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行道》 第一章 川秋雨 江阔云低,断雁西风,秋水黄黄,芦苇荡荡。 断岸边,足有四人围着一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虎视眈眈,摩拳擦掌,目露凶光。 “川秋雨,川府待你不薄,你可知今日你犯了大罪!”领头一老者信誓旦旦的一字一句道。 “好你个川秋雨,一声不吭就欲将川府重宝占为己有,你是何居心?”一人附和。 名为川秋雨的少年,移步上前这才瞧清,后侧还站立一呆立的少女,攥着川秋雨的衣角,川秋雨出手急将小桐揽在臂弯,放言:“各长老所言不虚,重宝被我川秋雨所取得,我定然是回府交予府主,不劳烦各位。” 此言一出,四人面面相觑,隐有不善,眼中精光毕露,一老妪拄着斜拐上前一步:“你年纪尚小,此重宝还需好生看管,放你身,我等不安心呐。” 川秋雨眉头紧锁,心里是已知晓了七七八八,挽过女子,轻声道:“小桐,你且速归川府,我稍后就来。” 随即正色道:“此事事关重大,知晓人越少越好,待得小桐走远,我自然将重宝取出,你等看如何?”见这四人点头私语,面不改色,又是续道:“小桐这些时候还未归去,怕是家主也会着急,我只身留此,若是四位长老还是信不过......” “就依你所言。”方才出言的老妪点头称是,遂朝着小桐使了个眼色,示意速速离去。 “秋雨哥哥...我...”小桐年纪尚小,还不知晓人心险恶,支支吾吾了半天。 “小桐,听话,哥哥来时瞧见南山那头有许多山楂,待我去采摘些许,回头给你送去。你先行归去,不听话,山楂可是不给你了。”川秋雨弯腰道。 名为小桐的女子扭捏了许久,终是妥协:“那你可要快些哦,我在爹爹府上候着你。”说罢,只瞧见那为首之人唤来一匹烈云马,大手一挥便是将小桐给托上马背,小桐回首眉眼浅笑,朝着川秋雨口中念叨:“多采些。” 大马呼啸,生出双翅,只朝着天幕去了,迟迟留下一道孤影。 少顷,川秋雨眸间那抹孤影消散后,才是暗暗的收了心。 “川秋雨,速速将重宝拿出吧,我等已是将小桐送去,你莫不会食言吧。”四人中老妪抢先发问。 “此行川府此番历练,不料山中现出重宝,天盛异象,众多子弟纷是有目共睹,这重宝具体是何物我也不知晓,只朝着我来,没入我体内,你现在叫我拿出来,我也是那难以下手呐。”小桐一走,川秋雨便是心无顾虑。 “况且,家主有交代,山若有宝,谁人寻得便是归谁,四位长老这番又是何意?” “好你个川秋雨,仗着有些本事,竟敢耍我等。休要软的不吃,我们来硬的。”领头之人掷地有声。 “与他废话些什么,川府子弟万千,这一旁系身死有何干系,不愿交出,我等就将其开膛破肚便是。”出言之人正是阴阳怪气老妪,说罢就是手中取出一柄长剑,只朝着川秋雨而来。 “好个阴险的老妇!”川秋雨早就是知晓这四人贪图宝物,欲杀人越宝,今日就是交或是不交都是难逃一死,况这老妪之子常年被我力压一等,只可成川府第二人,今日见我夺宝,心有不甘,才会这般一杀为快。 一剑滑空而来,直朝川秋雨眉心而来,口中叫喝:“小辈,还不就擒!” 川秋雨自是不愿束手,摆好架势就是横刀立马,提剑立于身前,横臂一档,铿锵交击声传来,川秋雨只觉胸口一震,这老妇实力不可小觑,这一剑虽是勉强挡下,口中却是一味腥甜。 “哼!冥顽不灵,取你狗命。”老妪一声冷哼,随即再次发难,右手持剑,单脚点地,踏空劈砍而来。 此剑气势汹汹,破空之音袭来,川秋雨不敢小觑,忙的撤步,再度举剑迎,不料仅交击一声,就是啪嗒一声,川秋雨手中长剑竟是劈裂开来,碎了一地,只瞧见老妇一剑,仍是凌冽,直朝川秋雨眉心刺来,委实可怖。 川秋雨虽是川府小辈第一人,却是对着老妪的修为始料未及,此剑若是刺中,必定一命呜呼,情急之下,急的使出家主亲传身法,口中喝到:“三千身!”说罢便是身子虚化,左右皆是残影,朝着南山顶跑出。 老妪一剑自然是刺空,口中怒骂:“三千身,我且让你三万身,今日都休想逃脱。” “你三人,还在等甚?”老妪朝着身后三人一声怒喝。 那三人之中为首之人却是浅笑,身侧一灰布老者,悄言道:“他逃不了,我等知晓此子独得家主赏识,有身法在身,早便是布下天罗地网,任他三千身也是插翅难逃。” “如此便好,速与我前去擒住此子,其夫在世无我出头之日,有他一日,便无我儿出头之日,此恨难消。”老妪恶狠狠的甩出一句,便是随同三人就是朝着川秋雨所去之地踏空而去。 川秋雨此间早已是来了南山之上,却是在无与伦如何也是移不出南山一步,天幕似是一张大网笼下,那归巢的雁也是挤破了头也是进不来分毫。川秋雨已是知晓,今日是必死无疑。 “三千身却有些能耐,若非我等留心,还真让他给逃了!”四人片息就是赶上,瞧见川秋雨这般模样终是定了心神。 “你可真要杀了此子,小桐可是知晓我等在此,回头家主该如何交代。”为首老者朝着老妪问道。 “就当是途中与我等走散,谎称采那山楂,独吞重宝,一走了之,再无音讯便是。”老妪皮笑肉不笑。 “再给你三息,若取出,可留你个全尸。”老妪剑指川秋雨。 沉息有三。川秋雨仍是一动未动,老妪嘴角抽动,目眦欲裂,不再啰嗦,上前就是一剑朝着其胸膛刺去,避闪不及,刺啦一声,利剑入体就是血流不止。 “好个桀骜不驯的川秋雨,我见你人头落地可还嚣张!” 川秋雨此时已是面露死志,知晓此番是十死无生,眸中血红,低首不语,再是伸出左手握住那入体的利剑,右手将束发簪取下,披头散发。 老妪瞧见往日风光无限的川秋雨这般,满心愉悦,嘴角冷笑连连。忽的,川秋雨只口中啧啧,一口殷红鲜血朝着老妪的面目就是吐出,不偏不倚吐的老妪一脸。 他竟是冷笑起,遂是大笑起,再是狂笑起。 “杀我便是,何须多言。” 老妪气血上头,哪能忍的这般,抽出利剑欲一剑了结,是朝着川秋雨的眉心齐齐刺去,电光火石间,风起云涌,只瞧见剑指眉毛时,眉心之处却是精芒大盛,现出一柄大枪虚影,横扫开来,将这老妪一剑给震开,老妪也是随着此剑一同连连后退,口中也是现出一丝殷红。心神大惊,连连出言:“这?” 为首之人却是见得真切,忙的袖中取出一剑,踏步上前补上一剑,势头凶悍,却也是这般,被一击震开,口中急道:“此子有些古怪,勿要大意,你我携手速将此子拿下,免得夜长梦多。” 说罢,四人面色凝重,都是不知晓这面前少年有何本事,但无论是何神通,若是今日逃回川府,我等四人就是死罪一条。 四剑齐出,直朝川秋雨而来,莫说四人,川秋雨此时也是木立原地,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只听眉心之处传来一声呢喃,其声悠久苍凉,杀伐之意蕴含其中:“小子,老夫身消道陨,只可保你三击。” 川秋雨心头一怔,眸中闪烁,急询:“前辈,你是何人?” “莫问老夫何人,眼下两条路可选,其一,老夫助你挡下一击,其二便是老夫将你杀死。” 川秋雨闻言木讷原地,并不知晓这人所说何意,迟迟没了动静。 片息之后,那四人之剑已是踏空而来,仅有半步之遥,就在此时,眉心之处又是传来:“老夫与你结缘,便助你逃离此劫。” 川秋雨眉头一皱,却是来不及惊疑,容不得质疑,瞬息之间只觉天旋地转,丹田撕裂之感阵阵绞痛袭来,筋骨破裂,浑身支离破碎,化为虚无。 南山四人心惊不已,只见方才还是大放厥词的川秋雨这番竟是豕分蛇断,化了云烟,漫天的碎光影打在漫山的山楂上,红盈盈的一片。 川秋雨遂是斗转星移间,漫天星辰大海,山河大川,齐齐是过眼云烟般转瞬即逝,似是遨游九天九百年,不见人烟不见仙。 终是在那漫天星辰之中寻了一出金色的海。 空洞的苍凉之音古井无波的淡淡响起:“到了。”再是一声沉喝,只见天地失色,星河陨落,其中一柄万里金枪朝着金色之海缓缓刺去,瞧的仔细,枪上托着一人,正是眉目紧闭的川秋雨。 【未完待续。】 第二章 平安集 “似是黄粱一梦不问初衷,又如秋水长天浑然一体。” 平安集市,人流不息,在这一片穷乡僻壤地也算是个闹市,方圆百里,此地叫卖声最绝,极烟火之盛。 街头巷尾处向来是无人问津之地,都是些废草牛粪粑粑堆积起的堆子,任谁也是想不到,这方楛草堆里竟是有一模样俊俏的少年酣睡其中,十七八岁的模样,眸如黑炬,眉若墨尺。 似是披头的散发未能遮住双眼,日上八斗,晒得他终是眉目抽动,醒了过来,睁开眼来,瞧见这身下草垛,纳闷。 再是一个激灵猛地跳下,只记起说是要给小桐采上山楂带回,细思片刻,又是一阵错愕,分明那四个恶贼将我逼上南山,取我性命,我又怎生会在此地? 遂沉思许久,惊疑间只想起千钧一发之际有一高人出手,想到此处,忽的,眉心之中却是传来慵懒之音:“不错,想了三番,终是想起老夫了。” 川秋雨本是修行之人,此等千里传音之术也是知晓一二,便是询道:“前辈,多谢救命之恩,只是,你是何人又身在何处?”说罢还是朝着四下望去。 四下望去并无他人,只在这时那人又是笑道:“小辈,老夫与你结缘,此事因我而起,老夫自然是需救你水深火热之中。” “你可曾记得南山之中盛天异象绽放。”那人又是问道。 “自然是记得。”川秋雨如实答道,暗里寻思:“就是这重宝出世才是现出这人心险恶,同府中人自相残杀。” “老夫便是千百年来苟活在那梨花枪之中,万里无一,与你结缘。借那梨花枪藏匿于你眉心镜海之处。” “甚?”川秋雨木立原地。愣了半晌,才是道:“前辈说笑,眉心镜海处,是在何处,我怎不知晓,梨花枪又是何物,闻所未闻。”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不也是死而后生?有何惊奇。”那人笑道。 “死而后生?”川秋雨闻言更是惊疑不定,不知晓前辈所言何意。 只觉眉心深处,大笑不止,遂有言:“若不是死而后生,你又怎会在那四人手中逃脱。” 确实如此,川秋雨暗暗寻思,那四人待我如仇,尤其那老妪恨不得拨我皮抽我骨,而眼下我确是安然无恙,这前辈究竟是何人,天下竟有死而后生之神通。 “死而后生委实对你这小辈有些勉强,老夫沉寂千年,偷天换日,亵渎天机,将你破而后立,说是死而后生也不是不可,但也不可不谓是逆天改命。”此言既出,天地苍凉。 “这...”川秋雨愣是半句话未能说出。 “小辈,此地已非是先前那方天地,更非天池界。你的八段修为也已是尽数散去,如今你不过个一介庸人。你若不信,大可一试!”说罢就是瞅见川秋雨满面难以置信,瞧他忙的运气丹田,苦思冥想,都可见满头大汗却也是无动于衷,终是松了一口气,纵是千百疑虑此间也是化为乌有,傲为己身的川府第一小辈,足有八段修为精绝艳艳的川秋雨此刻竟是真的一无所有,与常人无异,顶多气力异于常人,此等落差,已是让百口欲问的川秋雨彻底的沉寂下,也终是信服了前辈所言。 “小辈,老夫可曾骗你?”慵懒之音续道:“莫要丧气,你资质不差,更有镜海神通,天池界小辈之中少有可出你右者,此言不假,放眼日后,你定平步青云,只你并不知晓,何为破而后立,老夫耗费千年沉淀天道气运也是赠了你一番机缘,你可需好生把握。” “前辈,此话怎讲。”川秋雨询道。 “破而后立,老夫将你丹田尽数摧毁,肉身消散天地间,此为破。九天星河山川大河临身,此为立。此番手笔后乃是破而后立,天行大道,事半功倍,九天揽月乃是手到擒来。这般说辞,你可明白?你若是有心一问,老夫为何寻你,这便是你我结缘之处,老夫再是功深造化,神通广大也抵不过岁月消磨,千年以来从不曾寻得镜海之人,本以是天命使然,谁料,终是这末法之年寻得了你,你说这可否是缘?” 那人此言一出,川秋雨是瞬时知晓过来,遂问:“前辈此时你我身在何处?” “地灵界,离天池界相隔九万八千天,老夫伊始之地,生平离了此地却是再也未归,再归之时却已是物是人非,还须借你镜海藏身,可悲可笑呐。也好,也好,岁月终是要人老,老夫既寻到了你,那边随你再将这片天地重踏一番,快意恩仇,横刀立马,与你共品。”那人先是悲悯,再是嬉笑,遂是狂笑不止。 川秋雨只觉天地风云突变,一垂天重楼若隐若现,悲怆肃杀之意席卷而来,开口询道:“前辈大名。” 沉寂数息,重楼尽现,遮天蔽日,那人啸言:“楼三千!” 终是川秋雨妥协处境,也是将此事原委给思个通透,若非楼前辈出手解救,自身定是惨死老妪之手,此番境地,楼前辈所言镜海,破而后立也是不清楚,但好在仍是有命一条,仍是个男儿身,只怕那小桐受那诡恶欺,待我重整旗鼓,东山再起之时,便是登徒小人命丧黄泉之时。 想到此处,徒增凄凉,打小其父川西凉就是袅无音讯,其母更秋水是一出数十年再也未归,除却家主相待,旁人皆是冷眼观望,唯独小辈小桐与他朝夕相处,无话不谈...... ------------------------------------------------- 平安集市南北贯通,伴江而生,行在集上,叫卖声不绝于耳。 “楼前辈,方才所说梨花枪,到底是何物?”川秋雨适才被死而后生给震撼住,才将这梨花枪给抛在脑后,这番才是想起。 “梨花枪现,万物凋零,天地失色。万里金枪临人间,横空力撼数十仙。” “这番说辞,你可还惦记?”楼三千后半句显然是笑道。 川秋雨听得“万里金枪临人间,横空力撼数十仙”这句时就已是头皮发麻,仙为何物?世间可曾有仙都不曾耳闻,一枪可撼数十仙... “楼前辈,世间可有仙?”川秋雨这般问道。 楼三千闻言竟浅笑不止,川秋雨不明所以,半晌后,才听楼三千说了五字:“老夫便是仙!” 此言一出不光是愣在原地川秋雨眉目跳动,就连说出此言的楼三千也是自嘲,续道:“仙又有何用,还不是身消道陨,小辈,切勿好高骛远,武修一途,无残酷,不成道。” “楼仙所言甚是,川秋雨定谨记在心。”川秋雨不声不响将这楼三千称为楼仙,不过楼三千闻言也并未不喜。 “寻日有事便可直唤我,老夫动耗千年沉淀耗了些心神,须清修,无事莫来扰我,老夫讨个清静。关于修武,你且孤身先行悟道。” “对了,你如今是一介庸人,武修之事现抛在脑后,温饱才是燃眉之急。不出意料,你应是饿了。”听得此言,川秋雨落了个满脸尴尬,却是如楼仙所言,自身肚皮早是前胸贴后背,咕咕叫唤了,可这楼仙不顾此等琐事,我该去何处寻得温饱。 【未完待续。】 第三章 衣冠不整 我言: 片花百叶丛,黯淡无惊容。 打马路平安,信步仍笑言。 能过此,楼仙一手造之,即使心中仍有执念说是提刀折回不依不饶也是不切实际,蛮不称两地相隔十万八千天,这自身修为也是不应允。 既来之,则安之。楼仙所言极是,眼下温饱才是燃眉之急。 “你这天杀的穷鬼,去,去,去一边去。”水桶腰,扁担腿,绿豆眼的小店老板骂骂咧咧道。 几个街乞黑手捂面歪头咧嘴痴笑而不言。人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这世道不同,实在话,想必这厮也不是个善茬,川秋雨早已见怪不怪。 虽说是粗布麻衣的川秋雨,瞅上去也是个面若冠玉的少年,只这扮相却是寒酸了些,但好在川秋雨不是个纨绔成性的人,也是满不在乎,束发信步朝着集市中走去。 沿途尽是各路小吃汇聚,可这囊中羞涩,伸手讨要白面馒头也是拉不下这面。 才行了约莫没半刻,川秋雨止步,暗中称叹,只瞧见此处是一处好房屋,四四方方,红砖绿瓦白墙,规整的很,门口立着两大石狮,相貌彪悍,墙边还是立着石敢当,不用想这也是平安集处的大户人家。 朝上一撇,只瞧见两大烫金字,赫赫书着“沈府”二字。 川秋雨瞧着并朝前走了一步,前有几人正在吵闹,几人围观,走得近了,才是得知,几个大汉正围着一石磨纷纷是各自上前去使劲,川秋雨轻言道:“这是作甚?” 一旁看热闹的老妇回首瞧见这少年模样的川秋雨就是笑道:“刚来此地不久吧,小伙子。这沈家招下人呢,谁可抬起这石磨就可入这沈府,进了这沈府那可就是衣食无忧了!” 衣食无忧这四字从这老妇人口中说出时,川秋雨就是来了劲,瞧见这几人均是未能将这石磨给举起,这是一女人出声叫道:“去,去,再试也是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别围着我沈府门口看热闹。哪来的哪去,赶紧的。” 就在这时,川秋雨只觉机不可失,上前一步就是跃跃欲试,不料这女人恶狠的嘴脸又是凑了过来,一双透着浊光的眸子里半分戏谑,半分讥讽,笑道:“你这叫花子模样的打扮也想来试试?” 此言一出,川秋雨就是面色一凝,隐有不悦,片息后就是面不改色,出言道:“我且一试,不行这便走,不再叨扰。” 女人双手插着腰,没曾想这污头垢面的少年还敢顶嘴,没好气出言:“当心抱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我沈家可是不负责。” 川秋雨并未出言,而是一步上前,虎步生风,弯腰起手,一旁的大汉均是屏住了心神,旁人不知,他们可是知晓这石磨之重。更有一好心大汉,出言:“小伙子,当心点,这石磨不轻,不可逞强呐。” 惊为天人,川秋雨当着众目睽睽下,大开大合间竟是真的将这三百斤有余的石磨给举起,还口中出言:“这样就可吗?”似是不费吹灰之力。 这一举动倒是让众人吸了一口凉气,连那蛮横的女人都是伫立原地久久未缓过神来,还是先前那老妇人忙的说道:“可以了,这就可以了,小伙子神人呐,天生神力。”围观之人听此也是纷纷点头附和称是。 那女人倒是不乐意,抹满了腻子的脸上横肉气的乱颤,大呼:“举起又有何用,衣冠不整,粗布麻衣,毁我沈家颜面,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们给我赶紧的滚远。再不走叫人收拾你们。”说罢肥厚的手又是插在水桶腰上。 众人唏嘘。 川秋雨知晓这女人爱面,方才回话,定是让她不喜,既然如此,那便走罢,寄人篱下未曾不可,看人脸色,扪心自问,做不到! 约莫三息,只觉人流攒动,纷纷是让开了一条道来,川秋雨不解,这是什么大人物归来,心里这么想这,脚下却已是移步欲离,不愿多待片刻,人情之事,他最能体谅。 “何来衣冠不整一说,又何来毁我沈家颜面了?”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心惊,不曾想还真有不怕事的主,来驳这沈家二奶奶的面儿。 川秋雨回首间只见迎面轻步踏来一女子,一袭轻纱拖地,里是素衣包裹,跌宕起伏,一步三秋,却是面着白纱,见不得容貌。 众人不解,面面相觑,女子是轻手撇开了面纱,这才窥见了真容颜,那是沉鱼落雁都是不为过,入目是杨柳宫眉,靡颜腻理,细风吹拂,掀起那抹鬓发下是香腮胜雪,我见犹怜,生怕这风将这花容给吹乱。 纵使川秋雨天池界川府第一人,美貌女子也是见过良多,这番也是一晌迷了心神,好在心性沉稳,含首不再盯望。女子也是将川秋雨这般举止看在眼中,上前一步,轻言道:“即刻起,你便是沈家之人。随我进府,无人可阻。” 此刻再观那插腰女人,已是气的浑身发抖,但最终仍是一字未说。女子携着川秋雨朝着沈府内走去,路过女人时,只听女子轻言了一句:“见过二娘。”也是不曾待着回话就已是移步去了。 川秋雨对此女子颇有好感,不似方才那位,薄情寡义,以貌取人,也是有心进府中一瞧。 围观众人瞧见这嚣张跋扈的沈家二奶奶吃了瘪,也是各个笑着散了,只那老妇人轻言了一句:“这人好似沈家大小姐,沈寒烟。” 川秋雨进了府门内瞧见满院花草,修剪有序,只近日来好似无人修剪一般,有些杂乱。 一路无言,终是女子先开了口。 “你叫什么?” “川秋雨。” “川秋雨,川秋雨。”女子含首悄声呢喃了两遍。 “你呢?”川秋雨这般问道。 女子显然止步,停了半息,眸间闪烁,多年以来从未有人这般直询姓名,寻日里均是忌惮于她,视她如冰雕,不敢多言,这少年确是不同常人。 “沈寒烟。”沈寒烟说罢,行了两步又是续道:“方才我都看见了,别往心里去,往后你便照看这片院落,修剪花草,若有重活,再唤你。” 迎面而来拄拐的老人,张望着,口中小声着:“这、这是?”待他走近了,几步之遥时却是啪嗒一声拐杖落地,先是沉寂哑言,再是一生长呼:“大、大小姐,你终是回来了。”沈寒烟忙的上前搀扶住满面愁苦的老人,张口无言,良久才是道:“二叔,是我。” “二叔,爹爹如何了?”沈寒烟忙的询道,此间也是面色凝重。 老人眸子泪丝结网却又是半面慰笑,叹道:“海月终是等到你回来了。”老人叹气一出,身子又是矮上了半截,一旁的川秋雨就心知不妙。 果然,沈寒烟急的三步做两步朝着屋内踏去,回首间却是留下一句:“二叔,给川秋雨寻一处单间。” 不知为何,川秋雨听闻此言,心底却是万分柔软。 忽的,就在这时,川秋雨眉心镜海处,传来慵懒之音,楼仙道:“这女娃娃不错。” 川秋雨头大,心想这楼仙不说是歇息了,怎生又跑出了,出口问道:“楼仙,歇息好了?” “没。”说罢就是再没了动静,川秋雨眼眉拉的老底,这番看来楼仙也是个怪性子。 随着二叔兜兜转转,终是寻了一处小单间,仅有一床、一被、再无他物,不过于川秋雨来说已是足够。 “大小姐安排过你了吧。”二叔佝偻着身子,随手带上门就欲离去。 “何时开饭?”谁料川秋雨却是这般说道。 二叔显然一愣,似是未听清,侧着头,川秋雨见此稍有尴尬的又是一句:“那个,二叔,什么时候开饭,饿坏了。” 二叔闻言,连连点头,倒是浅浅一笑,道:“再有一个时辰就是开饭了,若是饿极了,待会我给你塞两个馒头来。” “一个时辰,那就不劳烦二叔了,我再忍忍。”川秋雨这般说道送着心善的二叔出了门。 待得二叔走去了,川秋雨是一刻不忍,忙的掩好门窗,盘膝而坐,屏气凝神,修炼起来。武修共九段,段分上中下游,天池之时他已是八段修为,此番再度修炼起已是轻车熟路。 楼仙曾说耗大手笔破而后立,川秋雨也是不知晓究竟多大手笔,只这一心神沉寂,窥见体内之时,却是大惊失色,心神大震,久久不能平息,只不过一瞬,川秋雨的旧日的认知已是坍塌,如今再重构起惊鸿。 体内何来五章六腑一说,入目皆是山川大河,气吞万里,奔腾不息,隐有一世之感,再观其丹田,竟是璀璨星河星罗密布,静谧祥和,星芒点点是熠熠生辉。 川秋雨咬舌自醒,仿似梦境,可再观去仍是一片举世不可寻得盛况。 镜海传音盘旋,楼三千言:“小辈,这便是老夫耗千年所言破而后立。” 川秋雨许久微缓回道:“这便是破而后立,星河璀璨。” 【未完待续。】 第四章 砂鹤梨花枪 待得川秋雨惊神息宁后,兴兴的盘膝坐下,沉浸心神其中,暗暗修炼起来,这方天地虽比不上天池界的灵气充裕,但也是足够九段武修而用。 昔日风光不再,无妨,重头来。 忽的惊醒,离二叔出门而去不过半个时辰,川秋雨已是满头大汗,透体湿透,只听其惊呼:“果真非凡,楼仙当真神仙,这便是一段上游修为了。”说罢气沉丹田,只瞧见那放星辰大海间一抹金色的溪流终稍有起色,缓缓运转了起,颇有韵味。 “且再修习一番,一举踏入二段。”话罢川秋雨顾不得湿透的麻衣,便是再度沉眸其中,过了约有一刻钟,只瞧见川秋雨眉头紧锁,似是到了关键突破契机,眉心之处浩瀚镜海处其间楼仙也正是翘首以盼,观望这修习中的川秋雨,满心欣慰,缓言道:“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夫终是等到了此子,老天待我不薄呐。” 轰的一声,周遭是震耳欲聋,气流涌动,外只晴空万里,风和日丽,可这狭小单间之内却是黑云密布,风起云涌,隐有金芒万世拨云抽雾,仿似九天之上,瑶池之巅,川秋雨则是静立其中,不动分毫,眉心豆大汗粒顺流而下,啪嗒啪嗒。 这般异象盘踞了约有十息左右,终是川秋雨松缓,吐出一口浊气,才是息事宁人,烟消云散,川秋雨明眸正对这门外,却是惊的一下站起身来,只见这单间门窗早已是一塌糊涂,支离破碎,他不明所以,方才自身突破二段下游修为沉神凝聚,并不知晓这天降诡象。 “不错,三刻便是二段下游,老夫千年气运确没白费。”楼仙说罢又是缓言正色告知川秋雨:“你小子,天纵之姿,又是老夫破而后立,这修习突破之势确是大动静,如此惹人耳目也是不好,你且听好,老夫传你一套阵法,可瞒天过海,按你目前修为,掩人耳目已是足够。” 说罢,川秋雨便是一愣,暗里寻思:“楼仙方才说传我阵法,凝阵师可是万里无一,遇之则待如上宾,我又怎习得阵法。”这番想后,刚欲开口朝楼仙推脱,只瞧见眼前是陡化虚无,竟是模糊起,遂金铁交刻声响起,瞧的仔细只见四字:“临意影阵。” “这......”不待川秋雨感叹楼仙手段,转瞬一息间,却已是随风消散,现空四字已是直朝着其眉心之处涌来,再有一息,川秋雨眉眼不睁,眉心之内,似是独成一方天地,与世隔绝,无灯火,也无阑珊,只静谧祥和无止境,川秋雨凝神其中,随着消散四字朝着深处行去,隐约间,似有一人,起舞弄清影,瞧的仔细,确有一人凭空演练,口中掷地有声:“临意影阵出,天地化虚无。偷窃阴阳万物,阻得山川大河。” 听得此音川秋雨哑然,入目的仙风道骨的青袍老人便是楼仙,慵懒苍凉,定是楼仙。 “小辈,天地初始,便有阵法,寻常人不可得要领,万里有一已是万幸,却也不过蝼蚁,拾先人牙慧。而你得天独厚,镜海无垠,划天下九州,掠九天万里,无穷尽,万里无一称凝阵,你只手点石便是画阵,你若言你不可阵法,试问世间还有何人?” 楼仙大开大合间,舞袖化乾坤,眸间精芒四射,颇有一番‘无法无天’之姿,其上隐有千尺重楼压阵,气势恢宏,只手遮天。 “此处便是镜海处,前路漫漫,欲探穷尽,且看你。跪下,画阵师听封!”楼三千苍凉之气息席卷而出,横扫万物,只一声历喝,川秋雨便是膝下无力,朝着重楼单膝跪下。 “老夫再送你一番造化,画阵师听封,今得我画阵符灵,砂鹤,再传你梨花枪压阵,自此望你骑鹤提枪游人间,只手便困三千仙。”此言既出,川秋雨只觉眸中光芒万丈,只似是日出东方,一头顶红纱身披白雪的砂鹤是震翅而来,穿云破雾,遮天蔽日,其翼若垂天之云,挥分毫,扶羊角而上九万里。 川秋雨来不及错愕,眸间精芒一闪,忽明忽暗间又似来星河途中,万星璀璨,忽的,群星陨落,浇灭般的黯淡起,只瞧见自南边游来一物,正是万里金枪,所过之处,梨花带雨,其上刻有三个大字:“梨花枪!” “此鹤名砂鹤,此枪名梨花。万年遗世,天造奇缘,我独得二物,惜我修为尚浅,不可透晓其奥秘,但如是这般也是叱咤风云傲世千年。今便授你此二物,你可欢喜。” 川秋雨已似个木人般瞪目结舌,久久才是道出一句来:“欢喜。” 此言一出,楼仙却是大笑开来,只听其言:“欢喜又有屁用,你使不得,往后修武一途定是万分坎坷,你须大道存于心,砥砺前行,待得单手朝天去,拨云刺日时,才可真正悟透此术法奥秘,也算是老夫圆了老夫众多夙愿之一。” 话罢,楼三千是身形单薄起,隐隐呈虚无状,似是西风一吹就可吹散,好在此处为川秋雨镜海,没得风浪。 “画阵同九品,待你习得此阵法,通晓秘辛,便也算得上是一品画阵师了,多说无益,待你日后遇得同品凝阵师,你便知晓何为画阵,你便知晓老夫所言何意了。” “你且着手画上几番,老夫又是呕心沥血,罢了,老夫前去歇息了。”转瞬楼仙就是不见,毫无征兆,川秋雨也是纳闷,自身镜海却是不如这楼仙来的熟络。 说是手到擒来也不为过,自打楼仙走后,川秋雨就是凭空画阵,几个来回就已是掌握此隐匿阵的奥秘,自身也是从不知晓有这般本事,幽幽心道:“若非这四人将我逼上南山,我可真平庸平生,置死地而后生,也未尝不可,待我再踏天池时...” 就似斗转星移,川秋雨再睁眼之时,方才种种都是不见,只其心中仍是波澜未平,满口呢喃:“二段修为,一品画阵师。”仍似在梦间,愣住些许,才是这满身的修行后污垢泥泞将他拉回,一个时辰方才已是耗了许久,再有一刻不到,说来也怪,镜海之内仿似过了许久,却是仅有数息,不顾思索,忙的出门去寻了一口井打了水来,冲洗一番。 一个时辰已至,如今已是二段修为,粗布麻衣已是运其本事神通将其挥干,小心的将门给带好,出门去,出门作何?吃饭。 寻思:“这一番修炼,又是精疲力竭,望能早日踏如五段修为,便可辟谷,不食分毫。” 碰巧转角数步便是遇见了先前的二叔,二叔也是正前来唤着川秋雨,一番交谈,川秋雨便是随着二叔前去了,只途中川秋雨问了一句:“二叔,管饱吗?” 二叔满脸错愕,遂是道:“可不能将你饿着,管!” 川秋雨满心欢喜,听闻此言,脚步都是轻巧了许多。 【未完待续。】 第五章 少侠好胃口 川秋雨于这沈府初来乍到,路子并不熟络,好在有二叔牵引领路,也是好在没耽误时辰。 快步行至堂屋内,只瞧见今个是真的热闹,人来人往,丫鬟下人都是手举着白面馒头与好酒小菜,更有托着几大盘牛肉从这川秋雨面前走过,那步子迈的是个稳健,就这几番上菜,愣是把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川秋雨给看直了,闻着那烈酒,喉中窜动。 沈府堂前,今日罕见的摆起了长条座椅,川秋雨也是心有疑惑,寻日里大户人家吃饭怎么也得有个尊卑次序,这沈府今日是怎个打算,他不知晓。 见这川秋雨一脸疑惑,无从下座时,一旁年迈的二叔倒是小步移来,吩咐道:“今儿大小姐归来,举府欢喜,特此大宴,主仆同享。”二叔这般说着,却是面上看不出一丝喜色,反倒是满面的愁容,不住的朝着那龙虎堂前下的藤木交椅张望着,这几个张望下,越是黯淡起。 川秋雨自是也朝着那方望去,也是心中有了些数,饭宴即将开始,始终是不见这家主,那藤木交椅上始终是空无一人,再想起先前沈寒烟火急火燎的问及父亲,想必其中有些缘由。 待得二叔吩咐完后,嘴上虽是说着无尊卑次序,川秋雨却心底有数,仍是寻了后五排靠左坐了下,若是真问上些什么,只因此处的白面馒头堆的最高。 一番吩咐后,入座的都七七八八,巧在川秋雨此处前后均是空位,恐这新来的一举将门前石磨举起,旁人怕的紧,不敢招惹。 “吃吧!”说出此言的正是先前门外的二奶奶,仍是双手插腰满脸横肉的唤了一声,听上去是有气无力,却是独有几分霸道在里头。 此言一出,川秋雨就是纳闷了,家主仍是未出,沈寒烟也是没见过人影,不过好汉只顾眼前,闻言后,便是伸手朝那白面馒头给拿去,入手柔软,近鼻清香,入口香甜,这一个拳头大小的白面馒头竟被川秋雨一口给吃了下。待得再抬首,口中啧啧有味时,却是瞧见众人皆是朝着这里看来,二叔有言:“小伙子,好胃口。”说罢众人也是没再望着他,纷纷是低首面色凝重。 “好你个穷酸小子,照你这个吃法,噎死了我沈家可是不负责。”定是先前沈寒烟交代过,这方这蛮横的女人也没再刁难,只口头调谑几句。 二叔侧目投来个眼神,摇摇头,示意莫挂心上,川秋雨投以一笑,并不在意,又是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食了半晌,众人也是纷纷的拿起碗筷,就在这时那方珠帘后却是踏出一人来,脚步慌乱,手中拾起个福寿小碗,满口就是寻二叔:“二叔,爹爹醒了,快差人去煮些白米青菜粥来。” 那骄横的女人听此倒是满不在意,只朝着二人瞥了一眼,并未出言。 说此话的正是白日里闭月羞花的沈寒烟,不过此间却是面带有丝丝焦虑还隐有半点眉梢叠喜,川秋雨没在乎,只兴兴的埋头啃着馒头,不时的夹起块牛肉,喝上一口小酒,不多时那面前堆得老高的馒头山就是见底了。 川秋雨也是小声掺和一句:“可否再填些馒头。”方才那些下人听闻沈寒烟说得家主醒来纷纷是面带喜色,筷子都动了勤些,可又听得川秋雨这话,又是纷纷撇过头看过来,又是一惊一愣。 一旁的丫鬟倒是倒吸了口凉气:“这少年适才将这二十个满头给吃光了?”众人也是眼中露着不可思议,过了约莫三息,想必众人也是对着粗布麻衣,仪表堂堂的少年刮目相看了。 二叔才是想起方才少年为何一问管饱之事了,来了兴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今说管饱,就管饱。”说罢就是吩咐下去了。 同排的几个女子见此倒是掩嘴嬉笑,纷纷是将面前的满头给推了过来,只那二奶奶却是没好气一句:“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活饭桶,呸,活面桶。” 沈寒烟闻言也是移步手中拿起一碟牛肉上前坐下,将那二奶奶的话置若罔闻,朝着川秋雨小声道:“我看着你吃,无人敢言语你半声。”这是明摆着给这川秋雨撑腰。 只这一坐下,便是眉头一紧,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埋头辛勤吃肉的川秋雨,暗道:“修武之人?先前我怎未能看出,莫非是我太急着爹爹了。”不说这沈寒烟聪明伶俐,得过楼仙的称赞,一眼便是将这川秋雨是个修武之人给看穿,但看破不言破,沈寒烟就这般托着腮看着川秋雨大快朵颐,并未言语。 众人看的是心惊,那二奶奶也是看的一愣一愣,打小这沈寒烟就是不与人交近,今日怎看一穷酸少年吃馒头都看的这般入迷,若是问沈寒烟,她也是答不出,若真问出个道道来,只可说此人颇为顺眼,虽是粗布麻衣,寒酸了些,却在其左右能如沐春风般。 不多时,二叔便是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米青菜粥缓步来了,身后的丫鬟也是成双的托起数几十个馒头,沈寒烟接过二叔手中福寿小碗,朱唇吹拂了几下,朝着珠帘后行去,还不忘回头朝着川秋雨细声道上一句:“不吃饱不下桌。” 川秋雨忙着点头口中鼓囊的含糊应了声。 约莫半个时辰后,众人也是纷纷止住了碗筷,只朝着川秋雨这方瞅过来,面色呆滞,喉中上下鼓动着。 只这川秋雨是风卷残云,乐此不彼的一个劲的吃着馒头,一个接着一个,津津有味,真是不知晓这寡白面馒头是如何就着烈酒喝下,不多时,这眼前的馒头又是见了底。 众人唏嘘。 少顷,那后方的珠帘又是掀动,沈寒烟迈着小步走了出,手中那福寿巴掌大的小碗里还剩半碗粥,只听她悄声说道:“爹爹歇息了。”说罢就是寻了处坐了下,双手托着腮,不言不语了。 众人见此也是纷纷静了下来,二叔低头叹了口气,倒了杯酒,也没言语。 忽的,只听一人唤道:“再来!” 沈寒烟的思绪又是被拉回,寻声望去,纵使是她,也是面露惊疑,怎生也是想不到,这川秋雨竟有这般食量,二奶奶见这家伙这般狼吞虎咽早没了食欲,进屋了。 旁人不知晓沈寒烟却是知晓这少年是个武修,虽说食量惊人了些,但也有个缘由解释。川秋雨传言后便是发觉了不对,缓缓抬首看去,众人纷纷投来敬畏的目光,也是已是拉不下脸面,暗暗心道:“这丢人了。” “少侠好胃口,再蒸五十!”沈寒烟唤了下去。 川秋雨闻言倒是投去一尴尬笑意,本是愁容的沈寒烟也是被这一笑给逗的浅有笑意,眉头舒缓了些。 吃馒头无话。 沈寒烟同众人就这般看着,川秋雨就这般吃着。 终是在这一片唏嘘声中止了这场表演,川秋雨是一举消了百个馒头,二十坛烈酒,众人也是不知这消瘦模样的少年怎会装下这些。 想必隔日上下沈府都会知晓此人,只因二叔一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众人散去,川秋雨回了住处,神清气爽,丝毫无乏累之感,来回踱步,忽的,眉心镜海之处,楼仙一声道来:“武修九段,其上更有无穷尽,此番顺畅,日后并不会如此,且你非同常人,须夺造化掠契机,才可平步青云。” “秋雨知晓。”虽不见楼仙,川秋雨也仍是欠身捧揖。 “你我结缘,你救了老夫,老夫也救了你,你我且忘年交罢。” 川秋雨疑惑:“何不以师相称。” “不可。”楼三千只留二字便再无了音讯。 川秋雨并不知晓楼仙为何以忘年交相称也是不愿师徒想称,只这镜海深处,不知何时现出一虚象来,大河绕南山,南山之伤有一歪头松,松下斜卧一青袍老人,目子深邃,目光所及,皆是过往,口中呢喃:“待你除了老夫心患,老夫才可松了心中羁绊。” 川秋雨思索无果,只当其有难言之隐或另有打算,能人多怪性,便不顾,巧巧的盘膝而坐,吸纳天地灵气,修炼起来。 夜半月高悬,风凉雾隐,川秋雨一举是再入了了二段中游,透着窗儿瞧见这昏黄的月,毫无睡意,便是起身推门悄息而出,入了院落,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 只那一弯月下,有一丛秋海棠,秋海棠侧有一石凳,上有一人,一袭素衣上盘着长发,末梢及纤腰,西风来左右不定,独自抱着肩儿,透着纷落而下的银霜,朝着空中玉盘,凝视着。 【未完待续。】 第六章 日后再说 “月下孤影意蹒跚,西风携悲凉烟寒。” 川秋雨是浅浅的瞧见沈寒烟在此地,缓着步子,稍稍的退了去,虽不知晓这女子具为何事忧愁,但也是不愿叨扰,更何况夜深人静,也是不好。 “这么晚了,不睡么?”不料川秋雨刚退上一步,那秋海棠旁的婉约女子就是细声道。 川秋雨闻言,不知是如何是好,只寻思这沈寒烟却不是寻常女子,心思如此细敏,迟迟道:“睡醒了。” 月华洒落庭院,沈寒烟巧巧一个回眸,眸中璀璨,穿过薄雾,透着银霜,朝着这方浅道:“怕是百个馒头吃撑了吧。” 此言一出,川秋雨只觉脸色管不住,也是憨笑起,此间气氛也是缓何了些许,暗暗心道:“再走也是不合适。”思索半息,移步上前,也是寻了一处石凳坐下。 “你是修士,来沈府作何?”语不惊人死不休,沈寒烟托着腮儿,开门见山,续道:“我知晓你是修士,我也是,无需藏匿。”此言是朝着川秋雨含首细道。 川秋雨心中一惊,寻思:“我与沈寒烟仅有两面,先是沈府门外我力举石磨,可那时我并无修武,一介庸人,后就是晚宴之上,说上了几句,一时疏忽,未隐匿气息,想必就是那时被她发觉。” 话虽这般说,川秋雨却仍是诧异,自身对这沈寒烟却是半分都是看不出,就在此时,忽的,镜海之处,楼仙没来由的道了一句:“这女子不简单呐,大气运之人,厚积薄发,六段修为,再有几年,定也非池中之物。” 川秋雨闻言暗道:“六段修为?”遂是浅笑,直朝着沈寒烟那方笑道:“姑娘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沈寒烟闻言倒是侧目瞧过川秋雨,略有兴致道:“自然是真话。” 川秋雨闻言遂正色道:“我初来此地,燃眉之急便是温饱。”说罢就是撇眼沈寒烟,只看这沈寒烟微微摇头,似是不信,续道:“在下不打诳语,真是为这馒头而来,若非是二叔管饱,我也是愁的紧。” 沈寒烟若有其事的侧首朝着川秋雨看来,只见这少年满面诚恳的说着,掩面是没忍住,轻笑起,川秋雨不明所以,这沈寒烟为何笑起,没回话。 约有十息,只见沈寒烟先前的浅笑却是缓缓的化成了苦笑,愈的黯淡起,垂首连连叹气,川秋雨有心一问所为何事,只见沈寒烟抬首又是朝着那空中昏黄玉盘,细细道:“怎一个愁字了得,温饱冷暖,人之常情,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说至这生老病死时只缓了一息,遂眸中却是晶莹,朝天凝视,川秋雨却是将这细腻的心事给体会的一清二楚。 川秋雨刚欲出言安抚一番,只这沈寒烟就欠欠起身,云袖随风起,纤纤转身,朝着屋子去了,口中留一句:“早些歇息。”她不愿多言。 瞧这女子所去背影被斜落的月光拉的老远,弱不禁风的纤细的迈着小步,仿似圆月清辉共十分,她独占七八,天下人共分一二。 川秋雨也是学着她的模样,双手托肩,朝着漫天星河,却是无声笑起,自身又有何不同,被同府中人逼上南山,欲杀人越货,更有那不知去向的爹娘,还有那喜山楂的小桐,且于这十七八岁的川秋雨而言也是成了过往。 “对了,楼仙,方才你说她为大气运之体,究竟是何意?”此间月下无人,川秋雨唤起楼仙。 依旧是慵懒:“你便是老夫耗费千年气运破而后立,这番说辞你可明白。” 川秋雨沉思了半晌,直道了三字:“不明白。” “不用想你也是不明白,但也无妨,老夫再观这名为沈寒烟女子,已是知晓七七八八,你与这女子尘缘不浅呐。”楼仙说罢还是浅笑起。 “楼仙还有这般本事,可未卜先知,那你可知我欲问何?”川秋雨与这楼仙打趣起。 “你无非就是想知晓你与此女子究竟有何瓜葛。”楼仙扶须浅笑道。 “果然是活神仙,你既然说的这般神神道道,竟断言仅有两面之缘的女子与我今后有所瓜葛,那你倒是快与我说说,我与这沈寒烟究竟有何?”川秋雨也是来了兴致,若是旁人出此言,他定是不信,还会心中不以为然,只这楼仙手段他是知晓,都可置死地而后生,此间他说有瓜葛,那定是有瓜葛,不敢不信。 “缘还尚浅,不过无妨,老夫会暗中倾力相助。”楼仙这般笑道。 “还暗中倾力相助,究竟如何,还望楼仙早一步告知。”川秋雨显然急了,换谁人怕都会急。 楼仙大笑连连,道:“急不得,等你日后再说!”说罢又是大笑连连,川秋雨一连唤了几声,都是没了动静。 小声念叨:“怪人。” 川秋雨只好作罢,既无倦意,何不再修习一番,说罢就是盘膝沉眸,吸纳天地灵气,吐纳内息起。 只不过一瞬,川秋雨便是睁眼,似是想起何事,先前突破弄出了大动静,天现异象,若在此修炼被旁人见到也是不好,何不一试临意影阵。 遂沉心眉心镜海处,学着先前楼仙演练之法,口中念叨:“临意影阵出,天地化虚无。偷窃阴阳万物,阻得山川大河。”瞬息,周遭一阵轰鸣,只觉眼前竟有了半分模糊似是虚化,再是似水纹其上,波光粼粼,涟漪阵阵,只见川秋雨出手朝着虚空凭指一画,口中历喝:“阵起!” 只听,嗡鸣之音盘旋,只见,阵落方圆,再听,针落可闻,再见,阵里来去自如而外纹丝不动。 可谓巧夺天工,随手一画便是临意影阵,不光川秋雨此间是心怔连连,镜海深处那歪头松下的青袍老人也是连连称道。 一晃便是一个时辰去了,屋内珠帘后,沈寒烟半坐在塌前,此间已是个泪人般,手中紧握一苍老大手,口中有轻唤:“爹。” 只无人回应,床榻之上躺着一人,面色苍白,气息微弱,这便是沈家家主,沈海月。近来身患隐疾,寻遍了名医都是不可医治,寻日一日醒三刻,近来是三日醒一刻,愁坏了沈寒烟和沈家上下人。 轻带上门,已是后半夜,朝着自屋行去,庭院之内只风起云涌,狂风扫落叶,刮的呼呼作响,沈寒烟幽幽心道:“夜半何来疾风?” 朝着院落一见,只见院落之中仍坐着一人,川秋雨。见其纹丝不动,沉心修习,周遭也并无不妥,只风急了些,也没多在意。 可谁知这临意影阵内早已是风云大作,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气势,那云顶之上,散着缕缕金芒撕裂层雾倾洒下,正印在一少年模样的脸上,面色坚毅,不动如松,眉头紧锁,正是川秋雨。 一声暴喝,烟消云散,口中念叨:“三段下游。” 入目已是一片狼藉,只好在这阵法奇效,将这其中异象给尽数隔绝开来,只下一瞬,那西面屋楼之上,确是有着一人,腰间别着长剑,横眉冷对这方天地,许久轻言,是个女人:“这小子何人,怎生这般古怪,我竟是都不可看穿。” 只这川秋雨眉心镜海深处,那歪头松下的青袍楼仙却是懒散的自言自语道:“老夫心血,岂能你等看穿,笑话。” 【未完待续。】 第七章 上门羞辱 沈寒烟瞧见这川秋雨这般入神,也是没在上前叨扰,只看了半晌,并无大碍,只缓缓的归去了。那西边屋楼上的腰别利剑的女子也是随着这沈寒烟一并去了,只这沈寒烟并不知晓。 一夜无话,待得次日卯时,川秋雨才是挥手将这临意影阵给散了去。赶早的二叔才是将将出门来,就是刚好遇见这伸着懒腰的川秋雨,二叔老花瞅的不清,满口念叨:“这谁,起的这么早。” 移步上前才是看清,这正是昨日沈府一顿吃下百个馒头声名大噪的川秋雨,只这所过之处是一片狼藉,一地的碎叶,川秋雨瞧见这也是忙的上前招呼:“二叔,早。” “这昨夜这院子是...”二叔临近一见更是差异,寻日里院子重来也无这般乱过,脏乱不堪、面目全非。川秋雨似是也见这周遭不比寻常,急中生智,上前搀住二叔就是道:“二叔,昨夜风急,大小姐吩咐我照看这院落,我这正赶早收拾,这不还没收拾,就遇见二叔了。”这般说着,川秋雨总不得说自身布了个阵法,修习突破天降异象,于这年过七旬的老者老看也是骇人听闻了。 “好,小子不错,大小姐没看错人,将你领进沈家。”二叔颔首练练笑道。随即眸中一怔,似是想起某事,正色道:“二奶奶为人刁钻,刻薄,说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 川秋雨闻言也是笑起,道:“无妨,我不往心里去。”再是续道:“二奶奶寻日里都是这般待你们?”川秋雨满心想着,如若寻日里府上有这么一主,他可是一日都呆不下来。 二叔闻言,是连连叹气,移步凑近了道:“近年家主没来由的身患隐疾,正房走的早,大小姐又是早年被青山门长老给带去门中修行武道,数年不归一日,这二奶奶便成了府上管事的,寻常就是嚣张跋扈惯了,家主这事后就更是肆无忌惮,这若不是大小姐近日归来,怕是会更为变本加厉。”二叔微微摇头,满是惆怅,手指天幕,道:“天不早了,我去安排早膳” 川秋雨瞧这拄着拐移步而去的二叔,心里也终是有了底,暗里寻思:“身患隐疾,青山门。”还在寻思这二叔话时,忽的,眉心之处又是传来楼仙一句:“这便是契机。” “契机?”川秋雨心底纳闷,不知晓这楼仙说些什么。可这一问后又是未能得到回复,这楼仙时常就是如此,说上一句便没了下文,川秋雨背地只呼怪老头。 一连数日而去,每日也是落个清闲,一日三餐依旧是将近二百个馒头,就连丫鬟下人都是见怪不怪了,只累了这蒸馒头的人,每每灶前出来都是满头大汗,红透了脸。只不过这几日再是很少见到沈寒烟,二叔说道,家主病情加剧,大小姐是日日夜夜守在榻前,不离分毫,还言是大小姐吸纳天地灵气维持照料着家主,只那一日匆匆见了沈寒烟一面只见是憔悴了许多,不知为何,川秋雨见此却是心头一怔,竟怜惜起。 川秋雨倒是有心相助,却这自身三段修为实在浅薄,自打前几次频繁突破以来,就渐渐了缓了下来,不再是一日一段,但与常人相比仍是事半功倍。 月有阴晴圆缺,天有不测风云。 一日用完早膳,川秋雨慢慢的吃下两筐馒头后,简单的收拾了庭院,就是回到自身单间带好门窗,修炼起来,如今已是三段上游修为,再有分毫,便可突破四段修为,待入了五段修为,便可辟谷,不用这般每日海量。 心沉镜海,如今凭空画起这临意影阵一时轻车熟路,手到擒来,待着阵法落地,嗡鸣一震间,川秋雨已是盘膝而下,闭了耳目,潜心修行起。 而这外界,自打这早膳用过不过一个时辰,平安集市上便是锣鼓喧天,高头大马头戴红斤,一行人是浩浩荡荡朝着沈府行来,领头的是一少年,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沿街的乞讨之人有不知丑的上前好言恭维讨个小钱财却是被这身骑大马的少年给随手一击给打的血沫横飞,只这一眼,便知晓这不是个善茬。 “少爷,前面就是沈府了。”那少年一侧徒步的下人打扮的人谄媚道。 少年只放声大笑,那下人又是道:“少爷,快至沈府,按常理,可否下马前去。” “笑话,下马?下甚马。要我高头大红马儿踏这沈府的门去还差不多。好让这家家户户都知晓我李望风前来提亲,讨个热闹。”少年戏谑。 “得,少爷,让这沈家瞧瞧李家的气派。”那副嘴脸变的是叫一个快。 沿街的众人也是纷纷围了上来,瞧一瞧到底闹得是哪一出。 前面便是沈府,李望风招呼一声,那点头哈腰的人就是会意,打着鼓敲着锣,朝着沈府大门呼道:“沈家可有人在,李家少爷前来提亲,速速来迎。” 围观瞧热闹众人唏嘘,李家,自然是方圆百里家世显赫的李家,听闻李家有两位少爷,见这嚣张模样估计就是那二公子,李望风了。 “前几日这李家大小姐沈寒烟才是归来,莫不是这大小姐曾与这二世祖有婚约在身,今日前来讨亲。” “依我看呐,是这沈家大不比往日,听闻这沈家家主沈海月没多少日子了,得了什么病,卧床不起,这李家定是乘虚而入,讨个漂亮媳妇回去。众人是猜测开来。” “你们这是作甚,讨甚亲。”出门的是沈家下人,一脸呆愣。 瞧见这阵仗忙的朝着府内唤去:“二叔,快来。” 李望风也是不急不忙,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骑在高头大红马上是耀武扬威。不多时二叔便是拄着拐朝这走来,一瞧见这是李家人,就是黑着脸,唤着下人关门,不予理会。 李望风哪肯,放言:“你个老头,不识抬举。” “李望风,休要胡闹,你来李家提亲,沈家不应。”二叔也是丝毫不让。 “噢?真是如此,谁说我是来提亲,我就是抢亲,你又能如何,你家沈海月就是这般教你做事的?”李望风面带冷笑,遂是自言自语,又道:“差点忘了,沈海月此间还是躺在床上,下不了床吧,藏着掖着当我李家就不知道了?” 瞧这二叔,气的直发抖,李望风是越发的得意:“识相点,叫你家沈寒烟披红挂彩的出来迎相公,我倒要看看青山门平日里似个冰雕的沈寒烟是个什么货色。” 二叔大喝一声:“关门!” “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罢,李望风就是踏马而来,一拳朝着二叔打来,虎虎生风。 此拳力道十足,二叔定是受不下,这李望风是要杀人呐。就在这时,沈府内飘出一人,只见其手中辉茫大盛,指间弹动,朝着李望风来,巧巧的将这李望风给击退,扑腾一声,李望风还不急哀嚎,就是重重摔在了这沈府门前。众人是一阵小声叫好,是看了个笑话。 出手之人正是一袭素衣的沈寒烟,这方才是缓缓落在二叔身旁,轻道:“二叔,没事吧。”二叔点首,示意并无大碍,眸中满是感激之色。 “你这李望风真不是个玩意,朝着七旬老人出手,传回青山门,也不怕笑话。”沈寒烟不给这李望分大放厥词的机会,又是朝着沈家下人道:“关门,不迎客。” 李望风还未反应回来,这李府之门又是重重关上,围观之人却是不减,纷纷是来瞧这李家少爷的笑话,沈寒烟的做法着实解气。 狠狠的朝着围观众人瞪了一眼,只见这李望风气的紧,周遭气流竟是紊乱起来,已在癫狂的边缘,那方才叫门的下人前去搀扶这李望风,不料是被这李望风抓住衣领一掌拍出,口中血沫横飞,朝着众人飞去,众人心惊,忙的散了去,口中皆是念叨:“疯子。” 李望风踏空上马,取出腰间利剑,口中喝到:“既然如此,今天就将你这李家给搅的人仰马翻,鸡犬不宁。” 手中之剑,淡淡辉茫其上,只朝着沈府大门,一剑凭空挥出,却是化作数百剑影,只听轰隆一声,这沈府大门还真是被这李望分给一剑炸开,瞧见李望风是打着马儿只朝门内呼啸而去,身后随从也是蜂拥而进。 “放肆,李望风,此处不是青山门,你就不信我杀了你?”沈寒烟瞧见这院落中李望风携着一群人破门而入,横眉竖目。 李望风此间却是笑了起来,朝着沈寒烟笑道:“青山门我对你心慕已久,你却是拒我千里之外。” 沈寒烟冷哼一声。 “别人若是不知,我可知晓,你家沈海月可是隐疾在身,沈家也是每况日下,这打杂的人都是走的七七八八。”沈寒烟刚欲出口,却被李望风给打断:“别急着拒绝,你归来十日,可保十日,若是你归了青山门,又该如何,我李家可都是争强好胜之人,保不齐将你沈家给一举击溃,倒不如你从了我,哪怕你这沈海月死了,有我李家在也可保你沈家荣华富贵,你看可好。”李望风嘴脸极其丑陋。 这方沈寒烟倒是急了,还不待出口,这屋内又是传来一声吆喝:“原来是李家二少爷,上门来提亲这是好事呐。”说出这番话的正是那二奶奶。 “还是这位识相。”李望风笑道。 二奶奶忙的上前拉过沈寒烟到一旁就是说道:“糊涂啊,你怎就不应了他,不为自身考虑,也得为这沈家上下着想,海月一倒下,这沈家可是彻底完了,倒不如成了这门亲事,这今后,沈家也好有个靠山,你说哩。” “胡说八道,你这般盼着这门亲事,你怎不去嫁过去。”说出此言的正是寻日里满面慈祥的二叔,他都忍不了了。 “你这老二,几十年饭白吃了?”二奶奶瞧这般说他,急的插着腰,指着二叔叫嚣。 “大小姐,家主醒了,家主醒了。”就在这时,忽的屋内传来丫鬟一声唤道。 沈寒烟顾不得许多,眼下李望风寻衅都是抛在脑后,忙的朝着屋内跑去。 【未完待续。】 第八章 究竟何人 “烟儿,烟儿。”床榻之上,卧病在床的沈海月连连的气无力唤着。踏门而来的沈寒烟闻言忙的三步作两步行去。 急的握住沈海月的手,忙道:“烟儿在,烟儿在。” 沈海月微微睁着眼,瞧见沈寒烟坐在床榻前,竟是有心坐立,沈寒烟忙的搀扶,口中轻言道:“爹爹。” 瞧见这沈海月费力的坐立其后,大喘着气,口中微弱道:“这外面怎这么喧吵。”沈寒烟忙的单手负在沈海月背后,灵气灌体,这沈海月才是好受些,但仍是气喘吁吁。 “爹,没事。”沈寒烟不愿说出这李望风前来提亲之事。 忽的,园中传来一声大呼,正是李望风:“李海月,我李家李望风前来讨门亲事,你我结为亲家,到时也好有人给你送终,你好生想想。” “这...李望风?”沈海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是面色铁青,朝着沈寒烟道:“扶我起来,这李家欺人太甚,竟上门羞辱我沈家,我沈海月就是死也不葬送女儿。”沈海月连咳几声,极其虚弱,就要起身。 就在这时,这二奶奶也是踏门而入,还未见其人,已闻其声:“海月呐,你终是醒了,你这一倒,可是不知沈家难处。”李海月闻言就是眉头一皱。 二奶奶上前挤过沈寒烟也是握住沈海月的手,捏着嗓子道:“你这卧病,我沈府就是处处被这李府挤压,那商贾地盘已是所剩无几了。”说着眨巴揉着眼睛终是挤出一滴泪来。 “今日这李家少爷前来提亲,这正是天大的幸事,这丫头不愿,你倒是多说道说道。”嘴上说着眸子却是撇向了沈寒烟。 沈海月闻言瞧见这蛮横的女人装腔作势的竟说出此话,喘气急促起,气的浑身发抖:“住嘴,滚。”她是不料沈海月猛地撇开她手,竟是说出这么一句,也是愣在原地。 “你这女人,放肆,烟儿之事,岂能由你插手,当我这些年撒手沈家之事,就不知晓你所作所为了,整个沈府被你整的乌烟瘴气,现在又来教我做事,你、你给我滚出去。”扑哧一声,沈海月大动肝火竟是吐出一口鲜血来,这可将一旁的沈寒烟给一惊,忙的扶着沈海月躺下。 沈海月面色苍白,有心无力,知晓时日不多,躺下之际只忙的攥住沈寒烟衣角,口中念叨:“烟儿,为父无能,但这婚嫁之事,为父听你的,你若不愿,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就是葬送我这老命,也......”话未说完,沈海月又是昏迷去了,已是奄奄一息。 沈寒烟此间眸中已是晶莹,迟迟的握紧沈海月逐渐微凉的手,袖中取出一玉瓶来,上刻有回气丹,瓶中只余下一粒,忙的给沈海月喂下,这才缓和了些。 “爹,烟儿知道了。”说罢,手中打出一道盛茫,其上灵气运转,将这沈海月给包裹其中。 二奶奶冷眼看这沈寒烟出门去,也是随着去了,只刚踏门去,就是瞧见血淋淋一幕,只这二叔右臂被这李望风给砍下,佝偻着身子蜷缩在地上,口中念叨:“欺我沈家,休想。” 沈寒烟已是怒火绵绵,再是温婉女子也经不住这般,听其言道:“我本打定主意,与你妥协,只你...” “好啊,这冰山小美人,你终是想明白了。”李望风昂头举剑大笑。 “只我变了主意了,今日就我身死,也要将你抹去,青山门我再不去,只守家中,你李家来一人,我杀一人,来两人我杀一双,举家前来,我便灭你满门。” 沈寒烟六段修为毕露,风起云涌,这方小天地已是变色,磅礴的真元气息席卷而出,直压的人气喘吁吁,喘不上气来,李家那些下人没些修为了此间已是胸腔积血,腿下无力,跪伏在地。 李望风瞧见这般,惊呼道:“六段上游?你何时突破。” “聒噪。”沈寒烟口吐两字,取出剑来,便是发难,衣袂飘飘,凌空而起,直朝着李望风轻轻挥下,其剑上银芒点点,划破长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李望风项上人头而来。 李望风忙的举剑抵挡,急忙运转其五段中游修为,一层层真元包裹其身,也是不敢大意,谁也料想不到这女人竟真起了杀心。 一剑滑下,金铁交击,果不其然,李望风是连连败退,口中已是溢出一丝殷红,暗暗寻思:“青山门佼佼,名不虚传,还真是妖孽,这年纪便是这般修为。” 一剑未杀,沈寒烟可不罢休,举剑再来,横空刺出,单脚踏空,呼啸而来,口中历喝:“你斩我二叔右臂可曾想过,今日命丧于此。” 这剑凛冽,好似一月寒风,只向着李望风刮来,李望风避闪不及,只横间抵在胸前,咔嚓一声,出人意料,李望风此间虽是挡下,可持剑之手已是丝丝裂开,血流不止,那手中长剑也是丝丝裂开,碎了一地。 “再拿什么挡!”沈寒烟再发难,手持银剑作势就是要刺下,围观众人早是心惊肉跳,此剑卷起一道风刃,就要挥下。 谁料,李望风却是笑了,阴狠无比,口中叫嚣:“你越是这般,我越是欢喜,到时我倒要看你床上又是怎生的服侍我。” 众人不解,沈寒烟也是不解,这李望风竟是说起了胡话。 忽的,风驰电掣间,沈寒烟一剑挥下,却就在此时,一物穿出,破空而来,残影似长线,竟是将沈寒烟此夺命一剑给击退。 沈寒烟也是一个错愕,啪嗒一声,落地才看清,竟是一根银针,真元包裹间嗡鸣不止,异芒于其上。 刺啦一声,又是一根银针穿空而来,沈寒烟顾不得诧异,忙的巧身避过,谁料这银针似是认人,于空中是迂回几番又是朝着倒地的二叔刺去,沈寒烟见此心言:“不妙。” 忙的凌空前去一剑挥出,电光火石见,还是赶上了一步将这夺命银针给拦了下。 李望风见此却是大笑不止,失心疯般,道:“来呀,娘子来杀我呀,杀不了我,今夜我可倒要见你脱光了这身衣裳服侍我是怎个模样。” “究竟何人?”沈寒烟冷目横扫,蛾眉倒蹙。 【未完待续。】 第九章 慢着 “好个不识好歹,刁蛮女子。”自那西面墙上飞来一人,正是双手负背,锦衣华裘是飘然而来,极其气派。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我沈府。”沈寒烟明眸皓齿道。 只瞧见那人还未出言,悄然落地,正落在李望风的一侧,伸手就是将那倒地的李望风给扶起,李望风笑意满满,朝着沈寒烟戏谑道:“我说过,今日你杀不得我,就得净身服侍我。”说罢又是狂笑。 “兄长,这女子性烈,替我收服。弟弟在此谢过了。”李望风是有模有样的躬身作揖。 只见落地那人乍看是一表人才,相貌上佳,斯斯文文,书生意气,任谁也是想不打是个助纣为虐的主,只听挥袖而言:“笑话,望风,你这数年青城门是狗屁不通,不如辞了青城,来我雾隐,授你真本事,说不上个大道逆天,对付个姑娘还是手到擒来的。” “李望云,是你?”沈寒烟听闻这李望风称其兄长,这李家有两子,长子早年拜入雾隐门,如此看来,此人便是李家长子李望云是也。沈寒烟只暗里寻思:“今日怕不是会善罢甘休,这李家两子齐来,兄弟齐心。” “不错,未曾想沈寒烟大小姐竟是知晓我的名号,真是荣幸之极,不过我今日前来乃是为我弟因缘而来,免了啰嗦,还是少些客套话罢,你只需将我击退,此门亲事,便作罢,你看如何。”李望云皮笑肉不笑这般说道,说罢便是突的发难,袖中银针再不是一根一根,数更齐发,好似幻影,朝着沈寒烟就是飞来,呼呼作响。 不愧是六段武修,沈寒烟也不是个秀气的花瓶,一身修为尽数散开,指间变幻无穷,也是未曾用剑,一声喝下,指间盛茫散去,将那迎面而来的银针是一一挡了下来,共是三百零三针,沈寒烟也是将将打出三百零三道盛茫,齐齐挡了下。 “好本领。”李望云止手道。 沈寒烟闻言冷哼一声,其心中已是有了定数,这面前李望云是早有耳闻,听闻雾隐门内有一人,年少就已是精绝艳艳,欺同辈众人而无人敢言,却不曾知晓竟是这李望风的兄长,今日随同上门寻衅,这七段修为委实可怖,但沈寒烟寻日里虽是个冰人儿,不愿惹事,但这事到临头,关乎沈家上下,也是也是没了退路,事已至此,屈身已是做不到。 “方才我怕是伤了风儿的心上人,既见你有些本事,那再让着也是没意思,你可要小心了,接招。”说罢,李望云就是戾气席卷而下,周遭气流紊乱,快似变天,众人皆是匍匐在地,不敢张望分毫。 “去!”李望风历喝一声,只见其袖中是精芒四射,竟是有足足三千银针朝着沈寒烟而去,根根银针是携着真气,包裹其上是阵阵嗡鸣,破空而来,沈寒烟也是不敢大意,忙的只见指间变化,打出数道盛茫,却仍是避不及,只取出手中利剑,将这迎面窒息的银针给一一挡下,不出十息,满地尽数银针,沈寒烟是单手提剑,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 “同辈六段之中你怕是佼佼者了,可你今日终究还是一败。”李望云瞧见这三千真气凝练的银针竟又是被一一挡下,心中隐有不悦,沉息片刻,一声长啸,取出一剑来,风卷砂石,气息盘踞,竟是达到了七段修为,这李望云是动真格了。 李望风,手中一剑浅浅挥出,朝着沈寒烟自东往西横劈而去,看似是平平无奇的一挥,只这所过之处那沈府围墙都是被拦腰劈断,更不说大树瓦砾了,其上风刃无数,盘旋剑上,毫不避讳的朝着沈寒烟而来,口中叫嚣:“此时回头还是来的急,再有片刻,我收不住将你给拦腰斩断可是不好。” 沈寒烟一字未回,只冷冷手提利剑,迎着此击,不过半息,那凶悍一剑已是携着劲风呼啸而至,沈寒烟也是不敢托大,忙的运转其丹田之中真气设了个屏障意欲阻住此击,谁料李望云一剑落在屏障之上只停留了片息便是将这方小屏障给击破,仍气势汹汹的朝着沈寒烟而来。 近日运真气吸纳灵气已是尽数为这卧病在床的爹爹给散去,此间竟是阻不住此剑,眨眼而见那李望云是满面春光笑意,似是料到这六段的沈寒烟抵不住此剑一般。这该如何是好,若真是陷入绝境,这青城门女中第一人便是个虚名。 不过片刻,只风云皆散,这明媚的晴空竟是隐隐黯淡下,再看的细些,这皓空之上竟隐有一白月自那九天之上朝下陨落。 众人心惊,只觉天地乱了,李望云也是面色现了差池,暗自诧异,心道:“这...”,再朝这沈寒烟瞧去,大惊失色,只见方才的沈寒烟已是不再,此时的女子已是临空而上,朝这那轮陨落的白月而去,口中念:“月来。” 飞云走月,只那白月横空而下,沈寒烟凌空而起,竟是一轮新月打入这沈寒烟眉心之内,众人心中那是一个惊,这是何等术法,活神仙? 回眸过来,只这沈寒烟明眸之中已是凌冽,辉茫盛放其中,忽明忽暗,再见其眉心之处,隐有一轮新月冉冉升起。 方才李望云那七段平平一击,若是寻常六段怕是早已拦腰斩断,只见这沈寒烟手提利剑,也是如这李望云一般浅浅撇去,只这一撇便是将这李望云呼风砍空的一剑给挡下。 李望云观此,只见这沈寒烟其实急剧攀升,竟也是七段中游修为,如自身一般,满心诧异,暗暗道:“果非常人,一轮新月便是上一境界。” 未闲话,二人应声就是交击在一起,有来有回,此间的深寒月仿似变了一人般,面色冷漠,眉心那轮新月是暗暗闪烁,方才轻巧的李望云在这几番你来我往间也是不敢大意了,此时这沈寒烟已是丝毫不弱自身,再想击落已是难事,不过李望云也并非平平之辈,想要将他击下也是难事,一时间二人已是难分胜负。 终究姜是老的辣,李望云一个巧巧的袖中藏剑,险些将这沈寒烟给滑中。李望云大笑,更是朝着身侧的李望云笑道:“愣着作甚,先前不说将这沈府给闹个鸡犬不宁,更待何时。” “兄长小心,切勿将我这娘子给伤着了。”李望风是舔着薄嘴朝着那沈寒烟曼妙的身段戏道。 说罢,李望风也是重整旗鼓朝着匍匐在地的众人大打出手,说来也气,李望风并不动用真气武技,而是只用蛮力朝着沈家众人是重拳出击,一时间,众人是被揍的面目全非,一旁的二奶奶瞧见这般是心惊肉天,生怕这姣好的容貌给打坏了,忙的口中呼着:“亲家,亲家呐。” 李望云笑道:“你我二人这般你来我往也是没个胜负,可我这李望风可是五段修为,你这沈府中人可有人可敌,劝你早些放下姿态,随我回李家,你这沈家下人也可少受些苦头。”一侧李望风闻言是越起劲,打的更凶,沈家下人不多时个个都是口吐鲜血,可除那二奶奶一人叫嚣外,并无一人吱声。 “你、你这无耻之人。你...”沈寒烟自是将这一切给看在眼中,眼看这倒落在地口吐鲜血的众人,还有那先前被这李望风斩落一臂的二叔,众人也是朝她往来,口中已是说不上话来,只朝着沈寒烟摇头示意,再是冷漠的人也是难免抽搐,更何况一女子。 就在此时,沈府一处,拐角处,一单间内,外观不知,其内已是风雨大作,雷闪电鸣,九天神雷霹雳而下,那隐于其上的金芒也是愈发的肆无忌惮,终有一日可拨开这浓浓云雾,倾洒万丈。 一声历喝,盘膝其间的川秋雨终是惊醒,睁眸只见其中金芒闪闪,转瞬即逝,再观其丹田之处,星辰大海只见那金色真气已是缓缓涌动起,比起前几日三段更是活跃了些。 “四段!”川秋雨吐出一口浊气,轻言道。 再见这湿透的单床和这粗布麻衣,轻言道:“楼仙所言不假,这三段上游再突这四段,竟是耗费了数个时辰。” 忽的,眉心之处,镜海之内,传出一声,正是楼仙:“小子,你终是四段了,再不醒来,可就出乱子了,你这沈姑娘就要被人抢走了。” “甚?”川秋雨一旁撤去临意影阵,听闻楼仙此言,竟是没明白此言何意。 “快去看看吧,再晚些就来不及了。”楼仙却是笑道。 川秋雨知晓楼仙从不打诳语,此言既出,定是出了什么岔子,这般向着便是朝着院落而去。 院落中,那李望云凭空单脚立在那丛秋海棠之上,瞧这李望风对这沈府下人是拳打脚踢,拳拳到肉,不多时满地横七竖八的尽是断手断脚口中血流不止的沈家人。 沈寒烟上前阻,却是被这李望云给牵扯。似是瞧见此般并不解恨,李望风那睁得老大似铜铃的大眼朝着李望云望来,生生道:“兄长,这小娘皮心可真狠,这般都是不肯束手就擒,依我看,将他那老爹爹给拖出来一顿打才是好。”说罢竟是真的朝着屋内而去。 此言一出,沈寒烟都是急的眼都红了,又是竭尽全力的提剑朝着李望云而去,惜百个来回下,也是不可击败,举剑朝着李望风欲一剑斩落这李望云又是前来阻碍,情急之下,面色潮红,眉梢叠的紧,黯淡的眸子间已是泛起点点晶莹。 瞧这李望风移步竟真朝着屋内而去,沈寒烟已是心死大片,只怨天地无眼,竟让这般小人得志。 终是败落,沈寒烟也是未曾想过她沈寒烟此生竟也是落的这般下场,今日嫁人,嫁这般人,平生已是毁去,已是定数,若真要与此般德行人共度余生,那倒不如一刀了解,此时了解这兄弟二人定然不会放过沈家,沈寒烟暗暗发狠,万恨心道:“待我披红挂彩之日,定要将这李望风给斩杀,身死大过默哀,我再死去又是何妨。” 李望云瞧见这沈寒烟眉心之间,凌月黯淡,即散去,便是心知,此时有了定夺,便是唤着李望风满些。“望风,慢些,休要对这岳父无礼。” 李望风还是发愣间,果不其然就是见这沈寒烟悄然落地,纠结许久,终是欲说:“放过沈家,我与你...” 听这前半句,不光那李望风是满色大喜,连那一侧的二奶奶就差拍手叫好,那嘴脸简直了。 忽的,晴空霹雳,就在此时,人群之中后方传来一句:“慢着!” 【未完待续。】 第十章 甩手掌柜 打人群中走出一少年来,十七八岁模样,虽是粗布麻衣,但也是昂首阔步朝着这边信步走来。 “你又是何人?”李望风瞧见这边还是闯出一人来干涉了他的好事,这语气不善。 “川秋雨。”沈寒烟闻言就是知晓此人正是前些日子才来沈家的下人,川秋雨。满心疑虑,心道:“这个紧要关头,再来不是讨打。” 一旁二奶奶倒是戏谑笑道:“你个草包,你来作甚,还想干涉我家大小姐的亲事不成,哪来的滚哪去,别脏了李家公子的手。”那半睁的眼中尽是看人低的模样,转瞬又是朝着那李望风点头哈腰。 川秋雨却是听见了这二奶奶嘲讽的话,但却是充耳不闻,仍是朝着这沈寒烟这方走来。 “沈寒烟,可需解围。”川秋雨这般问这。 沈寒烟闻言虽是心头一暖,这般境地旁人怕是早是跑得老远,不曾想这人却是迎着难处,前来助我,随即又是一声低叹:“你来此作甚,速速离去,你才来沈家不久,没必要蹚这浑水。去罢。” 川秋雨闻言倒是一笑,此时镜海处的楼仙也是打趣道了一句:“这女娃子心善呐。” 川秋雨闻言却是纹丝不动,只朝着沈寒烟浅浅一笑,道:“几日里吃你沈家千个馒头,若是此时再卷铺走人,沈小姐你可时将我想的太浅薄了。” “李家是吧!今日前来作甚呐?”川秋雨回首将这眸子转向了进门而去的李望风。 “你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杂种,也胆敢坏老子好事,给你三息,再不滚,老子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李望风眼瞅着沈寒烟就是要妥协却被这穷酸小子给阻了下,那叫一个气。 “你家大人未曾教你说话?”川秋雨也不来气,瞧这李望风是怒火中烧,随即又是缓缓道:“估计也是没大人,这就怪不得你。” “那我便来告诉你,你这前来提亲,也得讲究个你情我愿,再是明媒正娶,这天道恢恢下,还真做的出这抢夺之事不成?那可不关乎大人之事,可是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你找死!”前半句李望风已是睚眦欲裂,这后半句一出,不光李望风,一旁的李望云也是脸色极其难看。 “老夫还不曾看出你这小子,嘴这般毒,老夫喜欢。”楼仙倒是乐道。 李望风早是挥拳前来,此间已不是蛮力,而是切实的五段中游修为,只听其拳骨噼里啪啦作响,脚下生风,一拳轰来,竟似击破了长空,带起一阵风鸣。 “你小子不慌?”楼仙道。 “慌个甚?不是还有你么,楼仙人。”川秋雨却是笑着暗暗回道。 只听那镜海之中楼仙之音缥缈,笑道:“老夫可不曾说道帮你分毫,篓子是你捅的,老夫看着便是,再者而言,老夫也没半点灵力,怎生帮你。”楼仙连连笑道。 “你这,楼仙人,你这不是坑我?”川秋雨闻言是愣在原地了,不曾想叫他急来此地的楼仙竟是做了个甩手掌柜,不管不顾了,这可如何是好,我这四段下怎生打过这五段修为。 瞧见这楼仙又是没了动静,这眼前李望风已是挥着重拳只呼面门而来,也没了办法,话是自己说的,只好打罢。 呼啸之音袭来,只还未打到这川秋雨已是被沈寒烟给一剑挡下,好在李望云救的早,这李望风才是保住了一只手。 “你个破鞋,这人莫不是你姘头不成,下手这般狠,兄长牵制住这个野女人,待我杀了这厮再说。”李望风险险的摸着出拳的手,恶狠狠道。 沈寒烟闻着李望风这般说话难听却是未顾得上动怒,李望云已是发难,只忙的朝着川秋雨道:“我这一生已是定数,这份恩情来世再报,你快走,你敌不过他。” 只言一声,沈寒烟便是应接不暇敌着李望云的招式,打的是天花乱坠。 川秋雨本事心中有怒,更何况听这沈寒烟一言,满心便是盘旋着“一生已是定数,敌不过他。”也是心头一横,当机立断摆好架势,从那沈家下人之中捡过一刀,横刀立马,口中呼道:“小儿!来。” 李望风眸子此间已是透着红意,怒吼一声,又是袭来,更是猛烈,双手拳化万千,漫天的朝着川秋雨就是呼来。 川秋雨也是不敢大意,忙的举刀一一应付,二人打的也是不可开交,一旁的沈寒烟见此也是心惊,不曾想这川秋雨竟已是四段修为,前几日观他还是二段上游,这是怎回事。 李望云倒是轻巧言道:“四段下游,野路子也是不错,可终是不敌风儿五段中游,难逃一死呐。”果不其然,此言一出,那川秋雨于千百拳中即使是左闪右避,还是身中一圈,此拳一中,身子就是缓了下来,这身子一缓,李望风更是变本加厉的袭来,有拳再胸前,有拳再其后,是拳拳到肉,一息间,川秋雨已是身中数圈,喉中一甜,一丝腥红嘴角溢出。 沈寒烟见此,眉头紧锁,他也是知晓,隔段如隔天,这叫川秋雨又怎生打过这五段中游的李望风。 可令人大跌眼镜的确是川秋雨只这最终挂出一丝腥红后,并无他碍,倒地歇了片刻,竟是又站起,低首将这嘴角血迹给擦去,挥起手中大刀来,朝着李望风竟是扑哧一笑,道:“就这?” 李望风也是不曾想这四段下游的川秋雨在身中他数拳竟为肝肠尽断,还站了起,口中还挑衅。一下便是上头,口中叫嚣:“你要寻死,那我便是成全你。”说罢就是沉息,指间掐诀,周遭灵气席卷其上,再观他体内灵气磅礴而出,半息后,只听其口中历喝:“垂炎拳。” 