话守规矩的乖巧学生，绝不会去撬老师的酒柜，还偷酒来喝。 莫尔扬起唇角，“我以前也没做过，今天是破例第一次。” 说着，他和戚罪碰了一下杯。 高脚杯碰撞的声音清脆又好听。 两人默契地干杯喝酒。 戚罪品尝着杯中的香槟，目光望向拿着酒杯的莫尔，故意问道：“犯罪的滋味如何？” “还不错。”莫尔笑道。 戚罪觉得莫尔比他想象中更加有趣好玩。 喝得一瓶见了底，戚罪让莫尔再去开一瓶更烈的威士忌来。 “不行···”却不想，莫尔却摇头拒绝了。 戚罪瞧着莫尔那微红的脸，“怎么？你怕喝醉了？我可以送你回寝室去。” 莫尔摇了摇头，他的意识还清醒着，“我明天有考试，不能陪你喝了。” “这有什么，我明天也一样有考试。”戚罪不以为意。 “你不懂！”莫尔拽着戚罪，郑重地说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我明天一定要打败他。” “谁？”戚罪好奇地询问道，他清楚莫尔的能力，居然有人能令莫尔如此重视。 “我的敌人。”莫尔心里一直对入学时候的名次耿耿于怀，他发誓一定要打败戚罪，以此来证明他的第一名是实至名归。 “他很厉害吗？” 莫尔抿起唇角，“我没见过他，但我知道他很强。” 尽管他与戚罪素未谋面，但他见过戚罪的试卷和成绩，他知道这个对手很不一般，为了卡斯特家族的声誉，也为了他自己，他绝不能输给一个平民。 莫尔转头望向身边的人，“你有想打败的敌人吗？” 打败的敌人？ 戚罪想了想，道：“敌人倒是不算，但我的确想打败他。” 戚罪在入学考试里取得了第二名，这种成绩对于旁人而言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出色了。 毕竟，三等星的平民怎么能赢得过帝都的贵族世家子弟。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会因此而满足，但戚罪没有。 他的理想是帝国的元帅之位，为了实现这一理想，他必须要让自己成为第一。 戚罪已经知道，入学考试的第一名是帝国贵族世家中的领袖，卡斯特家族的大公子莫尔·卡斯特，被称为帝国第一公子的军事天才。 虽然他们没见过面，但戚罪也知道，这个人将是他成就理想之路上最大的障碍。 他必须要打败莫尔，证明自己的实力，才有可能进入帝国军队的核心，从而当上帝国元帅。 “真巧，我们都有想打败的人。”莫尔微笑着道，“那不如就做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等我们都打败了彼此想要打败的人之后，再来一起痛快喝酒。”莫尔道，“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喝到醉为止。” “好啊。”戚罪愉快地答应了。 两人立下了约定，打败了敌人后再继续庆祝。 临走时，两人告别。 “对了，认识你这么久，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莫尔突然想起他们认识都一个月了，却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等下次喝酒的时候告诉你。”戚罪故意开了个玩笑，名字于他们一点也不重要，毕竟，他们的友情与彼此的身份无关。 莫尔也是这么想，他觉得下次喝酒的时候，就是他已经打败了戚罪的时候，到时候用来和挚友交换名字，会更加高兴。 于是他点头同意了，“好吧，明晚见。” “明晚见。” 第173章 身份揭穿 翌日，天气阴沉沉的，遮盖住了阳光。 临近考试，所有人都紧张。 这是新生入学后的第一次中期考核，考核的内容包括有枪械、毒药、开锁、战术、机甲等等。 到了下午机甲考试时，奥拉夫作为这一门课的导师，理所当然负责主持。 比赛采取的是抽签，两两一组的淘汰赛，最后决出排名。 莫尔迈步走进了训练场，大门打开，第一个对手是个胆子比较小的贵族，看见莫尔的时候就已经被吓到了。 等到正式开始时，没过五分钟，他就已经被打倒了，机甲显示出了故障。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莫尔！莫尔！！！” 贵族学生们将这位年轻的第一公子奉为偶像，强大的实力和出众的外貌令莫尔受一些贵族嫉妒的同时，身边的追捧者和崇拜者也不少。 接下来又接连来了一些对手，莫尔赢得毫无悬念。 随着一次次的对决，光屏一直滚动更新着，来展示着最新的成绩结果。 莫尔刷新了在最短时间内，打败对手数量的记录。 看着那排名栏上【20：0】的战绩，莫尔并未感到高兴。 因为目前他还排名第二，排名第一是他最讨厌那个人的名字【戚罪】，战绩是【21：0】。 在他刷新记录还不到一分钟。 戚罪又刷新了他的记录。 莫尔感到一股烦闷的气缠绕心头，那数字实在刺眼的厉害。 他将这股气带到了接下来的比试中。 然后，所有的学生就看见了疯狂的一幕，光屏最上面的两个位置一直在交替。 时而是戚罪第一，时而是莫尔第一。 他们的数据一直不停地往上涨，几乎是以分钟进行地更新着。 不到半个小时，两人的数据已经破了50，而第三名的成绩也才仅仅为5。 “这是淘汰赛吗？” “我看更像是挑战赛！” 人们看得热血沸腾，戚罪和莫尔两人过于强大的战力将整个考核从淘汰赛变成了刺激紧张的挑战赛。 甚至后面学生的成绩如何已经没多少人在乎了。 前两名的位置已经是板上钉钉，但人们更想知道，第一究竟是谁。 是来自贫民窟的怪物天才，还是家世显赫的贵族公子？ 这几乎是一场天才之间的对决。 不仅是新生，还有许多的高年级的学生也都来围观了。 有人将光屏的画面转播放上了星网。 本来只是一场简单的新生中期考核，却惊动了整个帝国军校里的教官和导师，还有帝国军校的高层。 光屏的画面甚至转到了校长室。 校长的脸色极其阴沉。 “这是怎么回事？”副校长朝着教导主任质问道。 教导主任也是一脸紧张，“我也不知道，这都是奥拉夫决定的考试办法。” 副校长的目光看向奥拉夫。 奥拉夫吓得冷汗涔涔，赶忙道：“这只是一场中期考核，往年都是这样安排，都没出过问题。” 往年也都是学生两两对决，进行淘汰排名。 “只是一场考核？”副校长恼怒不已，“你自己看看星网上的那些公众反应，你知道莫尔代表的是什么吗？” 莫尔不是一个普通军校学生，他是卡斯特家族的少爷，代表着帝国世家贵族的脸面。 “你怎么能让他们两个一对一，还用这么招摇的方式！”副校长怒火中烧，“莫尔要是输了怎么办？” 奥拉夫心惊胆颤，莫尔要是输给一个贫民窟出身的贱民，拿到考核第一名，等于是将这些世家贵族的脸踩在地下摩擦。 他们绝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副校长，他们也不一定会对上。”教导主任在旁试图想开解，“我立刻去安排两个学生，只要莫尔赢的数量高过戚罪就可以了。” 副校长觉得这个提议可以考虑。 然而，下一刻，奥拉夫看见了画面，脸色变得惨白，“太晚了。” 人们望向画面。 此刻，光屏的前两名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激烈增长了。 当两人的数据都到了99时，就停止了变动。 “他们已经打败了所有对手。”奥拉夫几乎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声音晦涩艰难地说道。 两人目前处于平分的状态，也就是说，他们终将有一场面对面的对决。 “奥拉夫你——”副校长和教导主任已经气得快要冒烟儿了。 “副校长，要不要···我去叫停这场考核？”奥拉夫弱弱地问道。 他们还没有开始比，只要考核终止，莫尔就不会输。 “或者我去找莫尔。”教导主任道：“他可以假装生病，然后退出考核。” 副校长面色犹豫，就在这时，一旁的校长开口了，“现在叫停，和认输有什么区别？” 两人对决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所有帝国军校的人都在期待着最后的对决，他们都想知道谁是第一名。 现在叫停一定会激起民愤，人们会觉得他们偏袒莫尔，贵族特权专横，之前所有营造宣传出来的那些公平形象，帝国军校允许平民考入，并给予与贵族同等的机会，一切的一切将化成泡影。 而且，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莫尔要是称病退出考核，那人们都会觉得是莫尔怕了戚罪，一旦这种舆论形成，对他们而言更加不利。 莫尔必须要继续这场考核。 现在只能希望，莫尔会赢下这场比赛。 莫尔看见了成绩，现如今，他和戚罪都已经到了99，一直等待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他的心跳得很快，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门，手攥了起来。 这并不是出于害怕和恐惧，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和期待。 他为这一刻已经准备了许久，自从听到戚罪名字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有想要战胜对方的决心和念头。 今天，他们终于有机会正面对决了。 大门缓缓开启，莫尔的目光盯着从门口走进来人。 对方也正看见了他。 一瞬间，四目交接，两人都呆住了。 莫尔只觉得世界在瞬间停滞住了，脑子里嗡地一声，身体失去了支配的能力，喉咙和耳朵在一瞬间都堵住了。 第174章 翼vs鳞 戚罪在看见莫尔时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一直想要打败的莫尔，竟然就在他身边，而且他们还成为了朋友。 但戚罪比莫尔的情绪整理能力要更快一些，他很快便平复了心绪，面色也恢复了平静。 他知道，他要赢第一。 不管站在对面的是谁，都将被他打败。 即使是这个他甚为欣赏的朋友，也不例外。 【戚罪vs莫尔 考核开始】 戚罪目光盯着莫尔的【鳞】，启动了自己的机甲【翼】。 【翼启动】 冷冰冰的机械声将莫尔唤回了神，看着对面严阵以待的戚罪和他的机甲。 莫尔意识到，眼前是他一直想要打败的敌人，无论对方是谁，他都不应该动摇。 于是，莫尔也启动了【鳞】。 在比试开始，莫尔听到了戚罪对【翼】说了一句话，用的是图尔苏语。 那是一种绝对命令的口吻。 他说，“干掉它。” 干脆利落，却又冷血无情。 戚罪说的不是打败它，而是干掉它。 意味着他想要摧毁莫尔的【鳞】，就像他之前对待那些人的机甲一样。 莫尔的绅士教养令他即使打败了许多人，但却依旧受欢迎。 他只想赢，不想伤害别人，所以对待前面被打倒的99人，大多都是用一些小手段令他们的机甲出一些小故障，或者简单给些教训让他们认输。 但戚罪不同，他对那99人几乎采用着同样狠毒无情的手段，他喜欢创造更喜欢摧毁，所以他会命令翼以最快的速度赶尽杀绝，不要手下留情，直接让对方的机甲报废。 翼完成得很好，就像之前戚罪给他下的所有命令一样。 只是这一次，翼要面对的敌人，是与他有着同样材质和程序的鳞，也是曾经参与设计过他身躯的另一位主人。 翼并没有因为对手是鳞而手下留情，在戚罪下达命令的瞬间，他便飞扑而起，朝着鳞狠狠砸了下来，挟裹着千钧的力量，沙尘滚滚，几乎要将地面都砸开。 但这一拳并没有将鳞砸烂，鳞的手中多了一个坚硬如铁的盾牌，抵挡住了这凶猛的一击。 盾牌与拳头碰撞的瞬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火花四溅，金属撞击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莫尔的反应力很快，他预判了戚罪的攻击，在戚罪要翼动手的同时，他也输入了指令，控制鳞作出了抵挡。 戚罪看着对面的莫尔，眼中生出了兴味，他并没有因为莫尔抵挡住了他的攻击而生气。 相反，他感觉到了莫尔的强大，这令从未有过对手的戚罪，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棋逢对手的刺激，他想打败莫尔。 于是，转瞬间，翼的拳头变化成了散弹枪，朝着鳞攻击。 子弹猛烈地撞击在盾牌上，发出尖锐刺耳的撞击声，一时间火花四溅。 如果是一般的机甲，面对这种压倒性的火力，很快就要扛不住了。 但鳞却不是一般的机甲，鳞的材质令他有着极高的防御力，莫尔操纵着鳞，和翼交起了火，从枪械到短刀，再到拳头躯体的碰撞。 这是一场看不见血，但却厮杀得比鲜血淋漓还要惨烈的战争。 翼和鳞都是打造得极其完美的机甲，它们的主人在它们身上花费了很大的心血。 但如今，却只能看着它们相互撞击到遍体鳞伤。 鳞的一条胳膊被扯断了，而翼也瞎了一只眼睛。 他们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然而，彼此的主人却并没有罢手的意思。 戚罪不停地输入指令，操控着翼去攻击鳞，他不在乎翼伤成什么样，他的眼里只有狂热兴奋，迫切地想要打败敌人。 翼和鳞的实力相差无几，所以要打败对方，另一方也一定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戚罪一心想赢，即使两败俱伤，他也要莫尔的鳞先倒下来。 莫尔不停转换着攻击和防御状态，但和戚罪不同的是，他的脸色凝重深沉。 鳞是他的机甲，本来他也应该如同戚罪一样，将鳞当成武器，不应该有任何怜悯。 但他想到了戚罪为鳞安装的程序，他让鳞有了语言和灵智，这段时间的相处，令鳞已经超越了一件武器的存在。 他不想看着鳞报废。 博弈之中，犹豫的那个最后大多会败北，输的往往是拥有更多的人。 因为拥有，所以不舍得放弃。 也就是在这一刻，戚罪趁机对他发出来致命一击。 电光火石间，翼的刀捅穿了鳞的天灵盖，削开了他一大半的脑袋。 鳞倒了下去。 莫尔望向戚罪，对方正看着他笑，是那种挑衅嘲讽的表情。 这时，光屏也变了数字。 从【99】变更到了【100】，戚罪排名升到了第一位。 人们惊得目瞪口呆。 “我不是看错了吧？莫尔居然输了？” “怎么可能？莫尔的机甲居然被一个贫民窟的小子干废了！天哪，我在做梦吧！” “戚罪好厉害···” “别胡说，只是巧合罢了，说不定是莫尔让他呢。” 人们都不相信才学机甲一个月的戚罪居然能打败莫尔。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事实就在眼前出现了。 星网上有些质疑，但更多的是为戚罪而欢呼。 一个出身贫民窟的小子打败了帝国贵族公子，一时间，戚罪声名大噪，成为了帝都最红的平民英雄。 帝国军校里那些原本并没有在意戚罪的平民新生，这下直接将戚罪当成了神一样崇拜。 连莫尔都能被他打败，戚罪的实力要恐怖到什么程度。 校长室，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奥拉夫冷汗涔涔，看着上面的结果，吓得面青唇白。 校长沉着脸，半晌道：“他不能当第一。” “可他已经——”副校长一脸为难，成绩结果都出了，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戚罪将莫尔的机甲打到报废。 这还怎么更改。 “考核不是只有机甲这一项，你自己想办法。”校长说完就离开了。 副校长将目光投到了教导主任身上。 很快，教导主任明白了，“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第175章 室友 考核暂时结束了一半，莫尔离开了比赛场地。 晚上，他心事重重地来到了实验室，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来到这里。 戚罪并不在这里。 这是自然的，已经知道彼此的身份，他们再没机会成为朋友。 玻璃柜里躺着破碎的两个巨型机甲，【鳞】和【翼】。 它们都已经不成人形了。 昨天一切都还好好的，他们还约定了打败敌人之后一起喝酒。 可谁曾想，他们就是彼此的敌人。 上天似乎在跟他开玩笑一样。 明明他们之间离得那么近，他有许多次得知戚罪身份的机会。 那次初见之后，只要他一打听，就知道救人的是戚罪。 之后再遇，他们的关系越来越近，聊得十分投机，他又忘记了询问对方的名字。 在此期间，哪怕他再问多一次，他都会知道，令他如此欣赏的新朋友是谁。 但结果，一次都没有。 这就造成了他们已经将对方当成知己好友，但到头来才发现对方是自己一直要打败的敌人。 莫尔伸出手，抚摸着破碎的鳞，闭上了眼睛。 他觉得心里很闷，就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闷得难以呼吸。 他不知道，这种难受的感觉是源于他输了，还是源于他失去了一个朋友。 戚罪，为什么你要是戚罪？ 如果你不是戚罪，那该有多好。 莫尔不想再训练了，他此刻想喘口气，休息一下。 于是，他来到了寝室。 然而，一推开门，他就看见了坐在床边，正拿着一本书在看的戚罪，月光透过窗户折射进来，洒在了那张俊美而锋利的脸上。 莫尔僵住了，他走进来看见戚罪的时候，戚罪也抬眸瞧见了他，他的心脏猛地一震，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转头想离开。 “你要去哪儿？”低沉的声音透着凉薄的冷意。 莫尔停下了脚步。 下一刻，他见到戚罪的唇角挑起一抹冷嘲，“这也是你的寝室。” 莫尔整个人都怔住了，他转头看向门上挂着的名字【戚罪 莫尔】，他竟是和戚罪分配到了一个寝室。 莫尔自开学，一直忙着努力训练、学习，想要打败敌人，他都不回寝室来住。 因此他甚至不知道，他和戚罪竟然分配到了一个寝室。 “别装傻了，你是故意的吧？”戚罪望向他的目光带着一种轻蔑和讥讽，“你一早就知道我是谁。” “我没有！”莫尔皱起眉头，下意识地辩驳，“不管你信不信，今天之前，我不知道你是戚罪。” “是吗？”戚罪眼里带着怀疑，明显不相信他的说辞。 自从白天看见莫尔，在得知他身份的那一刻，戚罪心里立刻就生出一个念头，莫尔知道他是戚罪，所以才故意和他交好。 他有什么目的？ 是想拉拢我？还是想伺机害我？ 戚罪想起昨天的那瓶酒，莫尔会不会在里面下了毒？ 想到这儿，戚罪只觉得周身涌起了一股寒意。 他太相信莫尔了，如果莫尔想害他，昨晚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戚罪总是习惯性地以最坏的思维去揣摩人心，知道莫尔的身份后，他觉得莫尔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所图谋。 回想这一个月来的相处，他不断地回想着自己和莫尔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试图从中找出莫尔打算实施的诡计。 但结果却毫无头绪，莫尔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害他的意图，相反还一直处处帮他。 这就更令戚罪觉得烦躁了。 他认为是莫尔伪装的骗术太强，他没能识破，还找不到对方的破绽。 这种被骗的滋味令他心中压着一股怒气。 他无处发泄，正好莫尔回来，就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这段时间以来，我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莫尔忍不住辩驳道，他不希望戚罪误会他另有所图。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谁。”戚罪冷声道。 “你也同样没有告诉我你的身份。”莫尔苦笑道，如果将这当成是一场无意的欺骗，那受害并不止是戚罪一个人。 “我不信你查不到。”戚罪刻薄地说，“你这种人不配成为我的朋友。” 莫尔被这话刺痛了，仅仅是因为知道了他的身份，戚罪对他的态度就截然不同了。 “你也一样。”莫尔的自尊不允许他示弱，他只能冷冷地回击道：“你的身份也同样不配和我成为朋友。” 这话一出，戚罪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莫尔了解戚罪，知道说什么话才是最精准有效的攻击。 撕下脸皮后，他们对彼此充满了恶意。 “那正好，以后我们都不需要演戏了。”戚罪故意曲解了他们这一个月来的交好都是在演戏，并将自己也放在了欺骗者的位置上。 与其让对方觉得自己受了骗，那不如把自己装成同样的骗子，心怀恶意的虚伪总比愚蠢要来得更好一些。 “哼，我下次会把你揍到报废。”莫尔冷声道。 戚罪嗤笑一声，“我看你还是先救救你那报废的机甲吧，卡斯特小少爷。” 因为莫尔和戚罪的存在，这次中期考核比往年要竞争激烈得多。 到了最后一场，考的是刑讯逼供，由学生抽签，两两组合，各自拿一个机密口令，只有每个人自己知道。 同组的对手需要获知对方的机密口令，无论用任何方法来严刑逼供都可以，成绩以能坚持不说出来的时间为结果。 极为巧合的是，莫尔和戚罪又被分配到了同一组。 知晓彼此的身份后，两人对彼此的敌意毫不掩饰。 “你先来，还是我先来？”戚罪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莫尔。 他知道接下来会是一场好戏。 “我先来。”莫尔不喜欢戚罪那种轻视的眼神，他会让戚罪明白他的厉害。 刑讯逼供是在模拟的监狱里进行，而且安排了各种器械、绳索、药物和刑具。 莫尔在挑选刑具的时候，戚罪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地问道：“你是不是应该先绑住我？” 莫尔冷冷道：“用不着你管。” 戚罪唇角微勾，“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如果要绑的话，我建议你别用绳子，我三秒钟就可以挣开，你最好用锁链。” 虽然他打开锁链的时间也慢不了多久。 但这样对莫尔来说，会是一种更有安全感的保障。 第176章 刑讯逼供 “别废话！”莫尔还是拿了一捆粗绳，将他推到了电椅上，然后用绳子把他的手脚全都牢牢绑了起来。 戚罪挑了挑眉，“我不建议你用这个。” 莫尔冷嘲道：“怎么？你怕了？” 戚罪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莫尔只当他是嘴硬，调整电击的大小，他不希望电流太大，万一要是不小心电死戚罪就不好了。 “告诉我口令。”莫尔准备好之后，朝着戚罪道。 戚罪看着他，面带微笑。 那笑容在莫尔眼里就是在挑衅。 于是，莫尔按下按钮，打开了电击。 一道微弱的电流从电椅传来，窜进了戚罪的身体里，但戚罪却像是毫无感觉一样，他依旧笑着注视着莫尔。 “就这点伎俩？”戚罪讥讽道。 莫尔见他没反应，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戚罪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是电流开的太小了吗？ 于是，莫尔又推到了一档，加大了电击。 戚罪依旧神色淡定，懒懒地靠坐在电椅上，甚至好像看着还挺舒服的样子。 莫尔蹙起了眉头，是电椅出问题了吗？ 莫尔带着满心疑惑走上前去，仔细地检查起了电椅的设置。然而，经过一番认真查看后，他却发现电椅运作正常。 “你可以直接开到最高一档。”戚罪道。 莫尔脸色变了，最高一档？开什么玩笑。 “那你会被电死的。”莫尔觉得戚罪简直像疯了一样，他说的这是什么胡话。 戚罪气定神闲，他想起自己和莫尔在考核，他对莫尔已经提醒够多了，再说下去就超过敌人的范围了。 “好吧，你慢慢试。” 莫尔怀疑地看向戚罪，又将电流推上去了一档。 戚罪无趣地打了个哈欠，手撑着脑袋，也许他应该考虑先午睡一会儿，等莫尔玩完了他再来交换。 和隔壁那些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相比，莫尔这边刑讯逼供到犯人都快要睡着，也是头一回了。 莫尔弄了半天，别说逼问戚罪口令了，就连让戚罪皱一下眉头都做不到。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电击怎么会对戚罪毫无作用呢？ 他在训练课见过这电椅的厉害，普通人用不了三分钟就得求饶。 但戚罪明显不是普通人， 最后，莫尔将电流逐步推高，戚罪终于有反应了，他换了个坐姿，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对血液循环不好。 过了半个小时，旁边房间的惨叫声已经消退了，大概是由于其他学生都考核结束了。 他们这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 莫尔的脸色黑得像锅底一样。 他已经将电流推到最大了，但戚罪依旧不受影响。 “你到底是什么构造？”莫尔拿起一把刀，抵住了戚罪的脖子，双眸冒火，仿佛随时都可以割下去。 戚罪神色轻佻，笑着拽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握着他拿刀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招呼。 刀锋划过布帛，割开了戚罪脖颈处的黑色衬衫纽扣，刀尖贴着皮肤一路往下。 直到停在了他的胸前，那里应该是人体心脏器官的地方。 莫尔整个人呆若木鸡，感受着刀尖处传来并不是皮肤和血肉组成的那种质感，而是硬邦邦的，好像他的身体里是钢铁浇筑成的，里面装着钢筋水泥。 “感受到了吗？”戚罪的眼眸散发着一种诡异的狂热，“我的心脏。” 咣铛一声，刀掉在了地上，莫尔下意识地抽回了手。 戚罪瞥了一眼掉落在地的刀，眯起眼眸，看向莫尔，“你怕了。” 平静的语气带着三分不屑的讥诮。 莫尔没有害怕，他是被惊到了。 毕竟，他从未见过没有心脏也能活着的人。 或者说，他有些不确定，戚罪是否还能算得上是人。 接着，就在莫尔沉浸在震惊中时，一个低沉喑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怕的还在后面呢。” 莫尔回过神来，突然发现戚罪手脚上的绳子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他直接抓住了莫尔的两只手，狠狠一扭，反剪在背后。 “你干什么？”莫尔的脸色变了，想要挣扎。 戚罪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眼神中透着对猎物的征服欲，“陪你玩够了，现在该换我来玩了。” 戚罪对待莫尔，就不会像他那么小心翼翼了。 都说了可以用任何手段，那么只要不玩出人命，应该就可以了。 戚罪将莫尔扔到了铁架上，他没有用绳子，而是用链条锁住了他的手脚，将莫尔的手脚都拉扯开。 “我不会告诉你口令的！”莫尔对上戚罪那兴致勃勃的眼神，只觉得头皮发麻，但他面上还是装做一副平静的样子。 莫尔受到过这类拷问训练，他自信有着强大的意志力和忍耐力，就算再痛他也能忍下来。 他绝不会输给戚罪。 “那太好了，我很期待。”戚罪扬起唇角，这正合他意，他也不想莫尔过早认输。 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名正言顺地折磨卡斯特家的小少爷，对他施行酷刑的。 戚罪随手挑了一条乌黑的长鞭，挑起了他的下颌，看着那雪白得如同天鹅般纤细的脖颈，手指拂过那长长的金发。 金发在指尖缠绕了两圈，戚罪随手轻轻一扯，接着便听到了“嘶~”地一声，细皮嫩肉的小少爷不自觉蹙起了眉头。 “希望你一会儿别哭出来。”戚罪恶劣地说道。 第177章 第二名 监控室。 “这不会出事吧？”两个老师看着监控的画面，面露担忧之色。 其他的学生都已经考核结束了，但戚罪和莫尔这一组还没有。 因为他们都没有说出口令。 这样一来就无法分出输赢，他们没办法从房间里出来。 “还是去看看吧。”老师心里不安，要是卡斯特家族的小少爷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可担待不起。 金发青年被绑在刑架上，脸色青白，闭着眼睛，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军服已经湿得不像话，被一早剪开扔到了地上，一丝不挂的身上布满了鞭痕和烙印。 彻骨寒凉的水扑面而来，淋在了他的身上。 金发青年发出一声闷哼，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了对面的死对头，正挂着那一脸欠揍的可恶笑容。 浑身痛得如同针扎一样，嘴里尝到了咸味。 该死！还是盐水！ “口令是什么？”戚罪对于这种叫醒的方式，显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莫尔痛得眉头紧蹙，但还是咬着唇，不肯泄露半个字。 “我在问你话，不回答很不礼貌。”戚罪已经抽断了两条鞭子，三根藤条，五块竹板，这房间的刑具质量真不怎么样。 但不得不说，莫尔的意志力确实出乎意料。 他几乎把能用的刑具都用上了，莫尔全身上下被他打遍了，为了能让莫尔难堪，他是剥光了莫尔的衣服来打的。 开始的确有效果，莫尔没遇上过像戚罪这种野蛮无礼的人，贵族将面子看得胜过一切，他几乎当场就气晕了过来。 戚罪却过分地就要在这种情况下动刑，完全将小少爷的脸按在地上来踩。 不管莫尔怎么喊叫，戚罪都不曾停手，单方面地欣赏着猎物在他手下不停挣扎反抗，直至绝望的表情。 折磨敌人的感觉很爽快，不过有一点，戚罪不太满意。 那就是莫尔没向他求饶。 尽管他把莫尔折腾成这样，他听得到莫尔的惨叫，看见莫尔因为生理性疼痛而溢出的泪，但莫尔却不求饶，仿佛有一根线在扯着他一样。 就算莫尔被打得昏迷，也没有把口令说出来。 看莫尔这么倔强，愈发激起了戚罪心里的挑战欲，他的脸上挂起微笑，“不如，我们再玩点有趣的。” 莫尔看见他的笑，心里就涌起一股寒意。 以他的直觉，戚罪想出来的玩法会很变态。 莫尔的预感是对的，当他看见戚罪拿出一条活生生的五步蛇时，惊得瞳孔放大，“你干什么？” 戚罪将五步蛇缠在手上，那森冷寒凉的眼睛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芒，蛇吐着鲜红的信子，发出嘶嘶的声响。 他将蛇放在了莫尔的身上，“别紧张，我已经拔掉了他的毒牙，你不会有事的。” 这是拔掉毒牙就能解决的事吗？ 莫尔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感受到那条冰冷的五步蛇在他的身上游走，那种粘腻湿滑的触感，令他恶心得想吐。 而更恐怖的是，蛇被他身上伤口的血腥味吸引，竟然舔舐起了他的伤口。 “戚罪！拿开它！”莫尔控制不住地惊叫道。 “口令是什么？”戚罪冷静地观察着那条蛇信子往他鲜血淋漓的伤口里钻。 “戚罪！”莫尔头皮发麻，“先把它拿开！” 戚罪的眸色暗了下来，他伸手将蛇从莫尔的身上拿了起来。 莫尔惊魂未定，“阿瑞斯。” 戚罪冷冷瞧着他。 “我的口令，是阿瑞斯。”莫尔道。 戚罪盯着他，半晌，忽地笑出了声，“莫尔，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谎，尤其是你。” 莫尔的脸色煞白，“我没有说谎！” 戚罪一只手直接捏住了他的脸颊，让他被迫张开嘴，恶狠狠道：“也许我应该把这条蛇塞进你的嘴里。” 莫尔惊惧地看着他，戚罪一点儿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是真想逼莫尔把这条活蛇生吞了。 他会死的！ 就在戚罪要将蛇放进他嘴里时，砰地一声，门被撞开了。 老师带着人冲了进来，就看见眼前这堪比杀人现场的一幕。 戚罪的刑讯逼供被迫中止。 莫尔被送到了医院，捡回了一条命。 中期考核的成绩很快出来了。 公告上莫尔排名第一，戚罪排名第二。 原因是虽然戚罪在机甲比赛中获胜了，但由于他在后面刑讯逼供的考核里下手太狠，令莫尔受伤住院，因此被判违规。 与此同时，教官以戚罪性格过于乖戾，难以合群的理由，在对他的个人总体评估上扣了一些分。 戚罪再一次拿到了第二名。 他心里不服气，找到了教导主任。 结果得到的却只有一句敷衍的话，“你残害同学，如果莫尔追究起来，你会被开除出校，还谈什么名次。” “那是一场考试，规则说明可以用任何手段来刑讯逼供。”戚罪不觉得把莫尔弄成那样有什么问题。 “规则？”教导主任冷笑一声，“你眼里有规则吗？帝国军校虽然看重能力，但个人品德也不容忽视，莫尔他是学生会长，品行高洁，受尽学生的爱戴，而你却是为了赢不择手段，我们培养的是正直无私的军官，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 戚罪抿起了唇，“我不是罪犯。” “那就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教导主任道：“不然，我们会开除你。” 第178章 喂水 戚罪好不容易进入帝国军校，他绝不想被开除。 “你应该向蔚岚学习，等到你有他那样的品德，你的分数才能超过他。”教导主任佐德开口规劝道。 戚罪的脸色沉了下来，“只要我像蔚岚一样，我就能拿到第一名？” 佐德点了点头，“当然，帝国军校是最讲公平的地方，我们会给每个人机会。” 戚罪想起了蔚岚曾经说过的话，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他不是怪物，他是个正常人。 他必须得要适应规则，才能融入进这里。 “我明白了。”戚罪忍耐了下来，控制住想砸了这里的冲动，转头离开了。 “佐德，这样对他会不会不太好？”奥拉夫在一旁担忧道。 佐德见到戚罪离开，收起了脸上的和善，不屑地发出一声冷嘲，“奥拉夫，不过是一个贫民窟爬上来的小虫子罢了，你怕什么？” “他值得第一名的成绩。”奥拉夫看过了戚罪的表现，一个月就能将机甲知识掌握到如此的地步，“他是举世罕见的天才。” 在他几十年的教学生涯中，他从未见过有着如此天赋的学生。 他甚至有一种预感，这学生会改变整个帝国未来的命运。 “天才又如何？”奥拉夫冷笑道，“帝国不缺天才。” 帝国军校有能力的学生很多，但能真正走出军校，进入帝国军队，成就一番伟业的人少之又少。 比起能力，他们更看重出身和血统。 “那为什么要骗他？”奥拉夫蹙起眉头，既然不是欣赏戚罪的才能，在戚罪伤害莫尔之后，这就是最好的机会，能以此开除戚罪。 为什么佐德要将戚罪留下来，还告诉他，他有和莫尔竞争第一名的资格。 “奥拉夫，你看见他的眼神了吗？”佐德的神色冷肃，戚罪的眼神跟个狼崽子一样，充满了想要吞噬一切的野心，“我们不能放这种人走，如果他去了联邦，将来一旦成长起来，就会变成我们的敌人。” 奥拉夫听了这话，懂了佐德的想法。 戚罪虽然现在还没有做出什么大事，但他们都能瞧得出戚罪的天赋，以及他那做事果断和狠毒极端的性格。 他们要保证贵族的权力和地位不动摇，所以不能让戚罪这种人崭露头角，但他们也不能放走戚罪，因为这可能会给帝国制造出一个强大的敌人。 “就让他留下来，在我们眼皮底下看着，他翻不起什么风浪。”佐德道，“这也是上校的意思。” “可是莫尔——”奥拉夫担心戚罪会伤害莫尔，“要不要给他们调一下寝室？” “不用了。”佐德不以为意，“卡斯特将军已经说了，莫尔小少爷还年轻，需要多加历练，就把这个戚罪当成小少爷的磨刀石吧。” 莫尔一直以来都过得太顺风顺水了，卡斯特家族的身份和优秀出众的能力令他几乎从未尝过失败的滋味。 他需要一个对手，经受一些挫折，这样有助于他日后掌握军权，成为卡斯特家族甚至是整个帝国贵族世家的领袖。 戚罪回到了寝室，看见了躺在床上的莫尔。 “你怎么会在这儿？”戚罪蹙起了眉头。 “托你的福，我没办法去训练了。”莫尔现在身上都是伤，根本起不来。 “你可以去医院。”戚罪不想见到莫尔，“或者回家，找你家的私人医生照顾你。” 莫尔望着天花板，目光平静而黯然，“医院床位有限，我父亲也不让我回家。” 他这次丢了家族的脸，在医院的时候，父亲已经派人前来教训了他一顿，也正因如此，莫尔不想再待在医院。 他不想让父亲觉得他无用，被打败了一次就爬不起来。 “这是你的事。”戚罪毫无同情心地说，仿佛莫尔的伤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莫尔不想理会戚罪，他也只是需要一个能够躺着的地方，不然他也不想和戚罪在同一个空间里待着。 戚罪本打算就当莫尔不存在，拿出一本书坐下来看。 但寝室里一个不能行动的病人实在很难忽视。 莫尔觉得有些渴了，伸手想去拿水，但水杯在桌上，他尝试去拿，但是手上没力气，水杯咣铛一声掉在了地上，玻璃碎片四溅。 戚罪起身走向他，面色阴郁。 莫尔以为戚罪要打他，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老师来救他。 半晌，预想中的拳头并没有落下。 脸颊贴上了一个冰凉的物体，是戚罪的玻璃杯。 戚罪将倒满水的玻璃杯贴到了他脸上，“喝。” 莫尔后知后觉地发现，戚罪给他倒了水，他惊诧地看向戚罪，这不像是戚罪会做的事。 戚罪见他没反应，还像是傻了一样看着自己，不耐道：“你不是要喝水？” 莫尔明白了戚罪的好心，他伸手想去接水杯。 戚罪没有给他，“张嘴。” 莫尔意识到戚罪想喂他，但他不习惯这种照顾，“不用，我自己可以。” “少废话。”戚罪不想听他啰嗦，直接捏住了他的下颌，然后把水灌了进去。 “咳咳咳~”莫尔被水呛得不停地咳嗽，“放···放手···” 戚罪将水杯移开，莫尔被他弄得狼狈不堪。 莫尔气得想朝戚罪发火，但戚罪也拧住了眉头，眼神里透出了一种茫然无措。 他并不是故意的。 只是没有照顾人的经验。 戚罪是第一次喂人喝水，习惯了打人的手根本没有轻重之分。 莫尔对上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瞳，想发火也发不出来。 这是一件很诡异的事，他居然在戚罪的眼神里看出一种天真到需要安慰保护的感觉。 念头一出来，莫尔就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概是被戚罪给打坏了。 该受到安慰保护的人是他自己才对吧。 他都被戚罪给折磨到半条命都快没了，竟然一点儿也不恨戚罪，而且还想安慰戚罪，他没有什么事。 这实在太荒谬了。 莫尔立刻移开了眼睛，不再和戚罪对视，想要从脑袋里驱离这种怪异的想法。 “我不渴了，你把水放在一边吧。”莫尔不自然地说道。 戚罪见他没事，便放下水杯，也不再继续想喂他喝水。 第179章 进学生会 莫尔发觉戚罪有些奇怪，喂完他水之后，戚罪对他的态度好像有了很大的变化。 也不能说是态度，如果仔细描述的话，应该说是行为。 莫尔以为戚罪很讨厌他，于是他尽量不发出声响，可他不能二十四小时躺在床上不动。 而只要他一动，就会引来戚罪的目光。 戚罪问他想要做什么。 他试探性地说了一句，“我饿了。” 然后戚罪就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莫尔不知道戚罪这是干什么去，总不会是去给他买吃的吧。 然而，过了一会儿，戚罪回来了，手里提着饭盒。 莫尔以为这是戚罪自己吃的，但戚罪却直接拿着饭盒，端到他跟前，然后拿起勺子来喂他。 莫尔僵住了，如果不是戚罪那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他还以为眼前的戚罪是被鬼上身了。 