火光滔天,这方天地被这李望风手中垂炎拳给映照的炙热无比。不光这沈寒烟忙的心头一怔,就连李望云也是浅浅道:“风儿这是真起了杀人之心呐。” 沈寒烟急唤:“川秋雨,他要杀你。” 这话终是迟了一步,上前已是来不及,李望风已是沉势发难,川秋雨听闻“垂炎拳”三字时,却是纹丝不动,待这李望风挥拳而来之时,才是知晓,此拳霸道,拳上炙热红火缠绵,竟是将这虚空都给烧的扭曲,又是成百上千朝着川秋雨而来。 川秋雨此间确是头皮发麻,这五段灵气真元着实雄厚,挥来之时,几个躲闪间就是吃了大亏。 几个来回下,川秋雨粗布麻衣已是被砸的破烂不堪,体无完肤,那提在手中的长刀也是不敌着漫天拳势,也是寸寸碎裂。 眼看就要手无寸铁,这拳势愈发猛烈,情急之下,却是施展不出一式武技来,前世八段修为,遍身武技,此番神识思索开来竟是一无所获,莫不是被这楼仙给一一抹去了,心中不住大骂。 一个激灵,身法,我有身法在身,忙的使出,口中喝到:“三千身!” 待这三千身使出之际,川秋雨就似变了人般,游龙在还,灵鹤在天,李望风是最为知晓,只这凭空数拳而下,却是拳不沾身。 【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放他一命 局势终是缓了下,李望云此间却是暗自心道:“这是何身法,这般精妙。”沈寒烟却是顾不及看这身法巧妙,只见这川秋雨不再挨打,已是心足。 “好小子,有些路数。”楼仙这时道出一句来。 川秋雨闻言直未搭理他,心中暗想:“四段修为施展这三千身属实蹩脚,怎这慢!” 倒地的沈家炊事伙夫是心惊连连,不曾想这海量的川秋雨还真有些本事,也算他没白受蒸馒头之苦了。 好景不长,川秋雨来回躲闪间,脚下却是越发的缓慢起,心中不妙,暗叫一声:“糟了。”此术法,极耗真元,着才没几个照面已有力竭之感。 果不其然,那李望风在一阵懊恼下也是发觉了这弊端,口中大笑:“你再跑啊,我见你是跑得快还是我的拳多。”说罢又是呼呼直来。 川秋雨再躲了几息后,彻底是慢了下来,终是被这李望风踏空巧巧再次逮住,李望风得势,便不依不饶,那垂炎拳,其上炙热火焰硬生的朝着川秋雨砸来,瞬间川秋雨便是被砸倒在地,体无完肤,口中血流不止。 川秋雨只觉体内噼里啪啦作响,浑体骨骼已是被这李望风给砸的粉碎,沈寒烟心惊,一旁的二奶奶见此也是悄咪咪的捂住了眼,看不下去。 只觉被砸入地下数尺,李望风才是迟迟缓了下,方才戏耍之恨才是挥散了去,口中喘着粗气,这番连着挥这垂炎拳,也着实消耗了他不少真元。 李望云大笑,竟是朝着李望风点头示意,沈寒烟见此猛地一击,将这李望云击退后,急的朝着川秋雨这而来,待这尘埃落定,入眼是这血肉模糊的川秋雨躺在这土坑之中沙土遮面,一动不动。 “这是打死了人呐。”二奶奶也是凑上来浅浅看了一眼,沈寒烟沉着眸子朝着二奶奶冷眼看去,眸中又是泛起晶莹,二奶奶不敢再看,悻悻地跑到一边去了。 “你怎这般傻,为我沈家可值得?”沈寒烟轻声道出这么一句,鼻尖已是酸紧。 不料,那沙土之中的川秋雨数息后竟是指间拨动一下,李望云先是看到,惊言:“这......” 见此,沈寒烟也是心头一紧,竟手脚慌张的拿起那沙土之中川秋雨的大手放在手心。 川秋雨此间已是神识稍有模糊,只觉透体骨裂,站立不起,似是摊在这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忽的,手心传来丝丝温热,柔软。 “好小子,这就搞上了,手都牵上了。”楼仙急的笑道。 川秋雨闻言楼仙又是气不打一处来,遂是自嘲道:“楼仙呐,楼仙,我怎这般孱弱,要是我死在外头,你又怎活?” 川秋雨此间就似个长舌妇一般,反正是起身不得,念叨不停:“你说救我天池南山,说甚破而后立,再做个甩手掌柜,不管不顾,我这身前武技被你一一抹去,只留这三千身,又不传我武技,还教唆我挑衅五段中游,遭人毒打,我死了你就不怕心血全无。” 浅笑,大笑,狂笑,镜海之处楼仙已是如疯癫般笑起,川秋雨见此权当是嬉笑,不再理会。 “老夫心血耗费,你死?笑话。有老夫在一日,你便免了想死的心。”楼仙此言是极其霸道。 若不说这也罢,只在川秋雨听来,又是一阵闷气,道:“就这般看我遭人毒打。” 楼仙沉息,遂道:“老夫不可助你此言不假,老夫若有本事还需借你镜海为居?” “四段下游,那小辈五段中游,自古以来,隔段如隔天,此言不假,可你真觉不敌此人?那等凡躯你真不敌,你身含山川大河,丹田星辰大海,若你再说不敌,老夫就是一头撞死在你镜海之中。”楼仙这般说道。 川秋雨更是迷糊,不明楼仙所言何意,道:“可,确是不敌。” 楼仙闻言又是一声笑道:“你自然不敌,若是敌的过还谈甚破而后立,老夫只恨这小子未曾将你打的再狠些。” 川秋雨:“啥?” “死而后生,破而后立,简而言之,这般说罢,也不瞒着你了,只需你仍有一口气在,便可更进一层,实则也是炼体之术,于你好处无穷。”楼仙踱步扶须道。 “炼体之术,这般遭人毒打。”川秋雨诧异。 “小子,你可真有性命之忧?”楼仙话锋一转这般问道。 川秋雨思索片刻,道:“虽是体无完肤,筋骨俱裂,不过转过头想来,自始至终,确无性命之忧。” “你且再观体内!”楼仙命道。 川秋雨不查探还不知晓,沉神下才是大惊失色,惊为天人,那根根断裂之筋骨竟是再熔炼起,断骨重生,气血重凝,久违的金芒点点其上,更是坚不可摧。 “这...”川秋雨哑然。 “哼,老夫说过,免了寻死这条心。”楼仙这话说出,斩钉截铁,气势磅礴。 院中,李望风瞧见这川秋雨竟未死透,一气之下,又是挥着垂炎拳前来,沈寒烟刚欲阻,李望云又是袭来,情急之下犯了难。 瞧这沙土之中奄奄一息的川秋雨,沈寒烟终的妥协,欠身长叹,朝着李望风言道:“放他一命。” 李望风闻言倒是一乐,叫骂道:“这有你选的余地?” 往日冰雕般的美人沈寒烟,此间已是声泪俱下。 沙土之中,几个呼吸间方才惨重伤势已是好的七七八八,川秋雨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愚钝,这便是破而后立,闲话少说,你那相好的快要改口了。”楼仙说罢便是一声历喝,将这沉神的川秋雨给惊醒。 几番啜泣,沈寒烟幽幽心道:“终是斗不过,天命。” 横剑放身前,心中满是悔恨,浅浅一言:“我从你,放他一命,你若杀他,荼害我沈家上下,我定不死不休。” 李望风闻言,笑了。戏道:“从了我?早该如此。”说罢就是大笑收了拳,一旁的李望云冷眼观这,也不在意。 忽的,沈寒烟眸中一怔,眉梢抖动,小口微张,只这手中川秋雨大手竟是将她手给握紧,难以置信,这...... 沙土攒动,其有声:“你不必从他,也无需身死。” 【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不过如此 “好!好!好!说的好!正是花里胡哨,一套又一套,不过老夫喜欢,这小辈已是无用,你且杀了他罢。” 川秋雨闻言又是满头黑线,嘴角抽动,回道:“他打不死我是真,可我真元匮乏,又怎能杀了了他。” “你说甚?真元匮乏,方才你所使的那是真元?狗屁,你再观你丹田,可见那缓缓涌动的金色溪流,那才是你的本命真元,丝缕可抵万千,你当你馒头白吃的?其它的都是毛毛雨,你且尝试勾动这金色真元一试。” 川秋雨沉心丹田一间,却是有一缓缓涌动金色溪流,他早知晓由此物,不曾想这竟也是他真元。 几个思索间,川秋雨只回了楼仙一句:“此言当真,没再坑我?” 楼仙一个趔趄,险些跌倒,才是出言:“当真!” 沈寒烟回眸看去,只山河无恙,岁月不改,那星光点点的眸中竟是难以置信的晶莹流转。 只见这粗布麻衣的川秋雨左手淡淡拍去身上尘土,自那方坑中又是站了起,更为惊人是那方才还是体无完肤的伤势此间竟是好了个七七八八。 起身后只朝着沈寒烟浅浅一笑,示意并无大碍,沈寒烟见此却是愣在一侧,就连握住的手都是忘了松开,川秋雨也是不急,傻子才急。 终是一声错愕下,沈寒烟忙的松开手中温热,再看的细些,面颊竟有不易察觉的一丝桃红,见这川秋雨无恙,也是心安了,歉然开口道:“你速走罢,他们不再追究于你。此生,有缘再见。”说罢就是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川秋雨浅浅笑道,并未对着沈寒烟回话,只朝着那方呆愣的李望风笑道,又是两字:“就这?” 沈寒烟闻言眉头一锁,忙的回头,满眼不解。 川秋雨笑道:“不过如此,杀不了我。”遂正色续道:“李家小儿,再打过!” 沈寒烟本欲上前阻他,谁料川秋雨只眨眼功夫竟是朝那李望风而去,疾速而去的川秋雨沉心丹田,勾动那丝丝缕缕的金色真元,真是惊天动地,那真元竟是盘旋而起似那游龙一般迎了上来,似是等候许久终是用到它般,极其欢悦,待这真元入体去,只觉惠风和畅又是惊涛骇浪,川秋雨怡然自得间只对那李望风吐出一句:“小儿,该我了。” 出手便是惊天动地,川秋雨举手抬足间是力道十足,撼山填海之势,整个院落都是一动三摇,几个照面来李望风竟是败了下风。 李望风难以置信这方才还是孱弱的穷酸少年此间怎这般生猛,不愿信服,又是使出垂炎拳来,施展开来,足有万道拳影朝着川秋雨四面八方而来。 “小道尔!”川秋雨浅笑。 这看似丝丝缕缕的真元却是极其磅礴,三千身施展开来是得心应手,万道拳影不足挂齿,在给他十万也是不足为惧,一一给他挡下。 李望风费千辛万苦却是连这川秋雨衣角都是触不得,失心疯般狂吼起。“就是此刻!”川秋雨终是等了此刻,瞧这李望风杂乱无章间,突的发难,于万千拳影中,火光滔天中,巧取了片身单手化掌竟是直朝着李望风胸口拍去。 “小心。”李望云见的真切,忙欲出手解救,方才还不解的沈寒烟见这川秋雨这般生猛是眸间闪烁,哪肯这李望云前来搅乱,口中历喝:“月来!”眉心之上银月显化,气势攀升,举剑就是将这李望云给阻下,口中有言:“再打过!” 近在咫尺,李望风已是避闪不及,只这一掌拍下,扑哧一声,李望风是口吐鲜血朝着后方疾退而去,川秋雨方才受辱又岂肯作罢,连身上前,脚下踏空一连数掌拍出,只这后来李望风已是免了叫唤,那锦衣华裘此番已是个血衣,终是轰隆一声倒地,似个死狗一般。 仍谁也是想不到这四段下游的少年竟将这五段中游的李家二公子给击倒在地,极其狼狈。 李望风口中咳血,面色惨淡,许久后竟是谄媚笑起。“还未死透。”川秋雨说罢也并未再出手,只站在李望风身前,笑道:“给你十息,选个死法。” “此子怕是有不凡后手!”此间楼仙倒是出言。 谁料川秋雨则是笑回道:“我知晓,李望风这般狼狈,那李望云却是面色不改,再这李望风诡异神色,我就是知晓,我这不是还给了他十息。” “给他十息作甚?是让他使出后手,你小子有些意思呐。当心赔了夫人又折兵喽。”楼仙笑道。 川秋雨轻笑一声:“看好了。” 果不其然,那李望风有了动作,只透体根骨尽断,没了支撑,便是匍匐在地,朝着川秋雨移来,口中惨道:“道友,饶我一命,再也不敢了,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他日定不来犯。饶我一命...”模样那叫一个惨烈,一旁的二奶奶都是信以为真了。 川秋雨却是伫立原地,纹丝不动,一字未说,仅有半步之遥时,忽的,李望风面色诡异,竟是一笑,丑态毕出,口中大喝:“出!” 方才李望风均是徒手化拳,本也是有一剑,却被沈寒烟给击碎,谁料这李望风竟是还有一剑,只其口中竟是吐化出一剑来,疾速掠来,上有垂炎,破空而无声,可想之快,更是半步之遥,可想之危。 “杂种,受死,待你死后,我定屠你满门,再彻夜玩弄你这姘头。”李望风一副奸计得逞模样,极其嚣张。 沈寒烟方才一直被这李望云牵扯,此间瞧了过来,胆战心惊,冷气连连,再唤已是来不及,那暗剑已是朝着川秋雨丹田而去,此击若中,必死无疑,一命呜呼。 沈寒烟一瞬心衰,手中剑险些滑落,见这川秋雨却仍是纹丝不动,怕是还未反应过来,终是众目睽睽之下,一剑刺入川秋雨丹田之中。 众人唏嘘,李望云有言:“不过如此。” 可不过半息,李望云却似那惊弓之鸟般险些跳起,口中直呼:“这...怎么可能?” 沈寒烟也是一愣,明眸之中一片晶莹,直映出一番惊世骇俗异景,那剑确是刺入,却又是未能刺入,只一剑之下,那川秋雨面色不改,遂竟是如个幻影一般点点消散天地间,最终化为虚无,再有一瞬,只见那李望风身后不知何时现出一人来,一手化剑,开天辟地之势,直入李望风腹背之中,穿体而出,丹田破裂,一声哀嚎,极其惨烈,应声倒地,面色呆滞,至死也是不知何人为之。 一切不过电光火石间,待得川秋雨行云流水般做些,才是暗道一声:“临意影阵,散。” 镜海之内,一阵唏嘘,楼仙止步扶须,眸中精光四射,连连称道:“好手段!” 这方,李望云见此久久不能回神,终是痛心疾首,大呼一声:“望风!”疾步朝着李望风而去,袖中取出一枚丹来,忙的喂下,护住性命,再观这李望风体内,已是一片稀碎,丹田再不可凝。 “好狠毒的手段。” “好狠毒的手段!”李望云低首沉喝,取了束发簪,披头散发,遂是手中利剑化雨,气势竟再次攀升,足有七段上游,离八段仅有一步之遥。 沈寒烟顾不及思索方才怎生回事,就见这李望云已是披头散发,与方才儒雅之形,大相庭径。 “七段上游!你隐匿了修为。”沈寒烟道。 “沈家,一个不留。”李望风抬首提剑只出此言。 说罢就是庭院之中纷飞剑雨,沈寒烟有心阻他,却是心有余力不及,若是全盛之时,还尚可一战,这番,已是不敌。 李望云一击挥出便是将沈寒烟给击退在旁,遂是踏空信步朝着川秋雨而去,川秋雨瞳孔放大,满心知晓,此人绝不可敌,不似李望风,忙的镜海之中暗暗又是画其临意影阵,谁料楼仙便是一口回绝,续道:“此阵不可再施,你且安心,让他杀来。” 川秋雨诧异万分,回道:“让他杀来?” 【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叶轻眉 “庭院方空层层雨,一雨一剑沥沥絮。” 危急存亡间,川秋雨虽是百感诧异却终是信服了楼仙所言,止住了临意影阵,悄然询道:“我当如何?” “不动便可。”楼仙这般说道,川秋雨闻言只瞧见漫天剑雨已是淅沥沥而至,那举剑癫狂的李望云是不由分说的劈砍而来,直取性命,暗里咬紧牙关,心头一横,幽幽道:“楼仙,你若坑我,我就死给你看!” 间不容发,指剑斜倾,人还未至,那李望云八尺长剑已是朝着川秋雨面门而来,看似稳如老狗子,实则那眸中之剑席卷而来际已是万分恐慌。 沈寒烟万念俱恢,最难将息,一声长唤,已是赶不及。 火烧眉毛间,眉目紧锁的川秋雨已是不再淡定,只待这楼仙说言的出手相救之人,而那眉心镜海之处的楼仙却是闲庭信步,毫不在意,口道:“再等等。” “老头,再等,我就是死去了。”迫在眉睫的川秋雨急的回了句。属实也不怪这川秋雨心性不了得,本可施临意影阵避过此击,却是听了楼仙的话,木立待这万千剑雨袭来。 “你叫我甚?”楼仙大惊问。 “楼仙人呐。”川秋雨一时情急呼这楼仙老头,忙的改口。 一剑滑空,翩若惊鸿。 李望云睚眦提剑破空而来,齐齐的朝着川秋雨而来,剑还未至,剑气已是席起千层雨,只快至眉梢间,近在咫尺,一旁的沈寒烟已是心神无光,黯然神伤。 啪的一声,剑梢嗡鸣不止,众人还是未能回过神时,局势又是天翻地覆。 只这一息,树静风止,这方天地一片死寂,针落可闻,那残云是纷聚过当空白日,阴暗起。 沈寒烟方才撇过的眸子也是一阵错愕,只这院落之中,漫天剑雨皆散,化作零星点落,呼啸而过一人,口中扑哧一口,血涌而出,正是李望云,方才手中八尺长剑也是一并飞了去,只不在李望云手中,人东剑西。 川秋雨是将这方才看的真切,那剑至眉心处时,十万火急间竟有一片花叶撕空打来,只这一叶就将这一凛冽剑式给击的溃不成军,川秋雨才是这悬着的心给安抚下。 扑通一声,李望云重重摔落在地,沙尘迷人眼,他是挣扎了几番,终是没能再起身,单手撑黄土,看向那仍木立原地的川秋雨安然无恙后,仰天长啸,不甘,愤怒尽显,口中咆哮:“何人!究竟是何人!”呼罢又是一口大血迸出。 “你这小辈,猖狂之际,强取豪夺,无法无天,让烟儿嫁人可曾问过我分毫!”此言一出,沈寒烟却是一怔,再有片刻,才是破涕为笑,忙的起身挂着银珠儿顾不及擦去,就是一声轻唤:“师傅!” 川秋雨仍是木在原地,听闻这一声师傅,才是瞧见不知何时那丛秋海棠之上已有一人,孑然独立,头戴白桂花,花容月貌,也是仙风道气。 瞧这沈寒烟踏着小步儿,小手捻起裙摆,破颜强笑的朝着那丛秋海棠而去,那女人也是忙得点地,迎过沈寒烟,一举将其拥再怀中。 “烟儿,受了委屈了,师傅来迟了。”女人这般说道。 若是不说也罢了,只这一句,终是让这孤傲性子的沈寒烟再也是绷不住了,只将头深埋在女人衣袖中,许久才是脆生生的应了声:“烟儿无碍。” “还有外人,你这般哭哭啼啼,你可是我叶轻眉之徒,青城门冰雕美人,怎这般娇羞。”名为叶轻眉的女人这般笑着打趣道。 再有半晌,沈寒烟才是息事宁人,又是一番新模样,眸子红润,眉梢点点晶莹。 “师傅就知取笑我。”小声呢喃了句,又是朝着川秋雨这方行来,也是轻声问道:“没伤着你吧。” 川秋雨只觉这沈寒烟颇是美丽,貌若天仙,看入了迷,一时忘了回话,还是楼仙一声喝道:“不要脸的,人家问你话。” “没事,无碍,没伤着。”川秋雨忙的回道,此间也是异常腼腆的尴尬的低下头来,脚尖提着碎石,身子微摇。 “混小子,不要脸也没个胆,若是老夫,老夫就...”楼仙见这川秋雨烂怂模样,气道。 那方尘土中的李望云此间口中连吞数颗丹,才是稍稍缓些,撑着身子立起身来,行到李望风身侧,半蹲下,朝着这方口中一字一字念叨:“欺人太甚!” 才是记起这场惨剧的始作俑者,正是这李望云。“再打过?”叶轻眉淡声道。 少顷,李望云沉眸,牙关紧咬,散发披落之下却是血水啪嗒啪嗒,丝丝点点,方才这女人一击委实可怖,竟是一举破了他的剑雨式,更是将他给打的落花流水,心中自然知晓此人神通广大,今日不敌,想必也是命丧于此,遂是仰头朝天狂笑,手捧一撮黄土随风扬,道:“武修一途,快意恩仇,意杀我,更待何时!” 料他李望云怎生也是想不到叶轻眉回了这么一句:“杀你作甚?此仇当是烟儿来亲手了。” “报上名来。”李望云是潜声低首问道。 “沈寒烟之师,叶轻眉是也,再若寻我,青城山门。”叶轻眉倒是悄然踏来,挥这云袖,竟是随手丢下两粒丹来,续道:“助他服下,便无性命之忧,久矣,归去罢。” 两粒丹凭空而立在李望云身前,李望云却不啰嗦,伸手却是将这丹给一掌击个粉碎,分分毫毫挥洒下,叶轻眉见此也是眉头一皱,隐有不喜,沈寒烟见此就是欲上前,却是被这叶轻眉给拦下。 “休要可怜我。”李望云吐出一言,便是自断血脉,臂弯处血流涓涓而下,众人不解这李望云意何? 下一息才是知晓,这李望云竟是心血散出,直向李望风口中而去,为这李望风续住命来,丹田尽碎,此生不踏修武,已是凡庸,这透体伤势,凡人又怎可扛住,若无这心血续命,赶不到这李家李望风便定是气数已尽。 叶轻眉见此,心道:“此子,雾隐门中人,心性顽劣,戾气极重呐。” “你不杀我!再不杀我,今日之仇,李望云已是记下,莫让我再在这纷乱地灵中碰见此人,必杀之,你等之仇,也一并亲手报上。”李望云朝着川秋雨留下此句,便是缓缓将携着奄奄一息的李望风踏空带恨去了,他这一去,那匍匐在地的李家随从也是墙倒猢狲撒,纷纷四下逃去了,方才就是当逃,只这腿软,女神仙在此没个敢动的。 “口出狂言,意杀老夫看重之人,痴人说梦!真够老夫笑上一天了。”楼仙这番是说过,竟真是憨憨大笑起,合不拢嘴。川秋雨闻言,心底倒是有了丝毫暖意,自打父母不知所踪后,已是许久未有人这般护着他了,不过此念不过一瞬便是消了,想起方才这老头行事,又是气冒冒的,只没敢再说出口。 “慢些,你的剑。”叶轻眉此言一出,便是提手一握,将那柄八尺长剑给吸在空中再是轻挥而出,朝着李望云去了。 “烟儿,将丹药散下。”叶轻眉挥出一剑便是回首不看,只瞧见这满地沈家之人,又见沈寒烟眸中悔恨,袖中取出丹来,唤来沈寒烟吩咐道。 “欺人太甚!你欺人太甚!”只那身后又是传来一声历喝,竟是李望云,川秋雨与沈寒烟是齐齐转头看了去,只见那一剑不偏不倚正将这李望云携着的李望风左臂给齐齐砍下,血肉模糊间李望风的气息更是微弱。 “方才两粒丹,便是这般由来,一粒续命,一粒救命,你却是毁了,加快些脚程罢,晚了可是医不活了。”谁料叶轻眉却是这般说道,头也未回。 川秋雨惊愕愣在原地,满心暗叹:“还有这等手段!” 此间楼仙又是出言,却是笑道:“小子,你这媳妇不好讨呐。” “老头,胡说甚,谁要讨媳妇。”川秋雨闻言没好气的回了句。 楼仙闻言一息就是跺地而起,将这川秋雨镜海之处都是一震,眉头三抖,气呼呼道:“你再叫我老头试试!” “就许你胡言乱语,不许我呼你老头?再说,你这一大把年纪,呼你小伙子不成?”川秋雨本就是憋了一肚子火,先是教唆惹怒李望风,再是没来由的叫人痛打一番,又是拿命在搏叶轻眉可否出手相救。 “老夫何时胡言乱语,你既这般,老夫再不管你,自生自灭去罢,老夫身消也拖个少年垫背,足了,此生无憾!”楼仙闻言似个孩童般的斤斤计较,忙的回道,竟是耍赖起。 川秋雨闻言是忙的思索,几番思索才发觉这老头所言在理,忙的扑哧一笑,回道:“本存万古楼三千,一朝风云万里吞。时不待我势低运,十八年后重来过。” “说人话!”楼仙是心烦意乱。 “楼仙人,手段通天,我这不是大难不死,与你说笑在,你竟还当真了。”川秋雨闻言‘谄媚’笑道。 【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摆谱楼仙人 川秋雨与这楼仙二人打趣斗嘴间,这般上门寻衅终是息事宁人,满地黄花堆积,只那拨的云开才是见得墙角秋海棠随着西风微微摇曳。 沈府院内,满地是一片狼藉,横七竖八躺着沈家之人,均被那癫狂李望风所伤。方才李家人还在此时,众人是一声不吭,同仇敌忾,这方李家人散去了,纷纷是哀嚎了起。 “你这丫头,捅了天大的娄子,瞧这李家之人定是记恨在心,再来时,看你怎担待得起。姑娘大了就当嫁人,再生个胖小子,相夫教子...你看看你。”这一旁二奶奶瞧见这李望云口出厥词一气之下去了,是不快的道。 “寻常姑娘确实如此,相夫教子,烟儿在你眼中可是寻常女子?”不待沈寒烟朝这二奶奶开口,叶轻眉倒是这般说道。 二奶奶瞧见这叶轻眉方才是神通广大,都将那不可一世的李望云给打走了,还将李望风砍下一臂来,这方帮着沈寒烟说话,自然是不敢顶撞,但也是气不过,侧头冷哼了声,口中小声呢喃:“还烟儿,真腻歪,一个货色!”说罢就是扭着圆润的身子一步三摇的气冲冲地走了。 “师傅,咱不与这人受气。”沈寒烟倒是轻轻道了句。 “我才是不与庸人受气,见她催着你嫁人,还是嫁这等三流货色,我听着心中就是不顺畅,我叶轻眉的徒儿,怎的也须相中个地灵前三甲,龙游九天佼佼之人。若是这般草草寻个人,为师可是不乐意。”这说着沈寒烟却是扭着个粉脸,低首轻道:“又在取笑于我。” 此话一出,一旁的川秋雨倒是听得仔细,楼仙如是道:“小伙子,加把劲呐。” 沈寒烟便是这般,寻日里在这青城门中,是个出了名的冷冰冰的一号人物,虽是沉鱼落雁却是从不与人来往,若是说谁能与沈寒烟说上一句,那定可在青城门内吹嘘个三年。只这般冷傲女子在这叶轻眉面前却似个小雀般唯唯诺诺,有寻常女子娇羞。 说来也是,打小沈寒烟其母离世,入这青城门来便是被这从不收徒的叶轻眉给领去,日夜相伴,传其神通本领,说是良师,更是半个生母,叫沈寒烟在其面前怎孤傲的下来。 川秋雨倒似个事外人般,沈寒烟见此,忙的手捧丹药朝他而来。“助我分散下去。”沈寒烟这般说着就是将丹药尽数的托在了川秋雨手中,川秋雨眉头一凝,待触到沈寒烟指间时,入手那是一个柔软,竟又是愣在原地,不出意料,楼仙又是嫌弃:“就这点出息。” “怎了?”沈寒烟见这川秋雨一动不动,诧异。 “没、没怎,站久了,腿麻了。这就去。”川秋雨忙的解释道,说完就是急的朝着众人去了。 沈寒烟年纪尚小,不懂这男儿郎的狡诈,只暗暗寻思:“这般修为脚怎会麻,奇怪。”也是没多想,又是朝着叶轻眉讨要了些丹药,也是与这川秋雨如出一辙朝着众人去了。 叶轻眉瞧着,却是思绪纷飞,眼前这呆愣的名为川秋雨的少年方才究竟是什么来头,又是如何将那李望风那暗剑给破去,又是如何凭空现出李望风身后,还有那前几日夜间院中修习又那般诡异。 未待这叶轻眉思索个明白,却是听得沈寒烟一声惊呼:“二叔!二叔!师傅,快来救二叔。” 叶轻眉闻言才是从思绪中拉回,忙的踏空一步掠去,才是见清沈寒烟此间正是半跪在一老人身前,老人正是二叔,被那李望风断了一臂,身旁一滩血迹,混着沙土已是干涸,二叔蜷缩在一侧,胸口紧紧抱住那一截断臂,沈寒烟搀扶已是不动,身子已是僵了。 几个推搡间,二叔终是缓缓的半睁了眼,闭了又睁,睁了又闭,无奈且无力,眸中黯淡无光,看这眼前女子,几番是没认出,定目瞧了许久竟是一瞬舒展了溢血的嘴角,他笑了,慈眉善目,那仅有的一只苍老的手朝着沈寒烟招了招,沈寒烟忙的凑了过去,他呢喃有气无力道:“烟儿,烟儿,你去了那些年,终是回来了,你可知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哩。你一定要寻个如意的...”声越来越小,此言还未说完,就是断了,就这般断了。 “二叔,二叔!二叔......”名为烟儿的女子跪匐在地,一声声的唤着。 “师傅,烦请师傅救我二叔!”沈寒烟忙的回首朝着叶轻眉请道,方才才是止住的银珠儿又是淅沥沥的挂了下来,瞧的叶轻眉心疼。 “无妨,无妨,烟儿起身,并无大碍,为师可救。”说罢,只瞧见叶轻眉单手之上指法掐诀,不过半息,盛茫一闪,朝这二叔心腹轻挥去,又是讨了一粒丹来,唤这沈寒烟喂这二叔服下,一切不过眨眼之间便是一气呵成,待这丹入体一来,又过了约莫五息,方才已是缓缓僵去的二叔突的一个啰嗦,咳了一声。 沈寒烟见此,就似个小姑娘般又是忙的破涕为笑,忙的搀扶起二叔,一便又是一遍的轻声唤着。 “还元丹,小道尔!”川秋雨一旁见得出奇,世间还竟真有这般起死回生之术。 “笑话,这便是起死回生?不过雕虫小技罢了。”楼仙侃侃道。川秋雨知晓这楼三千本事通天,这等术法自然是看不上眼,也没再抬杠,与这老头抬杠得不到半点好。 “烟儿,命已是救下,且扶他入屋歇息罢,一日便可醒来,只他仍是凡体,这断臂重生怕是再不能。” 沈寒烟闻言,忙的应了一声,只瞧见这半截断臂仍是心头一紧,二叔这般尽心袒护自身,最后却是落了个断臂的下场,她心中终是过意不去,好在师傅将命救下。 “小子,别傻愣着,快!你的机会来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向吵闹的楼仙又是叨叨起。 川秋雨闻言也是诧异,回道:“甚机会?” “自然是你一展身手讨好这来日婆娘的机会。”楼仙搓手佝着腰兴兴道。 “老头,你又在胡说八道。何来婆娘一说,正是满嘴胡言。”川秋雨近来是越来越发觉这楼仙不正经,没个正形。 “小子哎,你讨打!”楼仙这般说着,却是动不得手,续道:“我不与你逞口舌之快,老夫且问你,平心而论,此女子如何!” 思索了足有三息,川秋雨一时也是答不上来,楼仙之好作罢,又道:“这点出息,就问你美不美吧!” 川秋雨这般却是没有半点迟疑:“美。” “那便是了,情人眼里出美女。我观这女子奇丑无比,你小子定是将她想成梦中情人了。多说无益,你听我言,这女人方才说不可断臂重生,委实小道尔,既不可重生,便给他接上!” 川秋雨闻言前半句只满口无语,可听这后半句,只心想:“莫非,凡体断臂还可接上?” “楼仙人,此言当真!”着实瞧见沈寒烟对着二叔极深挂念,也是见不得这般女子憔悴。 “再叫一遍楼仙人给我听听。”楼仙竟是摆起了谱子。 “楼仙人!楼仙人!楼仙人!”川秋雨是一连道了三遍。 楼仙听得是欢喜,出言道:“且听我说来。” 【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前不见古人 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命是人家师傅救的,稍后再显摆,先告知我当如何替他接上这断臂。”川秋雨忙道。 楼仙出言:“来不及解释了,再耽误些许,老夫也是接不上了!且边救边说。” 川秋雨闻言忙的朝着搀着二叔欲归屋去的沈寒烟唤道:“沈寒烟。”沈寒烟听到有人唤他,也是欠欠回眸看这川秋雨,而最为惊骇的则是一旁的叶轻眉,她可是知晓这徒儿心性,寻日里青城门上下也是寻不出个敢直呼名讳的人来,这人唤她怎是这般模样。 “略懂些医道,可否让我一试。”川秋雨说罢便是伸手指着那二叔空荡荡的袖口。 “你懂医术?”沈寒烟诧异道。 叶轻眉闻言,却是道:“少年,若此地是那青城门内,我且去寻得医者来,尚可有一线可能可接回,可这山高路远,归青城门已是来不得,方才我已是将此人心脉皆闭,你若再医,动了气脉,可再不好救了。你可要想好。” 叶轻眉此言说的委实不假,凡人之躯怎生经得住三番两次的折腾,何况是个七旬老人,动则就是伤筋动骨。再者来说,叶轻眉也将这川秋雨之话当真,略懂医术,她都是救不会,这冠玉少年又怎生救的回,不是说笑么。 “猖狂!”川秋雨一时犯了难,楼仙倒是气呼呼,续道:“小子,按我说的说出给这娘们听一听。” “人恒千古,或有能人游天,或有面朝黄土。游天不过善窃天地造化,又有何傲骨?有面朝黄土者,委实一介庸夫,生老病死,常有之。可造化伊始,万物皆是相生相克,有毒便有解。断骨之臂,医者须独善灵物,加以五行相佐,施衔接之术,合天时,夺地利,取人和,一并去之,区区断臂又有何不可接。”楼仙于镜海踱步,一步一言。 川秋雨则是如法炮制的将这给道了出,直到说完,才是心知不妙,敢情这楼老头又在祸害他,这前半段分明说的就是这叶轻眉自诩功高,不信这自身可接断臂,这后半段才是说了正点上。 川秋雨说罢就是低垂着头,懊恼极了,心中已是将这楼老头给问候了八千遍。果不其然,叶轻眉眉梢稍有点动,隐有深意,她却是不曾想这呆愣少年可说出这番话来。 “你且医罢。”叶轻眉终是没发作,缓言道了这么一句。沈寒烟却是稍有呆滞,也是不曾想竟真的让着少年医,虽是这般想着,可却仍是唤着川秋雨前来了,仅几日间这清秀的川秋雨着实让他看不透,抱着期付。 “且让他们看看!”楼仙放言。这可是苦了川秋雨,忙道:“我何时懂了医道,豪言已是放出,您可悠着点。” “来!”楼仙一声唤下,川秋雨会意,沉神镜海之处。“你乃得天独厚画阵师!画天、画地、画万物,区区断臂算得了何。且看好!” 镜海之内竟幻化出一人来,竟正是二叔,瞧这楼仙,口中念念有声:“衔阵!”指间辉茫大盛,点点朝着那断臂之处给掠取,不过半息,那断臂之处已是被柔和阵法包裹其上,再是一声历喝:“衔阵!”那断臂也是包裹其中,再有一声:“合!”川秋雨目瞪口呆,满心暗道:“竟有这等术法。”瞧见这断臂竟正缓和的衔接愈合,其中丝丝缕缕,汇在阵法之中,一一寻得了来时路般合了起。再有半息,这断臂已是接上,天衣无缝,两个缝都是寻不出,看的这川秋雨是面带惊疑却连连称赞。 “去罢!给他们涨涨见识。”楼仙一声唤下,川秋雨忙的出了镜海,也是如出一辙,对着二叔施展起,只并未向这楼仙一般口中历喝,仅是心中暗道:“衔阵!”只见闪起缕缕辉茫,叶轻眉见此眉头一紧,朝前一步,不禁暗道:“这是何等术法,闻所未闻。” 沈寒烟也是睁大了桃花般眸子,朝着方看来。 不过五息,一气呵成,天衣无缝。 待这川秋雨收了神通,止了阵法后,眼前这叶轻眉已是眉头紧锁,沈寒烟则是喜出望外,竟是真将这二叔断臂给接了回,且是天衣无缝,看不出一丝破绽。 “小生愚昧,手生,怕误了气脉,还请叶轻眉前辈,查探一番,别遭了岔子。”川秋雨收手间却是朝着叶轻眉躬身毕恭毕敬道了一句。 “这点出息。”楼仙没好气道。川秋雨最是听不得楼仙说他没出息,忙回道:“老头,别以为我不知,方才你又是教唆我险些惹怒了这位。” “你这哪是朝着这位去的,你那点破心思老夫都不想点破你。烂怂出息。”川秋雨本欲再回,只这叶轻眉的举止却是让川秋雨一惊,只见叶轻眉是欠身捧揖,浅道:“小友,医术通天,我闻所未闻,是我愚昧了。无需查探,完好如此。”叶轻眉这般说,着实让川秋雨愣住,她又是续道:“可否告知少侠师承何处,这眼下又是如何做到的。” 川秋雨犯难,楼仙此间却是忙道:“小子,老夫见不得光,你要是将老夫说出,老夫死给你看。” 川秋雨更是犯难,迟疑了许久也是不知怎说,只好如实道来:“前辈说笑,小辈我无师无门派,打小于家中爹爹手中学得了些修行之术与这皮毛医术,自从家父离世,小辈便是四海为家,前些日子才是来此平安集大小姐担待下才入了沈府,今日这赶巧了,给我胡乱医好了。” 叶轻眉闻言,嘴角微抽,心道:“这少年说话是滴水不漏,不过细细看来,又却是如此。” “好一番胡说八道!老夫就喜你这满口胡言而面不改色的模样。”楼仙连连扶须笑的合不拢嘴。 “原来如此,难怪见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初来此地呐。”沈寒烟一旁轻道。 叶轻眉也是没多计较,更未将这前些日子所见所看给道处,虽也没什么可说道,但这少年实在出奇,定不寻常。 “妙手回春救疾苦,恰逢十七川秋雨。” 将这二叔给缓缓送回了屋内,院内众人也是得了丹,不过一刻,各个竟是生龙活虎起,方才的倒地哀嚎,流血断骨此间竟是纷纷好了个七七八八,均是朝这叶轻眉给作揖答谢。 “对了,师傅你怎会在此。”沈寒烟吩咐照料好沈府后才是想起,嘟囔着问起。 叶轻眉浅浅笑,拂袖来这沈寒烟身前,伸手抚她发梢,道:“十多年未出山门,这乍归,虽说六段上游修为,凭着九月来剑可至七段,而这山外能人异士何其之多,你看这名为川秋雨的少年便是精绝艳艳之辈,凭着为师也是怕你出了乱子,这才是一连七日跟着你。” 叶轻眉这般说后,沈寒烟倒也是没觉诧异,寻日青城门对她便是里外独到呵护,这情急之下跟随我来此,也是情有可原,若非此事不是师傅出手,怕是着了李望云的道。 “对了,师傅,家父身患隐疾,还望师傅前来一看。”沈寒烟侧身领着叶轻眉朝家父屋中而去,不料这叶轻眉却是止住了步子,沈寒烟不明间,她是这般说道:“烟儿,为师随你来此已有七日,自然是知晓你父身患隐疾,我已是看过,此疾奇,其间曾传音回宗门,将这情形说出,我那门中称为丹圣药仙的青丑前辈也是未曾见过,这、只怕难矣。” 不料此言一出,听着的沈寒烟,暗暗松开了那牵着叶轻眉衣角的小手,眸子间已是泛红,叶轻眉见这沈寒烟这般憔悴,也是说不上什么,许久,沈寒烟才是道了句:“师傅,徒儿只望,多在家中待上一些日子,好为这爹爹......” 叶轻眉闻言,转身朝着窗外,许久是未出言,终是一声浅叹:“再有三月便是宗内争花榜之日,那贪尘之徒夏也天与除尘之徒谢于城也是非凡,再有六月便是四大宗会友时日,怕届时那李望云也是不会罢休。” 沈寒烟一时沉默,知晓师傅所言是何深意,文斗,武斗,更有机缘造化,四大宗弟子若想搏个名号这便是个上好的契机。 就在这时,悄无声息的叶轻眉瞧这窗外时,却是见着一人,左手托着一筐满头,右手提着一小坛酒,快活自在地起劲地啃着。 “此子术法了得,前不见古人。”叶轻眉沉思间,悄然问道:“烟儿,可让这人看过令父?” “谁?”沈寒烟说着便是缓着步儿朝着窗儿来瞧,恰好那人也正是一口吃尽坛中酒朝这窗儿看来。 沈寒烟巧的瞧见这吃相优雅的人,正是川秋雨,二人对视,沈寒烟恍然明了叶轻眉何意,却是只浅浅朝着川秋雨眨了一眼,川秋雨就愣在原地,找不着北。 【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寒烟有求 “川秋雨!”沈寒烟缓缓透着窗儿唤了这啃白面馒头的少年一声,真让人惹笑,川秋雨一个趔趄,险些手中坛酒都是摔在地,他不知沈寒烟叫他作甚,但不管作甚听她唤自己名字就是舒畅。 川秋雨应了声,耸耸肩,示意什么事。瞧这沈寒烟没多言语,就是转身迈着小步朝屋外走来,叶轻眉倒是没跟上。 “这白面馒头味甘甜否?”川秋雨是怎也想不到,这沈寒烟移步前来问这一句,忙的回道:“甜。” “那便好!”瞧这沈寒烟低首竟有些扭捏,小手攥着衣角,不住的绕来绕去,她却是未曾有求于人过。 川秋雨不明这是要作何,只楼仙是应了一声,极惫懒:“这是送上门的买卖,小子稍后有你求我之时。教你猖狂,再呼我老头。”川秋雨问也则是充耳不闻这老头所言。 “大小姐,可还有事?”川秋雨瞧见这般就是知晓定是有事。 沈寒烟抬首,那泛着湿润的眸子里是点点晶莹闪烁,朝着川秋雨看来:“不瞒你说,家父身患隐疾,寻遍了能人异士也是看不好,眼看每况日下,我心疼的紧,师傅说你术法独到,不知你可来断上一断...” 西风来,将这川秋雨刚束的发又给吹散,此言一出,川秋雨犯难。方才已是言明,自身仅懂皮毛,若不是楼仙相授,自身是天大本事也是接不会那断臂,这眼下,沈寒烟师徒二人倒是将这术法看在眼中,信以为真了。 可这颇为秀丽貌美的沈寒烟有求于这川秋雨,他当真回推脱?顶多就是讨这楼仙一声骂就是,可是不能驳了姑娘的面子。此才是真男儿郎,经得起风浪,开的起大船。 “好,我且去一看。”川秋雨半点推脱都无,一声便是应下,瞧这沈寒烟浅浅破颜一笑,他那是一个得意望形。 “当真!你且随我前来。”说罢沈寒烟便是急着步儿朝着沈海月的屋子行去,川秋雨紧随其后,庭院的长廊穿堂风真是恼人,将这行在前头的沈寒烟发梢给吹得凌乱,只朝川秋雨脸上刮。 任是久经沙场的楼仙也是不曾料到这小子竟这般干脆就是应下了姑娘的请求,忙道:“你小子,有法子救人?” “没!”川秋雨只回了一字。 “那你应允的这般干脆,不怕折了腰?”楼仙诧异。 “我入沈府便是得了她的救济,这有求于我,我当一试。”川秋雨这般解释。 “破烂玩意,人家就看你一眼,就六神无主,那日后你二人入洞房你不还得任她摆布。”楼仙说着说着就是哈哈笑起,样貌极其猥琐。 川秋雨仔细细想了这句,才是大骂:“死老头,你前世莫不是个长舌妇,这般碎。” “当真?”楼仙刚欲开张,却是生生忍住,回了这么一句。 川秋雨才是想起,方才已是应下沈寒烟,自身又是没个真本事,救不得人,适才又是将这怪老头给惹怒,实在不妙。 能如何呢?只好腆个脸,违心的将这老头给里里外外夸上一番了。 “楼仙人,您可真会说笑,哪有长舌妇能活千年,您还是这般富有童趣,爱热闹,想必还能活上个千万年都不在话下,干脆长生得了。且看朝花起又去,唯有天仙楼三千。”此话说完,他自身都是连连作呕,初识这楼三千,他言好清静,无事不可叨扰他,可这日子还不久,就这般原形毕露。 “差点意思,再来一段!”楼仙闻言是起身连连踱步,扶须道。 “再来一段又是何意?莫非楼仙人您当我是在胡言,那您可真是英明一世,糊涂一时了,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呐,您这是当局者迷,我旁观者清,才是将您这风采给看的真切。怪我心直口快,还望楼仙人莫要怪罪哩。”川秋雨是怎生也是想不到,前世天池的他是那般孤傲清高,怎生结识了这老头却变了这般‘谄媚’模样,也只可想想罢了,毕竟前路漫漫还须伴这老头同行,老头厉害呐,搞不过他。 “此言差矣,老夫看你也是性情中人,老夫喜的紧,以后这等肺腑之言还须常言呐,走,老夫来将你岳父救上一救!”楼仙终是喜笑颜开。 川秋雨闻言,只幽幽心道:“岳父?” “随我进来,脚步轻些。”兜兜转转才是来这门前,推门而入,沈寒烟依旧在前吩咐了声。 沈寒烟散去了方才的聚灵阵,川秋雨见此满心诧异,不曾想这沈寒烟也是懂这阵法,忙的朝楼仙问道:“她也知晓阵法之秘?” 楼仙却是罕见的心不在焉,许久才是出言:“竟然...” 川秋雨一愣,莫非这沈寒烟也如自身一般是个画阵师?毕竟,能让这千年怪物吃惊的定不是泛泛之辈。 “甚画阵师,这姑娘却是懂得些阵法,不过马马虎虎,这是聚灵阵,小道尔。为师三岁半就会布施。” 川秋雨暗暗心道:“吹牛倒是清新脱俗,还三岁半,真不晓得丑。” “楼仙,那你方才?”川秋雨不明楼仙为何这般反应,不等川秋雨说明,楼仙就是急道:“别再啰嗦,快,问这姑娘,其父可是数日醒一刻,愈久,愈是醒不来。” 川秋雨听着楼仙口气,就是知晓此事有蹊跷,忙的朝着卧病在床的沈海月看去,只见与常人无异,只这气息极其微弱,丢了生气一般,遂问道:“沈姑娘,将家父近况与我说上一说。” 沈寒烟毕竟是个姑娘,一眼见这父亲这般神色,就是憔悴起,细叹一声,轻声道:“我也是近日才归,听得二叔说,父亲前年随家中商贾出行黄姑,几番来回,身子就是每况日下,近来愈演愈烈,先是一日不醒,醒也只一刻,再是数日不醒。” 川秋雨是惊身一怔,竟真的如这楼仙所言,丝毫不差,不免对这不着调的楼仙又是高看了几分。 “楼仙,你看可救否?”川秋雨问道,但其心中已是知晓,老头手段通天定是可救,就不知晓这老头又不知要耍什么滑头,难为自己。 果不其然,楼仙难为了,只神色却是郑重,道:“将他衣着尽数扒开。” “甚?”川秋雨张大了嘴微愣,这玩笑可是开大了,当着人家女儿面,扒其父衣。 “再要啰嗦,你岳父就要没了。”楼仙显然是没空与这川秋雨说笑,正色道。 豁出去了。 “沈姑娘,可否暂离片息。我...”未待川秋雨说完,沈寒烟闻言就是从床榻起身,并未说上一字,朝外去了,方才川秋雨舍命相救,此间是对这川秋雨不存芥蒂。 川秋雨躬身作揖,欠欠的朝着卧床的沈海月道:“对不住了。”说罢就是动手将这沈海月长衣给扒开。 才过脖颈,楼仙又是一声历喝:“停!” 川秋雨诧异间瞧了去,也是一惊。 沉息许久。 楼仙出言,只四字:“果然是它!” 【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妙手偶得之 斜阳渐矮,白云揉碎,雁声阵阵,催人凉。 沈寒烟轻扣上门,才是瞧见叶轻眉正在门外。“如何?”叶轻眉轻声问。 “还不知。”沈寒烟微摇摇头。 “令父的隐疾委实怪异,可这少年术法也是独到,就是不知...”叶轻眉说了半句,并未往后说,沈寒烟也是明了其意。 “若能救回,那是最好,若是不能,那也只恨天命,不怨人了,只怪烟儿无能。”叶轻眉瞧这女子这般也是不好受,她却又道:“可我信他。” “为师方才也是想了明白,人在世间,修习之人,独重斩凡心,但为师这般都是做不得,何况你呢,若是真事不如人愿,为师便应允你不归青城门。” 沈寒烟闻言,却是低着头儿,浅浅应了声:“师傅,徒儿添乱了。” “无碍。”叶轻眉挽过沈寒烟,续道:“且看他了。” 屋内,床榻上。 川秋雨是瞧见沈海月脖颈处系着一根红绳,再往下,直至胸口,系着颗黑石吊坠,形似一个盘膝的小人,潜行修道,黯淡无光,说是黯淡无光属实夸大其词,说是偷着光亮也不为过,这胸口一片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川秋雨凝目看了几番,竟沉迷其中,不知为何,只这眉心镜海却是为之一怔。 一曲高山杜鹃红,风月宝鉴寻南梦。入目而来是一人,位天穹之上,遮天蔽日的黑色雾气笼下了十万八千里,无剑也无枪,只手体法通天,将那人间扰乱,口中叫嚣:“蝼蚁,再来九千九百万也是蝼蚁,岂敢同我争辉,宵小登徒,提头来间!” 川秋雨见此是心惊胆战,这是何等修为,举手通天,脚踏山河。待这幻象皆散后,川秋雨仍是沉迷其间,久久不可自拔,终是听到一句:“小子,你装死呢?吓唬谁呢,看到啥了,与老夫说说呐。” 楼仙一连叫喊了数十遍才是将这川秋雨给唤起,只见他大喘气,半晌才是说道:“楼仙,世间真有无上仙?”川秋雨将方才镜海之中所见所闻尽数说了出。 此间却是楼仙愣住了,张口数次,却是说不上一字来,似是反复思索了许久,才是一声惊呼:“小子,将此物拿下。” 川秋雨闻言:“拿人家爹爹物件作甚,这个时候还想摆我一道?” “摆你个大肚球!叫你拿下就是拿下,此物便是病根。”楼仙气呼呼道,敢情在这川秋雨眼中我就是这般不堪? 心道:“这是病根?”川秋雨虽是不信,却也是拿了下,紧要关头,楼仙之话,不敢不听。 还真是奇了怪了,这红绳吊坠拿在手中不过片息,便是把持不住,自行朝着川秋雨眉心去了,川秋雨惊的在床榻跳起,忙道:“楼仙,楼仙,这病根入我体了。” 楼仙却是料到一般,不急不忙的道:“大惊小怪,若是不入你镜海才是怪了,如此看来,老夫所言这沈寒烟天道大气运确实不假。” “莫说是你,就是老夫也是找寻不到那红绳吊坠了。只不过,此物怎会在此地,天命呐,冥冥之中果真是注定。”怪老头又在说着怪话,川秋雨后半句已是不懂。 川秋雨没再搭理这老头胡言乱语,只朝着床榻之上的沈海月一眼瞧去才是大惊失色,惊为天人这沈海月竟真如楼仙若言一般,这红绳吊坠取下之后,就有了起色。 “小子,若想他醒的早些,尽快灵气灌体,近年这般折磨这具躯体早是千疮百孔。”楼仙声下,川秋雨已是沉神丹田,竟是勾动那丹田之中丝丝缓缓游动的金色溪流,朝这沈海月躯体缓散去。 “你小子还真是舍得,这般本源都舍得,也对,舍不得孩子讨不到丈母娘,呸,舍不得孩子套不到媳妇。”川秋雨应是不喜楼老头这般说辞,可是忙的紧,没搭理。 足有十息,楼仙瞧见川秋雨这般上心,已是满头大汗,那麻衣都可淋下水来,忙的唤道:“小子,小子,差不多了,再有半息可就爆体而亡了,你可就亲手将你岳父给炸了。”川秋雨才是急的收了神通。 心道:“人是没救回,还险些被我给祸害了。” “镜海神通世仅有,天才妙手偶得之。” 川秋雨虽不知晓这镜海究竟是何物,但也是连连心道:“有此镜海,镜海有一楼仙,想必日后我也是可乘风逍遥,浪迹天涯。” 瞧这沈海月面色至方才的惨淡现已是有了血色,终是救了回,还是说一句,楼仙手段确实不凡。 一声轻咳,惊的川秋雨面色一凝,忙的瞧去,正是沈海月,心道:“这般奇效,这就好了?” “烟儿,烟儿...”沈海月是眸子还未睁开,口中已是唤着烟儿,这是挂念极深呐。 睁开了多日未曾睁开的惺忪的双目,沈海月恍惚间才是瞧清,面前这斯文少年,似是梦中一般,沈海月又是闭眸再是睁开,几个反复,才是道了一句:“鬼神大人,前来收我了?” 川秋雨是被沈海月这一言给愣住了,不知该是如何解释。“家主,我不是鬼神,我是您家下人。我这就去唤来沈姑娘。” “哎呦,还您,没瞧见你对我这般呢。”楼仙却是打趣道。 沈海月云里雾里,不知晓这少年在说些什么。 川秋雨便是离了床榻,留着懵愣的沈海月一人在凌乱,他知晓说不清,倒不如让沈寒烟来说上一说。 推门,瞧见叶轻眉、沈寒烟二人正在门外小声说些什么。沈寒烟听得声响,就是瞧见川秋雨踏门而出,见他是极其狼狈,汗如雨下,面色有些微微苍白,是方才勾动那本源补这沈海月几年体虚所致。 沈寒烟知晓不妙,也是未开口,待这川秋雨断言,其心底已是大差不差,怨不得人。 “前辈,沈姑娘,令父醒了,在唤烟儿。”只一句,便是让着沈寒烟低首的沈寒烟给拉起,微张的小嘴哆哆嗦嗦,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忙着推门朝这屋内跑去。 叶轻眉也是如此,眉梢叠起千层惊疑,后是听这屋内传来一声:“烟儿!”与“爹爹!”才是深深看了一眼眼前这十七少年,忙的朝屋内行去,脚步与寻日相比快了许多。 川秋雨虚弱倒是谈不上,只觉肚中空虚,眼下已是无事,便是寻那伙夫去了,所为何?蒸馒头呗。 “小子,晚些时候老夫托你一事。”楼仙正色道。 这老头今日古怪,怎说话这般客气。又听他言:“此时事关重大,不得儿戏,老夫有一疑虑,思想前后是不明白,你且去托这沈寒烟问其父,这些年吃喝拉撒是怎生解决的,尤其拉撒。” 川秋雨只言一字:“滚。” “哈哈哈哈哈哈!”老夫与你说笑呢,你还当真。瞧这川秋雨面色不善,就要开口回怼,赶忙续道:“大机缘,快些问知黄姑在何地,何等地势。”说完就是一溜烟的销声匿迹。 川秋雨寻不得楼仙,一肚子火没处撒,只唤伙夫,道:“一千五!” 灶前伙夫被火光印的满面通红,闻言瘫软:“活神仙,又一千五?锅都给你烧通了,我且教你如何蒸馒头可好,休要为难我了。” 【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千斤晚膳 “庭院海棠瘦小,月下松影照。吹灭烛台火,白入绮窗,又星星点点。眼眉低垂,十六年来不堪此,抵不住,羞红脸儿把头埋。” 屋中这对父女十六载未曾见上三面,自打入了这青城门中也就不是个自由身,青城大门自然是有他的规矩,没有规矩又怎可立起这千百年来不倒的宗门,归来这数日也是不好见这卧病在床的爹爹,只得日夜守着,运气好些才清醒半分,说上半句话。 平安集的隔壁就是大南集,大南集的李家也是同这沈家一般是个当地的巨阀,两地隔着一江,商贾流通自然是来往络绎不绝,沈家占西面,李家则是占着南面,数十年来也是互不干涉,均是赚得你满我不亏。若真是说起来,谁还没个贪念,但两家隔着一江,发家同是靠江,家势也是半斤八两,真是打上一架,倒是划不来,耽误了生意。 沈海月发觉这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便是告知了沈府上下,此事不得喧张,将这其中利害关系也是道了出来,都是在这沈家呆了数年的人自然也是不愿将这饭碗给拱手让人,再者便是些沽名钓誉之辈登门拜访,沈海月虽是个世俗人,却也是见不得这些虚情假意。 可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沈海月卧病在床,每况日下的消息还是传了出,赶巧这李望风又是爱慕垂涎这沈寒烟的坯子,才是有了这上门提亲这事。 沈海月先是问了救他的少年是何人,怎这般面生,当是沈寒烟将那隐世的高人给请了来,沈寒烟却是这般说道:“爹爹,他名川秋雨,是沈府的人,今日不光是救了你也是舍命将我保下,还是救了二叔。” “沈府的人?我怎不识他。”沈海月是细细想了几番仍是不识这少年。沈寒烟瞧见这爹爹竟是坐了起,面色越发的红润,如常人一般,气息也是通常了许多,这沈寒烟虽不懂这如何医人,可也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细细将这爹爹身子给里里外外查了几番,却仍是心惊不已,她是如何也是想不到这师傅及青城门都是难寻药的隐疾却是不过片刻就被这川秋雨给救了回,将先前这少年的行事连着起来,沈寒烟却只某种神采流连,奕奕星芒,甚是好看,着迷。 知女莫若父,不过这片刻失神,沈海月瞧见沈寒烟这般,唤道:“烟儿,烟儿?”沈寒烟这才是恍惚回神,沈海月朝这屋内看去,着实是又见着一人,背着他,见不得容颜,忙问:“这又是?” “爹爹,这正是十六年来待我无微不至的师傅,此行是随我下山,怕我出了岔子。”沈寒烟瞧见爹爹所指的人正是师傅,叶轻眉。 “烟儿,令父确是已无无碍。”叶轻眉这般说后就是欠欠的挥云袖,一上一下间再寻叶轻眉已是不见,沈海月哪见过这般,竟是在床榻上险些惊的将这被子给蹬的老远,惊呼:“烟儿,这......” 烟儿却是浅笑道:“师傅性子就是这般冷冰冰,一身修为,神通广大,高深莫测。”沈海月看去是连连点头称是,可这眸中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怪不得他,寻常人哪是见过这凭空消失之术,再者修习之人也是向这深山老林而去,谁没事还结伴上个街不成。 “对了,爹爹,他确是沈府中人。”沈寒烟事无巨细的将这川秋雨几日来的见闻给一一道出,说至那啃起馒头来时,她也是止不住的捂着小嘴咯咯笑。沈海月只当是志怪来听罢。 不过片息,沈寒烟说至二奶奶时,沈海月眸子是挑动连连,只未出声,听这沈寒烟续道。 她不用抬头就是料到爹爹是什么个模样,不出所料,沈海月沉声道了句:“烟儿,吩咐下去,一个时辰,晚膳。” 沈寒烟还满是担心这爹爹大病初醒,竟又是大动肝火,歉疚。 不过只这瞧见爹爹竟是下了床,走了七步,神采奕奕,又道:“对了,好酒三百坛,牛肉五百斤,馒头千个!”沈寒烟这才是放心去了。 瞧见这沈府内外热闹起来,川秋雨寻了个丫鬟问了声,从这丫鬟口中才是得知,方才沈小姐特意吩咐晚膳,还是悄悄朝这川秋雨道了一句:“你才来几日不见家主,想必今晚你就可见到了。” 原来是这沈海月,川秋雨瞧这丫鬟走去了,心中念叨:“我不光见过,衣服都还扒过哩。”大病初愈,定是要好生的庆祝一番,不过也是与他无关,倒是可大快朵颐一番,也是不差。沈府上下都是忙活了起来,就这川秋雨一人无所事事,几日来也就是院子里除枯叶也落的轻松自在,多了闲时修习。 入得他那方寸单间内,稳稳将门扣好,就是盘膝而坐,修习起,修习前还是朝这楼仙道了句:“楼大仙人,开饭了,记得叫我。听闻今晚有不少肉。” “你小子就这么点出息,老夫从未见过哪个少年如你这般贪吃。”莫老嫌弃连连,惫懒这么句,但不罢休,又是正色续道:“早日五段,你这食量可是要将沈家吃空呐。那个,老夫托你之事,你可切勿忘了,事关重大,另外你要避开叶轻眉那女人,她本就对你多疑虑,你小子自行多想想。” “却是如此,得加紧些了。”川秋雨念念道。 沈海月在屋内来回踱步了许久,传言寻那二房,却是一个时辰过去了,还不见其人,直听言:“二奶奶不在府中。”思前想后了许久,又是唤来了烟儿。沈寒烟本就是吩咐了下人,后又去瞧了一眼二叔,只见二叔酣睡,气息平稳,细细查探断臂,与常人无异,瞧这面色更是较先前还好。 沈寒烟只幽幽心道四字:“有惊无险。”转念一想,又道:“说到底还是他。”听闻爹爹唤她,心觉不妙,莫不是并未好的透彻,忙朝着父亲屋子行去,这才是瞧见沈海月此间已是将那长衣给换上,容光焕发。 “烟儿,那救命恩人在何处,且带我去一见,方才我还道他是个牛鬼蛇神,前来收我的,闹了笑话了。”沈海月这般说着,自身都是不好意思,沈寒烟却是浅笑道:“无妨。稍后晚膳再见,方才我去了一趟,见他门窗闭合,想必是在修行,不便叨扰。” 幸亏是有这楼仙所传临意影阵,门外长廊尽头一方石凳上正坐着一人朝着这方看来,峨眉紧锁,诧异兼疑虑,直寻思:“此子怎这般惊艳,我却是三番五次都看不透彻,莫不是我多虑了,可总觉得不大对劲,又是说不上来。” 【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含笑风 川秋雨正修习的如火如荼,他是不知道这外头是个什么个模样。 只这方圆屋内是幻化出这般盛世样子。地下如积水空明,乌云密布,大雨雷霆磅礴是势力万钧,川秋雨就盘膝坐在其中,似个天地伊始的仙童不悲不戚于这万里倾洒下的大雨中不动分毫,眉头紧锁,不问世事,一心只望那层层黑云后的盛世金芒将这雾蒙蒙的天给撕破。 他不知,这般眉心镜海处又是另一番模样,楼三千手中握那红绳黑吊坠于独成的天地里,歇卧在那棵歪头松瞧着这风和日丽,风光无限好的景,手中把玩那黑色吊坠是揉了又揉,口中念叨:“还正是应了言,天地要变呐。” 忽的,风起云涌,吹的那歪头松是险些连根拔起,风来穿耳去,不分发和须。只楼三千丝毫不在意,嘴角才是浅笑起。 “楼老头,你再摸老子,老子定把你给打的粑粑倒流!”这红绳系着的吊坠竟口吐人言,多新鲜。 “谁在聒噪,是谁在聒噪?”楼三千嘴上这么说,却是摸的更欢。 装模作样的左看看右看看,再是朝着手上盘的圆润的吊坠,自言自语道:“臭石头,还成精了不成,是你在说话?” “楼老头!你...”气的他是直骂娘! “好了,好了,不盘你了。与你开个小玩耍,你还当真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个臭脾气,就像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说罢,楼三千还是举起手中石头闻了闻,那模样,简直了。 “言归正传,含笑风,你也没消散?你不该是在此地,又怎会盘在这黑石当中。”楼三千自顾自笑了半晌,无人搭理,也是无趣,正色道。 “咒我死?还企图盘我,你这老不死的都没死,我岂敢先上一步。”名为含笑风的人气气说着,不过也是诧异,续道:“楼老头,怎会这般行动自如?此地又是何地?” “行动自如?你还真是高看老夫我了,千年浩劫,动荡一战,我也是同你一般,身消道陨,如今不也是这个魂体,苟延残喘,只是寻得了一人。”楼三千眸中忽明忽暗,思绪纷乱,停了一息,才是道:“此处便是我寻得那人镜海处!” “甚?镜海处,同你一般,也是个画阵师?”不知为何含笑风却是这般诧异。 “你且出来说话,观上一观便知。”楼三千懒得解释,这般说。含笑风却是大骂,呼道:“老夫出得来,还跟你在这说半天。此石雕才是老夫生前所佩戴,沾染了老夫的气息,藏有三分灵识在其中。” “原来如此,你既然出来不得,那老夫且说与你听。”说罢就是又将吊坠放在手中,盘了起来,极其细腻,极其温柔。心道:“你出不来,老夫还怕你个甚。” 含笑风是浑身一个哆嗦,脊背发凉,把这笑眯眯的楼三千祖宗给问候了遍。楼三千手中不停,意欲将这石雕给摸的左右逢圆才肯罢休,细细笑道:“镜海,同我一般却是不假,只这镜海老夫也是望尘莫及呐,其上无天,四野无垠。” “胡说八道,世间能有此人?”含笑风憋着怒。 “闲话少说,你在何处,我带此人给你千古不灭身含笑风掌掌眼,有此镜海,也可助你脱离苦海。” 再有半年,他含笑风也是大限将至,败给岁月,楼三千所言听着不像是假话,真的惊疑,真有这般人在,镜海无垠,却是可助我于水深火热中,可又是愁苦起:“楼老头子,你若问我何处,我还真是不知,当年陨落就是稀里糊涂游荡此地,老夫记得是一处山,老夫用尽毕生所余的气力,才是构了一出洞天,只后这山雨来,洪流席卷,将我这石雕吊坠给冲了出去,如此说来还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竟被你给寻到。造化弄人呐。千年以来,也不知那三位如何了,看这天道无情,想必也是要消散了。” “说来也是机缘,老夫说那女子天道大气运还真是半点不虚,再不寻得你,你就要将这人岳父给杀了,到时看你如何解释。”楼三千嘻嘻哈哈笑道,再含笑风前丝毫没个仙风道骨的仙人模样。 “甚?”含笑风诧异,什么岳父,什么女子。只不过此言一出,不过半息,含笑风又是忙的急道:“糟了,我这吊坠在外时日甚多,又并非我本体,再有片息这其中之神识就要消散,你要快些寻我。半年之内寻不到,老夫就......” “这就没了?这么快。”楼三千闻言是朝着手中黑石吊坠重重敲击了几下,又是牵起红绳直轮圈。“楼老头,老夫不与你口舌之争,留了十息,待你快寻我时,有一处阵法,老夫所设,到时再与你一说。” “那便放心吧,老夫一定寻到你,已有了大概方向,再说一句,就你那阵法,老夫三岁半画的阵都比你厉害。”说罢楼三千又是开怀大笑。 瞧见这含笑风不再搭理,楼三千目视天幕红日,双手负背,面色肃穆,是道:“看这时日却是应了那人之言,只这小子路还远呐。老夫任重且道远。” 镜海独成一方,其内楼三千与含笑风说骂了这久,其外川秋雨还仍是再修习之中。不过此间已是到了至关重要一刻,正是突破之时,电闪雷鸣,黑云压城之势愈演愈烈。体内之象更是天翻地覆,下有山川拔地而起,大河波涛万丈,上游星辰陨落,大海吸纳,其中那方金色溪流更有活力,涌动的甚愉,雀跃。 终是一声长啸,川秋雨调稳内息,一口浊气而出,透体舒畅,笑道:“四段上!” 不错,此间是一举入了两游,只因与李望风讨教了番,更进一步。心道:“再有一游,便可五段,再不似个怪人般,顿顿千斤。” 屋内,异象皆散,川秋雨才是起身,朝着楼仙就是呼道:“老头,几个时辰了,都快开饭了,怎生不叫我。” “你个小子,还叫上瘾了!老夫大你数百轮,你胆敢呼我老头,不知尊老,老夫今日天塌了也非要好好与你说教一番,你......”楼三千呼道,被这含笑风叫老头也就算了,这小辈也胆敢如此,翻了天了他。 “知道了,楼仙人。”川秋雨丝毫不理会,奈何不了他。敷衍一句就是朝着门外行去,方才说的再不似个怪人,顿食千斤,还不过片刻,就是忘得一干二净,吃饭去了。 楼仙气不过,坐在外松下,只狠狠的将这黑石吊坠放在手中搓,狠狠的搓,这搓着搓着看着手中吊坠就是笑了起,道:“你小子,苦日子在后头!倒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再猖狂!” 【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黄姑 “秋海棠上有明月,广寒下人心事忙。” 晚膳始,川秋雨听得人唤来,听这声似是二叔又不似,踏门而出,才是惊愣在门前,这分明就是先前奄奄一息,半截子入了鬼门关的二叔,此间已是个常人一般,好不夸张的说,比先前那佝偻的老人更是凝练许多,腰板直了许多,眸中也是有了神采。 二叔见这这位小爷出门,便是扑腾一声就欲跪下,好在川秋雨敏健,见此忙的上前一手将这年过七旬的老人给扶起,他口中连道:“小爷,老头子一把年纪,岂能觊觎你的大恩大德,惜我无财无物,无以言表呐。” 二叔,真性情人也。 川秋雨将这老人,搀扶起,道:“二叔,此言差矣,小事一桩,若不是你多加关照,川秋雨此间怕早是饿死在街头。还是亏了沈家大度,供我温饱,沈府有难,我岂能独善其身。” 二叔活了七十载,自然是知晓川秋雨这番话全当是沈府有恩在先,可他又岂能不知晓,这般惊艳少侠,义字百转,又岂会饿死街头。 “二叔,快是晚膳了吧,你我可快些去,饿坏我也。”瞧见二叔闻言是脸色缓和些,又是续道:“二叔,管饱否!” 二叔破涕一笑,斩钉截铁道:“管!” 长廊曲折,二叔在前,川秋雨在后,这一路川秋雨可最难息,连着寻思:“自是这般小阵,于自身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可于这常人而言却是这般天赐恩惠,救命之恩。”川秋雨这般想这,也是得意满满,此得意实是欢愉,非忘形。 楼仙才是道:“你小子,可是知晓,世间人有无数,修行之人虽甚多,但这庸人却是更多,人又分个三六九等,良莠不齐,有人修的本事,乃是烧杀掳掠,杀人放火,有人则是寻仙得长声,游历山川危谷,求造化更还有人是行侠仗义,心系天下苍生,悲戚于这天下水深火热。小子,你是何人呐。” 并未回话,川秋雨只在心头将这三类给齐齐的比较了一番,楼仙此言不假,之前天池便是这般,那老妪就是这杀人越货之辈,家主便是常年不出,寻长生。大千世道,纷落而下,随手抓上一把都是这般。 他没有答案,说是行侠仗义,浪迹天涯,太过假大空!不过,他心所向,确是这般,却是说不得,说出定是得这老头取笑,不如不说。 龙虎堂下,长条凳又是摆起,自上而下贯穿,两侧竹椅是数十把,川秋雨来时,瞧见这般,就是心道:“与上次无异。”便是不等旁人吩咐,寻了一处偏僻,坐了下。 与上次不同则是,川秋雨刚是坐下,众人皆又是投来诧异眼神,川秋雨不解,幽幽心道:“我这还没开吃,就看我作甚。” 二叔瞧见,忙的朝着川秋雨轻轻推搡一下,他抬首见这二叔,满脸笑意,也没说话,朝着长条桌前头努了努嘴,川秋雨这才是看见,前头有一个漂亮小姑娘正朝着自己招手,正是倾城的沈寒烟。 “川秋雨,过来!”沈寒烟面带浅浅笑唤道。 川秋雨只好起身,可不能却了这沈姑娘的盛请,见这沈寒烟侧着头,桃花笑意盈盈,一声道:“跟我来。” 还未问上何事,她就是朝着堂内行去了,来了一处侧房门前,她是止步,川秋雨不解,才是问道:“沈姑娘,莫不是家主嫌我吃得多,有辱斯文,给我个单间吃?” “榆木脑袋,怎净是吃。”沈寒烟闻言是一愣,随即笑道。 今的沈寒烟确是美,一袭紫衣,那婀娜的身段,正是应了一句文人话:“文似看山不喜平。”若是将她比作文章,定是一篇极好的文章,世间难有出其右者。 “年纪不大,是有鼻子有眼。这臭小子有福喽。”楼仙打趣。“臭老头,胡说甚。”川秋雨回骂道,骂过就是对这楼仙怎生无赖都是不理不睬,上了年纪没人搭理,闹不过一阵,就是歇了下,这也是个办法,若真是你来我往,怕是没个三天三夜,分不出个上下。 沈寒烟却是将门推开,道:“喏,桌上有一衣,你且换上,再速出来,随我去晚膳。莫要乱翻。”说罢就是低头不再言语。 川秋雨并不知晓何物,既然沈寒烟这般吩咐,也是信步朝着里头走去,沈寒烟却是没进来,将门给轻轻带上。 只进了数步,便是不敢动上分毫,这间屋子里香气浓郁,扑鼻而来,那窗纱,床帘均是清秀非比寻常,满满的透着一股叫人着迷的女子的清香? “等等,这气味与沈寒烟的气息...”川秋雨此间却似个摸着石头过河的少年郎一般。 桌上点着红烛,隐隐红火下映着一物,才是瞧清,是一套衣裳,方才沈寒烟说着桌上有一物,叫他换上,应就是此物了。川秋雨想来初识,就是这粗布麻衣,有辱沈家颜面,便是沈寒烟出手解围,此间又是递上一套长衣,心中柔软。 将这长衣给换上,有将先前的粗布麻衣给丢到镜海中去,方才停歇的楼三千又是骂道:“你小子,老夫收破烂的?什么破烂东西都是朝着老夫这扔来!”不过话未说话,楼三千也是一愣,口中迟疑了片刻,终是说了句中肯的话来:“你小子,穿着这身,还有些人模人样。” 川秋雨见不得自身是个什么模样,只推门出去,只见这沈寒烟仍在,门外侯着,她是一惊,常言:“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打扮也是很要紧的。” 细视良久,则秀意透出裳外,神采奕然。水墨长衣,翩翩冠玉八尺少年,墨眉星眸,人间极好。 纵是沈寒烟此间也是险些‘沦陷其中’,莫说是他,就连寻日无取笑不欢的楼仙都说了一句人话,可想而知。 “沈小姐,还会织衣?”川秋雨似个金铁直剑般这般问道。 沈寒烟怎么说明这是自身到处讨问丫鬟才是织出,只这般说道:“确是合身,这丫鬟手艺却是不差,回头再赏。” 说罢,便是含首朝着晚膳去了,川秋雨眉头微挑动,敢情半天这是丫鬟织的。 “人家这是姑娘,你怎能这般问道,可真是个直接男儿郎,凭老夫叱咤情场千年来看,这若不是这女子亲手织,老夫愿赌上一世英名。你且细细嗅,可有她的气息。”楼仙这般说后,谁料川秋雨还真是抬起云袖,嗅了。 恰巧是被这沈寒烟回首见到,川秋雨这是个尴尬,头都抬不起,忙道:“我见这次衣裳,透着清香,甚是好闻。四下寻起香囊,却是找不见,以为在这袖中。” 沈寒烟应了声,回首间却是透着浅笑连连,又不敢放声,就这般偷偷笑着。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老夫开玩笑。老夫托你之事,可别忘了。”楼仙提醒道。 川秋雨怎会忘了此时,快步赶上,就是朝着沈寒烟问道:“沈姑娘,有一事须与你一商谈。令父之隐疾已无大碍,只这...”话未说完,沈寒烟就是急起。 “不必惊慌,已无大碍,病根已除,只有一处不解,缺上一味药,我才疏学浅不敢断言是何药,还需到当年令父所至的黄姑一探究竟,才可下药,沈姑娘放心,定可药到病除,即便无药也无大碍,此药只为令父延年益寿。沈姑娘可能告知当年所行具在何处。” 沈寒烟才是缓透出一口气来,思索间道:“我也是数年未归,也不知晓,稍后晚膳后,问上一问,便知。先行谢过你了。”说罢竟是欠欠一身。 川秋雨见不得此,只好在其有一身好打岔本事,忙道:“饿坏了,今晚有肉否?” 沈寒烟瞧见这川秋雨对这人情倒是不在乎,可她知晓,这少年实是个记恩之人,侠义柔情,却又是不世故,才是令她如沐春风,想必也是因此。 “爹爹说了,好酒三百坛,牛肉五百斤,馒头千个!”沈寒烟笑道。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刻不容缓 “推杯换盏不知多,酒过三巡真言惑。” 再入座之时,龙虎堂下已是高坐一人,那久无人坐的藤木交椅上赫赫坐着沈海月,面色肃穆,朝着众人摆手,示意就坐。 瞧见沈寒烟与川秋雨缓缓而来,川秋雨换了模样,沈海月一时是没认出,见着是熟悉,直称这人是谁。 “小子,见这阵仗,你那岳父可是对你有所表示哩。”楼仙瞧见满桌足有千斤的酒肉笑着说道。川秋雨已是见怪不怪,不曾搭理。 要不是说老人言须听,果不其然,沈海月终是想起了面前冠玉少年正是救他之人,川秋雨。也是顾不及家主的颜面,上前就似适才的二叔一般,就是要捧揖屈膝跪下,川秋雨是愣住,好在修武之人,行思敏捷,忙的一步前去,又是稳稳当当将这沈海月给扶住,沈海月满是心想:“此般少年郎颇是不错呐。” “老夫有眼不识泰山,先前还是说了玩笑话,还望救命恩人莫要见怪。若非是你出手,老夫想必就是大限将至,也见不得这天日。” 川秋雨不用想也是知晓沈海月是感激的很,是急道:“诶,岳父你这是哪里的话。”话刚出,众人包括那曲着腰的沈海月均是一怔,川秋雨还是不知晓为何。 只楼仙却是笑的岔气,差点背过去,这番川秋雨才是想起方才所言,真是恨不得就此饮恨而去。 瞧沈寒烟的小脸儿,是从眉下红到了香腮,只低下头来,不知所措。 川秋雨几度开口无言,已是将楼仙八辈祖宗给问候了个便,若不是楼老头寻日里口无遮拦,自身也是不会入了这坑,是有心好好解释一番,可岳父一出,何来解释。 沈海月不愧是老江湖了,瞧见川秋雨这般难堪,也是知晓了定是口误才会如此,但也是模棱两可的给了句:“救命之恩,岂能一笔带过,恩人从此便将沈家当自家。”聪明人一听就可听出,看似解围,却是抛出了葫芦,就不知川秋雨可知这葫芦里是个什么药了。 “你老丈人还挺喜欢你。”楼仙险些岔气,才是缓过来,又是笑道。 只在此时,却是出了句呕哑之言:“就你这懒蛤蟆穿个马甲充鳖,还想入我沈家,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穷酸骨头。”说此言之人正是坐在高位的二奶奶,那模样加上此话,听得满座众人都是不舒服,可也无人敢顶嘴。 沈海月,听此,才是想起先前之事,瞧见沈寒烟面色不喜,唤来沈寒烟,道:“烟儿!笔墨伺候。” 烟儿应了声,虽是不知什么事,可待这纸笔取来之事,沈海月的面色却是大变,不似方才肃中带穆。 执笔有神,落笔无声,几个上下挥舞就是书完,将笔掷地,根根脆裂,再是一纸朝着二奶奶面门而去,二奶奶惊的坐起,口中叫嚣:“海月,你这才是大病初愈,就要将我给吓死不成,使什么幺蛾子。” 她不识字,唤来丫鬟读给她听,丫鬟却是迟迟不敢言语,威逼利诱下,终是读出:“休书:沈海月有其二妇,行品败坏,唯恐家中不乱,势力嚣张,不识时务,今立休书,自此,一别两宽,再无瓜葛。立书人:沈海月。” 晴天霹雳。 在座之人无不是点头称快,二奶奶才是缓了一晌就是瘫坐在地,耍起无赖来,口中尽是陈芝麻烂谷子当年如何相遇之事,世事无常,说着沈海月不念旧情,薄情寡义,定是又看上了谁家的婆娘...... 沈寒烟牵起沈海月衣袖,微微摇头,实在不妥,虽是不喜这人,却也不至此。沈海月才是松了口,缓了一言:“拖下去,黄金百两,永不再入沈府。” 听黄金百两,刁蛮的女人才是善罢甘休,敢情这般胡搅蛮缠是为了钱财,沈寒烟再见二娘扫地出门,也是置若罔了。 方才是清静了些,满府下人也是欢愉起,各个是推杯换盏,喜笑颜开,今儿真是好事成双。 酒过三巡,川秋雨一如既往似风卷残云,夏季田间除野草般将满桌的酒肉满头给一扫而光。 沈海唏嘘,才是见识到能耐多大,责任多大这句的实在含义,朝一侧沈寒烟连连目露惊神,沈寒烟瞧见这般,也是掩面浅笑。 