他想说刚才只是想吃个苹果，一会儿会有人专门来给他送饭菜，而且他可以自己拿勺子吃，不用戚罪来喂。 但戚罪已经把勺子送到了他的嘴跟前，想起先前戚罪喂他喝水的情景，莫尔觉得最好别和戚罪对着干。 于是，他乖乖张开嘴，接受了戚罪的投喂。 莫尔受宠若惊地吃完了这顿饭，食堂饭盒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他也不习惯被人这样喂东西吃，而喂他东西的人显然心情更差。 戚罪不会伪装和隐藏心情，他的不高兴是直接写在脸上的。 这样一来，本来食不下咽的莫尔忽然觉得，这顿饭也不是那么难吃。 戚罪一点儿也不想照顾莫尔，但他听了佐德的话，他要拿到第一名，就必须要在各方面都做得完美，不能输给莫尔。 包括他们视作非常重要的品德。 戚罪打算改变自己，他要做一个好人，就从好好对待室友开始。 不知真相的莫尔见戚罪忽然对他这么关心照顾，开始也有些不习惯，不过后来仔细一想，心里有了猜测。 戚罪一定是觉得之前对待他太过分，但又别扭地不好意思开口道歉，所以就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歉意。 想通了这一点的莫尔，对戚罪的观感也有了变化。 戚罪也只是想赢而已，他的本质还是善良的。 莫尔接受了戚罪的照顾，并将其视作和解的前兆。 尽管戚罪的照顾着实令人有些消受不起，比如他会将莫尔的衣服洗得染了色，背莫尔起来时会把他弄得骨折，给莫尔吃那些难以下咽的饭盒，喂水时经常让他呛住都是小事，有一次他想喝热水，戚罪直接拿滚烫的热水喂给他喝，几乎要烧穿莫尔的食道。 莫尔怀疑戚罪是故意在整他，但他看见戚罪毫无感觉地将那一杯滚烫的水拿在手里，然后一脸疑惑地喝下去时，他就知道，不能指望这个没有痛觉的家伙会感同身受。 莫尔在戚罪身上看到了人无完人这一点。 戚罪在学习方面是个天才，但在生活上跟个三岁小孩没什么区别，他比莫尔一个病人还需要照顾。 莫尔都怀疑他不在寝室住的那一个月，戚罪是怎么生活下来的。 所幸莫尔的伤恢复得还算正常，大概过了三四天，他就能下床了，尽管走路还是有些困难，但至少他不用一直躺着了。 莫尔觉得戚罪的特殊照顾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 他打算告诉戚罪，他已经原谅戚罪了。 然而，当他朝着戚罪说的时候，戚罪却一脸疑惑，“你为什么原谅我？” “你弄坏了鳞，还有把我弄伤的事，我知道你是想赢我。”莫尔想了很久，觉得戚罪都这么对他了，他也应该大方一点，“总之，我不怪你了。” “等等！”戚罪盯着莫尔，眯起眼眸，“你这是在向我炫耀？” “炫耀？”莫尔愣住了，没明白戚罪的意思。 “赢了之后还要再故作大方，这就是你们这些贵族的手段？”戚罪一点儿都不觉得他有错，所以他也不觉得自己需要莫尔的原谅。 莫尔这种话在他听来就是得意的讽刺和炫耀，即使他打败了莫尔的机甲，即使他把莫尔弄进了医院，但最后的赢家仍然是莫尔。 莫尔明明已经出尽风头，却还在说什么原谅，这跟得了便宜还卖乖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莫尔想辩驳他没这个意思。 “不管你有没有，我都瞧不起你。”戚罪的眼神带着轻蔑和讽刺，“虽然这次考核我输了，但不会再有下一次。” 莫尔对上戚罪这么嚣张的态度，脸色难看得青白交加，本来打算重新修好的想法一下子全没了。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莫尔的态度也变得冷漠下来。 本来因为照顾而拉近的关系，又再次降至冰点。 莫尔以为他们在这之后就会恢复成互不干扰的样子，他拒绝了戚罪一切的照顾，戚罪也没有过多执拗于这一点。 戚罪只是为了学习当个好人，但他实在不喜欢照顾人，而且这个还是讨人厌的死对头。 不让他照顾倒还省事了。 于是他就专心地做起另一件事。 他需要学莫尔，学习他的言行，以达到像佐德说的那样，他在各方面都要比莫尔要做得完美，才能超过莫尔成为第一名。 为此，戚罪专心研究起了莫尔的一举一动。 莫尔感觉很不对劲，他总觉得有一道目光在看着他，那目光来自他讨厌的死对头戚罪。 他不知道戚罪最近为什么总会出现在他身边，他们上课的时间不一样，但每次他上课的时候，戚罪却跟他出现在了一个教室里。 开始莫尔以为只是巧合，但过了两天他发现，戚罪是在跟着他。 因为不管他上什么课，戚罪都会出现在那里，不会和他搭话，只是观察着他的行为。 莫尔不清楚戚罪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一副不想和他多来往的样子，为什么又要这样跟着他。 而且戚罪投来的目光他浑身不自在，并不是说有多么的热切或者敌视，恰恰与之相反，那目光太平静了。 平静到毫无温度可言，就像是在做某种生物的解剖研究，将他剥得一丝不挂，锋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一样，寻找着下手的地方。 莫尔努力让自己忽视这种怪异的目光。 也许他也应该去问问戚罪是什么意思。 但想起上一次他主动向戚罪示好结果得到的讽刺，莫尔打消了这个主意。 他不想再自取其辱了。 下课之后，他遇上了一个学生，说学生会有事找他。 莫尔没有看戚罪，而是转头去了学生会。 走时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戚罪，这回戚罪没有跟上来。 莫尔舒了一口气，心里却也没有想象中的愉快。 戚罪拿起笔，在小本本上记下了一点。 【莫尔是学生会会长。】 他已经记录下许多莫尔的习惯，然后和他自己的情况来对比。 【机甲、枪械、药剂···】他记下了每一堂课莫尔的表现，并给他的表现打了分数。 不得不说，莫尔的分数还是很高的，虽然依旧不能和他相比。 戚罪在莫尔身上寻找着他有，而自己没有的东西。 现在他找到了。 莫尔是学生会会长，而他没有进入学生会。 【我要进入学生会。】 戚罪定下了一个新目标。 第180章 只限贵族 莫尔在图书馆门口，被戚罪拦住了。 “我有话要跟你说。”戚罪说着，就将莫尔拉到了实验室。 莫尔完全没来得及拒绝，就被戚罪拉了过来。 戚罪将玻璃舱打开，把里面的机甲给他看，“虽然比不上你之前的，但我已经尽力去修复了。” 莫尔愣住了，看着眼前熟悉的机甲，“鳞？” 戚罪居然修复了鳞？ 莫尔一瞬间有些感动，但很快，他想起了戚罪之前说的话，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为什么这么做？” 戚罪明明不觉得他做得有错，那又为什么花时间和工夫来修复鳞。 “我想进学生会。”戚罪朝着他说。 莫尔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要进学生会。” 莫尔蹙起眉头，想起戚罪这些天一直观察他的目光，还有帮他修复机甲，“你想让我帮你进学生会？” “不是帮。”戚罪道，“是等价交换，我查过学生会的手册，我完全符合学生会的要求，但我需要一个推荐人，我找了很多学生，他们都不愿意，所以我来找你。” 莫尔几乎要被戚罪的自大气笑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 “因为你需要鳞。”戚罪这些天对莫尔的研究不是白费的，他知道鳞这个机甲对莫尔有多重要，没了鳞，莫尔连机甲训练都没办法做了。 制造一个新机甲花费的时间太长，而且鳞的材质非同一般，莫尔并不想放弃，他一直在想办法修复鳞。 戚罪可以说解决了他的一个难题。 等价交换，要莫尔写一封推荐信并不难。 “戚罪，我不能给你写推荐信。”却不想，莫尔拒绝了他。 “为什么？”戚罪面露不悦之色，他以为莫尔还在因为自己之前打伤他的事生气。 “戚罪，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意图想加入学生会，但我要告诉你，学生会不是可以供你游戏的地方。”莫尔道，“我们是有责任和义务的。” “我也可以尽一份责任和义务。”戚罪觉得莫尔能做到的事，他也能做得到。 莫尔摇了摇头，“就算我肯给你写推荐信，你也进不了学生会。” “怎么可能？你不是学生会会长？” “会长也需要遵守规则，为整个学生会的安全负责。” “你觉得我会危害你们学生会？”戚罪的脸色沉了下来。 “不。”莫尔道，“这与你的行为无关，是你不符合我们的入会标准。” “什么标准？”戚罪冷声道，“我已经看过你们的手册，我每一条都满足。” 他的成绩和表现全都远远超过了那手册里所要求的。 “也许你没查清楚，有些标准没有写在手册上，但却是人所共知的。”莫尔平静地说出了一条规则。 “学生会只接受贵族申请。” 最简单最基础的一条规则，就彻底将戚罪摒除在外。 “这不公平！”戚罪脸色铁青。 “戚罪——”莫尔看见戚罪的脸色很差，想要安慰一下他。 但却被戚罪甩开了手，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然，他走时命令翼，像泄愤一样，再一次狠狠砸烂了鳞。 莫尔看着一地破烂的机甲，心里五味杂陈。 戚罪因无法进入学生会而负气离开，作为敌人，莫尔本来应该觉得高兴，但他的心情却有些低落。 在入学生会这件事上，他赢了戚罪，戚罪永远也不可能加入学生会。 但凭借出身的反败为胜，算不上多么令人骄傲的手段。 莫尔的心情烦闷，仿佛有一团乌云紧紧地笼罩在他的心间，让他透不过气来，这件事被人注意到了。 班森是学生会的副会长，他和莫尔一起长大，也是莫尔最忠实的拥护者，在学校贵族间势力不小，之前因为莫尔在机甲比赛中被戚罪打败，戚罪多了一些崇拜者，还对莫尔口出恶言。 班森气得当场就和人打了起来，后来得知戚罪将莫尔打伤进了医院，顿时对这个粗鲁野蛮的乡下小子恶感更甚。 “莫尔，你的伤怎么样了？”班森满脸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 “都是那个贫民窟的乡下小子闹的。”班森为莫尔愤愤不平，握住了拳头，“要不要我们给你出口气？教训一下那小子！” “不用！”这是他和戚罪的事，莫尔不想让别人牵扯进来，何况他见识过戚罪的手段，戚罪出手没轻没重的，他不希望班森出事，“记住，别去找他麻烦！” “好吧。”班森听了这话，表面答应了，但心里却已经决定了，要教训一下戚罪。 于是，当天下午，戚罪就被班森带着人堵在了广场。 “你就是戚罪。”班森盯着戚罪，目光冷冽。 戚罪的神色平淡，“你拦了我的路。” “哼。”班森被他的目中无人激怒了，“你敢这么跟我说话，知不知道我是谁？” “那么，你是谁？”戚罪对眼前的人是谁毫无兴趣，他因为无法进入学生会心情很差，不想理会任何人。 “我叫班森，是学生会的副会长，也是莫尔的朋友。”班森冷声道。 戚罪的脸色沉了下来，不是因为后半句，而是因为前半句，他上下打量着班森，“学生会的副会长？” 这时，不远处的学生看见这一幕，也都纷纷停下来看。 班森身为学生会副会长，身份非同一般，而戚罪也因为中期考核成了学校里备受关注的学生。 这下有好戏看了。 莫尔正在摆弄机甲，就在这时，看见一个学生匆匆赶了过来。 “莫尔大人。”学生用的还是尊称，“先生他被班纳带着一群人围在了广场上。” “先生？”莫尔皱起眉头，不知道学生指的是谁，但眼前的学生好像有些眼熟，“是你！” 他认出了学生是之前戚罪救下的新生，好像叫伊文。 那他口中的先生···该不会是··· “是戚罪？” 伊文赶忙点了点头，他不想救命恩人出事，所以才急匆匆来找莫尔报信。 莫尔听了这话也坐不住了，急忙起身朝着广场赶去。 第181章 误会 “戚罪，你敢伤莫尔，知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班森还不知道他戳中了戚罪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学生会”三个字，还在嚣张地示威。 戚罪在知道班森是学生会的副会长之后，神色就变得有一种诡异的平静感，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海面，“我不知道，你可以多告诉我一点。” 班森觉得他在挑衅，“莫尔是卡斯特家族的大少爷，他一句话就可以开除你，让你在帝国军校待不下去。” “所以，是莫尔让你们来教训我的？”戚罪的声音带着一种幽冷的阴郁。 班森想说是，但他不能冒着令莫尔生气的危险骗人，于是道：“莫尔才不会管这种无聊的事，他不计较，但不代表我们不计较。” “那你们想怎么样？” “你得去向莫尔道歉。”班森冷冷道，“当然，在此之前，你会先被我们揍一顿。” 戚罪盯着班森，看着他那高高在上的神情，但在戚罪的眼里，却跟个白痴小丑一样可笑。 莫尔也就算了，他承认莫尔有颗足够聪明的脑袋和强大的实力，但眼前的这一个，他实在无法从中看出这人身上有半点值得欣赏的地方。 他不明白，像这种没用的蠢货白痴都能进入学生会，他却不行。 就是因为那该死的“只限贵族”规矩。 心里有一团火涌了上来，如同炙热的岩浆，灼烧着身体的每个细胞，迫切地在寻找着一个发泄的出口。 “怎么？怕了？那就跪地求饶，也许我们能下手轻点。”班森见戚罪不作声，以为他怕了，愈发放肆地嘲笑道。 班森正在考验着他的自控力，以及他体内那一直努力压制的暴戾因子。 戚罪的眼底浮现出了一抹狞红，捏起了拳头，大脑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正处于即将断裂的边缘。 就在这时，一声冷喝响起，“班森！住手！” 莫尔赶了过来，在班森对戚罪出手时，挡在了戚罪的跟前。 “莫尔！”所有人都吓到了。 班森来不及收手，那一拳竟打在了莫尔的身上。 莫尔本来能接住的，但他忘记自己受了伤，结果那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腹部，正碰到了他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上。 伤口裂开，刺目的鲜血染红了衣服。 班森吓得脸色煞白，惊慌失措，腿软得险些跪下来，“莫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带你去医务室···” 莫尔没有听班森的解释，硬撑着装做无事，神色冷厉道：“我对你说过什么？” 班森想起之前莫尔告诫他的话，脸色僵硬，“可他把你害成那样。” 他也是为莫尔鸣不平，想给莫尔出气，所以才来教训戚罪。 “这是我们的事，而且他是在考核中正当的行为。”莫尔沉着脸，怒斥道：“你现在是违反校规，学生会就是这么教你做事的吗？” 班森被这样当众训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有些不好看。 “记一次大过，所有人写一份检讨给我。”莫尔朝着班森等人命令道。 班森等人知道莫尔严厉的脾气，只要违背规则，哪怕和他关系再好，也没情面讲。 他们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人群散去，只剩下了莫尔、伊文和戚罪。 莫尔脸色苍白，硬撑着的力量卸了下来，伤口撕裂的疼痛令他几乎要晕倒过去，脚步虚浮，眼见着快要跌倒之际，一只手伸了过来，抱住了他。 莫尔抬起眼眸，就看见戚罪正紧蹙着眉头，漆黑的双眸盯着他受伤的地方，冰冷的唇角紧抿成一条线。 “这样做有趣吗？”在莫尔想要道谢之际，戚罪带着冷嘲的声音响起。 莫尔疑惑地看向戚罪，“什么？” 戚罪不懂莫尔为什么挡在他跟前，莫尔明知道，那些白痴蠢货根本伤不了他。 为什么还要冲上来救他？ 又或者，莫尔其实并不是来救他，而是来救那些蠢货的，如果莫尔晚来一步，那些人就会被伤得很惨。 莫尔是为了那些蠢货来的，但却为什么要弄伤他自己？那些蠢货值得莫尔以这样的方式相救吗？ 戚罪死死盯着莫尔那受伤流血的腹部，最终归结于莫尔是在对他使用苦肉计。 先叫一群蠢货手下来对他挑衅，然后自己再过来装好人，莫尔觉得这样就会令他觉得愧疚，令他难过，实在是过于心机的做法，他险些就被莫尔骗过去了。 在莫尔快要倒下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竟比大脑先一步出手，扶住了莫尔。 大概是之前那一个月未知身份前所建立的友情，戚罪懊恼于自己居然对敌人还存有关心，这种下意识的反应一定会让莫尔很得意。 “你不必这样演戏，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不会再有成为朋友的可能。”戚罪自认为他看穿了莫尔的盘算，凉薄地讽刺了一句之后，就毫不留情地松开手，将莫尔扔到了地下，然后径自迈步离开了。 莫尔的脸色苍白到几近透明的地步，但撕裂伤口的痛，也比不上被戚罪脱口而出的话来得伤人难受，心如刀绞一般。 伊文看着受伤的莫尔，还有离开的戚罪，是他让莫尔来的，但现在令莫尔和戚罪有了误会，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戚罪来解释清楚。 伊文赶忙朝着戚罪追了上去。 戚罪被伊文拦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小个子贵族，不耐烦道：“你又想干什么？” “先生，您不记得我了吗？”伊文被戚罪凶恶的表情吓到了，但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记得。”戚罪讨厌贵族，刚刚莫尔救了班森那些人，他的火气还没处发泄呢，眼前这小子比班森还弱，绝对扛不过他一拳。 伊文见状有些委屈，“您那天和莫尔一起救过我，你忘记了吗？” 他还向戚罪介绍了自己的名字，戚罪却完全不记得他。 伊文提到莫尔，这让戚罪稍微有了点印象。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善举，戚罪压根没放在心上，“所以呢？” 伊文赶忙解释道：“刚才的一切不是莫尔指使的，他什么也不知道，是我···是我看见班森他们把你堵住，所以才去找莫尔来帮忙的。” 戚罪神色冷淡，“是吗？” 伊文见他不信，着急地不得了，“真的是我找莫尔来的！莫尔他很关心你，他——” “够了！”戚罪不想听伊文解释，“你也是贵族，当然向着莫尔说话，我不知道莫尔是怎么收买你的，或者是你想讨好他，但都不要在我面前说，我不喜欢听，明白吗？” 戚罪摆出一副伊文再说一句，就会揍他的威胁架势。 伊文吓得闭上了嘴。 第182章 救援任务 戚罪和莫尔的敌对关系越发严重，甚至在整个帝国军校形成了两股对立的势力，一方是支持莫尔的贵族学生，一方是支持戚罪的平民学生，两方互不相让，在军校里已经发生过好几次的冲突和斗殴事件。 这也惊动了军校的高层。 “这是怎么回事？”校长维托将军去了前线和联邦交涉，奥斯顿上校身为帝国军校的副校长，暂代校长之职，帝国军校作为给军队补充新鲜血液的重要基地，一举一动都受到各界关注。 帝国军校改变制度，允许平民入学是宣传帝国的平等友爱，鼓励更多平民来参军。 可现如今，贵族和平民起了冲突，而且还分成了两派，愈发加重了阶级之间的矛盾，完全与他们的初衷相悖。 “上校。”佐德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大到这种程度，“要把戚罪开除吗？” “开除？”奥斯顿冷笑道：“戚罪现在是那些平民眼里的英雄，是我们征兵的招牌，没有任何理由就开除他，你觉得外面的舆论会怎么说我们？” 他们不能因为莫尔和戚罪不和，就开除戚罪，现在的戚罪并不止是一个普通学生那么简单，他是平民的希望，证明平民只要通过努力，一样可以和贵族平起平坐。 