众人散了七七八八,川秋雨才是吃得铁饱。 “对了,沈家主,方才与沈姑娘探讨过一事,她也是不清楚,说是问问你的意思。”川秋雨有意问黄姑在何地之事,不过话是说了一半,沈海月就是面带笑意,连连摆手,道:“你们小辈的事,自己认准了就好,老夫没意见。” 沈寒烟:“......” 川秋雨:“......” 楼仙:“好家伙,老头比我还急。” 沈寒烟不曾想爹爹是这个模样,羞的抬不起头,才是拉扯爹爹衣角,谁料沈海月又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女儿大了,不中留喽。”还是有模有样的夹起一块肉来,就着一口酒下肚。 “爹!人家说的是你病还未痊愈,有事问你,你在瞎说些什么呐。” 此言一出,川秋雨一旁是连连点头称是,沈海月才是知晓闹出了个乌龙,遂是尴尬的咂舌,胡言一句:“上酒!” “家主,也并非是个大事,就是想问上一句,当年此事的详尽之处,我好再去看上一看,再寻得一药来,助家主可延年益寿。” 叶轻眉不喜俗世的人情,你来我往,倒是没入这晚膳,秋海棠下寻了处坐下,适才听见川秋雨问道,才是来了兴致,心道:“延年益寿,寻常灵药便可,这小子又有何打算!” “寻常灵药沈姑娘所在青城门之中数不胜数,只家主大病初愈,还是稳当些。其间,我须去当年之地瞧上一瞧,才可断言。” 川秋雨说话真乃滴水不漏,楼仙颇是欣赏这点。 “这事呐,我来细想一番。当年随着商贾确是行了几趟,就那几趟才是落下了祸根,若问具体何处,就是那黄姑一带,有些古怪,常年无人烟居住。” “何处古怪,所在何处。”川秋雨问。 沈海月想了片刻,这时二叔确是道:“当年我与家主途经蜀山,遇了次山洪,一连三天,冲出了许多碎山石,吓人的紧。”沈海月闻言才是道:“对,对,就是那次,我还是捡到一个物件,瞧着是不错。”说罢,就是在身上摸索起。 川秋雨见此心中一急,这物件定是那红绳吊坠,正在自身镜海处,该如何是好。 “小子,速问黄姑蜀山在何地,你我就地启程。”楼仙忙道。 川秋雨朝二叔连着问道当年之地现在何处,沈海月才是止了摸索,与二叔一同道处了位置,可瞧川秋雨这番就要动身,满是不好意思,道:“明日在动身吧,我遣上数人随你前去,如何?” “无须,我去去就回,此事耽误不得。”川秋雨这般回道,不光沈海月满心愧疚,沈寒烟也是心中一暖,也是出言:“我随你前去,再有三日我便归去青城门,你再随我一同前去青城门取药,如何?” 实际这法子也是叶轻眉所提,有心将川秋雨给带回青城门,心中直想,璞玉也须精心雕琢,于里于外来言都是件好事。 “这...”川秋雨一时犯了难,楼仙闻言,直道:“不可带她,她若是随同,那叶轻眉也定是随同,我怕你出了岔子。” “沈姑娘,我一日便回,你还有三日就要归宗门,还是好生陪陪家主,还望家主遣上一人随我前往便可。”川秋雨这番话来即是都不得罪,又是掩饰的极好。 沈寒烟终是妥协,川秋雨的话也是有道理。 片刻不耽误,吃净了杯中酒,川秋雨便是携着三人出门去,沈海月不放心,仍是遣了三人随同。 “吹灭行路火,一身净是月。” 沈寒烟是将川秋雨送出了平安集,在平安集的招牌下是止了步,人情便是这般,山高路远,躬身捧揖,你道一句珍重,我言一句,来日方长。 约莫一个时辰而去,沈府之中,沈海月正与沈寒烟说着近年之事,父女俩挂念极深,尤其说至当年其母离世时,二人皆是眸挂银珠。 “你三人怎生又回来了?不是让你们随着川少侠的么?”沈海月忽的瞧见堂前回来三人,正是方才遣出的三人。 “家主恕罪,川少侠,脚力甚猛,我等不出三刻就是跟不上,寻不见踪影了,才是回来请罪。”三人跪地道。 “看来这少年郎用心之切呐。好,好。好!”沈海月心中虽仍是不放心,但也是有着暖意,沈寒烟同是如此。 月下庭院秋海棠下,叶轻眉闻言倒是又来了兴趣,幽幽寻思:“急着甩开三人,有何用意?”说罢便是点步踏空而去,朝着暮色消匿了去。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骑鹤过大川 借着淡泊夜色,川秋雨凭借着镜海独善,画阵师的天赋,越过江流,穿行林间,楼仙也并非闲着,时刻四顾周遭,此行委实须隐蔽,牵扯太多,若是让第三人知晓含笑风之事,就很难解释的通。 不过一个半时辰,叶轻眉就是快步赶上,方才也是听了沈海月说了那地位置,匆匆追了过来,她心中却有不解,这年仅不过是十八的少年确是带给她太多不思议。她是青城门一宗长老,瞧这相貌是看不出个年纪来,可属实已是个将近百岁的年纪,修行就这般好,驻颜有术,岁月微痕。 宗门之内精绝弟子数不胜数,但无一不是个勤学苦练所造就的,除去个别确有天纵之姿不谈,哪有似川秋雨这般的,着实想不通,太过惊艳。她是至今还未想通川秋雨是如何将李望风那一剑给躲过,似是鬼魅般,来去无影。 “小子,慢些,后面有尾巴。”川秋雨刚是翻了一座山头,楼仙忙的谨言。川秋雨心惊,都是这般速度赶路,怎生那三人还能追上,忙道:“那三人?” “一人,沈府那女人,她跟来了。”楼仙自始至终不愿正经称呼别人姓,强者之姿就是这般,不屑。 川秋雨闻言自然是知道楼仙说的是谁,正是沈寒烟之师,叶轻眉。 “她怎跟过来了,难道沈寒烟也是来了?”他想不明白,叶轻眉应当是护着沈寒烟的安危,这时候跟着我作甚?他川秋雨当局者是不知晓他这几日所作所为已是被叶轻眉给盯上。楼仙倒是知晓的清清楚楚,道:“这女人早就是盯上你了,也怪不得她,若是我遇见你这个惊人的小子,老夫也会多加留意。” 川秋雨听着楼仙这样说,还是不清楚,但纠结也不是时候,只问:“她修为高出我太多,我当如何甩开他。”楼仙倒是不急不忙,笑道:“你小子不是古灵精怪的很,与老夫我对骂是词出不穷,想着法子诋毁老夫,这时怎不会随机应变了,好好想想,若是老夫不在此处,你当如何用你的本事将这人给甩开。”楼仙并未明示当如何,只这般循循善诱。 川秋雨也是急于一时,放慢了步子,才是缓缓想起,几个思索间,忽的,沉心镜海,一声惊呼:“多谢楼仙人指点。” “吓老头子我一跳。”楼仙吹胡子没好气道。 只见川秋雨止了步子,竟是当地盘膝坐下,修习起来,叶轻眉瞧见他这个模样,没急着跟来,寻了一处松末梢立上,细细看来。她是不急,她是料想川秋雨再多大能耐还能从她手中逃出不成。不慌不忙。 眉心镜海处,川秋雨是有模有样的再度施展其画阵师的术法手段,楼仙一侧看的是连连称道,川秋雨口中有声:“临意影阵出,天地化虚无。偷窃阴阳万物,阻得山川大河。” “阵起!”月下松影照,孤影成两人。川秋雨瞧见自身正纹丝不动的盘膝修习,连叹道:“楼仙看似不着调,这本事可是一等一的秒呐。”楼仙闻言一个不乐意,闷道:“什么叫人不着调,本事妙?老夫我想当年一身正气,叱咤风云的时候,你小子还是个籽呢。” 不多废话,川秋雨听着楼仙吩咐,巧巧的移形换影逃脱了,这几步走的缓,屏息走的,担心这叶轻眉本事大可嗅着气息寻人。 “快些!还有一个时辰,你修为低,镜海通晓的少,这临意影阵只够撑着一个时辰。”川秋雨又是越过数个山头,楼仙才是说道。川秋雨闻言,眉头一锁,是迟迟的一怔,问道:“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叶轻眉知晓了定是更追上来,再使临意影阵?” “不可!”楼仙直截了当的拒了川秋雨的话,直道:“这女人真是烦人!没事跟来作甚,小子,瞧见没,以后没事别招惹女人,麻烦。”谁料楼仙这个时候还在说笑,川秋雨白了一眼,道:“楼仙呐,我瞧你不着急,那我可也就不着急了,反正这也与我无关,眼下没个法子,终是会被叶轻眉个追上,要不咱们打道回府,重头再议?” “笑话,区区一个女人,老夫还能应付不了,想当年,七八十个女人,老夫也是...”楼仙吹嘘,天花乱坠。 吹完后,遂是正色续道:“你小子,可曾骑过鹤?” 川秋雨:“骑鹤?” “鹤来!”楼仙则是一声令下,只见那镜海之深处鹤唳惊起,川秋雨见此才是想起先前楼仙曾赠他一鹤,名为砂鹤。可分明是说的清清楚楚,他这般修为使不得。 “你且沉神丹田,如今已是四段修为,勾通那本源灵气,汇聚镜海,试上一试,看看可否将这砂鹤给化出。”川秋雨闻言照做,说实话他对这垂天砂鹤也是跃跃欲试,毕竟骑鹤行天地,多潇洒。 果然,此法子行的通,川秋雨只觉金色本源灵气汇聚镜海处时,那砂鹤似是随心所动雀跃起,镜海之中像是开了一扇门,不过巴掌大小。 那鹤见此似是不乐意,方才的兴致全无,耷拉起来,不愿理睬川秋雨,川秋雨见这确是寒酸了些,一时间也是没了主意,朝着楼仙耸了耸肩,谁料砂鹤也是朝着楼仙摇摇头。 “看我作甚,如今他才是你的主子。他还年纪小,日后定再还你逍遥身,遨游九天不在话下,先委屈一下,如何?”楼仙是一板一眼的对砂鹤说教起。 终是鹤唳一声,它妥协了。 “画阵!小子看好,老夫再传你一招!名为:出灵阵。只演示一遍,过时不候。”楼三千器宇轩昂道,似是到了画阵这一块他就是这般豪迈万丈,好像天地均在他囊下,画阵就是探囊取物,探囊取物有何难? “出灵阵始,可画万物,徒有其形为凝阵,形神兼备是画阵!”川秋雨瞧的仔细,细细将这楼仙一举一动给印在脑中,手中学着掐诀。一声喝下,楼仙已是演示完了,该是川秋雨了,楼仙只交代一句:“忘了告诉你,你所画之阵,阵眼皆在镜海之中,寻常人若想破阵只可入你镜海,也就是不可破,若是境界高出过多,另谈。” 刻不容缓,片刻耽误不得,瞧这砂鹤呼之欲出,川秋雨有模有样的凝神画阵,口中也是有言:“出灵阵始,可画万物!” “阵起!”果然是画阵奇人,过目不忘,这阵法转瞬就是成了,虽比不上楼仙来的轻车熟路,但也是步步为营,没出半点差错,川秋雨会心一笑,楼仙就是见不得他得意:“此阵,老夫三岁半就手到擒来。” 虚空之上,眉心之前,气息陡然紊乱起来,雾茫茫,层层包裹中俨然是一扇门,巴掌大小,再观镜海处砂鹤是极不乐意的悲鸣了一声,就是朝这扇门出了来。 川秋雨愣在原地,间那扇门中缓缓伸出个白雪消融,丹砂点点的头来,方才那垂天之翼,一挥间就有千万里之势的砂鹤此番竟是个巴掌大小的小鹤。 难怪,砂鹤不乐意。川秋雨尴尬直摸头,实在是对不住这砂鹤,傲天之姿在自身手上竟是这般模样,丢人丢到鹤面前去了,道了一声:“楼仙,还是收他回去罢,这也是驼不起我,更别说骑了。” “小子,一个时辰还有十息,坐稳了。”楼仙这般说后,巴掌大小的砂鹤就是挥其凝雪双翅,楼仙沉言:“踏其背。” “这真可?”川秋雨真是不愿将这万古名鹤给一脚不小心给踩死,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这想法也不过一息便是崩塌了。单脚刚点其上,就是乘风而起,扶摇而上,险些一个趔趄将川秋雨给重重摔下,忙的稳住身形,才是看清,这砂鹤已是轻翅已过万重山,惊为天人,脚下尽是山川大江,过眼云烟。 “骑鹤行山川,信手摘星辰。云起踏雾来,日归负手去。” 一连一个时辰将至,月都上了松梢头,叶轻眉仍是不见这川秋雨有个动静,上前去?不可,只好耐着性子候着川秋雨。 忽的,风来,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叶轻眉心惊不已,浑身一怔,稍稍愣住,先前那处仍是那处,月仍是月,只月下盘膝川秋雨已是不见,销声匿迹,来去无影。 叶轻眉踏空朝前来,落在方才川秋雨修习之地,仔仔细细盘个遍,也是不见人影,不光是人影不见,就连气息也是荡然无存,心道:“这小子莫不是在我眼皮底下逃脱了?只他是怎生眨眼不见的。”叶轻眉自顾自的一字一句说道,说后,才是陡然恍然大悟,想起先前川秋雨巧巧避过李望风那一暗剑,浅笑起,道:“故技重施。有些门道,还真有些门道。” 耽误了一个时辰,该是说这小子心细,刻意留下此阵,还是他已是知晓我在其后尾随。最终,川秋雨在这叶轻眉心间落下了个心细的性子,她是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川秋雨是知晓她在其后尾随的。 耽误了一个时辰,他是要去黄姑蜀山,叶轻眉道:“无妨,我再赶上,一看究竟。”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二斤猪头肉 砂鹤朝西北而去,行的极快,几个振翅间就是驼着川秋雨翻山越岭,实在神气。 云霄之上,惊的川秋雨是一愣一愣,从不曾想过还有这等手段,天池八段修为也是不得这般骑鹤飞天,连见都是没见过,遇楼老头才是知晓世间奇妙。 只乏累的紧,毕竟是个初入画阵的小辈,将这镜海比作疆土,举个锄头才是锄了小方圆,远远不够。能使出这般神通已是了不得。 楼仙瞧见川秋雨似是尝到了甜头,眉开眼笑的也学个仙人模样单指朝前一手负背,仙风道骨势头确是有那么一星半点,只少了老气横秋的凌冽,慵懒道:“小子,老夫只可授你术法,你可悠着点,习武之人切勿好高骛远,现如今,你还只是个日食千斤的喽啰,若真是哪天遇见了不可敌的对手,可是不能抛头颅洒热血,一战方休,不死不归。” “打不过,我便是跑!”传球雨斩钉截铁,不带半点犹豫道。 确是楼仙这番话说的在理,他虽是道法通天,如今也是个半吊子,只好嘴上夸夸其谈,离了这镜海便一无是处。川秋雨口出此言,他闻言也是欣慰,好在没是结实了个愣头青,铁头娃,明知打不过还是往死里送。 但世事难料,凡事都有个利弊,修行一途,定是坎坷曲折,当年他就是个出了名的热血少年郎,一步一步登天去,手下人命数不胜数,正是应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唯独于险境之中历练而出的剑客,才使得出苍天剑意;唯独水深火热之中行出的高人,才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且行且看罢,楼仙叹,才是道:“说的比唱的好听,你都打不过别人还怎生谈个跑字。笑话!” 川秋雨笑道:“我有三千身,万法了无痕。” 楼仙笑:“你这三千身也就是个蹩脚的五条腿的鳖,只比寻常鳖要快上些。真是遇见了高人,你是怎么都是跑不出的,你被困南山之事,忘了?” “那当如何?”这话倒是提起了川秋雨的记性,被人困住那可就是插翅难逃,死路一条。 “横刀立马!干呗。”楼仙笑道,他也迷糊了,不知该怎么将心中所想给表示个清楚,只续道:“老夫这么与你说,你既踏上了习武这条路,日后定是有生死厮斗,或会结仇家,或是会遭人妒,云云,总会有人想尽办法除你为快。” “楼老此言不假,南山之上就是如此,那老妪一心除我,仅为一己私欲。”回想起那日,他仍是愤愤不平。“那是自然,人分三六九等,等你见识广了,就会知道,宵小之辈大有人在。你若是修为低下,那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谁瞧见都是不会插手。”楼仙一字一语,似个老辈说教。 “话说回来,修为也是须从这身死之中给历练出来,自古大能者均是如此,人都有三衰六旺,没有谁是顺风顺水的。多少天骄夭折,又有多少人隐忍中逐渐落寞颓废。” “你小子听好,抛头颅洒热血不是不可,那得要对得住流的血,要是傻乎乎的凭着仗剑就是无所畏惧,老夫也是瞧不起你。你心里头要有杆秤,绝知此事可行的那便去做。老夫今日就是把话放在这,遇事莫想着有老夫在就无所畏惧,蛮不说老夫帮不得你,能帮老夫也是不会插手。” 楼仙打开了话匣子,越说越是起劲:“修行是你的事,你名川秋雨,我名楼三千,打千百年后将你这名号打响九天十地,那才为人上人,才有骄横的本事,话说这么多,你全当是个屁,因为老夫知道你小子是个烂怂。” 话是啰嗦,却是说到川秋雨心间,打小其父川西凉就是告他,好儿郎坦坦荡荡,行侠仗义,心系天下苍生。为周围珍惜之人,为亲近之人哪怕舍命都是一等一的好儿郎,当强不强则是弱,当弱不弱则是强。他是谨记在心的,楼仙人今日即便不唠叨,他也将这利害一目了然。 少顷,川秋雨终是到了地方,落在一处石碑上,上是刻有:“黄姑”二字,川秋雨招呼一声,砂鹤给收回镜海,本还想着与砂鹤客套一番,谁料鹤唳起,它是头都不回的朝那虚空中飞去。川秋雨太过羸弱,还是不及他心中所料想的跟随者的模样。 一目千里,想必这般神速,叶轻眉再是本事大也是赶不上。 话说叶轻眉也是不慢,一个时辰过去,她只差了半个时辰功夫,月下点空疾掠,一步十里,将那林间守夜的鸮给瞧的眉头来不及眨就是呼啸去了。 川秋雨视线极好,夜间与白日无异,顶多无彩,但不碍事,抬头瞧见方圆数十里空袤无一物,再瞧的远些,百里开外,有着一处山,独成山,不连片,尽是石,鲜有林木,寥寥无几枯松林立。 “楼老头,你瞧。就...是那儿。”藏在石中的含笑风说起话来都是哆嗦了,千算万算,是不曾想这许多年后还有个重见天日的机缘,更没想到是楼三千这怪老头将他真的寻到,还是这般迅快。 川秋雨听得楼仙唤着,朝着那蜀山疾去,耽误不得,后头还是有着叶轻眉,这是万一泄露了可是交代不清,大意不得。 行到山前,川秋雨才是喘了一息,续上山。此山难行,荆棘密布,碎石割脚,寻常人上不来。下有一羊肠沟壑,绕山曲折,倒是平坦,听沈海月说道当年他便是随商贾走这沟壑,一连三日山洪,将红绳吊坠给冲下。 “楼仙,先前说机缘造化,依我看此地颇是静谧,小辈愚钝,寻不出在何处?”一路来川秋雨四下观望着,却是除了奇形怪状的山石堆叠与干巴巴的枯松三三两两,其它的是半分都没见着。 “观物岂能用眼?”楼仙就是这般一语惊醒梦中人。川秋雨恍然大悟,自身现如今已是个堂堂正正的画阵师,天池就是有耳闻,凝阵师,观山观水,有独到之处,只是不知该如何去看。 “沉神,细细寻去,阵法天宝多是异象连连,画阵师最是洞察敏锐。”楼仙说后,川秋雨就是纳闷,心道方才自身明明就是沉神查探此地周遭,但并无楼仙所言的异处,也没见到什么阵法天宝。 川秋雨再左右齐齐的查探了一番,仍是一无所获,才是道:“楼仙,此地当真有宝?我怎半点都是看不出。恕我愚笨,还望指点指点。”这方说起话来才是中规中矩,一口一个楼仙。 “那个...此地无宝!”楼仙却是道了这么一句。敢情半天实在吹嘘,川秋雨那么郁闷,一脸厌世。 朝上又行了半晌,道了山顶,才见到了这山全貌,似个四四方方的阔腿板凳,中间一片是连片的平地,川秋雨寻思:“有些意思。” 高处不光不胜寒,风也是大,吹面而来时,川秋雨只觉这风诡异,万里无云,月凝万里,理应是爽朗的风,这迎面风确是带着湿气,几个呼哧间,都是将他的眉梢叠上了水珠。 眨巴眨巴眼,有心一探究竟。 果不其然,事出蹊跷必有妖,山顶竟有一大湖,这方天地正是雨雪瀌瀌,川秋雨行近了才是微张下巴,想不通,山上怎会有湖,这个时节也不应有雪。 只细细瞧去之时,委实可疑,湖中无叶也无鱼,执一块小石子丢下,却是涟漪不泛,没的半点声响。 湖中聚着一团雾气,似是水雾又像是山雾,较水雾稍浓,山雾又淡些,里外就是一团,层层叠叠,聚而不散,周而复始,极缓翻滚着,他看不透彻。 忽的,镜海之中却是一个激灵,川秋雨眉头一凝,他想起方才楼仙所说,惊呼:“此地...有阵法?” “不错,有点老夫当年两三岁的样子了。”楼仙是应了川秋雨的话,此地确是有阵法,只说出半息,川秋雨就是不舒服,忍了一路,怎么也要说上几句,砍言道:“楼仙,你修为通天,哪天可要让我开开眼,不然我可是再把你给看成了个只会夸夸其谈,华而不实的老头。” 楼仙听出此言调侃之意,冷哼一声,道:“小辈猖狂,千年前,返璞天人欲见老夫身手,指点一番,一跪就是十年,老夫都是不多看一眼,你想知晓老夫本事,做梦想屁成!” “你怕是出不来罢。”川秋雨狡黠一笑。老头不乐意,一吐为快,道:“待你境界到了,助老夫重修肉身,老夫便让你见识一番,何为只手遮天,只怕到时你是哭爹喊娘,叫老夫待你善些。” 说到底还是得赖着川秋雨,不过此言一出,川秋雨是惊疑,寻思道:“老头,还可重修肉身?重返人间。”思绪就似千军万马奔腾,转念,川秋雨就知这话是白寻思了,摆在眼前,自身委实就是这起死回生的活生生的例子,还是托楼仙千年气运。 “那我须何等修为才可...”川秋雨怯怯问道,生怕会被楼仙取笑,不出所料,楼仙先是一愣,再是沉息,遂是狂笑,道:“也差的不远,云泥之别呐。” 楼仙将那日想的极遥,许久说出这番话来:“川秋雨,且问你,在这生死不明的苍莽大世里,若真有那天,你可真愿吃尽苦头,助我重出人世。自然,不愿老夫也是不怪你。” 瞧见楼三千这般正式,悲怆凄凉,川秋雨眸间只浮现那日南山,他不煽情,肉麻话说不出,更何况对这老头,只言四字:“万死不辞!” “好!你个小儿还算有些侠义,要是不愿,老夫当场就去世,管你个屁。”果然,川秋雨知晓他那句,不愿也是无妨是唬人的话,老头势利的很。 “楼老头,这小子方才这番话委实不像是假话,是个真性情中人,赏识的很呐。就是不知身死别离间,这小子可还是这番说辞。” 楼仙听得含笑风这话,敢情他是要验验货色,笑道:“绝对正!” “正你肩上二斤猪头肉,别废话,叫这小子来湖下,老夫再探上一探。你不可出一言相助,若是个草包,老夫身死也不愿随他。”这话也可听出,含笑风同是个不拘小节,铁骨铮铮的真性情中人,可为侠义两肋插刀,咬碎了牙齿往肚里咽下,绝不喊上半嗓子的人。 “脱衣,下湖!”楼仙唤道。 川秋雨微微一愣,诧异,说是下湖此言不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脱衣是作甚...回:“非脱不可?” “不脱也可。”楼仙惫懒一句。 川秋雨充耳不闻,权当怪老头年纪大了,神志不清。一想身后还有着叶轻眉,他不再犹豫,扑通一声就是跳下湖去。 “就怕你这漂亮媳妇织的衣裳不保,回头再找我哭闹。”楼仙浅浅笑道,尽是计谋许久终是得逞的‘小人得志’模样。 叶落秋水寒,更那堪,雨雪霏霏。 入湖来,如入冰窟,传球雨一个哆嗦,忙的调稳内息,才是无恙,周遭游了几番,并无异样,遂朝那聚而不散的雾气层叠之处游去,先是见不透彻,待入了其中,只觉天旋地转,水天一色,镜月交辉,瞧见那水下竟别有洞天,圆了几圈,幽幽寻思:“这是下还是不下哩。” 话不多说,一头猛子狠狠向下扎去。 【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水里一月,天上一月。上盈下不亏,镜月浅交辉。” 川秋雨一猛子扎下后,向下直去,与世隔绝之感油然而生。扑面而来的只刺骨的寒意与无尽的深渊。 本应黯淡无光,湖水却是清澈,借着点点月辉也可看的七七八八。 此地却是是一深渊,何出此言呐?打入水以来,自上往下委实就是个漏斗形状,两侧依旧是山石林立,只许久不向阳,其上是青苔密布,川秋雨摸上去是滑不溜秋,石缝间还是有些枯烂的松根,川秋雨不敢碰,怕里头藏着些古怪东西,事出反常必有妖,要真是遇见了个八头蛇鳖来,在这水下,还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愈下愈惊,川秋雨睁大了眼瞧见这鬼斧神工的雕琢,连连惊叹,瞧这阵势,就似是被上古大仙人手持开山斧劈下般,后觉不满,再掏裤裆,是一泡黄汤,终年不涸。 川秋雨来不及考究。 “这小子还是嫩了些呐,有苦头吃哩。”楼仙暗自侃道。说来也怪,自打这川秋雨入水以来,就是不见楼老头啰嗦,一个屁都没打。川秋雨权当他是个古怪老头,摸不着方向。 寻思:“深不见底呐。”川秋雨下了片刻,仍是不见底。不说其它,若真是他一人,他是不敢的,能来此全是这老头一侧煽风点火。自古就有三大不成文的约定成俗的话:其一,是英雄逃不过美人关;再是,红颜躲不过英雄汉;其三便是修行之人与造化机缘之间的情有独钟,换句话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大千世间,道法万千,恩怨因果,很多事是逃不开,避不去的,你说呢? 一鼓作气,再下千百尺,川秋雨终有了些许眉目。 初极狭,才通人,复游三百尺,豁然开朗,其下别有洞天,灯火通明。 “这是个甚地势?”敢情是个葫芦瓶,川秋雨话未说完就是缓着手,冷汗连连,不敢再游,这哪是什么葫芦瓶,这分明就是个四鬼囚死地,下有四大雕,各个是样貌惊人,面目狰狞,一个就是足有十个山头大小,高千尺,虽是不动稳如山,光看着这庞然凶物就是令人窒息,腿脚发软。真是不知这蜀山之下怎会藏着这些。 也不知灯火通明从何而来,无光也无烛。进退两难间,才反应过来,这楼三千莫不是在害我,瞧我平日里对他不尊,才将我骗到此地,下面定是有些鬼魅东西,暗地里敲我一棒。 镜海老头欺我小无力,蛮欲施计意为下马威。 又是沉声换了几句楼三千,许久不见回应,川秋雨眉毛一挑,道:“我也是机智,早已将这一切看破。老头好心机呐!”说罢又是稳住身形,挠了挠头,续道:“老头,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走为上策哩。” 此言一出,仍是不见半点回响。 奇怪...可恶。 就在这时,忽的,梳水开来,猛地一震,险些将这广袤洞天给震的支离破碎,川秋雨当场就是脊背发寒,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楼老头见我止步不前,识破了诡计,来硬的不成。 这还算是能稳住身形,不过下息,又是一阵轰隆,川秋雨瞳孔急剧放大,眸中印出这般景象来,四鬼大雕竟是动了起来,一步就是地动山摇,四步就是摄人心魄,川秋雨再是稳不住,忙道:“溜了,溜了。” 转头就欲先行一步,不过其后倒是传来久违之音:“小子,还不快走,在看甚?此地有大妖,老夫失策,本是有心历练你一番,谁知此物惊变,嗜血凶悍,你不可敌,再不走就是要出岔子了,老夫油尽灯枯已是天命,出你镜海已是必死无疑,只可替你挡住片刻,你快些走,日后要为老夫立上一碑。老夫无儿无女......”话未说话,那下方千尺四鬼就是急躁难安,劈头盖脸的朝着这方数掌袭来。 水中本是行的缓些,可瞧这四掌就似破空般,携着破音在这深水之中呼啸而来,架势就是千雷同下,震耳欲聋。教人心神大怔,一掌足有百尺,遮天蔽日,四掌就是千尺,川秋雨只觉这方天都是塌了。 川秋雨虽面上急的很,可他实际是半点不慌,权当是老头欺他,在演戏,骗他下去罢了,也是有模有样的演了起来,声泪俱下,挽起袖子就欲大干一场,嘶哑的嗓子吼上一句: “楼仙!碑上刻甚?” 说罢就是忙的转身朝上游了去,口中还留下一句:“救命之恩,无以回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别了,楼仙人,此份恩情,小辈我没齿难忘。” 谁料这身后楼仙不似往常一般叫骂他是白眼狼,破天荒的默不作声,川秋雨不顾,直往来时路去,头也不回。 心中还是得意满满,待到将离这方洞天仅有一步之遥时,他是停了下,有心瞧上一瞧楼三千是怎么个嘴脸,想必定是吹胡子瞪眼,口中叫骂,这小子怎生不上当! 视野极广,有着无人之下,万人之上枭雄之姿,他是双手环胸,朝下瞧去,等着楼三千的叫骂,只要瞧见这老头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就是欢喜。说来也怪,自从楼三千将他置死地而后生后,与这老头相处几日,只觉自身心性是翻天覆地的变了起来,往日的放荡不羁,如今更是放荡不羁,往日的天真善良,无谓生死,此间却是隐隐怕死的紧,可能就是死后方知命可贵罢。 不过,只一眼,转瞬他就是木讷,眼下是这景: 从未瞧过楼三千这般姿态,顶天立地,束发扶须,一袭长衫,手提梨花大枪,云袖飘摆。 直面四鬼,当仁不让。那四掌齐齐朝他拍下,楼三千佝偻的身子,岁月消磨后更是羸弱,若不是细看,都是见不到下有一人,只瞧他手执梨花大枪,不慌不忙,朝天指,口中大喝:“小道尔,蝼蚁也欲与皓月争辉?”言罢,朝上一刺,续道:“梨花枪出,万法破灭。” 一点寒芒先至,随后枪出如龙。盛芒迸射,枪影无穷尽,有枪刺掌,有枪割指,有枪行云流水直捣黄龙朝那四鬼而去。 不过两息,一气呵成,随后再瞧去,万籁俱寂,凝水静止,暗水流深无声也无响,忽的,鬼哭神嚎,响彻九天云霄,再观那四掌已是尽数稀碎,漫天碎石纷落。 四尊大鬼岂是这般不堪一击?看似楼仙占了上风,实则不然,楼仙也是不好受,喉间窜动,忍着罢。 川秋雨只觉不妙。 楼三千,手提金枪,气吞万里河山,以排山倒海之势,喝出:“这等修为,实在羞愧,不及当年一层,还有十息,除你已是足够!是仙老夫将你打成魔,是魔老夫将你打成人,是人老夫将你打成鬼,是鬼老夫也要灭了你满门!” 四鬼齐嚎,间不容发,方才楼仙金枪齐出,四鬼徒手接住,身似不死不灭,没个半点伤痕,这间又是发难,体表竟是碎石破裂,现出峥嵘,口露獠牙,修罗见此都要退避三舍。四尊大鬼各手提一柄长剑,气势滔天,方才楼三千之话属实将这四鬼不死不休的无上滔天战意给燃起。 楼三千不啰嗦,见此也是大意不得,出了镜海,便没了回头路,速战速决,道:“此法,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我有一楼,三千楼,还不现世,更待何时!”一声喝下,周遭是黯淡无光起,楼三千手中掐诀,朝天指,道法天运倾洒其中,不过半息,虚空之上就是凝起一重楼来,其中有声,撕心裂肺,凶魂无穷尽。 “管你牛鬼蛇神,魑魅魍魉。今日便凭此楼将你镇杀。”指法变幻万千,续道上一声:“镇!” 川秋雨只见楼随声动,他细细数了数,并无三千层,仅有三百层,再见四鬼手提利剑,并无盛茫,只平平一剑朝空刺来,看似平淡无奇,却将川秋雨心神都是险些割碎。 川秋雨都是忘了此间是在作甚,全然不知,或是说惊呆无神,方才觉这楼三千有意戏耍他,才知大错特错,先前之事太过蹊跷也是怪不得他,毕竟楼三千寻日里就是个怪人,川秋雨料想不到此行竟这般艰难,初来地灵不过十日,就见生死,他怎生不急?一时间也是对这楼三千的安危担惊受怕起。 落了个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等孤立无援之感他最能体会。 四鬼四剑齐出,歇斯底里,咆哮天地,委实可怖。 楼剑交击,无声无息。 惊为天人,四鬼之躯,土崩瓦解,四分五裂开来,可大跌眼镜,楼仙三百楼却是不敌这四剑之威,在四剑摧枯拉朽的横扫下,竟支离破碎起。 落了个两败俱伤。楼三千悔恨,喉中喋血,气数已尽。 “楼老头!!!” 川秋雨情不自禁下一声喝出,伤心欲绝,声嘶力竭,不愿真是与这怪老头永诀别了,心生疾苦,世道怎会这般,天池无爹娘,地灵再失楼三千。 “小子?”楼仙闻言,缓了一息,续道:“天杀的小子,你这是要将老夫千年气运给毁于一旦呐,快给老子滚,再不许踏入此地。”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四鬼杀天 正可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世间既然有这么一句,那是自然有它的道理,多少英雄好汉无不是摸爬滚打,死里逃生,才造就一身本领,这都是后话,可那些摸不出门道的,闯不出生死的就应了这句人无再少年。 既然如此倒不如稳稳妥妥足不出户修行多好?说句粗话,这般唯唯诺诺,还修个屁的行,回家搞耕织。自是少年好儿郎,一腔热血不问西东。 川秋雨再是怕死,瞧见这般情形,再来个十个八个拖着他走,他也是不走,试问川秋雨,恩人有苦,能走否? 横刀立马,大刀阔斧,打不过就罢了,最不济也得将人救出来。他川秋雨何德何能能从这四尊大鬼手中将楼三千给救出?自然是依赖他三千身法与一丝抵万钧的本源本事。 说这时,那时快。楼三千是将川秋雨的八辈祖宗都是问候了个遍,川秋雨则顶着这般叫骂,毅然决然的朝下疾掠而来,真快!眨眼就至楼三千身侧,三千身本源牵引着实有些门道。 “糊涂呐。”楼仙眸中都是结网,瞧见川秋雨这般对他,又是遗憾,又是着实暖意阵阵。 遗憾是耗费千年气运,就这般孤注一掷,暖意阵阵是这不肖小子,竟真的搭命来救我这老头。怎么看来他也称的上是孤勇,凭四段修为也胆敢来对付这大妖。 这厮可笑,可笑到让人鼻头一酸。 “楼老头,你再给我啰里吧嗦的,我这就死给你看,瞧你这千年气运,毁于一旦,反正我也死过一回,还怕个锤子。”川秋雨瞧见楼仙的碎嘴又要张,忙道。 “速回我镜海。你何时跑出去的,本事真不小。住我的,吃我的,出门也不和我打个招呼。敢情日后你领人进去嘻嘻哈哈,我还蒙在鼓里。”实则楼仙与这砂鹤不同,他是来去自如,只在外头呆长了会消散就是,川秋雨令下后,楼三千都这惨淡模样了,几度还是想开口叫嚣,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只因他适才说了他是如何如何,返璞真人跪他十年也是瞧都不瞧,说的是天牛乱坠,这才不过一刻,就成这样,没脸。 四尊大鬼说来也怪,甚怪,方才被一枪捅个稀巴烂的大手,此间又是完好如此,川秋雨瞧见后,连连大骂:“敢情是个不死不灭,自生自灭呐,这还打个鬼,赶紧溜了,溜了。” 岂能让他溜走? 四鬼就似四位超然大能一般,只这相貌委实不敢恭维。忽的,四鬼发难,急的朝着川秋雨而来,川秋雨方才远远观去只觉叹为观止,这来近了,才知这哪里是叹为观止,分明就是浩瀚无垠的天。空中四对日月齐齐扫来,无掌也无拳更无剑,只一指,就将川秋雨的天给险些捅破。 “凝意影阵!”口中忙喝。如今画这阵已是手到擒拿,好在脑子灵光,不愚笨,否则这一指就是将他给戳的尸骨无存。 沉神镜海,却是没见到楼仙,想来是躲起疗伤去了。 一指点中,却人不见。四鬼,怒目圆睁,气急败坏。 川秋雨则是落了个脚步轻快,加三千身,游荡在四鬼之上,不解恨时,时不时地还点出几拳,朝着他们身上锤去,也就是锤了一下,于他们而言:“刮痧。” 眼瞧着奈何不了川秋雨,四鬼停手,不再朝川秋雨出手,出手也是无用,凝意形阵摆着,徒费力气。 说罢,竟是齐齐聚到一起,地动山摇,是土崩瓦解起。川秋雨分明见清楚,支离破碎的石片里头,竟是空无一物,弥漫雾气,黑雾,见着是似曾相识,却何时相识,是想不起来,惊道:“楼仙,这...是我干赢了,还是他们把自己累死了。” “笑话!在这四鬼的洞天里,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话未说完,又起了一句:“好了,你来不及了。” “早说呐,早说呐,楼仙,你早说呐。你怎么不早说呐。”川秋雨气的极哆嗦,方才四鬼阻挠,将那狭窄的口子给堵住,他出不去。终是停了几息,却是浪费了时机,叫他怎不气,更气的在后头。 “你又没问我。”楼仙‘没心没肺’的回了这么一句。让本是摇摇欲坠的川秋雨更是雪上加霜。 深渊其下,缓缓浮上来一物,瞧的仔细,相貌极其凶恶,似鬼又似妖,凶神恶煞,一股子戾气上涌,止不住袭来。敢情方才四位合成了一位,惊为天人,竟口入人言:“死。” 楼三千默不作声,川秋雨皱眉心道:“正是不知当不当救这楼老头。” “三千身。” “临意影阵。”毋庸置疑,川秋雨眼下也就这两个本事拿得出手,还都是些保命术法手段,窝囊了些,但屡试不爽。 谁料,方才那四鬼集一身的丑人却是不见了,转瞬就是了无痕迹。 山雨欲来风满楼,不妙! 水下风浪不觉厉,可气味倒是来的快,去的慢,一股股残暴弑杀气息席卷而来,叫人窒息。他想起自身先前对付李望风,也是效仿这般来去无踪影,再是猛地致命一击,陡然一惊,川秋雨想到这地,急的回首,脖颈子冷汗密布,果不其然,着了道,为时已晚,忽的,一手袭来,将川秋雨给掐在手中虎口间。正是那那厮! 正面咫尺,他才是瞧的清楚,胆战心惊,皱眉之下的眸子里所承载的往日凶恶相貌加起都不及这妖半分,黑面獠牙,两眼相隔甚远,宽额头,尖鼻头,眉头粗短,狰狞鬼魅,是个十二三四尺的怪。 川秋雨困在指上,动弹不得,他是想不清,这东西怎会这些门道,都可破我临意影阵。他已是一副死志,不过也是不愧于心,方才若真是独善其身,跑了个七八百里外,一里就是一年亏心,余生定要苟活。 楼仙见此,忙道:“小子,十个你都走不脱,别管老夫了,稍后老夫替你挡住,你加快些走,坟头就刻楼三千,一生浪荡,阅女无数。” “三千楼来!”楼仙形如鬼魅,早已布好阵法,施展三千重楼,待他彷徨间,意欲一举拿下。 “二百层?三百都不可收我,强弩之末。”他这般说道,嚣张至极,再是一手伸出,朝镇下重楼而去,竟是一手挡下。 楼仙叹气一声,尽是悔恨,遂被那妖一手打翻了两百重楼,一手捏在指间。 “老夫气数已尽,老夫不甘呐。” 川秋雨喘不过气来,说不上话,那厮却道:“杀否?”川秋雨不曾想他朝他说,还是这么一句:“杀否?” 何意? “小辈,观你资质不浅,吾欲传你无上神通,四鬼杀天术。你须将这扰我清修,欲夺我术法的老头一刀杀之,再将其血骨送上,算是拜师礼。如何?”这分明就是个披着个大恶修罗,心机极深的凶人。 一息、两息、三息。川秋雨闻言迟迟未回话,瞧向一侧楼三千,已是奄奄一息,近乎虚无,似再有片刻,即消散,从此世间再无楼三千。 再言:“杀...否?”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演 恰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无能为力。” 杀否这两字川秋雨听来着实沉重,不光关乎楼三千的生死,也与自身的存亡息息相关。 那妖这般劝道:“再不过十五息,他就一命呜呼去了,十息后你再拿着一具尸体来朝我讨喜,已是不管用。” “你名何?”川秋雨问。 显然是愣住了,随后,他笑道:“吾名,杀天。将他杀了我自然收你。这话算数!”杀天权当眼前小子求活心切,语无伦次,先是问起了名号。 他凭空捏造出一柄长矛,足有八尺,与川秋雨齐高,来回擦拭又是将它递到川秋雨手中,转头朝着楼仙撇了撇,无需多言,川秋雨也是会意。 方才一来一回费了十息,此间,被掐困住的楼三千已近乎死人,没了半点灵动,碎嘴也是鼓动不起来,饱经风霜的苍脸不住的抖动,轻言道:“小子,来个痛快点的,别磨磨唧唧像个娘们。当强不强则弱,当弱则强为强。师从何门,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这。”说着艰难的举起手朝着胸膛摸了摸。 川秋雨微微点了点头,铁打的眸子泛着光,模糊起,似是定好了决策,举过八尺长矛,单手抡圆,挥了几圈,呼呼作响,做势朝着楼三千一矛刺去,他不忍心,侧过头去,不看。 楼三千瞧见这般,呢喃了句:“小子,你从不欠老夫。来生再见!” 天有不测风云。 “楼老头,快!”川秋雨一声猛喝下。 千钧一发间,方才那举矛刺入楼仙眉心的川秋雨确是刺了去,只不过待那矛头与眉心间不容发时,却是消散了,化作了虚无,不光杀天他眸中大变,楼三千也是如此,不料想小子来了这么一手,将他都是骗了去。 “老妖,受死!”川秋雨一声喝下,披头散发间举起过头长矛朝杀天一刺,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千军万马之势。 那一刺着实快,险些杀天就是着了道,可杀天毕竟是杀天,真是这般草草身亡,岂不是贻笑大方,那便不是杀天。 杀天笑:“小子,任你刺来。” 啪嗒一声,果真刺中,正对眉心,不过出人意料是杀天无恙,甚至一矛刺来时,眉头都是不曾眨过,长矛抵住眉心,遂是一声骨裂声,再是噼里啪啦,背过头听,就是鞭炮声,可正过眼瞧来,一地麻牙,举矛川秋雨不再举矛,无手何凭矛? 云袖软塌下,耷拉在肩侧,其中血肉不住打落,啪嗒啪嗒...... 十五息早过,川秋雨瞧这断臂,稀碎,连个念想都是没了,只朝着楼三千望去,已是不见人影,他终是走了。 “你寻死,成全。”杀天扫了扫眉心,将落地之矛给一手提起。 “聒噪。”川秋雨横眉冷对杀天,道了这二字,不待杀天发作,续道:“要杀要剐,随你便,只别啰嗦,我见不得啰嗦。” 一矛刺下,将他另臂刺烂。一矛横扫,腿骨断裂,令他跪倒在地。川秋雨只侧过身去,站不起那就躺着,跪着?痴人说梦。 杀天发难,直朝眉心,此击若中,大罗神仙也是再难救回,川秋雨怕疼,皱起了眉,闭上了眼,却是一声未吭。 南山上,一少年背着一个手拿纸鸢的小女孩,朝山而去,她口中只指山头红一片的山楂,口中嘟囔着:“多采些。” 川秋雨硬生生将这一幕给想了数遍,饱是遗憾。 一声狂笑,两声狂笑。齐笑。 ............ “风老头,你平心而论,老头子方才我演的如何?”这时川秋雨耳中却是传来这么一句,这分明就是楼三千的声,他就是化成灰川秋雨也是忘不了这碎碎声。 “你那演技老夫实在不敢恭维,那街头巷尾的二狗都比你演的好,老夫这才是演的入木三分。”含笑风切切笑道。 川秋雨愣住,久不平息,实在难以平息。 “你还真有脸说,有些人你给他个冰糖葫芦都能演的像模像样,有的人呐,你给他个无上洞天都...老头子我难以启齿。若说演技,举世可有出吾其右者?凤毛麟角,一个手指头都可数得过来,玄冥海的玄鳖、无量山的王二麻、云云。”楼三千还真是扳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起来。 “哼!楼老头,你他娘的找打!”含笑风吵不过楼三千伸手就是要打,楼三千也是面色一转,气呼呼道:“你还真是举起碾盘打月亮,不知深浅。” 说罢二人就欲厮打,不过并无大碍,都是些踢裤裆,扣眼珠子,拽头发的招式。 “楼仙?这...”川秋雨瞧见,侧着头诧异问道,对二人所云是半点不知,完全一副蒙在鼓里的样子,有些可爱。 楼三千才是顾到了川秋雨这人,先道:“此事说来话长,且听老夫与你说来。” “长个屁。你就是个呼啦子。小辈,你且听我长话简说。”含笑风咧嘴道,那嘴中牙是连成一排,黢黑,似也不好意思,收敛些,正色道:“我与楼三千有些渊源,他早应是死的透透的,因你得救,老夫也如此,也想送你一番造化...” “风老头,你说一句你怕死就这么难吗?”楼三千实在听不下去,躲到一边去,捂住耳朵,但实在是呕哑,忍不住。 “小子,这老头名为含笑风,与我同存千年,前日所寻红绳吊坠便是他的物件,阴差阳错,被你气运缠身的小媳妇的爹爹捡到,常人受不住这吊坠术法,才是病倒。老夫寂寥,老夫可怜他有些本事,就携你来此地,讨造化,他却是非要验验你小子品行。”说到此处,楼三千歇了一息,续道:“老夫我也须由着他,只因他的术法举世无二,你若得手,如虎添翼,才是陪着他胡闹了一番,不过老夫却是欣慰,你小子心性委实端正,深得我心呐。” 瞧见名为含笑风的老头气呼呼但也没言语,川秋雨刚欲张口,又被楼三千给抢了先:“小子我且问你一事,此事至关重要,你想好再说。” “小子,方才你救老夫,心中是怎个念头。”楼三千故作深沉扶须缓言。 川秋雨是大梦一场,南北不分,许久微微摇头,才是道:“平生本无恨,误识三流人。”嗤笑两声,续道:“楼老头子,你可真是人不做,做妖怪。小生对你佩服的紧呐,想你也是活久了,做人不乐了,才来作妖来祸害无知少年。” 说罢,他又是心道一声:“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天真到信真心,信楼老头。” 川秋雨,乏累。 敢情闹了半天全是作戏,瞧这仙风道骨,眉清目秀,牙黢黑的含笑风与这疯癫碎嘴的楼三千,川秋雨真是凌乱在水中。 含笑风上前,一手将躺倒在地的川秋雨给拉起,竟是腼腆笑着,道上一句:“小辈,莫要在意,老夫下手没个轻重,断手断脚无妨,老夫认定你了,这就医你,包你完好如初。” “前辈,无妨,选人当谨慎,我只恨我太善良,信了这人。”川秋雨瞧这一嘴黢黑的含笑风对他笑来,那可真是敢言不敢笑,忙的手指楼三千。 想起那日初见红绳吊坠所见,川秋雨他是认定此人想必也是仙,与楼三千不相伯仲,否则依楼三千的性子也不愿屈尊当这配角。 镜海之中,已是多了人,正是含笑风,他与楼仙相差无几,方才消耗了许多,虽都是幻象,但也费了心神。 “风老头,打也打了,卸胳膊下腿的,可你别忘了,凡事有个先来后到,镜海之中,老夫做大,你做小,莫要误了尊卑。”楼仙说这话时,腰板挺直,一板一眼道。 川秋雨只苦笑,日后碎碎叨叨的日子怕是常伴吾身了。 含笑风还在惊叹在镜海之妙,也在感叹生死无穷,连连踱步。 “快将他小胳膊小腿的给医好,老夫稍后还有要事,耽误不得。”楼仙说,还真当他是这儿的主子了。 含笑风闻言,冷哼一声,不在啰嗦,遂朝着川秋雨正色喝到一声:“川秋雨,听令!” 川秋雨恍然想起楼仙传他画阵时,就是这般这般阵仗。这双腿只剩半截,他却仍是单膝跪匐在地,口中有言:“川秋雨,在。” “先天之体,羸弱多病,生老病死是常理。修行之人稍优,可天下有一法,其源早不可追溯,但修行此术法人,无不平步青云,不死不灭,滴血生肉,肉可生骨。可修此法者,万万不出一人,好心修之。四鬼杀天术,出!” 再是朝着川秋雨凝声续道:“临!”含笑风说出临字,瞬间是起了势,方才笔挺的身子此间是气吞万里山河。 川秋雨并未见到有何异常,只见着含笑风前辈化出层层叠叠雾气来,自他浑身上下散向他,入体即不见,了无踪迹,若说诧异,也有一处,丹田之中本源金溪却是异与常时,雀跃的很,都是掀起了小水花。 不过半息,断骨重生感就是袭来,实在惊人,再不过片刻功夫,浑身的伤就已是好的七七八八,川秋雨都是不知这是如何做到的,左右举起胳膊反复的看,简直就是原配,甚比原配都好。 含笑风收手,掐诀止。朝楼三千道:“说罢,什么事?”川秋雨藏下了心头惊疑,却听得仔细,方才楼仙道还有要事,才问:“楼老头,又是何事,与我捉鳖还是上无量山呐。”川秋雨已可起身,比较适才却是精神多。 “老夫只问你方才老夫演技如何?可是炸裂。你大胆的道出来就是,没人敢威逼利诱。”楼三千似个孩童,半天在想这事,说到威逼利诱却是瞥了一眼含笑风。 “地灵界欠您一个金奖!”川秋雨笑道,眸中充满了期待,果然还是等到,楼三千道:“是何金奖?” 川秋雨起身只回了四字:“金狗子奖。”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三粒野果 含笑风,大开大合的爽朗笑起:“小子,你这脾气对我胃口。” 楼三千冷哼一声,不与一老一少一般见识,只当他们是妒忌他横溢的才华,这般想着,还是悠然得意。好一个恬不知耻的楼三千,楼老头。 川秋雨四顾,瞅见自身的伤胳膊断腿的大伤眨眼间就是完好如初,不免心惊:“又是一位仙人呐,这等本事,了得!” “前辈,可否告知方才是何术法这般神奇,又传了我什么,我怎半点不知晓。”川秋雨摸起胳膊抖抖腿,很是敬重地问道。自古以来天下修行之人就是对有能大人怀揣敬重之心,当然,除却楼三千不谈,这人调皮。 含笑风扶须大笑连连,一旁的楼三千也是轻笑一声,川秋雨不解,含笑风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老夫说与你听,不如自行感悟一番。” 川秋雨闻言,寻思:“绝知此事要躬行?” “小子,入这四段以来有些时候了,何不再入五段呐。你是贪念人家甘甜、美酒烈喉不成?”楼仙一侧点道。 “哪来的美酒?”含笑风倒是来了精神,他是个酒鬼,比楼三千还嗜酒,滴酒是命!这些年来,不见天日,可是将他憋坏了,刚闻到美酒二字,就险些微醺了去。 “楼老头,你又在胡说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川秋雨对楼三千的印象是每况日下,全凭他那张嘴。 “若要讨酒,你还得求这小子,只要他想,那姑娘家的酒还不是手到擒来。” 川秋雨怎生也是想不出天地怎会容忍这样的八卦人存世,八卦祖师,唯他无二。 瞧这镜海处,楼仙声色并茂的朝含笑风天花乱坠的吹嘘沈寒烟与沈家之事,还将自身舍命对上李望风的事给道的详尽,含笑风听得合不拢嘴,黢黑的牙咬着下嘴唇,忍俊不禁。 “一丘之貉。” “去、去。赶紧修行去,叶轻眉怕是快到了,你抓紧。”这方才还是打掐在一团的二老,此间就像两个妇女般的唠着家常,尤其是含笑风,听闻俗世之事,神采奕奕。 听闻叶轻眉,川秋雨才是头大,一时将她给忘了,她可是在后紧追不舍呢,话不多说,盘膝修行。沉神前一息,是这样想,若再有下次,他是绝不会再救楼三千一根毫发。 不得不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妙! “四鬼杀天术,竟是这般由来。”川秋雨心怔道。 星辰大海内,那缓流不息的金色本源上,此间,已是盘着四位相貌精致小巧的雕像,看的再细些,收回方才相貌精致的话,这分明就是适才的四尊大鬼,各个头顶盘着名号,自东南西北看来,各是飞廉、雷泽、金光、祝融。不足巴掌大小,却是惊世骇俗,眉目紧闭,杀势凌冽。 四鬼两两相对坐立,其中缓出寥寥几字来,其言:“修得四鬼,合为杀天。举世无双,道法不侵。” 四鬼杀天术,简而言之为炼体之法,按这留字所言,当是先修的四尊大鬼。再修杀天,应是五层。 川秋雨瞧见四尊均是眉目紧闭,纹丝不动,不似先前举世无双之姿,便是尝试着勾动金色灵气牵引起,不过数息,连道:“使不得,使不得...”只觉灵气一出便如石沉大海,再瞧飞廉没半点起色,那狭长的眉梢微微上翘,就似在取笑,多新鲜。 也不是怪事,自身才是四段上游,怎能使的出这等修为,感慨颇深,天池八段的他都不曾见闻这些奇物,砂鹤,四鬼,这可都是举世难寻的罕见神物,怎都是齐齐聚到自身来了,思索间,莫非真是应了气运之谈,他是权当借着沈寒烟的功劳,将这楼三千给撇在一边,撇的老远。 修行早是轻车熟路,调稳内息,吸纳天地灵气,汇聚丹田,一来二往,突破之意袭来,自然是水到渠成。敢情还是要多谢含笑风前辈出手重,若是没得这番毒打,想必还是有些弯路要走,不会这般顺畅,一气呵成。 一想到毒打二字,川秋雨就是饱含悔恨,楼三千也确说过,破而后立就是这个门道,简而言之,遭人毒打,再修的本事来,可日后修行日子还久着呐,怕是没能成道,就被人打死哩。嘴上却是这么说,心头却是喜的很,苦头仅他品的清,这其中甜头自然也是他体味的最透彻。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可是四鬼。 入这五段才算是初窥修行门径,就是辟谷这么一说,同世俗之人相比无需每日三餐,算是最为浅显的变化了,于川秋雨而言,是件天大的好事,这得省去多少粮食。 约莫已过半个时辰。 叶轻眉也是赶来,将黄姑蜀山一片给寻了个遍,是察觉到了丝丝缕缕川秋雨的气息,方才定是在此逗留过,只寻了个遍,也是找不出个人影来。 湖中盛尽杯月清辉,叶轻眉伫足,暗暗心道:“他走了?来时路却是没见他。”她瞧见层雾迷迭的湖中央,看了许久,入迷了会,陡然踏空离去。 好在其中有阵法,叶轻眉见不清,她属实本事不小,当世青城门内是个高人呐,但在这楼三千、含笑风二老面前还似个娃娃,道行不够。 湖下极深处,化出险象环生景来,方圆失色,水中来月,水中来雾,山河社稷,不过斗掌,自上而下金芒参差其中,隐有大世在其中浮沉。“你个臭小子,多亏了此处有着蹩脚阵法,否则你定是被那叶轻眉给瞧见。”楼三千说后,含笑风处闻不知何意,仍沉寂在这惊人盛世中。 “小子有些门道呐,这盛世异象老夫瞧见都是神往。”含笑风缓缓叹道。回味一晌,才是骂道:“娘的,楼老头,你活腻歪了。”楼三千方才所言洞天是个蹩脚的术法,教这施法之人含笑风情何以堪,破口大骂。 “老夫怕是将这小子给打死,才是取了九牛一毛不到的本事,若是全然使出,吓汝一跳。”含笑风冷哼,谁料楼三千瞧见他就是气急模样就是一个劲笑:“有那功夫也不把牙修修,净口出狂言。” “小子,你可曾见老夫传你神通,飞廉、雷泽、金光、祝融,方才你所见本事只毛毛雨,待你日后修得,就知晓老夫的厉害,多说无益,我从不托大,不似某人。”说罢,朝着得意的楼三千冷哼。 川秋雨点头称是,遂按着楼仙的吩咐出了水去,入岸一步,只神清气爽,瞧那黄月仍是盘在浅云后。 算着时候,已有一个半多时辰,川秋雨悄步向山下行去,生怕遇见叶轻眉。“那女人来过,没寻到你,已是走了。”楼仙道。 沈寒烟备的长衣还真是合体,楼仙也是个有心人,早是唤过含笑风,别将这少年长衣给毁了,可是人家女子所赠。苍月下,蜀山上,八尺川秋雨衣袂飘飘,遮云蔽月,于山石松木间点步穿行,穿林打叶声不绝于耳,潇洒极了。 不急着归去,怕这途中再是遇见叶轻眉。四处闲逛了起,蜀山之后绵延百里开外有了人家。 赶早的山夫行的急,挑着担儿,手提篓子,就四下山野寻着果子,采好了就是挑到集上,呦呵一上午,卖些钱财,换酒吃。 “试问春秋过,几番黄粱梦?入山打野果,换来吃酒钱。” 川秋雨寻了许多果,但都不满,不采。满山找那红盈盈的野果,终是在一片斜坡上,寻到了三株山楂树,各采一粒,采了三粒,细细嗅去,果然酸甜,藏在袖里,朝着来时路去了。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飞廉 川秋雨一路行的极缓,也没再把砂鹤给请出,一路上也不无趣,光听楼三千与含笑风两个老怪物互侃已是有趣的紧。 听得多了,川秋雨算是听明白一件事。楼三千功在画阵,举世无双,先前他的吹嘘并不作假,当年还真是只手一画便困三千仙,成名绝技就这三千重楼,楼三千这个名号也是这么来的,也是名噪一时。含笑风则独善炼体,性子直爽,桀骜不驯,修的一身四鬼杀天,乃是只手遮天,以一敌万,一拳碎明日,一掌破银月,贼人闻风丧胆,退避三舍,只他独好槟榔,杀人之余不吸上几粒就是不过瘾,千年来才练就了一口黢黑的牙。 川秋雨也曾问过,这二老如此功深造化,手段通天,怎会落了个这般境地,不过,二人闻此均是搪塞不直言,胡乱的撇了过去,说是岁月催人老,敌不过岁月的消磨呐,可川秋雨不信。不信也没半点办法,这二老不愿说其中秘辛,他川秋雨一介小辈还可套出两老狐狸的话来?只好作罢。 一游之隔就差万重山,此言不假呐,寻日里川秋雨是怎么吃都是食不果腹,稍稍走上两步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这自然是托大了,不过也没多托大,实际就是这么个情况。 如今五段修为,终年不食,凭天地灵气也是饿不死,这便是少了一种死法,修行之人若饿死街头才是贻笑大方。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瞧见人烟,路碑大石上刻有‘大南’二字。大南集闻起有些耳熟,这几日定是听见了这词,恍然,几日前上门讨亲的李望风就来自大南集的李家。 “你小子,要作甚,还想打上李家去?”楼三千见川秋雨止步在这大南碑前,这般打趣。 含笑风自然听闻了楼三千这事始末,那叫一个气,怒目圆睁似个大核桃,敢情就似他受了委屈一般,火冒三丈:“那必须得杀回去,灭他满门才是对他客气,要是老头子我媳妇被人上门讨亲,我非得给他祖上祖坟给刨个底朝天,再把楼老头拖来,让他拉上三天三夜的粑粑,再一泡黄汤将它变个鱼池。这才泄恨。” 楼三千骂娘。 川秋雨嘴角一抽,叹了口气,唾笑一声,已是无心与这二老头争辩,更不愿听着楼三千胡编乱造,先前方是一个楼三千就让年纪不大的川秋雨乏累,如今又多了个风老头,费这口舌?不划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句话委实不假,在修行一途也是受用。实不相瞒,川秋雨确有心登门拜访拜访,他在犹豫,怕那李望云七段修为他敌不过,五段下游实在不够看。 含笑风与楼三千骂歇了,却见川秋雨仍是纹丝不动,含笑风不知为何,楼三千道:“这小子怕死。”朝一旁含笑风道:“李家有个李望云,七段修为,他方入五段,怕的紧呐。” “小子,莫怕,七段修为,洒洒水啦。老夫有一计。”不曾想含笑风这铁骨铮铮的汉子还是个诡计多端的智多星。 踏空去,踩风来。 李家好寻,就似平安集的沈家一般,红砖绿瓦配高墙,一眼就能望见。 再有一个时辰,天明。 川秋雨寻思道:“得要抓紧。”跳入高墙,随手画了一阵,临意影阵,手到擒来,就是隐匿着身形,入了李家。 不凑巧刚扒了一处窗户,就刚巧是李望风的住处,借着夜烛可见其内是春光一片,丫鬟成双成对,足有八人,服侍着床上一人,瞧的仔细,正是那浑身缠裹着素布的李望风,只露出个头和一只手来,别看就这一个手,那可是花样多了去了,玩的不亦乐乎,娇嗔连连。 “好个骄奢淫逸的李家二公子。”川秋雨冷冷道了句,想起那日李望风毒打他时,就是来火,如今瞧见他这般快活,就是胸口堵着一口气。 “你小子火气这么大作甚,修行之人最忌大动肝火,他如今是个凡种,日后能有你快活?与他怄气,委实不值得。”楼三千正色说道,却是瞧的起劲,还指指点点。 “行走天地,恩怨分明,既有恩怨,横刀立马,杀了便是。”含笑风见不得这般,更见不得楼三千那副嘴脸。 “风老头说的也并非不无道理,杀人何须头点地。小子,你且看好画阵师的手段。”说罢,楼三千就在镜海之中演示了一套阵法,指间掐诀,术法万千,不变其中。 川秋雨瞧的仔细,眸中忽明忽暗,连连叹道:“楼仙,好手段。”含笑风自然也是瞧见,嗤之以鼻,暗道:“小道尔,一些下三滥、唬人的把戏。” 借这楼三千的手段,川秋雨自顾自的在镜海之中又是有模有样的学了几番,良知良能,终是学了来。 楼三千见此连连浅笑朝着含笑风道:“瞧见没,给你个十年也是学不会,好生嚼你的槟榔,修你的四鬼去,画阵一块,你不配说话。”含笑风这间是默不作声,楼三千说的不假,一个炼体的跟他谈甚画阵,不等同于对牛弹琴? 不过这等人世间可真有呢?喏,川秋雨不就是。 川秋雨沉声一言,道:“临意鬼阵!” 口中念念有声:“一阵即出,画百鬼其中,随心所欲,添枝加叶。”临意鬼阵说白了也是与临意影阵如出一辙,只其中可添许多幻象,楼仙是个画阵大仙,这等小阵数不胜数,信手拈来,川秋雨也学得快。 “你小子可真的毒哩,老夫欣赏你。”含笑风瞧见了川秋雨所画之阵后,是连连赞不绝口。 屋内,哪里还是燕肥环瘦的姑娘人家,分明就是个屠夫交谈大会,各个是手举杀猪刀,刀刀利索。 李望风入手觉得有些油腻,还当是春洪。 再有一息,霹雳啪嗒骨裂声来,才是不对劲,忙的睁眼瞧来,只这一眼就是瞠目结舌。 方才与他云雨一番的姑娘已成油光满面的杀猪匠,五大三粗的体格,正挥着杀猪刀挥汗如雨。 刚欲大呼,一声呜咽,吓晕了去,惊的起伏不定的胸膛瘪了下去,裤裆也是。 “日后,这小子怕是再难举大任了。”楼三千连连摇头作息。 “散!”川秋雨瞧见这般才是出了口气,实在舒畅。 却是这般想:“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身与这怪老头相处久了,也是品性恶劣了起,今日要改,定改。”川秋雨连连摇头。不过不得不说,带劲。 众女哪里见过这般,李望风方才还是生龙活虎不过眨眼间就是不省人事,莫是骄奢过了,一命呜呼去了?胆大的女子上前摸了摸,不见反应,才是心知不妙!惊呼起,一人惊呼,三人惊呼,八人惊呼,不多时,整个李府就热闹起来。 李望云心系望风的很,首当其冲出了屋子,火急火燎紧随其后的是李家主,稀罕这宝贝儿子呐,还望能续个香火。 川秋雨瞧见李望云,连忙借着临意影阵朝外遁去了,出了沈府拍拍身上衣袖,就欲转身而去。 含笑风却是诡笑道:“小子,这就走了,实在窝囊。” 川秋雨不明其意,诧异道:“那还如何?” “先前四段下游,施不动飞廉身,如今五段,何不一试?再借楼老头的阵法,稍加修饰,定吓他个李府屁滚尿流。” “有些门道。”川秋雨听这话,只寻思有些意思。 “且听我言,飞廉,身似鹿,头如雀,有角而蛇尾,文如豹。飞沙走石,风起云涌,天地失色。”含笑风似个良师声声教诲,川秋雨谨记在心头。 “飞廉!”川秋雨一声喝下,丹田本源牵引其中,那尊名为飞廉的大鬼才是眉梢稍有叠动,极不情愿,但执拗不过川秋雨的本源金灵,终是醒了来。 川秋雨愣在原地,楼三千也是如此,吃惊,为何?确是飞廉,不过仅有巴掌大小,似个玩物,盘在去旧身前,凭空而立,惫懒的伸着腰,耷拉着眼,歪着头瞥向川秋雨。 “哟呵,老头子我还真没看错人,还真将飞廉给唤了出来。”敢情闹了半天,含笑风也是不敢断言川秋雨真可将这飞廉给唤出。 “风前辈,这不会就是你所说的计策?”川秋雨瞧着傲娇飞廉向着含笑风问道。 “略有失策,不过不碍事,小子,你凭五段修为将飞廉唤出已是了不得,天之骄子呐。按我说言,去罢,绝不出错。”川秋雨闻言脊背发凉,直冒冷汗,说了半天这也是个不靠谱的主。 且一试便知!川秋雨朝慵懒飞廉唤了一声:“去!叫两声,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川秋雨这样说,全然是给了含笑风个面子,否则定是抱起飞廉连夜就是溜了。 本以这精巧小物闹不出个什么动静来,谁料,不出一息,眨眼之间,飞廉就是转身,扑腾一声朝着高墙跃去,真乃白驹过隙,川秋雨愣是没瞧清楚,风乍起,层云遮高空。方才巴掌大小玩物飞廉,摇身一变,竟生生涨大了数十倍都是不止,赫然一惊天鬼怪模样,方小不见峥嵘,这才是瞧见了一角的悍容。 川秋雨忙的再施展术法,点指画阵,借这阵法加持,飞廉虚化的身子更是如一座南山大小,趴在李家屋头上,摇头摆尾,虎视眈眈。 行的慢的李家老头,只觉月华骤止,陡然抬首,就似个惊弓之鸟一般,吓得失了禁。 飞廉发难,缓了一口,再猛地伸头,口吐狂风,左右兼顾,摧树走瓦,飞沙走石,一呼间,就将李府给吹了个秃,屋顶都是掀了去。 李望云忙从屋内跑出,扶起其父,瞧这气吞山河的飞廉也是头皮发麻,不敢轻举妄动,手提利剑,挡在其父身前,顶着狂风,缓缓踏空,飞廉可是不曾停口,依旧是不依不饶,意欲将这李家拔根而起。 飞廉浅见这手提利剑的李望云,就是不喜。突的,引天长啸,嘶吼咆哮,再是一掌挥出,李望云七段修为,委实不浅,任他也是想不到,竟是被这飞廉给一掌拍落在地,喉中腥甜。 “前辈,停手,我李家乐善好施,不知何事招惹了前辈,其中定有误会,还望前辈息怒。”李望云忙的出言劝道,方才一掌着实可怖,其中不见灵气,只凭搬山填海之力就力压他一头,他怎敢再叫嚣。 川秋雨躲在临意影阵之中,是瞬间呆愣,凝息良久,幽幽心道:“难怪于我不屑,有这本事。” “风前辈,这...”川秋雨已不知当如何称飞廉,方才小巧显然已是不够,一时情急,都不知当如何称它。 “小子,快唤回来,可施出一掌已是了得,莫让这李望云看出门道,否则吃不了兜着走。”说到底还是川秋雨的修为浅薄,若真有个含笑风半分本事也不至于让飞廉这般委屈,今天就闹他个李府七荤八素。 川秋雨沉音将飞廉唤了回,也是听话,一声令下就回了丹田流淌的本源金灵之上,归了位,朝星辰大海瞥了眼,努了努嘴,眉头闭了起,性子傲的很。 李望云仍是伏地不起,方才一击他不敢再造次,许久才是缓抬首,瞧见遮天大妖终是去了,冷汗连连,连的叹气。回头说来,李望云这桀骜的性子也是惨淡,先是连沈寒烟都是拿不下,又被叶轻眉给打的无还手之力,今日家门又来了这等强者,属实让着雾隐佼佼,吃了些苦头。 “长夜终有破晓时,鸡鸣人烟始出来。” 前头就是醉花江,这头是大南集,那头便是平安集。 借着炊烟,踏了条渡船,瞧这奔流醉花江,满心欢喜,细细一模,云袖里的三粒山楂还艳的很,朝着船夫哟呼一声:“船家,平安集。” 【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羞 川秋雨一路行的极缓,巧巧是赶着早膳前回了沈府,推门而入,放缓了步子,可着实是让他愣了一愣。 门口仍是二叔在迎,瞧他精神抖擞,利索的身手,还真不像是个年事已高的七旬老人,一瞧见是川秋雨,忙的见他朝着屋内呼了一嗓子,道:“川少侠、川少侠回来了。” 川秋雨不解,寻常日子这个时候当是下人丫鬟起来劳作,可今个沈府堂前,却是聚全了人,与昨夜无异。 沈海月,沈寒烟,二人是朝着这方来翘首以盼。院落里秋海棠下石椅上叶轻眉却是朝这多瞧了几眼,她回沈府已有一个时辰,途中确是未曾见过川秋雨,皇姑蜀山也是没能寻到,奇怪。 见此,沈海月忙的起身,险些手中捧着的一盏热茶给弄洒。“川少侠,终是回来了,我那三个不争气的手下...”沈海月忙的将一盏热茶给递过,续道:“吃上一口,早间凉。” 川秋雨哪见过这般阵仗,躬身捧揖,连退两步,自古就没有长辈给小辈上茶的道理,这一盏热茶,他是不敢接,沈寒烟见此莞尔一笑,好看极了,上前一步,说道:“爹爹虽活在凡世,却不世俗,接过罢。”沈寒烟接过沈海月手中一盏热茶款款朝着川秋雨手中递去。 想来也是,自打沈海月被医好后是没见着家主的架子,沈家下人也都是欢愉的很,更是同席用膳,最为解气的是一纸休书,将蛮横无理之人给请出了沈家。 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沈海月连称三个好字,道:“老夫,酒量不佳,否则定是将那好酒拿出,与你一醉方休。” “爹!哪有人清早就吃酒的,大病初愈,早些进屋歇息罢,一夜未眠了。”沈寒烟一旁笑劝,川秋雨听这声声娇滴滴,嘴角不住的露出喜色。 她爹一声:“无妨,老子高兴。” 堂前坐。早茶、酥点玲琅满目,更叹为观止的是那沈寒烟一旁的川秋雨桌前,仍是堆叠了半人高的白面馒头、黄牛肉、与美酒。 “怕是无需再千斤食了。”说来也怪,一向喜讨清静的叶轻眉今个却也是上了桌,坐在桌尾不起眼一处。 “神仙,快、老夫眼拙,快些上座。”沈海月听得沈寒烟说过几次,叶轻眉不喜喧闹,故寻日里也难见她,今个却是上了桌,忙的唤她上坐。 一连出了几声,叶轻眉只朝着这方浅笑,却未移上半分,沈寒烟攥起爹爹的衣袖,轻言道:“您老就别操心了。”说后手中推过一碗青菜瘦肉粥,意欲他一口吃下。沈海月瞧着乖巧女儿这般懂事,囫囵一口吞下,笑意满满。 “前辈说的不错,小辈从今往后确是不需日食千斤。”川秋雨这般说道,心头寻思:“沈姑娘这位师傅眼光还是毒辣,一眼就是看出我已是五段修为。” 沈海月一愣,川秋雨怕沈海月误了意,忙续道:“沈家主,小辈愚钝,才是入了五段修为,可无须再浪费粮食,这些天来为沈家添麻烦了。”川秋雨朝着沈海月手中再捧揖,沈海月听闻后,却道:“哪里的话,堂堂沈府还能不管饱不成,莫要听了那泼辣贱内的疯言疯语,这些粮食,沈家担的起。” 川秋雨一笑带过,沈家蒸馒头的伙夫听见,红光满面,连连是松了口气,心道:“这仇家终是息事宁人了。 “小子,如此美酒不痛饮一番,委实是暴殄天物呐,稍后全留给老夫。老夫替你消了这份愁。”含笑风不管不顾楼三千的戏骂,怎么也是挤出了这句话来。 “前辈,我当如何给你留住这些酒,我又没个储物手段。”川秋雨瞧这堆叠成山的美酒犯了愁。“愚钝,楼三千未教过你?世人储物无外有三,储物袋,储物戒,储物袖。无一不是外物相辅。”川秋雨闻言,寻思我也不曾有过这些手段。此间,楼三千忙抢了先道:“你有镜海,得天独厚。” “甚?镜海能存物。”川秋雨惊呼。 含笑风口露黢黑牙,气冲冲大骂楼三千:“叫你说,你不说,老头子我一说,你又抢着说。” 楼三千朝这含笑风得意洋洋,笑而不语,见他发完牢骚,才道:“此言不假,那得有镜海才可,若是这风老头,怕是半粒米都是藏不下,不过老夫呐,当年也藏不了许多,约莫一个地灵界罢。” “你他娘的,一日不吹就浑身难受。”含笑风嘟囔一句,招呼一声川秋雨讨些美酒,不再搭理楼三千。 “川秋雨?”沈寒烟瞧见川秋雨神游中,轻声唤道。他却是心惊不已,楼仙方才说他可藏下一个地灵,骇人听闻。听得沈寒烟唤他,才是回神。“小子,言她老头大病无碍,过些日子寻来几味药,就无事了。” “沈姑娘,此行确是受益匪浅,我已分明,隐疾已除,再寻来几味药就无大碍了。”沈寒烟闻言,心头一喜,忙是起身,欠身缓道:“川公子,良能良知,感激不尽。” “无妨,权当是饭钱了。”沈海月起身上前一步,就欲跪下,救命之恩,不得不跪呐。川秋雨一口肉还未吃的利索,见此忙的搀住,这一跪他可是不敢受,旁人也就算了,沈寒烟的爹爹,他敢? 叶轻眉闻言倒是又瞧过来几眼,手中指间却是掐诀,眨眼间,一道细微的辉芒打出,朝着沈府之外飞去,她也是退了席位,悄然离去了。川秋雨再胡乱吃了几口,也是起身,朝沈海月道上一句:“沈家主,备上纸墨,我将几味药写下,采后煎熬,七七四十九日,延年益寿数十年。一夜舟车劳顿,晚辈先行歇息了。” 沈寒月连连点头称是,道:“烟儿,送送恩人。”沈寒烟送到堂外,川秋雨却是小声道上一句:“沈姑娘,可否多遣人,送些美酒至我屋内,你家酒甚是好吃。”她本是一愣,不待沈寒烟回话,川秋雨又道:“不亏待你,你把手伸出来,与你交换。”说罢是从云袖中取出一物来,放到她手心,再是一溜烟的去了。 沈寒烟瞧川秋雨古怪样子,浅浅笑,细细朝手中瞧去,果不其然,三粒滴溜滚圆红艳的山楂。 她莞尔一笑,细细收起山楂,浅道:“他怎知我喜酸甜山楂。” 【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放牛娃 “南山不遮云,云下有红果。果如寒烟笑,笑揽入袖来。” 十日已过七八日,沈寒烟每夜是扒着窗儿对着月儿数着日子,不离沈海月一分一毫,为何?其父老啦。 事不随人愿,她是愿待在这家中守着爹爹,可不光先是应允过叶轻眉,就沈海月也是不愿,忙的将这闺女望外推,只一句:“待家又有何用,修行一途,爹爹不懂,但爹爹知道,踏上便是没了回头路,你我虽父女相称,可终是殊途不同归呐。” 沈寒烟年纪小,对父挂念极深,打小更是失了娘亲,家中只有老父,年事已高,怎不挂念。 川秋雨几日来倒是落了轻松,整日院里闲逛,夜里修行,杂草就是长的有人高,也无需他去除,沈府上下可是将他当个活神仙供着,尤其是那伙夫,见面也是乐呵乐呵几句。 终有离别日,那日行人匆忙,大雨屠集。 川秋雨是有吩咐:“沈姑娘,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沈寒烟闻言倒是一愣,忙撑着油纸伞儿,上前一步道:“你不随我去青城门。” 叶轻眉见此续道:“无须隐瞒,我与烟儿都是知晓你天赋异禀,良知良能,不如随我去青城门深修一番。门中青丑可对你喜的紧。” 沈海月如是道:“川少侠,你这意气风发,好儿郎,可不能待这沈家埋没,海月我可是担不起这罪。快些随烟儿一同去吧。”说到烟儿时,眉头是散开点点笑意,其中意味,二人心知肚明。 川秋雨见不得这般别离,隐有不忍,许久,叹息...欠身捧揖道:“小辈...浪迹天涯惯了,是个浪荡桀骜子,就好云游这一口,待得收了性子,定再登门青城门。” 沈寒烟眸间黯淡许多,脆生生应了句:“当真不去青城门?” “就此别过,山高路远,先你一步,欠你一送。”川秋雨朝着众人缓缓欠下一身道。 言罢,便是踏门而出,信步而去。他何尝不钟意青城门? “喏,伞!...”沈寒烟瞧见大雨,惜挽留不过,他只身出门去,忙的上前递上一把油纸伞。 川秋雨接过伞,连珠的雨不住的下,教人眉眼低垂,黯然神伤。 “大丈夫出言,驷马难追。说了要来青城门,那就定来。我喜山楂,待你再见我时,我再当着你面儿咬下这三粒。一日不来青城门,我便一日留它,十年不来,我便留它十年。你不见我,我便不吃。”