由于戚罪在军校的优异表现，以及上一次机甲考核的直播画面，星网上公众对帝国军校的评价大幅上升，来参军的平民士兵越来越多。 他们有一大半都是冲着戚罪来的，想要追随戚罪，和戚罪一起并肩作战，这也是他们用来宣传的最佳成果。 帝国军校不能放弃戚罪所带来的“流量”，但也不能得罪那些贵族世家的面子。 “想个办法，无论如何都要让戚罪和莫尔和解。”奥斯顿道，“至少明面上，他们不能再敌对下去。” 佐德苦思了一会儿，目光瞥见了一旁桌上放着的军情奏报，“天启星有青蜂军团叛乱，百姓被困，现向帝国求援。” 有了！佐德连忙道，“上校，不如组织一场实战训练，让莫尔和戚罪一起合作，去天启星救援。” 合作救援？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但奥斯顿还得要顾及着莫尔的安危，“危险性如何？” “上校放心，青蜂军团只不过剩下一些散兵游勇，连重火力也没有，根本不足为惧。”佐德之前参加过作战会议，青蜂军团不过是帝国打败无数残兵败将中的一条漏网之鱼，他们退到了天启星，天启星也是一个资源贫瘠的地方，几乎每隔几年就会叛乱一次，因为威胁性太弱，帝国都懒得发兵处理。 让莫尔和戚罪走一趟，只不过是来个过场，用一次成功合作的救援来表现他们的友好关系，打破外界的传闻。 奥斯顿想了想，最终同意了，“记住，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尤其是莫尔的，明白吗？” 莫尔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没办法和卡斯特家族交代。 “我明白。”佐德也了解这一点。 所以，他找来了戚罪。 “戚罪，你最近的表现不错。”佐德道，“学校决定开展一次实战训练，组织一支救援队，要请你当副队长。” 戚罪一听到副队长，脸色就不对了，“队长是谁？”他问。 “莫尔。”不等戚罪生气，佐德又道：“这是由学校高层决定的，就当做对你的一次考验。” “那我能拿到什么？” “很多，比如说你一直想进入的学生会。”佐德已经调查过，戚罪最近一直在打听进入学生会的办法，他找了很多学生，但没有一个愿意当他的推荐人。 “学生会不是只限贵族申请？”戚罪凉凉地讥讽道。 “我们愿意为你破例。”佐德以此来作为交换条件，“只要你通过这次考验，你就可以进入学生会。” 戚罪的眼眸泛起光芒，不得不说，佐德的条件很有诱惑力，“一次考验？就这么简单？” “不止如此。”佐德道，“在这次救援过程中，你必须得保证莫尔的安全。” 听了这话，戚罪发出了一声嗤笑，“你们让他当队长，还要让我保证他的安全？” 这简直是荒谬，不给他最高的权力，却又要他保证莫尔的安全。 “这对你来说也许有些不公平，所以作为奖励，如果你能顺利完成任务，学校会考虑为你提前授衔。”佐德再次抛出了一个更大的诱惑，他的目光盯着戚罪肩上那仍无半颗星的军装，“帝国从没有给一年级新生授军衔的先例，你会是第一个。” 这话就像伊甸里的果实，对那时充满野心，迫切渴求成功的戚罪而言，是一种无法抵挡的引诱。 戚罪进入帝国军校，就是为了将来能够成为帝国军队的统帅，不同于那些贵族，以他的身份要走到那一步很困难，最重要的一点，他必须要先有军衔。 他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好。”戚罪压抑住了体内躁动沸腾的血液，低沉喑哑的嗓音缓缓吐出了一个字。 戚罪暂时放下了和莫尔的仇怨，接下了去天启救援的任务，军校又挑选了一些表现出色的学生加入了这支救援队，加入的学生大多是贵族，班森和伊文也在其中。 很快，他们便乘飞船前往天启。 飞船上，戚罪靠着椅背，离天启还远，他阖着眼想睡一会儿。 伊文就在戚罪旁边，有些紧张地拉了拉戚罪的衣袖，“先生，你去过天启吗？” 戚罪不想理他，但伊文却想和他说说话，来驱散一些紧张感，“不知道我们这次去会不会有危险？” “万一我们碰上青蜂军团怎么办？” 伊文在他一直念叨，戚罪睁开了眼睛，不耐烦道：“你怕什么，遇上了死的又不止你一个。” 飞船上只有伊文这么紧张，一直问东问西。 其他贵族学生都把这当成是一场课外旅行，一路上有说有笑，军校不可能拿这些贵族学生的性命开玩笑，这次只是去救人，又不是要他们打仗，没人觉得这次救援任务有多危险。 “噢，还有一个例外。”整个飞船上，还有一个比伊文更认真的人。 伊文顺着戚罪的目光看去，就瞧见了不远处一脸严肃的金发青年。 莫尔没有和其他人一起玩闹，他一直查看着天启的地形图还有战略计划，还在上面拿着笔勾勾画画。 这位队长看来是真重视这一次实战训练。 戚罪觉得可笑，最不可能有危险的小少爷，却是最认真的一个。 第183章 三个选择 飞船降落在了天启的指挥基地上。 刚走下飞船，他们就被漫天的风沙迷了眼。 “咳咳咳——”一群贵族学生不适应地咳嗽了起来。 基地的指挥官是一个名叫艾萨克的中年男人，蓄着络腮胡，脸上挂着谄媚讨好的笑容，“各位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我是这里的指挥官艾萨克。” “你们这儿也太破了。”班森嫌弃地扫了一眼周围的景象，来自帝都的贵族少爷们还没到过这么落后贫穷的地方。 艾萨克并没有因此生气，赶忙陪着笑道：“外面环境是不太好，请各位大人一起去指挥部看看。” 班森还想抱怨，但莫尔已经开口了，“带路吧。” 路上，这些贵族学生看着天启全都是风沙和雾霾，空气污浊得令人难受，比预想中还要糟糕的环境，让人不由得抱怨。 “这地方是人住的吗？” “怪不得要向帝都求援。” 戚罪倒是一副毫不动容的表情，他以前在的贫民窟比这环境还要差，所以他对天启的破败没有丝毫不适应。 有着同样心态的还有莫尔，虽然在帝都长大，但他却没有那些贵族娇生惯养的脾性，比起其他贵族学生，莫尔的态度平和很多，他朝着艾萨克问道：“这里一直是这种风沙天气吗？” “也不一定。”艾萨克道，“这种天气还算好，有时候我们这里会突然下起雪和冰雹来，几乎能冻死人。” “冻死人？是因为那个冰雪森林。”莫尔立刻想起自己看过的地形图，天启大部分都是沙漠，但却有一处常年冰封的冰雪森林，就是导致这里四季变化诡异的原因。 而且由于天启地势特殊的缘故，冰雪森林不是固定在某一个地方，而是会随着时间发生移动，有时候会引人误打误撞走进去。 “是的，那太危险了。”艾萨克提起来有些惧怕，“进去的人没一个是活着出来的。” “我们不会碰上吧？”伊文担忧道。 “怕了你就回去。”班森瞧不起伊文这种胆小鬼，不屑地说道。 艾萨克将他们引到了基地的控制室，给他们介绍目前天启的情况。 “目前情况已经基本得到了控制，青峰军团只残余一小部分叛军在外流窜，我们主要负责救援和重建。” “需要救援的人在哪儿？”莫尔问到了正题。 “在坎托、塔伯特和波里。”艾萨克道。 莫尔蹙起了眉头，他看地图，这是三个地方，“他们不在一起？” 艾萨克苦笑道：“先前青蜂军团发动攻击的时候，百姓都逃散了，加上你们也看见了这里的天气和地势，他们没办法自己找回来，前不久，我们在这三个地方收到求救的讯号，但经过这一场大战后，士兵损伤惨重，以防叛军再次打回来，剩下的士兵只能留在基地驻守，我们实在难以再分兵去救百姓，只能向帝都求援。” “求救讯号发来多久了？”莫尔问道。 “大概十天左右。” 莫尔眉头深锁，盯着地图上的三个地方，都是不同的方向，而且已经过了十天，在水和粮食都几乎消耗殆尽的情况下，百姓的生存机会很小，多耽搁一天，死的人会更多。 他们不能一起去救。 “兵分三路吧。”莫尔果断有了决定，“我们分成三路队伍分别一个地方，我一路、戚罪一路，还有班森你带一路。” 众人听了这话，面露难色。 三个目的地要走的路不一样，坎托离这里最近，沿路都有城镇，是比较简单容易走的一条路，塔伯特环境差一些，沿路都是沙漠，波里是危险度最高的一条，因为去往波里的路是青蜂军团残部经常流窜的地方，一旦碰上就要交火开战。 没有人愿意去波里。 “好主意。”戚罪勾起唇角，“就由我去波里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他。 莫尔面色犹豫，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 最终，莫尔下达了命令。 由戚罪带人去波里，班森带人去坎托，莫尔则是前往塔伯特。 一行人就这样分开行动了。 前往波里的卡车上，伊文担忧地看向身旁开车的戚罪，“先生，我们得要三天才能到。” “嗯。”戚罪并没太在意，“拿点酒给我。” 伊文有些犹豫，“先生，您正在开车。” 戚罪不想听他废话，直接朝着他伸出手。 他们从飞船上是带着酒的，伊文只能开了一瓶，然后递给戚罪。 “为什么跟着我？”戚罪一边喝酒，一边像是闲聊一样地问道。 之前他选了波里，没有人愿意跟他一路，只有伊文主动提出要和他一起走。 伊文意识到这是在问他，纠结地有些脸红，结结巴巴道：“我···我觉得跟着您会很安全···” 安全？ 戚罪觉得这个答案实在新鲜，“你不怕路上遇到青蜂军团？” 他记得伊文之前在来的路上有多紧张害怕。 伊文咬了咬牙，“我相信您。” “是吗？”戚罪挑了挑眉，喝了口酒，他之前不过是救了伊文一次，伊文对他的信任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不是莫尔要我跟着您的。”伊文仿佛知道了戚罪内心的怀疑，赶忙解释道。 “我什么也没说。”虽然戚罪确实有这个想法，“我以为像你这种贵族，应该更想跟着莫尔。” 却不想，伊文摇了摇头，“我不想跟着莫尔，我想跟着您。” 他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跟着戚罪会更安全。 戚罪倒是被这种偏好的选择给逗笑了，觉得伊文这个贵族倒也有趣。 第184章 波里的小女孩 “先生，您为什么选波里？”伊文有些好奇地问道。 戚罪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认为莫尔这个兵分三路的对策怎么样？” 伊文想了想，道：“他做得很对。” 莫尔在短时间内就做出了决定，兼顾了所有百姓的安全，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戚罪听了这话，发出一声嗤笑。 伊文疑惑地看向他，“您觉得他下的命令不对吗？” “这倒是没什么不对的。”戚罪道，“只不过我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 “很简单，坎托虽然近，但那里被困的百姓最多，相较而言，波里和塔伯特的百姓会少一些，按照我们的行程和速度，去到波里的时候，那里的百姓可能已经全死光了，塔伯特也是一样。以班森的能力，他不一定能将人全救回去，与其如此，不如一起去坎托，救回去的百姓会更多。” 戚罪站在一个最理性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可是这样，波里和塔伯特的百姓要怎么办？” “战争总要死人的，这谁也不能避免。”戚罪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问题。 “那对他们太不公平了。”伊文蹙起眉头，每条生命都有价值，怎么能这么计算。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戚罪不以为然，生命的价值本就不一样，就像莫尔的性命，就算这里所有人加上他自己，都比不过卡斯特家族小少爷的性命矜贵。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说？”伊文忍不住道。 既然戚罪不认同莫尔的想法，为什么还要跟着做，还选了波里作为目的地。 “他是队长，又是整个行动的总指挥，就算我说了也没用，他不会听我的。”戚罪懒得和莫尔争执，反正他只要保证这次莫尔能平安回去就行了。 选波里，戚罪就是想遇上青蜂军团，路上能够找点乐子，也不至于那么无聊。 伊文只祈祷青蜂军团不要出现。 也许是伊文的祈祷起了作用，一路上他们都走得很顺畅，连半个青蜂军团的人影都没看见。 他们甚至比预计的时间还早一天来到波里。 伊文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们的运气真好，接下来把人救回去就行了。” 戚罪在旁揶揄道，“别高兴得这么早，说不定人已经全死了呢。” 伊文笑容微僵。 “跟你开玩笑的。”戚罪拍了拍他的脑袋，“走吧。” 伊文拨了拨被弄乱的头发，这两天下来，他已经足够适应戚罪的恶趣味。 波里是一个破落的小城，因为战争的缘故，街上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只有一些骷髅摆在路上，看上去极其瘆人。 伊文心里一紧，不会真让戚罪给说中了吧。 但他们不能就这么走，还得要彻底搜寻一番，确定这里是否还有活人存在。 “你去那边找。”戚罪打算从东西两面分别来搜寻，这样效率会更高一些。 伊文手里拿着枪，但还是有些害怕，他不想和戚罪分开，一只手拽住了戚罪的衣袖，“我们还是一起走吧。” 戚罪看了一眼他紧张的神情，没说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嗖地飞过来，射中了伊文的腿。 戚罪看见了街口的一道人影，想去追，却被伊文扯住了脚。 “戚罪！快救我！我中枪了！”伊文吓得惊叫，跌倒在地，捂着腿喊叫道。 戚罪转过头，一脸漠然地瞧着他，半蹲下身，拉开了他的手。 伊文扭开头，不想看见血肉模糊的伤口，“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波里的医疗环境这么差，万一他失血过多怎么办？ “是很严重，你得要截肢了。”戚罪道。 “啊？”伊文吓得连忙扭过头来，然后，他就看见戚罪指着他伤口的一块乌青，另一只手捡起掉在地上的小石子。 伊文这才反应过来，打他的根本不是什么子弹，只是一块小石子。 他根本一点儿事也没有，连一滴血都没流。 伊文对上戚罪戏谑调侃的目光，脸不禁有些红。 然而，就在这时，一颗石子再次射来。 这回瞄准的目标是戚罪。 戚罪反应极快，瞧见街口的人影，立刻追了上去。 “喂等等我！”伊文也赶忙起身，想要跟上戚罪。 伊文追到了戚罪。 而戚罪也将“凶手”堵在了小巷子里。 可眼前的一切却让伊文傻了眼。 戚罪正拿着枪，对着一个拿着弹弓的小女孩，女孩面黄肌瘦，脸灰扑扑的，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里满是惊慌害怕。 这就是拿石头射他们的凶手？ 伊文觉得这幅画面像是戚罪在欺负一个未成年女孩。 他赶忙抓住了戚罪的手腕，生怕戚罪会开枪，“先等等，我先问问她。” 戚罪倒是没什么执意要开枪的打算。 于是，伊文小心翼翼地弯下腰，想要走上前。 小女孩吓得后退。 伊文赶忙举起双手道，“小朋友，哥哥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一问，你是在这里住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 伊文觉得这可能是他们这次来需要救援的百姓，“那你爸爸妈妈呢？他们在哪里？” 提到爸爸妈妈，小女孩脸色灰败，“他们不在了。” 伊文意识到小女孩的家人可能都已经死了，“那这里还有其他大人吗？” 小女孩紧张地望着他，犹豫着没有开口。 “小朋友，我们不是坏人。”伊文让她看自己的军装，“哥哥是从帝都来的，是来专门救你们的去基地的。” 小女孩看了伊文一眼，目光又怯怯地望向他身后的戚罪。 伊文见戚罪还拿着枪，连忙解释道：“这个哥哥也是好人，他是帮你们来打坏人的。” 说完，伊文让戚罪把枪收起来，“别这么凶，你吓到小孩子了。” 戚罪盯着小女孩看了一会儿，从那一双天真且无辜的眼睛里，仿佛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最后，他收起了枪。 伊文见状，朝着小孩子微笑道：“现在，可以带大哥哥去见一见大人吗？” 小女孩看着伊文温和的模样，逐渐卸下防备，点头答应了。 第185章 青蜂军团 小女孩将他们引到了一处封闭的地下室，从战争中逃亡活下来的难民全都藏在这里。 伊文这下明白为什么他们在街上看不见人了，原来人都跑到地下来了。 “妞妞，你跑哪儿去了？都吓死我们了。”一个女人看见小女孩，顿时眼里露出了光。 “我去找爸爸妈妈。”小女孩道，“遇上了这两个大哥哥，他说是来救我们的。” 众人注意到了下来的伊文和戚罪，第一时间就提起了警戒，拿起了棍子和锄头。 伊文赶忙抬起手道：“大家别误会，我们是帝国的军人，是专门赶来救你们。” “帝国军人？” “是真的吗？” “还用说，他们身上穿着军装！” “太好了！帝国没有忘记我们！” “我们有救了！” 人们激动不已，眼里都冒出了泪花，他们终于等来了救援。 伊文将从车上带来的食物分发了出去，拿到食物的人们将他们当成了救世主一样。 伊文将面包递给戚罪，让戚罪也跟着一起分分。 戚罪拿着面包，僵硬地站在原地，他对于这种将食物分给人的行为显然很不习惯。 毕竟以前，他都是从别人手里抢吃的。 而且这些难民望着他的目光过于热切，“长官，您赶来这里辛苦了。” “您真是好人。” 戚罪头一次受到如此的崇敬，一般人们对他总是厌恶和害怕居多，戚罪从未受过这种程度的敬重。 女人带着小女孩走了过来，扑通一声就给戚罪跪下了，“长官，谢谢您。” 戚罪怔住了，他没遭遇过这种情况，第一次表现出手足无措的表情。 伊文见状，赶忙上前想将女人扶起来。 女人眼含热泪，“长官，谢谢您救了我们，救了妞妞，您是我们的大恩人。如果不是您，妞妞可能也回不来了。” “您是她的妈妈吗？”伊文问道。 女人摇了摇头，她叫格尼丝，是妞妞的姑母，灾难来临的时候，妞妞一家来探望格尼丝，然后就被青蜂军团的叛乱一起困在了波里。 战争引起死伤无数，他们躲进了地下，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然后给基地发送了救援信号。 可等了许久，都不曾见到救援的人过来，食物也都耗尽了。 渐渐地，有些人不想坐以待毙，等不及救援来，便想要出去碰碰运气。 妞妞的父母也是其中的一拨，但他们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上去的人要么死在了乱军的炮火下，要么死在了恶劣的风沙中。 伊文想起了自己进城后一路上见到的那些骷髅。 “昨天晚上，妞妞瞒着我们跑了出去，想要找她的父母。”格尼丝悲痛不已，“然后就没再回来。” 她以为妞妞也会就此没命，却不想妞妞平安回来了，格尼丝对戚罪充满了感激。 妞妞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玫瑰干花，鼓起勇气朝着戚罪道，“大哥哥，你可以收下吗？” 戚罪没收过女孩的礼物，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伊文便想替他接下来。 不想，妞妞只是盯着戚罪看，虽然表面仍然怯懦，但眼里却带着一种执拗的坚持。 伊文伸出来的手有些尴尬，没想到这么小的女孩居然是颜控。 明明一开始怕戚罪怕得要死，而且他还是和戚罪一块儿救人的，他以为小女孩对他的观感应该会比戚罪好。 谁承想···唉，伊文对这个颜控的世界失望了。 戚罪只好接过了花，看着妞妞那纯真崇拜的目光，他忽然觉得，其实当个好人，滋味也意外地不错。 伊文让难民陆续上了车，然后朝着基地的方向驶去。 路上，戚罪朝着他伸出手。 之前来的路上，伊文已经知道戚罪每个动作的意思，这是他渴了，需要喝酒，于是打算再开瓶酒给他。 却不想戚罪没接过，“换成水。” 