言罢,沈寒烟有意再说上几句,巧叶轻眉唤的紧:“烟儿,男儿志在四方,言出必行,时候不早,随我去吧。” 沈寒烟瞧淋着秋雨的川秋雨点头应是,只好浅浅一笑,一步三回头,随着叶轻眉去了。 瞧见这川秋雨去了,沈寒烟满心阑珊,孤江单影,孑然一人,只这少年太过不寻常,于她而言,是这般。舍命一斗李望风,妙手回春救她爹爹,更是采了这三粒红果,再想起日食千斤的模样,就是掩面,又悄然一笑。 “同是天涯沦落人。” 时值八月,好个秋。正秋雨缠绵,只川秋雨一人独至渡口,唤来船家。 戴斗笠的撑篙船家将船靠岸,道上一句:“后生,这大雨,怎拿着伞儿也不打哩。” 他细细将伞收好,转手就是收起,朝那船家笑笑:“打坏了就买不到哩。” 船家笑来,连连摇头,伸手丢出一黄竹斗笠朝他丢来,道:“戴上,这身衣服好看的紧,可别淋花喽。” “相逢何必曾相识。后生,去何处?”船家撑起竹篙呦呵起。 “顺流而下,无问西东。”他说的飘逸,行的也飘逸,伸手戴上黄竹斗笠,独钓秋江头。 醉花江着实好看,两岸青山,翠消红减,点辉交应,风光独到。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好酒,好酒呐,小子,此乃真好酒呐。” 含笑风早是酩酊大醉,醉生梦死。只是不知他这修为怎会醉,又或是将醉就醉。不知。 楼三千依旧一副世外高人模样,对这伏地含笑风指指点点,骂骂咧咧,是说将这镜海一亩三分地都给熏的睁不开眼。 “楼仙,为何不让我随她去青城门。”川秋雨终是问出这句话来,先前沈寒烟道出一同前往青城门时,他是兴起,承口就欲应下。 却被楼三千给拦下,也未说上缘由,只不允他随她去青城门。 “小辈,沈寒烟何等人也,瞧她师傅就可知一二,你若真是随了她进了青城门,定是闹得腥风血雨,人心可畏呐,李望云之人大有人在,你躲得过初一,五段修为,还真能让你躲得过十五么?”楼仙此间才是说出。 沈寒烟确有沉鱼落雁之姿,又似个冰山美人,寻日里不与人交谈,若是携川秋雨同入青城门,定是有心人大肆喧哗,想来青城门中暗许明记,垂涎她的人数不胜数,这么想来,楼仙这番考虑也是不错。不料这假不正经的歪老头还有这般深思熟虑,当然这句话是后话了,若让楼三千听见又是婆婆妈妈骂道一天一夜。 “世间情字最伤人呐。”含笑风冷不丁的又叫唤上一句。直教人皱眉。 “这...”川秋雨不解,诧异瞧向楼三千。 楼三千也是一笑,凝着嘴脸,小声道:“风老头,当年不及我一半风采,想讨个婆娘愣是没人应他,单了数千年啦,这在感慨哩。” 川秋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缘由,难怪沈寒烟送他油纸伞时,含笑风就是痛饮三十坛,不过要真说楼三千自诩当年风流倜傥,他川秋雨跳江也是不信。 江船借风流,行的极快,不多时,已过万重山。 “楼仙,那我们现在去何处?”川秋雨只向这般行着也不是个办法,遂是问道。“自然是游荡个几日,再去青城门,借小辈之名,如此最好,不惹人耳目。那姑娘可是有着大气运,丢了怪可惜,也枉费了老夫这些心血撮合你二人。” 川秋雨白了一眼,幽幽心道:“老头三句就回老本行,敢情闹了半天还是要去青城门。”话糙理不糙,楼仙这般念头真有他的道理,并非胡编乱造。五段修为,破而后立之体,越是往后越是难修,更兼画阵、四鬼杀天,修起愈是难上加难。 单凭浅薄修为,一入青城门,就张罗着旗鼓,讨门中瑰丽沈寒烟,委实欠妥当,也易招来杀身之祸。 残阳渐矮,一路无人烟。 顺江而下,到了处残破旧渡口,川秋雨从袖中取出几枚钱财来,一并交了船夫,船夫只言多了,多了。 川秋雨一笑就是踩空划水,出了船去,上了岸,借着江风刮回一句:“多的当是买这黄竹斗笠钱。” 船家笑。 雨稍小些,川秋雨行在岸上,极目而去,不见人烟。 秋水长天一色黄,八尺芦苇西风荡。 四野无边秋草绵,烟雨斗笠任踏漾。 “当下,白绫城。”楼仙慵懒道。他总这般一语惊人,地灵之中,轻车熟路,当属楼三千。 “此地相隔平安集少有千里,此地没个碑,你怎知白绫城?”川秋雨有心一问,闲来无事,打上几嘴趣也是无妨。 “老夫不曾与你说过,地灵乃是老夫伊始之地?此地一草一木老夫都挂念的极深。”楼三千细目远眺,扶须而言。 “与我说说地灵。”入了地灵委实太过小家碧玉,数十日来待在沈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叫上一声,楼仙人!”不出意料,不可有求于他,他定会为难,摆谱。 “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小子我还不伺候了,不知地灵就不知,难不成还有拦路虎将我吃掉不成。”川秋雨最见不得楼三千这般模样,有心气他一番,看他气急败坏嘴脸,也是有趣。 含笑风借着酒,大笑:“铁骨铮铮,不惧威逼利诱,老夫欣赏你,就当如此。” “你这泼皮小子,南山救你时,你可不是这般模样,怎生几日就这般大相庭径,老夫眼拙呐。”楼三千絮絮叨叨。 川秋雨却是没那闲工夫理会他,只因入目处,百里开外芦苇荡里有一头青牛儿,再看细些,青牛儿背上托着一人,一蓑烟雨,耷拉在牛背,任雨洒他面,不动分毫。 川秋雨嘟囔一句: “此地何来放牛娃?”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陌路逢君 方才楼三千才摆起了谱子,川秋雨不乐意,将他的面儿给驳了回,又瞧见这青牛儿上有一人,想必也是熟络此地,不如问他一问,倒不用再瞧这楼三千脸色。 拉低了黄竹斗笠,先是踏着芦苇尖儿点空过,眨眼间就去了数十里,约莫着就在眼前时,才是落地,走了去。出门在外,总得含蓄些不是,埋头的青牛儿想来也是没见过踏空而来的人,惊到了可是不好。 川秋雨一脚深一脚浅,鞋儿都是湿透,上沾满了草叶泥渍,缓步走至牛前,呦呵一声:“小生不才,途经此地,敢问阁下可能告知此为何地呐。” 那牛儿好生胆大,竟是头也不抬,续吃它的黄草。可牛背上人是一惊,险些从青牛背上给摔了下来,川秋雨晓得自身定是贸然唐突了,将人吓到了,忙的上前稳住他。 那人急的将遮面的蓑衣给取下,朝着川秋雨瞧来,惶恐万分。 摘下蓑衣,川秋雨才是瞧清,敢情是个同他一般的十七八岁的消瘦少年,萧萧肃肃,眉清目秀,梳了个马尾头,两侧剃了个精光。 见他仍是不言语,川秋雨也是将斗笠给取下,朝着牛背上愣住的少年再是浅笑一问:“在下途经此地,想问上一问此地何处,不是坏人。”说罢,川秋雨还是充楞的傻笑几声。 那青牛也真非凡牛,这般动静,愣是头抬都不抬半点,黄草当真这般好吃? “白绫城,朝南再走个三天两夜就是先鸣集。”少年唤着牛儿朝后退了一步,唯唯诺诺道,他还是怕。 谁料那青牛儿啃的入神,一蹄子踩到水凼里去了,泥软蹄深,一个趔趄,就险些摔倒在地。苦了少年,少年可不似牛儿有四个蹄子,又是靠着牛背上,这下可是遭了殃,扑通一声,就是摔落在地,摔了个牛吃草。川秋雨再是眼疾手快也是料不到这少年栽在牛手头里。 他有心上前搀少年,却是瞧见这少年挣扎起身时,蓑衣下露出半截腿来,其上皮开肉绽,厉害处可见森森白骨,伤痕累累,那关节处耷拉着,使不上力,难站起身。 川秋雨瞧见这般,却是收回了搀扶的手,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青牛儿瞧见这,也是蛮不好意思,哞了几声,忙的上前用那朝天弯的青角搀住少年,几番才是勉强站起了身,蓑衣上沾满了泥,青牛儿通晓人意,哞的一声,寻了处清水凼,大饮了一口,再是朝着少年眨巴眨巴大眼,少年微微点头。 忽的,哗哗哗,那青牛一甩头,‘口若悬河’吐出一片清水,几下就是将少年给冲的干净。 川秋雨嘴微微张,还有这等办法? 待他倚在青牛身后,连连喘息,却不忘记朝着川秋雨道上一句:“谢谢。” 方才若真是上手去扶他,怕是得不到这句道谢。就这般看似无情的撒手不管,不闻不问,委实才是极大的尊重,这本就是个争强好胜的世道,更何况是个十七八的少年。 川秋雨深知人情冷暖,无需多言,一笑带过。 少年心存的芥蒂终是退下了不少,瞧川秋雨也不似适才的惶恐。 “你的伤是何人为之?”川秋雨看得细,少年不用说他就知晓他是受了欺负,还是不小的欺负。 “无妨,山高路远总有恶人。”他也是苦苦一笑带过,似不愿再多言半分。就算真是说的详尽,又能作何? 川秋雨没再多问,少年又道:“我来此地游荡有了几日,从不见人烟,你怎会在荒原上。” “是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遇见一黑心船家,见我钱财不够,就丢我下船。”川秋雨使出了楼三千的本事,胡编乱造起是有鼻子有眼,面不改色。 “你这臭小子,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真有几分楼老头的味道。”含笑风笑骂一句,楼三千全不理会,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顺江而下,想来你是要去先鸣集,朝南就是了。”说罢,那青牛伏下身来,少年一瘸一拐的爬上了牛背。 萍水相逢,点头之交,不需多言,少年又是躺了下,天仍小雨,蓑衣遮面,唤了几声青牛,青牛就是迈着蹄子缓缓走向草盛处了。 川秋雨欣赏这般潇洒人,虽是放牛,也是落个自在。 “且慢些,在下属实愚钝,不识路,没个方向,人生地不熟,怕是会走了岔道。”言外之意便是想这骑牛少年带他一道。 谁料那少年摆摆衣袖,从袖里取出三个馕来,朝这川秋雨丢了过来。 “你也见了,我是个残人,腿断了。路子行的慢,这青牛懒的紧,行上几步就要吃上几口。”青牛儿听见有人说它懒,忙的抬起头来,侧着头,大眸子眨了眨,似是想起它确是懒,再不作声,又低头吃草去了。 “我也是寒酸,这三个馕你且收着,白日行,夜里就莫行路了。江湖缘浅,有缘再见。”少年说后又是躺了下去。 “无妨,我略懂些医术,若将你腿给医好,你可否送我一程。”青牛背上的少年显然一怔,喃喃轻声道:“可医好?” “不错,有九成把握。你莫要动,我这就帮你医。”川秋雨一步上前,不待他出言就是张罗起来。 自然是凝阵,前几日沈府二叔断臂都可接上,这区区骨断不是手到擒来。 镜海画阵,口中暗道:“凝!” 刻意迟缓了几息,那少年瞧见川秋雨没个动静,忙道:“这骨断了几日了...”自然而然的将腿往后稍了稍。 “喏,这不是能动了?”川秋雨浅笑连连,朝着方才断裂的小腿努了努嘴,少年还是不解其意,诧异道:“甚?”川秋雨是猛地推搡,伸手把少年给撇下牛背,少年眸间惊慌,青牛儿也是屈膝欲一蹄子蹬出,只一蹄子挥出还未踢到川秋雨,就是生生止住了。 “还是个护主的牛。”川秋雨摆手一笑,少年已是呆愣住,并未是摔的狼狈,而是稳稳落地。朝着川秋雨瞧来的眼色中尽是难以置信。 “你叫什么名字?”川秋雨笑问。 “无名无姓,放牛娃。”少年缓缓愣愣道。“放牛娃,好名字!”川秋雨挥手,又是丢回了两个馕,留下一个,几大口就是啃干净。 “我名川秋雨,缘深缘浅,有缘再见,多谢指路。”川秋雨留下这么一句。 他再瞧去,川秋雨已是数十里开外,低头望着手中两个磨的干圆的馕,已被不住的酥雨给打湿,布满了大大小小凝住的水珠,将他消瘦的脸给映的斑驳起来。 “骑牛路人间,一笑揭是非。已是阑珊意,怎料又逢君。”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小家子气 一路行的快,朝着放牛娃给的南边就是先鸣集的方向,一路疾行,片雨不沾身。 川秋雨方才说是愚钝,不明方位,委实是让放牛娃觉得真是如此,要是上来就是施舍好心肠,不免太过膈应。 川秋雨本事虽是不大,但相比放牛娃而言,那就是通天的本事,上天入地,断骨重生,岂能真寻不到路? 镜海之中,楼三千与含笑风期间并未言语,将这川秋雨所作所为给见得清楚。含笑风吃下最后一坛酒,他就是这般,要么不饮酒,要么一醉方休,显然他是千杯难醉,应了那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啧啧啧。小子委实不错,心思缜密,待人善良,有侠客心肠。”含笑风连连道好,称赞川秋雨。楼三千的嘴就似八月田野水凼里的野蛤蟆,闲不住,道:“那可不是...你可是不知,当初南山救他时,他还是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模样,多亏与我朝夕相处,老夫我日夜循循善诱,以身作则,才习了这般心性。” 川秋雨:“恬不知耻。” 含笑风:“真他娘的,恬不知耻。” 楼三千憋不住,敢情这般臭不要脸的模样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他终是装不下去,拍着大腿,指着含笑风大笑。许久,他似是冷了场子,遂正色道:“为人处世当如此,莫看别人善小就欺,也莫怕强权就软。” “既然如此,老夫今日也来赏你一物,免得传了你死鬼杀天的风老头说老夫抠门。”冷眼瞧着冷哼一声的含笑风。 川秋雨听闻赏他一物,来了精神,连忙四顾,寻了处草长莺不飞的地。随手画了个阵,简单,避雨阵。画阵作何?一来是长衣心疼的紧,怕淋坏喽。二来掩人耳目,虽是云低雨绵,了无人烟,但难保不齐哪家的太上长老踏云过,瞧见了可是不好,当然这都是楼三千与含笑风的吩咐。 “说是传你一物,并不贴切,实则前几日就已是传给你。”楼三千道。川秋雨闻言,寻思:“前几日就是传了我,会是何物?” 他恍然道:“楼仙,你说的是可是砂鹤、梨花枪?” “不错,正是砂鹤、梨花枪。”瞧见川秋雨眉头攒动,喜形于色,得意洋洋。 楼三千笑眯眯,续道:“砂鹤你已是将将施出,还是修为惨淡,不能现它傲世之姿,不过无妨,就权当是个赶路鹤罢” “你小子如今五段修为,你先前的术法手段老夫都是给你抹去了,实在不入眼。但老夫掐指一算,你此行先鸣集,有些祸端。故与你讲讲这梨花枪。”不过楼三千却是抿着嘴说出,他权当川秋雨习不会半点,可川秋雨不知何意。 “先与你说好,你砂鹤都施的不利索,梨花枪定也是如此,施展不出可别怪老夫传你假的。”说罢就是悄然无声。 川秋雨皱着卧蚕眉忙的沉神镜海,知晓楼三千是要演示了。他先是见着含笑风,瞧他罗汉眉一凝,道:“楼老头,你方才说砂鹤、梨花枪都是传了他?这小子还是施出了砂鹤?此言当真。” “大惊小怪。小子少与这土狗走的太近,跌份儿。”楼三千吊眼瞧着含笑风,满面嫌弃模样,含笑风陡然就是火上眉头,楼三千忙的破嫌一笑,腆道:“风老,功深造化。开个小玩耍,开个小玩耍...别当真,不过这小子却是出乎我意料,寻你时就是骑砂鹤。” 满鬓微霜的楼三千,忽的一声喝下:“梨花枪!”眨眼过,镜海深处现出一柄枪,刺空而来,正是赫赫闪金的梨花枪,不过并非伊始万里大小。 楼三千挥袖就将梨花枪朝川秋雨丢了过来,入手力堪万钧,有感如山河于手间,荒古苍凉之意蕴含其中,丝缕散出,不多时就将这小方圆给肃杀了个干净,体内金灵气息不催自涌,川秋雨好生样了样,比他还是高上一头。 “许多年都是未曾见这梨花枪了。”含笑风乌黑有神的眸子盯着梨花枪,黢黑的嘴牙啧巴道。 不料楼三千此时手间也是提着一把虚化的梨花枪,是个幻影,他狂道:“小子,我怕老夫施展起来你这镜海不保。”说后是连连朝着含笑风挤眉弄眼。含笑风自然会意,险些笑倒在地,直不起腰来,幽幽心道:“这老头,这般争强好胜,这境地还想着吹嘘,施不出就施不出罢,还打肿了脸硬充胖子。” 楼三千不啰嗦,手提大枪,乀眉骤起,一声厉道: “八荒枪决,共八式: 枪出如龙云遮日,挑山刺川吹灰力。 月来清辉萧瑟意,不过回马把仙戏。” 楼仙手中梨花枪穿云过海,天花乱坠,叹为观止。 双瞳翦水,有枪遥望登仙路;明眸善睐,有枪回马打人间;瞳如星辰,有枪肃杀登徒小;盈盈秋水,有枪扶摇游九天。 他如痴如醉,似个酒徒手提十尺长枪去,乱把白云揉碎。 一气呵成,荡气回肠。 川秋雨凝神专注,将这盛况给尽收眼底,委实又是对不着调的楼三千刮目相看,这等梨花枪若真是使出,说天地失色都是让了三分薄面。 “此为前四式,够你习上数年了,后四式待你修成,再告知你。” 川秋雨哑然,颤颤心道:“这才是前四式。” 楼三千将这四式施展后,气咻咻,喘吁吁,也是累的不轻,瞧这含笑风、川秋雨二人各是啧舌欣赏与呆滞的神色,心道:“这番拼了命的装,值了。” 他又是奄奄心道:“人前显贵,人后受罪呐,前四式已是花了我约莫千百年,不知这小子如何,真到他修成那日,也是不知老夫还在不在了,反正与我无关了,后四式老夫我也是不会。” “小子,瞧见了没。”楼三千呼哧道。川秋雨听到楼三千唤他,才是恍然回来,蛮不好意思,道:“不会。” 川秋雨确是将方才楼仙所施之形给记了个七七八八,但徒有其形,却无神,也是难为他了。 “楼仙,可否再演一遍,细细与我讲上一番,小辈我愚钝,只可施出第一式,还是零星半点,残破不堪。” “甚?”楼三千、含笑风二人闻言呆若木鸡,含笑风的罗汉眉险些都是拢成一团了,尤其楼三千,似个楞头娃。 “小子,修行人可不打诳语。你施一式给我瞧瞧,要是逗耍我老头子玩,老夫饶不了你。”楼三千是不信。 川秋雨出了镜海,再似先前唤出砂鹤一般,将这梨花枪给唤出,镜海之中,可万里可十尺的梨花枪再被唤出时确是可怜,仅一臂长。 虽是一臂长,可现世一瞬,方圆都是一震,临意影阵内外是长草是风来,再皆拦腰断,吵闹的野蛤蟆瑟瑟躲在水凼里,不敢冒头。 川秋雨手提梨花枪,有模有样,也是学着楼三千口中历道:“梨花枪!”遂是一点寒芒先至,点缀枪头,川秋雨十指尖尖消瘦的手紧握枪柄,挥舞其,哧哧声响不绝于耳,风起云涌,飞草走水,周遭万物都是随着枪势混乱,气流紊乱,隐有天地失色意味。 “枪出如龙云遮日!”川秋雨口中一句,举枪朝天,果真是枪出如龙,不过确实一条幽幽食指长短小龙,冲天而去,委实没有楼三千先前施展,万龙齐出吃日去的磅礴气势,川秋雨瞧见这般,方才严肃的脸再是拉不住,白净脸上露出几摸憨笑,遂收了梨花枪,摸了摸脑袋,朝着楼三千咧着嘴道:“献丑了...小辈我实在不伶俐,一式都是没学成。还望楼仙再指点指点。” 此间,楼三千与含笑风的面色才是精彩,纷纷是瞠目结舌,见川秋雨瞅着,楼三千使了个有眼色给含笑风,遂褎如充耳笑:“马马虎虎,就这般吧。”说罢就是不顾川秋雨,与含笑风到一旁交头接耳去了,还不识的朝着川秋雨撇来几眼。 川秋雨见老头不搭理他,叹气一声,算之。 他暗暗心道:“还当是传我甚,谁料教了一半撂摊子就是不干了,楼老头实在可恶,定是怕我学了神通,就不把他当回事了,小家子气。”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红花布兜 川秋雨甩了甩手,不再搭理。 雨不见停,四野昏黄,除了先前放牛娃,再无一人。 歇息了一夜,川秋雨好生的将八荒枪诀体悟一番,始终悟不出要领,若不是含笑风偷透了个底,他是真当自身愚钝、不伶俐了。 可他不知,他不待见的幽幽小枪龙实则已有通天之势,他权当与楼三千相比,那指定是云泥之别,再说一个是仙、一个方是五段,还是个下游,有何可比? 夜有北斗,璀璨。 川秋雨思前想后思索了许多,有南山与小桐一别,也有川西凉与秋水的往事,当然少不了,有位佳人,在山一方。 虽是短短数日过,瞧着如今地灵世故,皆是遇见楼三千后,再后来,与天池之世渐行渐远。 故地今犹在,只是人去了。 天麻麻亮。 川秋雨盘膝了一夜,修为仍是五段下游,离中游还缺分毫。他不急着,求成心切,往往是适得其反,况且已是五段,无需日食千斤,当头难事了了。 “你个烂怂小子,敢情你前几日那般日夜修行就为了辟谷,怕你小姘头见你吃的多了,丑的慌?”楼三千说,含笑风笑,川秋雨不理睬。 神清气爽,吐纳了一夜,川秋雨点地起身,格格的伸了个拦腰,哎呦一声。瞧这慵懒的模样,实在拉胯,川秋雨告诫自身:“吾日三省吾身,再不能够与楼老头多接触,瞧我这品性都给带歪了。” “你小子,拉不出粑粑,怪他娘的茅坑风水不好。干我老头什么事,你自身本就是个浪荡模样,见了老夫我潇洒,才是醍醐灌顶,天性大开。”楼三千破口大骂! 川秋雨本不愿多搭理,听到他紫自诩潇洒,就必须与他细细盘盘:“人家李望风鱼水之乐,你瞧的起劲,还指指点点,这也是潇洒?”说罢,还是朝着楼三千裤裆瞧去,抿着嘴,微微摇头。 本是瘪嘴薄唇的楼三千,听得这话,气鼓鼓的,但不做声了。 朝霞红晕,秋雨绵绵,天阔云低,长天西风。 踏着长草尖尖,一去数十里,十步数百里,朝南去,昨夜耽误了行程,加快了脚力。 穷山恶水处,草稀始人烟。 一路行来算得上坦荡,纵身一跃,跃的极高,极目视去,两红木顶个方石竖立,方石刻有先鸣二字,如平安集一般,是个集市牌坊。其后屋头林立,炊烟阵阵,隐有叫卖声借风来。 收了眼,却是瞅见,前不远处,有着几个拎着明晃晃的大刀的山村野夫,龇牙咧嘴朝着一过路秀才讨要钱财,秀才口袋没几个钱,随行布兜被翻了又翻,除了几本破书,再无一物,虎背熊腰大汉气不过,再一脚给将秀才踢的老远。 川秋雨笑。 他并非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也不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眉头一挑,来了一计,浅浅一笑,疾步而去,快至跟前时,缓步而行,作出个二世祖的模样,嚣张跋扈,走起路来有模有样,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 “娘的,整半天是个穷酸秀才,这点钱财还不够聚花楼潇洒一回。”那黑脸大汉气歪了嘴,疯疯癫癫道。 “老表,你看,前头又来一个,瞧这模样,不知道是哪家少爷。”前头望路的人一边跑来一边呼道,瞧那模样,瘦骨嶙峋,筋头巴脑。 “兄弟们,抄家伙,先埋伏他一手。”言罢,就是招呼着几人拎着刀,躲进草里,阴起来了。 川秋雨险些绷不住笑出声来,这几人手段委实拙劣,看来这几人是对我起了贼心,那我可是不能不管,得好好赏赏这些兢兢业业的土狗们,遂当做没见着,不知此地有埋伏的模样,一步三摇,口中哼小曲,乐呵乐呵的走了来。 修行之人嘛,总有些侠肝义胆。不然说甚浪迹天涯,行侠仗义,那可不就都成了屁话。笑话。 “站住!”瞧见这条鱼入了网,为首的黑脸大汉,一声喝下,将大刀扛在肩上,缓缓走了出,随后,一行人纷纷围了圆,将川秋雨是给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你们这、这是...?”川秋雨故作惶恐模样,说这话间还是小撤两步。 “小兄弟,瞧你也是个贵人,既然如此,那就好办,咱们都是场面人,得说体面话,此路是我开的土话就不说了,言归于此,你总得意思意思吧。”黑脸大汉咧着嘴笑,如削树根的粗指细细撮来撮去。 “此言不假,瞧这打扮,你我定是一路人,场面人。这位仁兄,可是讨些钱财?”川秋雨丝毫不畏,直言道。 几人愣住,这莫不是个痴傻多财少爷,一人跑出来踏秋来了。 “仁兄,但说无妨,若是钱财,我这有的是!”川秋雨挥了挥衣袖,恳道。几人那小眼眯着,成了缝,里头冒着精光,朝着川秋雨上上下下细细打量起来。 “爽快人,兄弟几个那就来讨些钱财哈!”黑脸大汉欣喜若狂。川秋雨鼓弄起衣袖超那人招招手,他忙的佝着腰,猫着步来了。 待那黑脸大汉凑上前来,忽的,川秋雨将袖子摆弄开,一声喝下,咬着牙道:“你看!”那大汉也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见此就是心知不妙,遭了这善面小子的圈套了。果不其然,川秋雨一记重拳挥来,将那黑脸大汉满嘴的牙给打落了七七八八,那家伙,疼的紧呐。 黑脸大汉捂着嘴疼的满地打滚,身后几人也是懵了。“娘的!把这小子捉住,剥皮抽筋,再喂野狗。”这话虽是恶狠狠的话,可这从他嘴说出就变了味,为何呐?嘴里漏风呗。 川秋雨一个趔趄,听这破风的音,笑的直不起腰来。先前通风报信筋头巴脑的瘦子上前叫嚣:“蝼蚁,你今天是插翅难逃,笑、你再给老子笑!”他见眼前少年面带笑意,是毫不畏惧,抬首就是将拎来的大刀,举过头顶,横劈过来,意欲真将川秋雨给一刀两断。 “当真插翅难逃?”川秋雨说罢就是负手点地踏空起,巧巧的避开这一刀。瘦人先是诧异,遂是惊呆,再是惊呼,显然是给吓到了。自古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般拦路劫钱财的还是小巫,烧杀掳掠的才是大巫。 川秋雨没心思与这些喽啰再戏耍下去,就当是给个教训,一挥袖,那呆若木鸡的几人来不及反应被扇出老远,那瘦子回首瞧去,忙的跪地,从袖里取出一个花红肚兜来,朝着川秋雨就是丢来,口中请道:“小爷,饶命,小的眼拙,欺到太岁爷头上了。”说罢就是将花红肚兜给丢去,撒腿就是跑了。傻子也有些眼力见,那扇倒在地几人见此忙的一并起身顾不及拍屁股就是跑了,都不顾这碎了一嘴牙的老表了,声声破骂,起身就跑,还不忘回头给川秋雨赔个笑,只好丑呐。 川秋雨并未动用修士术法,仗着飞廉本事,自身对风挥起也是得心应手许多,方才挥袖,劲风将几人吹倒,他不曾起杀心,这同是楼三千、含笑风喜他的地方,能杀而不滥杀。 瞧这印着红花的肚兜朝他呼来,方才还是燕颔虎颈模样的川秋雨一下情急,他是知晓这肚兜乃是女子贴身衣物,这人朝我丢来肚兜作甚?行里规矩不成。 川秋雨那能让着肚兜沾他身,更何况这长衣还是沈寒烟一针一线连夜织出。一指点去,映入眼帘的确是另一番模样,红花布兜自然是应声碎了大片,谁料里头竟是钱财,尽是钱财。 哗啦啦的散落一地,川秋雨瞧见这般,才是应了一声:“这才差不多不过我要这钱财也是无用呐。” 含笑风忙道:“小子,谁说无用,无钱财怎生买酒。你当俗世真可摘些桃花换酒钱?” 川秋雨没得法子,执拗不过一根筋的含笑风。 没再追究方才那几人,刚欲离去,回眸却是瞥见地上有着一物,一本书,川秋雨上前细细拿起,一读:“诗词精选!” “诗词精选?” 【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打马过先鸣 应含笑风的意思,先寻了处酒家,他是馋酒了。平安集,沈寒烟送来的六十坛酒,这才两日酒一饮而尽。他是当水喝,能够? 入座,川秋雨唤来小二,张口就是:“三十坛。”惊坏了店家小二。 川秋雨见他不动,掏出了一把钱财来,这是从匪人手里借来的钱,他是没有将钱装进肚兜习惯。 他却是误会了老实巴交小二的意思,还当是不见钱使不动。小二瞧见钱财却是没动钱财,只侧头轻问了句:“客官,当真三十坛?” 川秋雨浅笑:“当真。” 小二忙上忙下的上酒,店中无人,川秋雨只一个劲的将酒收给含笑风,只到了第八坛时,含笑风才是唤道:“酒次,小子!让他拿出最好的酒来,再问可有槟榔。老夫不尽兴呐。” 川秋雨如实将话转述给店家小二,方才还是心中惊叹:“好酒量的少年。”听到这么一句,愣是懵了,心道:“八坛酒才道不好。”不过说到头,别人是客,客有求,那得应。 小二连赔着不是,直道:“小店平常里就只卖这酒,不知贵客来,实在抱歉。”歇了一息,小声续道:“槟榔这贵重物,小店不曾有过。好酒倒是有,只一坛,客官若不嫌不尽兴,我给客官取上来。” 陈年女儿红。 含笑风掀开红布,就意气大发,忙的嘬上一小口,嘶,皱眉凝神,啧巴啧巴,才是狂呼:“好酒!”一饮而尽。 川秋雨再唤来小二:“此酒可还有!莫问钱,只要酒。”小二闻言,心道:“糟了。”这不缺钱的小爷果真朝我要酒,可真没了。“小爷,可真没了。方才就道,只一坛。” 含笑风沉默寡言,闷闷不乐,怪老头听闻只一坛,失意起。 川秋雨留下一把酒钱,小二只取了分毫,剩下的说什么都是不收,川秋雨见他善,只叫他拿着。 世间就是这般,善恶交错,有人为财死,杀人放火,在所不辞,有人无功不受禄,只拿分毫。 川秋雨出门去,小二上前言:“马厩里有一匹红头大马。” 川秋雨会意,小二心中仍是不愿收下那钱,只当卖了匹马。 小二续道:“此酒打先鸣聚花楼来,客官乘马快些,那地还有槟榔。” 川秋雨答谢,含笑风偷笑,似个千岁的仙童。 青山迢迢,雨盛草长。一匹红头大马载一身长衣,头戴黄竹斗笠的少年,朝先鸣疾去。 先鸣集。 川秋雨朝着马屁股轻轻一拍,那马嘶鸣,便是疾奔,朝着来时路去了。川秋雨还真收了此马不成? 刁民多出穷山恶水处,入了集市来就好上许多了。 此地喧闹,沿途多叫卖,人来人往是络绎不绝,尤其是那扛着冰糖葫芦的大爷跟前,上至十来岁,下至四五岁的孩童,围个水泄不通,力气小的都挤不进去。 “大爷,来串冰糖葫芦。”川秋雨瞧见旁的没个兴趣,一眼就是瞅到这有冰糖葫芦,挤了过来。 一口入嘴来,酸甜,再一口,还是酸甜。一串六个山楂,他一口吃三粒,两口就是吃完。旁边眼巴巴的小胖墩都馋哭了。 川秋雨瞧见这小胖墩,实在讨人喜,忙的再取出钱来,呼道:“大爷,再来仨。” 小胖墩瞅着手里的冰糖葫芦,乐开了花,手舞足蹈,愣是要亲川秋雨一口。就在这时,香车宝马过,从边帘里现出一手来,如削葱根。 她轻声咯咯一笑,是瞧见了街上这一幕,冠玉少年手递冰糖葫芦给这眼巴巴的小胖墩,小胖墩吵着闹着要亲上一口:“哥哥给我冰糖葫芦,我就亲哥哥一口。”你怎能料到这欢愉的小胖墩还是个女娃子,川秋雨弯腰,执拗不过,只得吧唧一声。他还不忘告诫一声:“今后别人给你糖,你可不能要,更不能随便亲别人。” “好哒,哥哥。再亲一口!”小胖墩嘴角沾着红糖笑。 宝马香车停,赶马的匹夫凑到马车前,细细听了几句,连谦点头。 “大爷,一串冰糖葫芦。”匹夫手里提着一枚大元宝,朝着大爷吆喝一声。 大爷犯难,只得抱歉:“小爷,对不住了嘞,方才最后仨被这公子齐买去了,老头子今天就做了这些,实在是对不住哩。”老爷子说罢就张罗着收起摊子,口中嘟囔着家里老婆子着急。 马夫嫌这老爷子啰嗦,缓迈着步子却走向了川秋雨,躬身作揖,笑道:“不知公子,可否...”这一句还算得上是客气。 话并未说完,其意已明了。 川秋雨摆了摆手间的冰糖葫芦,侧头撇眉望去。“正是此意,我家公子也喜冰糖葫芦。阁下让上一串,重金答谢。”马夫虽是说的慢条斯理,但那手中元宝却是扔了又接,接了又扔,一副事在必成的模样。 “不让。”川秋雨买仨,自然有他的用意,谁家少爷也来我手里抢食?谁料那马夫却是面色一改,张望着四下,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那可由不得你。” 说罢竟欲动手。 川秋雨笑,却心念:“初来此地,就闹了矛盾,实在太惹人耳目。”来此地初衷便是溜达几日,再去青城门找沈寒烟,呸,净说瞎话,应再去青城门好生修行去。但,川秋雨不喜这般,他是修行之人,要这破元宝有何用,更是不待见这拿钱财诱人的手段。 良计上眉。 “让也不是不可...”马夫见此,笑:“识时务者为俊杰。”川秋雨冷哼一声:“你是不知,方才我赠了这小胖墩一串,不收钱财,你家少爷我自然也是不收。只...” “但说无妨?”马夫心想你个穷酸小子,还能施出什么门道来。 “只亲我一口罢。”任谁也是想不到,川秋雨说出这话,真天打雷劈。马夫连连后退,实在是惊到了,心有惶恐:“龙阳之好?” 他下意识的裤裆一夹,不再多言半句,朝着来时香车去,欠着身子,不知与里面再交谈甚对策。 香车内闻言,又是咯咯一笑,虽见不得真容颜,听这声,想必也是极美的,还是掩面羞笑的那种。 “那个,过来。”马夫瞧这川秋雨眼神都是颤栗,唤了声川秋雨。川秋雨瞧见这般,也是不怕,龙行虎步,信步而去,一个世俗少爷能与五段川秋雨比?笑掉大牙。 步子极大,五步便是走至边帘处,眉心一怔,一品画阵师的他怎会不知,心道:“香车藏娇?敢情这香车还是布有一层阵法。不过委实拙劣,看我一指破了它,倒要瞧瞧这里头是个什么货色。” 楼三千、含笑风憋着笑,忍住不发声,脸色憋得涨红。 “破!”川秋雨沉息暗喝,画阵师果然是非同凡响,不似凝阵妖艳贱货,他点手就破了此阵。 他,却是愣在原地,许久不敢动上分毫。 何来的公子? 唇色朱樱一点,仰抚云髻,俯赏芳荣。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这分明是个姑娘,还是个极美的婀娜小蛮女子。 双瞳翦水,眨巴着望着川秋雨,见川秋雨愣呆原地,细想一番:“敢情这少年,能见着我?” 大惊失色,果真如此,心道:“少年好手段,一指就是破了我这阵法,哎...”想到此处似是有些难言之隐,但并未说出。 说是大惊失色,川秋雨倒是没能瞧出半点端倪,女子眨眼,面不改色,笑道:“我实在喜冰糖葫芦,公子,可是也要我亲你一口?那你上车罢。” 女子出尘,但不风尘,与沈寒烟想比,应了那句话:“惺惺相惜。”各有千秋,各有独到之处。若真细说,也就‘走马人间轻风雪’与‘云想衣裳花想容’罢。 她那双眸子就似水中望月,云边探竹,惹人怜。可她却是没见着川秋雨,只瞧见了边阁上横着一串冰糖葫芦,少年疾步匆匆朝着人群拥挤处去了。 若她跟上身去,可听他口中呢喃碎念:“枪出如龙云遮日。”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醉花楼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香车宝马内,桃腮杏面的美妙女子,川秋雨瞧上一眼只觉天旋地转,许久都是回不过神来,终在楼三千的声声叫骂中恍然。 川秋雨年纪尚小,这男女之事还知晓不多,体会不深,方才瞧那女子的回眸一笑,脸“腾”地一下红了,不敢再瞧。 楼三千笑谈:“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瞧你身子似漂浮的云,心思如纷飞的柳絮,气息同一缕缕游丝。小子,你就是将八荒枪决念上千遍万遍,也是无用呐。” 川秋雨也不真是个浪荡子,前世那般修为惊艳,也是遇见不少面容姣好女子,但都不似这般心烦意乱,大多都是点头之交。怎来这地灵,先是轻马胜白雪的沈寒烟,再是这香车宝马内的天上人。 说到底,川秋雨是个极其传统的人,这等情愫,与一山不容二虎虽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楼仙,你休要胡说。”川秋雨只磕磕巴巴言了这么一句,不过话方说出口,就是后悔莫及,这老头爱怎么唠叨都随他,接话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子,老夫与你谈上一谈肺腑之言。风老头你愿听就听,不愿就闭了心神,就可。”前半句是对川秋雨说道,后半句则是瞅着含笑风念叨。含笑风一听就是知晓楼三千要说道些什么,早早的白了一眼,闭了心神。 “无论天池,或是地灵,更是云云,其中女子数不胜数,有美,有丑,等等,这里美丑来谈有欠妥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不打紧,古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话不假。” 川秋雨听楼三千说道这些,云里雾里。 “实不相瞒,小子,你现如今的所思所想,老夫理解的一清二楚。当年老夫较你而言,那才是烦恼,无论何时何地,身后跟随姑娘那是从天池排到了地灵都不止,均是以身相许。可老夫,不喜呐,也总不能糟蹋了旁人。”说至此出,他还是声色并茂的比划起来,川秋雨只当笑话来听,不过下一段确是说道了他的心间。 “你是否有愧对沈寒烟之疚?”楼三千话锋一转,直勾勾的盯着川秋雨空洞的眼神问道。这一突发奇问,川秋雨呆愣,不知该是如何回他。 “无妨,老夫懂。老夫当年可是一人独赏四花,春桃花、夏茉莉、秋桂花、冬山茶,全年再有兰作伴。不可不谓是潇洒自如。小子,老夫这般说,你可懂其中之意?”楼三千扶须笑言,得意洋洋。 楼老头是在传经授道。 川秋雨笑而不言,楼三千言指有其二,其一则是手段高明,其二则是显他风流。无论其一,或是其二,川秋雨都是不信。 “楼仙,这般倜傥风流,可曾负过谁?”川秋雨转手一问,直击心扉。 楼三千闻言色变,开口说了一大堆,却均是搪塞嘟囔,叫嚷着小子不懂规矩,以下犯上。 息事宁人,不了了之。 楼三千给含笑风使了个眼色,示意说完了,他可以敞开心神了。“小子,他可是吹嘘当年如何如何,婆娘从天池随到地灵,各有粉黛千秋。” 川秋雨笑。 “小子,你别笑,此言不假,他还有更惊为天人的事没与你说,老头来念叨念叨。当年可是有一女子,盈盈十五。” “风老头,你他娘的找打。”楼三千一听这后半句忙的开口喝止,作势就要大打出手,川秋雨来了兴趣,忙道:“啥?” “风老头,你再说上半句,老头子我自废天命,你也活不了。”楼三千真是急眼了。含笑风见此忙的打趣:“这都多少年了,这还是您老的逆鳞,也罢,您老也别寻死,老头不说了便是。”朝着川秋雨努努嘴,示意无能为力。 川秋雨一听就是知道这其中有大有门道,直拍腿叫着可惜,不然定是可取笑个三天四大夜。 川秋雨早是头也不回的没入人群,那香车宝马内的女子哪怕再如何天姿,他也是不馋,他心头可是挂念一姑娘的紧,没这闲工夫,这等萍水相逢,也就图个露水情缘,再见不过点头之交。 心念:“三串,小胖墩取了一串,给了那女子一串,好在还余下一串。” 想起那日暴雨屠集的沈府门前,沈姑娘告他,她喜山楂。待我再寻她时,这串山楂便再交予她。 “两位前辈,这冰糖葫芦,可是不可动。”川秋雨将它好生包好放入镜海之中,那两老头正踢裤裆吐口水打骂中,没工夫理他。 他似无根之萍,万家灯火,子笑母骂,都是与他无关。行在街头,满心只想着沈姑娘领他入沈府那日温情。 镜海之中只觉吵闹,二老打的不可开交,他川秋雨从未想过这般功深造,手段通天的两位仙,也似个俗人般,这般矫情。 日子渐晚,八月雨,不请自来。万家灯火始阑珊,街头巷尾,人走摊空。 他是有一把伞,极好看的油纸伞,可他任雨洒他面,也是不打。 自南向北去,巷渐深。 前头灯红酒绿,突然热闹起来,川秋雨路过此处,就听着极具风俗的话。 “公子,好酒量,下回再好生服侍你。”打扮艳丽女人手搀醉汉,口中甜蜜。 刚是送出门外,就是一五短身材,母老虎似的妇人掐起醉汉耳朵就是左右开弓,单手支着圆腰,叫嚣着:“家中有我,你还来此处风流,寻日里见你萎靡不振,闹半天精力都使在这了,不是隔壁王大花告诉老娘,老娘还蒙在鼓里,看老娘回去不坐死你,叫你再好生潇洒。” 门前女子掩面笑盈盈,那夫人恶毒一声:“狐狸精。”女子闻言,仍是眸子里透着笑意,不言语。 川秋雨瞧这闹剧,寻思打趣:“这模样,是我也不归家。” 朝前去,不逗留,不用想此地也是个风月场所,天池多了去了,他有耳闻,却是没进过。 不经意一眼,却是瞧见,红楼上张灯结彩处,绣着极大两只鸳鸯,甚是好看。两只鸳鸯共捧一匾,川秋雨撤一步,才是瞧清,上有三字:“醉花楼。” 这便是店家小儿所言的醉花楼? 聚花楼是那先鸣名流聚集之地,好生俊俏男儿郎与那含情脉脉楼中女是彻夜把酒言欢,除去贪财好色俗流不谈,其中女子琴棋书画是各独善一。才子佳人本就是那美眷佳话,夜灯结,彩阑珊,把酒乘船于那江中游,风流兼才高八斗者左右逢缘,口若悬河是雨露均沾。 聚花楼,沿江建,江行此段,两岸青山是春出夏至或是秋临冬寒均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故名聚花楼,更有那豪杰中流集于此的意思。此聚花楼便是江畔一处,远近有名。 川秋雨路过此地,正是个人流不息时候,含笑风闻言聚花楼,来了精神,一下将这楼三千推老远,忙道:“小子,就是此楼!” “甚就是此楼?”川秋雨诧异,含笑风又没来过此地。 “老夫我闻到了女儿佳酿的气息,假不了。”含笑风努着鼻。 “喝你娘的腿,来一品老夫的黄汤。”说罢楼三千就是手讨裤裆,不过下一瞬,就又忙道:“小子,就是此处,此处好呐。愣着作甚,进去一赏。”楼三千眸中带光。 川秋雨面这二老委实精疲力竭,罢袖一笑,算之。实在想不通,楼三千莫非是个青楼仙?还是与三变先生一般,久居风尘楼。 正是那人流川息之时,进门邀客的少女是面带桃花笑盈盈的对着每个过客花枝招展,川秋雨自然不没能逃过这几位的眼,那几位还怕他是个不经人事的书生,硬是拖拽进了聚花楼,川秋雨也没拒,半推半就的就是进了聚花楼。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争玉席 入了醉花楼,别有洞天。 五步一席,十步一亭,五十步一阁。廊腰缦回,亭台楼阁,样样俱全,举目上下,足有四层,各层是花木梯连着,一楼可观二三楼。 川秋雨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打那迎客的女子将他迎进门后,说是好生招待一番,川秋雨怕,叫她们齐齐的散了,被楼三千足足给耻笑了一刻有余。 男儿郎川秋雨是也!还是个不经人事的主,宽衣解袍、云雨一番,这等事也有过,梦里罢。取笑甚?血气阳刚少年郎,当是一心扎进修行里去,一心想着姑娘事,还怎成大业,那不与土狗李望风一个德行了。话糙理不糙,可楼三千仍是取笑他烂怂,含笑风已是沉迷其中,自然不是女色,是酒。 川秋雨瞧见一喝的七上八下的锦衣貂裘公子爷前来讨话,他迷糊道:“来寻人?” “不是。”川秋雨本不想多话,和烂醉如泥的酒徒有甚好说的,不过瞅见他一口黢黑的牙如同含笑风一般时,有心也为这风前辈讨上几粒。 “寻乐?那得耍的开,你这般扭扭捏捏,左不拥右不抱,成何体统。喏,给你俩。”说罢就是将怀里一左一右两个‘水落石出’的女子给推搡去。 川秋雨忙的避让开来,两女子瞧来一眼,相视媚眼叠笑,小声背着人道:“指定是个童男。” 谁料川秋雨还未火,那公子倒是面色一改,火冒三丈。断断续续:“怎、怎生对我、兄弟说话的,你怎敢、断言!我瞧我兄、弟年纪不大,十七八,风、流潇洒,指定不是...” 说罢,他是眯着眼,打了个酒嗝,两女欠身直赔不是,若是将这公子爷给得罪了,可是少了许多钱呐。这世道,谁与钱见外哩。 “兄弟,我替你、教训了,吃好玩好,今晚算我的。”喝多的二世祖,公子爷好似都是一般德行,瞅着顺眼,乱认兄弟,乱花钱,也就图个乐,图个出手阔绰。再走个几步,说不定方才说上什么都是记不清了。人情呐,多新鲜? 实则那两女子还真为说错,他还真是个室男。不过川秋雨不打算将这事深究,没意义,还讨闲人笑话,这里指的闲人是楼三千。 “这位公子,你这嘴里嚼的是。”川秋雨见这公子搂着二人,转身就是要朝二楼厢房去。 “喏,拿去。”谁料那任伸手就是丢出几粒来,续道:“去找花颜拿,报我名号,记账上。”说罢就是急匆匆的朝二楼去了,也没报上名号。 川秋雨无奈一笑,好生阔绰的公子。 他犯难,暗道:“我到何处去寻花颜?” 楼三千又是显摆起谱,端起架子,吊了一声长音,缓道:“小子,这你就有所不知呐。花娘分五等,花女为多数,花颜有八人,花芙是五人,花吟两人。你只需随手寻来一女子问上一问就知。” “五等?你这也才说了四等呐。年纪大,糊涂了?”含笑风对这方面不如楼三千,但也不糊涂,问道。 “急甚,糟老头子急的很。”续道:“还有一等名花魁,寻日里难间呐。这等女子都是一等一的妙哩。老夫当年有幸玩......” 川秋雨寻了女,果不其然,是这么个道理,不曾想楼三千歪本事倒是不少。 自行付了钱财,一并丢给含笑风一大捧槟榔,那家伙,上口就是塞上三粒,风前辈浑身一哆嗦,笑的合不拢嘴,黢黑的牙直流口水。 川秋雨瞧见,暗暗侃道:“这也是个仙?” 他只想早些离开此地。醉生梦死,一醉方休的地委实他不喜。应含笑风所言,得寻了女儿佳酿,才肯罢休。好在楼三千也就嘴上说道,没个甚所好,否则还不将川秋雨给累死?他这般殷勤,不远千里,来讨槟榔与女儿红,图的是手里的通天大本事,要真是个只知吃喝斗嘴的邋遢老头,川秋雨还孝敬个鬼,不嫌他牙黢黑就是烧了高香了。 方才这话自然是对含笑风前辈这般,若是楼三千,哪怕教他长生之术,他也不会这般上心,川秋雨受不了他那嘴脸,前些日子还诓他舍命相救。 他寻了几处,都是人满为患,座无虚席,花天酒地,真是快活,推杯换盏,丑态百出。 川秋雨想讨个清静,环肥燕瘦太惹人眼。 他瞧见那前头独有一玉桌,便是信步走去,沿途之人并不惊奇,只越朝那方去,越是来了兴致,纷纷撇来几眼,却都是哑口,似憋住了一股气,不言不语。 川秋雨瞅着诧异,但不做理睬,权当是一屋子的酒鬼开茶话会。 刚是一屁股坐下玉凳,满座皆呼, 川秋雨吊着眉,不明所以。 “小子,你还还真是歪打正着,寻了个宝地。”楼三千笑道。 “此言何意?”川秋雨问。 “方才我言,醉花楼中有一魁,寻日不可见,可明何意?”楼三千踱步。 “不知。”川秋雨直言。 “醉花楼这等地方,说是图个潇洒快活,此言不假呐,若全然这般,也就少了其中言不清道不明的韵味。再说花魁,自然是花娘之最,该是何时迎客,何时不迎客,这便犯难。” 川秋雨不解道:“与我何干,我才不见。” “那你便问你这玉桌答应否?”楼三千一笑带过,续道:“昔有千金求一见,花魁迎客,后人觉世俗、不雅,便去了这等钱财束缚。设此玉桌,名为,争玉席,坐上此席人,那便是要见花魁之人,你瞧这满座的狂呼,就因为这呐。” “那我去了,我来讨酒,又不想见这花魁。”川秋雨直截了当说。 楼三千笑而不言,川秋雨刚欲起身,满座又是大呼,取笑声不绝于耳,一侧花女早是蜂拥前来,将川秋雨围在其中。 “公子,此争玉席,坐上可是下不得。自古便是没个坐上就下的道理。公子还是好生坐好罢。”女子曼妙身段,跌宕起伏,你推我搡间如出水芙蓉,呼之欲出。 楼三千瞧的正起劲,川秋雨受不得这些,没法子,只能坐下,女子才是齐齐散了开。这些女子可不似山野清花,可都是有着可吃人的本事,见人准的很,方才若是个无理取闹之人,可就不是这等女子上来推搡,定是拿着棍棒的壮丁前来教训了。 “英雄出少年。”此时二楼上下来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唤了一声。花娘见她均是欠身,唤上一声:“红娘。” 醉花楼主子,红娘,也是鸨母。这位却是举止端庄,有些韵味在其中,下了花木梯,续道:“好些年,无人入这争玉席了,今日倒是来了位风流少年。”此话自然是褒赏,浅笑说出。 川秋雨将这原委与红娘细细说了一番,红娘只笑不言,待川秋雨说完,才笑道:“公子,无需谦逊。” “上酒来!”红娘唤了声,花女们皆是成双成对手托着酒坛朝着走来。 “欲见花魁,自然文武双全。武能三百女儿红,文可妙语连珠、口若悬河。”红娘笑道。 川秋雨才是头大,这不知不觉就是入了无主的圈套中来,成了众人瞧热闹的兴头。不过眨眼间,他想到了一出好计来,忙的镜海之中寻含笑风,言真意切:“风前辈,可是此酒?” 含笑风却是与先前见酒就痴狂的模样不同,此间是细细嚼着槟榔,缓道:“正是此酒。” 川秋雨冷汗连连,好在含笑风还认酒,若是不认酒,那就无计可施了。 “风前辈,你也瞧见,我这误打误撞上了争玉席,稍后三百坛酒,您老就替我喝下,如何?”川秋雨这般打算,施个临意影阵,再将三百坛酒全数交予含笑风。甚花魁,他才是没心思。他是五段修为,这酒自然是喝不醉的,不过再是喝不醉,那入口也是难以下咽,有含笑风这嗜酒如命的前辈在,何须他来受罪。 含笑风面色是一改方才肃穆,笑意盈盈,却道:“不可。老夫可传你本事,可授你神通,但唯独不可替你挡祸事,一来老夫身消道陨,挡不了。二来,你惹的乱子,与我何干?老夫虽是好酒不假。不过今日你误打误撞遇了事,光想着老夫,那今后再惹了杀身之祸,又当如何?” 川秋雨听这话再一动不动,木讷原地。此言却是不假,先前寻酒是寻,这番受酒是受。风前辈说的也不无道理,可这三百坛酒他怎生喝得下? 含笑风言罢,脸色一下极其难看起来,嘟囔了句:“小子,刚才所言都是放屁,只这楼三千使的主意,他有意瞧瞧你醉后的模样,老夫也觉酒后见真性,就应了他。莫怪老夫,老夫实在想这三百坛。”说罢,又是丢了三粒槟榔再嘴中,抬手就是与楼三千击掌,嘿嘿笑起,二人罕见意见一致。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 少年不知酒滋味,无意上席,欲说还休。 岁月从不败美人,说的应就是仪态万方的红娘,见她浅笑,道:“女儿们,将女儿红给公子续上。” 花娘纷纷轻应了声,就托着女儿红酒坛,为川秋雨杯中倒满,自打酒坛上红布塞揭开,酒香四溢,弥漫了这方天地。 八月天,雨绵绵,醉花楼中人烟极盛。台下人叫好,台上却人苦不堪言。台上人说的便是川秋雨,寻日里常道楼三千打肿了脸充胖子,今日怎么也是想不到,轮到他头上。 前些日子,日进千斤,都能吃下,到这区区三百坛酒怎生就吃不下?那是你有所不知,沈府之中日进千斤,那也是馒头、牛肉为多数,好酒不过三两坛,再瞧这杯中割喉黄酒,气味独特,于修士而言,虽六百坛都不在话下,可寡酒难以下咽呐,何必受这苦。 想起那远在青城门中温婉的沈姑娘,叫苦。 期间又是与含笑风说道几句,叫苦喋喋,可含笑风就是不应他,将矛头全部推向楼三千。川秋雨本有心与楼三千也说道说道,可就是开不了那个口,嫌他。 暗暗发狠,心道:“豁出去了,三百坛就三百坛,能奈我何?囫囵吞下就是。” 红娘察言观色,瞧这川秋雨眉头一缓,才是道:“公子,可就绪?” 川秋雨缓了一息,浅笑点头。 “好!女儿们,琴棋书画,管弦奏乐,伺候着。”一声唤下,花娘纷纷是奏乐起舞,点酒笑乐,八大花颜各司其职,琴棋书画,手到擒来,花芙有五,翠不消红不减,缓歌慢舞凝丝竹。 一时间,好不热闹。 川秋雨瞧见这大阵仗,想退也退不得,八尺男儿大丈夫,岂能唯唯诺诺,犹豫不决?当即就是举起杯中酒,台下狂欢。 就在这时,却传来这么一句:“聒噪。等等!” 台下喧哗人群里,从里头窜出一人来,长衣席地,腰别长剑,瞧的细些,衣肩写有雾隐二字。他言:“我家公子也有心一睹花魁颜,不料被这小子抢了先。” 瞧他点步纵身一跃,竟是踏空而起,只朝二层去,众人唏嘘。瞧他止步在一处花房前,犹豫了几番,里头正是云雨大作,娇嗔连连。 他终是敲门,里头一人呼:“何人,扰老子清闲,坏老子好事,嫌命长不是。” 那人躬身轻言:“二公子,是我。”里头人闻言,倒是停了鼓动,再稍有一息,门掩了一条缝来。 躬身那人不高声语,小声将这方才的事给事无巨细道出。 “甚?竟有此事,胆敢太岁爷头上动土,与我木松子抢人?”他名木松子。 随手一掌,将那通风报信之人给击退开来,遂是横空跃下,只朝争玉席而来,身似轻燕,动如狡兔,看来也是个修为不浅之人。 见他朝下来时,直逼川秋雨而去,来者不善呐。 “这位公子。”红娘瞧见这能人翩飞而下,不敢怠慢,也是怕他在醉话楼中惹乱子,当她面放肆,岂不是打她脸,不给她先鸣红娘薄面。 木松子瞧见这妇人有些姿色,比寻常女子多了些韵味,又是醉花楼主子,况且是笑脸相迎,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诡笑,舔了舔嘴,道:“我闻花魁绝色,特千里迢迢来此欲一睹真容颜,再把酒话缠绵,却被这小子抢了先。”说罢,不待回话,又是叫嚣,续道:“在下雾隐木松子,抢我先的人都早成了我剑下鬼。给你三息,滚出去,要么也成我剑下鬼,如何?”后半句咬牙切齿,露出腰间长剑朝着川秋雨道。 台下人唏嘘,能来醉花楼做客多是名流大门,多少有些门路,一听闻这嚣张跋扈的少年来自雾隐门,各个是倒吸一口凉气,不敢言语,这可是修行之人,习的可是杀人技。 木松子却是不讨喜,台下人顶多落个敢怒不敢言,心中早是将这木松子给上下鄙视了一番,道貌岸然之辈,还在此沽名钓誉,千里迢迢来此一睹花魁芳颜,却去了二楼与醉酒女行鱼水之欢事。 方才那位牙黢黑的少爷,此间也在人群中,只听他唤道:“兄弟,莫怕,我家兄长同在雾隐门。有事我担着,只管喝便是。”那酒多的少爷一声后,木松子却是目露凶光,显然起了杀心。 川秋雨则是浅笑,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川秋雨本就是无心见花魁,更不屑与这木松子一争,去就去了。 一言不语,起身就是下了争玉席,转身就欲下台,面色古井无波,信步走至木松子前,浅道一句:“借过。” 木松子闻言,似是没听清,龇牙侧目,道:“甚?” “借过。”川秋雨仍是这二字。 谁料,那木松子却是大笑,口中叫嚣,无法无天,戏谑道:“叫我让路?你怕是活在梦里,不晓得天高地厚。”木松子字字讥讽,续道:“瞧你识时务,也不为难你。喏,从这过罢。”他竟是一指裤裆,还真是撇开裤裆露出个缝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反正老子余山是忍不了,兄弟踢他裤裆,叫他猖狂。”酒多少爷名余山,他替川秋雨喘着粗气。 “余山是吧,老子记下了,雾隐余姓的人可是遭殃,全因你。”他笑,极其丑陋。 红娘旁听许久却是至始至终并未发言,就在这时,台下缓来两女,走至她身侧,细声说了几句。台下人可又是一阵惊呼,花吟有二,今齐出,一睹神仙颜呐,怎能不欢。 红娘闻言,方才旁听的神色才是缓和下,莞尔一笑,道:“雾隐十二峰,实在名气大,都来我醉花楼吵闹。木叶槐近来可好?”此言一出,方才不可一世的木松子却是呆愣,心神一怔,再是细细瞧着名不见经传的红娘。收了裤裆,续问:“阁下,是何人?怎知家父名号。”木松子也不是个傻子,这才片刻,红娘就是将他底细给摸的清楚,颇有些手段。 “我是谁无关紧要,还望木二公子给个三分薄面。”红娘仍是轻言,笑意盈盈。木松子又是一惊,家中有兄长,他排行老二,这女人都是知道。 瞧见这红娘给了他台阶,他自然就是顺着下。“红娘既然说了,那就作罢。” 红娘笑。 她走至川秋雨身侧,竟是挽起他的臂来,川秋雨浑身一怔,任红娘将他挽回争玉席坐下,这女人体内透着一股子魅,川秋雨道行浅,只好任由摆布。 楼三千啧啧:“尤物呐。” “公子,方才都是误会,一睹花魁颜是我醉花楼幸事,今争雨席,破个规矩,二人同饮黄酒,同吟诗作对。上酒!” 木松子,冷哼一声,道:“本公子喝多了,可是喜杀人呐,走夜路可要小心些。”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木松子三番两次挑起事端,川秋雨委实忍无可忍,回道:“你怎知,今夜留下的是你?”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风流人物 “给了醉花楼红娘三份薄面,才是与你同坐争玉席。谁料这般不识抬举。”木松子仇道。他所言确是不假,若是寻常在外遇见这等不长眼的货色,早是一剑了之。 你瞧川秋雨软弱,那你便是错了。他是压根未曾将这叫嚣上梁之人给放在眼里。说到底,这酒喝也罢,不喝也罢,他川秋雨对名噪四方的花魁提不起半点兴趣。 红娘是个场面人,瞧这架势,剑拔弩张,轻笑道:“二位公子这便开始吧。”她委实也是瞧不上木松子,这般年纪,人前目中无人,也不知人后是个什么德行。细细品来,倒是这冠玉寡言少年,有些城府,宠辱不惊,说的便是川秋雨。 忽的,还不料川秋雨、木松子将杯中黄酒送到口中,红娘却是出手止住了二人,见她杏眼盈笑,眉梢叠媚,轻声道:“二位公子可是忘了一件事?” 川秋雨不解、木松子倒是大大咧咧道:“甚事,再磨蹭夜都深了,老子还见不见花魁了。” 红娘朝川秋雨莞尔一笑,道:“稍后可是有吟诗作对,可你二人一是五段下游,另是五段中游。这...,怕小店的酒是醉不倒二位,到时也是也吟不出好诗,作不出好对来,分不出个上下,你说呢?”红娘一语点破二人修为,连一旁川秋雨都是心头微凉,脊背一寒。木松子更不用说了,险些都是没坐稳。 “你究竟是何人?”木松子木讷,问道。 红娘笑而轻言:“木公子,方才不是说了么,我是谁并不打紧。” 台下酒多的少爷此间也是稍稍醒上半分,他耳朵尖,听得红娘这话,平底三响:“噫、吁、嚱。”惊的一跳,唤道:“我兄弟也是个修士,那还怕个甚,先打他娘的。” 红娘丢过一眼,眉眼如初,轻言:“余公子,要是打起来,怕是今日见不得这花魁了,你甘?” 木松子朝台下余山狠狠瞪了一眼,心中已是记下这人,口道:“呆头鹅,你再叫上半句,不杀你,我誓不为木松子。” 余山不说话。 红娘点破二人修行之事后,二人皆齐齐收了本事,不再动用半点修为,方才所想运内息避酒功的法子是行不通了,就算偷摸着使神通,怕是红娘也不答应。 一时间,推杯换盏,二人也不言不语,也不叫肉,寡酒是一杯连着两杯,两倍连着三杯,台下叫好不断,多数是为川秋雨叫好,有那么几位随行的雾隐门为自家人叫好,也算热闹。 红娘就在一侧笑脸陪着,唤花娘续酒。料不到,花娘也是个修士,还在二人之人,一眼就是点破二人修为,其间,川秋雨也曾向楼三千、含笑风讨问过,她是何修为,楼三千只道一句:“这等年纪,应与老夫般配。你竟也不放过?”川秋雨差点半口酒给吐出,呸了一句:“滚。”还是含笑风靠谱,道了句:“九段中游。”说实话,川秋雨知晓红娘九段修为后,险些坐不稳,这个女人家,藏得深呐。想必还有后手,才是不惧雾隐木松子。 “风老头,这小子酒量也是不差哩,照这架势,三百怕是不够呐。”楼三千一心只望川秋雨醉,酒后知真性,有心瞧上一瞧,前者是虚,实则是想瞧这‘张狂’小子出丑时候,日后再不敢与自身斗嘴。 “你懂个屁,他已是醉了一二分了。你没瞧见他方才眸子都恍惚了一瞬,说的话也与寻常不同,你与他叫骂多回,可曾听他对你言过滚字?”含笑风道,眼中却是瞧这满席的酒,馋的紧。 楼三千细细一品,大骂:“哼,岂有此理!这小子,敢情下意识里就这般对老夫,有事求老夫那一口一个楼仙,那亲的跟他爹似的。” 酒过三巡,再过三巡。 席上续酒的花娘已是换了又换,相比起二人所饮之酒相差并不大,川秋雨余下一百二十坛,木松子还余下一百二十一坛。 俗话说的好:“酒壮怂人胆。”说的就是这酒可扰乱思绪,平日里瞧见怕的此间也是怕的不狠。曾有一小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日偷其父酒,贪杯,喝多了,巧有蛇来,他伸手就是抓七寸,丢在手中甩来甩去,隔壁小花直夸他勇猛。 说酒壮怂人胆,平常就是嚣张跋扈的人酒后又当如何?那自然是吹嘘当年勇,如何如何。若不信?那你便看这酒后木松子就窥见一斑了。 木松子一百八十坛酒前还稍有点谱子,酒后可倒好,张口闭口就吹他如何潇洒了得,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本事。 再过三十坛,更是夸夸其谈,敢情地灵四城是他的,吹嘘的台下同门中人都是汗颜,圆不回。 又过五十坛,瞧他模样,已是酩酊大醉,吹破天也就那些本事,台下看官也是听腻了,他不尽兴,又憋红个脸,将当年白平城与应春集青楼花女一夜七八九十‘鱼龙舞’秘辛给一一道出,事无巨细呐,关键是他不以为耻,鼓动裤裆,还引以为豪。 看客唏嘘,心想:“少爷玩的花呐。” 再有十坛,他已不再吹嘘,只张口闭口要着酒来! 可算瞧见,酒壮怂人胆的本事了。 红娘不喜,闻木松子污言秽语,颦眉。倒是一旁川秋雨不言不语,他权当是自惹的祸端,自来了。瞧着木松子,听那木松子口出轻巧言,只当了下酒菜,实在下酒。 要问川秋雨可真酒量了得?那也不是,他是醉了个一二分,不似木松子这般失仪态。 急煞了楼三千,他就想见川秋雨出丑,再一一刻画下,回头做个谈资。 “老夫我怎说他不醉,全怪老夫呐,他就是收了修为,千坛酒也是醉不倒他呐,啧啧啧,老夫失策。”楼三千恍然大悟,川秋雨破而后立无上体可是他一手窃天机造化所凝,这区区几百坛酒能醉倒他? 说来也怪,川秋雨只觉确是有着一二分醉意,却始终就这一二分,稍有停杯,连一二都是散了,遂是听着木松子言‘骇世惊闻’事,酒不停手,一旁续酒的花娘都在一侧交头接耳,声道:“公子好酒量哩。” 人不下席,女儿红不曾停。 任木松子想破了天也是想不到川秋雨此间才是一二分醉意。 “二位公子,正是英雄出少年,好酒量。”红娘瞧见三百坛酒二人均是喝了七七八八,各自余下不到十五坛,此间借着醉意朦胧才是作诗好时候。 “二位公子酒量不分伯仲。好少年,挥斥方遒!再来文比,如何?古有‘万般皆下物,惟有读书高’这句话,虽是以偏概全,但也言明了文人的意气风发也可独领风骚。二位意下如何?”红娘说话滴水不漏,里里外外说的净是人之常情,叫人反驳不得。 台下人瞧的仔细,哪里是不相伯仲,木松子已全然找不到北,碍于其后的雾隐门,没敢声张,将愤愤不平埋在心头,只盼着川秋雨文比可别落了下风。 “文比?小爷我自打出世,三四岁便是百读名作,五岁便可七步成诗。今天就让在座的土狗们瞧瞧何为天资,武可登仙路,文能挥山河。我来!”木松子叫嚣。 还真是将看官给唬住了,说的有鼻子有眼。 台下人屏息凝神,不再叫欢。就连方才无地自容的雾隐几人这刻也是昂首挺胸,得意满满,终到自家人长面子时了。 川秋雨不与他争。 木松子下席,一步三摇,口中这般念叨: “ 老子今天来喝酒,喝了二百七十九。 黄酒下肚汗直流,就为花魁夜来诱。 眼前姑娘咻咻咻,就像几头大母牛。 在我面前屁股扭,一脚踢到水里游。” 吊眉头、面色潮红的木松子陡然止步,摇头晃脑,自顾自的叫起:“好!真是出口成章,好文采。” 台下人木讷,过了许久,仍是没个动静,针落可闻。木松子似是不喜,撇着透红的眸子朝下一瞪。瞬间,台下人惊的一怔,纷纷是捧揖叫好:“好,果真五步成诗,精绝艳艳。” 红娘眉头微皱,虽说醉花楼不是个大雅之堂,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地步,来寻花魁人这点水平? 木松子缓步回席,瞧他面色,还隐有沾沾自喜的意味在里头,坐下间,还不忘讨上一句:“天生如此,生来如此呐。”他意为生来就这般惊艳,台下人则当他生来就这般荒唐。 “咿呀,笑死老夫,真是笑掉大牙。”含笑风忙的摸摸黢黑的牙还在不在。楼三千故作高明,缓道:“此子,荒唐呐。”话未说完,他就是绷不住,扑哧大笑起,千岁老人,眉眼都挤成一线天,喘口气,道:“这小子也他娘的是个人才,出世那日指定祖坟冒青烟。” “土狗,怕了就走吧,料你也没读过几年书。小爷就网外开恩,放你一马。”木松子显然上头了,朝着川秋雨这般叫。 醉红楼的酒可不是一般的酒,寻常人三杯不出店,一坛为上上人,五坛凤毛麟角。今二位各饮三百大坛,委实惊人,行的事也是惊人,一来木松子大闹醉花楼,二来川秋雨妙语连珠,口若悬河。 数真风流人物,且看川秋雨。 【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雨桐 川秋雨犯难,他哪会吟诗作对,平时与楼三千道上几句打油还是差不多,到这真刀真枪,他心头也虚。 楼三千方才见三百坛酒没能将川秋雨给喝趴下,耍酒疯,实在心不甘,到了这番境地,吟诗作对,他来了兴致,瞧这川秋雨能吟出个甚猴子扒耳朵。 楼三千实在是坏,专瞧川秋雨出丑,一肚子青草屎。 川秋雨踌躇间,台下余山倒是一声呼道:“兄弟,我瞧你面相就似个秀才,好好对他一对,扬眉吐气。” 台下一阵叫好。 眉头一皱,忽的,川秋雨恍然大悟,闻余山话后就似醍醐灌顶。先前来先鸣途中确是遇见一秀才被拦路匪给劫下,秀才走了,山匪跑了,却是留下一本‘诗词精选’。 不曾翻阅,且来瞧上一瞧。 入目便是惊鸿篇,字字珠玑,山川大河隐在字里行间,叹为观止。 川秋雨摇头细赏,面带浅笑,终是翻了第四篇,才是应景。 读到尽兴处,流连忘返,他学篇中人模样,一手提过一坛酒来,一饮而尽,喉中还是干涸,不够,再是一坛。 这番几坛酒,均是一饮而尽,而非小杯细酌,眨眼就有了四五分醉意,龙行虎步,绕台缓行,台下鸦雀无声,台上红娘瞳如星辰,木松子翻着白眼,不以为然。 只听他有言: “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皆惊。 山雨欲来风满楼,满座滞神,方才其势,奔涌迸发均如江河流泻,不可遏止,且起伏跌宕,变化剧烈。 川秋雨将最后一句念出后,却是瞥见一行小书,这般写道:“尔等凡人岂能与诗中仙相提并论,献膝伏地。”想来这秀才也是对此诗原作佩服的五体投地。 红娘侧目而视川秋雨,面色阴晴不定,眸中忽明忽暗,谁也不知晓她在思量些什么。 楼三千、含笑风此间也如出一辙,方才川秋雨仰头吃尽坛中酒的模样着实有着几分万人敬仰之姿,口出荡气回肠句,眼看世间冷暖人,心存苍天悲悯道。有那一瞬,楼三千都险些觉得回到了千年前那日,天地失色,他一绝风尘,只手困三千仙。 他能夸川秋雨? “烂怂小子,又给他歪打正着。真他娘的上火。”这才是楼三千该说的话。含笑风续道:“依我所看,这少年真性当是如此,嫉恶如仇,敢横刀立马以一敌万。老夫果真没瞧错人,不似某些沽名钓誉辈,王婆子卖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楼三千冷哼一声,不与含笑风打骂,论近搏打不过他,自讨苦吃。 就在这时,余音绕梁,传来琵琶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朝上瞧去,四层现出一女,那女子面带紫纱,手捧一面琵琶,左手按弦,右手拨弹。 川秋雨借着酒意阑珊,又抬起一坛来,一口吃尽,小有酩酊,一手取下束发簪,披头散发,一步三晃。 低首闭目,一动不动,听着曲中事,寻这曲中人。 江头,月下、兰舟上。孑然一女子,掌一面琵琶,曲声幽幽,将这心愁说与晚来江风听,江风不解人意,刮刮来,呼呼去,不曾带走一丝半点愁。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川秋雨闻此有感,又恰逢翻阅一处,上有此等仙词,便是唤了出。 女子缓弹缓下,方是落了最后一阶花木梯,川秋雨将是停息,她陡然心神一怔。 既是吟诗作对,我吟别人词有何不妥?技惊四座,可是苦了方才嘚瑟的木松子,他只觉被冒犯了,颜面无存。若他知晓这些并非川秋雨所作,不知是何感想。但他已是无暇关照这些,眼中只有一尤物,那便是四层而下的手张一面琵琶的女子,想必她便是花魁了。 果不其然,她行至红娘身前,欠了一身,道:“红娘。”红娘笑回:“雨桐,来了正好。” 刚欲将二位公子前来寻她一见的事给说道的红娘却被雨桐给抢了先,她咯咯笑:“红娘,我在上头瞧的仔细。”说罢还是抬手一指四层楼阁。 “既然如此,二位公子酒已过,文已比,雨桐,你择罢。”挽过红娘云袖的雨桐如娇细语应了声:“嗯。” 朝这二位公子细细打量了一番,不知为何,总觉她带着一股盈盈笑意。 撇开挽着红娘藕臂,朝二人走来,台下人唏嘘,不知晓这醉花楼花魁当是如何选。 是个明眼人都可看出木松子是一纨绔子弟,跋扈惯了,但其有着雾隐在后头。再看名不见经传的川秋雨,众人甚至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晓,但都清楚当选此人。只是不知,花魁雨桐会作何选择? 翘楚以盼。 雨桐迈着小步终是来到川秋雨身前,众人喜笑颜开,却是不料,雨桐并未止步,过了他又朝一旁木松子而去,木松子已早是酒醒,瞧这雨桐朝他而来,心头美滋滋,裤裆嘚瑟,朝着川秋雨丢去一眼,满是讥讽一眼,台下人唉声叹气,心道:“终是敌不过势力呐。”余山最无神。 雨桐浅笑,到他身前,紫纱不下,先欠身,再道:“木公子,小女赔罪了。”言罢再欠身。 “这...”木松子此间是那醋当糖,闹了一出荒唐,瞧见雨桐不顾他,莲步轻移至川秋雨身前,接过其手中坛酒,倒上一杯,一饮而尽,其意无需多言。 木松子已近癫狂,极力压抑。 忽的,台下余山唤道:“我就说嘛,定是选我兄弟。我兄弟才是武可盖世,才高八斗。不似旁人仗着家世就目中无人,作的都是甚鸟诗。”他也是性情中人,一来,为这川秋雨扬眉吐气。二来,本就瞧木松子不自在。 木松子已至癫狂,睚眦欲裂,道:“忍无可忍,欺人太甚。”言罢,就是手提腰间长剑,单脚踏空只朝余山刺去,剑芒毕露,这是奔着杀人去呐。 川秋雨在旁虽从不言语,却是见得明白,木松子三番五次寻衅,委实可恶,还欲杀人? 当即,川秋雨就是一掌而出,这方天地都是小小一震,破空而去,徒手就是接下了方才木松子一剑,台下人慌不择路,聚成了一团,还是怕,往后挤。却是无人愿出醉花楼半步,谁也是不想错了这等好戏不是? 雨桐姑娘忙的捏起裙摆朝花娘跑去,花娘笑:“无妨,也来瞧瞧这少年究竟还有何等本事。” 【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不鸣则已 “醉花堂前坐,也学仙人,断人生死,只一任匹夫,如此?熊心豹子胆。” 川秋雨本无心出手,况且红娘在此,想他木松子也不敢造次,谁料凭着余山只言片语,他就起了杀人心,红娘不为所动,他川秋雨再不能忍。 一击不中,木松子气急败坏,但朝后撇了一眼红娘,瞧她并未动作,更放肆,手挥雾隐同门人,一声令下:“谁人杀这多嘴的土狗,老子重赏。” 一时间,方才还是轻歌曼舞的醉花楼此间是刀光剑影,层出不绝。瞧热闹人中,胆子小的,再不敢逗留,一溜烟的摸屁股就是走了,大多数看官还是信这红娘手段,寻个稳妥地,再瞧上一瞧,做个看戏人,不言语。 余山一介凡躯,怎能招架住着三番两回雾隐中人的长剑刺来,就在川秋雨的护着下也还险些断上一臂,但余山不是个软种,虽手无寸铁,可他就是不怕,虎视眈眈。 川秋雨用了五分修为,不愿真起了杀戮,杀戮无休止呐。可瞧见木松子仗着人多势众就胡作非为,心一横,勾其本源,化为绵力再厚出,借三千身身法,游离几人间,术法不沾身,漫天剑光齐齐朝他去,却又滑身过,长衣都是完好如初。 几个照面下,几人不敌一人,木松子骂咧咧:“三个打一个,还被反打,你会不会修行?”喘着粗气,噘着嘴,眼直勾勾的盯着川秋雨,遂朝身旁先前被他一掌拍出的人道:“烂泥扶不上墙!黄兴雨,你去,一剑了结他,不留后患。”木松子能记他名字,只因他随他多年,算是个心腹。木松子心有忌惮,家中爹爹交代,在外不可寻衅,惹事端,他要是知晓了,三月禁闭是跑不掉,但若旁人欺到你头上,那便杀之。红娘既知晓其父名号,届时再先他一步告上一状,委实划不来。 要他三月不近女色,要了他的命。就这点出息。 “我名黄兴雨,不斩无名小辈,报上名来。”黄兴雨露出别在腰间明晃晃的长剑,那是一个傲。 川秋雨发懵,还当这人是个痴傻儿,才四段修为,就来与我叫嚣,是喝了木松子的迷魂汤不是? 只言:“聒噪。”川秋雨施展三千身,眨眼化掌为拳朝他胸口直去,这拳疾猛,隐有破空音来,咔嚓一声,不出一息,那叫嚣的痴傻儿就应声倒地,牙碎了一地,没半点悬念。寸寸骨断,倒在木松子衣下。 “岂有此理,窝囊,雾隐何时养了你们这群糟糠之物。”木松子方才就是颜面大失,现又被人取笑,失了神志。那未断气的黄兴雨闻言就气不过,自从随了这主子,就成日强抢良家少女,烧杀掳虐的事是没少干,早就对木松子心存不满,发狠道:“你本事大,你去再打过。” “还敢顶嘴?”刺啦一声,木松子失心疯般吼过,遂手提长剑,一剑刺下,直破丹田,心狠手辣,多年心腹都是一剑了之。他一命呜呼,怎也料不到死在自家主子手里,只怪眼拙,悔恨当初,不该受了他穿后的破鞋。 木松子不知晓红娘九段中游修为,否则绝不会这般肆意妄为。 千钧一发之际,他忽发难,沉音狂吼,周遭气息紊乱,脚下是风起云涌。 却直朝雨桐那头去了。 “今日之事,皆因你起,你方才选我,又何来这些事端,先将你衣服剥光,图一时之快再杀那土狗,瞧你再怎生装个金贵,说到底不过是个玩物罢了,难不成镶了金?”女子力绵,木松子一手大开大合间就将羸弱的雨桐控得动弹不得,川秋雨本想,红娘在旁,应无大碍,谁料她不为所动,川秋雨心道:“不妙。” 红娘都是九段中游修为,雨桐又岂能是个简单的主?瞧她不慌不忙,袖中十指尖尖早是掐诀。 江湖年少无畏厮杀,更是将那脑袋提在腰间,所谓大丈夫,便是“大道于心,行者行之。” “糟糕,不好。”川秋雨心惊,瞧木松子这个无耻徒竟真将雨桐长衣给解了个大半,云袖不遮臂,露出大片凝雪。 实川秋雨不知此女子有神通,但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也顾不及许多,许多烦忧,只因当时,一头当勇,踏空而来,似胯下有那骁勇白马,一骑当先之势,一掌挥来。 木松子背对他,闻得身后有了动静,却是露出狰狞一笑。 川秋雨不知,但他瞧见红娘只朝投来一眼,皱眉微摇头。川秋雨一瞬就是想起,当日李望风的手段,心道,此子狡诈呐,阴险。 川秋雨不退反进,浅笑。挥掌而上,刺空之声不绝于耳,其势不可破。 “土狗,死!”快至木松子身后时,木松子终是藏不住喜色,口中大喝。遂一掌将怀中雨桐给丢出,使出一记阴招,回头剑势甚猛,直朝川秋雨腹下而去,料他也是来不及躲闪,一击必中,果真必中。 台下余山方才死里逃生都是不曾瘫软,此间却是瘫坐在地。口碎念:“兄弟...” 红娘眉目一凝,陡然一愣,寻思:“这?” 一剑破空,穿腹而去。 眨眼过,红娘眉目璀璨,倒吸一口凉气:“嘶。” 雨桐再是如何也是料想不到,会是这般模样,世人惊羡慕桥段,不过如此。 丢出的雨桐离地不过一尺时,却见一大手挥出,孔武有力,侧身向前,一手将她给揽入怀中,正是川秋雨。 她不明白。 木松子也是不明白,腹中一味腥甜翻涌,嘴角丝丝滑落殷红,啪嗒啪嗒滴打在地,投眼瞧去,不可一世的木松子这时已是个独臂人,长啸一声,应声倒地。 众人大惊失色,毛骨悚然。唯独红娘眸中忽明忽暗,她瞧的仔细,方才一剑过,川秋雨却是陡然不见,悄然掌刀挥过,断他一臂。暗暗心道:“这少年手段了得。” 雨桐哪见过这般骁勇,收了指间术法,也是一时没了主意,自打入那少年胸怀而来便是凌乱在其温热之中,丢了魂儿,美眸之间流连闪烁,娇羞满满,她是满面羞红,面纱都遮掩不住那桃花泛滥。女子眸间似那琥珀,似那一汪清泉,干净透彻,其中印着一少年,醉花楼为景,披头散发,面消瘦,甚是高大。 川秋雨怀中有此女子,慌张失措,一时间不晓得该是如何放这女子下怀,面色‘腾’的红了,情急下陡然收回臂弯,女子娇呼一声,好在身子轻巧,稳当落地。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川秋雨都已将这篓子捅出,也不是个怕事的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废了他丹田,世间多个李望风罢了。 木松子方才‘意气风发’的模样不再,土鸡瓦狗般,川秋雨挥拳。 忽的,身后有言传来:“少年,给我个薄面,放他一马,我与其父也算旧识,回头我多说道,让他多加管教。从此醉花楼你是想来就来,想饮多少,就饮多少,如何?” 川秋雨止步,收手。他即使不听也是不行,人家修为摆在那,回头真叫他赔钱,那就丢人了。 “你等还不速送你家二公子打道回府?”红娘朝三名雾隐中人使个眼色。 雾隐几人,忙是抬着木松子出了醉花楼。 门外,月已高悬,冷风催人醒,木松子呢喃:“遣人告往兄长,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息事宁人,醉花楼内,欢呼一片。 红娘将随行花吟唤到身前,轻声道:“再去好生查查这少年师出何门?” “翠盛红不减,起舞绵绵,醉花楼中叹,青丝有三千。 萍水再相逢,点头之交,露水含情缘,一捧秋水仙。” 川秋雨浅见这般,叹息。世人就是这般,何事都是忘却得快,只醉生梦死间图荒唐一乐。 转身将瘫坐在地的余山给搀起,拱手作揖,他道:“我名川秋雨,今日多谢公子槟榔。”再是相视一笑,转身欲离。 雨桐倒是莲步移至身前,细声道:“不想亲我一口?” 余山:“甚?” 川秋雨云里雾里。 她咯咯笑,螓首蛾眉叠喜,不待川秋雨应下,拉起川秋雨直往四层而去,川秋雨方才的神勇此间就似个榆木,任人摆布。 楼三千叫嚣:“没出息,上呐,盘她。” 小楼阁,极别致,散开珠帘,露出的是一片璀璨的星河,明月当空钓大江。 她倒了一小杯酒,递给川秋雨。至窗前,她轻取下紫面纱,回头朝呆愣川秋雨,嫣然一笑,清河星辉下,是这般: “此女只应天上有,不知为谁落人间。” 川秋雨一时失神,无处安放的手,不知当是负背还是于身前。 他再是恍然大悟,哆嗦道:“是你?”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一词定情 川秋雨瞧这人面桃花,秀靥艳比花娇的女子,说不上话来。 正应了:“新月如佳人,潋潋初弄月,委委佗佗美也,皆佳丽美艳之貌。” 许久,他磕磕巴巴道:“怎么是你?”说这话时就像个小地方来的老实巴交人。 名为雨桐的花魁闹了半天正是先前街头香车宝马内的惊艳女子,是朝他讨冰糖葫芦的那位。 她见川秋雨认出了她来,娇嗔一句:“我还当你是个薄情汉,不记得我了哩。”嘴上这般说道,却是暗暗心道:“他果真是破了我的阵法,可他又是如何做到的,莫非他也懂凝阵之法?” 川秋雨一心想走,可这姑娘今夜既选中了他,又岂有走的道理,就算她应允了,红娘也是不许,哪怕红娘妥协了,那醉花楼中喝酒作乐之人又该如何想,莫非这花魁是个假摆设不成? 川秋雨悔恨连连,就不该随她上来,这是上了贼船,莫说骑虎难下,还没骑上,就是难下了。 她瞧川秋雨别扭,先一步坐下,为川秋雨倒上一杯酒,唤他过来。川秋雨只把酒一饮而尽,还是不够,她又续了一杯,再伸手从袖里取出一物来,川秋雨一瞧,竟是一串冰糖葫芦,她道:“先前,你是留下冰糖葫芦就是走了。我怎生唤你都是听不见。” 川秋雨不明所以,瞧她手里冰糖葫芦,不知晓她要作甚,向我讨要冰糖葫芦,又不吃,这是闹哪出? “喏,还你罢。”她一手将冰糖葫芦递到川秋雨眼前。川秋雨更是懵,心道:“这送出手的东西,哪有往回拿的道理。” 他不要。 “你还怕我小女子下毒害你不成?”女子笑。 川秋雨还真是榆木脑袋,一本正经的坐下光是饮酒,委实不解风情。 含笑风嘿笑道:“今日一过,这小子酒量见长呐。” “我确是喜山楂,可我又是不敢吃它,先前你说是要亲上一口,你这不是还未亲我,我又怎敢吃它,这我不是成了无理之人了。你说呢?”她欠着腰朝前伸道,还露委屈模样。 川秋雨一口酒下嘴还未下咽,闻言险些呛喉,晴天霹雳呐,不经人事的川秋雨哪能招架这些,忙的起身,捧揖结巴道:“雨桐姑娘,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转身欲离,还未到门口,其后女子娇莺初啭的笑起,她道:“瞧你不知所措,呆楞模样,与你说笑呢,你怎还跑了。这可让别人怎想我哩,不知情的还当我是个母老虎,快些回来。”瞧这川秋雨木讷纹丝不动,她再是一笑,起身欲上前再把他迎回。 拉过川秋雨的手,川秋雨一怔,方才还是在想当如何脱身,下意识下一甩手。女子不知情,他力何其大,竟是将她给推搡倒地,川秋雨一惊,心道:“不妙。”又忙是忙的伸手将她给接住,入手来尽是柔软,不可不谓是:“芊芊细腰,不堪盈盈一握。握可透骨,不过半个臂弯。” 她也是娇呼一声,转瞬后,娇仍是娇,从娇呼变了娇羞,桃容可捏出水来。守在花木梯的两位小花娘,听这一声,面面相觑,纷纷面色潮红,掩面偷笑,直叫羞。 今日也是值了,光搂搂抱抱都是两回了,这可不是寻常姑娘呐,醉花楼花魁,多少公子少爷梦里都寻不得的情人哩。他倒好,搂在怀里还不知从何下手,身在福中不知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话是这么说不假,可多数都是贪图那鱼水之乐,哪怕是雅冠称的君子也是逃不过这一关,喏,木松子不就是。 月上柳梢头,良辰美景,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要说川秋雨没点歪念头,那是假话,可人家不敢呐。 楼三千就在瞧着他心性如何呐,口里气急败坏道:“小子,你可真是急死老夫哩。” 川秋雨将女子安抚好,声道:“姑娘,冰糖葫芦送你那便是你的,你吃它或是丢他都与我无关,在下确是有事在身,不再叨扰。” “那公子你上争玉席作何,拿我不作数么。还是雨桐做错了什么,请公子明言。”她瞧川秋雨一心要去,一时间竟真是委屈起来,从未有过这般遭人冷落,是她不好看? 川秋雨转过身道:“姑娘没错,是在下确有事在身,争玉席一事也是个误会。” “你是怕那木松子再来寻事?”雨桐不罢休。 “姑娘说笑,我怕他作甚。”川秋雨言罢,举步朝窗行去。 她见挽留不得,忙上了一步,先是细叹,再轻声道:“公子有事在身,那小女子也不敢耽搁。只不过...方才公子文采确是惊艳,公子既不留下过夜,不知公子可否再留句一首,小女子彻夜赏读,也好挨过这夜凉如水的光景。” “风吹柳,月高悬,春日一见秋不忘。花送客,雪染河,梧桐零星一盏灯。” 川秋雨跳窗而去,留下此词。 借着月,踏空疾行,唯独这般才可平息心中躁动,楼三千道:“你小子,老夫真是看不懂你,既不从了她,又为何留下定情言?” 川秋雨:“甚?” 方才他有心与雨桐说清争玉席上妙语连珠其实并非是他所作,可回头一想,若是这般说,她定是不信,再要说上半天,干脆再从其中取出一篇,随手翻到‘一捧秋水’作的词,就留了下。 川秋雨皱眉再细细一想词中所写,眨眼就是内息不稳,险些掉落在地,两眼昏花,心道:“一捧秋水是个什么玩意?净写这糟糠词。”唉声叹气,再回头解释?那岂不是越描越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窗不遮明月,人难掩心事。 “风吹柳,月高悬,春日一见秋不忘。花送客,雪染河,梧桐零星一盏灯。”她细细读了几遍,抬首瞧见红木桌上一盏灯,恍然大悟,心道:“这...” 月入窗来,她凭窗凝息,含首咬唇,方才有心一试川秋雨可当真是个文人,叫他再作一首,谁料他是张口就来,留下这词,叫人羞呐。 她掩好窗,手拿冰糖葫芦,眉梢叠笑,轻咬上一口,心道:“嗯,真酸甜。” 她缩着玉脖儿咯咯笑,再不敢多吃一口,小心包好。 川秋雨一路疾去,楼三千侃他:“长夜漫漫呐,方才盈盈十五的小可人儿作伴,你不肯,非往这外头跑,作的一手好贱哩。” 川秋雨不搭理他,掠至江边,寻了处无人住的茅草屋,一头钻了进去。 修行。 【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艳福不浅 一连数日,川秋雨于这江畔茅草修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家碧玉起来。 江畔无人烟,他日夜修行,不知疲倦,醉花楼一事让他看清,当时败的若是他,木松子可不会松口,即便红娘相保,也难逃一死,况且红娘会不会保他另说。 常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修行一途也是这么个道理,你无心杀人,可他人有意呐,你又敌不过,只能死。倘若修为浅薄,又没个深厚的底子背景,谁人会瞧你半分? 楼三千、含笑风这几日消停了不少。若问为何?含笑风嚼槟榔,楼三千嫌他嘴臭。 川秋雨日夜修行,孜孜不倦,一举破两游,如今他也是五段上游,正不可不谓是一游隔十山,一段隔百川,他自觉再遇木松子一拳就可将他打死。 实际说来,前几日能败木松子委实也是险胜,还未与他交锋,他倒是歹毒,想着阴招,却遇见了画阵师川秋雨,要是规规矩矩一打,胜负可是不好说,就算川秋雨能赢,也得脱层皮。 屋漏偏逢连夜雨。八月雨又来,大雨。 江畔茅草屋破败不堪,避不住这雨,川秋雨皱眉心道:“我这名中带雨,就注定与雨有缘么。”他这是打趣哩,其母名为秋水,他名秋水,这其中是有深意的。 “小子,不错,这才几日就五段上游了。”含笑风露出黢黑的牙赞道。 楼三千白了他一眼,极嫌弃:“你别说话,你这嘴里不能闻,像是吃了甚一样,令老夫作呕。” 川秋雨笑。 “你小子笑甚?夸你两句找不到北了,还在这洋洋得意,你要知,想当年给老夫洗衣做饭,端茶送水的婆娘修为都高你一大截,你还有脸笑。”楼三千扇着味没好气道。 “说我有脸笑,你就有脸说?这几日上不得街,见不到旁人。怕是把你憋坏了。莫急,小生我听您话,再苦修三月,绝不出这茅草屋子半步。”说罢,川秋雨还真是有模有样的盘膝坐下,调稳内息来。 吓得楼三千连道:“小子,就这点城府,老夫怕你骄,才压你一头哩。再说,外头那两姑娘跟了你数日了,你不去瞧瞧?” “哪来的两姑娘?楼老头你休要胡言。”原先楼三千的话他还能听得进半分,现如今是一句也不信。 含笑风道:“却是有两姑娘,好似是醉花楼中的那两位花吟。” 川秋雨闻花吟才是恍然大悟,指定是红娘遣来打探我底细。他望外行去,笑道:“本就是无根之萍,不怕她查,日夜跟着我,不知就算了,知道了倒是膈应。” 含笑风道:“你要将老夫给道出?” “我说我从天池来,死而后生,镜海内还有两仙童。她信么?”川秋雨笑回。 出门去,连天秋草无穷黄,川秋雨唤了声:“二位姑娘出来罢。” 果不其然,那秋草之盛处,掠出两位姑娘来,正是前几日醉花楼中的两位花吟。川秋雨先前还是没能看的仔细,这方看来,这二位也是水灵,不过较雨桐而言却是少了几分活灵活现的动人,多了几分冰冷。这般想后,他连着皱着眉,寻思道:“我为何要拿她们作比较?”再续道:“沈姑娘最好。” 楼三千斜着头、歪着眼:“德行!” “公子莫怪,红娘交代我二人随你几日,担心木松子前来寻仇,说他肚量小。”身着素衣的女子迈着莲步道。 川秋雨听了这说辞,暗暗心道:“也有些道理,木松子爱记仇不假。可这日夜二位相随,莫非真是被我才华给惊艳到了,起了爱才之心?”刚是这般想,就连着摇头,断了这念想。 “你还真是不害臊,到处招摇撞骗,还恬不知耻,道别人对你起了爱才之心,我呸!”楼三千不允旁人抢了他的风头,破骂。 川秋雨听着话,不气反笑:“你放心,无人似你,这把年纪还惦记着小上百轮的女子。”楼三千不说话,言外之意他已听出,含笑风撇着两排黢黑的牙偷笑。 “你二人叫甚名?”川秋雨笑问。 女子不曾想倒是他先发问,但不曾犹豫,如是道:“之兰、之苏。” “之兰、之苏。之兰、之苏。”川秋雨在嘴中念了几番,才道:“好名!”瞧这二女面不改色,也没恭维后的喜色,遂正色道:“我名川秋雨。” “你们走罢,莫要再跟我。”川秋雨言后,原地已是不见人影,就似是消散了一般,二位花吟大惊失色。川秋雨随手一画,临意阵法,想避人耳目还不是轻而易举。 醉花楼,红娘身侧,之兰言:“他名川秋雨,其它的一概不知。” “这几日,他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红娘诧异。 “一连几日于江畔茅草屋中修行,如今已是五段上游。”之兰如实道。 闻言,红娘一惊,这才几日,就五段上游? “你二人如何暴露的?”红娘起身问。 之苏摇头,才道:“我二人并未露出身影。听他所言,他早就知晓我二人随踪他了,才将我两唤出来。” “竟有此事?”红娘一惊,起身来。之兰、之苏随她多年,本事清楚的很,均是八段修为,可这八段修为竟被五段的他给识破了? 红娘吩咐她二人下去,遂凝眉思索,暗暗寻思:“他究竟是何人?晾着雨桐不说,却连夜寻茅草屋去。”好在雨桐还未将他懂凝阵之事给道处,若一并告诉红娘了,怕她连夜就要去寻雾隐峰主,叫他家纨绔二字休要再滋事。 凝阵师,放眼整个白绫城都是都是凤毛麟角,加上白平城也是屈指可数,哪怕整个地灵界他凝阵师也是贵上之贵人。她可不敢将这等人才给这贼子给杀了,回头她那哥哥若是知晓了,非得将她骂死。 雨桐听闻之兰、之苏两位姐姐回来,忙的也跑来一看,却只见红娘发愁,她缓道:“姑姑,怎么了?” 红娘瞧见她来了,皱起的眉才是缓和些,将她手儿拉过,笑道:“我在愁小女雨桐何世能上心修行喽,整日嬉嬉闹闹。” 雨桐嘟着嘴,轻声道:“姑姑,人家本来就无心修行呐,这人间熙熙攘攘多热闹,成日躲在山里头,得多无趣呐。” “也好,也好,你的三年之期也快到了,届时可莫再耍赖哩。”红娘捏她鼻梁笑。 雨桐闻言这三年就是垂头丧气,叹道:“不听,不听。雨桐还未玩够呢,到时再跟爹爹宽恕几日。” “瞧你爹爹不把你关起来。”红娘故作怒意道。 雨桐努嘴一笑。 “姑姑,方才二位姐姐说了些什么呀。”雨桐‘漫不经心’一问。 “对他上心了?”红娘侧头笑问。雨桐不自觉的往后撤了一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一句:“我才瞧不上他。” “人家怕是也瞧不上你哩。说来也是个怪少年,那夜他跳窗走后,却是寻了处破败茅草屋。方才二位姐姐回来只言他名川秋雨,其它的一概不知,想必初来乍到白绫城。”红娘出言后,雨桐倒是一惊:“姑姑你怎能偷看我阁楼之内的事呐。” “胡说八道,姑姑是留了个心,阁楼之内但凡有半点灵气波动,我就可知晓,还不是怕你出了乱子。其它的姑姑是一概不知。”红娘又是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他对我做出那般禽兽事,姑姑你怎生也不管管。”雨桐陡然委屈起来。 红娘闻言,忙道:“什么?” 雨桐瞧见姑姑这般反应,咯咯一笑:“没什么。没什么。逗你玩呢。”遂心道:“好在姑姑不知晓定情词一事。” “走了。”雨桐嘟囔一句,转身去了。 红娘瞧这走出的雨桐,莞尔一笑,眸中尽是柔软:“这点小把戏,当年我与兄长施了不下百遍,可不能骗得到我。年纪轻轻,小姑娘家也不知道害臊,还非亲上一口。” 红娘自然是将一切都是看在眼中,她却不道出,也正是如此才对川秋雨这少年印象大好。若真是哪日如木松子这般人上了阁楼,肆意妄为,凭雨桐那点小本事怕是逃不脱。 雨桐回阁楼,登花木梯时,却是犯难,直想:“他宁寻处茅草屋都不愿与我多待片刻,我当真不好看么?” 她想了几番,像是想明白似的,脚步又是轻快:“定是我太美丽!他只觉身微,配不上我,才刻苦修行,又忍不住会挂念我,才留下定情词来。” 江畔芦苇荡里,川秋雨正习飞廉术,如火如荼。眉头却直跳不停,楼三千抢道:“小子艳福不浅呐。” 含笑风:“甚?” 他嬉笑:“那就是醉花楼姑娘惦记这小子哩。”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仙逝 川秋雨打平安集顺江而下来先鸣集已有十来日,十日里除却醉花楼一事,闲暇时候都在江畔茅草屋中修行。 这十来日他将修为修至五段上游,就没再续着修行,委实短时间内也修不得六段修为。修行一事可不似孩童过家家,你来我往,口头说说。十日九夜也不抵刹那灵通,讲究机缘。 倒不如将二位仙人说传飞廉与砂鹤好生修习,醉花楼中川秋雨有心施展飞廉术,谁料那厮着急,使阴招,折了自己一条胳膊,贻笑大方。 秋江芦苇荡间,飞廉再不似个掌间玩意,足有一人高,虽是个虚影,但模样凶悍,生猛至极,含笑风啧啧称道,说他飞廉使的有模有样,待川秋雨回头问他这般小人大小的飞廉术算得上几层,含笑风只笑,不言语,穷追不舍问下,才是说徒有其形,一层不足。 含笑风扶须笑道:“四鬼杀天,各善一行。你施飞廉,可疾如风,较你那三千身可是高明不止一点半点。炼体之术,讲究循序渐进,不可好高骛远,待你将飞廉修成,它可凝实体,你不死,它便不灭。飞廉之后,你不曾与人厮杀,但肉身已是极为彪悍,寻常刀剑,不可伤你分毫,届时你便知晓其中好处。路漫漫其修远兮,待你四鬼齐出,九天十地,还谁人可与你争锋?” 川秋雨抿着嘴,不问了。 寻了处山高水深地,他将极不情愿的砂鹤给唤出,先前巴掌大小的砂鹤此间确是伟傲了不少,足足有两个巴掌大小,川秋雨踩着它上天入地,好不潇洒,只这灵气消耗极快,上不得天就已是入地。 画阵师,川秋雨没得法子,不懂当如何修行,思前想后,心一横,他好生的违心讨好了几番楼三千,一旁含笑风见川秋雨这般谄媚模样,也是呆愣,十七八岁少年郎怎能口出这等词,竟夸楼三千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这可是遭天打雷劈呐。 川秋雨皱眉含首朝含笑风耸耸肩,呢喃道:“讨点本事,还真难呐。”他别无他法,若是含笑风也懂阵法之术,那他宁愿朝含笑风磕上三天三夜的响头也不愿朝楼三千说道一句好话,只画阵之术唯楼三千独善,含笑风善的是四鬼杀天炼体术,二者不可相提并论,就似楼三千与含笑风打了几架,再不找含笑风打架,术业有专攻。 不得不说,楼三千阵法造诣极高,有独到之处,万千画阵之法在镜海之中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川秋雨知晓镜海之内做不得真,可光是虚像都将川秋雨惊的一愣,九霄之上游龙阵,五洋之下吞天鳖,层出不穷。 好在川秋雨资质不浅,照葫芦画瓢,临摹了几个日夜终是一指出,阵法成,镜海之内一阵嗡鸣,盛茫大现,二品画阵师。 瞧这方圆镜海比先前宽敞了数倍有余,楼三千忙的朝南去,指间掐诀,齐齐的画了个圈来,朝着含笑风叫唤:“先前这小子修为浅薄,镜海就巴掌点大的地方,老夫屈身与你同挤一处,日日夜夜受你槟榔气味,老夫恨不得将你槟榔全给丢出去。”还未说完,含笑风一脸阴沉,挥拳就朝楼三千打来,口中叫骂:“你敢!” 楼三千瞧见这莽夫含笑风挥着垂天之之拳朝他来,吓得一哆嗦,忙道:“老夫不怪你,只怪老夫欣赏不来槟榔美味,你权当我无知就好,莫要动怒。”这方含笑风挥舞的拳头才是缓了下,楼三千喘息连连,谁愿与这莽夫干架?自讨苦吃不成。 “如今小子二品画阵,镜海大了许多,你我倒不如各分东南,老夫朝南,你朝东,互不相犯,互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如何?”楼三千这般说着,听着也似有些道理。 含笑风笑:“那你中间留这一块方圆作何?还画个石凳又作甚?为何老夫不能朝南,非得朝东?” 楼三千挥袖朝前走,握住含笑风手道:“这你有所不知,你我同在屋檐下,早晚不见,中也得见一面,这方圆石凳便是老夫留下你我二人谈笑风生用。老夫朝南只因你还未来此时老夫就费心画下一处,其内风和日丽、山清水秀,有一歪头松,松下卧石老夫躺习惯了,没它老夫不安生呐。” 含笑风闻言,连道:“好,那老夫我就朝南,多谢楼三兄厚礼馈赠。” 楼三千:“你!” 川秋雨心道:“难怪如此,楼三千不与我多摆谱子,与我为难。敢情是分起地盘来了,还真是不见外,当我不做数这是。”不过,他懒得计较,这二位仙童随他们去罢。 言罢,楼三千争不过含笑风,只得让步,气吁吁:“小子,过来,老夫传你阵法。” 川秋雨闻言有阵法相赠,心道:“楼老头还是有些良心哩。” 直到入了楼三千朝东处后,这方天地瞧起来是平平无奇,可待楼三千指间掐诀,才有了异象,川秋雨呆愣,心头一怔,敢情姜还是老的辣,若不是在自身镜海中他还当是活在梦里,映入眼帘的分明就是醉花楼,一分不差,如假包换。 楼三千是将那日醉花楼中花娘给一一临摹出,活灵活现,其中吹拉弹唱,琴棋书画是有鼻子有眼。 门口迎客那位千娇百媚,花枝招展的小女朝着楼三千迎道:“大爷,里头请。” “盛世重临千万般,只手画尽百态人。” 川秋雨心头七上八下,忙道:“这、这也是画阵手段?” 楼三千笑而不语。他不搭理门前迎客那位,大步进其中,眨眼见川秋雨呆讷似木鸡,瞧楼三千伸手就将一女子揽入怀中,而这女子正是红娘,她好似不识川秋雨,只识楼三千,瞧见川秋雨是招呼都没打。 楼三千直朝酒席上坐,抿着嘴笑眯眯的拿起羊角小金杯,一口吃尽其中酒,其中杯中本无酒,可他啧啧啧嘴,模样简直。 他随手一摆,朝着红娘道:“去罢。”她就是退下。 “还是老夫我机智,我若是先选了朝东这方,含笑风定是要与我争,倒不如老夫我选南,再让风老头来与我争南。将这番画出,可是费了老夫不少心血呐。”楼三千好手段呐,想必含笑风还是蒙在鼓里。 “小子,别到处瞧了,你那冰糖葫芦姑娘老夫没将他画出,否则你这小子三天两头望老夫这跑,得多烦人。你若念他,自行画去。”川秋雨四顾周遭,楼三千笑道,川秋雨白他一眼,只道:“休要胡说,你再胡说,我这就去告诉风前辈去,瞧他不来将这醉花楼给掀个底朝天。” “与你说笑哩。”楼三千腆着脸笑,他着实怕含笑风那头倔强蛮牛,仗着老头子身子骨不如他硬。 “言归正传,老夫唤你来,让你瞧见这醉花楼,可另有深意呐。”他品了口酒,续道:“你已二品画阵,术法无穷尽,老夫传你一阵,可抵万千,你且谨记,画阵一门讲究个夺天地之势,画万千之灵。” “小子,你可知老夫要传你何阵?”楼三千放下手中杯,肃穆起。川秋雨不猜也不胡言,直道:“不知。” “画阵一途,老夫先前传你都是些皮毛。此后山高路远,仅有一阵,今传你,你且记好,此阵之后,再无阵可传你。”楼三千这般说后,川秋雨不明所以,忙道:“楼仙,此言何意,你要仙逝了么?” 【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疾苦苍生楼 川秋雨此言一出,楼三千闻言是罕见的并未暴跳如雷,若是寻常他定是要与这小辈好生探讨一番何为尊老。只听他叹言:“小子,莫要说笑,老夫所言不虚。” 他一改旧日嬉闹模样,川秋雨委实有些不习惯,他问:“楼仙,那你方才所言是何意?” 瞧他不住的盘玩手中羊角小金杯,并不回话,川秋雨也不多问,就任他这般寡言。他不是没吃过亏,再不敢接楼三千的话茬,天晓得楼三千是何居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虽是仙不假,却更像个市井小民。 “你瞧这小杯。”楼三千将手中小酒杯给川秋雨丢了过来。川秋雨云里雾里,心道:“不是说要传我阵法,丢给我一个酒杯是何用意?”心头想着,手头却还是接过小酒杯来。 左右细细瞧了一番,其间楼三千道:“大千术法,无外乎讲究一个灵字。凝阵十年不如画阵一年,此言何意呐?凝阵终究借外物,汇灵遂而凝,而我等画阵,随心所欲,点指为画,可画天地万物,可画心中所思,可画牛鬼蛇神,可画轮回因果。全凭心中所想,颇有无心插柳,柳却成荫之妙。” 川秋雨听楼三千这般说,确是有所思,他想起那日蜀山之事来,楼三千起舞挥袖施展的重楼三千术,有毁天灭地大势,其中牛鬼蛇神森罗密布,川秋雨还在惊叹画阵手段还可这般通天。今日再瞧见楼三千单凭醉花楼中数个时辰,就可将它给画出,这般惟妙惟肖,尤其红娘简直与真人没个两样,倘若红娘在此见这楼仙临摹出的她,也是要惊的失声哑言。 琢磨这手中酒杯,听着楼三千口中所述,川秋雨着实有着一些独到的灵悟,似呼之欲出,却又不能。他仿藏在屋中扒窗,想一件外头风采,却又终隔着一层薄窗纸,数番也是捅不破,不禁皱起眉来。 楼三千瞧见他皱眉沉思,不免心头一喜,笑道:“你再瞧这杯,细想,这杯用来作何用?”说罢,楼三千执起坛酒,朝着川秋雨摆了摆手,示意续上酒来。 “鹤应凭空去,杯当盛酒来。莫要直追天道苍茫,而忽略了它的本质,杯子就是杯子,用来盛酒。”将酒倒入其中,边倒边笑。 “你再瞧一瞧。”楼三千当着他面再将小杯给递过去,川秋雨瞧这盛的满当的酒杯,不明何意。 “少年郎,你所见天地不过是你所见罢了,你若单凭你所观所感去临摹去画这世道,终究是少了几分灵气呐,又与凝阵有何区别?你欲画阵,画这天地万物,那你可知阵当如何瞧这天地?”楼三千一语惊醒梦中人。 方才川秋雨还在细品楼三千所言何意,区区个杯子有甚可研磨,这番话后,他只觉醍醐灌顶,适才那层单薄却不可透的窗户纸,此间已是自行开了个小孔来,从这小口朝外间,果真奇妙,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再瞧杯中酒,杯动之时,涟漪阵阵,所映出得是斑驳的人间,风雨飘摇花自零。杯停之时,更是惊世骇俗,山川万里,星河璀璨,盛世含其中。 瞧见川秋雨这般灵动,眸中忽明忽暗,寡言肃穆的楼三千此间又是换了一般模样,他忽的沉声厉道:“画阵听令!” 川秋雨闻言瞧见这一身褴褛素衣的千岁老人目似铜铃,双手负背,朝他瞧来。川秋雨不知所措,只觉膝下无力,单膝跪地。 “你我可万般相称,唯独不以师徒相称,你还不配!你这一跪,且跪天,跪地,跪生灵万物,跪牛鬼蛇神,但绝不跪老夫。听好,老夫言何,你便言何!” 川秋雨不敢多嘴,忙的点头称是。 楼三千点空而去,挥手间掌中掐诀,方才艳艳醉花楼挥袖就是不见,周遭换了一副光景。 眨眼九霄云端,游龙左右络绎不绝,又过人间四野,草长莺飞,再至浮屠炼狱,鬼哭神嚎。 “三千大道,一道一重天。吾本一介庸人,得天独厚,赐我镜海,可窥得天地万物。委实任重而道远,而吾将上下而求索,前行一途必多磨难,望万物可出绵薄之力,以证天道,救得苍生疾苦。”一气呵成,声亘万古。 川秋雨将其牢记心中,再如出一辙。 眨眼间,待疾苦声毕,又是一番光怪陆离之景,斗转星移,不知晓在何处了。 他来了一处,却不见楼三千。 一川烟草,天洒秋雨。西风凉,蒹葭南断腰,黄天无日月。 这方天地只觉似曾相识却又道不出何时相识,川秋雨诧异间,陡然凝聚,苍天之下骤下一物,朝他而来,直朝眉心镜海而去,是个精妙的小楼。 其上刻有森然四字:“疾苦苍生。” “嘶...这。”川秋雨不知此为何物,但只瞧上一眼就觉万古悲怆。 待着疾苦苍生楼入他镜海后,一切都是化为乌有,眼前明朗起来。楼三千朝他笑,方才的正经模样转瞬不见,一如既往的丑模样。 “疾苦苍生三千楼,不错呐。”楼仙啧巴嘴称赞,这句话倒是真心的。川秋雨却是不明,他问:“楼仙,这是何物?” “修士之体,内有丹田。画阵也是如此,镜海为体,从此这疾苦苍生楼便是你川秋雨的神源。一切阵法皆由它演化而来,它本身也是一阵法,待你修的圆满,疾苦苍生,只手遮天,又有何难?”楼三千如是道。 “可我施不出它,又有何用?”川秋雨闻言内观镜海,确有一小楼不动如松静立镜海之央,他却勾不通它,神念牵引其中,有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痴人说梦,老夫当年九品画阵都是不可施它,你方二品就欲施展出手,你这与老夫说笑哩。”川秋雨闻言更是不知所云,心道:“还当楼老头真传我阵法,敢情又是个使不出手的空架子,我要有何用?” 见川秋雨不动声色,斜着眼瞧他,楼三千道:“你莫要心头念叨老夫不靠谱,老夫传你这阵法自有深意,你且再施凝意阵法瞧上一瞧。” “临意影阵!”川秋雨方是一画,还未眨眼,阵已大成,且较先前更是凝练浑厚,只见阵从疾苦苍生神源楼中呼啸而出,笼罩了这方。 “这便是画阵神源,瞧见了吧,凝阵小道望尘莫及处。去罢,好生领悟,莫再叨扰。老夫要去与我红颜把酒言欢,共赏风花雪月。”言罢,楼三千一个瞬息就是不见,再见他是已是朝二楼而去了,脚步欢快。 “楼仙,我当何时才能如你一般,使出疾苦苍生楼?”川秋雨忙问。 “老夫自有安排,快滚,再问打死你。”楼三千叫骂。 川秋雨带门而出,口中呢喃:“楼仙呐,楼仙,一把老身子骨了,还欲携良人把酒言欢,不知罩不罩得住哩。” 川秋雨偷笑,但也不敢管。先前他就曾说过,楼三千可真把此地当家了,日后带人进来怕是都不会与他打声招呼。果不其然,只不过并未带人进来嘻嘻哈哈,而是自身画出个朦胧醉花楼来,自娱自乐。 一身本事竟干些这等下三滥勾当,这便是楼三千,楼仙人。 【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这有何难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雨小了些。 川秋雨将前几日楼仙传他八荒枪决第一式,枪出如龙云遮日,又好生了推演了几番,实在是难呐,于他五段上游而言。 他蛮心道:“这二位老仙童传我术法,无论四鬼杀天,或是砂鹤梨花枪,更是疾苦苍生楼,虽瞧上去是通天手段,不过于我而言呐,都是花架子。施不出,又有何用。” 期间,他寻了含笑风,与他交谈了许久,他不似楼三千好面好摆谱,是个实在人,川秋雨有问,他知晓皆回他。 川秋雨将心中所想,全数告了他,他笑道:“也怪不得他与楼三千,那等俗技庸武学来也是无用,徒费光阴。”川秋雨笑笑,心中叫苦,这还怎生横刀立马,别人招式天花乱坠,他是连一件趁手的兵刃都拿不出手,若将梨花枪取出,一臂长短,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小辈,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一臂长短梨花枪,可抵千里吹风剑呐。”含笑风劝道,川秋雨不信,权当是安抚他。楼三千直言,多说无益,试试就知。 言罢,含笑风笑,露出一口黢黑牙,憨态可掬,一抖云袖,道:“喏,小子,前几日醉花楼你饮酒可是将老夫馋死哩。现如今,槟榔也无,酒也无。你再替我讨些去,如何?” 江流不息,好生清静,川秋雨行路去,朝先鸣集。 一刻百里去,他极快,过那无人之地时,却是见到了它。川秋雨皱眉心道:“它怎会在这,他呢?” 入目来是只青角青牛儿,正是前几日与他指路的放牛娃的牛儿,这方是一瘸一拐的行的极缓,遍地的黄草,是一口不食,歇斯底里的哞叫,绕着一处方圆打着转儿,眸中还是挂着银珠儿。 它瞧见前有一人疾空掠来,吓得一激灵,四蹄往后撤了两步,下一息,它认出此人正是川秋雨,又忙的朝他奔来,将满地蒹葭给悉数压倒。 川秋雨停步,瞧这青牛到底是何打算,怎生不见放牛娃。青牛儿迎来川秋雨便是用两头青角来回轻蹭他裤腿,哞叫不歇,再是朝着来时路奔去。 “这是带我去何处?”川秋雨点步跟上青牛。 兜兜转转终是在一处水凼里瞧见了他,放牛娃。川秋雨眉头一横,心神一凝,放牛娃正躺在水凼中,一身蓑衣已是稀巴烂,遍体的伤势触目惊心,这是又遭人毒打了,再观那青牛儿其身也有着几处伤痕。 放牛娃已是气息微弱,好在这青牛儿懂事,也赶巧川秋雨途过此地,否则,这放牛娃定是一命呜呼。二话不说,川秋雨上前就将放牛娃从水凼中给搀起,那牛儿通人性,屈膝跪地,让放牛娃躺在它背上。 他神志已是不清,知晓有人动他,咽气道:“放我牛儿去罢。”伏地青牛儿闻言又是一哞,滴落几滴大银珠。 “凝阵!”川秋雨沉声道。 眨眼之间,画阵已成,将放牛娃给笼在其中,川秋雨目不转睛悉数将他身上伤势给一一医治。将他翻了个身,才是见到一处横劈的伤势,约莫长三尺,深半尺,可见骨,不用想川秋雨也是知晓这是发生了何事,定是遇到了恶人拦路,求钱财,命苦放牛娃。 川秋雨施这凝阵救人委实太过牵强,此乃阵法并非丹道,虽可生肉凝骨,但始终不如丹道来的里外透彻,这不将他伤势凝实后,可他气息仍弱,面色苍白,仍需灵气输体。川秋雨可是舍得,待他如沈海月,直勾本源灵气,丝缕负其背,做人当如此,不分贵贱。 不过三息,放牛娃苍白的面色有了起色,指间微动,忽的,胸口一震,侧头而下咳出一口浊血来,川秋雨心道:“终是救了回。” 川秋雨在其后方,他没见着,先是见了伏地的青牛儿,下意识他气道:“叫你走呐。”拳打脚踢跪地青牛儿。 再过一息,他四顾眼下却是没能见到方才劫他的凶匪,自身的伤也是完好如初,只这胸闷难当,一连又是咳出几口浊血,他再朝后抹去,却是不见伤,诧异心惊,道:“这...” 青牛干哞一声,川秋雨走到前来,着实又吓了放牛娃一跳,险些摔倒在地,川秋雨道:“多亏这青牛儿,我才寻到了你。” 他心头七上八下,不知川秋雨所云,仍是木讷,许久才是恍然回世,道:“是你?又救了我?” 川秋雨浅笑,朝着伏地的青牛儿瞧了一眼,道:“当是谢它。”青牛儿说不出话来,川秋雨便将方才的始末道出,放牛娃闻言后直拍打牛背,缓道:“青牛儿,你可真傻呐,叫你走你还不走,那几人可是要你命呐。还回头顾我作甚。” “遇了何事?”川秋雨一问。 放牛娃寡言。 “茫茫人海,你我再见,便是有缘。”川秋雨道上这么一句,他当真是个心善之人。 “去先鸣集,途中遇了一帮劫路匪,我孑然一人,哪来的钱财,他们便要杀牛,我不许。”后头话他不再说,也是生死看淡的主子,这等杀身之祸就这般一笔带过。 “走,顺道。”川秋雨不多话,心头已有数。 “不可,少侠,那伙劫匪就在前头。”放牛娃忙呼,他是一时情急忘了川秋雨的本事。 “甚少侠,直呼我名便可。”川秋雨将前头有劫匪这话直接给忽略了,倒是纠结其少些这称呼,他初见此人便是留下名号,有心一试瞧他可还记得。 放牛娃,才是想起川秋雨那日的本事,一步数十里,是个有本事的人,想来也是不怕这些拦路刁匪,才道:“川兄弟,还是小心些,那些劫匪杀人不眨眼,刀剑无眼,可别误伤了你。” 川秋雨闻言,仍是不将劫匪放在眼里,直言:“川兄弟,听着怪,就直呼名罢,就似我呼你放牛娃,多亲切。”川秋雨咧嘴一笑。 放牛娃瞧见川秋雨一笑,心底温暖,也是一笑,捧揖道:“川秋雨,多加小心,我与青牛走前头。另,多谢再次出手相救,我两袖清风也无钱财,这...” “说甚?你我可是有缘人哩。”川秋雨一笑便是朝前去,他岂真让放牛娃走前头,回头道上一句:“快些。” 那青牛儿埋着头鼓弄着瘪嘴厚唇,哞叫几声,川秋雨才是想起,这青角牛儿也是有伤在身,这方是唤我给他医哩。 挥手打出一道阵法朝牛而去,不过一息,那牛儿兴高采烈,啃着草儿,蹦跶着蹄儿,于那水凼里留下好大一坨青草粑粑。 真不可不谓是一泻千里呐。 放牛娃、川秋雨二人再是绷不住,放声大笑。 一路行的还算欢愉,川秋雨与放牛娃相谈甚欢。后知后觉,放牛娃也是个苦命人,命运就是这般,恶人专有横财运,穷苦多是命多舛。 他打记事起就四海为家,无财无运,随这青牛儿跋山涉水,遇草则食,割草为生,袖里藏几个馕饼,就能挨过好一阵子,已是忘却来时路,不知家在何方。他说这些时面带笑意,丝毫瞧不出半分对命不甘,心途坦荡,倒有几分潇洒自由意味在其中。 “同是天涯沦落人。” 川秋雨自然不能将这死而后生荒唐事与他说,说了也是无用,再有几日就去青城门,倒不如带他一同,习修行,日后行深山恶水处也有个护身手段,不过这般贸然开口委实唐突,得寻个契机。 两人一牛行的不快,说缓慢也不为过。 约莫一晌,放牛娃陡然止声,朝前努了努嘴,示意川秋雨。川秋雨张目瞧了去,破旧驿站里赫然坐着六位黑脸大汉,其中有一精瘦模样人,川秋雨印象是深刻的,川秋雨嗤笑一声,放牛娃不明何意。 川秋雨取出黄竹斗笠来,拉低笠檐,见不得脸,再是道:“无妨,旧相识了。”放牛娃不明何意。 青牛儿瞧见那几人脚力都是凶狠了些许,它比放牛娃知晓川秋雨的本事,肆无忌惮的哞了几嗓子,这是牛仗人势? “呦,那青牛倒是个傻牛,还晓得走回头路,老表,起锅烧水,稍后牛肉汤伺候!”精瘦人叫嚣,手提大刀朝前来。 几人将二人一牛给围个水泄不通,烧锅的老表生好火后也是拎刀前来,却是笑不出声来:“他怎还没死?”放牛娃背后一刀就是他砍,他知晓轻重,本是必死无疑的人,此间怎还生龙活虎,胆敢走这回头路。 能称为老表的定是有些头脑的,忙的沉声道:“这小子,定是有所依仗。” “怕他个甚,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快刀斩乱麻,一并给他斩了就是。”筋头巴脑的瘦子拎刀就是朝前劈来,瞧这模样是有几分架势,可在川秋雨眼中,漏洞百出,有如蝼蚁。 不待放牛娃开口,川秋雨抢道:“各路大爷,我等去先鸣集有要事在身,就将这牛儿孝敬几位大爷,放我二人一马可好?”模样唯唯诺诺,躬身捧揖。 那青牛刚是冒着青气,气势汹汹,闻言就是一愣,侧着头朝川秋雨望来,一脸茫然。 那人却是不肯,挥刀不停,道:“刀不见血,收不回呐。” 川秋雨笑,冷声道:“给你活路你不行,那就由不得你了。” 他不慌不忙,只随手一挥,隔空一打,劈来竖刀还不至身前就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他其势仍不减,动用飞廉风刃之术,轻飘飘的挥去一丝风,眨眼间,那精瘦之人惨叫不绝,一条胳膊就是斩落,切口平整,许久都是不见血流。 川秋雨冷哼一声,才将黄竹斗笠给取下,道:“好久不见呐,还在这为非作歹,当真身死才可消恶?” 听川秋雨一字一句的说出这番话来,放牛娃恍然,定是这几恶人早先碰见了川秋雨,而川秋雨给几人留了后路。 几人瞧这面带冷笑样貌的十七八少年,陡然想起这路神仙爷是何人,均是膝下无力,扑腾跪下,口中求饶:“有眼不识谈山呐,该死,该死,惹了神仙爷的人。”那老表口中无牙,模样叫一个惨。 川秋雨再不信几人,也懒得啰嗦,直言:“聒噪。”再是五指齐出打出五道辉茫,眨眼间,秋风扫落叶,沉声道:“想来无手劫匪也兴不起风做不得浪。” 川秋雨已是走的老远,留下惨绝人寰的嘶吼声。 放牛娃许久不能平息,他不曾见过这等本事,他道:“川秋雨,真是好本事。” 川秋雨浅笑连连:“帅么,想学么?” 放牛娃闻言是一愣,皱起眉来,思前想后,又是摇头,念叨:“我牛都放不好,怎能学着神通,川兄,莫要说笑了。” “并未说笑,你愿学,我便可教你,况且我有一事相求。”川秋雨此言极其诚恳。 放牛娃眸中闪烁:“我已是欠你两命,说甚有事相求,直说罢。”说到此处,止了半息,又续道:“我当真可修行?” 川秋雨放声笑,挥袖舞空,脚踏草尖,放声道:“这有何难?”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登门拜访 放牛娃久经风霜的稚脸上舒满了笑意,他是许久没这般了,上次这般开心还是谁家善心人给多塞了他几块馕饼。此间就是无酒,否则这两位少年正是应了:“酒逢知己千杯少。” 川秋雨知晓自身情况不可以常理度之,含笑风瞧见他欲携放牛娃修行,忙道:“修行并非难事,老夫观他骨骼惊奇,心善大仁,是块修行的好料子,如今年纪虽是十七八,也算来的及,瞧他天资如何了。但你切不可将我与楼三千之术法教他,你与他不同,你得天独厚,死而后生,又有镜海加持,他是怎生也受不住的,你且谨记于心。” 川秋雨沉神应了声,他是自然不会将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悉数拿出,惊人不说,修不会才是真。况且修行之事,自古就有‘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这个道理,他权当个引路人罢了。 川秋雨一路与他讲了许多修行之事,放牛娃骑青牛侧目洗耳恭听,待到尽兴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便是于青牛背上盘膝而坐,细细领悟川秋雨所言天地灵气,再调稳内息,气聚丹田,感这天地之妙,悟修行之灵。 若是川秋雨一人不过片刻就可至先鸣集,与他同行却是足足行到了日暮也是未到,川秋雨不急,天不早,也没讲究,寻了处草浅处,川秋雨随手画了个阵,避雨用。 一夜悉心指点,放牛娃也是极其勤恳,俗世中有笨鸟先飞这个俗话,话是不假,可在修行一途却是行不通,讲究个天资,就如同出家人讲究慧根一般,你没那份灵动,虽是先飞,可怎生也是飞不远的。可放牛娃不同呐,一来有过人天资,二来孜孜不倦,这些年徒步行山川可真是浪费了他许多光阴,教人可惜。好在白绫先鸣途中遇见了川秋雨,就连这青牛都是得福,窝在避雨阵中啃着黄草听川秋雨念经淋不得雨。 一夜白驹过隙,还未合眼,天已昏明。 川秋雨暗自咋舌,放牛娃仍是闭目沉神,细感天地灵气。这才不过一夜,瞧他周遭竟是真有了些许丝丝气息波动,初窥修行门道,心道:“天资过人,委实惊艳。” 川秋雨呢喃:“再有十来日便可踏如初窥一段。” 先鸣集,百年如一日。 卖冰糖葫芦的老爷子又是早早就收了摊子,生意好,他也不多做几串,家中有老伴急呐。川秋雨碰巧是一串没赶上,镜海之中倒是有一串,可他是不敢动上分毫,那是沈姑娘的。 放牛娃可不似川秋雨有这气运,可遇沈家这般阔绰待人,成日是干硬馕饼充饥,到这先鸣集,赶了几个时辰的路,除了青牛儿一路啃黄草,这二人是滴米未进,放牛娃翻了翻袖,只寻出两块馕饼,递了一块给川秋雨,小声道:“早知,割些草来集上卖。” 川秋雨瞧这手中馕饼,许久定神。 忽的,快马加鞭,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呼啸过,马蹄过地,溅起坑中积水,不凑巧打湿了手上那块发白的馕饼,马车中有一少爷模样的胖小子,手持鸡腿,朝这看过,却是并未言语半分,满嘴油垢,撇上一眼,其中尽是讥讽,恨不得道上一句:“能奈我何?” 川秋雨只笑笑,他本可上前摘他头颅,抢他鸡腿,可他只笑着摸去馕上水珠,三口吃尽,朝放牛娃一咧嘴:“有嚼劲哩。” 放牛娃与他一般,笑着将它吃了个干净,笑道:“我很欣赏你。” 川秋雨瞧他吃完,才是道:“你可知修行至五段便可辟谷,无须再食分毫。”后头的话没多说,就说了上半句,放牛娃闻言又是一笑,他是真的懂了。 “嘶...今个先鸣集究竟是何事?”川秋雨自说自话,自方才马车呼啸朝巷而去,随后陆续数人朝那方赶去。 料到放牛娃没了馕饼,他去了一处干粮店面,只见店家也是急着收摊,要朝巷中而去,川秋雨丢给店家钱财,自行拿了十块馕饼,再是问道:“店家,前头出了何事呐,这般热闹。” “后生,你是初来此地罢,前头出事哩。”店家是个五短的婆娘。言罢,就直去了。 川秋雨后知后觉,他前几日曾来过此地,走过一遭,心头一怔,心道:“前头不是醉花楼么?”眉头一皱,暗道:“不妙,莫不是木松子回头寻事不成?” 醉花楼,门口喧嚣,多是那妇人瞧热闹。七嘴八舌,都恨不得醉花楼夷为平地,家里男人再没地跑。 腰间挎着菜篮子的妇人问着卖肉的女人,问道:“大姐,咋回事哩,都聚在这。是要发胭脂么?” 卖肉大姐笑,指着醉花楼那块招牌:“还发胭脂,醉花楼怕是惹了祸哩,来了不少人,都是仙人哩。” “仙人?”她不信睁大眼睛问着。 “不错,飞来的。”她黑漆漆道。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争玉席上,赫赫坐着两人。 入目去,瞧那嚣张跋扈的模样,不用想,正是前几日前来欲讨花魁一夜春的木松子,此间正双脚搭在争雨席上,左顾右盼,他那断臂已是接好,又来叫嚣。 朝南而坐的一位,面相上瞧上去倒是与木松子有几分神似,同是一袭长衣,上有雾隐二字,腰别长剑,相貌极好,却总觉有些不自然,好端端一个男儿郎,确是生了个柳叶眉,平添几分妖艳,让人一看就知此人不好惹。 他细目斜视,不可一世、恃才傲物的神色是藏不住,就好似个动情姑娘,那份心底的情愫再如何隐瞒也会不经意间流出。 台下林立众多雾隐中人,均是五六段的修为,目不斜视,不动如松,寻来寻去,却不见旁客。试问照这阵仗,谁家少爷还敢来此喝酒作乐? 木松子叫唤:“人呢?给老子滚出来。”出言无人应,胆小的花娘惊呼连连,直向后去,花容失色。 醉花楼内针落可闻,木松子见无人应,气急败坏,刚欲张口破骂,却传来一声极慵懒之音:“稍安勿躁,今儿是什么风又将木公子给吹来我醉花楼,真乃幸事,蓬荜生辉哩。”说出此言之人正是花娘。 不得不说花娘说话滴水不漏,既将木松子这好面的主给安抚的里外稳妥,又暗地里讽刺了他来寻事,耽误了开门迎客,可这木松子哪能听出深意,还得意洋洋,颇有面子一般。 红娘莲步而下,方才小恬片刻,穿的是琉璃轻纱,若隐若现,行的缓慢。 她此间是极美,轻云出岫,鬓云乱洒,酥胸半掩。 木松子还在得意间,另一位却已是眯起了眼,凝了柳叶眉,端坐,手执玉杯,细品一口上好观音,啧嘴,意犹未尽,再是一口吃尽,里外将这含苞待放,美艳欲滴的女人望眼欲穿。 他不慌不忙的起身,整理衣襟,朝前去,还真似个谦谦君子,单手扶在花木梯处,面带浅笑,手出云袖来,欲迎她。 红娘自然是瞧得清楚,心道一句:“一丘之貉,也是个好色之徒。” 不得不说红娘是个世故人,瞧她也是不慌不忙,只轻咳嗽一声,轻纱掩面,其后之兰、之苏二人就是忙的上千搀住,将他扶下了花木梯。过他之时,只轻道一句:“偶感风寒。见笑了。” 他瞧见这般心头一阵不痛快,狠狠瞪了之兰、之苏二人一眼,可二人压根不理他。 红娘又道:“这是木家大公子,今日也是百忙之中来我醉花楼,有失远迎,见谅。” 他名木桑子,正是木松子的兄长,雾隐门中佼佼,一身七段修为,与李忘风兄长李望云相识,二人不分伯仲。 木松子哑然失笑,道:“无妨,无妨。” 三人争玉席上坐,谈笑风声,其间木松子三番两次欲言,却是生生被其兄长木桑子给压下,他暗里传音:“不到时候,莫要心急。”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酒来。乐起!” 红娘入席,唤来醉花楼八十花娘,莺歌燕舞,又唤酒九十坛,陈年佳酿女儿红。 大开大合,三人推杯换盏,遂是吩咐之兰、之苏二人将醉花楼门给闭上,朝外招呼一声,今日不迎客。 木桑子尤为起兴,只朝红娘劝酒,可她酒力不佳,才是小酌了几杯,面色起了抹抹红晕,就似迟暮红霞烧天,也是将木桑子的嗓子眼给烧的干涸。 她是九段修为,又岂会是几杯浊酒就可醉下,一切种种不过演罢。 瞧这木家兄弟二人,一南一北对视而坐,其兄胸有成竹,慢条斯理,像个斯文人,可就一对招子却是不大干净。其弟则沉不住气,不时的朝四层阁楼望去,闲暇之余还须瞧他兄长面色。 酒过三巡,再过三巡。 她面色更是娇艳欲滴,香腮胜桃,似是轻轻一捏,就可出水。她掩面娇羞,眸含秋水,只道了句:“实在不胜酒力,这才几杯就有些昏昏欲睡,二位公子前来就有失远迎,酒席上却又不能作伴,实在愧疚。”说罢,是连饮三倍,再道:“不如二位公子今夜把酒言欢,这遍地的姑娘若是相中了尽管言语一声。我这身子欠恙,昨夜受了风寒,先行歇息了,不知二位公子意下如何?” 木桑子岂愿? 他缓续上一杯酒,举在眼前,也是不喝,就这般侧头眯着眼瞧着,说道:“前些日子木松子断了一臂,不知红娘可有耳闻?” 方是起身离去的红娘,陡然脚步一止,冷笑一声,心道:“终是露出狐狸尾巴,还真当是个谦谦君子前来讨酒喝。” 她回首浅道:“是有耳闻,不过二公子想必比我更清楚。我可是几番阻拦,才是救了他一命。大恩不言谢,我也不是个贪图小利的人,不必重谢,你兄弟二人若是为了道谢而来,大可不必,这份恩情我权当记在木叶槐身上,当他欠我个人情就好。人情可比钱财贵哩。” 此言一出,木桑子倒是柳叶眉一凝,朝木松子瞧去,木松子忙侧过身去,舔着唇,细声道:“我也是不知她怎识爹爹,不过无妨,此行前来所为之事与她无关,我今日只要那小子项上人头与花魁一夜春宵。” 谁料,木桑子却是火冒三丈,勃然大怒,放声道:“一派胡言,此事怎能与红娘无关?她可是救了你命,你就这般无礼,木家门规哪条告你要做个忘恩负义之辈。” 木松子哑然木讷,兄长竟朝他大动肝火,始料未及。 木桑子又朝红娘谦道:“他年纪尚小,缺了教养,回头我定鞭策他要做个知恩图报之人,莫要见怪。”将举在眼前杯中酒一口吃尽,续道:“不过呐,今日我不远千里来此确为此事,要为弟弟讨个公道,当然,此事与醉花楼没有半点瓜葛,只需将那宵小之徒给交出便可。” 红娘早是料到这木桑子不是个好鸟,道貌岸然之辈,但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她笑:“你是说那位公子呐,那日他夜半就是溜了,想必也是怕木家人前来寻仇报复。前后不过几个时辰,我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晓,此间你又怎能在醉花楼中寻到他来。” 木桑子似早是知晓一般,想好了对策,言道:“无妨,无妨,我也不过随口一提,山高路远总有一日会再遇见,届时再除了他也不迟,且让他多活几日。” “那公子...”红娘自然不信木桑子能有这般好说话,口蜜腹剑之徒话,谁敢信?其后必定有阴谋。 果不其然,木松子起身负手踱步,口念:“惜我家木松子对这醉花楼花魁是挂念极深,夜不能寐。瞧这日渐消迷,修行一事不上心,我做兄长的干着急呐。今日携他前来委实还有另事,还望红娘允下。” 话说到这个份上,言外之意,心知肚明,红娘不言语,木桑子续道:“可否将醉花楼开门迎客,再过半个时辰,让我这顽弟再走一遭争玉席如何?让世人瞧上一瞧,木松子到底差在何处?才让你家花魁会于他说声抱歉。” 花楼姑娘八九十,有独善琴棋书画,也有彻夜陪酒作乐,各司其职,这其中无论哪个姑娘都可碰得,唯独雨桐不可碰。雨桐叫她一声姑姑,她能愿将她托给这衣冠禽兽一夜? “花魁?公子可是真不凑巧,红娘不才,四城之中皆设醉花楼,昨日花魁才是赶往白平城去了,公子二人从白平而来,未曾耳闻么?”红娘这般言道。 木松子再是按捺不住,张口就来:“一派胡言,这几日我均在先鸣集养伤,不离半步,我怎不知醉花楼中走了位花魁?” 她笑而不言,已是想好对策,无论这兄弟二人如何追问,他只言雨桐不在便是,况且雨桐是真不在醉花楼之中,她寻也寻不出个花魁来,不过她并非真的前去白平城,只朝街头去买冰糖葫芦去了,而她早是派了之兰、之苏前去招呼,万事皆是天衣无缝。 不可不唯好手段,兄弟二人轮番都是斗不过她一人,这便是女人心。 任木松子破骂不绝耳,她只道花魁前去白平,木松子当真是迈着步子朝四层阁楼而去,他要一探究竟,这花魁他可是想了好些时日了,到如今莫说品其滋味,连手都是不曾摸过,说来可笑。 木桑子相比其弟高明了太多,他瞧这一步作十步的木松子,破颜一笑,朝红娘道:“我赌他寻不到半点花魁踪影,是我便不再费这苦力,留些气力,再好生饮酒三百坛。” 不过眨眼,方才气势汹汹朝四层楼阁而去的木松子,垂头丧气的耷拉个榆木脑袋顺梯而下。 木桑子将他唤回,出言:“对了,你方才说醉花楼中姑娘无论瞧中了谁与你言语一声便可,此言可当真?” “自然作数。”红娘挽袖轻回。 闻言,木桑子眉头一缓,眸中忽明忽暗,四下左右细细打量了几番,口中啧啧称道:“那便好,本公子今夜便要...”话至此,却是陡然歇了一息,再抬手一指红娘,续道:“今夜要你陪我。如何?”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原本当这木桑子是个好色的胚子,量他没色胆,谁料他还真敢开这海口。”红娘闻言面色一凝,不喜之色隐隐若现。 木桑子,举杯续酒,又道:“自然也不能亏了你,好歹也是个风味犹存、盈盈秋水的娇艳美人,实不相瞒,我喜的紧呐。可我讲究规矩,我也于这争玉席走上一遭,如何?”言罢,他便是差台下雾隐同门中人,厉道:“开门迎客,让酒客也来瞧一瞧,若再有人与我同争,来便是!” 瞧她模样,蛾眉倒蹙,他仰笑:“堂堂醉花楼,该不是个言而无信的地吧,你说呢?” 朝台下又是一声喝道:“笔墨伺候。” 他执笔书下:“白平雾隐木桑子,前来讨教醉花楼主。待过争玉席,彻夜分上下。且瞧孰强孰弱,又或是旗鼓相当!预知后事如何,且进楼一看。” 唤过木松子,沉声:“张贴醉花楼上,再锣鼓喧天!前日辱没你的名声,今日一并讨回来。”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前夕 木松子一听兄长是这般说辞,眉传目动,顿时来了精神,趾高气昂的接过这几行字,朝木桑子挑目瞧去,打心底对这兄长佩服的五体投地,心道:“真当兄长不管不顾哩,老谋深算当数第一人。” 白平城何人不知雾隐门呐,正如白绫城谁人不晓青山门。雾隐门中又有谁不知南北十二峰主木叶槐、一生修为,功深造化,为人却是小肚鸡肠,气量极小,且护短,善阴谋好女色,十二峰上姨太少说也有二十四房,美其名曰,救众生疾苦。 早年生了两个儿子,他疼得紧,好生教养。木桑子善阴谋,木松子好色。外界权当木桑子还有几分修行人的姿态,可谁知他是将好色之性掩的深呐,毕竟木叶槐的底子摆在那。 先鸣集上,醉花楼外,当真是锣鼓喧天,不得不说木松子大事做不得,这稀碎之事做的是行云流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他纵身一跃,将那轻巧词张贴醉花楼牌匾两只鸳鸯下,极醒目。 瞧热闹人众说纷纭,你一言我一语,不外乎都是些瞧戏的人。 颇有几分墙倒众人推的意味,不过推墙的多数是些家里头看不主男人的娘们。 自诩前来醉花楼讨个慰藉的公子爷却是眉头不展,谁人在里头还没个小姘头。 “走,瞧上一瞧,谁人还真敢对红娘打主意,我都只敢梦里与她鸳鸯戏水,他还真蹬鼻子上脸哩。”一人道。 众人撇目瞧他,他却不见羞意,直言:“装甚?扪心自问你们就不曾那个夜间将床榻上的婆娘想成红娘,才使得上劲?” 这人倒是个性情中人,或言他是个有色心没色胆之人。不过此言一出呐,旁听的妇人破骂不息,丢鞋底甩菜叶子,一泄心头之恨。 “不错,这位壮士所言不虚,我等进去瞧上一瞧到底何人如此胆大妄为,色胆包天,敢众虎口中夺食。”当真英雄所见略同,一时间一呼百应,朝醉花楼中行去。 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木桑子将这句俗话可是理解的极为透彻。方才红娘巧舌如簧,屡次化险为夷,无论二位公子如何寻事都被巧巧的驳回,可她怎生也料想不及,木桑子竟将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他方才的谦逊模样早是烟消云消,此间得意忘形丑态才肆无忌惮的显现出。可怜木桑子,七段修为,他可不知眼前的美人可是九段中游,真要杀他举手抬足罢了。 蜂拥而至,台下之央上满了人,都是些寻日里常来醉花楼做客的酒徒公子少爷,他们自打入了场子就七嘴八舌议论起,不时的朝台上争玉席木松子指指点点。木松子气不过,破口大骂,木桑子倒是浅浅一笑,止住了他,木松子气言:“兄长,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身威风。且让我与他们舌战风云。” “笑话!可知何为杀鸡儆猴?”木桑子此言一出,伸手就是拽来一人,掌刀抹去,眨眼间,那人一命呜呼,来不及叫唤一声。 台下人静。 木桑子甩了甩手,将那人丢回台下,笑道:“尸骨未寒,你们有谁与他作伴?” 当街行凶分三种,一来深仇大恨,须你死我亡。二来,身有大依仗,目无章法,无法无天。三来,本事通天,视命如草芥,不在乎。显然,台上那人当属第三。 木松子瞠目结舌,他不是没杀过人,可哪有这般杀伐果断,不对,杀伐果断已不贴切,说滥杀无辜也不托大,他念叨:“这...”木桑子吊着柳叶眉,摆手轻笑:“爹爹说你不可为非作歹,可是未曾说过我。” 红娘见此,袖中指尖暗打一道微茫,朝倒地那人去,再招呼几人将那人台下,自嘲一笑:“我何德何能,让木家大公子,这般费心呐。” “嗯?此言何意?”木桑子翘楚回问。 “这般大动干戈,委实伤了和气不是?你想与我饮酒作伴,来便是,将这些看客都给送出醉花楼,随我上楼就可。”他胆敢于她醉花楼中杀人不眨眼,她又何惧断了木叶槐的香火,今日来此雾隐门之人,一个也是别想活着离开,届时寻上门来,也是死无对证。 木桑子闻言摇头浅笑:“这俗世娶妻还得八抬大轿,媒妁之言。我断不能破了你这醉花楼的规矩不是,当走争玉席那边走上一遭。方才我就执笔张贴告示,现在取下来么,世人当我木桑子是何?言而无信之人。这罪名我可背不起呐。”续了杯酒,朝台下人续道:“况且那人还没来不是?” “你怎断定欺木松子之人今日还会来此?”他所言那人自然是川秋雨,红娘不解。 “来也好,不来也好,就权当赌上一把,又有何妨?况且,他还重要么?”他遂招呼木松子道:“松子,还有些时辰,你且去先鸣集上下大肆宣扬一番,这些人可是不够呐,要将醉花楼上下围的水泄不通才是最好。” 红娘心头一怔,心道:“不妙!”方才所想,先随木桑子所愿,上阁楼去,将台下人全给遣散,再关门杀狗,雾隐之人一个不留。木松子此间朝外去,此计便是不攻自破,她虽是九段修为,也是招架不住雾隐峰主的迁怒,若再牵扯雾隐门恩怨,她兄长也是夜不能寐,委实不是个好计策。可这眼下当如何? 木桑子瞧见她面色凝肃:“这番急了?还有一刻,莫急。陪我先小酌两杯如何?” 先鸣集,醉花楼于集南,靠江。闹市多集东,木松子一路踏空东行,运其内息,声如洪钟,他道:“醉花楼,醉花楼。红娘脱衣坦胸露。鱼水之欢多自在,一睹为快莫等候。” 燕尾馄饨铺前,一面紫纱女子正手提馄饨与店家结好钱财,往回去,她自言自语:“姑姑最爱吃这家燕尾馄饨。” 忽的!前方疾来两人,正是之兰、之苏,雨桐瞧见,黛眉弯弯,笑眯眯道:“二位姐姐,也是前来买馄饨么。” 之兰:“小姐,快些走。”之苏上前续道:“木松子前来寻事,指名点姓要川秋雨项上人头与你作陪。” 雨桐不解,诧异道:“他不是被川秋雨费了条胳膊,怎生还敢来此地?” “小姐有所不知,他寻来兄长,颇有手段。”之苏搀起雨桐疾朝江边而去。雨桐是个乖女,从不多问,也不争辩,这二位打小便是随着姑姑,信得过。 方行了没多久,雨桐止步,听空中传来之音:“醉花楼,醉花楼。红娘脱衣坦胸露。鱼水之欢多自在,一睹为快莫等候。” 她凝眉道:“二位姐姐,究竟何事?”谁料,之兰、之苏二人见这木松子也是心头一怔,相视一眼,心知肚明,红娘定是一人不对付阴险木桑子,入了困境。 雨桐忙道:“姑姑有难,我怎么先行一步?”撇开二人直朝醉花楼去,之兰、之苏又怎敢放她回去?一步朝前将她拦下。 “小姐,你有所不知,红娘自有打算,那二人修为不过七段出头,能耐红娘何?她心头唯一顾忌便是小姐你,故遣我二人前来,将你护住。” “原来如此,但我还是怕姑姑吃了亏,木松子那人就是个沽名钓誉的市井好色之徒,想来他的兄长也不会好到那里去。修为不够,若是口头上讨姑姑便宜,那当如何。姑姑必定估计醉花楼颜面,不可大打出手,不如二位姐姐先行回去,也好涨些气势,教他们不敢嚣张。”雨桐两手牵过二位姐姐这般说道。 “江畔有一红船,是醉花楼之船。你且去候着,切不可回醉花楼。”之兰言罢,便是朝之苏使了个眼色,之苏会意,携雨桐到无人处,踏空疾往江畔去,之兰则先行一步,朝醉花楼去了。 之苏将雨桐送至江畔红船上,又是交代三声,也是急忙朝醉花楼去。 雨桐瞧见二位姐姐去了,坐了不过片刻,直朝外去,行之所向,醉花楼也。 她了解姑姑心性,不好为难旁人,更不愿惹出事端让旁人费神,此番若是个寻常俗世王侯势力来了,她大可闭门不见。唯独木松子二人是雾隐门人,其父为十二峰主,牵扯不好,将会引起大乱,爹爹定会勃然大怒,届时一发不可收拾。此事因她起,她怎宁息撒手跑到红船去? 巷子深处行来两位少年与一头青牛儿。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四十九章 她便是例外 先鸣集一处巷子前。 雨桐赶的急,忘了乔装打扮一番,她可不知外头正有遍地寻她的木松子。雨桐方才于江边跑来,出了巷子右拐在茶水铺子前听见叫嚣,只是这声有些耳熟。 “吃你家茶水是你家八辈祖坟冒了青烟,还敢与我讨要钱财。”吃茶人猖狂至极,言罢心头还不舒畅,掀起板凳,将那老汉的茶水铺子给砸了个稀巴烂。他好这手蛮力,酣畅淋漓。 老汉苦不堪言,瞧这几十年的茶水铺子毁于一旦,满是茶碱发黑的手指揉着脸蹲在拐角不敢声张,伤心极了。 “你!”雨桐见此能不管?只她方口吐一字就恍然,朝后撤了两步。 此人正是木松子。 听声是有人多管闲事,路见不平,木松子回首张望来。“嘶...”他皱了皱眉,左右侧头,口中啧巴。他自然是记得雨桐,虽是没见过真容,但这装束与曼妙的身段,再面紫纱,此人不正是醉花楼花魁? 掀到一半的茶水板凳,一下丢的老远,他笑:“小娘子呐,小娘子。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瞧这天老爷还是眷顾我哩。” 木松子面部可憎,雨桐见了他,心道:“不妙,糟糕。”忙的转身就跑,可她只稍懂些阵法皮毛,怎能跑过如狼似虎的木松子,不多时便是左右赶到了一处死胡同里,这方木松子已是不急,佝腰屈膝,伸着脖颈,双手朝前抓,咧嘴邪笑,做出个老鹰捉小鸡的姿态来,一步一步朝里头孱弱雨桐去。 “你跑啊,你叫啊。你越叫我就越兴奋,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他不知从哪学来的这一套说辞,可眼前的雨桐分明就不是这般模样,他手捏一块碧绿玉石,目不斜视,面色无喜也无悲,一字一句道:“你若敢动我分毫,你木家必十死无生。”袖里手中将玉石握紧,木松子只要再前移一步,他便将它捏碎。 他当真是被孱弱女子一句话给唬住了?大错特错。木松子是何人?老虎不在家都敢将虎崽子给吃的骨头不剩,不顾死活的主。 只瞧他甩袖挥出一掌,朝两侧巷子泥墙上挥去,轰隆一声,土崩瓦解,将这来时路给堵了起来。 遂他竟是当这女子的面宽衣解带,骄奢淫逸惯了的人都这般随性么? 咧嘴叫道:“叫我等的好生苦呐,我木松子还从未有过睡不得的女子,你也不例外。”言罢,褪下上衣朝着雨桐行去,目中无神,似个禽兽,失了神志。 盈盈十五的姑娘,怎能真的受得住这般,瞧他不退反进,着急了,眼角湿润,滑落银珠,她从袖间取出一柄匕首,抵在腹下,素面朝天。她并非一心寻死,她知晓落入此人手中定是生不如死,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还能如何?让他糟蹋不成? 瞧他渐行渐近,她是真急了:“你再前一步,我就...”只她还未说完,木松子就笑道:“无妨,死的我也要,少些灵动罢了。” 她从不曾想过会真有走投无路、山穷水尽之时。 女子之贞,可山石可草芥。这面容姣好的雨桐怕也是个烈女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死也不让木松子得逞。 宁死不屈,便是她雨桐,见他不罢休,哽咽一声,心头默念:“川公子,久别了。” 木松子已至身前,张牙舞爪,雨桐面现死志,抹了把垂面银珠,竟笑:“木家有难,皆因你一时糊涂。”言罢,手中力握,碧绿小石破裂,一股古朴悠远气息蔓延而出,轻烟弥漫。而她再挥手中匕首,含首刺下。 木松子见此失心疯的咆哮,他始料不及,女子真宁死也不从他。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在这时,啪嗒一声!那炳极锋匕首应声掉地,寻声望去,在地匕首一侧竟有着一粒槟榔。 “叫甚?怕街坊不知晓你在此地强抢民女不成?还是雾隐中人就好这等勾当,当街‘行凶’,图个快哉?” 木松子浑身一哆嗦,方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势,此间却硬生生的瘪了下来,不光心神这般,裤裆也是。 木松子回首瞧见泥瓦墙上正是迎风立一人,面带浅笑,饶有兴趣的瞧他。 拐角的女子也是吃惊,更多是诧异,程度不亚于木松子,瞧她十指尖尖抚在胸前,轻声道了一句:“川秋雨。” “是你这个天杀的狗杂碎,又坏老子好事。”多是羞怒在心头,衣不遮体的模样被仇家给一览无遗。 “区区五段下游,也敢,英雄救美?前日我一时疏忽,才落了你的下手,这番再取你狗命。纳命来!”言罢就是手提长剑,磅礴灵气席卷而来,五段中游修为尽出,不遗余力,欲一剑了结眼前此人。此剑甚锋,破空而来,木松子一剑当先,剑还未知,锋芒已至,直朝川秋雨面门而来。 川秋雨此番再瞧他就如同小孩耍个木剑,过家家一般,刻意缓了半息,才是轻巧巧一个侧身将这剑将将避开,衣不破,人未伤。 木松子大惊失色。 他翩然点地,却还是方才的泥瓦墙处,不偏分毫,笑:“你方才言还从未有过睡不得的女子,你也不例外。此言差矣,以我所看,她便是例外。” 川秋雨也不知晓自身怎会说出这般话来,已是语塞,接不下话来。 楼三千不知何时冒出一句:“这句老夫喜欢,小子好风骚呐。”含笑风也是点头应是,漆黑一笑:“俺也一样。” “前些日子,我确不如你,可你不曾听过一句话么?”还未说完,就在此时,川秋雨见他恍惚,举手沉声一喝:“飞廉!”镜海之中又道:“凝意鬼阵。” 刹那间,飞廉当空,风起云涌,飞沙走石。骄日掩面去,厉鬼伏地来。 木松子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荒芜,方才泥瓦小巷烟消云消,百鬼并行,朝他而来。飞廉在天,一千八百尺,他极目望去,不见狰容,待它伏地嘶鸣,他才方知何为人间大凶。一爪刺来,风刃万千,直击丹田,木松子哪还知道躲闪,呆愣原地,遂是一声狂吼,他废了。 木松子倒地不起,口挂殷红,愣头愣脑,口中重复念叨:“什么话?” 川秋雨闻言还是诧异,一息才是想起,方才问他可曾听过一句话,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呐。”却暗里寻思:“飞廉兼神源所画凝意阵委实可怖,都未出手,将这痴儿给吓傻了。看来二位仙童所言不假呐。” 川秋雨留他一命,此间他已是痴傻废人一个,杀他无用。方才听他先鸣集中散言,红娘估摸着陷入困境,拿他前去讨人,最好不过。 川秋雨纵身跃上前将痴傻在地的木松子给拎在手中,收了阵法,飞廉去,阵法消。 雨桐仍捏着裙角,呆立拐角,眸中璀璨,似是大梦一场,仍沉醉方才那句之中,久不忘怀。 何句?当是这句:“你方才言还从未有过睡不得的女子,你也不例外。此言差矣,她便是例外” 雨桐好似粱梦初醒,却见川秋雨已是将木松子给拎在手中,方才打斗她是半点不上心。 瞧她迈着步儿朝他而来,初几步含首娇羞,越行越快,直到最后,一个雀跃竟朝川秋雨胸膛而去,给了个熊抱。 打死川秋雨他也料不到会是这般情景,这与他想象不一样呐。英雄救美不应当是女子上前欠身道谢,梨花带雨再以身相许,英雄摆手回绝,只道寻常,转身仗剑离去么? 他浑身一僵,手不知如何安放,撒手贴衣,五指并直,可这撒手一放,可是苦了木松子。啪嗒一声,方才拎在川秋雨手中的木松子应声掉地。他痴傻个脸,望着天儿,也没人顾他。 这一抱足有三息,她小拳打骂,嘟着嘴道:“你早来了,为何不早来救我。” 川秋雨不过思索,直道:“我见你手头有那碧绿小石,当是大神通。” 此言一出,雨桐恍然大悟,竟娇嗔一声,忙的从川秋雨怀中跑出:“羞死了,羞死了。” 