伊文讶异地看向戚罪，见他一脸认真，专注开车的样子，完全和来时漫不经心的样子判若两人。 戚罪居然也会注意安全了。 伊文不由得笑了，他重新开了一瓶水，然后递给戚罪。 戚罪一路上开得很认真，也许他们的运气真是连上天也在眷顾，他们一路上都没遇到过青蜂军团。 被谣传最难走最危险的一条路，居然还是最安全可靠的。 两人一路上毫无阻碍，眼见着就快要到达基地。 戚罪却突然停下了车。 “怎么了？”一旁的伊文疑惑地问道。 戚罪怎么不开进去。 “有点儿不对劲。”戚罪盯着基地上面的旗帜，还有守卫的人。 好像和走的时候不同了。 戚罪打开车门，下了车，“把那个箱子拿下来。” 并让伊文跟着一起下来，顺便将放在一旁的箱子拿过来，那是戚罪一直都随身携带的。 伊文不明所以，但还是向车上的人报以一个歉意的笑，“大家稍等一下。” 然后便拿着箱子，跟着戚罪下了车。 戚罪走到了离车不远的地方，然后将箱子放在地上打开。 箱子的最上层放的是一些不知名的药剂、枪管、钢针等武器，他将这一层移开，下面竟然还有一层。 这一层的东西就令伊文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里面装着许多细小的仪器，有些伊文从来都没见过，不知道有什么用。 只见拿出了一个如蚊蚁般的小虫子，连接好了设备，然后放了出去。 “这是什么？”伊文在边上有些好奇地问。 “侦察虫。” 伊文感到惊讶，“这么小？” 他在课堂上见过，帝国的侦察虫最小也得有核桃一样大，这么小的侦察虫戚罪是从哪儿得到的？ “我自己做的。”戚罪没想过多解释，他为了战争准备已久，研究出许多的东西，侦察虫只是其中一个很普通的发明。 紧接着，他打开了光屏，用遥控器操纵着侦察虫飞进了基地。 光屏清晰地显现出了基地里面的画面。 看到画面之后，伊文的脸色瞬间变了。 “这不是——”伊文想要惊叫，但意识到旁边还有整车的人，赶忙捂住了嘴，但尽管如此，他眼里还是流露出了惊恐。 基地里面的士兵全都被抓了起来，艾萨克不见踪影，长相丑陋的半兽人全都是青面獠牙，控制了整个基地。 是青蜂军团的叛军！ 怪不得他们去波里，但这一路上却连青蜂军团的半个影子都没见到，原来是联合反扑，一起攻打基地来了。 这下该怎么办？ 他们还怎么回去？ 第186章 两个莫尔 伊文紧张地额头直冒汗。 主控室好像有两个穿着将军服饰的半兽人在谈话。 戚罪操纵控制器，让侦察虫靠近一点，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亚瑟，找到人了吗？” “没有，那些人都不知道莫尔是谁。” “该死！早知道就留艾萨克那家伙一条狗命了。” “我们一定要找到莫尔。”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不用怕，我打探到消息，那些帝国军校的学生是来救援的，他们总要回来基地的，我们只要等着就行了。” “那最好，只要抓住了卡斯特家族的小少爷，我们就发财了。” 伊文听了这些话，只觉得浑身发冷。 这些青蜂军团是冲着他们来的，或者，更准确地来说，是冲着莫尔来的。 就在这时，一个半兽人冲了进去，“将军，有一队人回来了，看衣服像是帝国军校的学生。” 亚瑟顿时眼前一亮，露出贪婪的笑。 戚罪控制着侦察虫升高，看见了回到基地的一支队伍。 “是莫尔！”伊文惊得抓住了戚罪的胳膊。 莫尔的队伍回了基地，这下一定是凶多吉少，该怎么办？ 戚罪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如果没有莫尔，他可以发一支火箭炮，直接毁了基地，让这些叛军全都粉身碎骨。 但现在莫尔进了基地，他得顾及着莫尔的性命，不能将基地轰个稀巴烂，他必须想别的办法。 “伊文。”戚罪的手搭住了伊文的肩膀，“你带着他们先去飞船上。” 车上还有他们带回来的难民，这些人不适合参与作战，戚罪要先安顿好他们。 伊文紧张地哆嗦了一下，“那你呢？” “我要进去。”戚罪打算进基地救人。 “我跟你一起去。”伊文虽然害怕，但他仍记得自己也是帝国军校的学生，他不能临阵退缩。 “不。”戚罪道：“我有别的任务给你，你先送他们去飞船安置好，顺便去拿一些东西。” 对上戚罪那信任的眼神，伊文感觉自己责任重大，慌张的心仿佛被注入了一股莫名的力量，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基地内。 莫尔等人中了埋伏，亚瑟命人将所有学生带到了跟前，他扫了一眼台下的人。 “我知道，你们是帝国军校的学生，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我只想找一个名叫莫尔的学生。” 众人看着亚瑟那张丑陋恶心的脸，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就算他语气装得再和蔼可亲，也没人相信。 亚瑟见众人不答话，眼神冷了下来，“如果你们都不说的话，那我只好自己一个个地找了。” 说着，他让手下抓了一个学生上前。 “你是不是莫尔？” 贵族学生没见过这种阵仗，赶忙摇头。 “那你知不知道谁是莫尔？”亚瑟又再问道。 学生心里不安，但还是摇头。 亚瑟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下一刻，他拔出了枪，直接抵住了学生的脑袋，“现在呢？” 学生脸色惨白，“不要！别杀我！” “告诉我！莫尔在哪儿？”亚瑟恶狠狠地问道。 学生纠结不已，要是说出莫尔的身份，卡斯特家族不会放过他，但要是不说，他现在就得死。 “我在这儿。”就在学生犹豫之时，一个声音响起，莫尔主动站了出来。 亚瑟的目光望向说话的金发青年，白净俊美的脸，眼神冷漠而坚定，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不同于一般贵族的气质。 莫尔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的目光，“放开他。” 亚瑟放开了学生，走到了莫尔身边，上下仔细打量着他，“你是莫尔？” “是。” “你不怕我？”亚瑟有些好奇，莫尔居然敢主动站出来，一点儿也不怕他。 “我为什么要怕你？”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莫尔的神色依旧很冷静，不曾流露出半点的惊慌害怕。 亚瑟笑出了声，“不愧是卡斯特家族的小少爷，胆量是真不错。” “你们要的是我，放了他们。”莫尔朝着他道。 “小少爷，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亚瑟嘲讽道。 “你们需要我活着来做交换条件，如果我死了，对你们没有任何的价值，而且我的家族和帝国的军队都绝不会放过你们。”莫尔平静地和他谈判。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不是在谈论自己的生命。 亚瑟死死盯着他，他知道，莫尔说得是实话，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活着的莫尔，只有将莫尔握在掌心，他们才能和帝国谈条件。 他们这回冒着巨大危险攻入基地，也就是为了想要抓到莫尔。 就在亚瑟犹豫考虑之际，突然一个手下从外面跑了进来，急匆匆地禀报道：“将军，外面···外面来了一个人···” 亚瑟不悦道：“一个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他说他叫莫尔。”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莫尔？莫尔不是在这儿？ 亚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莫尔，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他叫莫尔？”于是，亚瑟想要再确认一次。 手下以为是亚瑟高兴坏了，连忙道：“是，他身上还穿着军服，一看就是将军要抓的莫尔。” 亚瑟被弄得一头雾水，让手下将人带进来。 戚罪走进来时，所有人都看向他，但戚罪的目光只看向了莫尔。 莫尔的眼眸中露出惊诧之色，没想到戚罪竟然会回来救他。 戚罪只是看了莫尔一眼，然后便走上前和亚瑟说话。 “您是亚瑟先生吧，家父很久以前，就曾向我谈起亚瑟将军的青蜂军团实力强大。” “真的？”亚瑟没想到自己的名声这么响，连帝都第一贵族卡斯特家主都听过他的名字。 “当然。”戚罪说起谎话来眼睛也不眨一下，“我父亲一早想要招安将军，但却苦无机会，我此次来天启，其实是家父希望我能见此见见亚瑟阁下，劝您为帝国效力。” 亚瑟等人只不过是一群未开化的野蛮半兽人，思想极其简单，他们就是不择手段地要抢钱和权，就算是同伴之间，为了利益也经常大打出手。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得知莫尔来的消息时，第一时间想的就是绑架莫尔，向卡斯特家族勒索大笔的赎金。 亚瑟等人一听有机会被帝国招安，几乎当场就要被这巨大的惊喜砸晕头了。 但亚瑟还是比其他人更聪明一点，“等等！你说你是莫尔，他也是莫尔，你们两个究竟谁才是真的？” 第187章 杀死亚瑟 亚瑟来回看着戚罪和蔚岚两人。 他们虽然样貌不相似，发色也不同，但却有着同样上位者的气度。 这令亚瑟陷入了苦恼，之前是想找莫尔找不到，现在是一个子突然冒出来两个莫尔，究竟哪个是真的？ “我是真的！” “我是真的！”竟然连说话也一模一样。 莫尔感激戚罪回来救他，但他不想让戚罪因他陷入危险之中，还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亚瑟烦躁地看着两个都自称莫尔的人，这时候有手下献策道：“将军，他们两个之中一定有一个是真的，不如我们全扣下。” 亚瑟觉得这倒是也行。 “其他人怎么办？”一旁的手下问道。 “既然不是莫尔，那他们也就没用，全杀了吧。”亚瑟不在意道。 “等等。”莫尔试图还想和亚瑟谈条件，但却被戚罪打断了。 “亚瑟将军，我是一片好心来向你谈合作的，你把人全杀了，这让我回帝都怎么交代？”戚罪面色不虞道。 亚瑟摸不准眼前的是不是真莫尔，如果他说的是真话，帝国真向他招安，他绝对不能放过这种机会。 “你怎么能证明你是莫尔？”亚瑟问道。 “这很简单。”戚罪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金光闪闪的徽章，“这是卡斯特家族的族徽，你可以验证一下。” 莫尔看见戚罪手里拿出来的族徽，不由得一怔，这徽章明明放在宿舍寝室的抽屉里，戚罪什么时候拿走的。 亚瑟让人查验了一下徽章，结果发现徽章是真的。 这下，亚瑟看向戚罪的目光全然不同了，“原来真是卡斯特家族的小少爷。” “现在，能把徽章还给我么？”戚罪好整以暇地问。 “当然。”亚瑟立刻让人将徽章送还给了戚罪，然后又问起了招安的事，“帝国真愿意招安我们？” 戚罪淡然道，“不然为什么我要假借救援之名，亲自来天启这种破地方？” 亚瑟也觉得帝国派莫尔这样一个身份尊贵的小少爷突然来天启救援感到奇怪，如今戚罪这么说，顿时有了解释。 亚瑟信了七八分，“想不到卡斯特将军对我们如此看重。” “唉，可惜一切都被你给搞砸了。”戚罪佯装生气道，“我一路上在找你们，谁承想你们却打到基地来了，还把事情弄成这样，这让我怎么回去交代？” 亚瑟一听这话，顿时着急了，“不！这完全是一场误会！” 要是知道帝国向他们招安，他哪里还用得着攻打基地。 “误会？那艾萨克呢？”戚罪询问着基地指挥官艾萨克在哪里？ 亚瑟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艾萨克一早已经被他们给杀了。 “你们连指挥官艾萨克都杀了，还抓了我这么多同伴？这要帝国怎么信任你们？我父亲怎么对你们委以重任？”戚罪严厉地斥责道。 这话不但亚瑟等人被唬住了，就连被抓的莫尔和一群学生也看得目瞪口呆。 戚罪说假话的样子比真话还要真，比莫尔还像莫尔，如果不是已经知道戚罪的身份，还真觉得他就是莫尔。 “我也不想···还有没有什么办法？”亚瑟赶忙问道，他已经忘了想要抓住莫尔勒索的初衷，反倒求助起了戚罪所演的莫尔来。 毕竟，对于能被帝国招安所得到的身份地位和荣华富贵来说，绑架勒索能得到的钱就不够看了。 戚罪心知办法奏效了，接着放缓了语气道：“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将军释放我的同伴，艾萨克指挥官的死就当成是一场意外，我们回去会上报帝都，顺理成章，将艾萨克的官职和爵位赐给将军。 亚瑟听了这话，顿时眼睛亮了，“这主意不错！” “那就请亚瑟先生放人吧。”戚罪道。 亚瑟笑着道：“莫尔小少爷，我与你真是相见恨晚，在正式封爵的旨意到达之前，我想留小少爷在天启多待一阵子。” 亚瑟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蠢，这一切都是戚罪的一面之词，说得天花乱坠，万一放了人，转头就来攻打他们怎么办？ 当然还是留“莫尔”在身边会好一点。 戚罪也知道亚瑟的想法，当然最重要的是让莫尔先脱险，于是他道：“好吧，我留下来。” 亚瑟见戚罪愿意留下来，当即便命令放人。 学生和他们救的百姓都脱了困，感激地望了一眼戚罪，然后便接着一个个地离开了。 只有莫尔，他不想让戚罪一个人留在这儿，但对上戚罪的眼神。 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戚罪在告诉他，他必须得走。 “等等！”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莫尔是最后一个，就在莫尔要迈步时，亚瑟开口了，“你不能走。” 亚瑟的手指指向了莫尔，他朝着戚罪道：“这小子居然敢冒认你，莫尔少爷，你可不能放过他。” 戚罪脸色僵硬，“他只是为了我们同伴的安危。” “那也不应该玷污您的名声。”亚瑟让人拿来了手枪，朝着戚罪道：“您应该一枪打死他，来维护卡斯特家族的名誉。” 说着，他将手枪交到了戚罪的手中。 这同样也是一场对戚罪的考验。 亚瑟仍不能百分之百地相信戚罪，还有帝国招安这种事，只有他彻底杀死同伴，才能证明他的身份和诚意。 戚罪接过手枪，目光望向莫尔。 双目对视间，两人都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 戚罪给枪上膛，然后一步一步，走向莫尔。 到了莫尔身边，他向莫尔缓缓举起了枪。 莫尔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如同蜜糖，但深处却同戚罪一样，是冰冷的刀锋。 “砰！”地一声，枪响了，倒地的却不是莫尔。 戚罪直接拔出腰间的另一支枪，“砰~”的射向亚瑟，而在这电光火石间，莫尔接到了戚罪扔给他的枪。 在戚罪开枪杀死亚瑟的同时，莫尔举枪杀死了离他最近的手下。 面对着整个基地的叛军，两人默契地选择将背后留给了对方，然后加大火力抵挡。 大约过去了二十分钟，两人陷入了包围圈，但就在这时，地面发生了震动。 是伊文带着炸药回来了。 第188章 酒后吐真言 戚罪扬起唇角，紧接着，伊文带着一群学生，拿着重火力枪械，攻入了基地。 一时间，基地硝烟弥漫。 青蜂军团没了亚瑟，一时间群龙无首，在伊文等人拿着重火力枪械的夹击下，被打得溃不成军。 等到枪声停下，青蜂军团已经被尽数消灭殆尽。 “先生，都已经消灭完了。”伊文按照戚罪的指令，从飞船上把准备好的重武器带了拿下来。 正好路上碰上这些被救出来的帝国学生，于是便将武器分给他们，一起冲了回来。 “不错。”戚罪道，“再检查一下基地，确认不会再有一个青蜂军团的叛军活着之后，把百姓带回来吧。” “是。”戚罪带来的胜利令人们高兴不已，戚罪不但救了他们，还带领他们赢得了一场战争，他们都没想过居然能有打败青蜂军团的一天。 这一刻，他们没有贵族和平民之分，都是一群共过生死患难的战友。 基地的危机解除之后，莫尔开始命人重新整理基地，安葬艾维克和死去的士兵，安抚百姓，然后向帝国上报。 戚罪和莫尔配合默契，很快就平复下了基地的动乱，让天启重归安宁。 戚罪走到了莫尔跟前，将徽章递给他，“还给你。” 莫尔接过徽章，问出了他早就想问的话，“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出发之前。”戚罪道，“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莫尔不由得失笑，“徽章藏在我的抽屉里，你没有钥匙。” 戚罪挑了挑眉，“开锁这种事，不止有你会。” 这话意有所指，让莫尔想起了之前还不知道戚罪身份时，撬开奥拉夫酒柜，然后和他一起喝酒的事。 “还记得那个约定吗？”莫尔望着那双黑眸，忍不住道。 他们约好了要打赢对手后，一起庆祝，痛快得喝到醉为止。 但可惜之后他们知道了彼此就是对手的身份，这个约定也就没人再提起过。 戚罪也看向莫尔，对视之间，两人都不由得笑了。 莫尔找来了酒，戚罪拿来了杯子。 两人脱下了军装外套，仿佛也卸下了彼此的身份。 他们席地而坐，莫尔将酒倒进了杯子里，戚罪将酒杯递给他。 “谢谢。”莫尔端着酒杯，朝着他道。 “为什么向我道谢？” “你回来救了我。”莫尔没想到戚罪会回来救他。 “我本来不想救你，不过佐德说，如果我保护好你，他会给我进学生会的机会，还会为我提前授衔。”戚罪实话实说道。 他不想欺骗莫尔。 莫尔听了这话，微微一怔，没想到戚罪如此坦然，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笑着道：“无论如何，你还是救了我。”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只看戚罪做出的事。 “我敬你一杯。”莫尔和戚罪碰了杯，然后喝下了杯中的酒。 戚罪也喝了酒，目光望向莫尔，看着他那温柔包容的笑，“你不讨厌我吗？” 莫尔微笑道：“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可我之前那样对你——”大概是喝了酒，戚罪也逐渐敞开了心。 其实这段时间的相处，戚罪心里也了解莫尔是什么样的人，无论是进学生会，还是后来班森的事，都与莫尔无关，莫尔与他交往之时也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欣赏莫尔，但他不愿意对莫尔释放出善意，总是用刻薄的言语和恶劣的态度来对待莫尔，在考试的时候故意用狠毒的手段来折磨莫尔。 仿佛这样可以提醒他，莫尔与他自己的身份，他们不应该是朋友，他不应该和自己的要打败的对手成为朋友。 戚罪的理智总是凌驾在感情之上，所以即使知道自己不对，他误会莫尔后应该要道歉，但戚罪永远不会去做。 他不懂得认错，也没人教过他。 这时，莫尔看到了戚罪眼中所流露出的无措和茫然，瞬间整个人的心都软了下来，“那不是你的错。” 莫尔忍不住想安慰他，“戚罪，那种情况下，谁都会多想的，何况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戚罪倒了一杯酒，听着莫尔宽容的话，不禁笑了。 “戚罪。”莫尔缓缓问道，“你讨厌我吗？” 他问了和戚罪一样的问题。 戚罪摇了摇头，“我不讨厌你，只是我必须要拿到我想要的。” 莫尔看着戚罪那锋利冷峻的侧脸，戚罪是孤海中的航行者，他的野心是征服远方的海域，而自己却不是能够帮助他的风帆，相反，他是阻挡戚罪的那阵风。 如果要与戚罪结伴同行，那么他就要改变自己本来要走的方向。 