川秋雨此时那还能揣测她言何意呐,心神一片空白,只想了一息眸含秋水的沈姑娘,口中忙默念:“善哉、善哉。” “你小子也不害臊,当人家老头的面搂抱人家姑娘,你好自为之罢。”楼三千却陡然道上这么一句,遂与含笑风二人捧腹大笑。 川秋雨心头一怔:“甚?”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五十章 绝渡逢舟 第五十章绝渡逢舟 泥瓦小巷里别无他人,川秋雨不明楼三千何意。 “咳、咳。” 忽的,不知何处传来两句轻咳声,悠远绵长,听其音就在周遭,却是不见人。 川秋雨下意识的挡在雨桐身前,将她护住。摆出迎敌架势,当是那木松子的兄长寻来了此处。 寻了一番,眉头紧皱,心生惊疑,身为二品画阵师的他周遭大片方圆皆收心头,却不见一人。 那这咳声? 雨桐莲步轻移,含首羞生生道了一字:“爹。”话罢,川秋雨毛骨悚然,万千心道:“哪来的爹?小姑娘被木松子吓傻了不成?” 一阵清风来,送来一片轻烟。川秋雨识得此烟,方才碧绿小玉捏碎后他独意瞧了瞧,只见其中冒出一股轻言,再无其它,他才是出手相救。 就在这时,含笑风捧腹,大笑道:“爹来了。” 果不其然,含笑风将是话毕,那股轻烟竟久凝不散,化出个人形来,川秋雨吓得往后一退,暗暗蛮道:“她爹是烟?” 雨桐上前一步,欠身行礼,轻道:“爹爹。” 再瞧一眼,一抹轻烟已是凝出个中年男子模样来,凭空立,手提浮尘,仙风道骨,长须过腰,他道:“不孝女,还敢叫上一声爹爹?谁家女儿如你一般,不务正业,成天嬉闹,这还一心寻死。你叫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成?” 雨桐含首嘟着嘴不言语半分,还时不时的朝川秋雨撇上几眼,女子就是女子不知轻急缓重,方才可是人命关天呐。 其父闷哼一声,再道:“汤渐红何在?” 雨桐忙道:“姑姑在醉花楼,我来此地为她买燕尾馄饨哩。不巧遇这恶人欺老霸市,我瞧不惯就言语他几声,谁料他就前来放肆。”瞧见其父眉头一凝,似斟酌这话真伪,雨桐又续道:“他再上前一步,我定让他小命不保。还未出手,他就出手,替我除了他。桐桐从未经历这些事,我一时情急就将爹爹给唤了出。” “莫名其妙,荒谬绝伦。此子少说五段中游,你可让他小命不保,当着爹爹面胡话连篇。汤渐红这三年都教了你些什么?”其父厉道,雨桐不敢回话。 “许你三日,速速归来。三日不见你,老子亲自前来,将醉花楼给一把火烧了。”其父扶长须,气冲冲道。 他再朝川秋雨瞧来,面色却大改,不似方才肃穆,竟先是一笑,再道:“小友师承何处?这一手本事使的‘精妙’呐。”精妙这二字可以停顿,川秋雨听得心神俱惊,方才画阵只将木松子画在其中,这人怎会知晓其中精妙,莫非他可看出我使的手法? 忙朝镜海二位询道,楼三千方才狂笑后面色红润,回他:“这小汉修为于我而言,就是个喽啰。可于你而言委实不浅呐,你二人堪比云泥之别,他能瞧出你手法,又有何奇?不过你放心好了,老夫所授阵法他又岂能真瞧的明白,他怕也是云里雾里呦。” 川秋雨闻言悬着的心才是稳妥,这人若真将他身上之谜给一眼瞧出,那可麻烦大了。细想一番,才知多虑了,这二位仙童古灵精怪,能被人瞧出?多心了。 他躬身捧揖朝这眼前长辈缓道:“小生无师更无门派,习得半点修为,只因数年前于无名山中得过一老道指点半分,可他指点后就倒骑着一头青牛儿去了,再寻不见。” “滴水不漏川秋雨,一派胡言风吹絮。” 含笑风瞠目结舌。楼三千连连啧舌称道:“小子,老夫就喜你这一口胡吹,几日不见,本事见长呐,都不需打个草,张口就来啊。”川秋雨压根不理他。 凭空而立那人闻言凝眉,若有所思,他道:“噢?还有此等奇人,那道人可还是手执一柄拂尘?”川秋雨不想他这般都可接上话,忙作沉思状:“嘶...一去多年,小生已是记不清了。” “无妨,这也是无关紧要的事呐,你名川秋雨?方才多谢小友出手解救我这泼女,若不是你还真不知她闹出何等事端来。”说罢,也是回了一礼。一旁雨桐见了其父这般模样倒是大吃一惊。 “久矣,去了。”他并未再与雨桐多言语几句,陡然间轻烟一散,去了。临行前还不忘叮嘱一声:“三日之后,你若不归,休怪老子放火烧楼,不与你说笑。另...我瞧他不错,若是有意可一并带回,好生道谢。” 来无影,去无踪。其父来得快,走的也快。 雨桐瞧其父走远了,才缓着步儿上前一把拉过他的臂膀,道:“爹爹自诩清高,从不呼小辈名号,今日倒是叫了你名字,想来对你认可了。” “认可甚?”川秋雨不解,悄摸的撇开了手。 “自然是认可你这女婿了。”她羞的不敢抬头,续道:“我家大业大,也不嫌你,你对我好,那就够了。修为之事,回头我让爹爹给你好生补补,定能平步青云,你定情词都已留下,我可是欢喜的很哩。你出手解救我两番,我都记在心头。醉花楼中你半夜溜去茅草屋,我权当你碍于面子,方才你又言我是例外,是你的例外么?” 问不见回,抬首望去,川秋雨已拎着木松子走的老远,她娇哼一声,嘟嘴小声道:“家父都见过了,可不许退货。” 一路朝醉花楼去,雨桐此间也是不急,手头有这木松子还怕其兄长为难? 她却诧异,巷外却有一身蓑衣的十七八少年骑着青牛儿在候他。后知后觉,她气呼呼哼了一声,跳起道:“敢情你说的老道都是假的,你骗我爹爹作何?你是否婚配?婚配无妨,可有子女......” 醉花楼前已是人山人海,其内台下水泄不通。 木桑子正纳闷木松子怎一去不回?说好半个时辰,这都四刻已过,莫非出了岔子? 早在前一刻,之兰、之苏已是归来,红娘见这二人归来眉头一锁,之苏上前将原委细声说清,红娘锁住的眉头才是缓了些,轻声道:“醉花楼并无大碍,你二人速去守着雨桐,寸步不可离。” 他见木松子久久不归,而这之兰、之苏二人是去了又来,来了又去,不晓得搞什么名堂。 台下人流涌动,却是鸦雀无声,针落可闻,就这么一会功夫木桑子已是杀了十七八人,谁还敢言语半分? 时辰已过一刻,再耽误不得,况且红娘之姿颇是撩人,他是一刻也忍不了。伸手就将二人拦下,他朝红娘笑道:“我那泼弟顽劣,不晓得到何处潇洒去了。便不候他了,这就上酒三百坛吧。” 红娘不知所措,一时间没了主意,若顺他言,三百坛酒于他而言定是轻飘飘,吟诗作对,他也应是有备而来。若不顺他,她便成了言而无信之人,他要借此寻衅,怕是拆了醉花楼都算客气。纵心头有怒,杀人可解,但不知怎解,进退两难。她在权衡一事,杀不杀他?她早起了除他之心,而台下众人瞧着,自然杀不得,届时迁怒雾隐门更是麻烦。木松子在外,雨桐也在外,一时一刻悄然过,她怎能放心? 眼下,只有一法,争玉席已是个摆设,无需再过,她又将之兰、之苏唤来,道:“稍后,木桑子随我上了楼后,你挑些姿色上佳的花娘去找这些腰间别剑的雾隐中人饮酒作乐,再将台下人散去。之苏,你疾去集上寻木松子,一剑了了他。” “木松子不瞒你说,我早是乏困了,依我看这争玉席不过也罢,咱们早些上楼休息,如何?”台下人猛吸凉气,唏嘘不已。 木桑子闻言却并未喜上眉梢,倒是冷眼瞧这红娘,红娘莲步凑至木桑子身前,摆好了姿态,细声道:“木松子一事我却有不足之处,今日你胜,我败了,任你处置。可瞧我女人家,给我留几分薄面,日后好相见。可好?”最后可好二字极其卑微。 方才红娘口出轻巧语,木桑子不信,口出这番话,他却是信了,吊着柳叶眉,白面谦笑,猛的伸手就将她藕臂抓在手中,再丝丝缓缓掀起云袖,露出大片凝雪。 “也好,前日欺我兄弟那宵小之徒怕是不敢再来,也无人与我争玉席一比!本公子实在等乏了,美人款邀,哪有不去的道理?”续了杯酒,瞧见同门中人,他又道:“我这几位...” 不待红娘回话,之兰早携数位手捧酒杯佳丽朝几人去了。木桑子轻道:“识相。” 言罢,就随红娘朝花木梯去。 木桑子还未踏上花木梯,台下躁动,忽的,传出一声:“争玉席若是不争还叫甚争玉席?”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五十一章 指桑骂槐 人息沸。 打台下传来一声,走来一人,不知年纪,不知相貌,头顶黄竹斗笠,笠檐拉的很低,听其声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挨山塞海的台下硬生生挤出一条道来,八尺男儿,信步而来。 醉花楼中川秋雨将木松子给卸下了一个胳膊那日,结识了位心善公子爷,他曾三番两次替他出言,他名余山,今个赶巧也在场。先前他倒是没有胡话,木桑子怕人的紧,一言不合真是手起刀落,一条人命,视如草芥。这么说一好酒之人,委实不贴切,是他余山没酒过三巡,待他推十杯换百盏,你瞧他可还怕?这人就是虎。 不信你瞧! 那日余山与川秋雨说道几句,他又不是个痴傻儿,这才几日,忘不掉。方才他听声入耳,怵目心惊,再忙撇去一眼,“嘶...”。 此人正是川秋雨,木桑子口中所言等乏了的人。 余山就似惊弓之鸟,一呼:“俺的天老爷,壮士还真来了。” 木桑子撇来一眼,余山一旁卖肉的汉子挤了他一肘,小声道:“活腻歪了?”朝台上花木梯前木桑子努了努嘴。 余山一介庸人,不知天高地厚,此处天高地厚所指修为深浅。要是没见到川秋雨也就算了,既然兄弟来了又岂有认怂的道理,他回怼了一肘,笑呼道:“怕甚?我家兄弟来了,闹剧将息。” 川秋雨行来,纵身一跃,直朝台上争玉席去,手捧羊角小金杯先是续了三杯,再出言:“且慢,我与你一争!你意下如何?” 木桑子不识川秋雨,也不识余山。他饶有兴趣的转身而来,围争玉席踱步,细细的打量了几番头顶黄竹斗笠的川秋雨,才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还真有不怕死的莽夫,学人行侠仗义?只怕你这五段修为不够瞧呢。” 木桑子确想过此人这番时候来此寻事,可是伤他兄弟之人?但听木松子道那人五段下游,一时大意,才是败了他。眼前这人五段上游,便不是他,何人何几日连破两游? 木桑子杀人无数,但他也好讨一口名声,他可被人呼杀人不眨眼或是心狠手辣,都无妨,唯独不能背上输不起这个名声,其父木叶槐早是告他,杀人无妨,得杀的磊落。 “玩玩也罢,那便上酒罢。”木桑子丝毫不在意,只要他愿动动手指都可将他给抹除,但别人找上门来了,总得先陪着不是。他朝红娘浅浅一笑:“有劳了。” 余山都将他辨出,红娘怎不识他此川秋雨。她怎生也想不到这番境地来解围的会是他,他当真来了,只他仅五段上游,虽是翘楚,但怎敌七段木桑子?她缓步而来,欲叫他走,可川秋雨压根不瞧他一眼,似是陌路人。 川秋雨扪心自问,他与醉花楼之事皆是阴差阳错一场闹剧。 许多烦恼,只因当时,一晌留情。 那夜跳窗而去,直望青城门,那便没了这些事,今日先鸣集瞧见木松子行凶雨桐不管不顾便是,可她做不到,只因天池也有着一位姑娘,她名中也带桐,他于心不忍。 至于汤渐红,红娘之事,他冒死前来解围,缘由有二,其一,小桐的姑姑。其二,楼三千早是叫嚣了九千八百遍,要将前来寻红娘麻烦的人一刀切了,含笑风拉都拉不住。 醉生梦死呐。 争玉席仍是争玉席,只台下沉寂,莺无歌燕不舞。规矩还是规矩,二人散去修为,吃酒一杯接一杯。 木桑子有心瞧他出丑,三百坛酒于他来说实在瞧不上眼。二人并无言语,自顾自的将陈年女儿佳酿续了又续,眨眼三百余坛就是见底,木桑子瞧他仍是不醉,隐隐不悦,遂直举起一坛酒,仰天大饮。 台下人目瞪口呆,还有这等吃酒的法子?不少酒量不佳之人闻这肆意蔓延的酒香早是飘飘然了,就连几坛酒量的汉子此间也是面色微红,熏的。 只听他道:“尽兴,再来三百坛。”言出此言之人,并非木松子,而是川秋雨。他瞧木桑子举坛饮,他也如此,本是见底的酒,不多时就一干二净。 木桑子嗤笑:“初生牛犊不怕虎,正合我意。” 红娘缓步来,劝道:“二位公子,这三百坛已过,要不到此为止,醉花楼利薄,这...”话中有话,言外之意便是提醒川秋雨不可与他再喝下去。 “无碍,有钱!”川秋雨呼了一声,掷地有声,挥袖丢出十几个钱来。木桑子大笑:“这也是钱?不知这位少侠从何地讨要来的,且收好,留着做个棺材本。”他取出一叠钱来,丢在席上,台下人眼都直了。 红娘见此二位执意再添三百坛,她也无计可施,她真不晓得今日川秋雨闹那般,不过此时也不好将他给认出,若是认出,他命难保呐。她手收下川秋雨席前几粒小钱,又将一叠钱给推回木桑子,她言:“木公子,并无他意,这些钱已是够了。”木桑子显然不悦,但红娘也瞧他脸色,直朝后吩咐酒去。 汤渐红为川秋雨搏回了几分颜面,楼三千直道:“这女娃娃好呐,若老夫身存当年一层修为,定将他雾隐给连夜灭了,将他一百八十代祖坟给刨了,敢欺我妻子。”川秋雨一愣,红娘都不识他楼三千,怎生成了他妻? 酒来,又三百。 二人抱起酒坛痛饮,方才一杯续一杯,此间一坛接一坛,不间歇,若是间歇便慢了对方一筹。这等喝法,世间也怕仅有含笑风可如此。 楼三千就似个掩面谋士,镜海之中一个劲的叫唤:“喝,快些。瞧那似娘们的崽种面色泛红,快醉了,再干他五十坛。” 川秋雨置死地而后生,楼三千于他有再造之恩,权当川秋雨是替他了。 不得不说,楼三千所言不虚,果真五十坛后,木桑子缓了起,面色潮红,还真似个红杏娘们在外与野男人喝酒的模样。 川秋雨同是迷迷糊糊,七分醉,先木桑子十坛,胜了。 木桑子见此恼羞成怒,压着怒火,再举坛,再饮。 川秋雨可不候他,下了争玉席,红娘瞧见,忙缓步送来一杯茶,桂花茶。 “ 忽觉陈酒恼人醉,乱把红霞凑成对。 手握方寸羊角盏,一杯更尽野狗睡。 ” 川秋雨五步四句,脱口而出,余山叫好。 口若悬河成名篇,川秋雨何曾怕过?他就是今日与木桑子对上个三天两夜他也不怕,怀有诗词精选,择一捧秋水词,张口就来。 他言外有言,话里有话那。那诗原是: “ 忽觉陈酒恼人醉,乱把红霞凑成对。 手握方寸羊角盏,一杯更尽斜阳睡。 ” 他此间也是酒多开怀,将一捧秋雨原作中斜阳改了野狗,不惧木桑子,迎合楼三千,暗地里将他木桑子给骂了一遭。直道他这山村野狗子借点陈年老酒就乱配鸳鸯谱。 木桑子何等阴险,城府颇深这点小道他能听不出?心道:“寻死!”刚欲举剑了结他。 细想一番,他收了剑,为何?他不敢应呐,此地无银三百两?他气把酒坛摔地,碎了一地。 川秋雨瞧他没动静,浅笑连连。手握茶盏朝红娘又讨了一杯桂花茶。 川秋雨接过桂花茶,竟朝台下去,他一摇一晃间走到了一人前,正是余山,他道:“你我算旧识,这杯茶就当前日道谢。”余山见此,心生诧异,却也欢喜,认了个神仙兄弟。 余山伸手去接,却是啪嗒一声,茶杯掉地,并非是他没接稳,而是川秋雨并未交到他手中,往地上一丢。可旁人却是瞧不见,只见川秋雨皱着眉,微微摇头,拖音长道:“你啊你,不能喝就直言不能喝就是,这茶可是无罪,丢它作甚,不行就说一声,我不怪你,你也休要怪它呀。” 余山呆若木鸡,云里雾里。 言罢,川秋雨忙的一怔,再是堵嘴不言,回首朝着木桑子,连着赔了三声笑,他道:“木公子,方才此言并非是说你呐。”众人瞧见木桑子周遭一地的破碎酒坛,知晓了川秋雨所言何意。 木桑子自然是知晓川秋雨在激他,心头已将川秋雨杀了三千遍。可他面上却一笑,摆手:“无妨。”瞧着真有几分几度在里头。 “木公子果真是出自大门派,这等儒雅我望尘莫及呐。方才我险些让你误以为我在指桑骂槐,木公子气度,我佩服。” 红娘闻言,第一个掩面轻笑。台下人一愣,指桑骂槐? 木桑子其父正是木叶槐。 再是糊涂人也听出了川秋雨在骂他爹没教好他。红娘早是悄息朝川秋雨行了几寸,她怕木桑子忽出一剑。 这四字入耳,木桑子横眉冷对川秋雨,却怒极生乐,摇头冷笑:“你真寻死,也无需如此。我来送你一程。如何?” 楼仙狂呼:“小子,说的真他娘的好,老头子我从未见过你这般辱人,直呼内行。”含笑风点头称道一句:“秒呐。” 川秋雨不慌不忙,丝毫无惧木桑子手中长剑,托起一杯酒,径直向木桑子缓步走去,口中轻道:“杀我?只怕你杀不得我!”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五十二章 穿云一刃 先鸣集卖冰糖葫芦的老大爷只觉今个怪,往日一哄而散的冰糖葫芦,今个却是怎么也卖不完,没人呐,人呢? 醉花楼内熙熙攘攘,醉花楼外水泄不通,都想来瞧一瞧白绫城最盛的风月场所招惹到了什么人。 争玉席下,余山叫好。争玉席上,剑拔弩张。 木桑子眉似柳叶,手提长剑。川秋雨则痛饮陈年女儿红,听他道:“有朝一日天欲变,醉生梦死人间,天不顾我,地不惜,又如何。遇水化龙越空去,酣畅淋漓九天,我川秋雨,头顶天,当如何。” 台下唏嘘,红娘眸中璀璨,好一个精绝艳艳、才高八斗的少年。楼三千却道:“骚包小子,借着一捧秋水的才气为己用,不过老夫喜欢。” “不错,我名川秋雨,是你前来寻仇之人,木公子若来杀我,且不妨先瞧上一瞧。”川秋雨酒醒,一声长呼:“来人!” 汤渐红眉头一锁,木桑子如出一辙,他是不想眼前此人就是川秋雨。 台下人云里雾里,寻思:“黄竹斗笠的少年留有后手?难怪不惧杀人不眨眼的木桑子,独身前来。” 台下人自外朝内自行让开了一条道来,果真留有后手。 映入眼帘的是一少女款步而来,红娘面色大改,朝一旁之兰、之苏瞧去,之苏也是这般神情,分明是将雨桐送至江畔红船上,她怎自身跑了回来,还成了川秋雨手头的后手? 木桑子瞧见她,心神一怔,心道:“嘶...俗世美人还真不少。”他眯着眼笑道:“你是怕惹怒了我。取你狗命,特地送来一女子供我享用?这份大礼,我收下了,不过不足以换你的狗命,你必死无疑。” 举剑迎来,寒锋如星芒,破空而来,川秋雨毛骨悚然,七段修为委实可怖,红娘陡然色变,她是料到木桑子起了杀心,不过不曾想他忽发难。自然川秋雨也不是吃素的,哪怕不敌,也不至于一剑毙命,他巧巧侧身,避开了这剑,剑过划发,这一剑贴着川秋雨发梢而过,惊心动魄。 木桑子瞧见这版,嗤笑一声,方才那剑,其势不减,自左往右又勾了回,欲直取川秋雨项上人头。 就在这时,无声无息台下,却是反复传来这么一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呐。”在旁人听来只觉怪,可木桑子一听此言,身子陡然一僵,勾回的剑也是顿在空中。 台下不知何时来了一位少年,一身蓑衣,其后随着一头青角青牛儿,青牛儿哞叫不绝于耳,其背上却是驮着一位衣不遮体的公子爷,正是口出胡话木松子。 红娘一愣,寻思:“木松子怎会在此,瞧他痴傻模样,这是修为尽失呐。”木桑子瞥去一眼,见到其兄弟这般模样,勃然大怒,但他不敢动川秋雨分毫,人在他手上,他一声令下,木松子其命不保。 川秋雨真不可不谓是好计谋,先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再使出一手一命换一命的手段,木桑子此遭输得惨呐。 话不投机半句多,木桑子不啰嗦,这个时候啰嗦个几句,问川秋雨到底将木松子怎么了,再放言要如何如何,都是虚的,输了就是输了。除非有一法子,他木桑子不顾兄弟死活,执意要杀川秋雨。天无绝人之路,木桑子当真走投无路? 木桑子收剑,浅笑,极无奈:“川公子,在下木桑子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将泼弟交予我,你我之间恩怨一笔勾线,我说到做到,何况台下这些人瞧着,你当信得过我。” 川秋雨笑回:“不得不相识么,木公子气度大,那我定是信你。”不过,楼三千却提醒他:“不可,当立个字据,交予汤渐红手中,届时他耍无奈,也好有个救命稻草。” 川秋雨续道:“笔墨伺候。” 木桑子愣住。 川秋雨递过笔墨,笑而不语,其意显而易见,要让木桑子立下字据,怕他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木桑子戏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句话可谓是晴空霹雳,台上台下人一整含首,谁都可说这话,唯独他木桑子不可说,杀人不眨眼还自诩君子? 川秋雨接过木桑子所写的承诺,笑着走至红娘身侧,交予她手:“红娘,须你来保管。”这句话怎么听都觉得古怪,字据应当事人拿着,为何交她手中,难道他知晓了我的修为? 木桑子行至台下,接过木松子,细细瞧了几番,睚眦欲裂,好狠心的川秋雨。 此行甚亏,妇人不曾睡到,还折了兄弟。 他将木松子交予手下,道:“速回雾隐。”几人呼啸去,木桑子却仍是留在醉花楼,他意欲如何? 木桑子背向川秋雨,眨眼沉息,突的发难,回马一剑刺来,却并未朝着川秋雨而去,而朝台下余山刺来,余山一介凡人,一剑若中,一命呜呼。 川秋雨心道:“好生歹毒阴险的木桑子。”心知如此,但他还是出手前去,解救余山。 川秋雨施三千身上前将余山推搡开,躲过了此剑,却猛然恍惚:“不妙,中计。”方才木桑子那剑分明动用不足一层修为,就似在等川秋雨救下余山一般。 木桑子勃然大怒,道:“欺人太甚,本是放你一马,你却三番两次寻衅,你既为他出头,那便由不得我剑下无情。” 言罢,不待川秋雨回话,七段修为毕出,席卷周遭方圆,台下人只觉胸口一震,底子弱的口吐鲜血,匍匐在地。放牛娃心惊,他虽才窥修行门径,但也这人极强,川秋雨有危险。 含笑风也忙道:“七段中游,小子,悠着点。” 红娘忙取出方才木桑子所立字据,不待她出口,木桑子其抢道:“言简意赅,我放他一马,可不曾说放他两马,他方才干涉我杀人,当死!”雨桐于姑姑一侧,惊坏了,忙攥她衣角,口中急道:“姑姑、姑姑,杀了他。”红娘闻言,眉头久锁不下,这番与醉花楼的恩怨方才已是了了。按木桑子说法,川秋雨寻衅,他才出手。红娘顾及到他身后雾隐门,与那极为护短的木叶槐,红娘确镇杀不得他,但在醉花楼中若救川秋雨一命应当不难。 “轰隆”一声,醉花楼一震,木桑子一剑破苍穹,险些连根拔起,台下众人忙的四散开来,逃命。 川秋雨并未将飞廉施出,仅动用飞廉疾速。二人大打出手,盛茫法诀天花乱坠,川秋雨不曾想自身虽五段上游兼飞廉身法,已是这般迅猛,可与七段木桑子有来有回,不落下风。他才想起前几日憨笑风与他言“多说无益,试试便知”其中深意。 楼破。 川秋雨不忍这醉花楼毁在木桑子手中,纵身一跃,踏空而出,木桑子紧追不舍,红娘心呼:“糟了。”二人若出了醉花楼,她还怎出手解救川秋雨。 汤渐红委实不算懦弱女子,追随者无数,她又不好修行一事,她嫌枯燥,才是远遁俗世,修起醉花楼,尝人间烟火,掩人耳目。她若动手,世人皆知,凭她身份,白绫可是大乱。 木桑子如痴如狂,一剑乱舞破空刺。瞧川秋雨左闪又避,身法独妙,他一剑不曾刺中,怒道:“你只会躲么?” 川秋雨压根不睬他,正愁眉不展,体内灵气消耗极快。木桑子瞧出端倪来,狰狞一笑:“我瞧你可再躲几番!” “我有一剑,可破万法!” 木桑子披头散发,挥剑龙蛇舞,风云突起,天地异变,七段修为压五段,直朝川秋雨面门而来,川秋雨冷汗连连,倒吸凉气,敢情木桑子方才还是有所保留。 “飞廉!”川秋雨当仁不让一声吼道。遂破空嘶鸣遍地起,化出一头凶比修罗兽来,身似鹿,头如雀,有角而蛇尾,文如豹。 足有八尺大小,兼画凝意阵,十千八百尺,毗邻云霄。先鸣集中,妇人昏厥,男子伏地,不敢瞧这凶物半眼。 红娘眉目闪烁,雨桐怕的紧,攥紧了姑姑衣角。 木桑子见这虚影,不免心惊连连,这是何等术法,他闻所未闻,不过他并非木松子这等怂人,痴傻倒地。 飞廉当空,一爪破空来,口吐万千风刃,只朝木桑子刮来,此间是轮到木桑子左闪右避,可这飞廉上古之术,哪怕川秋雨修为浅薄不可使出它万分之一的神采,但这神通又岂是木桑子可挡下? 数声“刺啦”破裂音不绝于耳,木桑子打破了天也是料不到川秋雨有这等本事,将他给打成这番境地,体无完肤,衣不遮体。 “飞廉之术,极耗灵气。小子,速战速决。”含笑风嚼着槟榔忙呼道。 川秋雨会意,忙施一掌,飞廉同施一爪,穿云之刃,从天而降,刃还未至,飞沙走石。 “糟糕!”红娘一声呼道。只瞧伤痕累累木桑子诡异一笑,穿云之刃忽至他身前之时,木桑子口中历喝:“化无形。” 此言一出,木桑子竟是陡然虚无,消散不见,不足眨眼间,黑雾弥漫,不知人何在。 遁形术。 木桑子留有一术,此术可遁形,雾不灭,人不死,他便是雾,雾便是他。凭此术,躲躲一击。 黑雾再凝,木桑子再现,不过他仍是受了重伤,胸前通透,被一刃划穿。他虽面不改色,却心神俱惊,若非可遁身,这一击,十死无生,这当真是五段上游? 飞廉散。 川秋雨八尺身此间不足七寸,他乏极了。 飞廉一束施展,消耗他极大真元,本源灵气已将近干涸,若非先前并未在泥瓦巷中施展一次,他还可再撑上片刻。不过现在他已是油尽灯枯。 木桑子口吐血沫,瞧他飞廉大妖不再,狰笑道:“你这大妖何在?赶快唤出,若他不在我可是要取你性命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五十三章 枪出如龙云遮日 谁也始料未及,木桑子有这等神通。 川秋雨披头散发、满头青丝于空挥,沉神丹田,瞧四鬼盘立,却是再施展不上分毫,回天乏术。 木桑子也是伤的重,可他于修行一途摸爬滚打这些年,岂能就止这般手段?也太对不住他木叶槐之子的名号了。见他手提一剑,嗤笑三声,再瞧川秋雨就似瞧个死人一般。耗时三息,调稳内息,再是举剑而来,他口中有声:“我有一剑,雷万钧。” 雨桐忐忑不安,心惊肉跳。孱弱如她,却是不退,抬步就超前,欲将川秋雨带回来,安然无恙的带回来。方才木松子那般对她,她宁死不屈,都不曾这般害怕,唯独瞧着川秋雨回天乏力之时,她心如绞疼。 红娘见此忙将怀间姑娘给拖拽回来。她撇手,道:“姑姑你不救她,我救。” “你救不了。”红娘叹息。 雨桐闻言,不管不顾:“救不了,我也救他。” 终究执拗不过姑姑,她桃目红了。 何夜无月?何处无人烟?但少猛人如他两人者尔! 一剑雷万钧,自黄天倾洒,浩浩荡荡携九天云霄雷而下。再瞧川秋雨,却是强弩之末。镜海之内,楼三千与含笑风不言不语,就这般瞧着,不曾有过出手相助的丝毫念头。 楼三千终忍不住,忙道:“风老头,当真不救?”他委实着急吗,再不是一副寻常碎嘴模样。含笑风却寡言,楼三千又问:“那小子起了杀人之心呐,再不救,可...”含笑风才是道:“你我二人这番境地难出手,若真助他,携手相助倒是行的通,可老夫我不愿。车到山前必有路,若这小子这点磨难就受不住,那日后千年宏图他又当如何去建?况且你我二人出手,耗费神魂生机不谈,他可是心再无余悸,惹出天大的篓子,有你我二人助他化险为夷。这般好?” 弹指间,木桑子一剑之势已凝。他笑:“纵你三头六臂,我也将你悉数斩落。纳命!” 川秋雨闻镜海两人争辩,一笑:“楼老头,好意心领了,莫出手,我来!”楼三千闻言,一怔“你...”他可真当这成日烂怂的小子会怕的要死。 修行当如此,不见生死,怎夺天道? 一剑来,割日破月。 川秋雨孑然一人当空立。 红娘终是稳不住心神,眸中闪烁,她欲出手。却忽心神一怔,听一音传来:“汤渐红,此事无关你醉花楼,我自有办法。我若身死,与你醉花楼无关,若我胜了,他雾隐门也迁怒不到你。” “汤渐红?他怎知我名号,又如何知晓我可帮他?”红娘听这川秋雨给她传音,诧异惊疑。再瞧他青丝三千凭空舞,生生收了手,先瞧上一番,暗暗心道:“这少年...” 川秋雨瞧着丑模样的木桑子,浅笑,嗤笑、狂笑,再出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斗胆你就来!” 木桑子自然不会理睬,心想方才飞廉术定是他最后一式,他可不信这五段修的川秋雨还可使出鬼神招式。 一剑至,丝毫不拖泥带水,携九天云雷朝川秋雨去,众生湮灭一瞬间。 川秋雨却低头不瞧他,心头默念四字:“生死由天!” 一剑来胸前,川秋雨仍似个木桩,不避不闪。 汤渐红见此心头一震,当这少年真心大意,不知天高地厚,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她可不愿雨桐挂念他一生世,恨她一生世。雨桐方才已死的心,瞧见姑姑出手,才是活了过来。 九段中游,已有齐天之势,瞧她指间掐诀,飘然一丢,术法朝川秋雨而去,她出手也只为保下川秋雨,不愿与雾隐惹上瓜葛,但显然,她一出手,瓜葛已是染上。 一剑刺他,一术保他。 川秋雨却是朝木桑子大呼:“我于此,当如何!” 陡然!一剑刺穿,术法落空。天地失色,遮云蔽日。 “什么?”汤渐红惊呼,雨桐如是。木桑子却似个疯子般,仰头大笑,此剑必中于他而言,既中,他必死,已无需再多瞧一眼。 一息、两息、三息。 “当真?”忽的,不知何处却是传来这么一声。木桑子闻言舌桥不下,毛骨悚然,他再熟悉不过,此声正是川秋雨。 “枪出如龙云遮日。” 川秋雨身死,画阵师这般脆弱?做梦。 木桑子身后,川秋雨正手提八尺梨花金枪,朝他刺出,一枪化千影,其中一条小龙悠悠而出,瞧着极缓,但却容不得木桑子避闪。 一声龙吟幽先鸣,再瞧已是枪下魂。 木桑子身中一枪,小龙入体,不足眨眼,穿体去。体内生机尽数流散。 他活了二十载,怎生也料不到今日会栽在一陌路人手中,他还五段修为。 失声狂吼,他不甘,又有何用? 丹田破碎,身消道陨,化漫天星辰,不过眨眼。 人世间,木桑子,除名。 川秋雨长手持大枪,再呼一声:“我于此,当如何?如何!”言罢,掉落。 雨桐眼疾手快,忙的迈步前来,将他接住,接在怀中,她早是梨花带雨。 川秋雨显然也伤的极重,方才木桑子那一剑确是不俗,他奄奄一息,口挂鲜血,如丝滴落。 方才他神源画阵,画了一个极大的阵法,将周遭都涵在其中,大阵之中,再画一阵,除他之外皆在阵中,一气呵成,不过眨眼,才是将他骗过。 镜海楼三千早是惊讶的说不上话来,望眼欲穿,手颤不停。 川秋雨气息微弱,神志不清,只知在一片温柔中,逐渐沦陷。雨桐似个泪人,一连呼了三遍川秋雨,他不应。 汤渐红袖里取出一粒丹药,交于雨桐,雨桐替他喂下。 川秋雨朦胧间只见一片盛世,江河湖海,琼楼玉宇。此中何有?华枝春满。徜徉其中,流连忘返。朝上登一阁,如沐春风,再上,风和日丽景入眼来。至最高,瞧见二位仙人,皆朝他而来,张口说道什么,他确实听不清。终是被那一口黢黑牙的仙人塞了一粒丹药在口中,他只觉心潮澎湃,扼住喉咙,喘不上气来。 川秋雨忽的惊醒,瞧去,二位仙童正是楼三千、含笑风,口中爆裂,忙的吐出一物,竟是槟榔。 含笑风笑:“老夫说此物有用,此物最醒人。”楼三千忙道:“你别哔哔,净说些无用的。”楼三千破骂一声,遂正色朝川秋雨道:“小子,事关重大,长话短说。我妻给你服下了一粒丹,虽是品阶极低,但你破而后立,救你已是足够,眼下间不容发,你隐隐突破,届时天地忽变,你可是藏不住了。快些走。” 川秋雨睁眼。 他动弹不上分毫,只觉骨肉,根根断裂,寸寸撕扯。 想起楼三千所言,确是不可小觑,方才画阵消耗极大,再画不出。姑且不说九段汤渐红在此,这先鸣万人若是走漏风声,这方天地可是要变了,况且木桑子身死他手,他不得不走。 可他动弹不得。 “放牛娃!”川秋雨竭尽全力呼来。放牛娃自然是未走远,他早有心蓄势待发,致命关头救他川秋雨,哪怕身死,一命换一命。可直到木桑子身消道陨,他都插不上半点手,木讷原地,从不曾见过这般浩荡酣畅二人决生死。他瞧川秋雨身负重伤,直叹自身无用,是个累赘,竟牵着青牛儿欲离去了。 “放牛娃,放牛娃!”川秋雨见无人应他,又连唤上两声。放牛娃还未走出三步,听此声,却是怎生也迈不动步子了,他于自身有恩,两命之恩,堪比天高海深,此间唤我,我怎能走? “在!”放牛娃高呼应了声,牵着青牛儿忙去。 川秋雨见他来了,忙的颤颤巍巍的起身,咬着牙。雨桐不愿他离开自己的怀里,他伤的极重呐,可他岂肯。 雨桐搀起川秋雨,他忍痛悄摸的撇开了雨桐小手,朝汤渐红、雨桐二人欠上一身,捧揖道:“多谢红娘出手相救。小生孑然一人,无以回报。今日我惹大祸,雾隐几日定知晓,若是为难你醉花楼,且报我名号,推给我罢,祸由我起。江湖缘浅,有生再见。”最后一句“江湖缘浅,有生再见”是朝泪人雨桐浅道。 “放牛娃,你可怕前路有恶人?”川秋雨正身问。放牛娃直言:“不怕。”二人相视一笑。 “扶我上青牛。咱们走。” 雨桐说不上话,汤渐红移了一步,似是挽留,他笑:“红娘,你家酒甚是好喝!来日定再饮三百坛。” 汤渐红搂过哽咽雨桐:“男人志在四方,白期城醉花楼为你备酒三千。” 先鸣集,月高悬,西风引凉气。 一人牵青牛,青牛背一人。朝着集外去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五十四章 赊酒 一夜朝南去。 川秋雨只觉体内丹田隐隐突破之意愈来愈烈。他直呼快些,别瞧青牛平时吃得多,似个草包,紧要关头四蹄不停,直朝南去。 放牛娃初窥修行门径,路也行的极快,不过片息。便是到了前数十日川秋雨修行的江畔茅草屋中。 茅草屋内,川秋雨盘膝而坐,放牛娃如是,只那头青牛儿在屋外啃着黄草,不亦乐乎。 汤渐红那粒丹药委实有些神通,川秋雨再画一方圆小阵,只将放牛娃涵在其中,川秋雨怕稍后将他给吓坏。 楼三千、含笑风寡言,此间突破关头,不可叨扰。 川秋雨沉神,调稳内息。疏通筋脉,眨眼之间,体内山川大河尽现,丹田之中那一抹金色溪流愈发躁动,上下起伏。 那一夜,先鸣南集,天现盛芒,垂天砂鹤与月舞,万丈金枪破云来。疾苦苍生楼若隐若现。赶夜捕鱼人,丢下鱼叉,伏在水中,不敢张望。 醉花楼。 四层阁楼处,雨桐闭门不出,手中紧握一纸词:“风吹柳,月高悬,春日一见秋不忘。花送客,雪染河,梧桐零星一盏灯。” 无语凝噎。 出门去,汤渐红守在门外,瞧她出来,只言一句:“男儿志在四方,他心知肚明,修为浅薄,护不得你周全。” 雨桐浅道一声:“归白期,从今往后,你指点我修行。”她只想,他护不得我周全,这有何难?那便由我护他安危。 汤渐红连夜文书:“醉花楼闭楼三年。” 远在万重山外,白平城。雾隐门,十二峰上。 一处洞天,一人袒裼裸裎,正于绣花床榻上,行鱼水之欢,他气咻咻,面色潮红。 紧要关头,忽的,“咔擦”一声,他指上玉戒破裂。 他愣了一息,就这一息,女人一声呜咽,极不满。 一息后,他仍是呆愣。 他丢下女人细细查探一番玉戒,毫无生机,他勃然大怒,一声参天修为迸射而出,一床血,女人一命呜呼。 “谁人杀我桑儿!”失心疯般吼道,正是木叶槐。 夜长终有破晓时。 江畔,秋风萧瑟刮蒹葭,茅草屋内,终是一声长呼,金色溪流风平浪静。川秋雨吐出一口浊气:“六段下游。” 一夜折腾,才息事宁人。 川秋雨瞧放牛娃仍是沉神修行中,周遭已有丝丝点点灵气盘旋,他笑:“一段修为,这般快!”不过下一眼,他是一愣,只瞧屋外那头青牛儿扭过一青角朝他张往来,已是痴傻,嘴里挂着嚼了一半黄草,川秋雨哭笑不得,昨夜放牛娃沉神修行,这青牛儿怕是惊坏了。这不瞧川秋雨方朝它瞧来一眼,它忙的往后直推三十蹄。若青牛儿可口吐人言,定道一句:“你是何方妖孽。” 川秋雨散去阵法,这才一夜,不急一时,便没唤放牛娃。可镜海之中早是炸了锅,吵个不停,就似关押了两个长舌妇。楼三千气势汹汹道:“若非是老夫的画阵之法兼梨花枪,他早是一命呜呼,你这疯老头也是死。”风与疯口说无异,楼三千喜占这个便宜。 含笑风切笑一声,当仁不让:“净嘴上本事,吹谁不会。老夫且问你若非老夫飞廉术将那厮遁身之术给逼出,你那梨花枪能戳中人么?”楼三千叫嚣:“放你娘的屁。”含笑风不怒反笑,丢了一粒槟榔在嘴中:“再者而言,若非老夫拉住你莫要助他,他能这般?痴人说梦!论远见,你差老夫一大截。论不要脸,老夫不如你。” “川秋雨,你小子说道说道,究竟谁的本事高些。”楼三千见含笑风张手就欲打他,忙的将烂摊子丢给川秋雨。川秋雨闻言忙的出了镜海,不敢接话。刚是出镜海,就闻楼三千道:“风仙人,别、别打脸。裤裆也不能踢呀...” 放牛娃也从修行之中醒来,他眸中璀璨连连,自身确是不一般,只觉浑身力使不完。川秋雨笑,拍了拍他肩膀:“到外头试一试。” 秋雨天,黄草地。 放牛娃似个如获珍宝的孩童,一跃八十尺。青牛瞧这两人再不敢哞叫半分,黄草都不甘甜了。 “师傅,咱们该去何处!”放牛娃这般兴高采烈。川秋雨闻言倒是一笑,微微摇头,抿嘴道:“别叫师傅,生分。从今往后你我兄弟相称,直呼名讳。”放牛娃一笑。 川秋雨想了想离了平安集却有数日了,是时候前往青城门好生潜行修行了不过在此之前却有一事,这番本事全靠这二位仙童,得置办些东西,聊表心意。 “放牛娃,先鸣集至白平城雾隐门须多久。”川秋雨这般问。青牛儿一愣,说来也怪,青牛儿颇通人性,方才定是当川秋雨要去白平城,这可是三年脚力呐。放牛娃闻言,直道:“我与这青牛儿便打白平城来此白绫城。” “耗了多少时日?”川秋雨忙问。 “三年。” 川秋雨心神一动,这两地竟相隔如此之远,千山万水。他却笑,越是远于他而言就是越好。方才他还在寻思,雾隐之人赶来此地需多久,此般推算来,至少也需数日。 “走!”川秋雨将心放回肚子里。放牛娃前去牵牛,根本不过问是去何处,哪怕真去白平城寻雾隐门去,他也不怕。 “诶,你我既兄弟相称,就不该如此!何为兄弟,是手足也,平辈儿。你当问我去何处,而不是这般直牵牛去。”川秋雨瞧他这般,心念放牛娃定是把他当成了大恩人,唯首是瞻。十七八的少年,初次见他,可是一头马尾,仗牛天涯,此间这般模样委实不好,他川秋雨若是想寻个下手,大可不必如此,只瞧他同是天涯沦落人,才携他修行。 放牛娃愣神片息,是他懂了,才无邪一笑:“川秋雨,咱们去何处?” 川秋雨浅笑高声:“先鸣集,醉花楼!” 二人行的极快,直那青牛气喘吁吁,四蹄不止还险些跟不上。 醉花楼前。 二人似个世外高人,一人身蓑衣,一人黄竹斗笠,后头还有一头青牛儿,它气吁吁。 却是瞧见四字张贴:“闭楼三年。”川秋雨一僵,心道:“昨夜祸端,还是牵连到她们了么。” 不知为何,川秋雨心有沈姑娘,可来此不见桃面杏眼的雨桐却是有些垂头丧气,不知来于何处? 楼三千总是这般,专挑人失意,他道:“世间文字八万个,唯独情字最伤人。唯独情字最难解呐。你若无心我便休,青山只认白云俦。” 若是寻常,川秋雨定不屑理睬他,不过今日却是应了景。不知为何,也寻不出为何。 楼三千道:“人还未去,楼还未空,莫等人去茶凉了,才后悔莫及呐。”川秋雨心头一颤,人还未去? 他唤放牛娃候着,他推门,入楼去。空无一人,却见花木梯上正下二人,一人青眉如黛,一人青云出岫。正是汤渐红与雨桐。 雨桐见他来,莲步再迈不动。汤渐红也是不知川秋雨怎会在此地,理应出了先鸣集。况且昨日那般伤重,怎一夜完好如初?细细一瞧,惊为天人,六段修为。昨夜天现异象,莫非...应当不是,汤渐红否了这念想,寻常百姓当神仙临世,她可是见多识广,昨夜分明星河崩裂,陨石如雨,滑过白绫城,她还是瞧了好一阵子,并无大能灵气席卷。 雨桐掩小嘴惊呼:“定是要与我一同回白期城,去见爹爹。”不待川秋雨一愣,汤渐红先是一怔,忙朝雀跃雨桐问:“兄长怎知他?”雨桐不顾姑姑,只道:“路上再与你说,爹地可是瞧好他哩,叫他随我同归。” 川秋雨见此越描越黑,忙道:“雨桐姑娘,我来此地并非此事,而是有一事相求。”雨桐似泄了汤的馄饨。 汤渐红浅浅一笑:“但说无妨,若能相助,定当倾囊相助。”楼三千瞧见,眼直。 “在下,想...赊酒。”川秋雨觉得扭捏,赊字实在难说出口。何难?囊中羞涩。 雨桐闻言,与她无关,竟是赊酒?气道:“给你,给你,全拿去。你来此地就为赊酒?不愿陪我回去见爹爹。”川秋雨瞧见她那嘟嘴模样,顿时雨过白云出,心情好了起来。 说来真怪,她笑,他愁。她气,他笑。 也正是醉花楼,才有这番手笔。川秋雨取了整整一千五百坛酒于三千粒槟榔丢到镜海,含笑风乐开了花,露出一口黢黑牙。楼三千陡然破骂:“喜新厌旧的小子,白眼狼,有了新爹就不要我这老爹了。老子费力将你从鬼门关拉回,你就这般心狠。” 川秋雨早就料到,楼三千这人是个泼皮千岁仙童。 他取好酒与槟榔,遂朝汤渐红、雨桐尴笑:“还有一事。”雨桐侧耳听着,心道:“也该轮到我了吧,可休要说些含情脉脉话来,姑姑还在此地呢。”瞧她模样,竟羞起来,盈盈十五姑娘,就是如此,一会天上云,一会水里鱼。 “红娘,实不相瞒,我结识一位仙人,方才醉花楼前一步一愁,他仰慕你已旧。他一身修为功深造化,只不好人间琐事,心有大仇未了,不得现身,托我前来捎上一句。”川秋雨这般说后,汤渐红清颜一笑“何?”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独情字最伤人。唯独情字最难解呐。你若无心我便休,青山只认白云俦。”川秋雨将楼仙方才道他之话尽数赠给汤渐红,他怎不知楼三千挂念她的紧呐。 楼三千忙道:“你小子,他娘的,说的好呐。她若上心问我何人,就告她老夫乃是痴情小白条,楼潇洒是也。”含笑风一口槟榔险些呛死在喉中。 果真,她朝外敲了敲,却只见放牛娃一人,不见仙人,她笑问:“他名?”川秋雨留下一句:“痴情小白条,楼潇洒是也。”汤渐红闻言,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从未听过这号人,只掩面一笑,道:“日后有缘再见,携他来白期城与我喝茶。” 川秋雨转身道别,欲离,雨桐见他当真要走,又似个瓷人木立不动,眸子湿润,川秋雨瞧了几眼,着实不舍,但无奈呐,终是一别。 她道:“你今日来此,就没一句话对我说么。你不随我回去见爹爹也好,我权当你志在四方。不知可否再留一词于我,做个念想。”最后一句,她呜噎着细声道,她虽十五,可她知留不住他,徒劳罢了。 川秋雨这般走了属实无情,他也不舍得这爱哭的姑娘。他细细在诗词精选之中选了又选,终选了两句:“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应长存,为雪白头。” 她如获至宝,闭眸细读,记在心头。 忽的,她却气呼呼道:“雪是谁!你姘头么?她好看还是我好看,好看在哪里?” 川秋雨:“......” 出楼去,巧巧一束光来,将川秋雨八尺的身子拉的老长,他不回头,朝外去。 雨桐追了两步,呼道:“其实你无需如此,别太累啦,候我三年,三年之后,我天下寻你。谁人打你,我就打谁!指哪打哪!” 少年笑。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五十五章 药山客栈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 二人一青牛朝西去,披星戴月,寻青城门。听得放牛娃说青城门他也不曾去过,但知晓在什么方位。 地灵之内四城四宗十六集。白绫四集各为平安集、大南集、先鸣集、望山集。四集夹一江。青城门就在望山集之后千重山中,隐世,常人不可寻。 这等还是俗世之中,待真入了青城门才算入了修行世。 一路行的也不急,山高路远,也得先寻望山集,再寻青城门。放牛娃沿途河中捉虾,天上抓鸟,青牛儿啃黄草。川秋雨称他好本事,他只道饿多了就会了。 其实楼三千知晓青城门所在何地,他瞧着二人一青牛,深有感,似是想起当年也是这般,懵懂年少,不畏山水迢迢。况且川秋雨修为也是没落下,一连数日去,长天伊明日行路,晚来风吹夜修行。 放牛娃当真好悟性,数日去,此间也是一段上游修为,他不与人争斗,本事净放在下河上天上了,捉大虾,抓大鸟,餐餐大快朵颐。 川秋雨六段中游,修行缓了下,不再似当初平安集沈府之中,一日一游,两日一段,含笑风道:“此乃好事!欲速则不达。”画阵却是直至四品画阵师,不知为何自打那日镜海醉花楼中凝了苍生疾苦楼后,画阵一途极为顺畅,才是想起,楼仙上花木梯前所言是何意。 他欲施展飞廉、砂鹤、梨花枪。可一想太是怕人,就憋住了。 他又有心教放牛娃阵法之术,习了几番,放牛娃都是习不得,只好作罢。好在放牛娃是个踏实人,也不因习不得阵法而懊恼,每日每夜依旧快活。 楼三千直言:“你当人人都可画阵?可凝阵之人都是寥寥数几。你瞧这不可一世疯老头,不过也是个寻常凝阵罢了,施的阵法,老夫三岁半都已贯通。”含笑风气呼呼,举拳就来:“找打!” 一路画山、画水、画青牛儿。青牛儿瞧见有一青牛儿似它,好生惊奇,凑上前去,前蹭蹭,后蹭蹭,到最后发现是个与他一般的公牛,嫌弃的一蹬四蹄,跑的老远,直甩尾。再瞧川秋雨散阵,青牛不见,它又跑过来直打转。 路行的枯燥,川秋雨与放牛娃路上全瞧这青牛儿笑话,川秋雨画了一群母青牛,自此,青牛儿是遇见嫩草也不舍得吃,留给画的那母青牛儿。阵散后,他草不思叶不想,都消瘦了不少。 这片蒹葭地,委实大呐。二人一青牛足足行了九日才是走到个尽头。 入目,瞧见一座大山,高耸入云去,其上人影稀疏,顾名思义,望山集是这么个由来。 朝山去。 瞧着天色不早,行的快些,赶在落日前到望山集,这几日风餐露宿虽是潇洒,可总欠缺了什么。何?人间烟火。常言不食人间烟火,此处烟火自然不是指熟食,那也未免太俗。 入前路,林子密了起来,草长至腰间,溪流声叮咚阵阵,前有茂树,各个粗大雄伟,凌云之势。 兜兜转转,入目是那一羊肠阡陌,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却也奇怪,那人间桃花五月尽,山间芳菲始盛开,杜鹃丛丛,山楂树成片,此地独成一方天地,极土木之盛,奇地也! 穿过此地,入眼是一片湖泊,湖泊之大,方圆千米,湖面有一曲路,看仔细,并非路,而是那木板片片相连,浮于水面。 却是瞧见身背竹篓长辫孩童点步轻过水上板,手捧数粒红果,极快,川秋雨瞧见凑上前问:“好本事呐。” 孩童听到有人赞许,得意:“那是自然,爹说不过此板,不可上山采药,我去年就可上山采药。” 川秋雨笑,从袖里取出一枚钱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谁料那孩童却是不以为然,笑道:“你个土老帽,想你也定是跑来我望山集赶荒的。我望山集万万人,可有缺钱的主?”言罢,他竟直从袖力取出一串钱来,在川秋雨眼前晃了晃。 放牛娃实在憋不住,笑了一小声。 “想要么?”他竟这般问。川秋雨瞧他得意模样,毕竟是个孩童,应了声:“嗯,想要的不得了。” “你瞧见那水上木板没,像我一般走上一个来回,就可。”小孩仍在吹嘘他可过湖的本事。 川秋雨闻声大笑,瞧这长边垂髫孩童口气怎这般熟悉,简直就是楼三千小时模样。楼三千闻言:“这叫灵动。你懂甚?” 川秋雨纵身一跃,竟直踏空去了,又踏空回了,不过眨眼间。待他落地,还唤放牛娃也走上一遭,放牛娃披着马尾辫,如出一辙,轻飘飘的一个来回。 “前头有客栈,我家开的,随我来!既然遇见,就是缘分,咱们江湖人讲究个缘。回头叫我娘亲烧个红烧肉,吃住算我的!”孩童模样与先前大相庭径,这是遇见了膜拜的人呐。 川秋雨与放牛娃二人相视一眼,捧腹大笑。不知这小孩童从何处学来的一套说辞,惹人笑。 随他去了。 “就那,瞧见了么。”孩童行了一段,伸出一指。顺他所指,川秋雨望去,这才看清,前头一片万顷良田,皆是花花草草。那山雾朦胧,溪流源头,草木极盛山下之处,有一客栈,遗世独立。 “初来不识路,不知其近远。指路是林隐,晚霞映红天。” 川秋雨诧异道:“寻常客栈不都闹市之中,人来人往,才做生意。可这...”孩童坦笑:“二位兄台,你初来乍到,不懂,望山集靠的就是这座山,你可知此山名何山!” 川秋雨望向放牛娃,他耸肩,不知。 “此山名为‘药山’!盛产药材,每年深山青城门中神仙就来此收药,出手阔绰。别瞧我家客栈地偏,可是我爹爹精心算过的,方圆百里,就此一家。”孩童大开大合挥手道。 川秋雨二人闻言青城门,相视一笑,这地是来对了。 一路快。 前头就是客栈,上有陈旧牌匾,写有:“药山客栈。” 行一步,却闻狗吠,瞧这青牛儿却是吓得一惊,丢人。 长辫孩童大步流星朝前去:“二狗!我兄弟来此,叫唤个甚?”那狗是个小黄狗,果真听话,再也不吠。 入了其中,才见了其娘亲。 他娘面善,慈眉善目,蔼然可亲,瞧见泼儿带回两人,忙的朝前躬身作揖:“我家二山,管教无方,还望两位息怒呐,该赔多少赔多少。” 那孩童名二山,二山忙上前止住娘亲,道:“娘!我没打人,这是我请来的客。快些,烧些红烧肉给我们干干。” 一闻二山没闹事,她也高兴,笑应了声:“好!这就去。二位远客快些入座吧。” 二山娘亲可真实在,烧了一锅红烧肉足有数十斤。 不过瞧见,二山一人吃了十碗饭后,才知,原来如此。放牛娃本碍于面子,不好夹筷,可自打吃了一块后,食指大动,一连竟是十五碗饭,川秋雨瞧在眼里,都是小道尔,他的日食千斤这两人还未见过。他本不用吃,可瞧这腼腆放牛娃都这般大快朵颐,不免心血来潮,尝了一口。 只一口,确质鲜爽口,撇开味美不谈,还隐有灵气在其中,这是为何?这时含笑风冒出一言:“你来时可见良田万顷,可皆是灵药呐。灵药做肉,能不鲜?” 川秋雨恍然。 望山集阔绰到这等地步,灵药做饭?难怪这二山小鬼这等年纪就有这小本事,这般说来,解释得通。 川秋雨吃了几筷,没再动嘴,他一修行之人实在不好与放牛娃和二山抢肉吃。他随口道:“你爹呢?不候你爹回来吃饭?” 二山一愣,夹肉的筷子都在碗里,川秋雨诧异,可不过一刹,他又是将肉大口塞在口中,囫囵一句:“不候他了,他与哥哥都埋在山里了。” 川秋雨心头一颤,瞧着不过六七岁年纪的二山将这话漫不经心的说出,川秋雨却能体味其中落寞。他不再多言,夹起筷子,只道:“这块大,吃这块。”二山懂事,不接过肉,直道:“你不吃么,娘亲做的红烧肉不合你口味么。”川秋雨仍在沉思往事之中。放牛娃见此,道:“他这是让给我们吃哩。他不吃也不饿。”放牛娃本想说川秋雨是个修行之人,不过说出怕二山也是不懂。 谁料,二山直道:“你是五段神仙!”川秋雨闻言一愣,心道:“二山怎知五段可辟谷。”二山放下筷子,忙道:“每年青城门那些仙人来我家收药之时,都不吃我娘的饭菜,我当不合口味。后有一青丑老仙人瞧我问个不停,才告诉我,修行之人五段便可不吃红烧肉。你便是五段神仙么。”二山眨巴眼问。 川秋雨却是不知当如何回他,二山又道:“兄弟果真修行之人,这般寡言。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二山竟丢下碗筷,跪了下来。好在川秋雨眼疾手快,将他扶住。楼三千与含笑风捧腹大笑,直道:“芝麻大的本事,也收徒弟了。”川秋雨汗颜,这要让他娘亲瞧见得多不好,吃个红烧肉还给吃跪下了。 二山起身又跪:“还望师傅成全。”川秋雨可是担不起这一声师傅,又将他扶起。川秋雨只好道:“你这无忧无虑的日子过得不好么,顿顿红烧肉。修行可苦哩,一不小心,还易丢了小命。你就不怕?” “不怕!我要修成神仙,再朝山去,去找那仇家算账。” 川秋雨眉头一凝,道:“你这年纪有甚仇家。”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杀兄之仇,没齿难忘。”方才还是坚毅的二山说出这句后竟是鼻头一酸,落下泪来。 川秋雨惊疑,蛮心道:“其中有蹊跷?”二山续道:“南集群商欺我爹老无力,见财起杀心,药山之上,设计将我爹爹兄长陷害,我当时四岁,藏在爹爹竹篓之中,这仇我不可不报!” 川秋雨忙又将二山扶起:“他们可来寻事?”二山含泪:“三番两次前来砸店。娘亲外来人,换来做我爹媳妇,一生劳苦,争吵不过,死守一张地契,那日险些一把火将我家客栈给烧毁。好在青丑老仙人刚巧在此,救下客栈,那些人一哄而散。这几日正是上山采药季,他们这几日就要来了。” “还望师傅收下徒儿,徒儿寻仇后,做牛做马都可。”二山恳切道。真是世事难料,谁可想到这六七岁孩童竟有这等身世。 青城门收人有个规矩,年纪不过八,不收。 放牛娃不言语,川秋雨沉思,二山挂泪珠,这三人可还真是‘忘年交’。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五十六章 盘蹄青牛儿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客行。” 小月透窗来,夜凉如水。 川秋雨躺在上三层被子的床上,这是二山特地从隔壁取过来的,他怕川秋雨夜里冻着,睡得不安生。川秋雨答应了他让一段上游的放牛娃指点他修行,他别提多欢愉,恨不得搬来百床被子。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客行。”川秋雨瞧这一句,颇有感触,反复琢磨了许久,打哇哇落地起那日,就注定了一生漂泊,居无定所。生于川府,却许多年寻不见爹娘,旁人称他是个野孩子,爹娘早死了,他才不信,一直盼他们归来那日,可南山一别,也是不曾听他们再唤上一声秋雨,只道是寻常了。再瞧眼下,地灵街,望山集。 阴差阳错,始料不及,人或许生来如此吧。 修行一途当如是这般,久居一处,井蛙观天,可是修不得甚门道来。还当是游历人间,山川大河,体生离死别,悟苍天大道。不过这些于六段中游川秋雨来言还是太久远,但无妨,已在路上了。 梦里不知身是客。 川秋雨做了个梦,梦见了她们。天池小桐,青城沈寒烟,还有一人是醉花楼的小雨桐。梦里青草碧连天,他携三人踏青。 悬想。 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不知这三人可这念叨他。 他摇摇头,醒了,许久不曾睡过了。 终于二山一声惊呼。隔壁放牛娃与二山一夜不眠,放牛娃瞧他腼腆可教人可是心细,事无巨细的将修行之事说于二山听,二山端坐听得眸间放光。 他娘亲唤了一声。 谁家孩子会是这般吃法?家底不殷实的怕是都养不大娃。何出此言?谁家六岁孩童赶早起就为了多吃几口红烧肉,他娘瞧他喜吃肉,也欢喜。 川秋雨喝了一碗清粥,朝外去,却是见到田埂上疾奔的青牛儿,蹄下土沫横飞,他惊疑,暗道:“这青牛儿今个反常呐。”忙踩空而去,点落在青牛儿背上,青牛瞧有人,回头瞅来,川秋雨一愣,这青牛的大眸子却是泛着红,亢奋,止不住的跑。 楼三千瞧这青牛儿打趣道:“这牛昨夜怕是吃了不少灵药哩,这间亢奋,除非给他寻几头母牛来,否则难办呐。”楼三千十日有九日脑子里都装了些不正经的东西。 川秋雨还当真给它画上几头母青牛来,供它败火? 只瞧他一掌负在青牛大角上,细细查探了一番,果真是体内气息紊乱,上蹿下跳,横冲直撞。 川秋雨自然有办法,不至于用楼三千龌龊的法子,他将它稳住,替它疏通经脉,青牛儿瞧他这般摸来甚是舒服,也不跑了,嘴里哼哼起来。 忽的,川秋雨抚至青牛儿两大青角之间时,心神一怔,这是何物?只见筋骨之中,却是赫然存这一粒红豆大小之物,泛着红光。 若光是这般川秋雨也不至于惊住,他无心潜入其中却是大惊,其中竟有灵气游动,丝丝缕缕游荡,惊世骇俗。再瞧这青牛儿却仍是闭着眼嘴里哼哼舒服的徜徉再川秋雨的指间。 镜海之中,却是无人回应,川秋雨忙寻二位仙童,却只见含笑风喝着好酒、嚼着槟榔、唱着小调:“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动情处,抬手举足,眯眼一口饮尽杯中酒,嘴里啧啧。不料,瞧见川秋雨来了,他还有些羞,泛红的脸露着黢黑的牙,正色道:“何事呐。” 川秋雨一时语塞,瞧寻日‘草莽’的含笑风,竟还有这不为人知一面,委实惊叹。可他不敢说,这老头脾气爆,楼三千都不放在眼里。 “风前辈,你来瞧瞧这是何物?”想起正事忙问,手指青牛两角中的那粒红豆。 含笑风只瞧了一眼,倒是反复瞧了几番川秋雨。他道:“妖丹你不知道?”川秋雨一愣,询道:“妖丹?” “就这青牛儿的丹田呐。楼老头没教过你?这等事还来劳烦老夫,你且听好,妖丹可分九阶,七段可口吐人言,九段再往后可成人形,与人相差无几。”含笑风显然还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想快些打发川秋雨走。可川秋雨从不曾听闻过妖丹,他追道:“风前辈,你言下之意,这青牛儿可修行?” “谁说牛就不可修行。老夫告诉你,不光牛行,鳖也行。你怕是不知玄冥海的玄鳖,老夫打他十年八月,都破不得他的壳。”言罢他直摆手。 可真是惊为天人,难怪瞧这青牛儿这般通晓人行,敢情是个修行牛,藏得够深呐。不过瞧它的模样,它自身好似也不知晓,莫非他昨日胡吃了颗灵药王,一时顿悟,妖丹才成? 称的上是奇事了。他想来先前天池川府之中还真是孤陋寡闻了,来这地灵走了一遭,才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川秋雨替它几番疏通经脉后,它方才体内暴躁不安的灵药之力尽数朝它眉下红豆妖丹去了,再瞧青牛儿嘴里不再哼哼,川秋雨啧啧称奇。川秋雨心道:“呦!”瞧这青牛也学人样,盘蹄而坐,打坐起来。只不过样貌极丑,那前头的两蹄无处安放。 回了药山客栈,川秋雨将这事始末都说与了仍在吃肉的放牛娃听,放牛娃呆愣,夹了一半的肉给放回碗里,忙跑到门前朝药田瞧去,果真是见那青牛儿盘蹄打坐修行。 他说不出话来,想不到随他行了十多年的青牛儿也可修行,支支吾吾:“这...”川秋雨笑道:“难怪你这青牛儿极懒,这与人一般模样呐,好吃懒做哩。日后待它修炼成形,你可就骑不得他喽。”放牛娃面色惨白,惊疑:“还可修炼成形?” 二山盛饭回来,瞧两位师傅窃窃私语着什么,一声大呼:“师傅在说些甚?可否与徒弟也说上一说。” 川秋雨揪起二山长辫,装腔作势道:“说了不叫师傅,你还叫,打你!别跑...” “二位道友!好生歇上一番,待我上山采药回来,再与你们喝酒吃肉。”二山学大人模样,躬身捧揖,背上竹篓。 “贤弟说笑,哥哥们闲来也是无事,不如随你走上一遭,瞧上一瞧!”川秋雨学他模样。 二山眉头一挑:“当真!” 三人身背竹篓出门去,二山娘亲直道二山不懂事,哪有携客上山。二山傻笑一声:“娘亲!去了,回来照旧!五十斤红烧肉。” “泼子!慢点,上山腿脚安生些。”他娘瞧身背人高竹篓的二山一步三晃的朝药山去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五十七章 药山西 “何不将那青牛儿也带上山去?你就不怕它被下山的人给顺去了。”一日打闹,二山与这两位半路兄长混熟。 放牛娃闻言一笑,摸摸二山圆滚滚的头,朝田埂上盘蹄打坐的青牛儿瞧了一眼,他道:“无妨,它精着哩。”川秋雨也同是上前牵起二山垂髫,弯腰道:“这青牛儿可是比你还厉害哩,休要小看他唷。” 二山朝前跑两步,躲过这二位兄长的‘蹂躏’:“哥哥净说笑,这青牛儿有甚厉害!”二人相视一笑,多说无益,此番若与二山说这青牛也是个修行之牛,二山怕是心头不甘,活了六七载,顿顿吃肉连头啃黄草的牛都比不上。 川秋雨跟上前去,忙道:“小兄弟说的对呐,快些行路吧,瞧这天怕是要下雨。” 药山之高,高耸入云,不知多少尺,一眼不穷尽。 川秋雨一路行来,就好似随了楼三千一路一般,小小年纪二山无论瞧见何物都似个小大人一般与他们说道此是何物,此是何药,念叨个不停。 川秋雨无奈,放牛娃则是一路含首与二山相聊甚欢,不时点头称是。 药山之上却是不少稀罕玩意,许多川秋雨都不曾听闻过,就好似二山正说道的鱼头草,形似鱼头,透体昏白,二山用个竹刀将他采下,却是不见根茎,里头是一凼水,可是奇了怪了。 川秋雨瞧的奇,凑上前来瞧,二山摆起小谱子:“二位且猜上一猜,此物有何用?”放牛娃闻言,竟是移步蹲下将那凼里水给捧在手里,一口喝了,轻道:“鱼头草,贵不在草,贵在其下一凼水,此水味甘甜,通灵透体,困饿间饮上一口,乏累全消,如获新生。”放牛娃说罢,又捧起一手,将小水凼的水给喝完了。 川秋雨啧舌,略有差异。二山则是木讷原地,不动分毫,眸子里写满了难以置信,他缓过神来,背个人大竹篓子围放牛娃转了几圈,才道:“乖乖,你怎知晓。” 不得不说,放牛娃自打秋水天里遇见川秋雨后,这一连数日去,心怀舒畅不少,放牛娃一笑,朝全是不解的二山道:“五湖四海,地灵四城我皆是走过,行至深山恶水间饿的紧了,就采些山间野果,田里野草充饥。” “你就不怕一口毒死?”二山不信。 “天若收我何苦如此,天不收我何妨如此?”放牛娃笑将这句道处。二山不懂,他续问:“那我方才一路与你们说道的药草,你都知晓?” 放牛娃闻言不回,点了点头。川秋雨一笑,拂袖朝山去,口中念叨:“狼烟大话,步子迈的大,当心扯到裤裆唷。”二山闻言面色一红,羞丑急了,朝放牛娃裤腿一挤:“那你不早说,瞧我丢人么。”放牛娃抿着嘴憋笑道:“你也没问我呐。” 楼三千也是一句破骂:“小子,你这是指桑骂槐,含沙射影。老夫与你没完。趁老夫不在就诬陷老夫,你小子心肠歹毒呐。”川秋雨一听这话就不乐意,轻飘飘丢去一句:“花酒味如何?”一旁含笑风闻言,念叨一句:“花酒?”楼三千眉头一挑,立马认怂,他道:“小子,山高路远,抬头不见低头见。”楼三千不啰嗦。 这一路是清静了许多。二山不再碎念,放牛娃又不好显摆,自然静下来。一路好走,足行了三个时辰,才至山腰。 山腰已是林深处,枯木烂叶,平地起雾,蛇虫鼠怪,肆意妄为。 山雾弥漫,层层叠叠,川秋雨缓步前移,这具体行到了何处,川秋雨是不知晓,但二山知晓呐:“兄长,且慢些,我来领路,前头再行不得。” “为何?” “其间毒物甚多,一招不留神,丧命于此。”二山回他。 川秋雨、放牛娃二人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枯枝烂叶上,一脚踩下去“咔咔”作响,随在二山身后。川秋雨则是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四周,放牛娃修为惨淡,二山更是个娃娃,若是大蛇猛虎发难,可不妙。 二山前头领路,小人不足四尺,背个大竹篓子,怎么看都是叫人不放心,可他偏偏是行的极快,轻车熟路的领着二人朝西侧而去,没再朝上行。 “二山,朝西?”川秋雨问他。二山闻言头也不回,其声传来:“对,朝西。上头再上不得了,不是咱们这些这些采药人可登的。望山集每年丢在里头的人数不胜数,听老人说那上头有妖。” 川秋雨还在纳闷间,镜海之中含笑风却是憋不住笑:“无知,还妖?山瘴罢了,这些凡夫俗子招架不住这山瘴侵体。”含笑风一言刚出,放牛娃此间却道:“妖?不是瘴气么?”二山不知晓何为瘴气,川秋雨则是一愣,问道:“这你也知晓。”二山瞧川秋雨询他,,忙道:“对,此间就有丝缕瘴气,定是再往其上瘴气更浓,此物杀人于无形呐。”川秋雨心惊,不曾想放牛娃还有这等眼力。 放牛娃见川秋雨凝眉沉思,还当是他想上去瞧一瞧,续道:“只是于常人而言罢了,你我上去应是无大碍,二山怕是有危险。” 二山听得仔细:“去不得呐,去不得呐。” 不过放牛娃则道:“二山也并非去不得,天下奇毒,五步之内定有解药。药山有此瘴,解药也定在药山之中,相生相克便是这个道理。” 二山急道:“当真?”敢情方才说去不得都是假的,就想让着二位兄长待他一道上去瞧瞧,听闻有法子,来了精神。其实无须放牛娃寻解药这般麻烦,这等毒烟瘴气小道尔,川秋雨为他画上一阵便是。 领路二山一阵雀跃,问:“何时上山?”放牛娃听川秋雨意思,川秋雨却道:“上山作甚?我就一问,谁言上山了。” 二山再雀跃不起。 川秋雨本有心上去采些稀罕药材,交予二山他娘,权当这几日的食宿。不过不可携二山同去,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又如楼三千一般爱吹嘘,若是哪日心血来潮与望山集中哪家姑娘吹嘘,跑到山上去,可就危险。 二山领路,兜兜转转,不多时便是出了这片林子,来了一出,瞧这眼前之金,不可不谓是人间仙境。 长空有雁藏云间,红霞远天裹轻烟。 二山遥手一指:“喏,此处偏僻,爹爹走后,唯独我知晓,望山集采药人都不知晓此地。”川秋雨顺他所指瞧去,云霞之下奇花异草,随风曳,其间烟雾缭绕,均是些上好的药材。川秋雨这才知为何望山集歹毒药商为何害他爹爹了,这等药材谁家不喜? 二山笑:“瞧你二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走,我带你们采药去,长长眼。”言罢,瞧见一头马尾辫的放牛娃浅笑。遂又道:“牛娃哥,稍后我说的不对之处,还望多指点指点。” 三人一跃而下,似个天山药仙。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五十八章 丢槟榔 三人腰背竹篓,背朝青天。 川秋雨、放牛娃不曾采过草药,二山一旁扮起师傅模样,教二人如何采,瞧他手取三柄竹刀,交予二人手,说是祖辈传下的手艺,采药须用竹刀,川秋雨称奇,二山笑着解释,有些药草通灵,可咬人唷。他演示了几番如何用着竹刀采药后,就招呼几声:“一两寸的留着明年采。” “二山,此地药草是你每年都来种下?”川秋雨瞧此地药草生的颇好,诧异。 “我没那闲工夫,还来此处种药?此处说来也怪,光我知晓此处已有两三年,也不见有人打点,可就每年都如此,百草生!” 川秋雨听这意思,敢情这是块无主之地,这倒是有些意思,无人打点,每年药自成。含笑风闻言,直道:“此地灵气充裕,药草长的盛,又有何奇之有?” “二山此为何草?我从未见过。”川秋雨此思索间,放牛娃已与二山二人走了许远了。只见放牛娃手取一株草,左右瞧个不停。 二山瞧来,来了劲头,一路念叨被放牛娃瞧了个丑,此间瞧他也有不识的草,他忙高声道:“此草来头可大哩,名为马燕草。青城门中前来收药,青丑老仙人独好此灵草。价可高哩。”川秋雨移步来,瞧这马燕草,独茎独叶,通体呈透明状,一叶偏红。 楼三千瞧见,忙道:“青城门收此灵草,看来其中也有炼丹之人呐,此草炼丹用,可大升成丹几率。价高也不奇。” “炼丹术?”川秋雨嘟囔一句。楼三千忙道:“你小子可别想甚炼丹之术,这方小天小道哪有甚高深丹道,可别将你给带偏道了,日后,携你去寻玄冥海的玄鳖,那厮丹道天成,让他教你。”川秋雨又闻玄冥海玄鳖,不免奇问:“楼仙,这玄冥海玄鳖究竟是何方高人呐。” 楼三千、含笑风二人相视一眼,大笑齐道:“丑人也!天机不可泄露,小子你且好生修行吧。” 日落、云去、月出。残阳还未下山,初月已冒了个头。这番日月其出兼雁阵南归景象瞧来颇妙。 采药西山中,日月齐送归。 三人嬉笑朝山下去,此行颇丰,川秋雨闻言马燕草名贵,可难寻,十里出一株已是难得。他便携放牛娃二人踏空遍寻马燕草,这不,满载而归。二山嘴似月牙,笑的合不拢嘴,忙道:“回去竹篓马燕倒在地上,瞧吓娘亲一跳!” 不过片刻,三人再回药山客栈。 二山一路揉眼,囫囵道:“我这右眼怎今日跳个不歇。” 过了一处山坡,前头就是药山客栈,川秋雨陡然一止,瞧见火光连天,他眼力好,瞧见客栈前几条大汉,蹲坐,纵火。才是想起二山昨夜曾说,这几日那些恶人就要来此行凶。心道:“糟了,这才半日,他们竟已来了。”放牛娃止步也是瞧见大火青烟,忙向二山瞧去。 二山年纪小,个子矮,瞧不见,还当是火烧云,叫道好看。 川秋雨忙道:“二山,那些恶人来了,抓好。”一声喝下,二山听闻恶人来了,也急了。家中娘亲一人在,该如何是好。瞧二山慌张模样,风来,川秋雨踏空起,踩空去,手拎二山小人直去,放牛娃紧随其后。 “臭娘们,守寡两三年,就不再想寻个男人,死守这地又有何用。好言相劝给你钱财,你不愿,非得逼哥几个将你这破店给一把火烧喽,才甘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这望山集你敢在我家主子眼前说个不字,就这下场呐。”二山他娘被推倒在地,眸里含泪,手里一锅红烧肉掉落一地,沾上草灰泥尘。 “咱家主子,花了大钱才查清,年前仙人与你家并不相识,这是下了令,今日怎生也将你这破客栈给收了,咱不杀女人,可你若当真不愿,回头将你那二山再给办喽,你可真是孤苦了。”说罢那蹲坐再地手提一杆烟枪的壮年做了个抹脖子动作。 方才宁死不屈的女人闻言这几条恶狗要杀她二山!她浑身一颤,丧夫三年,唯独二山相伴,这几人竟要杀她儿。 她陡然起身,一瘸一拐朝抽旱烟那人行来,沉息有十,静的出奇,她道:“我去拿地契,莫动我家二山。” 这外乡来的女人,坚强了三年,此间心软了,二山动不得呐。 她手提黄纸,朝那人行去,交予他手,一身泥草的她,又道了句:“莫动我家二山,地契给你。”谁料此言一出,那蹲坐纵火四人一把夺抢过地契,瞧了一眼,竟是大笑,烧毁了大半的灶房火光映在他们脸上,油光满面,猖狂极了。 “你这不知好歹的娘们,将这地契藏在何处,叫老子好找呐。”说话之人,手握地契,叫嚣。另人手挑火棍,戏谑:“指不定藏在裤裆里头了。” 二山他娘,面如死灰,只言:“莫动二山,地契拿了,就走吧。我等明日就走。” “他不杀女人,我可是杀女人,他答应你不杀你家二山,我可是不曾答应你。留你二人,夜长梦多呐,也莫怪我,家里主子的意思。”手拎大刀那人皮笑肉不笑。言罢忽发难,手拎大刀朝眼前孱弱女子挥砍下,瞧着力道,意欲一刀毙命呐。 忽的,“啪嗒”一声! 挥刀之人木讷原地,手中大刀仍在空中,只挥刀之手已是稀巴烂,血肉模糊。眨眼,又是“啪嗒”一声,那人胸前一处碗大血窟窿,涓涓血流,生生不止。 川秋雨一气呵成,至死那挥刀行凶之人都来不及叫喊一声,就一命呜呼了。 川秋雨携二人破空而来,还未落地,二山已是瞧清,忙的挣脱川秋雨,“扑腾”一声掉地上,摔的极恨,忙朝他娘跑去,一把将闭眸临死的娘给抱住,他娘瞧见是他,凝噎,泪如雨下。 楼三千瞧川秋雨抬手杀了一人,啧嘴眯眼:“古有‘一将功成万骨枯’,小子,杀伐果断呐,当是好事!唯唯诺诺不成大丈夫。老夫喜欢!”含笑风闻言,也是如此,但他是破骂:“小子,你有这般血性,委实可嘉。可你他娘的下次自备些石子,再拿老夫槟榔乱丢,叫你赔。杀他也配用天物槟榔?暴殄天物。”楼三千还当何事,风老头这般大动肝火,敢情又丢了他四粒槟榔,他笑。含笑风瞧楼三千笑他,气不打一处来:“笑你娘的腿子,你就净做些出白事,传他个梨花枪,他又施不了,你就不能传他个趁手的兵刃?”楼三千抿嘴不再笑,不敢笑。他也想传他一把兵刃,可是手头无呐,十天八地确有名剑十把,可他楼三千是一把都不曾有过。 川秋雨落在三人中,不瞧他们一眼:“你三人是自行了断,还是我动手。”这三人委实可恶,连手无缚鸡之力弱女子也不放过,当杀! 刹时,放牛娃一声喝下:“小心!” 放牛娃瞧见那手提旱烟的壮年,面色阴狠,竟袖里有弩,瞧射出一箭来,直朝川秋雨脖颈而出,情急之下,放牛娃一脚提出,他是不曾想自身一段上游修为已可截住此箭,游空之箭被他一脚拦腰踢断,箭头却是巧巧换了个方向,其力更胜方才,一息不到,竟刺中了那磕头在地叫爷爷那人,那人一命呜呼,死不瞑目。 其实他不拦此剑也是无妨,压根伤不到川秋雨分毫。 川秋雨回首朝他一笑,示意无需如此,指间抖了抖,现出一粒槟榔来,言外之意,他早有准备。 含笑风骂娘!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五十九章 贾大富 挑刀四人同行,前来讨要客栈,意欲杀人,不料遇见踏空川秋雨。举手抬足一粒槟榔杀一人,放牛娃弄巧成拙也杀一人,余下二人见此,哪还敢动弹半分。一时间,叫了起码八百遍爷爷都是不止,头下那块泥地都给磕深了不少,模样委实惨淡,可怜。 二山跑来,手提竹刀,这几人竟敢杀他娘亲,这等恶仇不报,岂敢以男儿身自居?不如将裆下那物给去了。他娘亲在后头呼唤,二山不理,径直朝余下二人去,手挥竹刀。 灰头土脸磕头那人瞧见二山执竹刀前来,恶向胆边生,生了一计,川秋雨何等灵敏,瞧在眼里,却未出手拦着,他就是瞧这人可当真寻死。二山方至跪地那人身前,那人佯装不知,竹刀至眼前,再突的避过,侧身手抓一撮尘土,朝二山呼来,二山避不开,迷了眼。那人见此得逞,一把将二山揽在臂弯,袖里取出一柄匕首,直抵二山细脖颈,动弹分毫,就可毙命。 二山娘亲大惊,陡然失神倒地,几番都是站不起身来,腿下无力。 “放我走!”这人想走。川秋雨给放牛娃使了个眼色,放牛娃会意,忙上前将二山娘亲搀扶起,小声道:“放心,不会少了二山一根毫毛。”他娘仍哭。 “你我无冤无仇,不如放我一马,我将钱财尽数给你...”钱财二字将将出口,此言还未说完,他就生生闭了口。为何呐?川秋雨方听钱财二字,指间槟榔已出,含笑风一阵亏心。 槟榔穿喉而过。 二山取下那人手中匕首,朝另一伏地二人去,川秋雨唤了一声:“二山!”二山已是被大恨迷了心智,川秋雨这一声令他心神大怔,醒了过来。川秋雨续道:“找你娘去,随你牛哥把火灭了。这人我来处置。” 余下一人倒是老实,中年模样,好似是初行此事,怕的紧,指间哆嗦,见活神仙凌空来,抬手杀了三人,伏地磕头,不敢声张。 “说说我当怎么才可留你一命?”川秋雨笑看此人。 “神仙爷在上,小的实在无知。听闻前来讨账,便自告奋勇随他三人前来,我也不知是来杀人呐。”川秋雨察言观色瞧他眉宇,确不似假话。但川秋雨知晓,今日若不是他来此地,这人瞧见杀人也就瞧见了,并不会出言拦三人,回头领了钱财仍是个沾沾自喜的模样,市井小人。 “死罪可免,活罪难免。”川秋雨一声喝下,那人吓了一哆嗦,遂又取两粒槟榔随手丢去,霎时,伏地那人厉声嚎叫,哭天喊地,疼的紧呐,两粒槟榔,一粒破五指,两粒破十指。“聒噪!除你十指,今后再提不起刀为非作歹,你可有怨言?”川秋雨不瞧他。 他岂敢有半点怨言?十指连心,他险些晕厥过去,只摇头不言不语,生怕一句不对将这眼前活神仙给惹怒,将他除名。 “与我说说你家主子!”川秋雨听他不再劈头盖脸的大呼小叫。 那人委实鼠辈,还委屈打就已全招。一股脑的将他家主子多年来行的恶事给道的一干二净,就连夜间偷玩谁家女人都说的一丝不差。瞧他模样还真是同仇敌忾,磨牙切齿。川秋雨听得有味,放他去了,蛮声道:“好生躲起来,过两日在望山集中瞧见你,可是十根脚趾也难保唷。” 他一溜烟跑去,顾不得疼,扯了块布裹在手上:“好!好。多谢神仙爷不杀之恩。”说罢又是跪地磕了三头,离去了。 二山瞧他将人放走了,忙的领着一桶水,大汗淋漓道:“哥哥,你怎还将这人给放走了!他可是要杀俺娘。”川秋雨伸手又将他垂髫抓在手中,历道:“江湖有个规矩,一笑泯恩仇!” 二山是个执拗娃,忙道:“可我方才都在瞧着,只见他哭,不曾见他笑。”川秋雨瞧他较真模样,不禁想起楼三期气急败坏神色,“扑哧”一笑:“谁说我放他了,只让他多活一日罢了。” 二山信他,一笑,领着水桶救火去了。 川秋雨方才听他所言,他家主子名贾大富,乃是望山集一处大户,靠采药发家。独好钱财,闲暇也好上一口别人家的婆娘。贾大富常年派遣人手上前采药,抽厚利,散薄财。望山集上也有几家药商,不是不曾讨要说法,可最终都是落个不了了之的下场,无济于事呐。照理说,不应有人愿在他手下办事,可他却有一妙计。贾大富认得一人,听闻是在青城门中担要职,每年趁下山收药间贾大富都会献上许多厚财,无功不受禄呐,那人乐呵乐呵再狠狠吓唬一番这些平头百姓,平头百姓不懂修行,能踏空行的一概称为神仙,试问世间,谁敢与神仙作对?这不是自讨苦吃么。这些话听来唯独有一处川秋雨不解:“青山门担要职又怎会贪这钱财?” 放牛娃力道大,一段上游虽不起眼,可于常人而言已是不得了,瞧他手拎水桶跳上跃下,几个来回就将灶房的火给灭了。二山娘亲,忙的从客栈里跑来,梨花带雨,手里拿着一布兜,里头是一叠钱财。川秋雨、放牛娃不明何意,只瞧她竟“扑腾”一声跪下。川秋雨一愣,放牛娃:“嘶...这是作何?”忙的丢下水桶,朝前将她扶起。 她道:“多谢二位仙人出手相救,只我这命贱,不值钱,这些钱财权当谢过救我家二山的命了。”川秋雨一把接过钱财,细细数了数,直道:“这些钱财,就可打发我走?”放牛娃闻言一愣,不知晓川秋雨什么心思。二山他娘急的眼里结泪网。川秋雨忙的揪过二山小辫:“你这般古灵精怪,想必一定知晓这钱藏在家中何处,赶紧送回去。”二山闻言,不敢接钱。川秋雨佯装做怒模样:“讨打!”抬手就要脱他裤子,打他屁股。二山吓得一激灵,忙朝屋里去。 川秋雨又朝她浅浅一笑,道:“与你说笑哩。我与他走南过北,最不稀罕钱财,就好一口红烧肉,你送钱财,倒不如烧些好菜来得实在。”二山站在客栈门口,苦瘪瘪道:“灶房都烧了干净,还怎红烧肉。” 晚来风急,将客栈外的篝火吹得极旺,上头吊着一大锅,锅里倒油,白烟滚滚,奇香千百入鼻来,就连辟谷千年的二位仙童都欲馋上一口。瞅上一眼,是何呐?当是锅包肉也! 川秋雨举杯,三人齐齐碰了一个,呼道:“走着!稍后去寻他贾大富!” 就在这时,田埂之上呼来一声哞叫,放牛娃一惊,这番来回险些将它青牛儿给搞忘生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六十章 骁勇放牛娃 青牛儿哞叫几声后,却又似个没事牛一般,朝着吃肉几人瞧了一眼,哼哼一声,埋头田里再啃起草来。放牛娃不管不顾它,这些年青牛儿随他是吃遍了白绫四城的黄草,恐怕它还不曾遇过这般味美的草。 一顿锅包肉下肚!三人足足吃了百斤有余,二山瞧见动真格的川秋雨吃起肉来,他瞠目结舌,反瞧自己倒是个小家碧玉的妹妹了。 月黑风高杀人夜。 三人践行一杯酒。川秋雨本不愿携二山前去,可二山哭着闹着要去,川秋雨皱眉。还是放牛娃心细,直朝二山道了一句:“你走了,谁来护你娘亲。” 二山给二人指了条路,便回头朝他娘亲走去。 一路行的极快,眨眼之间,穿山过水。才知药山那地是个荒地,难怪药山客栈名声大。行了约莫一刻,便是瞧见前头有了烟火,川秋雨、放牛娃二人停于一处大石碑前落地,上头有三字一画,三字为“望山集”,一画为一座灵山,云雾缭绕,一位腰别长剑仙老登山行,寥寥数笔,极简却又极明了。川秋雨瞧画瞧的入神,只瞧那人腰间剑,暗暗心道:“我何时也有一剑,梨花枪委实太不灵动呐。” 入集去,沿途尽是药材铺子,当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此处望山集靠着药山,干的净是些灵草买卖,白绫另外三集所需药材皆是来此处买,一买就一马车。 川秋雨、放牛娃二人行在集上,多数的店面已打烊,瞧了各式各样的招牌,有“反手药铺”,“馋嘴药房”云云。 他抬眼瞅见一间名为“好再来”的药铺,觉得颇有意思,迈步进其中,却不见人。 放牛娃抬眼上下朝药房瞧了瞧了,摇摇头,声道:“多数都吃过。”谁知,柜台下传来一声:“猖狂!” 川秋雨一乐,瞧见这柜台下还有一人,磨蹭半天露出了个肥头来,圆面白脸,是个胖子。他直道:“无知无畏,胡言乱语。”放牛娃闻言一愣,他却是吃过这多数药,都是此处标价极贵重的药,他方才还是诧异,当年都是吃了多少钱财下肚。 白面胖子肥手一指,朝着一处药阁,问道:“这女人药你也吃过?”川秋雨瞧去,只见上头歪歪扭扭写着三字“益母草”。 放牛娃不与他争执,浅道一句:“大多数,不含此味药。” 川秋雨走上前询道:“你这好再来药铺,这药都这么贵,可有回头客?”话罢,白面胖子面色一改,竟愁苦起来,起身迈短腿,直道:“一听这话,瞧你二人就外来人,不知此地规矩呐。” 川秋雨来此地可是询贾大富身在何处,没工夫听他胡话。白面胖子未说完,川秋雨续道:“店主可知望山集贾大富身在何处?”说罢丢了一钱在柜上,心想一钱换一句话应是不难为人。 谁料那人瞧见一钱却是置若罔闻,凝眉道:“你知贾大富?”川秋雨一笑,莫非贾大富还与此人有渊源不成?瞧川秋雨竟笑,白面胖子面色又改,直将二人朝外推,满脸横肉破骂道:“贾大富的狗子,莫来我店,扰我清静。还嫌我不够惨?” 川秋雨不明所以,放牛娃云里雾里。放牛娃沉声道:“店家这是何意,我二人并不识贾大富。” “那你二人寻他作甚?”白面胖子闻言这二人不识贾大富,止了推搡。川秋雨一笑,看来那断指之人所言不虚,贾大富在此地还真是恶贯满盈的主。川秋雨直言不讳,不与这常人绕弯子,直道一句:“找他麻烦!” 谁料,那胖子诧异:“甚!找贾大富麻烦?贾大富可是识得青城门神仙爷!你怕是病的不浅,送你一帖药,早些服下睡吧,明早就好了。”川秋雨也不气,抬手一指出,朝白面胖子一指,胖子竟凭空浮起,险些将他屎尿都给拉一裤裆。瞧他四肢滑空,不着地,极似鳖。放牛娃绷不住,笑出声来。 川秋雨将他放下。他蹲坐在地,气吁吁,惊魂未定。 胖子放下后,踏实了许多,知晓了眼前两位也有大神通,不再指手画脚,知无不答,细细说来。 听他所言,才知眼前这白面胖子也是个不畏权贵之人,对贾大富恨之入骨。所为何事?贾大富为收敛钱财,买通了许多药铺,不卖他的人唯独胖子“好再来”一家。贾大富成日上门寻事,逼迫他将药物提至天价,才肯罢休。 川秋雨听他说的也有趣,直问:“他在何处?”胖子闻言这二位神仙真来寻贾大富麻烦,将二人推至门外,将药铺门关。“走,我带你们去。除贾大富我愿出绵薄之力。解气!” 一处府邸前,里头灯火齐明,五短胖子一指凝,道:“就是此处!”言罢就欲上前去,川秋雨忙道:“你去作何?” “敲门呐。你寻麻烦不骂门么?”胖子穿了一身夜行衣,颇是囊肿。川秋雨无奈一笑:“你快回去,我二人初来此地,又能踏空去,你届时跑不了,当如何?”胖子闻言,捧揖:“好!” 放牛娃瞧他去远了,才笑:“川秋雨,当如何寻贾大富麻烦?”放牛娃向来都是受欺的主,哪里曾找过旁人麻烦。川秋雨跟了二位仙童已有一些时日,自然学了不少本事,道:“恶人自然恶人磨。” 川秋雨二人翻门过,庭院极豪奢,张灯结彩夜不灭。二人悄声潜到一处屋前,为何选此处,只有此屋前立着两头貔貅,这般爱财恐怕仅有贾大富了。 “谁!”刹时,屋内此唤来一声。川秋雨二人一惊:“嘶...其中还有高人在此?”川秋雨忙画一阵,将二人身形掩了起来。只瞧门还未开,一剑而出,将门外那只貔貅给刺裂,碎了一地。 瞧这一剑,川秋雨已是有了底,这人不过二段修为,此剑平平无奇,方才川秋雨也是大意,不曾想屋内还有修行之人,便未隐匿身形。 挥剑之人出门来,却是见不得藏在临意阵中川秋雨二人,川秋雨倒是将他瞧的一清二楚,陡然一惊,此人束一身长衣,袖上写有青城二字,莫非这便是青城门那位身居要职之人? 他出门来不见有人,收回长剑,皱眉回屋去。只见屋内桌上点了支烛,桌后端正一人,是个中年模样,大腹便便,方面大耳,一对大小眼叫人难忘。他瞧别剑之人回屋,他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那人坐下,将剑往桌上一摆,便是一声:“好你个贾大富,本事大了?吃里扒外,勾结起其他人来了。”川秋雨闻言心道有戏,不急着出手,先瞧上一瞧。 一声后,贾大富再不敢坐着,“扑腾”一声跪倒在地,支支吾吾,张口结舌:“神仙爷,我是一时糊涂呐,才行了下策。无知当无罪呐,财宝千两,你尽数拿去,饶命,饶命呐。” “哼。我要你钱财有何用,你可知你惹了乱子!此物可还有?尽数取上来。”青城门那人手取一片碎物,端详了不停。“爷,真没了,共就两片,那日山里突现异象,就寻了两片。我财迷心窍,朝青城门中送去了一片,望能开个好价钱。”话未说完,一剑割喉。青城门那人一剑了解了贾大富。 “咎由自取的东西!何物该拿,何物不该拿心头没数,还望青城门送去,当死!” 川秋雨瞧见眉头一凝,青城门之中也有这等好杀之人,果真何地都良莠不齐,人分三六九等。瞧见贾大富已死,川秋雨无心再与那青城门众人纠缠,毕竟与他无关,杀的也是个恶贯满盈的人。方欲走,镜海之中楼三千、含笑风却是齐齐道来一句:“小辈,杀人越货!” 川秋雨一愣,呢喃一句:“杀人越货?”一侧放牛娃听他说这话,不知所措,虽无措,可川秋雨真言语一声,他还是首当其冲。 川秋雨询去:“杀甚人?越甚货?” “小子,你眼拙呐,那人手中碎片可是紫玄铁!万里无一之宝。”楼三千急不过抢先道。 听闻二位仙童都言重宝,川秋雨哪还敢耽搁,悄然入屋去,那人不瞧倒地死去的贾大富仍是对手上之物端详个不停,口中念叨:“这是个何物,我怎瞧不出门道。宗门为此却是闹了个云雨翻天。” 忽的,川秋雨陡然现身,朝他耳边一声历喝:“狗贼!”那人吓得一哆嗦,毛骨悚然,川秋雨趁乱将他手上碎片给摸了回,丢入镜海之中,遂朝放牛娃道:“放牛娃,今日携你前来便是让你见识下人心险恶,不料此地倒有个二段下游的修士,就交予你练练手罢。”放牛娃一怔,显然还是有些怕的,那人二段手持长剑,怕是打不过呐。川秋雨会意,青城门那人方是回过神,刚欲举剑叫嚣,川秋雨已挥出一手仅出两指,是将他手中长剑给夹来,长剑已是易主,那人目瞪口呆,舌桥不下,叫了一半嚣生生憋了回去。 川秋雨不瞧他直朝放牛娃道:“喏,打他。” 青城门那人却是一息不至,轰然跪倒在地:“两位道友!你我素不相识,其中定有误会呐。”他见手头把玩长剑的川秋雨就已心知肚明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忙哀苦。 川秋雨却笑:“确实素不相识,可我瞧中且取了你手头那物,这不就相识了。”那人闻言才是发觉手头碎片已是不见,忙大惊失色,又站起身来,气急败坏,一改谄媚模样,叫嚣:“你速将那物交出,我乃是青城门中人,你杀我...”他自顾自的说着,川秋雨面不改色朝四下瞧了瞧,言外之意,我杀了你,青城门谁人知? “扑腾”一声,那厮又是跪下,叫苦喋喋,直道:“我只青城门已苦命杂役,寻日里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呐。” “聒噪!”放牛娃瞧见这人竟与川秋雨扯皮起,抬手一掌挥去,不过不如人愿。那厮再不济也是二段修为,川秋雨想大了,权当人人都如他一般。那人瞧这一段上游的小子也敢朝他出手,实在憋屈,眨眼几个来回,见放牛娃被打的七荤八素,嘴角挂着腥红。 川秋雨直心道:“失策,失策。”刚欲出手,只听放牛娃一声来:“我来!”放牛娃不似他破而后立,却竟也有着不屈不挠血性,愈战愈勇。此在夜间,川秋雨怕这声动将这贾大富的府邸给拆了,惹人耳目,忙神源一动,抬手凭空一点,画下一阵,将此屋给裹在其中,心道有这画阵手段真是妙,日后在里头做些甚事外人都不知晓。 就在失神眨眼间,局面已是大变,川秋雨都还不曾看清,那厮已是倒地不起,其身上正伏着放牛娃,挥拳力千斤,朝下猛砸不息。反观放牛娃也是伤的不轻,口中猛吐血,可就是这般,他那大拳仍不止砸落。 含笑风瞧见放牛娃这般猛人,称道:“此子也是不错!”楼三千瞧来忙喝止:“快,可别打死了,问他此物在药山何处!”川秋雨忙上前拉开放牛娃,他回眸竟是一笑,面色惨淡:“瞧!没给你丢人罢。” 川秋雨一阵心酸,将手头长剑交予他手中,道:“下次换剑,用手多累。”放牛娃应了一声,退到一侧。倒地之人不曾死去,修士之争只要不祸及丹田均不算大碍,丹田碎裂才是真的回天乏力。 “此物在药山何处寻得?”倒地之人闻言,止住撕裂之疼,咧嘴惊疑:“你不是青城门中人?”青城门之中近日已是因此物闹得沸沸扬扬,眼前这人不知,便不是青城门中人。他续道道:“药山之上,山腰其南十里悬崖处。可否留我一...”川秋雨世间掐算的好,不待这厮命字说出口便是一指了解了他,对恶人他从不手软,这点他在天池已是知晓。 回眸朝放牛娃望去,却见他已是盘膝而坐修行起来,突破之意席卷此处,川秋雨啧啧称道,这一顿挨打也是不吃亏,想起那日沈府之中也是遭李望风毒打,才习了本源灵气。 候了他约莫一个时辰,放牛娃才是息事宁人,长吐一口浊气:“这就是二段修为么?”川秋雨一笑:“自信点,把么去掉。” 忽的,川秋雨眉头一凝,确实听到了第三人的鼻息。房中卷帘床榻上,掀开一处小缝来确是露出个“风姿绰约”妇人来,瞧见倒地一命呜呼的贾大富,她一声惊呼,忙的从床榻之上跑了下来。行了几步,又见毙命的青城门那厮,险些昏厥。川秋雨忙踢过一个板凳,将她接住。 她惊魂不定,又瞧川秋雨二人纹丝不动,不似个坏人,沉息许久才道:“你们是谁?我在何处?”川秋雨才是想起贾大富喜好偷旁人婆娘,想来这人定是被使了迷魂香,抬到此处的。 放牛娃瞧川秋雨撇过头去,没有思绪,不知说何。放牛娃也支吾了许久,才道:“你家在何处,送你回去?” 女人只道三字:“好再来。” 川秋雨、放牛娃二人皆是呆愣,瞠目结舌,后才是恍然大悟,难怪那白面胖子这般恨贾大富,送我二人至门前。 二人携这‘环肥燕瘦’的妇人悄摸出门去,刚至门前就见一手提铡刀的白面胖子在门前候着。他见三人出来,其中还有他婆娘,他是瞬时火冒三丈,一声沉道:“果真是这个贾大富将我这可人儿给拐了去。铡他狗命!”手提铡就往里头冲。女子却是伸手将他拦住,他不肯:“贾大富玷污了你!我也要去他狗命,玷污他的婆娘!”川秋雨、放牛娃面面相觑,心道:“这都是甚歪理?” “夫君!贾大富死了,你别去玷污他家婆娘了。多亏这眼前二位少侠解救我。”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六十一章 桃影奴 药山客栈。 一路行来,镜海中二位仙童不言不语,盯着那块破旧碎片瞧了许久,窃窃私语,川秋雨不知晓这二人在说些什么。倒是放牛娃有些欢愉,想必二段修为一跃数十里的本事让他觉天地奇妙。 川秋雨本想问他是否悔恨随他走了修行之路。今日他杀了一人,担心他耿耿于怀,可是瞧了瞧他的模样没再出声。试问悔恨又有何用?况且往日他与青牛儿五湖四海徒步行,饱受欺凌,前几日若不是川秋雨救他水深火热,他早是死在芦苇荡里的水凼里了。 二山正上房梁手提粗木重修搭建客栈灶房,他娘亲在下举着烛火瞧着,声声叫他慢些。二山一声呦呵:“二位兄长回来了。”纵身一跃从房梁上月下,摔了驴打滚。 “可寻到那人?”二山跑来,报仇心切。 川秋雨伸手就留欲揪他小辫,二山一个激灵往后撤了一步,笑:“如何?”川秋雨行至二山身前将他托起来,走到他娘亲身前,笑道:“贾大富死了,你们可安生了。”他娘亲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手中蜡烛不稳掉落,放牛娃一个急步前来,接住蜡烛,如是:“贾大富死了。” 二山欢喜,他娘亲仍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这便是修行之人么?几个时辰就将困扰数年的事给解决了。其实贾大富若不曾起杀人之心,川秋雨二人也不会上门去杀他。恶人自有恶人磨,不料那被称神仙之人是个‘沽名钓誉’的青城门杂役,下来寻平头百姓麻烦,充太岁爷,又巧在贾大富死在了自身供奉的‘神仙’手里,死不瞑目。 “二山,拉你牛哥去帮忙搭建灶房,他可是二段修为唷,晚上二人好生谈探讨一番。”川秋雨招呼一声。二山则笑:“好嘞。”放牛娃被二山拉去充当苦力,二山好大的面子,拉过二段修士去替他搭木建梁。 田埂上,青牛儿正口里叼着一根长草背靠草垛悠然自得的哼哼,川秋雨瞧见,倒是一惊,心道:“这青牛儿还真几分人的神色,躲这偷懒。”川秋雨悄摸画了个阵,隐匿身影,至它耳旁,陡然大呼一声:“牛贼!” 哞声四起,四蹄狂奔,土沫飞溅。 川秋雨忙钳住他那两根大青角,将它止住,细细一探,眉头一挑,这才不足两日,眉下红豆大小的妖丹其中灵气越发充盈,照这趋势再有几日这便是个一阶修为的妖牛?这药田中的灵草当真这般神奇,川秋雨不解。 “这头牛通晓人性,那日江畔茅草屋子里你教放牛娃修行时,它是听得清楚,你也是算是它半个牛师傅!”楼三千扶须笑。 川秋雨将青牛给赶回药山客栈里头:“吃了人家这么些药草,人家房子都快烧没了,你还在此偷懒!讨打。” “对了,楼仙,那究竟是个什么宝贝,紫玄铁究竟为何物呐?”川秋雨忙问,寻常这二位仙童可是恃才傲物,唯有槟榔和女色才可瞧的上眼,别的一概都以小道称,处了这些时日,今日这般神态还是头一次见。 楼三千扶须扮高人不言语,含笑风道:“紫玄铁就是紫色玄铁!”川秋雨抿嘴,心道:“这不废话么。”含笑风续道:“玄铁已是珍宝,成器甚锋,而此物为紫玄铁,乃独出玄冥海之中,外人不得夺,这方天地人不识货,权当此物是块玄铁,你速速前去瞧瞧,可还有其它宝贝,莫让这群蝼蚁捷足先登。” 川秋雨本想再问上几句,楼三千挥袖一道:“老夫想起此山原名为无树山!山无一树,枯木朽株。这才千年过,怎成了药山,定有蹊跷。小子,上山夺造化去。” 告别了放牛娃。按照青城门中那杂役所言,青城门中已有人知晓,想来此行多坎坷,放牛娃二段修为,难自保,若是有了三长两短,川秋雨也是内疚,便是没携他去。放牛娃何尝不是心知肚明,他浅笑应了声。反而泼皮二山吵闹着要随同,说是识小路。放牛娃一把将他举过头顶朝房梁上丢去:“走你!” 不知为何,于望山集前石碑那副画,川秋雨久不忘怀,不时浮现腰别长剑的仙老登山图。 川秋雨六段中游,一人前去兼飞廉身法自然是快。踏空踩水登山去,沿途见了不少身背竹篓的采药人仍在登山行路,也有下山去的人。再过几日就是青城门下山来收药的日子,都想采些上好货色,换好价钱。 “药山之上,山腰其南十里悬崖处。”川秋雨记得青城门杂役那人这般说道。刚至山腰,楼仙便是沉神道:“以你身为阵眼,施凝意阵,老夫只觉山中暗藏不少人呐。小心为上,此行珍宝必夺,不可有差池。”川秋雨听这寻日里歪不正经的楼三千这般说辞,不免觉得此事事关重大,已是不敢大意。 山雾缭绕,伸手拨雾去,朝南行。此处已是人烟罕至,不见人影。川秋雨探步朝深入走去,说他川秋雨不怕那是假的,好在还有凝意阵隐匿了他的身形。只不过,复行数十步,柳暗花不明,雾愈浓,山瘴欲遮眼,却是寻不得个丝毫头绪。 “二位仙老,我该怎么走?”不料含笑风寡言不出声并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楼三朝前方一指,遂道:“前面有人,小子,瞧瞧去,看能否探出个路子来。” 川秋雨眉头一锁,朝前行了两步,果真传来人声:“师兄,你先,我让你先。”川秋雨闻言当是寻得了好宝,在这分哩。扒开浓雾点步纵身跃上了一树头上,却是目瞪口呆,遂是火冒三丈。 入目是三人,有两人身着长衣,束发别冠,一瞧就知晓是青门门中人,正摩拳擦掌朝地面一晕厥女子指手画脚,以师兄自称的那厮小眼圆头,一看就是个奸佞之人,他道:“师弟懂事呐,回头我在谢师兄眼前多提携你几句。”言罢,仰头朝上方捧揖,估摸着是朝方才所言谢师兄作礼。另外一人一听谢师兄,喜上眉梢,面色更加谄媚,直道:“我替你望风去。师兄你且舒服着。”说罢就别过身去,有模有样张望起。 倒地女子显然不是青城门中人,十六七的年纪,面容姣好,应是望山集中随自己兄长前来采药,不料被两位衣冠禽兽瞧见,带到此处来‘行凶作恶’。那厮宽衣解带,啧啧有声,伏下身去,将那倒地女子裙摆掀开一片,春光乍泄。川秋雨瞧这二人五段上下游修为,自然是不能眼瞧这女子清白交待在这,欲出手解救。不料,楼三千却道:“何须急于一时,先瞧瞧。”川秋雨不解,忙询:“楼仙,此言何意,眼睁睁瞧这女子玷污?”楼三千不回话,含笑风道:“稍安勿躁。” 川秋雨不曾想一向本分的含笑风也口出此言,才稳住心神,楼三千见此破骂:“含笑风是你爹?他的话是话,老夫我的话就就不是话?” 那厮刚欲伸手解那女子身前衣带,跌宕峰峦让他不知从何下手,趴在女子身上,活像只七星瓢虫。 刹时,忽如其来一声:“唷,青城门何处出了这等人才,也学人拐良家女子。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不害臊哩。” “何人?”光闻其声,不见其人,望风人惊恐,忙道。伏地那厮倒是惨淡,刚欲长枪直入玉门关,这间冒出一声来,惊的一个哆嗦,睚眦欲裂,提上裤裆,嘶吼:“何人!敢坏老子好事。” “是我呀,不认识我么。”光听这声就知这是个极其妩媚的女子,媚声带钩子,勾人魂。望风那人心头不喜,方才还是自荐把风,却是人到跟前他都不知,这还怎在谢师兄身前多美言几句,他提剑直呼:“装神弄鬼,瞧我不一剑了结...”话还未说完,人已不再。 川秋雨大惊,一把九彩九节鞭似白蛇吐信于浓雾之中穿插而出,其末梢镖头直穿出现不逊那人丹田去,透体而出,再收鞭而回,一气呵成,不足一息。 一女子缓步打云雾之中而出。 瞧她身缠九彩九节鞭斜靠树下,蝴蝶髻,丹凤眼,明媚妖娆,香腮胜雪,面赛芙蓉,身披薄纱,若隐若现,呼之欲出。十指尖尖细细把玩似白蛇吐信的镖头。 她当是一等一的尤物,那厮沉息有三。瞧他提好裤腰,才道:“我当是何人,敢情是九月阁中的桃姑娘桃大人唷。”名为桃姑娘的女子斜靠树下,笑而不言。那厮心中没底,不知晓此番这青城门声名大噪的她来此作何?只道:“你杀同门中人,就不怕我回头告发了你?”女子仍是把玩手里九节鞭,寡言。他急了:“莫要仗着九月阁的身份就无法无天,你坏我好事,我且不追究,你速速离去,你我相安无事。” 女子浅笑:“告诉我那玄铁于何处取得,我就饶你一命。否则么...喏,你瞧见了。”女子丢出一指朝倒地那人。 “你是如何知晓此事!青城门中唯我阵阁中人知晓玄铁在此位置,九月阁何从知晓?”他委实惊疑。女子不瞧他,直笑:“你猜。三息若是猜不出,我怕难保你小命呢。”瞧这女子正口中念叨:“一息、两息、三息。” “三息到了,猜出了么?”女子笑。方才女子打出一记白蛇吐信,一击致命,现再瞧她手中九节鞭声起,金丝缠葫芦,将他上下给缠住。“此处我已寻了个遍,说说吧,到底在何处寻得那玄铁。” “莫要欺人太甚,你今日杀我,来日可曾想我家师兄谢于沙寻你麻烦。”他真的急了,这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向来行事杀伐果断。谁料女子本面不改色,只闻言谢于沙后却是掩面笑,声极放荡勾人:“谢于沙,你是说昨夜与我鱼水共眠的阵阁谢于沙么?”九节鞭缠住之人术法尽消,女子这番话后,九节鞭更紧三分,霹雳啪嗒,那人根骨寸裂。闻言后,饱受苦难那人苦苦哀求这美目女子,他真不知晓在何处,直道:“既然你于谢于沙相好,那便是一伙人,没必要为一句话而丧了命。”可女子不听,仍是百般折磨,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此为乐。 他终崩溃,破骂大呼:“桃影奴,人尽可夫的浪荡女人。你不得好死...” 她名桃影奴。 骂她浪荡女人,她也不气,只浅笑,手头又紧三分,硬生生将那七八尺的人蜷缩至三四尺。 “外人说你不如沈寒烟,今日一见,果真不...” “咔嚓”一声。 那人丹田寸裂,女子怒道:“提谁都可,你提那个贱女人,不是自寻死路么?”陡然转眼杀两人,桃影奴心中极不快。 一旁树上川秋雨闻言沈寒烟,听到这许久不曾听闻却挂念极深的名字,心头不住一颤,脚下一松动,掉落一粒松果。 “谁!”桃影奴大惊,朝着方瞧来。借有凝意阵法,桃影奴再是何等本事也是不见画阵中人。 桃影奴凝眉细细巡视了几番,确是无人后,才是走了。川秋雨惊恐失色,冷汗连连,但见桃影奴不顾那倒地晕厥女子,他心道:“好一狠毒女子。” 刚欲下树前去解救那女子,刹时,楼三千又道:“何须急于一时,先瞧瞧。”川秋雨不搭理,忽的,含笑风也道:“稍安勿躁。”川秋雨大吃一惊,难道...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六十二章 途有几云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镜海二位仙童又直叫他慢些,再瞧上一瞧,川秋雨真是当此地还有人在,心想修行一途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么个道理么。 静观其变。 下一息川秋雨才是明白二位仙童所言何意,一招不留神,前功尽弃。 方才桃影奴所去之处,竟又缓化出一人,川秋雨瞠目:“嘶...她怎又回来了?”不错,正是桃影奴,方才走了的她,此间又回头来,或她根本就不曾离开此地。“好生狠毒、奸诈的女子。”瞧他眉头紧锁仍是朝川秋雨这方瞧来,心机城府不可不谓是颇深。若非有楼三千、含笑风的提醒,川秋雨怕是真的着了她的道。可她再阴险,足智多谋,也敌不过两位千年仙童的老辣,二老过的桥还真比她走的路还多,玩这些小把戏,楼三千可是祖宗。 “小子,去罢。”瞧她走了,川秋雨迟迟不敢动弹,楼三千耻笑他烂怂。“二位,这桃影奴是何修为?我看不透她。”川秋雨问。 “你管她何修为作甚?你既瞧不透那便莫动心思,讨不到好。可是她说了你家姑娘几句坏话,你这上心了?”楼三千嬉笑。含笑风也是罕见的与他想法一致,可他不讥讽,直道四字:“好生修行。” 川秋雨下树,将倒地女子覆在凝意阵之中,替她穿好了衣,悄摸出了此地,山腰之下寻了一处,将她救醒,瞧她睁眼,他转瞬移步朝山去了,女子见四下无人,惊恐万分,上下细细查了身子,忙朝山下快步去了。 川秋雨再回山腰,刚欲朝南去时,含笑风止住他,道:“小子,愚钝,还朝南去寻断崖?方才那女子都是说寻了几番来回都寻不得,你再去又有何用?”川秋雨点头,想来也是!女子都找寻不到,他去了也定无济于事,难不成这宝物专待他来,笑话。 思前想后,川秋雨只觉古怪,莫非其中有蹊跷,贾大富与那厮口中的谢于沙定有一人说了假话,将人圈到此处!若是贾大富有这城府也就不会死在自己人手上,料他也没胆子骗这修行之人,连个杂役都当神仙爷的他能有这等眼光?如此看来,那便是谢于沙故意说出此地,教许多人来争夺。川秋雨想到此处,竟是一笑,那杀人不眨眼的桃影奴敢情是被白白睡了一夜! 这可倒好,川秋雨也寻不到造化所在之地,瞧他愁苦,含笑风道:“瞧我无用,去瞧你家楼仙人去,他有法子。”川秋雨还不解其意,楼三千就破口大骂:“有你娘个腿子。没有!” 川秋雨瞧见有戏:“楼仙人,可是你叫我‘杀人越货’再上山夺造化,怎眼下犯愁,你又不管了。”楼三千是个矫情仙,瞧他嘟囔:“方才两番叫你先瞧上一瞧,还不如风老头一句稍安勿躁!你去求他,莫要找我。” 川秋雨一瞧敢情楼三千还在为刚在树上不听他言,冷落了他而作怪。这事好办呐,只见川秋雨佯装出愁苦叹气模样,连叹三声:“本还想取得造化,修得神通,早日前去白期城,去应汤渐红吃酒喝茶的约。此间,怕是与机缘造化无缘了,没个三年五载,去不得白期城了。”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得投其所好。与含笑风就得言美酒槟榔,与楼三千自然也得说他所好之物。 他所好何物呐?汤渐红。 “小子,你瞧好,老夫为你推演一番!”楼三千精神抖擞,方才郁郁寡欢神色一扫不见,含笑风直朝川秋雨点头称赞。镜海之中,楼三千凭空而起,手捧那破旧碎片,口中念念有声:“天地万物,朔本求源。阵起!”遂只见那碎片漂浮镜海之内,其上盛茫一片,如丝如缕凝在一处,再猛迸射而出,如万千星芒点点,四散而出,了无痕迹,眨眼只见又缓凝成一股无形牵引之流,细楼三千忙道:“北!” 川秋雨目瞪口呆,称奇,朝北去。 天还未明,山腰之上,山瘴终年不散。朝北去,川秋雨可不熟路,一路行的谨慎。不过片刻,陡见同朝北去一人,正是桃影奴,川秋雨心道:“这女子也寻来了北边,真是本事通天!” 川秋雨随在桃影奴后头,不敢快上一步,生怕被这生性多疑的狐媚女子给发现。 不过片刻,行至一处断崖处,又见三人,为首之人是个眉清目秀少年,身紫色长衣,川秋雨在后头瞧的仔细,桃影奴上前就招呼:“好你个谢于沙,将我骗的团团转,你就不怕我将昨夜之事再宗门之内大肆宣扬一番!”紫衣少年正是谢于沙。他闻言倒是一笑:“凡事讲究个你情我愿,你可是不曾说过是为了这玄铁下落才与我一夜折腾。况且,山南沿途至此,手下数人被你杀了个干净,还嫌不够么。”光闻此言,川秋雨便知晓这人也是个道貌岸然之徒。 剑拔弩张。 二人相视一眼,桃影奴手提九彩九节鞭,谢于沙腰间长剑也别在手中,其后二人也是手提长剑。 这便要打了么?川秋雨心中连连道好,这二人鹬蚌相争,他川秋雨渔翁得利。不过下一息,却让川秋雨生生见了世面。 只见桃影奴使出一鞭龙戏水直朝谢于沙而来,二人相隔甚远,这一鞭子也是声势浩荡,再瞧谢于沙也是使出一记穿云剑。 九节鞭来,一鞭致命。穿云剑至,穿体而过。 啧舌!二人均是毫发无伤,只谢于沙身后二人已是倒地,至死不解,这一鞭一剑竟是朝他们而来。 “谢公子真是好计策,将我来回兜转,寻你寻得好苦呐。”桃影奴收起九节鞭迈着莲步移至谢于沙身前。“这不为了掩人耳目么。你瞧,不是在此地候着你哩。”谢于沙一把将桃影奴搂在怀里,上下其手。川秋雨这才明了,先前身死桃影奴之手那人所言“人尽可夫”是何意思! “阵阁死了这些人,你不心疼么,就不怕你阵阁除尘阁主寻你麻烦?”女人心,海底针,此言不假。若不是川秋雨见了他手段歹毒的模样,还真当她是个倚在心上人怀里的孱弱小家碧玉女。 谢于沙挥手直道:“无妨,无妨,不说他不知此事,就算知晓又有何妨,我家兄长第一人还不保我不成?”言罢谢于沙手间取出一破旧碎片来,只有拇指大小,不足川秋雨手头那片的五分之一,贾大富不愧是个经商之人,笑的放长线钓大鱼,丢出一片小的,再留一片大的在手头,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贾大富已死。 “将青城门闹得沸沸扬扬就这一碎片?”桃影奴瞧着心动。谢于沙却只拿出一息,晃了一眼,便又收入云袖,笑道:“前日望山集下有一大小眼的药商送来此物,许多人都是见着了,唯我慧眼独具,一瞧就知是块玄铁,花了重金将它收下!”不屑一笑,又道:“他与我说是山北,我又花重财,叫他改口,自此不论何人寻他都说是山南。” “山北,这便是山北,具体所在何处?”桃影奴含首问道,轻掐了一下谢于沙的胸口。不料紫衣少年却道:“具体何处,他也是不知,只道是于这断崖边寻得。我瞧他一介凡夫,顶多贪财,不像是假话。”桃影奴撇开谢于沙上下齐出的手,朝四下瞧了瞧,才道:“此处我瞧也就多些山猴,并无其他。当真此处?”谢于沙闻言点头。 川秋雨也是纳闷,此处绵延数十里,上不见顶,下不见底,只有些吵闹泼猴,无路也无洞,说不通。楼三千却戏谑一声:“贾大富好手段呐,难怪望山集中药商万千,唯独他一家独大。”川秋雨不知何意。 “你可瞧见那些山猴,皆是一般年岁。瞧人却不怕生,定是有人所养,试问药山还有何人养这泼猴?唯贾大富一人,他放山猴于药山用来采山间难采、不可采之灵草。”这般一说,川秋雨恍然大悟,并非贾大富不说碎片何处所寻,因他也不知晓,药山之中怕只有这几泼猴知晓何处可寻此物。 川秋雨也是犯了难,他虽识路,可这眼前二人在此,他也施展不得术法,稍有不慎,便打草惊蛇,即使凝意阵法在身,可修为实在惨淡浅薄,相差甚远,冒不得险。 川秋雨愁眉不展,忙问:“楼仙,具体所在何处?”楼三千一瞧眼前浮空碎片直道:“山北其上数百里!”川秋雨闻言眉头一锁,心生一计,就是调转身形,竟朝西去。 朝西下山,行至山腰处,川秋雨轻车熟路,先前二山曾领过他与放牛娃来过此地。 川秋雨来至万顷灵草处,疾朝西去,少顷便是来了药山西方的尽头断崖处。 川秋雨沉息镜海,二老不知他要做何,来这西山有何打算,只见他沉声一句:“为我指路!” 满天星辰兼凛冽白月光倾洒下,川秋雨横空一跃,飞流直下,一声:“鹤来!” 消雪凝翅砂鹤应声再出,此间已有七八尺的模样,川秋雨再不须单脚睬它,它嫌窝囊,川秋雨嫌丢人。 骑鹤去! “砂鹤之上素云烟,扶摇九天游人间。云海无涯深处寻,寻得山北一老仙。” 川秋雨骑鹤朝上西北去,过眼皆断石林立,奇山异峦,眨眼过十峰,穿云过眼,瞧起来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小姿。含笑风瞧见,笑道:“比楼老头当年骑鹤可是好看许多。” 眨眼云霄过,直上百余里。笔削陡石,几根枯藤似九天悬下,其上几泼猴打闹,刹时瞧这骑鹤之人如窗前观马眨眼不见,纷纷抓耳挠腮,面面相觑,猴言猴语。 入目见了一处巨石,藏云匿雾,插山斜立,其上有一道观,却又不似道观古朴陈列,金碧辉映,陈设华丽,上书二字:“秀阁。”川秋雨刚欲踏步其上,楼三千忙声喝止:“慢些!”川秋雨险些闻声忙止步,险些一脚踏空,好在砂鹤通灵,挥翅上前将他接住。 “不是此处,再往其上百里。”楼三千细细瞧来,又道:“这人倒是有几分意思,设了处假道观在此。” 川秋雨骑鹤又朝上百里,高处不胜寒,只觉奇寒席卷。 终是在临近药山顶峰之处,随楼三千指路才是瞧清,这碎石林立,百洞之中藏着一处隐蔽阵法,即使二品画阵师川秋雨都是不曾发觉。 “嘶...此阵有些精妙呐,有我四岁半时的零星风范。凝阵师能做这般境地,委实不易。”楼三千碎碎道。川秋雨知晓他在吹嘘,却是听出了此阵不凡之处,从何而见?寻常楼三千只比三岁半,方才他可是说了四岁半。 川秋雨刚落洞口,就觉阵法将他格挡在外,楼三千不言不语,只是一愣,伸头朝阵法瞅去。 忽的,只见阵法之上出现一行小字:“我登此山,途有几云?” 楼三千看阵许久不解,气道:“甚几云,还在老夫眼前摆弄起神通来!老夫破你便是,还问几云?” “小子,破阵!管他几云几猴?”楼三千见不得别人在他眼前卖弄阵法之姿。 川秋雨却是充耳不闻,细细品读:“我登此山,途有几云?”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六十三章 羊肠剑 “我登此山,途有几云?” 先人葬于此地,久不见人来寻,若是再破了长眠地,人心寒呐。虽说他已是逝去,寒不得心,川秋雨才是内疚。 “试问,待老无所依时,你楼三千可愿瞧人破你长眠地?”川秋雨浅浅一声。川秋雨此言委实是他照这心间羁绊而言,其父其母一去多年,生死难料,万一?后人也这般直破而入? 其实也不知是楼三千解救了川秋雨,或是川秋雨解救了楼三千与含笑风二位仙童,若川秋雨那日南山被那老妪一剑挑喉,一命呜呼天池界,楼三千与含笑风当能活多久?楼三千能遇汤渐红,含笑风能食槟榔饮好酒? 善始者众,善终者寡,既是修行,便是是独行夜路,许多人是自始至终寻大道不得,郁郁寡欢逝,问他一世又求了何?无。 楼三千听得此话,寡言。 “既不破,又何解?”含笑风问道。 川秋雨心头有数,其中造化他是必取!若是真解不开此阵,那也当行上大礼!“男儿膝下有黄金”说的是跪不得人,瞧不得世俗面色,此间欲取先人造化,跪上一跪又能如何? “我登此山,途有几云?”此言何意,川秋雨思量许久。口中念叨:“药山仙老登到此处,途中遇了几片云?” 恍然大悟,这不正应了望山集前那块石碑上的石画!常人或许已是忘了,川秋雨可是多瞧了几眼,寥寥数笔勾勒,记忆犹新。 上前点指,在阵上书下:“途有三云!” 楼三千、含笑风不知晓川秋雨怎写出三云来,却是眉头一凝,眨眼之间,方才不通人的阵法竟是又书出几行小字:“途有三云。救善恶一云,匡正道一云,扶疾苦一云!”遂阵法消融,才见里头真容。 楼三千称道:“小子有些本事。” 入眼只见一小方天地,顶上石孔无数,垂下数根枯藤,想来泼猴是顺这枯藤摸到了此处。只一枯朽入定之人盘膝在红木香案后,他身褴褛衣,补丁数十,却一副慈眉善目模样。 香案之上有两物,一蓑衣,一破败旧鼎。楼三千见此忙道:“小子,走近些!”川秋雨移步上前,却未曾动香案上两物。 “果真紫玄丹鼎!”楼三千连连叹息道。含笑风瞧上几眼,叹息之余却是大惊失色,直呼:“楼老头,你瞧这紫玄丹鼎可有几分无量山王二麻的手法。”楼三千闻言,也是忙的一瞅,心惊:“这...” 川秋雨不知二人所言何意,无论无量山或是王二麻,川秋雨均是一无所知。 川秋雨朝后退了三步。 行大礼,方是一屈腰,不料,膝下一震,川秋雨一惊,暗藏玄机,这地下还有一处暗格。 楼三千也道:“好生隐蔽小阵。” 暗格之中,有一碑,说来也怪,立碑立碑,讲究个立字,此碑却是横躺地下。 其上书:“后生起身!吾名蓝丑,悬壶救世四百年,于此无树山得道!遗下三物,有缘人取,香案有两物,一为紫玄丹鼎,二为避雨蓑衣。其一是老夫游历九子界时与一伏地仙结缘,他所赠,凭此丹鼎,救苦救难扶苍生。其二乃是老夫所穿蓑衣,无用。其三并非香案之物,藏于石碑之下,切记好生使它!事后帮老夫将碑立起,去罢。” 楼三千闻言嬉笑不止:“伏地仙?不就正是玄冥海玄冥鳖。不曾想这一毛不拔的玄鳖还有出手赠人丹鼎之时,怕也是无量山王二麻丢下的残次,再转手赠人。” 川秋雨将石碑挪开,入目却是瞧见墨黑剑匣。 楼三千、含笑风也是瞧来,不知其中何物,蓝丑仙老留下一柄剑不成? 掀开剑匣,其中果真躺着一柄长剑,川秋雨瞧见欣喜连连,许多日来手头无一柄趁手的兵刃,这便是寻了一剑。 取剑入手,割风有声,丝丝颤鸣,长约五尺,精光黯黯青蛇色,若是按一寸长一寸强来言,这剑想必不弱。再瞧剑柄处小有三字:“羊肠剑。” 瞧到“羊肠剑”三字,镜海之中,二位仙童委实大惊,面面相觑。 楼三千直道:“这还不曾遇见沈姑娘,光是听她名号,这小子就有这般气运?”含笑风也道:“莫非是无量山的王二麻知晓此子,特意派剑在此候着?” 川秋雨瞧这二老又是谈及无量山的王二麻,诧异:“二位仙老,无量山王二麻倒地是何人?此剑又与他有何干系?” “你可知世有一人,独善铸剑,以十剑证道!成道那日,散十剑九天十地!各宗齐出,争的是腥风血雨,血流成河。楼老头本可取一剑,却是弃之,称不如梨花枪。你手头此剑便是十剑之一,名为羊肠!铸剑之人正是无量山王二麻。”含笑风瞧川秋雨手头一剑,沉音道。 楼三千戏道:“王二麻的手笔也算入得了眼,这剑你便拿着罢。” 川秋雨就似个木人,木讷原地,心头七上八下,许久不可平息。 “小子,时候不早,快些走罢。”此地至宝已是寻得,再留此地已是无用。川秋雨自然不会忘记蓝丑仙老吩咐,将此碑立起。 “紫玄丹鼎流传千年有余,也是耐不住岁月消磨,碎了。”楼三千一声叹。 川秋雨朝外去,再行大礼,又画一大临意阵,将此处给涵在其中。 呼砂鹤朝下去,川秋雨骑鹤来时不知路远近,这番下山,又另一番心境,取得羊肠剑,当真心喜,再不用徒手与提剑人人争斗,少吃不少亏。 刚下此处,不至山腰,瞧见有枯藤之上山猴嬉闹,其后随着二人,正是桃影奴与谢于沙,不知这二人怎调教好了泼野山猴,为她二人寻路。川秋雨连忙缓住砂鹤,藏在临意阵中,瞧这二人如何打算,他可不愿这二人再去叨扰蓝丑仙老。 泼猴吵闹,二人随在山猴身后,忍了一路,陡然瞧见有一大石斜插山中,其上一座道观,相貌精致。 二人相视一笑,只瞧抬首数指齐出,破空而来,将这吵闹野猴给尽数杀了。 谢于少埋怨:“聒噪一路。”再细瞧一眼石上道观,啧嘴笑道:“藏得可真是妙,若不是这几只野猴领路,还真是难寻。” 桃影奴同笑道:“去瞧上一瞧!” “不急,若宝为双,也就无妨,若宝为单!你我怎个分法呢?”谢于沙止步凌空,与桃影奴说出这话。桃影奴何等城府,这点心思她不懂?只见她妩媚浅浅含首一笑:“自然是谢公子先取!” 谢于沙笑。 骑鹤下山去,川秋雨也笑。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六十四章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川秋雨就这般趁二人不识路间,将蓝丑仙老的所遗下的造化给悄摸取了去。人当真不可有滥杀之心,其一,桃影奴与谢于沙嗜杀成性,心胸狭窄,山猴都不放过,不知二人瞧见空无一物的精致道观又是做如何之想?其二,川秋雨若非心存敬仰之心,也取不得羊肠剑。 这到底是川秋雨气运好还是说他应得? 药山客栈。 川秋雨骑鹤回,远是瞧见身背重木的青牛儿。在放牛娃的相助下,烧毁的灶房已是修的七七八八,甚至将客栈前的招牌也是换了一块新木,上头刻有歪歪扭扭四字:“药山客栈。”一看就知定是自告奋勇的二山所写。 “兄长,回来了!”二山眼尖。 川秋雨下鹤,疾掠空而来,二位弟弟瞧见川秋雨忙出门相迎,二山此间开朗许多,仇已报,才似有恰当六七岁年纪方有的模样。 “如何?”放牛娃浅浅一问,二山也凑上前来,哪都有他。 川秋雨只一笑,不言不语,迈步朝前揪起二山小辫,笑道:“你想问甚?” “哥哥独上药山,可是取了甚宝贝,取出来让我也瞧一瞧。”二山翘首。川秋雨闻言一笑,自然是不可将羊肠剑之事道出,只手取一碎片,交予二山手中,笑道:“这便是宝贝,好生收好。” 放牛娃见此不解,‘杀人越货’夺来的碎片怎交二山手中,川秋雨却道:“无妨,已是无用。” 二山将碎片捧在手中,左右瞧了不下三遍,询道:“此是何物,有何用?”川秋雨瞧它两头长中间尖,似个春笋,便道:“此物名为护身灵宝!你将它随在身上,身子长的便快!”放牛娃知晓川秋雨是在说笑,也没点破。 二山却是撇嘴:“我才不信!”言罢就是回头寻他娘亲取一根红绳将它串在胸前。 青牛儿瞧师傅川秋雨回来,忙的身顶十根重木前来卖弄,示意它并非好吃懒惰之牛。川秋雨一脚将他踢老远,寻思:“越来越没个牛形。” 再有两日便是青城门下山收药之时,届时许多药商前来,药山客栈定是人烟极盛,也是他与放牛娃入青城门之时。 川秋雨不知,昨夜贾大富身死家中之后,望山集大乱,那些往日受他欺压的药商纷纷上门前来吊唁,携炮竹吊唁。一时间,贾府门前好不热闹。 放牛娃携二山好生讲解修行之术,二山也是好学之人,日夜请教,竟真让这六七岁少年窥得一丝门径。他娘亲犯愁,往日二山就是调皮捣蛋,将集上同伴腿脚给打断数次,这懂了修行后,还得了! 川秋雨也没闲着,日夜寻田间青牛,瞧他眉下红豆妖丹是怎生个情况。好家伙,这才几日万千药草就被这好吃青牛儿啃去大半,还在啃。川秋雨连朝二山娘亲赔不是,他娘亲笑,直道:“能吃是福。” 一连两日去。 望山集药商纷纷携上好灵草,络绎不绝入客栈来,往年都是愁眉苦脸的他们今个却都是笑意盈盈,贾大富死了,否提多欢心了。 瞧见一对夫妇,夫是个白面胖子,春光满面,妇是个“环肥燕瘦”的女子,款步入客栈来。白面胖子手挽其妇上前就是招呼:“店家,开一间上好的房,要隔音!”女人娇羞捶他胸,小声道:“不害臊。” 迎面来了两人,朝他一笑。他是一惊,忙的将女子丢在一旁,上前就是躬身捧揖行礼,直道:“二位神仙爷也住这?” 二山跑过忙挡在川秋雨、放牛娃身前,蛮道:“休要与我家兄长套近乎!”川秋雨笑着将他小辫揪起丢到一边,朝白面胖子笑道:“望山集可是安生许多!” 白面胖子直点头,遂张口大呼:“大家伙来瞧一瞧!”川秋雨一听不妙,忙的面色一凝,朝他道:“不可声张!”许多人瞧来,白面胖子憨憨一笑,众人见无事,只当他是个咋咋乎乎的傻子,川秋雨摆手叫他去了。 瞧这人越来越多,二山他娘亲忙得不可开交,却是始终不见青城门人,川秋雨询二山:“青城门人何时来?”二山耸肩,无奈道:“往年都是没个定数,这帮仙人说来就来,谁也料不准。”二山转头一想,续问:“哥哥问青城门作何?你也是青城门之人?” 川秋雨笑而不言。 方在二山言罢后,屋外数声喧闹:“来了,来了!”有呼神仙来了,也有呼财主来了。 川秋雨朝外一步瞧去,只见药山之后齐齐飞来数人,腾云驾雾,好不神气。 足有十余人,眨眼之间,已至身前,当头之人手持一柄鹅毛扇凌步而来,却拄着拐,川秋雨只觉这人甚是奇怪,如何奇怪?只见其一袭青衣落地,一头白发披肩,还有那懒散白须拖至胸前,腰间别个青葫芦,说不上年纪,说是年迈,可他面色红润如那少儿。 “各位久违呐。”听他出口就知是个老江湖了。望山集前来药商纷纷是伏在客栈院落中,齐声道:“迎青城门仙人!” 唯独二人未行礼,正是川秋雨与放牛娃,对了,还有一青牛儿是仰在草垛上,瞧都不瞧一眼这与他无关之事。 那老头瞧见也是不气,没个架子,出口道:“我来收药,当是谢谢你们呐,你们每年这是作甚。” 川秋雨见此对他好感就提升了不少,呢喃道:“人还真是三六九等呐。”这话其中有话,正是说道与楼三千听的,不过楼三千此间正忙在醉花楼中,只含笑风闻言会心一笑。 简单了行了个仪式,药商便是取出了带来的上好灵草摆在身前,手持鹅毛扇的老者抬首一挥,身后数人便是朝药商行去。川秋雨这才瞧见这数十人之中却有一妖艳女子,举手抬足透着一股妩媚,川秋雨大惊,正是桃影奴。 桃影奴自然不识川秋雨,可川秋雨可是认得她,此间瞧去相貌姣好迈着莲步的女子背地里却是杀伐果断,城府极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她只觉有人瞧她,瞥了一眼过来,见到川秋雨,川秋雨瞧她看过来忙的转过头去,不与她对视。她是浅浅一笑,朝川秋雨抛了个媚眼,川秋雨余光瞧见,毛骨悚然,冷汗连连。 就在这世,手持鹅毛扇的老头也是前来巡视,巡视到二山身前时却是止步,也是揪起二山的小辫,笑问:“从何处寻来这些马燕草?两年不见本事又见长呐!”二山朝他咧嘴一笑。老头也是一笑,唤来人:“全收了!” “歇息一番,两年不曾尝过你娘亲的手艺了,快烧上一锅红烧肉来,老夫来尝鲜!”老头也是个好嘴之人。 二山忙将老头迎进客栈内,朝娘亲唤了一声:“娘亲!青丑仙人又来吃肉哩。”灶房里回了一句:“好。” 川秋雨闻言才知这老头便是二山口中说过的青丑仙人,只听这名字有些耳熟,转念一想:“嘶...药山那位名中也是带个丑字。”青丑将二山拉至身前,细细瞧了一番,惊奇道:“二山可是吃了甚好灵草唷,瞧你都是可窥修行门径哩。这两年是遇见了谁,给你指点了一番。”二山闻言,侧头一笑,道:“那是自然,遇见谁了那你可要猜上一猜。” 青丑抿嘴:“猜一猜?”二山应是,续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猜中了给你多烧几块肉!”青丑闻言可是佯作“受宠若惊”模样,思索一番,忽的朝这方川秋雨二人指来:“可是这位成了你的领路人?”这一指过来,川秋雨委实面色精彩,好在他所指并非是他,而是放牛娃,他方才刻意画阵掩了修为,若再被一眼看穿,那还真对不住楼三千传的手段。 放牛娃一愣,他修行时间尚短,见青丑不曾瞧他一眼,此间却是一指点出他来,心神一怔,朝后撤了一步,青丑倒是朝他一笑:“莫怕,教的好呐。” 二山本想朝青丑显摆,说道川秋雨更厉害,不过话未出口,听到:“二山,拿碗筷!”灶房里他娘请唤来一声,二山忙应一声。 二山年纪小,腿脚利索却是不安生,接过碗来,却是左脚被右脚绊到,一个趔趄,碗碎地有声,青丑瞧见,直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小子,我瞧你是比我还馋呐。”而言闻言腼腆一笑,忙欠身收拾起来。 青丑喜这毛头小子,冒冒失失,才是灵动。 刹时,他已是面色大变。只瞧二山胸前掉落一物出来,正是系在红绳之上的紫玄丹鼎碎片。 青丑忙起身,一把将二山搂在臂弯,伸手将那系在二山脖上的碎片端在手心,细细端详起来。二山瞧他神色古怪,极其反常,忙将碎片夺回,捂在手心,声道:“这可是我的护身灵宝,带上长的快,你年纪大了于你无用。”青丑被二山此言整的云里雾里,不知所云,这是“护身灵宝”? 川秋雨看在眼里,心头却是犯难,汗颜,他于这小辈嬉笑话,他还当真了,还气势汹汹的说出,实在丢人。 青丑听二山胡言乱语,忙道:“二山,此物从何而来?”二山忙朝川秋雨努嘴,川秋雨心道坏了,这可是块紫玄铁,青丑若是识得此物,可是麻烦大了。 青丑朝川秋雨瞧来,走至身前:“小友,此紫玄丹鼎上之物,你从何而来?”川秋雨一听“紫玄丹鼎”四字就是头皮发麻,果真这青丑识得此物,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只一片碎片,他怎知是“自玄丹鼎”? 川秋雨胡编乱造的本事还不急着使出,先瞧一瞧这青丑是何居心,青丑瞧川秋雨为难神色,续道:“小友,莫要误会,此紫玄丹鼎乃是家师百年前所使之物,此间见到碎片其上隐有家师气息,才此一问。家师逝去多年,身为徒弟的我却是百寻不得家师仙逝之地,实在难为情。一世失态,小友见笑了。” 川秋雨恍然大悟,难怪方才听闻他名青丑还觉有些古怪,这番说来也是情有可原了。其师蓝丑,他名青丑,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 “原来如此,二山速速将它取下还于青丑仙人,我说‘护体灵宝’做不得真,回头再给你拿些好物件。”川秋雨忙朝二山道,二山极其不满,但又不敢不听川秋雨的话,只将碎片取下捧在手里朝青丑走来,扭头朝灶房去了。青丑见他真取下了紫玄丹鼎碎片,直道:“这...” 川秋雨续道:“无妨,应当物归原主。不满青丑仙人说,小生是在山间采药时巧遇一泼猴,嘴里叼着此物,我瞧着心奇怪,便丢了一粒野果与它换了来,瞧来瞧去也瞧不出个门道,便赠二山了,还教他胡说是‘护体灵宝’。” “嘶...竟有此事!”青丑闻川秋雨所言,眉目大睁,还真是天方夜谭,他却信了。因他既将这碎片交给这二山孩童手上,想来也不知晓它是何物。 青丑竟是朝川秋雨一躬身作揖,缓道:“多谢小友馈赠,不知小友可有何事老夫可帮上忙。”青丑百寻不得家师的仙逝之地,此间寻得家师所遗自玄丹鼎碎片已是心满意足。 放牛娃却愣在原地,他还不曾见过川秋雨这胡编乱造的本事,这初见川秋雨张口就来而面不改色的神通,啧舌称奇。 川秋雨心头得意一笑,暗暗心道:“就等这句话才好将前去青城门修行之事说出口来哩。”镜海之中二位仙童直道:“小子,这等迂回战术,不简单呐。怕是交予二山碎片之时就已是料到会是这把境地了。” 川秋雨刚欲出口,门前却是莲步行来一人,正是桃影奴,她瞧见青丑仙人手头的那红绳系住的碎片,眉头一锁,忙道:“药阁阁主,这是何物?” 青丑是青城门中药阁阁主,便是沈府之中叶轻眉所言的善丹之人。 青丑只道四字:“家师之物。”桃影奴知晓在青丑面前探不出半点消息,但在他眼前同样不可多问几句,瞧他眉头不下,应了声出门去了。 “小友,你方才想说什么?但说无妨。”青丑朝他笑道。 川秋雨只道八字:“我与他,想去青城门。”言罢,伸手一指放牛娃。青丑闻言,摆手一笑道:“这有何难?稍后便随我前去青城门,再有几日便是青城门收弟子之时,届时老夫打声招呼,你二人就入我药阁罢。”青丑出言豪迈,门外随行几人闻言倒是纷纷止步一愣,似是听见了罕见之事,窃窃私语道:“药阁从来都是青丑仙人一人,多年不收弟子,这二人是何来路?” 放牛娃听在耳中,真可入青城门修行,一时间心头起伏跌宕,许久才是道了一句:“青丑仙人,不知我那头青牛儿...” 青丑笑:“一并带上!” 桃影奴自然听得仔细,也是惊疑,青城门中唯独药阁一香火极盛,却常年不收徒,许多人是挤破了头想尽了办法都进不得其中,这青丑仙人脾气也是古怪,青城门花榜十人都瞧不上眼,怎生会收下这二人?前几日药山之南处那女子当真是被人给救出?常言“狡兔三窟”,桃影奴便是狡心之人,那日川秋雨将女子救出之后,她又是回头瞧了一番,不见女子,还权当女子醒来自行下山去了。 桃影奴远远朝八尺秀气川秋雨玩味一笑,呢喃:“他倒有些意思。”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六十五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 白绫城四集一江。 平安集、大南集、先鸣集、望山集。江行各段,均有不同的称号。 青城门乃是白绫城唯一宗门,其中门徒不止万千,来自五湖四海,有白绫城中人,也有白期中人。 青城门所在何处?隐在望山集后千重山里。 药山客栈。 青丑吃完了肉,随行人草药也收齐。 院落里,众多药商伏地送仙去。川秋雨、放牛娃二人随在青丑之后,众人对二人望的不停,白面胖子小声吹嘘:“瞧见没,我兄弟。” 二山泣不成声。 二山不曾想结识的两位缘浅兄长这就要走,方才哭闹着也要一同前去青城门修行,青丑为难,宗门规矩不可破,可瞧这小子确有修行之姿。 川秋雨移步上前伸手摸二山圆咕噜的头,躬身细声道:“二山,你这随同我们一走,去山高水远地,谁来照料你的娘亲,穷山恶水出刁民呐,你娘亲一人当如何安生?” 二山年纪尚小,做事易心血来潮,方才就是一心想随同两位兄长前去青城门修行,却未考虑到他这一走,他娘亲就是一人守这爹爹的药山客栈。 川秋雨此言后,二山止住了“纠缠”,松开了攥紧的手,轻道一句:“哥哥,走好。闲暇之余下山看我。”遂回头朝他娘亲跑去。 川秋雨瞧见这一幕,鼻头一酸,长应了一声:“一定。” 青丑瞧见也心有感触,招呼一声:“今日与药山客栈二山结识,来年再来药山客栈吃肉!若是听闻二山受了半点欺辱,老夫我第一个不答应。”遂朝二山摆摆手,丢出一瓶丹药:“二山小友,接好!取你‘护体灵宝’,再赠你‘护体灵宝’,此丹一月一粒,共有二十四粒。两年之后,携你娘亲来青城门寻我。” 青城门随行数十人瞧见青丑丢出一瓶丹药,目瞪口呆,青丑亲炼丹药,他们是一年也想不到一粒,而方才就这般随手送出了二十四粒?纷纷面露羡慕神色。 二山却不知晓,接过手中,当面吃下一粒,破颜一笑。 一向桀骜二山从不‘谄媚’,却是实实在在朝青丑仙人与二位兄长行了叩拜大礼。 “恭送仙人。” 一行人浩荡凌空,朝青城门去了。方才青丑那话委实有用,药山客栈众药商闻在耳中,记在心头,从今往后谁人还敢寻这母子的麻烦? 踩云踏空去,一去数百里。 “小子,青城门之中,你六段修为虽是不高,但不可暴露。况且又被这青丑收入药阁门下,你可瞧见那些人脸色,须万事小心。宗门之内可不比俗世,勾心斗角更为险恶。”楼三千告诫。 川秋雨仍借临意阵法隐匿着修为,青丑不曾细细查探他,当他是个不懂修行之人,手挥一股轻绵之力,将川秋雨、放牛娃与一青牛儿裹在其中,行的极快。青牛儿哪见过这般凭空飞行,惊的伏在放牛娃身后,不敢哞叫。 青丑不负此行,寻到了家师遗物,虽是一片碎片,于他来说已是满足。青丑如二山一般将红绳系着的碎片也带着脖上,川秋雨瞧见,心道:“也是个古怪老头。”楼三千气道:“师恩浩荡,你当人人都如你一般,是个白眼狼,吃里扒外,还倒打一耙。” “你又不许师徒相称,说甚呢?”川秋雨回了一句,楼三千气的牙痒痒。“你这蝼蚁修为就企图拜师?不配!待你可独挡一面时,寻个好日子,说不定老夫心情好,就应了你这愚钝徒弟。”川秋雨轻笑一声:“谁稀罕...” 青丑在前,川秋雨二人在后。 青丑扶过肩长须笑问:“吾名青丑,两位小友,叫甚名字?” 川秋雨不假思索,直道:“川西凉。”放牛娃轻微一愣,不知川秋雨为何告了个假名,青丑回头撇来一眼,细问:“怎么了?” 放牛娃心思缜密,笑道:“我名难听,还望青丑仙人莫要笑话。”他借此缓解方才失神,委实是妙。青丑大笑:“你可觉老夫名号好听,单一丑字。” 放牛娃昂头一笑,道:“放牛娃。” 青丑属实是个古怪老头,听后二人名字,还道好名字。 川秋雨方才为何报上其父的名号,原因有二,其一,入了青城门之中万事须小心,青丑自然不会大喜宣扬他川秋雨的名号,可今日随行之人定会宣扬药阁之中收了一名川秋雨之人,届时若是沈寒烟知晓,不好。他来青城门前,楼三千已是吩咐,是前来修行,寻沈寒烟还不是时候。其二,其父是天池中人,名号鲜有人知。川秋雨实则抱有寻父的心思在里头,若真是有人听闻过川西凉的名号,最好不过。 三人一路相谈甚欢,青丑也是知晓川秋雨于平安集而来,放牛娃的身世青丑也是惊叹,放牛娃不知家在何处,领着一头青牛儿四海为家。 青丑身后随行数人,桃影奴就在其中,她将一切听在耳中,她对放牛娃提不起半点兴趣,口中却是呢喃:“川西凉、川西凉。” 一路行去,她饶有兴致的对名为川西凉的少年瞧了又瞧。 青丑闲来无事,又对二位少年印象颇好,将青城门朝二人简单介绍了一番。 青城门中门徒数有万千,分为记名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其中记名弟子广布白绫四城,身挂青城门的名号罢了;外门弟子常为新收弟子,修为浅薄,于外门修行;内门弟子又分为嫡传弟子,与关门弟子,嫡传弟子师从四阁,阁主亲传授教,关门弟子少之又少。青城门中有一花榜,花榜十人均是嫡传弟子与关门弟子。说到四阁,青城门中分为四阁,分别为九月阁、阵阁、器阁、药阁。 说至药阁,青丑一笑,道:“老夫不才,药阁阁主。” “你二人既拾到家师之物,那便是与我青丑有缘,入了青城门便进我药阁罢,无需外门子弟考核,老夫亲授丹道之术!”说起丹道之术,青丑器宇轩昂。其他十人闻言“亲授丹道之术”时,舌桥不下,险些掉落下去。 噫吁嚱,青城门变天了,青丑丹仙收徒了。 途过千重山,不见一人烟。 终是拨开万重青烟后,见了一处,隐隐于世,似城郭,正是青城门。川秋雨心惊,放牛娃直道“仙宫”。 千山盛,青城出。覆压三千余里,遮天离日。千山北构而西折,直走云隐,日月融融,流入青城。百步一楼,千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武场凝练,斗法万千;舞云殿俨然,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城之间,而气候不齐。 川秋雨、放牛娃瞧见此光景,张口哑然,青牛儿大眼似铜铃,张口无哞。 青丑止步,朝川秋雨、放牛娃一笑:“青城门。”再朝身后十余人呼道:“散了吧。” 声毕,十余人欠身行礼,一哄而散。桃影奴来至川秋雨身侧,媚笑一声:“川西凉,来九月阁寻我唷。” 楼三千打趣:“果真是我情场白条调教出的小子,这还不入青城门,早有人候!”含笑风也笑,露出一排黢黑。川秋雨无心与楼三千破骂,心头委实不喜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桃影奴,况且桃影奴与旁人睡过了,他川秋雨心里膈应。 青丑寡言,瞧桃影奴去了,笑问:“川西凉,这女子相貌如何?” 青丑竟出此言,川秋雨始料不及,却直道:“相貌姣好。” 青丑一笑,心想还是个实诚的小子,又续问:“那你可去九月阁寻她?” 青丑又闻,川秋雨一笑:“不去。” 青丑凝眉,询道:“为何呐?” “我来青城门是为修行,况且知人知面不知心。”川秋雨直截了当说道。 青丑闻言扶须大笑,合不拢嘴,指着川秋雨:“好呐,老夫还当你是喜欢丑的哩。” 桃影奴于青城门中名声不小,青丑待了这些年,自然知晓桃影奴这个女徒是何习性。但他不多舌,人各有志,她桃影奴是何德行,与他无关,哪怕川秋雨真去寻她,那也是他川秋雨的事。 待许多人都散了,青丑才是问:“川西凉,你既是平安集中人,你可知一处,名为沈府。”川秋雨心头一颤,不知青丑为何会突问沈府,莫非他知晓我是何人? “小友,莫慌。老夫并非刨你根问你底,只前些日子,听闻沈府之中出了一位精绝艳艳的少年,医道通天,与你一姓。” 川秋雨闻言就知晓青丑所言何事了。想来那日沈府之中救了二叔与医好了沈寒烟的爹爹沈海月多年隐疾之事他已知晓,定是叶轻眉回宗告知了他。川秋雨既然声道出自平安集,可这等大事他若说不知,委屈有些古怪。 “不瞒青丑仙人,确有耳闻,听闻沈家之主隐疾在身,卧病在床多年,不知何时来了一位少年将他给医好,嘶...那少年好似名为川秋雨,平安集中名噪一时,不过后来许多人上门寻药,可川秋雨一夜不知所踪,谁也找不到他了。”川秋雨说完这话,面不改色,朝青丑坦言。他寻思既然他已知晓与他同姓,说上名号来也无妨,更可令他信服。 放牛娃轻微一怔,川秋雨瞧在眼里遂朝他轻眨一眼。伏地青牛儿似通晓人言,瞧川秋雨这般满嘴胡话张口就来,不住的哞叫,放牛娃朝青牛踢上一脚:“从不曾上天,怕的紧哩。” 青丑微微摇头,呢喃道:“还当叶婆子与我说笑,真有此事,哎...这等惊艳,怕是再寻不到那位少年了。” 放牛娃朝川秋雨撇去一眼,意味深长。 青城门药阁,只青丑一人,连个服侍丫鬟都寻不见,却名声极大! 药阁,顾名思义,炼药处。名声大不光是因青丑丹道参天,号称“丹仙”,更是因为宗内每位弟子每月的灵丹皆是出自青丑之手,丹效甚佳,却少的可怜。外门弟子十月一粒,内门弟子五月一粒。所以先前青丑随手一瓶二十四粒丹丢给二山,随行之人才会那般神色,若非青丑护着这母子二人,恐怕他们杀人越宝的心都是有了。 青城门中只青丑一人可炼丹?自然不是。举门上下,懂炼丹之人不下百人,分布在其余三阁之中,寻日里炼丹供弟子日常若需。青丑“丹仙”名号可并非浪得虚名,他于炼丹之术有独到见解,自然瞧不上旁人所炼之丹,颇有“恃才傲物”意味在里头,但若是有人术法独到,哪怕仅有零星半点精髓,青丑也不会碍于面子而贬低他人,就如平安集中川秋雨一般,青丑欣赏极了。 青丑领着二人入青城门,青丑好生古怪,从不走正门,他嫌路远。 横空而去,到了一处青山脚下,青丑落地,遥手一指,笑道:“你二人记好来时路,此处就是我药阁山头。” 青丑续道:“入我药阁不似其它三阁,套路繁琐,仪式颇多。你二人只需走这石阶上山去便可。”话罢,川秋雨、放牛娃抬首一瞧,只见青石铺路,顺青山而下,足有万阶,疑似九霄直下。青牛儿瞪大了眼,朝青丑瞧了又瞧,哞叫连连。 青丑一笑,袖里丢出一味草,道:“此草名为十八痒,若老夫未记错,青山之中应仅有十株,你二人只需一人寻得一株便可。”言罢又一指青牛儿,笑道:“这青牛儿颇有意思,我便先携他上山去,你二人若可寻十八痒那便与我青山有缘,老夫亲传丹道,若是寻不得也无妨,老夫亲传修行之术。” 青丑留笑,携青牛儿纵身一跃直青山去,眨眼便是不见身影。 楼三千嬉笑道:“这小儿比我还会摆谱。”川秋雨闻言也是无奈一笑,瞧这青山何其之大,从其中寻出仅有十株的“十八痒”来,于常人而言,无异于登天之难。瞧放牛娃脸色就是知晓,此事多艰。可川秋雨就不是常人,撇开六段修为不说,还是一位懂得画阵术法之人,于川秋雨而言,寻物又有何难? 青丑携二人入药阁,全因二人拾到家师之物,与他青丑有缘。而青丑深信炼丹讲究机缘,并非谁人都可习炼丹之法。若这二位少年真可于青山之中寻到两株“十八痒”,那才是与丹道有缘,若寻不得也无妨,青丑亲传修行术法也是一件幸事。 放牛娃纹丝不动,手里捧着一株“十八痒”端详的入神,川秋雨推搡呆愣的放牛娃,笑:“愣啥,这有何难?放心好了,我定助你寻得‘十八痒’。” 放牛娃不明川秋雨何意,侧头却道:“就寻两株便可?” 川秋雨云里雾里,还当是放牛娃痴呆了,放牛娃续道:“若是两株,确是不难,我已是寻得了一株。”言罢,放牛娃便是上前十步,于第一阶青石旁杂草之中扒拉出一株一模一样的“十八痒”来。 川秋雨木讷原地,他在药山之上就已知晓放牛娃对灵药灵草有独到见解,识得众多草药。不过川秋雨却料想不到,这才不过十息放牛娃已是寻得了一株。委实太过神奇! 二人踏青石,仰面朝山去。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六十六章 拜师学艺 青城门,九月阁。 玲珑一处,七彩琉璃阁。 一女子面紫纱于其中,静心潜修。“沈姐姐,沈姐姐...你可听闻久不收徒的药阁青丑仙人今日收回了两位少年。青城门内可是闹出了不少的动静哩。”一小巧小女手捧白玉盒边行边说。潜修女子杏眼明眸微睁,轻笑道:“小玲,多上心修行,怎净关心这宗门琐事,难怪师傅说你心不静,如今才是七段修为。” “沈姐姐就知道说我,前些日子我瞧姐姐不也是心事重重。喏,这是师傅叫我拿给你的丹药,说是青丑仙人送来的。”小女嘟着嘴小声嘟囔一句。面纱女子接过玉盒,轻声道:“可有旁的事了。” “没事了,师傅叫你这几日抽空去寻她一趟。”小女话罢,就欲转身退下了。“对了,桃师姐回来了。”小女突然想起,扭头又说了这么一句。盘膝女子听闻后却眉头一挑,缓缓回道一声:“何时?” 小女回:“方才,随青丑仙人一同回来的。” 她轻道:“知道了。” 青山上。 川秋雨、放牛娃二人已行了大半青石阶。 青丑叫二人只需人手一株“十八痒”就可登上山门,可瞧这二人手里都是手取四株“十八痒”,可仍在青山之中来回翻找个不停,不罢休。川秋雨性子倔,放牛娃也是这般,若是青丑只道青山之上有个千百株“十八痒”,他二人也不会如此,坏就坏在青丑却道青山之中仅有十株,二人都寻到了八株,余下两株不寻出来,心里膈应。 其实独座青山委实不小,落地不广,但图个高,似个春笋。于川秋雨二品画阵手段来看,“十八痒”颇是好寻。一路朝上行,川秋雨镜海神识敞开,遇见一株,便是采一株,一路来寻了五株。放牛娃更奇!他无画阵手段,却也寻到了三株。川秋雨实在不知晓他是如何做到,问他无果,他只笑道:“闻见味道,就采下了。” 川秋雨闻言却不信,当是放牛娃在与他说笑,心道:“狗鼻子不成?偌大青山你可闻出草药来?” “这放牛小娃也是奇人呐,可闻香识药。若是给玄冥海的玄鳖瞧见定是给收回府上,日夜调教。”楼三千与含笑风轻声道,川秋雨也是听见,大惊失色:“他真闻香识药?” 放牛娃本事再大,也不如川秋雨这画阵手段,不过片刻,川秋雨又寻了两株“十八痒”,将手头草尽数丢到放牛娃手中,说道:“走!上山去。” 放牛娃忙摆手不要,却道:“这怎行?你寻到的应是你拿着才是,交到我手中算个什么事。” “叫你拿着就拿着,啰嗦。”川秋雨抿嘴道。楼仙早是告知了川秋雨不在此小道小天里学丹道之术,既然不学,那拿这“十八痒”又有何用,倒不如让这放牛娃,反正他对这些花花草草感兴趣。 放牛娃不与川秋雨顶嘴,心头倒是想好了一套说辞。 既然十株草均是寻到,川秋雨就将镜海神识给散了,朝前疾行,眨眼间就可见青石阶尽头。上头正有一头青牛盘蹄候着。 “等等!”放牛娃忽出此言。川秋雨不明其意,回头瞧去,放牛娃眉头一锁,直道:“不对,青丑仙人说十株,怎还有一株?” 放牛娃迈步朝南侧跑去,川秋雨在后头瞧,只见放牛娃跑了老远,蹲膝在地,在杂草里扒拉起来,不一会,就瞧他往回走,朝川秋雨挥手,手里赫然有着一株“十八痒”。 川秋雨方才对这闻香识药还半信半疑,可这一幕瞧在眼里,叫他深信不疑,寻思道:“放牛娃真乃神人也。” 不知是青丑少说了一株,还是他记错了,青山一路行来川秋雨、放牛娃二人生生寻了十一株草在手中。 上了石阶,青牛儿瞧见自家主子与半个师傅来了,连的哞叫不止。 入眼来是一处破道观,只三间小屋,屋前摆着一座大鼎,应是炼丹炉,瞧这摆设,还真是药山之上那位蓝丑仙老的徒弟,如出一辙。 一旁枯木上挂着一牌匾,写有“药阁”二字,可实在破旧,“药”字的草字头都各奔东西了,咋一看分明就是“约阁”,教人遐想连篇。 听这青牛哞叫,屋里头传来一声慵懒之音:“何人呐。” 青丑拄拐缓行出,手里提着一把鹅毛扇,眯着眼朝这方瞅来,不料眉头一凝,本当是旁人来寻他求药,却不曾想是这二位少年。这才不过数刻呐,青丑幽幽心道:“若真是寻不到,那也便算了罢...就怕这二位少年对老夫的丹道不感兴趣,寻都不寻,直上山来求修行之术。要真是如此,老夫寒心呐。” 青牛仍哞叫不停,声如洪钟,叫的青丑直皱眉,上前鹅毛扇拍了青牛三下,缓道:“知道来人了,日后来人你就叫唤三声就好,无需如此。”川秋雨、放牛娃闻言一愣,青丑这是将这青牛儿当成看门牛了。