而他的身上背负着卡斯特家族的整个命运与期望，他要走的路绝不能改变。 “如果你不是莫尔，我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戚罪朝着他道。 莫尔如果不是卡斯特家族的小少爷，不是要和他争帝国统帅的位置，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贵族，那戚罪一定会将他当成最好的知己朋友。 他们可以无话不谈，可以并肩作战，可以成为彼此在战场上交托后背、最信任的战友。 莫尔的嘴角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这也正是他当初所想的。 他们拿起酒杯，默然无语地喝着杯中的酒。 这一夜，两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喝到后来，他们也不记得喝了多少，彼此都喝得大醉，躺在了地上。 直到第二天，伊文来找他们的时候，看见这一地的酒瓶都懵了。 伊文想着传来的军报，赶忙上前，想要推醒两人。 先醒来的是莫尔，一睡醒就觉得浑身酸疼，脑袋也晕晕沉沉的，“伊文？” “你们昨晚这是干什么了？”伊文蹙眉问道。 莫尔也看见了一片狼藉的地面，声音有些沙哑，“昨晚喝了点酒。” 这哪里是喝了点？ 伊文不明白戚罪和莫尔之前关系一向是敌对的，俩人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还一起喝了一晚上酒？ “先不说这个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伊文朝着莫尔道：“班森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刚才我们看到求救信号，他们在路上出事了。” 这话一下子让莫尔酒醒了。 “出什么事了？”戚罪睁开了眼睛，他听到了伊文的话。 伊文连忙道：“地势位置发生偏移，去往坎托的路上出现了冰雪森林，班森他们进去之后就失踪了。” “通讯器呢？”莫尔问道。 能不能用通讯器联系到班森？ 伊文摇头道，“我们刚刚才看到，班森在三天前发出最后一个求救讯号之后，就彻底断了，通讯器大概是失灵了。” 莫尔的脸色凝重下来。 他赶忙起身，前往主控室。 第189章 冰雪森林 戚罪也一起走了过去。 光屏上浮现出目前天启的天气和地形变化，现在周遭的天气十分恶劣，风沙漫天，而去往坎托的那条路全都被白雾掩盖，根本看不到路上的环境。 莫尔尝试想要重新连接通讯器，但信号太微弱，完全收不到任何回音。 “看来他们是凶多吉少了。”伊文也深感难过，他们都知道冰雪森林的危险，从来没人进去之后能活着出来的。 班森毕竟是他们的同学，想不到会遇到这种不测。 “伊文，备一辆车。”莫尔盯着地图，开口道。 伊文惊住了。 戚罪的脸色也变了，“你想干什么？” “我要去救他们。”莫尔的语气坚定。 “你疯了！你这是送死！”戚罪恼怒道，他好不容易把莫尔救出来，不是让莫尔再去送死的。 “他们是我的同伴。”莫尔不能扔下同伴离开，何况班森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不能置对方的性命于不顾。 “可他们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戚罪冷声道。 在冰雪森林那种环境下，连通讯器都断了，求救讯号还是三天前发出来的，谁也不能保证班森等人现在还活着。 “但也可能没有。”莫尔不想放过一丝希望。 “你不要感情用事，我们可以向帝国发报，让他们派人来救。”戚罪希望莫尔能冷静点，不要冲动。 “那就太晚了。” “我不会让你去的。” “你没有权力命令我，戚罪，我才是队长。”莫尔的声音带着不容质疑的冰冷。 “那又如何？你打不过我，没有我同意，你不可能走得掉。”戚罪直视着他，语气同样冷硬，不容拒绝。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伊文在旁边看着两人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的样子，连忙开口道：“你们冷静点，不如我们坐下慢慢谈。” “你和伊文在这里等着帝都的消息，我会留一封信，说明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莫尔朝着戚罪道。 这样戚罪就不会因为没有保护好他而受到责难。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戚罪并不领情，他觉得自己被莫尔小看了，“你非要去，好，我跟你一起去。” 这话一出，莫尔和伊文就惊住了。 “先生你——”伊文没想到戚罪居然也要和莫尔一起去冰雪森林。 这和一起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伊文，你在这里等着帝都的消息。”戚罪命令道，“还有，备一辆车，我和莫尔会一起去冰雪森林。” 莫尔和戚罪两人都极为强势，队长和副队长都已经决定的事，伊文没办法阻止。 最后，他只能安排了车，送两人离开。 车一路上朝着冰雪森林行进着。 “为什么？”莫尔看着一旁开车的戚罪，犹豫着开口问道。 “我答应过要保护你。”这是离开时，戚罪向佐德的承诺，也是他接受的任务和考验。 “你不像是会遵守承诺的人。”莫尔神色复杂，他已经说过，他可以留下一封书信，证明这是他一意孤行的决定，戚罪不会因此而有麻烦。 “你是我的敌人。”戚罪道，“你要死也要死在我的手里。” 莫尔听了这话，嘴角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经过昨夜的交谈，他已经能听懂戚罪这话中的意味。 戚罪其实心里仍然将他当成朋友，但却因为彼此的身份，不能表现出对他的关心和在意，所以才这样说。 也许戚罪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不是那么无情。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朋友，有了责任感，知晓了生命的价值和可贵之处。 戚罪的衣襟口袋里，还放着他救的小女孩送给他的玫瑰干花，他感受到身为军人的职责，不止是杀戮，还有保护。 车穿过风沙，逐渐消失在一片白雾之中。 玻璃车窗上都是一片白雾，完全看不见前面的路。 戚罪无法判断方向，只能一直往前开。 直到白雾消散，眼前浮现出一片冰雪皑皑的景象。 郁郁葱葱的树林，树枝上都结着一层薄薄的霜，微光将树影折射在蜿蜒交错的小径上，看不出将会通向何方。 这就是冰雪森林，车开不进去。 戚罪本想要放一个侦察虫进去探查一下冰雪森林的情况。 却不想，侦察虫一进去，就没有了信号，根本无法传回画面来。 他们没别的办法，只能下了车。 戚罪和莫尔分别背上了行囊，将食物和武器都尽可能地带上，然后步行着走进了这一片神秘的冰雪森林。 刚进入森林，莫尔就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冷意，扑面而来。 这里的温度远远低于外面。 就连哈一口气都会出现白雾。 莫尔多穿了一层外套，将手放进了口袋里，他递给戚罪一件外套。 戚罪没有接，“你穿着吧。” 莫尔见戚罪神色如常，完全没有半点被冻到的感觉，不由得疑惑道：“你不冷吗？” “不冷。”就如他感知不到痛一样，戚罪同样缺乏对温度的感知。 莫尔想起之前戚罪面无表情地喝下一瓶滚烫的热水，便也能理解他这个表现了。 “你还是披上吧。”尽管如此，莫尔还是给戚罪披上了外套。 感知不到不代表没有伤害，莫尔觉得他有必要照顾好戚罪。 戚罪并不想穿，他觉得莫尔自己才是那个需要多穿一层衣服的人，而他没有莫尔这种需要。 但莫尔坚持要他穿上。 “戚罪，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莫尔开始教育起了戚罪。 戚罪受不了莫尔这种执拗，管得比梅莎太太还要多。 他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事上浪费时间，于是直接拿过外套穿上了。“行了吧？” 莫尔这才放心了下来。 戚罪拿着指南针，开始探寻起了路。 两人沿着树林一直走，都没有找到班森的踪迹。 “这里我们刚才好像来过。”莫尔蹙起眉头，看着四周的枝桠和积雪。 戚罪也觉察到了。 他们似乎迷路了。 戚罪想着，直接拔出腰间的佩刀，然后朝着一棵树的树干划了两下，朝着莫尔道：“走吧。” 莫尔只能跟着他走。 一路上，戚罪都在沿路做着标记。 他们一直往前走，从白天走到了夜里，突然，莫尔拽住了戚罪，停下脚步。 “怎么了？”戚罪问。 “你看！”莫尔用探照灯照向前方地上，那里似乎有一个黑角。 戚罪刨开雪堆，挖了出来，是一个救生背包，莫尔一眼就认出，“是班森的！” “有血腥味。”戚罪一边拿着探照灯，一边在雪堆里翻动。 不一会儿，戚罪又挖出了一样东西。 这一次的东西令两人顿时僵住了。 那竟然是一条尸体的断臂！ 第190章 死狼 “怎么回事？这里难道除了班森他们，还有其他人？”莫尔震惊道。 本来以为班森只是误入了冰雪森林，为什么会看着像被人突然袭击了一样。 “也许不是人。”戚罪手里的探照灯指向一旁的地上，那里有着一些脚印。 但却不像是人类的，更像是某种动物。 莫尔顿感头皮发麻，艾萨克可没说冰雪森林里还有野兽出没。 戚罪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们似乎踏入了一个比想象中还要危险可怕的地方。 突然间，戚罪感到自己仿佛被什么盯上了一样，他抬眼看去，黑暗中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在看着他们。 身体下意识地反应竟先于理智的思考，戚罪立刻将莫尔扑倒在地，“小心！” 那只绿眼睛的怪物也在同时朝着他们发起了攻击。 戚罪想要开枪，怪物的速度太快，几乎完全看不清他移动的影子，戚罪手里的枪就被一爪子甩飞了出去。 莫尔也在意识到危险时果断出手，两人奋力抵挡着怪物的袭击。 戚罪拔出了刀，在怪物的爪子再次到来时，狠狠插了进去，怪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叫，莫尔也在此刻，趁机连开数枪。 全都打在了怪物的身上。 怪物轰然倒了下来。 危机解除，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两人捡起探照灯，终于看清了怪物的样子。 那是一头巨大的黑野狼，通体乌黑的鬃毛，尖锐的牙齿泛着森冷的寒光，已经被子弹打得鲜血淋漓。 莫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刚想和戚罪说话，便觉得背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痛得眼前发黑，跪倒在了地上。 “莫尔！”戚罪连忙伸手扶住了他，结果，手掌上沾染了粘腻的液体。 那一片鲜红刺目得可怕。 莫尔受伤了！ 他的背上被利爪撕裂了一道口子。 戚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对了，背包里装着药，他赶忙去翻背包，找到药之后，扯开了莫尔的衣服，然后拿药往上撒。 莫尔痛得脸色青白，死死抓住了戚罪的胳膊。 戚罪洒好了药，然后又简单给莫尔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开口道，“我们不能留在这儿，你还能走吗？” 看地上的那些脚印，一定不会只有这一头狼。 这头狼的血腥味很快会引来它的同类，要是被狼群围攻，就很难走得掉了。 莫尔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强忍着痛，点了点头，想要站起来，但他一动，那撕裂般的痛楚就牵动着神经线。 “戚罪，你一个人走吧。”莫尔知道，在这种环境下，他只能成为戚罪的拖累。 戚罪眉头深锁，看着地上死了的狼，还有受伤的莫尔，他朝着莫尔伸出了手，“把手给我。” 莫尔怔住了，惊讶地看向他。 戚罪不耐烦地直接拉过了莫尔的手，然后转身将莫尔拉到了自己的背上，让莫尔的手抱着他的脖子，别掉下去。 莫尔拿着探照灯，戚罪背着他，两人一起在冰雪森林里前行着。 从天黑走到了天亮，他们从森林走到了冰山，越走天气越冷。 莫尔的衣服已经被血弄得很脏，又被戚罪扯烂了，戚罪只能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但即使如此，莫尔还是冻得面青唇白。 上药之后并没有令莫尔的情况好转，莫尔的伤口开始发炎，恶劣的天气还令他发起了高烧。 戚罪没办法带着他继续赶路，找到一个山洞，在检查过四周没有危险后，戚罪将莫尔放了下来。 莫尔面色潮红，身体在发抖，已经陷入了意识不清的地步。 “莫尔···莫尔···醒醒···”戚罪拍了拍莫尔的脸，“还认得我吗？” “戚罪···”莫尔迷迷糊糊地喊着戚罪的名字，“你走吧···” 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莫尔还是不停地说着让戚罪离开。 戚罪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拽着自己的袖子，一边喊着让他走，一边死死扯着他，这是几个意思？ “别犯傻了。”戚罪翻找着背包，找到了两片消炎药，喂莫尔吃下。 莫尔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望着外面的冰山，戚罪神色凝重，这下不但没找到班森，他们八成也要困在这里了。 莫尔受伤不能走，戚罪只能陪着他一起在山洞里休息。 从白天到黑夜，他们在山洞里待了两天。 戚罪等不下去了，于是和莫尔道：“我出去找人，你在这里等着。” “我跟你一起去！”莫尔担心戚罪的安全，想要跟他一起去。 “不用了。”戚罪拒绝了，“你的伤还没好。” 他拿着一把枪走了出去，临走时告诉莫尔，“天黑前我会回来。” 自此，每当天亮后，戚罪就会出去找人，直到天黑前他才会回来。 这一找就是整整两个月。 期间，他们的食物吃完了，通讯器也没有和外面连接的信号，戚罪只能想办法给他们找食物。 有一天，戚罪拖了一头死狼回来，然后拿刀把尸体解剖了，递了一块肉给莫尔。 莫尔看着眼前血淋淋的肉，有些下不了口。 但这里的温度没办法生火，他们没办法把肉弄熟再吃。 “吃吧，不然你活不下去。”戚罪朝着他道。 莫尔只能忍着恶心，咬了一口，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令人生理性地干呕，完全难以下咽。 反观戚罪，完全不觉得这种血腥味有什么恶心的，他直接拿着一块肉啃了起来，还喝着狼血。 不同于莫尔这种一直生活在文明世界下的贵族小少爷，戚罪是在贫民窟长大的，对于这种野兽的生存方式完全没有丝毫不适应。 莫尔见此，也只能强忍着自己去适应，戚罪能做得到的，他也能做到。 帝都，帝国军校，校长室。 “是谁派莫尔去天启救援的？”校长维托将军一回来就听说了军校组织的救援任务，简直都要气炸了。 “我们只是想让莫尔和戚罪打好关系。”奥斯顿也低下了头。 “打好关系？那你就拿莫尔的性命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他是谁？”维托将军怒气冲冲。 “我们评估过这次任务的危险，按理说不会有问题。” “不会有问题？”维托将军拍案而起，“整整两个多月了，人呢？” “校长，天启传来消息，青蜂军团已经被尽数剿灭。”佐德有些犹豫，“就是戚罪和莫尔，我们也没想到他们进了冰雪森林。” “立刻派人去增援搜救。”维托将军怒道，“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莫尔带回来，他要是出事，你们的命也别要了。” 第191章 吃人与搜救 天启，基地。 伊文等了两个月，都没见莫尔和戚罪的消息。 “伊文，这么久都没回来，我看他们是凶多吉少了。” “是啊，不如我们先回帝都吧。” 帝都的贵族学生受不了基地这种艰苦的生活和恶劣的天气，在他们看来，莫尔和戚罪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他们也不能一直待在这儿吧。 “不行！”却不想，伊文一脸坚定地拒绝了，“你们要回去就自己开飞船走，我是不会走的。” 他始终记得，戚罪临走前要他在这里等着，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其他学生没想到一向胆小怕事的伊文，居然有这样坚决的时候，便叹了口气，纷纷离开了。 冰雪森林。 又过了一个月，黑狼也吃完了。 戚罪还得继续想办法给他们找食物，于是他又再一次离开了。 这一回，他天亮出去，但天黑也没有回来，莫尔担心不已，害怕戚罪在外面出意外。 他拿着树枝做了一条棍子，走出了山洞，想去找找戚罪。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莫尔见状浑身僵硬，他以为自己又遇上了狼，下意识地拔出刀。 这时，一声惊喜的高呼响起，“莫尔！” 竟然是班森的声音！ 莫尔转头一看，竟然真是班森，但很快，在看见班森所做的事后，莫尔惊呆了。 “你在干什么？”莫尔这话说得极为艰难。 班森满嘴都是血，他在吃东西，而且吃的竟然是一个人。 班森顾不得向莫尔解释，他看见莫尔的一刻，眼睛都放出了光，“是帝国来救我了！你来救我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是我来救你，但只有我和戚罪。”面对班森饱含期望的问话，莫尔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班森在听到莫尔说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笑容消失了，他瞧见了莫尔此刻受伤狼狈的样子，眼里的光都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莫尔看见班森那骤然变冷的眼神，试图开口解释，“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班森骤然变得暴躁狂怒起来，这三个月靠吃人存活足矣将一个人逼疯，“是你！是你给我安排了这条路！都怪你！一切都怪你！” 班森将他对莫尔的憎恶和怨恨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 如果不是莫尔兵分三路，还让他单独带领一支队伍去坎托救援，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班森，我不知道会有这种意外。”莫尔就是知道班森的能力，所以才给他安排了最简单的一道路。 但谁能料想到呢，半路上会出现这个冰雪森林。 “你不知道？这都是你造成的！”班森已经被仇恨吞噬，他整个人朝着莫尔扑了过来，莫尔猝不及防，手里的刀被摔落。 班森将莫尔扑倒在地，掐住了莫尔的脖颈。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背后的伤口再次裂开，莫尔痛得根本无法抵抗，呼吸也越来越困难：“班森···”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枪响，打中了班森的手。 莫尔的呼吸道涌起大量的空气，开始咳嗽起来，同时望向出现救他的人，“你不再晚点出手？” “我晚点出手，你就被他杀死了。”戚罪不急不缓地上前，目光瞧见了班森啃过的尸体上，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入了目光。 他举枪对准了班森，但莫尔却将他拦住了，“别杀他！” 戚罪蹙起眉头，“他已经没有理智了。” 被困在冰山里三个月，班森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的常性，他像野兽一样开始吃人，而且连莫尔也想杀。 莫尔望向班森，此刻班森的双目瞳孔涣散，嘴里念着要杀人。 “班森···冷静点···”莫尔再次靠近了班森，温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会带你出去的！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班森迷茫地望着她。 莫尔伸出手摸着他的头，班森的眼神缓缓聚焦，逐渐清醒了过来，但脸上却浮现出了崩溃的表情，泪水奔涌而出，“莫尔，我不想这样···可我没办法···他们都死了···我不想吃他们···可我要活下去···” 班森和莫尔讲着他们进去了冰雪森林之后，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还遇上了野狼。 所有人都吓坏了，他们拼命逃到了冰山上，想要等待救援，可是一个月，两个月，援救的人始终没有来。 他们的食物也已经用尽了。 人们开始躁动，在绝望之际，开始互相残杀，甚至开始出现了人吃人这种可怕的事。 有人想要吃班森，班森反抗，将人杀死，为了活下去，他也逐渐被同化了。 但时间一天天过去，活下来的靠着吃同伴的尸体度日，但尸体越来越少。 现在他带来的人已经全死了，只剩下班森还活着，但他也快要被逼疯了。 “我们好不容易找到冰山里有一个信号站，但根本没办法和外面联系。”班森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 他们走不出这里了。 “信号站在哪儿？”戚罪立刻上前抓着他问。 班森一脸颓丧，“没用的，那里的信号站已经破废很久了，根本用不了。” 但戚罪却像是抓住了希望一样，朝着班森道：“立刻带我去！” 班森只能带着戚罪和莫尔两人，一同往信号站走去。 天启，基地。 除了伊文以外，从帝国军校来的其他学生已经全都返回了帝都。 只有伊文还在基地等待着，他坚信戚罪他们仍然活着。 帝都派来的救援也赶到了天启，询问着伊文目前的情况。 “已经三个月没有消息了。”伊文沮丧道，“通讯器也联络不上。” 前来救援的人看着那片被白雾笼罩的冰雪森林，也是一脸凝重，三个月的时间，能生存下来的机会太小了。 “他们没有死！你们一定要救他们！”伊文急迫地说道。 救援的人拍着伊文的胳膊安慰：“放心，我们会救出他们的。” 说着，便命令搜救队朝着冰雪森林出发。 此刻，冰山深处。 走了大半天，戚罪等人终于在雪地里看见了一个小白屋。 这是他们在冰雪森林第一次见到人造的建筑。 戚罪和莫尔走了进去，里面放着一些破旧的仪器装置，上面的金属都已经生了锈。 看来曾经有人曾进入过冰雪森林，而且还试图想在这里搭一个信号站，最后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信号站没造完，人大概也是凶多吉少。 戚罪上前查看着信号发射器，大概也是因为没造完的缘故，机器并没有持续运转，电和能源都还有一些储存。 “怎么样？”莫尔问道。 “给我一些时间。”戚罪仔细研究着这个机器的构造，整个人都沉浸在了重新搭建这个信号发射器的过程中。 班森顿时燃起了一抹希望，“真的可以吗？” 莫尔也不确定，他不像戚罪，戚罪是所有的书都看，所有只要他感兴趣领域的方向他都会去学，他对这种信号发射器的了解只限于使用和基本原理构造，搭建一个信号发射器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应该可以。”莫尔望着戚罪，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没由来地对戚罪有一种信心。 莫尔觉得戚罪只要说得出，就能做得到。 第192章 机械心脏 两人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戚罪的身上。 一直到了傍晚。 戚罪终于将机器组装了起来，“好了。” 莫尔和班森紧张地望向戚罪。 戚罪启动了机器，求救信号发了出去。 基地。 正在看着监控的伊文注意到了地图上出现了一个红点，位置在冰雪森林里，“是信号！” “是戚罪他们的求救信号！” 指挥官也激动不已，连忙将位置记下，然后传送给了手下的士兵。 接到救援任务的士兵朝着信号点赶去。 另一方面，传送出信号的戚罪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 这下他们有救了！ 然而， 高兴还没多久，突然，小屋外传来响声。 “救援来得这么快吗？”班森高兴地想要出去。 然而，戚罪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他从窗口看见了一幕可怕的景象。 “别开门！”莫尔也瞧见了，刚想开口阻止班森。 但已经来不及了，班森打开了门。 凶猛的黑狼迎面扑来，戚罪果断开枪，结果被另一只扑进来的黑狼挡住了视线，子弹打偏了。 班森身上的血腥味吸引了野狼。 起码有二十头以上，他们被狼群包围了。 戚罪打光了子弹，拿着刀不断砍杀，鲜血如同炽热的岩浆，烧红了那双漆黑的眼瞳。 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鲜红。 他看不见人，也感知不到痛。 意识仿佛已经随之远去，肢体脱离了控制，只知道不停地挥刀杀戮。 杀得越多，心底的满足感和愉悦感就越多。 像是毒药一样令人兴奋上瘾，眼前的红变得越来越模糊，最终化成了一团浓浓的黑雾，彻底将他吞噬。 直到再次传来枪响。 帝国的援军终于在最后一刻赶到了。 子弹将黑狼尽数猎杀。 “莫尔少爷，您没事吧？”救援人员全都第一时间赶来关心莫尔，生怕他出一点儿事。 莫尔脸上沾满了血，“我没事。” 他一直被戚罪挡着，受到的攻击不算严重。 “戚罪呢？”莫尔第一时间去关心戚罪如何了。 救援的人当然主要是来救莫尔这个贵族小少爷，没人理会戚罪。 “戚罪！”莫尔看见了倒在一群狼群尸体中间的戚罪，这一眼，令他惊骇不已，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白发青年浑身鲜血，手里还紧紧握着刀，但他合着眼睛，胸膛被利爪穿透，破了一个大洞，只剩下半颗机械心脏还有一点电。 其余一切，看起来毫无生机。 飞船带着他们回到了帝星。 与来时不同，这一回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伊文看着昏迷过去的戚罪，哭得泣不成声。 莫尔一路上都在紧紧抓着戚罪的手，眼睛一刻也没有从他身上移开，“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话仿佛是对着戚罪说，也仿佛是对着他自己说。 飞船停在了帝国医院，一下来就有成群的记者、市民围了上来，这段时间，帝国军校派学生去天启救援，结果学生被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星网。 “莫尔，身为救援队长，你对这次任务中死伤的同伴有什么话说吗？” “听说你们打败了青蜂军团，能详细说一下过程吗？” “你对现在帝国封你为新时代的英雄领袖这个称号怎么看？” 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蜂拥而至地赶过来采访，要靠士兵来维持秩序，一路帮他们抵挡住围过来的人群。 “帝国会为你授衔吗？” “你们是怎么从冰雪森林活下来的？” “请说一下戚罪的死是什么原因？” “他没有死！”莫尔本来注意力一直在戚罪上，不想理这些记者，但这句话飘进了他的耳朵里，莫尔的脸色怒沉下来。 记者被莫尔那种凶恶的眼神吓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戚罪被推进了急诊室。 伊文焦急地等待着，“戚罪不会有事的，是不是莫尔？” 他看起来急切地需要一个肯定的回答来作为安慰。 可莫尔没办法给他。 莫尔背脊僵直，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十，脸色苍白得可怕，他平生第一次感到慌乱，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都是他不好，执意要去冰雪森林救班森。 如果不是保护他，戚罪不会变成这样。 他真该死，莫尔只觉得心如刀割一样难受，躺在里面的人应该是他，不是戚罪。 后悔和愧疚如同潮水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过了一会儿，医生停下了手，互相对视着，摇了摇头。 就在护士盖上白布的时候，莫尔起身疾步冲了过来，“你干什么？” 这一刻的莫尔完全失去了平日的绅士和冷静，他掀开了白布，“他还没有死！” “他已经死了。”医生在旁叹息道。 “他没有！”莫尔不相信戚罪会这样死去。 “你看看他，已经没有呼吸了。”医生让莫尔去看机器，上面显示着戚罪的呼吸、脉搏全都停止了。 这已经是个死人。 莫尔的呼吸痛得厉害，他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唉。”医生叹了口气，“他只有半颗心脏，而且按理说已经坏死了，居然凭着一个机械装置活了这么久，真是奇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令莫尔燃起了希望。 他想起了戚罪身体的特殊性，他和正常人不一样，如果戚罪是靠着那机械装置存活，是不是可以用这种方法让他重新活过来？ “这也说不定，但我们没办法弄懂这个装置的原理，整个帝国大概只有一个人能弄明白。” “谁？”莫尔连忙问。 “查理医生。”医生道，“他是帝国军校的首席顾问医生，不过他这人毛病比较怪，喜欢搞研究多过救人，不太容易请来。” 莫尔听了这话，顾不得许多，立刻给家里打电话，凭借着卡斯特家族的势力，很快找来了查理。 查理迫于压力，只能给戚罪检查起来。 然而，在看见戚罪那身体里的机械装置，查理的眼中亮起了光。 在弄清楚整个装置的运转过程之后，查理忍不住连声惊叹，“这是怎么想出来的？机械心脏，简直是天才的主意！我怎么以前从来没想过呢？” 查理对戚罪的身体构造充满了好奇，看起来就像是想要把戚罪整个人解剖了一样。 莫尔在旁只能听着查理称赞这是个多棒的医学点子，但却半句都不提救人的话，忍不住道：“到底你有没有办法救活他？” “救活他？”查理摸了摸胡茬，“有点儿难，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什么办法？”莫尔立刻问道。 “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那半颗心脏彻底毁了，不过他之前已经换了一半的机械心脏，证明他能够靠里面的能源活着，所以，只要把他的心脏彻底全部摘掉，然后整个都换成机械装置，他就能活过来。”查理道。 “你能做得出来吗？”莫尔赶忙问道。 “当然可以。”查理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医术，“而且他用的材料都很廉价，我能够帮他做一个好上千百倍的完美心脏。” 莫尔听了这话，顿时激动不已，“那你快开始吧。” 他终于找到了救戚罪的办法。 第193章 帝国双子 查理命人将戚罪推到了研究室去，又叫来了助手帮忙，将戚罪放到了手术台上，整个帝国医院最顶尖的医生都被集中到了一起，为这场将会震惊医学界的手术来做准备。 莫尔透过玻璃窗，一直紧张地望着手术台上的情况。 伊文在旁边递给他营养剂，莫尔不吃饭总得喝点营养剂，不然会支撑不下去的。 莫尔没拒绝伊文的好意。 但他刚想喝时，却突然眼前一黑。 “莫尔！”伊文吓到了，赶忙喊医生过来。 莫尔也住进了病房，原因是之前的伤没有完全复原，再加上忧思疲劳过度，才会昏厥过去。 这一昏迷就是五天，等莫尔醒来的时候，戚罪的手术已经结束了。 “手术成功吗？”这是莫尔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伊文脸色有些复杂，“成功倒是成功了，但是···” 莫尔没太注意伊文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只听到了前半句，戚罪的手术成功了，他活下来了。 于是他赶忙要去见戚罪。 伊文拦住了他，“等你好点再见他吧。” 莫尔等不及了，他现在就要见到戚罪。 于是不顾伊文的阻拦，莫尔找来了研究室。 戚罪依然躺在手术台上，胸口已经不再是人类的皮肉，变成了密密麻麻的机械装置。 但他依旧闭着眼睛，毫无声息。 “怎么回事？”莫尔的声音有些发颤。 不是说手术成功了吗？ 戚罪为什么还是这样？ “手术确实成功了。”这时，查理医生的声音响起，他望着手术台上的戚罪。 这场换心手术足足进行了三天三夜，出来时医生全都累倒了。 但幸运的是，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他们成功给戚罪换上了一副全然机械的心脏。 “那他为什么没有醒来？”莫尔问道。 “因为还缺少一样最核心的东西。”查理道，“这个装置需要足够的能量才能运转。” “什么能量？” “能量有很多种形式，总体来说，分成两种，有形和无形，有形的比如说电、光、声音，都可以产生能量，之前他一直所用的就是有形能量，但这些所产生的能量大小有限，比不上无形能量，无形能量是一种强烈的波动，可以是人一时的情绪、善恶、健康、爱恨等等，当这些能量达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毁灭世界。” 莫尔蹙起眉头，“这种能量怎么能放进你的装置里？” 查理说的这些无形能量根本没办法收集。 “帝星有一样东西，就是无形能量的载体。”查理在旁道。 “你是说原石？”莫尔沉声问。 “这可是你说的，我没说。”查理立刻闭上了嘴。 原石对于帝星的重要性众所周知，帝国不会拿原石来救一个贫民窟出身、毫无价值的军校学生。 莫尔望着沉睡的戚罪，捏紧了拳头，像是下了某种决定，转头跑了出去。 又过了三天，莫尔来到了医院，那天下着大雨，莫尔浑身都湿透了，脸色苍白得跟鬼一样吓人。 他走到了查理面前，然后，将一个放着原石的盒子递给查理。 查理看着盒中散发着天蓝色光芒的原石，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莫尔居然真能将原石弄来。 看莫尔的裤子上全都是泥土，金发湿淋淋地还滴着水，雨水顺着下颌滑落，莫尔那张漂亮的脸上还有一道青紫的巴掌红痕没有消退。 莫尔为了拿到这颗原石，一定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将原石交给查理的时候，莫尔朝着他道：“我要看着他活下来。” 也许是莫尔的诚心和努力起了作用。 查理拿着原石，然后安装到了戚罪的心脏中央，转瞬即，一股莫名的力量充斥着戚罪全身。 他身上的伤口几乎是以光速开始愈合着。 在戚罪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查理的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笑容。 戚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里是一片黑暗，找不到尽头，直到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最后，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拽了出来。 戚罪看见了一旁狼狈守候的莫尔。 莫尔在戚罪一醒来，就忍不住冲上来抱住了他。 戚罪看着抱着自己的莫尔，还有平日里这个最洁癖的室友一身的脏，而且还如此狼狈，他不由得十分疑惑，“莫尔，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活着就好。”莫尔喜极而泣。 在天启的这次救援行动中，戚罪和莫尔的距离又拉回到了最开始的好友状态，甚至比最开始还要近。 三个月的生死相扶、患难与共成为了媒体宣传他们最大的点，这也打破了之前说两人不合的传闻。 没有人会为保护仇人而险些丧命，也没有人会为一个仇人而孤身勇闯敌营，两人还联手灭了一支青蜂军团。 这一仗打得确实漂亮，也粉碎了之前外界认为他们不合的传言。 媒体将他们称为帝国双子，最有前途的新人军官，今后或将会缔造出一个新时代。 戚罪被推荐进了学生会，而且帝国军校也为了表彰他这次的表现，同时为了鼓励更多人参军，于是决定为戚罪提前授军衔。 少校的军衔虽然不高，但对于帝国军校一年级的学生而言，这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与此同时，莫尔在同一天，和戚罪一起被授衔。 他觉得自己担不起这个位置。 但戚罪一反常态地支持起来莫尔，两人在同一日同一个时间、地点被授衔。 两人站在高台上，接过任命状，将军衔和荣耀都担在了肩上。 最后，他们双手交握，这个世纪握手的照片几乎登上了星网所有媒体杂志的头版头条。 回忆结束，莫尔的目光看向那照片上戚罪穿军装的模样，那时的他们都有着光明的未来。 但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戚罪搭着莫尔的肩膀，在他身边调笑道：“你说当时要是你没有救我，我可能就那么死了。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莫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要是当时你一早就扔下我，我也一样不会活到现在，你后悔吗？” 那冰冷的目光让戚罪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他松开了搭着莫尔的肩膀，“你这人可真没意思。” 然后他就不再理会莫尔了。 莫尔的目光复杂幽沉，他不喜欢戚罪这样笑，用这种轻佻玩笑的语气来谈论他们的过往，仿佛那些同生共死的经历对戚罪而言毫无价值。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戚罪靠着树睡着了，完全不在意身边还有一个随时想要杀他的敌人。 莫尔没有睡意，他盯着戚罪，不知道戚罪是真的睡着，还是装的，但他知道，面对现在的戚罪，他得打着十二万分的警惕心。 第194章 戚罪的过去 直到天光破晓，戚罪才伸了个懒腰，睁开眼醒了过来。 莫尔朝着他道：“我们该去找人了。” 他们的手下到现在还不知所踪。 戚罪这回倒是没再反对，“走吧。” 两人开始一路走，一路找起人来。 穿过树林，莫尔觉得有些不对劲，“戚罪，这里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有吗？”戚罪完全不觉得。 在林子里打了个转，莫尔越走越觉得冷。 直到他看见了树上的刻痕，瞬间整个人脸色都变了，“戚罪！是冰雪森林！” 戚罪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你看这树上的划痕，是当初你划下的！”莫尔拉着他来看树上的划痕。 “你想多了。”戚罪不以为意，他以为只是巧合而已。 但莫尔按照树上的划痕，继续往前走。 直到看着眼前的冰山，两人都沉默了。 他们再一次来到了这个冰雪森林。 “莫尔，跟着你走，真是永远都在走霉运。”戚罪想骂人，船上的时候就不应该让莫尔来掌舵。 莫尔想反驳，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一声枪响。 下一刻，两人对视一眼，赶忙朝着枪响的地方赶去。 雪地上，安桥正拿枪指着副官雷欧，季汶和雷欧的手下也打成一团，姜五在一旁不知道该参与哪一边。 这时，看见戚罪和莫尔，两方都停下了打斗。 “先生！” “上将大人！” 季汶看见了戚罪，脸上浮现出喜色，也顾不得再打了，立刻来到了戚罪跟前。 莫尔和戚罪都找到了自己的手下。 “在这里待着对我们都没有好处。”戚罪道。 他们都经历过冰雪森林，这么低的温度，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如果他们还只顾着打斗，最后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一起死在这里。 “那就先想办法离开。”莫尔也同意这个看法，“去找信号站。” 他不确定上一次的信号站是否还能用，但这是他们唯一能和外界取得联系的办法。 “在离开这里之前，你不能对我们出手。”莫尔提出了条件，他担心戚罪会在半路上打坏主意。 “当然。”戚罪笑着道，“你也一样。” 就这样，双方达成了短暂的和平。 在前往信号站的路上，季汶看着戚罪和莫尔之前的互动，心里觉得有些怪异，忍不住小声朝着安桥问：“先生和这个莫尔是什么关系？” 季汶不认识莫尔，他对戚罪的了解也仅限于在绯江时的一段相处，其他地方实在知之甚少。 按理说，戚罪是帝星出名的罪犯，而莫尔看起来就像是位高权重的军官，他们应该是敌对的。 但先生对莫尔的态度又好像有些不一样，其中的特别之处，他又难以形容描述。 “敌人啊，还能有什么关系？”安桥想都不想地回答道，兵和贼还能有什么关系。 “不是，我是说，他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吗？”季汶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安桥也不清楚这一点。 “你不是把先生当成偶像吗？怎么会不知道？” “那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安桥道，“我只知道戚罪出身于阿里卡，曾经上过帝国军校，但后来没有毕业就离开了，帝国军校和星网删除并封锁了一切有关于戚罪的资料，所以知道那段过往的人并不多。” 上过帝国军校这件事，在戚罪后来那些辉煌的人生履历之中，根本算不上什么值得一提的事。 “之后他四处作案，一年以内抢了一百家银行，创下了帝星从未有过的犯罪记录，偷盗抢劫、杀人放火无所不为，专和帝国权贵作对，帝国为他修订了半部法典。后来还被联邦元帅赏识，加入了联邦，和帝国军队交战，成为了联邦最凶狠残暴的毒蛇，但过了几年后，他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离开了联邦，然后就没人知道他的下落了。” 能遇上戚罪这样的大人物，还和他成为朋友，是过去安桥想也不敢想的事。 季汶听了这些话，心里对戚罪的崇敬变得更高了，但同时也觉得遗憾，他并没有参与到先生之前的人生中。 但他决心要追随戚罪，之后他会见证先生的未来。 一行人来到了当初的白色小屋。 幸运的是，过了这么多年，信号站居然还在这里，甚至能看见当年跟野狼搏斗时，留下的子弹痕迹。 他们走了进去。 机器上已经布满了尘土，莫尔望向戚罪，看见戚罪的脸上一点异样的表情也没有，他的心冷了下来。 让雷欧清理过机器后，戚罪便开始检查。 看见指示灯亮起了那一刻，戚罪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没什么大问题，还能发出去讯号。” 说着，便要开始输入程序。 但就在这时，莫尔突然动了，他拿起枪指住了戚罪的头。 与此同时，雷欧等人也向季汶和安桥发动了攻击。 “先生！”两人反应不及，都被抓住了，卸下了枪和刀。 戚罪看向拿枪对着他的莫尔，“这是干什么？” 莫尔眼神一片冷意，“我不会让你再有逃走的机会。” 一早在见到雷欧的时候，他已经拿到了备用的子弹，装进了戚罪还给他的空枪里。 “你这是不守承诺。”戚罪唇角微微勾起，“你以为没有我，你能走得出去？” 莫尔用实际行为回答了他，直接一只手输入了程序和指令，将救援讯号发出去之后，他直接让雷欧用枪打烂了机器。 “现在，你只能和我一起等帝国的救援了。”莫尔道。 这么多年，莫尔也学会了很多东西，不光戚罪有了变化，他也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 戚罪瞧见了他的动作，还有被砸烂的机器，笑容逐渐收敛了。 僵持了许久，戚罪打了个哈欠，懒懒道：“你的军队还要多久才来？” 莫尔没有回答他，而是警告道：“你别想耍花样。” “你把机器都砸烂了，我还能耍什么花样？”戚罪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把枪放下吧，一直举着你也不嫌累。” 莫尔没听他的话，还是举枪对着他，“你跑不掉的。” “这冰山雪地的我往哪儿跑。”戚罪瞧着莫尔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摊开手打趣道：“况且，你都安排好一切了，不跟你走，我也没别的办法。” 话虽如此，但莫尔看戚罪的样子，根本安不下心来。 戚罪不会就这么听话跟他走的，完全不做任何抵抗，这根本不是戚罪的性格。 他必须得保持警惕，在军队到来前，不能有一刻放松。 第195章 苏斯南vs莫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 不知过了多久，帝国的救援部队终于赶到了。 “大人恕罪，路上有人挡着，我们来晚了。”莫尔手下的将士向他请罪。 莫尔并不在意，“走吧，把戚罪押上。” 然而，就在士兵想将戚罪带上飞船，押解回去的时候，一声巨响从旁边炸开，飞船被炸得支离破碎。 数十架豪华飞船盘旋在上空，一艘飞船降落了下来。 莫尔手下的将士在看到那些飞船时，脸色都变了，“就是这些飞船挡着我们。” 莫尔在看见每一艘豪华飞船上明显印着特纳集团的标志后，脸色就沉了下来。 船舱门打开，一个衣着高调，戴着耳钉的红发贵公子走了下来，他身后跟着一个扛着火箭筒的寸头酷哥。 “莫尔，好久不见啊。”苏斯南笑着冲莫尔打起了招呼。 那笑起来的弧度，几乎和现在的戚罪如出一辙。 莫尔能忍得了戚罪，但他忍不了苏斯南，他想将苏斯南揍一顿，从当年到现在，这念头都没有停过。 “你怎么会来这儿？”莫尔冷声问道。 他已经毁了机器，苏斯南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当然是戚罪发信号给我，让我过来的。”苏斯南笑得像狐狸一样狡猾。 莫尔立刻转头看向戚罪，这下意识到，戚罪是在检查机器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动了手脚，给苏斯南发送了消息。 所以刚刚才会是那样一副气定神闲、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叫他来？”莫尔看向戚罪，难以忍受地问道。 就算要找人过来，戚罪不能换个人吗，非要找苏斯南。 不等戚罪回答，苏斯南便已经替他开了口，“我们是好朋友，他当然会叫我来。” 莫尔的脸色铁青，攥起了拳头，“我可以让你们都走不了。” 听了这话，苏斯南笑出了声，“你凭什么？凭你的人多？武器多？还是飞船多？” 比人多，苏斯南富可敌国，手底下多得是雇佣兵，比武器，苏斯南就是帝星最大的军火贩子，比飞船，那更是不用说，特纳集团制造的飞船遍布全帝星，就连帝国政府都在购买。 莫尔尽管一直用枪指着戚罪，但他做不到真正地开枪。 他留不下戚罪，也没办法奈何得了苏斯南。 “现在不是我们走不了，是你走不了了。”苏斯南嘲弄道，“怎么样？要不要我借你一艘飞船？”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莫尔怒气冲冲地朝着他放话道：“我不会让他跟你走的。“ “是吗？”苏斯南笑着道：“你觉得你能拦得住他？” 莫尔望向戚罪，而戚罪毫无疑问地站到了苏斯南一边。 和当初如出一辙，莫尔从来都留不下戚罪。 “主人，要我杀了他吗？”这时，一直站在苏斯南身后的傅旭尧开口了，他的目光是紧紧追随着戚罪的。 他看见莫尔用枪指着戚罪，认为莫尔是戚罪的敌人。 所有主人的敌人，那就是他的敌人，他应当为主人铲除。 “不必。”戚罪道。 “可是主人——”傅旭尧有些不甘心，他想要为主人做些什么来证明他的价值，以及这段日子以来为了得到戚罪认可他所付出的努力和成果。 “我说不必。”戚罪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命令的语气。 傅旭尧不敢不听话，只能放弃这个表现的机会。 莫尔身后带着的军队不少，在这里开战不是明智之举。 戚罪望向莫尔：“如果你能活着出去，我会去帝都找你。” 说完，便带着手下一起上了苏斯南的飞船。 看着飞船远去，莫尔的脸色沉重复杂。 他当然知道戚罪那句话的含义。 戚罪想要攻打帝都，想要毁掉帝国，他身为帝国首席上将，必须得要守卫国土。 所以，下一次见面只能是在战场上。 结局也只有两个，要么他杀死戚罪，要么戚罪杀死他，不会再有第三种可能。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雷欧在旁问道。 莫尔面色凝重，“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这一战终究不可避免。 飞船上，苏斯南坐到了戚罪的身边，目光打量着一同跟着上了飞船的安桥和季汶两人，然后笑着问：“新收的手下？” 戚罪随口应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 安桥却很激动，连忙上前想和苏斯南握手，“苏先生，您好，我是安桥，我一早就听过您的大名，您是我第二崇拜的人。” 作为星盗头子，安桥研究过帝星所有名人发家的事迹，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私生子到帝星最有财有势的富豪大人物，苏斯南身上的传奇色彩并不比戚罪少。 “那你第一崇拜的人是谁？”苏斯南没有握他的手，而是挑眉问了一句。 “当然是戚罪先生。”安桥想都不想地说道。 虽然苏斯南的成名之路令人惊叹，但他毕竟是贵族，身上流着特纳家族的血，难以让底层人生出共鸣。 尤其对于像安桥这样的罪犯，他认为贫民窟出身、一无所有的戚罪所创下的辉煌事迹更叫人心驰神往。 苏斯南轻笑一声，朝着戚罪打趣道：“看来你的魅力倒是一点儿也没减。” 说着，苏斯南的目光瞥向另一个人，站在安桥身边的季汶正盯着他看，那眼神强烈得令人难以忽视。 苏斯南对上他的眼睛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不同于安桥的崇拜，季汶看向苏斯南的眼神里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这只不过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苏斯南还救了他们，就连季汶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敌意是从何而来。 但直觉上，他就是看苏斯南不顺眼。 季汶将这归咎于苏斯南这一看就是有钱少爷的做派，因为当初受过叶向明的霸凌，令季汶对这种出身豪门的有钱公子哥儿有种本能的厌恶。 苏斯南也感受到了这种敌意，眼眸微眯，“你叫什么名字？”他问起了季汶地的名字。 “季汶。”季汶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两个字，在安桥的衬托下，他的态度显得极为冷淡。 苏斯南听到这个名字，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脸上又重新挂起了轻佻的笑，甚至还夸赞了一句，“你的眼睛很漂亮。” 第196章 联邦元帅 季汶的样貌极为出众，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可在苏斯南那张俊美到犹如神祗般的面容对比下，就有点差强人意了。 而且方才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没有半点互相欣赏的意味，在旁人听起来，这话夸得没头没尾，甚至有些突兀。 季汶的眉头蹙了起来，这话似曾相识，戚罪见到他的第一面，也有过类似的夸赞。 其中是否有什么原因？ 但戚罪显然不会告诉他，苏斯南也没打算说，甚至连季汶是如何与戚罪相识的，他都没太好奇追问。 这与他当初见到傅旭尧时候的好奇心截然不同。 苏斯南仿佛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之后就没再注意季汶了，完全将季汶当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手下，无视了季汶的存在。 “你的飞船要去哪儿？”这时，戚罪忽然问。 苏斯南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请柬，“安德鲁小王子的生日会，邀我去参加。怎么样？一道去吧？” 戚罪这时也注意到了苏斯南身上的礼服，脸色沉了下来，“胡安找过你？” 胡安是联邦的元帅，位高权重，掌控着联邦七成以上的兵力，如果要用傅旭尧那个时空的话来描述，他就相当于是联邦的摄政王，掌握着联邦真正的实权，所谓的小王子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当初也是在胡安的极力招揽下，戚罪才加入了联邦，参与了和帝国的军队作战。 苏斯南没否认，“他很有诚意想见你一面。” 戚罪不屑地冷嘲道：“你收了不少好处吧。” 苏斯南莞尔道：“给他一次机会，看场好戏也不错。” “我对他的戏没兴趣。”戚罪瞧着苏斯南的礼服，越看越像小丑，“比起要去看戏，你更像是要去演戏的。” “那你要看一看吗？”苏斯南笑得一脸狡黠。 “不好看的话，你可要赔我时间。” 苏斯南心知这是答应的意思，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当然，我哪次让你失望过。” 飞船降落在了联邦的辖域内，联邦的兵卫早已经一排排地等候于此，迎接着即将到来的贵宾。 “苏先生，您总算来了，我们元帅都等您好久了。”副官汉克笑着走上前打起了招呼。 苏斯南看着这么多的兵卫，“是吗？这么大的排场，恐怕不止是欢迎我的吧。” “您说笑了。”汉克的目光并没有看向戚罪，像是故意要忽略他一样。 “我看这儿好像没我什么事，你到地方了，我也该走了。”戚罪故意说道。 然而下一秒，便被拦住了。 汉克这次仿佛刚看见了戚罪，“原来戚先生也来了，真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见，这些年你的变化也太大了，让我都认不出来了。” 戚罪扬起唇角，一脸疑惑道：“是吗？我们认识吗？你是哪位？” 戚罪故意装做不认识汉克的模样，把汉克气得直冒火，“我是汉克，元帅的副官，戚罪你居然认不出我来？” “噢，不好意思，我对过于平庸的人实在没什么记性。”戚罪笑着道。 汉克气得攥起了拳头，“你——” 戚罪的嘴还是和过去一样气人。 他追随元帅多年，在戚罪到来之前，他本来才是元帅最倚重的手下，联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但戚罪一来，一切就全都变了。 元帅将所有的作战计划交给戚罪来审定，他提出的方针和建议也得经过戚罪的同意，戚罪把他提出的计划全都否了，还说他是没用的废物。 那时的戚罪太过年轻狂妄，目空一切，不光对敌人严厉，对自己人也是一样狠，动不动就要体罚，隔三岔五就要他们去试戚罪想出来的新酷刑。 虽然戚罪带领着联邦拿下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但汉克却认为，戚罪是个变态，一个不正常的疯子。 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被爆炸。 但元帅不介意，戚罪为他取得胜利，他不在乎戚罪所用的手段。 这也是为什么戚离开消失以后，联邦都还在打听着戚罪的下落，想要让他回来的原因。 与渴望胜利的元帅不同，汉克不想让戚罪回来，他们不需要倚靠这个怪物来取得胜利。 他的危险性和他的能力是划等号的。 “你要走就走吧，我才不会留你。”汉克巴不得戚罪会被他气走，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会留在联邦了。 “本来我是想走的，但你这么一说，我又不想走了。”戚罪眼神戏谑，就像是故意耍汉克玩儿一样。 汉克狠狠瞪了他一眼，回应他的是戚罪那气定神闲的笑容。 汉克想激怒戚罪，结果却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戚罪来到联邦，是不可能不见元帅的。 汉克让人带他的手下去休息，然后带着苏斯南和戚罪来到了元帅府邸。 胡安看见戚罪，上前就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脸上露出笑容，“戚罪，真是好久不见，快坐。” 两人落座之后，胡安接着招呼道：“要喝点什么？我记得你喜欢喝红酒。”接着便命令侍者去拿点红酒过来。 红酒倒进了玻璃杯中，鲜红的液体在杯中晃动。 胡安是一个蓄满胡须的北方汉子，眉毛粗黑浓密，五官长得严肃又板正，那张正气凛然的国字脸总会让人想起书里描述的那种出身草莽的英雄人物，为国家和百姓尽忠效力的忠臣武将。 但实际上他的性格与外貌截然相反，表面上豪迈狂放，毫无架子，实际上城府极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个伪善的阴谋家，他并不忠诚于任何人，只是喜欢掌控权力。 而只是作为联邦元帅，显然无法满足他的野心，他想要扩张，想要吞下整个帝国。 戚罪就是能帮他达成愿望的人。 寒暄了几句，胡安问道：“这些年你到哪儿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我有一些事要做。”戚罪并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事。 胡安也没多追问，“不提这些了，这下你回来就好，我已经想下一步攻打帝国的计划，正想你给我一些意见。” 面对胡安的热情，戚罪神色冷淡，“元帅，我并没有重回联邦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