言罢,青丑袖里丢出一枚丹来,青牛儿忙伸嘴接着,吧唧嘴啃个干净,青丑扶须一笑。 川秋雨、放牛娃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好吃懒惰的青牛儿愿为青丑仙人看门。这话也就在山头说说,若说到山下青城门众多弟子耳中,怕是会馋死一大批内门弟子。 “你二人寻到否?”青丑把玩青牛角。川秋雨、放牛娃二人却面面相觑,不言不语,川秋雨朝放牛娃使了个眼色,示意你说。放牛娃执拗不过川秋雨呐,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直道:“寻到了。” 青丑闻言眉头一吊:“在哪儿,给我瞧瞧。”他不曾想这二位少年还真寻到了仅十株的“十八痒”。 其实青丑只需一扫青山就可知晓“十八痒”少了几株,可他不愿这般,说是懒也不尽是懒,应是一种习性,过早知晓了又能如何,出言规避?那便失去了事务原有的本质,不如顺其自然,顺天命。想来这也是此处破败仅三座小道观的缘由。 瞧放牛娃支支吾吾,许久不拿出“十八痒”,青丑不明所以,后听放牛娃续道:“小生斗胆在山中寻出了第十一株‘十八痒’来,还望仙人莫要怪罪。” 青丑大呼:“甚?” 随后青丑瞧见放牛娃从袖里取出了十一株草后,久久不可平息,本是摇在手中的鹅毛扇停在半空许久,另一只把玩青牛儿青角的手也是止住,少顷他咽了口口水,道:“你二人是如何寻到的?” 放牛娃还未开口,川秋雨此时抢先道:“我寻了两三株,其余全是我这兄弟寻得,他本事不小哩,鼻子一努,就知晓何地有此草。”言罢,他给放牛娃悄摸的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多言。 放牛娃之所以支支吾吾是因为青丑明说了十株草,而他却寻了十一株出来,这究竟是青丑数错了还是放牛娃就不该寻这第十一株草?青丑为师,为师者当受人敬,哪有弟子初次见面便寻出了师傅的错,委实不太妙。 放牛娃实在想多了,青丑哪会在意这些琐事,这道试题,“青山之中寻出一株‘十八痒’”,是许多年前的青丑设下的了,就为了挡住那些成日跪拜在青山之下也不修行的愚钝求丹子弟。 “惊为天人,惊为天人呐。”青丑连连叹道。 青丑丢了拐,迈步朝二人前来,细细的端详了几眼,才道:“早些时候怎么没发现,啧啧啧...现在一瞧都是修丹道的好料子唷。”言罢,遂一脸正色,朝青山之上青天捧揖道:“定是师傅瞧我青山门丹道崩落,才暗里遣你二人前来。” “从今日起,你二人便称我一声师傅,我唤你二人为爱徒,可否?”川秋雨、放牛娃闻言一怔,“爱徒”委实有点... 川秋雨心沉镜海,寻到楼三千问道:“青丑仙人收我为徒,我当如何?”楼三千腰间搂着汤渐红,压根不愿搭理他,摆手道:“收你为徒就收你为徒呗,大惊小怪。没事别来,万一撞见了什么事于你清修可是不好。” 川秋雨:“......” 又寻到了含笑风,相比楼三千含笑风正经太多了,他道:“你是心头将我二人当做师傅了罢,此处再拜师难过心头一关?”川秋雨正是这般想,听含笑风这般说,连连点头应是。含笑风轻笑一声,续道:“这又何妨?你可知老夫当年可是师从千百人,才学了一身的本事。”含笑风没有接着说,川秋雨也没再问,知晓了含笑风意思后,刚欲退出镜海,却又听楼三千道来一句:“小子,这小儿说些丹道你听听也无妨,老夫方才一激灵,才是想起他师傅也曾结识玄冥海的玄鳖,应是一个师傅下山。” 川秋雨会意。 青丑急了,瞧二位少年并无动静,忙道:“怎?” 川秋雨方才是沉神镜海,放牛娃则是在瞧这川秋雨的动作。这回过神来,川秋雨忙朝放牛娃点头,遂二人齐道了一句:“师傅在上,请受徒儿......”话还未说完,就被青丑打断,听他仰面大笑:“还拜甚拜?有这一声师傅就够了,拜来拜去又有何用,唬人的玩意。” “初次收徒,师傅我也没备些见面礼,这四百粒灵丹,你二人就收下吧,好好补补身子,修为太低。尤其是你,川西凉!吃完了再找我拿!”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六十七章 下山 话罢,青丑就从袖间取出两个秀囊丢来,放牛娃不解,川秋雨可是知晓,此物乃名乾坤袋,乾为天,坤为地,也称天地袋,天池之中还有一种说法,乾属阳,坤属阴,故称阴阳袋。 无论何种说法,都指明一事,那就是此两指大小的秀囊可储物,装天装地太过托大,不过装个四百粒灵丹那是轻飘飘的。 “此物名为乾坤袋,里头各装了四百粒灵丹,随这灵丹一并赠给你二人。你二人好生抓紧时间修行,我药阁弟子撇开丹道不谈,修为也最起码得八九段才对得住我药阁的颜面。灵草灵药灵丹尽管吃,不够朝我拿。”青丑对“爱徒”极大方。青牛儿闻言恨不得立马口吐人言:“师傅,俺也想吃灵丹!” 三间破旧屋子,青丑简单分配了下,朝着左侧一屋道:“放牛娃你住这间。”川秋雨心想:“那我定是右边这一间了。”谁料,青丑又指中间一间道:“川西凉你住这间!”川秋雨一愣,寻常不都是师傅住中间,弟子住两侧么,心道青丑还真是个奇怪神仙。 不料,青丑又一指右侧一间,却道:“这一间最大,看门青牛,你就住这间!”青牛儿哞叫一声。 川秋雨、放牛娃二人不解,皱眉是云里雾里,怎还给这青牛儿也分了一间,川秋雨诧异问:“师傅,那你住何处?” 青丑一笑,道:“我自然是住药阁之中了。”话罢,川秋雨二人更是不解其意,此处不是药阁么? 青丑寡言,将鹅毛扇插在背后脖下青衣中,嘴角一抿,道:“这就带你们去瞧瞧!”左手拎川秋雨,右手拎放牛娃,纵身一跃,一上数百里。 川秋雨二人瞠目结舌,不曾想这青山之上还另有乾坤,入目来是一处宏伟雄壮,叹为观止的阁楼,藏于云霄,就好似天宫一般。仰头瞧去,书着两烫金大字:“药阁。” 眨眼青丑又携二人朝下去,落到“约阁”后,笑道:“两位爱徒别瞧此处简陋,可是清心修行的好去处呐,山下许多弟子排队老夫都不许他们来。那地太高,你二人修为浅薄,上下还需师傅来接应,委实麻烦,可别道师傅懒唷,师傅这是以此来激励你二人好生修行,早日可与师傅一同住上云霄。” 说白了就是懒。摊上了这么个懒且出手阔绰的师傅,也不知是好是坏呐。 川秋雨、放牛娃摇头一笑:“徒儿知晓了。” “放牛娃,你二段修为,好生指点川西凉一番。随我青丑修行丹道有个规矩,非七段修为之上不可修丹道。灵丹不够就朝天上大呼三声‘师傅’,我听见了就丢下灵丹来。” 川秋雨汗颜,还有这么个规矩,问道:“若听不见呢?”青丑咧嘴一笑:“那就再喊三声。” 一连两日去,不见青丑。 川秋雨寻得了个好去处,青山之巅,南有悬空横立长石,其中云雾缭绕,川秋雨盘膝其上,下有芸芸众生,颇有妙意。 不得不说,青丑所给四百余粒丹药品阶非凡,按楼三千所言这是二纹丹,其名为“聚灵丹”,专为初窥修行门径的修士而用,不温不火,聚纳灵气,川秋雨服下一颗,细细查探其中,委实惊人,一粒可抵九百息的吐纳。 放牛娃两日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日躲在屋中修行,川秋雨叫他,他都是不出来,他心知川秋雨并非真是个不懂修行的凡夫俗子。 终是在第三日,晴空一声霹雳,青丑临此地,唤来二位徒儿,吩咐道:“呦呵,不错!”青丑瞧见此川秋雨已是一段修为,再瞧放牛娃也是长进了不少,心头一喜,又散了两百余粒丹药,续道:“今年风不调雨不顺,全年的雨都赶在了八月下,白绫城许多处都是淹了,水涝成灾,我青城门为白绫大门,自然是要有所作为,四位阁主齐出四城救苦救难,为师也在其中。此行前去少说也须一个月,你二人就在青城门中潜行修行,饿了就去外门,寻一处名为‘源朝酒家’的店,报我名号,随便吃,他家‘肥肠米线’味极好,为师与他家掌柜老相识了。” 言罢,青丑便是火急火燎的朝山下去了,川秋雨、放牛娃二人行礼,齐道:“恭送师傅。” 寻常人修行都是修出个精气神饱满,反观放牛娃却是修出个面黄肌瘦。川秋雨瞧见“心疼”的笑出声来:“你这方刚入二段中游,一连两日不吃不喝可是招架不住,况且修行一事急不得,切勿好高骛远。”瞧见放牛娃低着头寡言,川秋雨打趣续道:“你可知先前我像你这般修为时,是如何度过?” 放牛娃抬首瞧了眼眉间带笑的川秋雨,有气无力道:“如何度过?”川秋雨一笑,毫不在意道:“寻了处好人家,日食千斤呐。不吃饱谈甚修行?” 放牛娃不信,川秋雨险些都将九月阁的沈寒烟搬出来作证,终是在几番论证下放牛娃才是将信将疑。说他不信也不无道理,何人可日食千斤呐? “走罢,咱们也去尝尝师傅说的‘肥肠米线’!”川秋雨拉过放牛娃朝山下去。还不待放牛娃应声,看门的青牛儿倒是来了劲头,噌的一下站起来,眼巴巴的瞅着川秋雨。 礼别青丑去,二人一青牛儿下山来。 下青山。 行在青石阶上,川秋雨问道:“这几日你服下几粒师傅的二纹‘聚灵丹’?”川秋雨心想将服用灵丹得循序渐进的道理告诉他。谁料放牛娃却道:“两粒。”川秋雨不解道:“如此灵丹,你怎就服下两粒,我还当你当饭吃哩。” “川秋雨你修为高,我本想留些灵丹供你修行用。”放牛娃这般道来,川秋雨是哭笑不得,直道:“难怪你是面黄肌瘦,这灵丹不温不火,颇是妙!依我看来,你日服十粒差不多,修行起来会顺畅上许多。方才我说当饭吃,是不可取的,是药三分毒,再好灵丹吃多了也是不好。至于你想将灵丹留给我的心思就免了吧,这二纹灵丹于我已是无用。” “你如今是什么修为?”放牛娃问出许久想问之事。川秋雨比出个六的手势,放牛娃道:“六段?”川秋雨闻言又竖出个中指。放牛娃吃惊:“六段中游!”川秋雨点头一笑。 “你是怎知这是二纹‘聚灵丹’?你懂丹道?”放牛娃朝川秋雨瞧去一眼。川秋雨却笑:“你瞧上面两条纹路,不久二纹喽,名字是我猜的。” 放牛娃知晓川秋雨修为高,却不曾想已达六段中游修为,始料未及。再瞧自身才浅浅二段修为,实在“可怜”。若不是川秋雨将他拉住,他又要回屋中修行了,这点修为也配吃“肥肠米线”?他觉不配。 眨眼,二人行至山下,却是瞧见许多弟子跪伏在青城门下,一眼扫过去,足足有二三十余人,均是清一色的一二段修为。青丑所言委实不假呐,还是真有人在这求药哩。 川秋雨二人刚下青石阶,伏地数人就齐念叨:“赏几粒丹药吧。”川秋雨见不得别人朝他伏地,撇过去不瞧这些人,口中道:“起来说话。” 待这二三十余人抬起头后,川秋雨才是瞧见都是些八九岁的孩童,不免心中诧异。 “家师外出悬壶,少则一月。你们过些时日再来求药。”放牛娃一旁说道。放牛娃向来就是如此,说话温和,待人和善,言甘人亲。 谁料这些孩童又是齐齐此跪倒在地,口中齐道:“赏几粒丹药吧。” 川秋雨摇头,只觉不对,这二三十余人,年纪八九,动作如出一辙,显然是受人指使!川秋雨出言止住,听他道:“你等八九岁年纪,来青城门不过一年,来此求甚丹药?是为谁求丹药?”此言一出,跪伏在地数人却是生生静了下来,针落可闻。 川秋雨眉头一锁,知晓此事有蹊跷。询问几番都是无人应答,川秋雨突从袖间取出乾坤袋来,随手取了一把,足有二三十粒灵丹,他道:“莫怕,告诉我这其中缘由,就可拿一粒灵丹。” 果然这个法子管用,不出几息就有人动摇,孩童就是孩童,年纪尚小,总有一物可打动他们稚嫩的心。 一人动,数人动。而令川秋雨怎生也想不到是,竟有一位年纪最小的孩童哭了起来,这可倒好,一人哭,十人哭,再是数十人哭,“声势浩荡”! 川秋雨那能见得了这阵仗,指尖轻出,“唰唰唰”,朝每位孩子手里打出了一枚丹药。川秋雨、放牛娃迈步前去安抚,几番安抚,听得他们一言一语,才是知晓具体是怎么回事。 外门弟子中有些老师兄,来青城门数年修为难进分毫,始终不达五段修为,不可入内门。寻日里青丑若是见了这些八九岁的娃娃都会丢上几粒丹,几位老师兄便是有了一计,何计?就是眼前这般,欺压些八九岁的孩童前来讨丹。 川秋雨闻言心头一紧,心道:“实在可恶。” “你们将丹悉数藏好,过几日待师傅回来,就将此事告知,还你们公道。”放牛娃曾骑牛踏五湖四海时也饱受欺凌,知晓其中深味。 遣散了众多孩童,川秋雨二人直朝外门去,找那几位老师兄麻烦?自然不是。他二人前来青城门不过数日,还不至于傻到去寻别人麻烦,是奔着“源朝酒家”去的。 镜海之中,楼三千与含笑风将适才之事瞧在眼中,并未出言道川秋雨做的好,也不曾出口拦着。二位仙童打赌,楼三千笑道:“小子,不听老夫金口玉言,来这青城门中了还这般乐善好施。依我看三日之内定有麻烦!”含笑风却道:“依老夫看,今日就有麻烦!” 楼三千嗤笑一声,道:“赌甚?” 含笑风一板一眼道:“你若赢了,老夫一年不与你动粗。我若赢了,你只需答应老夫一件事,暂时还未想好。不过你且放心,自然是在你楼三千力所能及范围内的事。”楼三千听闻“一年不与他动粗”后立马喜上眉梢,忙道:“一言为定。” 川秋雨将黄竹斗笠取出,笠檐拉的极低,他知晓药阁青丑收徒定是在青城门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不想抛头露面惹上麻烦。可一路来青城门弟子均是朝他二人指指点点,川秋雨还是不解时,就听一声哞叫,才是恍然大悟,敢情这身后放牛娃随着一头大青牛,这般招摇撞市行在青城门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呐。 青城门何其之大,川秋雨、放牛娃二人初来乍到,哪能寻得到路。兜兜转转了好几番仍是寻不得外门在何处,更别谈“源朝酒家”。 瞧见前头有一位玲珑小女款步行,手里提着一笼小笼包。 小女见这头戴黄竹斗笠的少年朝他走来,心道:“好生奇怪,天又无雨,这人带个斗笠作何?”川秋雨走至身前,方欲张口,却又是不知如何称呼这位,称他师姐,瞧他年纪不大,称他师妹,他才来青城门两日,实在为难。 女子倒是落落大方,透过斗笠缝里瞧见这少年冠玉面容,不似个登徒之人,她直道:“这位道友,何事?”川秋雨闻言她是聪明,称自身道友。 “女道友,在下初来乍到,不识路,想问一问外门在何处?”女子闻言“女道友”再瞧这支支吾吾嘴角不利索的少年竟是掩面一笑。她道:“我才十三,叫我师妹就好了。” 川秋雨闻言,点头应是:“好的,十三师妹。”女子努嘴,忙道:“人家名叫小玲。你才叫十三呢。”瞧川秋雨木讷,她续道:“去外门作何?” “吃饭。”川秋雨挠头,直回了两字。小女瞧见川秋雨身后的放牛娃与那头“声名大噪”的青牛儿,才是恍然,又问:“药阁中人?” 川秋雨真不曾想自身还不如这青牛儿名气大!朝着手提小笼包的女子轻轻点了点头。小女瞧那放牛娃面黄肌瘦,笑道:“在此地候着,我去去就来,将这小笼包送给沈姐姐就来领你二人去外门。”川秋雨闻言“沈姐姐”三字一瞬错愕,自然是想起了沈寒烟,不过转念一想就否了这个念头。与沈寒烟告别已有一月,那世她已是六七段修为,早是辟谷,怎还会吃小笼包? 川秋雨、放牛娃二人一青牛儿还就真木立原地不动,候着小玲。往来身袭长衣的修士纷纷是投来几眼,不光是因为这二人一青牛是药阁之人,更是因为这奇葩的扮相。 好在遇见了一位好心女道友! 二人一牛随在小玲身后,瞧她折纤腰以微步却似随风摆柳,几番兜转终是走出了青城内门,来到外门之中。青城门中内门就似嫡系长子,而外门这是旁系。从这地势分布就可瞧出一二,内门依山傍水,峰峦数重,而这外门则位于青城门山前出,占地委实不小,土地平旷,屋舍俨然,可多是“简陋”屋舍,简陋二字是相对内门而言。 川秋雨好生谢过了领路小玲,这才抬首直视小玲,瞧她梳个羊角辫,好生“可爱”,明眸皓齿,樱桃小嘴上是翘鼻尖尖,让人一瞧就知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女。 小玲临走前,回首道:“还不知你二人名字。” “川西凉。” “放牛娃。” “哞哞哞。” 小玲掩面“扑哧”一笑,走了。 外门弟子不似内门弟子消息灵通,渠道极少,可入这外门之中,川秋雨、放牛娃与这青牛仍是备受人关注,因这青牛儿实在太显眼,这青城门修行之地何时混进一头青牛儿? 有几位眼尖的瞧见这二人一牛是从内门之中行来,还有这九月阁的小玲领路,“识时务者为俊杰”,一时不少人围了上来,好不热情:“师兄来外门吃些什么?” 内门中人可随意出入外门,而外门中人却不可随意出入内门,这便是规矩,外门子弟已是习以为常。瞧见这内门中人来,无外乎就是来讨几口吃的罢了。 放牛娃是个礼貌人,人敬他一尺,他也要还回一尺,忙道:“多谢道友接待,初来乍到,不知‘源朝店家’在何处?”说罢,微微一笑。 那几人闻言初来乍到,忙的抢着引路,为何呐?初来此地之人就可在内门,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修为五段之上,一种是有关系在里头,攀关系进内门。这两种人,无论哪种都不可惹,尤其是这第二种有关系之人,再瞧这放牛娃二段修为,这不正是第二种人?由此瞧来,吃关系这条路在何处都是条硬路子,不光是在俗世,于这光怪陆离的修行界中也是如此。 源朝酒家! 川秋雨、放牛娃二人终是寻到了青丑口中的“源朝酒家”,瞧这门庭若市的模样,川秋雨二人入店去,柜台后头坐着一位美妇,身淡蓝翠水纱衣,眸含春水,对每位来往的可人都笑意盈盈。 此处自然少不了楼三千,楼三千只瞧一眼,便摇头:“不合老夫胃口,还是我妻汤渐红好!” “店家,十碗‘肥肠米线’。”川秋雨行到柜台前,浅浅说道。 美妇眸子一闪,笑道:“这位小友,实在抱歉,方才最后二十碗被人给买走了。若要吃,明日再来吧。”川秋雨闻言眉头一凝,放牛娃都已是饿了两日,再候一日怎可?遂道:“那便有什么上什么罢。” “好,那便给小友点上十碗“肥肠米面”,小友寻座,稍后就送上来。”美妇连连歉笑。 “源朝酒家”分上下两层,一层多堂食,二层小隔间。 瞧这一层人流不息,川秋雨、放牛娃二人直上二层去,将青牛儿留在门外,它也不嫌弃,随处找了个地有模有样的盘蹄而坐,来往人瞧的出奇。 川秋雨寻了处珠帘小隔间,透过珠帘可将一层众人瞧的清楚!不多时,米面就端了上来,放牛娃饿的急了,方才山上还是腼腆,此间瞧见红汤白面一碗碗,食指大动,举筷就一碗接着一碗吃下肚。川秋雨倒是不吃,他没心思吃,正思索着楼三千先前交代过的话:“青城门中不比俗世,人心险恶,勾心斗角大有人在。”才来青城门不过两日就是瞧见外门老师兄欺凌八九岁孩童之事。心叹连连,世道不安稳呐。 川秋雨也并非是个聚着旗号救苦救难的主,世间琐事三万千,他川秋雨一人又怎能估计的齐全?无非就是遇见了,出手相助罢了。气运是个瞧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就如同僧前香火一般,你说香火无用?他又可护你平安,说它有用,世间疾苦还是这些多。放牛娃若不是遇见了川秋雨又与这些“苦不堪言”的外门中人有何区别?甚至都不踏如修行一途,早死在先鸣集外芦苇荡一处水凼里了。还有今日吃“肥肠米面”的快意? 放牛娃吃完了五碗,余下五碗在桌上,无论川秋雨怎么说,他都是不吃了。川秋雨没办法,只好提筷。 筷提起,却送不至口中,为何?透过珠帘瞧见这一幕。 一层喧闹。 川秋雨记得这个八九岁的孩童,正跪伏在一处桌前,桌上摆满了“肥肠米线”,约莫二十碗。桌上三人,约莫都是二十岁上下。 “你今日又不曾讨到丹药,还敢来朝我讨饭吃,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你瞧我胡马像是个善人,养闲人之人?”名为胡马叫骂后,抬膝一脚将跪地讨食的孩童给踢的“人仰马翻”,其余二人笑。 “嘶...这是何物?”瞧见自孩童袖间滚出一圆咕噜小物来,胡马凝眉瞧来,身旁一人惊道:“二纹‘聚灵丹’!这是二纹‘聚灵丹’呐,胡老大,你这突破五段修为有望了。” 孩童瞧见袖间丹药滚落在地,忙的捡起朝门外跑去,可他怎生能跑过这人高马大的胡马,一把揪住,拖拽回来。 小孩瞧他险恶,不愿将丹药取出,死死拿捏在手心,胡马生怕这小子将丹药给捏碎了,也没硬抢,朝身旁一人使了个眼色,只见那人去了一柄寒光匕首隐在袖中,他欲“杀鸡取卵”,砍臂取丹。川秋雨瞧的仔细,心神一怔! 这等时候,试问川秋雨救否? 不料不待川秋雨出手,掌柜美妇迈步朝着方来,口中赔笑:“胡道友,这不过个八九岁孩子,自外城远道而来,放他一马吧。”遂蹲在孩童身前,挡住了袖里藏刀的那人,忙朝泣不成声孩童道:“快,听姐姐话,将这丹药给他就是,姐姐给你做好吃的去。” 孩童方是手头松动,胡马就是忙掰开他手指,取出丹药。“得来全不费工夫呐,二纹‘聚气丹’。”袖里藏刀那人续道:“胡老大,何不问他此丹从何而来,我可是瞧见药阁青丑仙人出了山门呐。青城门中何人还有此丹?” 胡马觉得有道理,忙呼道:“小子,此丹从何而来!” 美妇搀着孩童朝屋外行去,胡马久唤不回,气的一拍桌子,四段修为尽数撒在桌子与八九岁孩童身上。 “千茶,你可是当真护着这崽种。”美妇名为千茶。 千茶止步,回首仍是赔笑:“小店利薄,你胡道友少说在这店也赊欠了有千百钱,不如今日就卖个面子给我,放他一马,这笔账一笔勾线,如何?” 这话委实诚恳,教人难以回驳。可偏偏胡马就是个骑大马的冲冠怒人,莽夫能听进这话那也便不叫莽夫了。他胡马也不至于这些年仍在四段修为了,就这悟性,他还当是一粒丹药就可了事。笑话! “甚?我胡马甚时赊的甚账,我怎不知晓,你二人知晓么?”谁料胡马竟是耍起无赖来,手指孩童,龇牙欲裂:“小子,快将此丹从何处何人手里取来说出!可少受些苦头,你还真当这黄脸婆娘能保你不成?笑话,在我胡马面前,今日无人可保你。” 五段修为便可入内门,胡马正是四段上游,在这“源朝酒家”中确是无人敢动他,这也是他这般为所欲为的缘由!此间,源朝之中也并非无内门弟子,不过都是知晓胡马内门之中有依仗,多数抱个瞧热闹的神态,活生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千茶闻言这无教养的胡马唤她“黄脸婆娘”一时就是火烧眉头,只她是三段修为,敌不过这胡马。 胡马叫嚣更甚:“你再不将他给交回来,休怪我胡马今日将你这‘源朝酒家’给拆了!” 千茶难办! 胡马提起别在腰间的两柄长板斧,就朝千茶来,气势凛人。千茶寡言,却是从不曾将这孩童给拱手让出,又奈何不住这疯子胡马。只好任由他胡作非为,行至“源朝酒家”招牌下,胡马手中长板斧一挑,直朝招牌去。 看客摇头叹息:“这开了许多年的店子今日就砸在她手里喽。”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川秋雨忙将手里竹筷凝再眉前,运其内息,勾本源于其上,盛茫一片,颤鸣音来,不绝于耳:“去!”随手一丢,直朝空中那炳长板斧而去。 “铿锵”一声,这竹筷也可打出金铁交击之声来,可想它势何其猛!再是“啪嗒”一声,胡马长板斧掉落,胡马他眼疾手快,接在手中,只瞧见斧面之上多了个指头粗细的窟窿!此不为奇,门梁之上“唰”的一声响来,瞧去,竟是一根竹筷插在门梁之上。 胡马唏嘘不已,这是一根竹筷将他手中长板斧给击出个窟窿来?“嘶...这?何人!”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瞧你这德性,应是活够了罢!”放牛娃一愣,从不曾瞧过这般王霸之气的川秋雨。川秋雨寻日就是寻常少年,不与人交恶,可若是结仇,川秋雨才不是个沽名钓誉徒,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还谈甚脸皮,不是么?一言不合,横刀立马,打过! 胡马心惊有二,其一,真敢有人在外门之中寻他事!其二,他是从不曾在外门之中瞧过这头戴黄竹斗笠的少年。 “你是何人?”胡马直问。 “吃面人!可你扰了我清静,又扰了家师故友。”川秋雨不慌不忙道,若是这胡马再问,他不介意将青丑名号报出!料这几人再是胆大妄为也不敢与药阁阁主作对。 “我管你是甚吃面人或是喝汤人,你可知我是谁。”胡马叫嚣,他已是瞧清川秋雨只是个一段修为之人,其后的放牛娃也不过二段修为,方才一竹筷将他长板斧给击个窟窿,委实是奇!胡马就这点头脑,宁愿信他二人真是这修为,也不愿多去想想这斧面上的窟窿怎么来的。 “敢情是个初来乍到的小子,嗅着味,乳臭未干!”胡马言罢,突的发难,丢出另外一斧。 川秋雨摇头一笑。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六十八章 桃花扇 斧有两柄,筷有两只。 有斧破空来,有筷握手心。 瞧这长斧破空呼啸来,川秋雨胸有成竹丝毫不慌乱,手中竹筷握紧,刚欲丢出,楼三千却道:“初来乍到,你这这般修为尽出,那要凝意影阵又有何用?” 川秋雨巧巧侧身一避,避开了这一斧!紧要关头,并未出手。 楼三千一语惊醒梦中人。确实,初来此地,又巧为药阁之徒,内门弟子虎视眈眈,。当初随同放牛娃来此地的初衷便是潜心修行,将二位仙童所授的术法融会贯通。胡马虽可恨,可杀,但偌大青城门还不至于他川秋雨出手。 含笑风瞧见楼三千出言劝止,气道:“楼老夫你这出言可是违背了打赌的规矩,这赌老夫认他不做数了。” 店家掌柜千茶记得眼前这个少年。 适才虽是一竹筷将那柄长斧给击出个窟窿,可千茶这方一瞧才见他仅是一段修为,心中难免诧异,加上在此外门多年不曾见过这少年,想来这少年应是初来乍到青城门,意气风发,不知晓胡马的德行。 胡马可不待人,瞧见川秋雨躲闪开来,叫道:“当你多大本事!”话罢,忽发难,四段上游修为尽出,席卷店内这一小方,携长斧朝川秋雨袭来,看似张牙舞爪,可细品其中还可见一二章法。 外门弟子皆知千茶的手艺好,可对千茶之人了解甚少!只知这是位三段修为的美妇,有着一手好手艺,具体是何来头无人知晓。 千茶不知川秋雨是何人,还当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意气少年。她瞧胡马气势汹汹,真起了杀人之心,川秋雨孤立无援,川秋雨可是为她出手,而她再不出手可是心头过意不去,幽幽心道:“七八年不曾动剑,还不知晓生锈了没!”。 她陡然登空,袖中忽闪寒芒,手藏一柄细剑朝胡马而去。 她意欲一剑了结! 不过袖中之剑方是取出,还不待出手,只见胡马身子一颤,一声惨嚎,身形竟朝后疾退,似是被何物击中一般。川秋雨正面胡马也是没能瞧清究竟是怎生回事,待他瞧清之后才是大惊失色,心道:“此地还有高人!” “啪嗒”一声,胡马被钉在了门框之上! 胡马左臂横在木上,整个人似条死狗耷拉在空中,活生生一个“大”字,口中血流如丝入注,方才的不可一世转瞬不见。 川秋雨与千茶相视一眼,面面相觑,遂均是眉头一锁,朝二层瞧去。 “真是吵闹。” 此言出后,二层隔间里缓步走出一位公子,约莫二十年纪,一身素衣长衫,肩头衣上青丝勾勒一座山,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手握一柄桃花扇,扇上画山水,儒雅极了! 川秋雨不识此人,但瞧一眼,就知晓此人不简单。瞧他不急不忙踏空至胡马身前,取下那根竹筷,握住筷柄在胡马胸前擦拭,浅笑:“安生了么?” 只见胡马似在惊魂噩梦之中,身子发僵,不敢瞧这眼前少你一眼,冷汗连连,眸中惶恐。川秋雨一瞧这胡马模样,心头有一股不妙之感,这分明是身陷阵法之中才有的模样,当是木松子陷入他飞廉阵之中也是这般模样。还不待川秋雨镜海之中寻楼三千,楼三千已是开口:“这人不简单呐!这般年纪七品凝阵师!一筷成阵。”川秋雨鲜有夸人之时,这时竟是出口夸赞了眼前的少年,川秋雨闻言已无须多问。 源朝店内多数是外门弟子,川秋雨瞧这些人神色呆滞,显然不识此人。 千茶收了袖里剑,她也不识此人,只知晓他是内门中人。青城门中弟子,内门弟子肩头衣上都会有青丝勾勒一座山的图腾。 少年一笑:“走罢,日后再行凶前可要记起方才所见。”遂手里桃花扇一合,“扑腾”一声,胡马便是瘫坐在地。他再瞧眼前少年之时,眸子闪烁,尽是惊恐神色,挣扎起身,拖拉着左臂忙朝外行去。 “小子,你可瞧见,他手里那炳桃花扇就是他的术法来源!”楼三千道。川秋雨瞧在眼里,其实无须楼三千出言他也是知晓。 千茶上前,躬身道谢:“多谢少侠出手相救。” 少年摆摆手,却道:“我出手不过嫌他吵闹,无关其他,你无需记在心上,也不用谢我。”话罢回了一礼,缓步上楼去。 他来过川秋雨身前时,却止步,轻声道:“小友,不简单呐。药阁中人?”川秋雨轻轻点头。川秋雨心道:“就奇了怪了,我脸上写了药阁二字不成?”不过诧异归诧异,他仍是惊疑,不知晓“不简单呐”这四字的含义在这少年口中所指何事?他盯着川秋雨脸色瞧了一息,瞧川秋雨面色不改后凝眉,再轻轻一笑,朝二层去了。 川秋雨心道:“好险!”方才这少年真是好城府。 他看来是瞧出川秋雨的零星半点古怪之处!川秋雨方才闻言“好本事呐”时,自然是想到是否是自身画阵隐匿修为被这少年发觉,可转念一想就觉不对,青丑都不可知晓我这隐匿的修为,他一二十岁模样的少年能察觉? 川秋雨也没多在意,面不改色。瞧这少年盯住他看时才是知晓少年方是何意,他是想诈出川秋雨的慌张神色来,可他失策,川秋雨是何人?“张口就来”之人,能在这等小道尔面前落了下风?笑话。 一场闹剧终是息事宁人。始作俑者惹了众怒,断了一臂,仓惶而逃。 千茶回到柜台,招呼一声:“各位道友,饭菜凉了小店可不负责。”遂朝川秋雨招手:“你是药阁中人?”川秋雨想起青丑曾说与源朝酒家的掌柜熟络,忙的点头应是。千茶不信:“真是药阁中人,青丑这老不死的收人了?” 川秋雨一听这话就知有戏,寻常人哪敢说青城门药阁阁主是个老不死的。川秋雨朝招手,将方才受欺凌的八九岁的孩童给叫了过来,再朝千茶道:“你问问他,就知我可是药阁中人了。”川秋雨此间这番热情的朝千茶道明自身的药徒弟身份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身上没钱。点了千茶的十碗“肥肠米面”,口袋却是身无分文,这时要是再不套点关系,稍后付账可是要为难人了。 还不待千茶朝孩童开口,他就仰着头,自己说道:“哥哥是药阁中人,今日瞧他从青山上下来的,那粒丹药还是哥哥丢给我的。”川秋雨一听这孩童给自己作证,松了口气,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一粒放在他的手心。千茶瞧见这粒二纹“聚灵丹”就这般随手送人后,才道:“旁人求药三年,一粒不施舍。一句投缘,送出三粒,这德行,确是青丑徒弟。” “家师前去白绫四集中悬壶,临行前确是说了与这家店掌柜是老相识了,才叫我与放牛娃前来尝尝。”川秋雨如实道来。千茶闻后一笑:“他是不是还说了吃完了记他账上?”川秋雨含首点头。 “德行!吃饱了没,没吃饱再言语。”千茶小骂了一句青丑。“姐姐,你可知方才那人是?”川秋雨问的自然是那持扇的少年。 谁料千茶也是摇头,示意不知。 川秋雨点头,没再多过问。放牛娃则是从头至尾在后头瞧着,他二段修为压根帮不上忙,他一想到此处就想来立刻回青山上修行去。丢人呐。 道别了千茶,川秋雨、放牛娃二人出门去。 “对了,桌上还有五碗‘肥肠米面’还未动筷。放牛娃,你速速去将它给吃了,浪费可是不好,瞧你这面黄肌瘦的模样,多补补。免得千茶说咱们十碗面都吃不完,回头朝师傅告状。”川秋雨刚出了门才是想起桌上五碗面还未动筷子。 放牛娃本一心想回青山修行,可听川秋雨将师傅给搬出来,还是去了。 川秋雨出门去找青牛儿。好家伙,外头围满了人,水泄不通,川秋雨还当是方才胡马之事传开了,都是前来瞧热闹。走近了才知,敢情这些外门弟子都是来瞧这青牛儿,纷纷围在青牛儿面前,啧啧称奇:“真是奇了怪了,青城门里何时连牛都收了。” 川秋雨挤进人群,汗颜...只见这青牛儿瞧众人似众星捧月般将它围在中间,它还当是件有颜面的事,盘蹄而坐,似个“仙牛”。 “啪嗒”一声,川秋雨毫不客气的踢去一脚,寻日里楼三千那般摆谱,川秋雨不敢打他,这青牛儿也在摆谱,不打还客气不成?青牛一个啰嗦,瞧见川秋雨来了,忙的不敢再摆弄,惺惺的四蹄着地。 不过十息,放牛娃就将五碗面吃完,过门前柜台时,千茶瞧见他嘴上油光,还笑道:“明日再来!给你二人多备些。” 川秋雨瞧他出来,随着青牛儿走在前头,黄竹斗笠拉的低,心头想着方才那位持扇之人。 “川秋雨!”放牛娃一声呼来。 川秋雨陡然止步,放牛娃从不曾这般慌张模样,定是有事!回首瞧去,放牛娃两步跟上,续道:“你猜我在上面瞧见谁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六十九章 如影随形 川秋雨一听此话,就知晓其中有蹊跷,眉头一吊:“谁?”放牛娃更进一步,瞧四下无人,轻声道了三字:“桃影奴。” 川秋雨眉头一皱,惊疑的舌桥不下,刚欲发问,忽的,楼三千忙道:“小子,行快些!速回青山药阁,路上别说话。” 源朝酒家二层。 隔间里,正有二人手举花酒,推杯换盏。其中一人好生潇洒,手持桃花扇,温润如玉。另一人,为女子,极妖艳妩媚,一颦一笑可勾魂,将一杯酒吃尽,正是桃影奴。 “方才为何要出手?”桃影奴为他续了一杯酒。 “我若再不出手可是要闹出人命唷。桃影奴,你可知晓这家店子的主子是谁?”他朝桃影奴一笑。“是谁?”桃影奴一听此话侧目瞧来。 桃影奴问来,他却不明说,缓缓道:“你猜...也不为难你了,你不知晓也是常情,你只记住,不要招惹就好了。”桃影奴呢喃:“不可招惹?”她听眼前这人不愿明说,再问也无济于事,她皱眉沉神,暗暗心道:“青城门中还从未听讲外门中还有‘不可招惹’之人。” 桃影奴为他续的这杯酒他并未过口,朝地上倒去。桃影奴不明何意:“这是何意,我还害你不成?”只见他闻言“害他”二字时,嘴角轻笑出声,做了个“嘘”的手势!随即只见他手中桃花扇开,地面方才洒酒之处,竟现出一人形来,愈发的凝实,最后似个铜镜一般,栩栩如生起来!桃影奴侧身瞧来,只一眼,便脊背发凉。 酒似铜镜,镜里却是这番景象。 青山里,青石阶上。 二人一青牛,正是川秋雨一行人。这持扇少年术法本事不小,方才就与川秋雨说了一句话,便是下了阵法在他身上,此间正瞧这川秋雨与放牛娃二人。 青牛儿行在前头,川秋雨与放牛娃随在后头,有楼三千先前的告诫,川秋雨早是朝放牛娃做了个抿嘴摇头的动作,示意路上不多言,放牛娃何其心细,自然领会其中深意,虽然不知为何要这般,但潜意识中就有听川秋雨的就是不错,换句话说,川秋雨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一路不言不语委实太假,川秋雨时来闲扯两句,多是些无关紧要之话,好比:“昨夜星辰如何?今日“肥肠米面”味道如何?” 持画扇少年与桃影奴瞧二人一路行去说的都是些闲言碎语,并无其它秘辛,而铜镜之影越来越淡,逐渐透明,即将消散。 他道:“此如影随形阵只可存一刻。”遂挥扇散了阵法。 “瞧方才他修为确实是一段修为,可丢出的那一筷又不像是一段修为可做到的,况且迎对四段修为胡马时,看不出半点慌乱。这真是一段修为的修士?青丑到底相中了他哪一点?当真是因为那块破烂玄铁就将这二人收下药阁,还亲传丹道!” 桃影奴知晓眼前此人为何对川西凉这般上心!持扇少年初入青城门就小有名气,听闻药阁为四阁之最,曾于青山之下三拜九叩,可青丑就是不收他,说他并无慧根。他一气之下,便入了阵阁。 桃影奴瞧他乏累,戏道一句:“青丑阁主向来性子古怪,常人难以揣测,谁知晓收下这二人会不会是一时兴起哩。”持扇少年摇头苦笑:“再是一时兴起,他二人也是登过了青石阶呐。”此言之中尽是遗憾。 桃影奴瞧他这般,话锋一转,轻摆细腰圆胯,柔若无骨的身子倾斜,戏笑:“嘶...阵法造诣这般了得,就是不知可在我的身上施展过这如影随形阵唷。”话罢一指自身胸前,刹时,挤出大半雪白,看似小巧玲珑,却浑圆饱满,呼之欲出。 青山药阁。 青牛儿一路行上青山累的瘫软再地,死活朝川秋雨哞叫,讨要了十粒丹药才肯罢休。放牛娃朝川秋雨简言了几句,朝最左侧的简陋屋子里去了,他迫不及待的修行,修为实在太惨淡。 楼三千道:“小子,无事了。”川秋雨不解,忙问:“楼仙,怎么了?”这话不问也就罢了,一问过后含笑风就笑而不止,忙道:“你家楼仙丢人哩。” “你小子,被人布下阵法都是不知,丢死老夫楼三千的人了。亏你还是个二品画阵师!”楼三千破骂,唾沫横飞,瞧这模样是真在含笑风眼前丢人了。 川秋雨呆若木鸡,瞠目结舌,心头却是七上八下,他被人布下了阵法?他怎不知。 “不过也怪不得你,那小子阵法手段算是高明,这等年纪阵法造诣就可比当年半个含笑风了,你中招了也在意料之中。二品敌不过七品不算丢人。”楼三千瞧不得含笑风“小人”得志模样,出言讽刺道。川秋雨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他才不管两位仙童之间的取笑、打趣,他忙问:“楼仙,究竟是什么情况。” 楼三千沉息有三,才缓道:“说来也算不得什么本事,那子七品凝阵师,方才与你对视之时,在你身上布了个小阵,如影随形阵。” “如影随形阵?”川秋雨闻所未闻。“小子,你孤陋寡闻,真不知晓你十几年在天池界中都学了些什么。如影随形阵顾名思义就是此阵随你同行,可听你所听,闻你所闻。那小子与那女子怕是早就盯上你了,你小子道行还浅着哩。”川秋雨难得这般细心的解释,又道:“破阵之法也并不难,只须寻出此阵,再驱之,便可。可老夫若是告知了你,你也驱散不得,你这画阵师的身份还是小心为妙!” “那此阵仍...”川秋雨一愣,既然还不可驱之,他当如影随形阵还在身上。楼三千嗤笑一声:“七段凝阵就是个屁!老夫说厉害就当真厉害了?不过一刻钟罢了,想当年,老夫三岁时......” 川秋雨前些日子见桃影奴,她还是个弑杀、城府极深的女子,今日又与这持扇的凝阵少年勾搭一起,真是应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如此看来这持扇的少年也不是个好鸟,亏他长得一副儒雅模样。好在今日川秋雨“源朝店家”之中并未大打出手,否则一段迎敌四段委实太过匪夷所思,说到何处都是行不通的。说到底还是多亏楼三千两番提醒,若非楼三千川秋雨怕是早就暴露了,一旦暴露,青城门之中想清修怕是不再容易。 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他应当懂。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七十章 鸿门宴 这几日消停许多。 一连七八日都风平浪静,川秋雨于山顶悬石上修行,放牛娃则是深居屋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第四日川秋雨携放牛娃又去“源朝酒家”大快朵颐一顿。其它时候都在山上度过。 天下无不透风的的墙。想来是哪位粗心孩童道出了青山药阁上来了两位乐善好施的主,只要惨些,见面就散二纹“聚灵丹”,一时间,青山脚下热闹极了,活脱脱一副修行界的“卖惨大会”。见多不怪,川秋雨瞧见也当没瞧见,或是绕着路行。这些人太假,川秋雨一眼就可分辨出,二三十岁的人围个头巾就说是八九岁的孩童,跪地一天一夜只为求一粒二纹丹。 川秋雨在思索一事,当初青丑师傅于他与放牛娃讲这青城门的格局时,是说青城门分内外门,内门有四阁,可不曾听闻外门有什么阁。难道外门就是块无人管辖之地,任凭修士“自生自灭”?五段之上入内门,五段之下便终身在外门么。川秋雨不明了,可这两番下山确瞧见了不少外门欺压凌辱的事与人。也没个人来管管! 眼下六段中游修为,这几日都是日夜修行,已隐隐有了突破之意。昨夜药阁左侧屋里气流稍有紊乱,想来放牛娃突破至了二段上游修为,川秋雨为他喜。 青牛儿则是过尽了苦日子,迎来了好日子,寻日啃黄草的它,到了望山集后啃药草,再至青山药阁之上,每日食二纹丹药,待遇比内门弟子都要好上许多。川秋雨可是不曾忘记这青牛也是一名“修士”,几番查探了青牛儿眉下的红豆似的妖丹,欣喜若然兼大惊失色,欣喜若然是因这几日的二纹灵丹并没有白吃,大惊失色是因它真已凝至一阶妖丹。这是一头好吃懒惰的青牛,它自身或许都不知该拿这一阶修为做些什么。 川秋雨瞧见深居简出的放牛娃却是是二段上游修为,上前打趣:“二段修为唷,再有几日就可赶上我哩。”放牛娃知晓川秋雨这是在与他说笑,也没在意。他歇息了半晌,与川秋雨靠在青石阶上,从乾坤袋里取出干粮,啃了二十斤的牛肉后,打了两个饱嗝,将剩下的收入乾坤袋中。 乾坤袋真是神奇,巴掌大小秀囊,里头却独成天地,可填万物,川秋雨也啧啧称道,从前在天池中凭借着川府小辈第一人的本事,也曾有过一个乾坤袋,不过那个乾坤袋约空间小,徒有其名,约莫只能存个十头牛的左右。眼下这个乾坤袋可是有容乃大,不可不谓是贵重之物中的贵重物,其实也不稀奇,也不瞧瞧谁送的。 青牛儿眸叫几声,撇过头去,不瞧这啃食牛肉的川秋雨、放牛娃。青牛儿若可口吐人言,定要破骂一句:“惨无人道!” 川秋雨笑道:“放牛娃,你可知这青牛儿如今也是个一阶修为哩。”放牛娃瞠目结舌,忙道:“甚?”言罢,这青牛儿还朝放牛娃摆弄起了姿态,放牛娃心急,青牛儿这才几日就已是一阶修为,难以置信呐,再有几日岂不是要超过他了,这传出去得有多丢人,他修为连头青牛都不如,不如跳崖算了。 与川秋雨寒暄几句,放牛娃忙的又朝屋去,手里悄悄取了一粒二纹丹,塞在口中。川秋雨瞧他去了,呼道:“二纹丹尽管吃,吃完了我这还有,我这也吃完了,就再找师父拿,别不舍得吃!”言罢,青牛儿还当是对它说的,忙的“谄媚”蹭来,嘴里哼哼,讨丹来了。“啪嗒”一声,殷实无华的一脚踢过,川秋雨气丢十粒二纹丹,再道:“滚。” 青山青石阶是一条极为狭窄逼仄的直肠小道,若是有人登上来,在上头就可一眼瞧见。 川秋雨瞧见下头登上两小人来,瞧这模样是直朝上来,迈的担惊受怕的小步,不免眉头一凝,诧异。青山药阁,他来此也有约莫半月,从不见有人登上上来,今日却来了两名孩童。 川秋雨一步而下,落至两位来客身前,才是瞧清这二人就是前几日前来求药的孩童里的两位,忙屈身道:“寻人?”那两位瞧眼前陡然来了一人,横竖慌张的应了一声。来此青山寻人?川秋雨又并非是个痴傻儿,直道:“寻我何事?求丹?”若真是求丹,川秋雨可是不喜这种上门求丹的人,哪怕是个孩童,未免过了点。左侧那位稍微年长,二段下游修为,唯唯诺诺的从袖里取出一纸书信来,交予川秋雨手中,二人遂直朝山下疾奔去了。 上书:“鄙人胡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阁下是药阁中人,川西凉。前日多有得罪,望道友见谅。今“源潮”大摆一桌,以此谢罪。” 瞧这上头歪歪扭扭书这几行大字,川秋雨心头一笑,“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胡马能有这等悟性,知晓知错悔改,那他便不是胡马!或是...他别有企图,川秋雨初来乍到,有何能让胡马这等上心?自然是二纹“聚灵丹”。定是这胡马前日取到一枚二纹丹,回头服下,尝到了甜头。 川秋雨伸手就在其后书了三字:“心领了。”遂踏空朝下去,眨眼间就瞧见了方才两位孩童,唤来一声:“等等!原物奉还。”说罢,手中一直书信丢出,正好飘落在二段孩童手里。 川秋雨一眼就知晓胡马不安好心,才出此计策,无论他胡马说的天花乱坠,好言相劝或是如何如何,他川秋雨也不抹了别人的情怀,只道一句“心领了”。以不变应万变,料他胡马也是不敢上山的,这么些日子里就从不曾见有人胆敢上山来,青丑的脾气是何德行,谁人上他山头,还不得打断一条腿。川秋雨有恃无恐。镜海之中二位仙童瞧见川秋雨书下“心领了”三字颇是赞赏,楼三千忙道:“好呐!不为十碗‘肥肠米线’而折腰,有几分老夫当年风采。”含笑风闻言险些喷楼三千一脸槟榔,忙捂着嘴道:“楼老夫,你糊弄小辈我管不着,可别当着我面呐,你当年是何德行,我可是知晓的一清二楚,你哪里是‘折腰’,你是来者不拒呐,上至百来岁,下至十五六,你哪个拒了?”楼三千想好了一堆说辞,却被含笑风生生给怼了回去,面色气的涨红,活生生似个年娃。 川秋雨也没绷住,笑出声来,不曾想楼三千当年还有这等本事! 源潮酒家。 二层隔间里,满桌的酒肉,胡马正座在上。珠帘掀开,却只见二小孩童,不见川秋雨与放牛娃。张口:“娘的,人呢?”两小人不敢高声语,支支吾吾将袖里一直书信取出放在桌子上,怕的紧,忙朝外跑去。 胡马张开纸,只见上游秀气三字:“心领了。” 霎时呆愣,眨眼气血上涌!破骂:“娘的!真他娘的!真他娘的欺人太甚!瞧我胡马不吃力,分明不给我胡马面子,气死我也!” “稍安勿躁,气有何用?你这般他川西凉就下山来寻你了?瞧你斗大的脑袋,就似榆木,怎这般愚笨唷。”珠帘之后传来一声,听这声还是有些熟悉,似在何地听过。胡马这等莽夫被人骂道榆木脑袋,却是不怒,不敢怒,躬身朝珠帘之后捧揖,谦道:“师兄教训的是!不知师兄还有何良计。” “替你服下了那枚丹,确是五月才一粒的二纹丹,师兄应允过你,自然不会食言。且听我细细道来。”那人出此言,含首的胡马听后是面色难堪,好不容易费了条胳膊才夺来的一粒丹,还被眼前这人给要了去,说是:“虚不受补,替他收了此丹。” “过来,说与你听!”珠帘后人声唤胡马。胡马悻悻地钻进珠帘,许久只听他呼道:“真可这般?” 那人却笑:“有何不可?”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七十一章 小纸鸢术 夜来。 青山悬石有少年凭靠,瞧璀璨星河漫天九月流火,思绪纷飞且乱。 一捧秋水曰: “ 风月一生去流连,月寒无言夜不眠。 夜雨打叶花落哀,我自飘零岁月间。 浮游不过三五载,身消名陨难再现。 待得风起呼云海,遍野秋雨济百年。” 寥寥五十六字,委实打动川秋雨年少情怀。 青城门另一处,九月阁里。夜深人不静,沈寒烟独身上西楼,月下独影阑珊,他从袖里取出三枚红果,仍是娇艳,呢喃:“他怎还没来。” 一捧秋水曰:“月已高悬,雾隐隐,星河明见。人还不来,空荡荡,满眼寒烟。” 寥寥二十二字,勾勒少女心思。 远在万重山外,白期城一处。 有女也不眠,一捧秋水曰:“雨桐淋漓九月意,烟火不闻深山寂。只好将愁话明月,思量千里君不见。” 寥寥二十八字,道不尽相见恨晚。 一捧秋水委实奇人,独善儿女情长。 直到后半夜,才是有人与川秋雨说话:“小子,想姑娘了?”能说此话人,除了楼三千还能有何人?川秋雨不搭理他,任他一人聒噪,不理不睬便是。 “那胡马今日见你不得,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我若是你定要相好对策。”楼三千续道。此言倒是提醒了川秋雨,胡马今日请他源朝一聚,他直书“心领了”三字,就这般息事宁人委实不是胡马的德行。 “想到良计了么?”川秋雨问楼三千,真当楼三千为他想好了计策。果真是妄想,听他道:“无。”川秋雨闻言摇头一笑。 “他无非是想要你丹药,你若求无事,给他几十粒不就完了,何苦费这心思。青丑小儿反正多得是!”楼三千嬉笑。 川秋雨闻言却是不喜:“给他三十粒?那我岂不是成了助纣为虐之人。不给,一粒不给!” 楼三千点头啧舌,蛮道:“好!说得好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胡马来,你就不下山,他也奈何不了你。” 楼三千言罢就是一步三摇的回了自身的洞天去了,只余下含笑风一人,含笑风丢出一坛酒来:“犯愁就吃酒。”川秋雨撇手将酒丢回镜海:“少年强说愁滋味,不好。我有何愁?” “依老夫看,下山去,把他胡马给杀了,就一了百了。别嫌老夫莽撞,修行一途就是这般,你不强硬别人就恨不得骑到你脖子上拉屎!不如拳脚见高低,教他再不敢叫嚣,见着你都绕着走那才是好。自古成大器之人,哪个不是横刀立马,快意恩仇,哪有畏首畏尾的道理。” 这二位仙童......楼三千有楼三千的道理,含笑风有他含笑风的道理,若是一对一错也好,川秋雨好选,可这二位皆是有道理,这就难了。前者讲究稳重求进,厚积薄发;后者讲究快意恩仇,横刀立马。 次日大早。 川秋雨只觉山下吵闹。 “药阁收徒,窝囊废!” “胆小如鼠!” “持才傲物,目中无人。” “咿呀,女人也!” 川秋雨踏空至山腰瞧见山下插满了旗帜,旗上各色各样的话都有,围观人颇多,将青山下围个风丝不透。 青山药阁不在内门之中,也不再外门之中,鱼龙混杂,内外门弟子都可来青山脚下,说是当年青丑独好此青山,名中同有“青”字,内门之中奇峰数座,他都不要,只要此峰。 数十人手举旗帜山下游行,川秋雨瞧见轻笑一声,心道:“胡马,还真是嘚瑟,这等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文请我去,我不去,就来了这么一手。这是激将法呐,可我川秋雨岂是个受激之人?”川秋雨一笑不理睬,朝山去。 含笑风自然也是瞧见,诧异道:“这你能忍?是老夫就忍不了,非得下去将这些鼠辈非手撕个稀巴烂。”楼三千则是撇来一眼,轻飘飘回道:“小子,做的好呐,这等心性委实可贵!风老头你都说道是鼠辈,还与鼠辈计较,岂不是自贬身份。” 两位仙童吵的不可开交,川秋雨嫌吵闹,手提一粒二纹丹,塞入口中,纵身一跃,悬石修行去了。至于山下这些跳梁人,他才不在乎,没有气力与他们争论,实际也争论不出个名堂,无非就是胡马求丹不得而行的手段罢了。不管就是。 任他山下风言风语,川秋雨不下山就是。 川秋雨悬石修行,一修便是一天一夜。期间青牛儿打盹都挪了好几个窝,放牛娃也是出来一刻,瞧见川秋雨如火如荼的修行,暗暗发劲,又跑回屋中修行去了,听了川秋雨的话,他这几日一日吃了十粒二纹丹,只觉浑身灵气充盈,肚不饿,面不黄,也不消瘦,聚灵丹温和润体,浓郁且丝毫不暴躁,内息舒畅,暗道拜了位奇师! 两日去,山下仍是热闹,川秋雨仍是不管不顾,任凭山下这些人来回日夜叫嚣,他权当听不见!他瞧这旗上词不怒反笑,叹这胡马手段浅薄。川秋雨心道,再给你折腾个几日,家师回来,再瞧你几人可再敢来叫嚣,若是再有胆叫嚣,那才是真男儿郎! 胡马急的发愁,他也知晓再有几日药阁正主回来,他再张狂不得,届时他胆敢再去青山扯一个字,定是没好果子吃。胡马瞧这几日用此计策,日夜激他并无用,川秋雨就藏在青山始终不冒头,他瞧这干着急,却没办法。 这日,胡马再去寻出此计之人,那人闻言后,也是颦眉,他也料不到川秋雨心性这般上佳,这等叫骂,说他“女儿身”都不下山。 他道:“取纸笔来!” 胡马连取纸笔,瞧他书下数行小子,字字辱骂,精妙得当,胡马瞧的心头一喜,这般指名道姓的辱骂,他还下山?不过在文末却是书了两字,正是“胡马”。胡马瞧见,面色难堪,忙道:“这...”那人却道:“有何不妥?你怕他下山寻你麻烦?” 胡马连道:“不是,不是...我巴不得他下山来寻我麻烦,恨不得一掌将他给打死!” “接着说!”那人笑。 胡马眉眼拧撑一条缝,为难道:“若是川西凉真是个窝囊废,就不下山,将此书信留着,回头交给了青丑仙人,我估计是难逃一劫...他什么习性全青城门可是有目共睹,当年有对道侣跑到青山里头行卿我之事,被他撞见,紧要关头他可是突出一声大吼...将那男子裤裆都给吓瘪了。” 瞧胡马扭捏模样,那人嗤笑一声:“窝囊,依我看你胡马才是最为窝囊,我既然写出此信定是留有后手!我于其上布了小阵,一个时辰自动消散,可怜川西凉一段修为能瞧出其中门道且留下此信回头交给青丑?笑话。” 胡马一听这话,喜上眉梢,方才皱起的眉舒展开来,搓手应道:“手段高明,胡马自愧不如!这就遣人将信送去青山。”那人摆摆手,声道:“省省吧,候你差人,黄花菜都凉了。”言罢,将一纸书信叠成纸鸢状,指间掐诀:“小飞鸢术。”指间星芒一闪,一纸飞鸢竟是活了过来,无风自起,脱手悬空,那人手指青山,纸鸢便去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七十二章 青城北山 青山悬石上。 川秋雨正道:“胡马这今日安宁了不少。”对付这等下三滥人使的下三滥的手段,不理会便是,时间久了自然不攻自破,就如同楼三千时常碎言碎语,不搭理就好,他总不能一人将这独角戏给演的里外通透吧。 青牛哞叫一声,川秋雨还当是青牛十粒丹吃完发闹骚! 青牛又哞叫一声,川秋雨当它不满。 青牛连哞三声!川秋雨踩空前去。 青牛儿正迈着四蹄盘着圈儿,侧头不知晓在瞧些什么新奇玩意,左顾右盼,不时的用青角上去蹭几番,青牛就似个三岁娃娃一般,见着不认识的玩意喜大呼小叫!这不嘴里正哼哼。 青牛儿瞧的入迷,完全不知川秋雨悄然在瞧它,川秋雨大喝一声:“牛贼!作甚!”一声下,惊的青牛儿一跳,足有三丈高,瞧的川秋雨都是啧啧称奇,懂了修心果真不得了,寻常顶多一丈不得了。青牛儿四蹄落地,吓得牛唇惨白,弓着牛身儿,朝川秋雨白了一眼,又朝地面努了努嘴,示意川秋雨瞧上一眼。 “这是个什么玩意?谁家的纸鸢飞到青山上头来了!本事真不小哩。”川秋雨瞧这纸鸢模样的东西出声道。上前一步,不料这纸鸢竟是无风自起,瞧见川秋雨来了,悬浮在川秋雨身前,陡然散架,呈一张纸状。 “小道尔!小纸鸢术。小子,怕是胡马瞧你不下山,寻了本事人,给你下帖唷。快掀开瞧瞧。”楼三千说罢,又小声朝含笑风道:“风老头,可要再赌一番!这一纸书信上定是些污言垢语,我赌这小子可忍住心性,不去理睬!赌注与上次一般!” 含笑风充耳不闻,当做没听见,自顾自的嚼槟榔。楼三千又续道:“一向勇字当头的含笑风也有不敢的时候?得...算我高看你了。” “赌就赌!有何不敢。”含笑风铮铮铁骨的汉子,岂能受楼三千这等讥讽言语,他虽知晓这是激他,可他还是要赌,就是看不惯楼三千阴阳怪气的样子。 楼三千“奸计”得逞,眉梢叠笑,含笑风一年不与他动粗,这是何等的幸事呐。 川秋雨上前接过纸,缓缓掀开,里头确是书有几行小字,仅十二字,这般写道:“川西凉,真窝囊!有娘生,没娘养!” 上至八旬老头,你可骂他行的慢,腿脚不利索,也可欺他软无力,举不动拐杖,但你若是将他泡茶六十年的茶缸给洗的干净,那他定会与你拼命。下至十岁孩童,你可笑他痴傻不精人,算不清账,也可装神弄鬼吓唬他,夜不能眠,但你若是揪了他心仪姑娘的辫子,那你二人之间,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凡事讲究个底线与准则,人活天地间若是没个原则,那与井底之娃,凼中之鱼又有何分别?瘫到井里,不想好了! 川秋雨为人坦荡,心多善,不与人交恶,但这挥斥方遒,意气风发的少年也有几分火气。十七川秋雨心头多年的羁绊便是爹娘,无论天池川府或是何时何地,可辱川秋雨但万不得辱其爹娘,俗言,“龙有逆鳞,触之者死”,显然胡马做到了,成了触他“龙鳞”的人。 楼三千读纸上所写,心道:“不妙!”忙出言道:“小子,莫慌!此事有蹊跷。”含笑风则急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当真半点血性都无?‘四鬼杀天’讲究的就是个弘毅刚强,小子可别让老付错看你了。”久寡言的含笑风此间也劝道川秋雨不可再“蜷缩”青山中。 “前几日胡马送来‘赔罪帖’上的字可是歪七扭八,春蚓秋蛇!嘶...这次的字可瞧来可是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况且我瞧胡马一介外门武夫,懂阵法?”楼三千扶须分析道。 川秋雨已含首寡言,眸中紧盯纸上字,“有娘生,没娘养”,六字,字字诛杀在心。 楼三千续道:“老夫瞧此小纸鸢阵委实简陋,约莫一个时辰就会消散。阴险小儿还是怕你青丑师傅,引诱你下山,到时再来个死无对证。不妨老夫设法将这阵给破了,小子你回头再交予青丑,叫他替你算账去。如何?” 川秋雨闻言,沉声道:“何破?”楼三千一问“何破”二字,就知晓有戏,这小子还不是个拉不回的倔牛,有几分理智。他道:“蝼蚁小道!你且将你的画阵神源覆在其上便可,这寻常凝阵之力岂能与你‘苍生疾苦楼’相提并论?况且依老夫所瞧,这阵不似那日‘源朝酒家’中持扇少年的手笔。太过简陋不堪,应是个三四品凝阵师的手段。” 川秋雨闻言便将镜海神源画阵之力覆再其上,果不其然,画阵之力方一触纸上,原先凝阵之力便是豕分蛇断,四散开来,简直不堪一击。 川秋雨将这一纸书信丢在镜海之中,是朝药阁最左侧的屋子里瞧了一眼,放牛娃正在盘膝修行,遂取出黄竹斗笠,戴在头上。 楼三千一瞧川秋雨取出斗笠来,心道:“糟了。忙道:“小子,你作甚?”川秋雨朝山下去:“教他做人!” 含笑风闻言:“好。好、好!好小子,当如此!让这楼老头瞧瞧何为血气方刚男儿郎。别像某些人当年正当韶华年纪,整天拖个把儿,就知找洞。” 楼三千当年风华正茂,挥斥方遒,追随女子自然少不了。楼三千善雨露均沾,不愿冷落每位蜂蝶,落个风流名号,老来却被含笑风说的这般不堪。楼三千嗤笑一声:“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可悲呐!” 两位仙童打趣间,川秋雨脚步好快,已至山下。前几日举旗之人瞧见这头戴黄竹斗笠的人下山来,叫嚣更甚,一副身后有人无法无天模样!川秋雨却不理睬,直朝青山外去,众人瞧他走远,泄气,直道:“没劲。”忽的,刹时风起云涌,羊角风聚,四散开来,快风如刃,齐齐刮来,避无可避,将这几人举旗之手尽数斩断!而川秋雨已是行的老远,直朝外门源朝酒家去了。 途中又见那日手提小笼包名为小玲的小女,莲步轻移,同是朝外门而去。 川秋雨本不想被她认出,将黄竹斗笠笠檐拉的极低,她却是忘了女子的本事!小玲方是瞧见这怪人都带斗笠,就知晓实他,忙的两步追上,轻拍川秋雨肩膀:“又去买吃的么?”川秋雨料不到这梳着羊角辫蹦跳的小女一下将他认出,也不好不理睬,轻轻应了声,点点头:“嗯。” “我也是,一同吧!这路我熟络,你说想吃谁家东西,我给你指路。”小玲眯眼笑道。 川秋雨总不得说是来外门寻仇,那也未免太过惊世骇俗。心想稍后入了外门之中,再随便寻个接口,撇开就是了。川秋雨总在女子面前失策,入了外门,川秋雨道:“多谢小玲领路,到这我就认路了,你去忙罢。”言罢,女子轻笑,道了句:“好!” 令川秋雨想不到的是,道别之后,小玲却是脚步随他一同朝源朝酒家去了。还不待川秋雨开口,她先是道:“源朝酒家?” 川秋雨一愣:“你也是?”川秋雨嘴上这么说,心头却是道:“前几日瞧见她不是提着小笼包么?怎也来源朝酒家了。”楼三千方才被含笑风教训了一顿,现在又来了劲头,破骂:“人家姑娘吃什么还须向你说上一声,就不许人家换个口味?谁家痴傻儿可终年不换口味的?” “楼老头,你这话里有话呐!”含笑风阴着脸沉声道。 小桐闻言川秋雨,喜道:“我家沈姐姐味好清淡,这些年来就独好一口小笼包,而我不行,我喜辣!每次给我家小姐来买小笼包都得去‘源朝酒家’吃一碗酸辣粉,才过瘾哩。” 远远就瞧见千茶身在柜台后,依旧身淡蓝翠水纱衣,眸含春水,对每位来往的可人都笑意盈盈。不时低眉盘算账目,甚是有韵味。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 川秋雨、小玲正欲上前入门,不料迎面却来了一人,二十岁模样,拦住川秋雨,他缓道:“川西凉?” 川秋雨眉头一锁,来者不善! 那人瞧川秋雨这副表情就知寻对人了,笑道:“收到信件了?我家主子邀你外门北山一叙,随我来罢。” 川秋雨瞧他模样嚣张,不用想,一看就知是胡马手下的人,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教出什么样的狗来! 川秋雨道别了小玲,遂朝那人冷声道:“走。” 楼三千听着话着急道:“小子,你当真要去?不如陪着小妮子吃‘酸辣粉’多妙。” 小玲听闻此人前来有事寻他,也不叨扰,忙笑着应了声,朝源朝门去了。 川秋雨跟在那人身后,走了许久,朝北去。 途中那人戏笑:“一段修为,也敢招惹我家主子,怕是嫌命长?不如...你丢个几十粒丹给我,届时我就道上一句,‘川西凉躲在青山,不曾下来’。你看如何?”川秋雨寡言,含首行步。 “川西凉呐,川西凉。你当真糊涂不成?你家师傅外出,青城门谁人不晓?真敢下了青山,外门可是有个规矩,修士之间擅斗不祸及性命可是无人管的,你下了青山可是再无回头路可走,你就是要走,也得先过我这关!当真不讨好一番我?”那人瞧川秋雨不言不语,心头着急,谁都知晓药阁收了两位痴傻宝贝徒弟,仅一段修为,谁都想来讨点好处。人心险恶,他是这般想先行讨要几粒丹药,回头将他给打的张不开嘴,回头朝胡马再邀功。真放他回青山?痴人说梦。 “聒噪!带路就是。”川秋雨冷不丁回了这么一句。那人摆手“切”了一声,当他是个不怕死的主,稍后自有他苦头吃。 川秋雨一路来想了许久,前几日“源朝酒家”之中,不过是出手助了千茶与可怜孩童一番,胡马当真这般记仇? 犹记那名持扇少年还在自身布下阵法,放牛娃回头曾道瞧见了桃影奴那日也在源朝酒家二层,一切种种都有蹊跷!若真是为了丹药,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大肆喧闹。 最为奇一点则是川秋雨思前想后不知晓胡马身后究竟是何人,本以是持扇少年,可楼三千又道“小纸鸢术”仅有三四品凝阵水平,持扇少年可是堂堂七品凝阵师!若是桃影奴那也不像,这般城府且精明的女子不会收留这痴傻莽夫胡马。可二人都不是,那还会是何人?思想向后没个结果,川秋雨索性不再费神去想。管他是何人,但凡辱了川秋雨的爹娘,此战至死方休!“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不是? 少顷。 北山荒凉,位青城门一隅,黄草齐人高,人烟罕至,寻常修士不会来此。 北山奇石峻岭,高耸入云,山下有一亭,亭为观山亭。 观山亭内有两人,其一人腰别长板斧,手持酒肉,好不快活!另一人,手持玲珑玉盒,笑言笑语。 领路之人,一声长呼:“胡师兄,人带到了!” 胡马闻言一惊,掉了半片大肉,一声破骂:“娘的!终是来了。”遂是丢下酒肉,踩草踏空来,落在二人身前。领路那人上前连笑:“这小子怕是个痴呆儿,一路不言不语!”谁料此言方出,“啪嗒”一声,胡马一个大巴掌丢了过去,那人连翻三个跟头,口吐三粒血牙,一连茫然。 “你娘的一家才是痴傻儿!”胡马超那人怒骂一声,遂朝川秋雨赔笑道:“川西凉,川道友!一路来这崽种没为难你罢!见笑了,家教不严。” 川秋雨不知这胡马上来唱白脸是何意思,不过却仍是未给好脸色,冷声沉道:“纸鸢是谁写?”胡马不喜,心道:“甚纸鸢?”胡马心知纸鸢一个时辰将是自然消散,此间就开始耍赖起。 川秋雨上前一步,一字一句仍道:“纸鸢是谁写?”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七十三章 关门打狗 胡马闻言,摆摆手,回头冷笑着拉起那位被扇一巴掌的领路人,戏谑一声:“川道友!我上来这番给你面子,都是打掉了我家师弟三颗门牙,你就这般与我说话?本想与你好言相劝,唱个白脸,讨个几粒丹药,大家相安无事!嘶...你这是甚态度,当这外门北山是你家青山不成?” 川秋雨寡言,胡马瞧他这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模样,心头一横,他道:“软的不行,那便来硬的?”遂朝身后掉了门牙之人唤了一声:“去,先打个半死,再拖过来!就当泄恨了。” 那人还真是天生一副好狗腿子模样,嘴里啧着血,瞧他摩拳擦掌模样,还真欲找川秋雨泄恨,他缓步上前,揪住川秋雨的领子,叫道:“小子,好言相劝你不听是吧?那就让你先尝尝苦头!” 他明明是个消瘦的少年,此间声音却似个两三百来斤的胖子,为何呐?嘴里漏风呗。 楼三千却是笑了:“笑死老夫,竟敢揪这小子的衣领,这可是沈姑娘为他织的唷。” 风起的烈。 这衣裳是当初川秋雨在沈府中就下了沈海月后,沈寒烟连夜给他织的,寻常时候爱惜的要命,雨不沾身,衣上无尘!临别沈府,沈寒烟就留给了川秋雨两物,一是这一身的衣裳,二是置在镜海里头的一把油纸伞。八九月的天,雨极盛,都从不曾见川秋雨取出伞来,生怕打坏喽。 胡马回首不瞧,他瞧不上川秋雨的一段修为,心想先让手下人修理一番川秋雨,他再来卖个白脸,好言相劝。川秋雨可是药阁阁主青丑收的徒弟,虽说师傅外出不在,他还是怕呐,万一川秋雨回头死命的告状,他也好全身而退,将祸端全部揽给这破牙人。 川秋雨抬首一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朝那人喉咙插去,那人还来不及呜咽一声,手已松开,人倒地,捂着喉咙,说不出话来,眼里尽是惊恐。外门中人哪个不是身经百战,他更不用说,不知欺凌了多少位同门中人,却从不曾瞧过这般出手就下死手的人,他怕了,方才若不是他撒手的及时,这一指怕是穿喉而过了。 川秋雨对倒地破牙人丝毫不关心,只朝领口瞧去,陡然面色不喜,他瞧见领口有了几处浅浅褶皱,是方才这破牙人揪皱。川秋雨回想一番,是他右手所为,刹时,一脚踩下,力有万钧,“咔嚓”一声,破牙人右臂骨断,寸寸断裂。撕裂疼感令他在无法忍住,一声长嚎!由于喉咙先被川秋雨戳中一指,发不得声,兼门前三牙掉落,此番嚎叫,最是难听,活脱脱一副“杀猪”情形。 胡马闻声,先是一笑,当是川秋雨发出哀嚎,随后心神一怔,听这声,虽是呕哑,却正是手下人的惨嚎。胡马忙止住前去观山亭的步子,回头瞧来。一瞧心惊,再瞧惊疑,三四段的破牙人在这一段川秋雨眼前却是毫无还手之力。川秋雨还并未动用修为,图个“心狠手辣”,三两下就将破牙人给打的蜷缩在地。 胡马方才所想唱个白脸的角色,前提是破牙人将川秋雨给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让他吃点苦头,可所料与所见截然相反!胡马还不动手?手下被打,他颜面无光。可还不待胡马动身,川秋雨已是缓步朝他行来,口中仍是沉声一句:“纸鸢是谁写?”胡马混迹青城外门多年,自然有些手段,俗话“心不狠站不稳”,胡马这个老大位置全是依仗着心很,下得去手才是教人信服。试问一个连八九岁孩童都不放过的修士能是个什么人?人有“人渣”,想他胡马便是不折不扣的“修渣”了。 胡马瞧见川秋雨缓步来,丝毫未将他外门第一人给放在眼中,瞬时恼怒,心道:“还唱你娘的白脸!”抽出腰间板斧,迎川秋雨。胡马心道只要川秋雨敢朝他出手,他定手下不留情,将他横扫给劈了!届时青丑也好说上一句是他川西凉先动的手,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 川秋雨走来,却只过他身,瞧都不曾瞧他胡马一眼!眸中仅有观山阁内那位手里把玩着玲珑玉盒之人。方才楼三千已是告知了川秋雨,胡马并非正主,此地唯独观山阁中那人是个凝阵师,恰三品。川秋雨闻言就知何意,纸鸢上头怕就是此人所写,既然寻到他,那便不再啰嗦,打便是! 行至观山阁川秋雨并未登上台阶,川秋雨止步,瞧了一眼把玩玲珑玉盒男子,冷声:“纸鸢是你写?”玉盒人却是充耳不闻,仍是不住把玩抚摸手心玲珑物,他撇来一眼,眸中尽含深意,三分讥讽,三分狂妄,冷漠与玩味各占两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还想来收了我不成?”玉盒男戏笑一声,似是被川秋雨一段惨淡修为给逗乐了,嘴角依旧挂笑。 “这么说,是你了?”川秋雨登上台阶,入了观山亭。玉盒男嗤笑:“就是我,你能如何?” “如何?杀你可否!”胡马听得川秋雨这话似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路跑来,捧腹直不起腰来!胡马岔气道:“宵小川西凉,你可知我师兄是何人?你要杀他?是想将老子笑死,再与老夫说道‘一笑泯恩仇’么?劝你死了这条心,方才你与我家师兄说话不客气,这个说法我怎生也得讨回来。师兄七段修为更是三阶凝阵师,‘杀鸡焉用宰牛刀’,杀你还无需我家师兄动手!既然好言相劝你是不予理睬,那便怪不得老子了,长板斧无情,小辈可要当心了,别年纪轻轻缺胳膊断腿。届时回了俗世,媳妇都讨不到!...小辈,纳命来!”胡马一息前说的还声色并茂,这间已是突发难,手取长板斧,直朝川秋雨面门而去,四段修为尽出,此斧凌冽,杀伐伤人,眨眼间!胡马这是起了杀人心呐。 川秋雨瞧这长板斧直驱、“声势浩荡”,直朝川秋雨面门而来!川秋雨也不慌忙,巧巧退了一步,退至观山阁深入,胡马也是如影随形,跟了进来。 川秋雨瞧胡马也是随了近来,才是浅浅一笑!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七十四章 画阵奇才 “川西凉,你跑?今日你叫天老爷怕是都不灵!老子且再问一遍,可拿丹换命!”胡马手持长斧横于身前。 川秋雨仍是将这胡马不做数,充耳不闻。反而直勾勾瞧这玉盒男子,一字一句道:“你这一生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便是辱我爹娘!”玉盒男子闻言笑的更欢,接道:“辱了又如何?瞧你这阵仗,还真要动手不成?笑话。” “嘴硬。吃我一斧!”胡马瞧这川秋雨仍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张手便是一斧,毫不客气,四段修为尽出!川秋雨耳动听风声,嗤笑一声,浅道:“聒噪!”随手朝后挥去,沉声:“飞廉!”刹时,狂风卷落叶,万千风刃直朝胡马袭去,只听其后胡马惨叫连连,“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那炳长板斧已是千疮百孔,哪还有伤人之势,“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川秋雨至始至终并未回头,就这随手一挥,胡马已是遍体鳞伤,没个人形,蜷缩在地,怕是心伤大过身伤,再瞧川秋雨时适才眸中的戏谑神色早已一扫而空,尽是惶恐与不安。这是一段修为? 胡马倒地动弹不得,风刃好快,将他筋骨尽数切断,似条死狗趴在地上,嘴里呜咽喋血,飞廉可不瞧他可怜便是收手,仍是不停歇朝倒地胡马割去。玉盒男子瞧见川秋雨这等手段也是心神一怔,再瞧胡马处境堪忧,忙的指间掐诀,丢出一道辉茫,替胡马挡住这些无穷尽的风刃。 “隐匿了修为!六段中游,好本事呐!”玉盒男子缓住胡马情势,续道:“不知天高地厚!”言罢,忽发难,袖里鼓动,伸出一手,手里提一剑,口道:“穿剑!” 咻! 此剑极快,一气呵成,不过眨眼间,已至川秋雨下腹,川秋雨不敢大意,忙的施飞廉身法,朝后疾退,心道:“这便是七段修为么!”镜海之中楼三千忙道:“小子,当心点!莫要大意,这厮可是七段修为,高你一截!”一剑刺空,那人笑,手里却是不罢休,连出数剑,有剑在空中,有剑在身前,一剑握手,剑影阑珊。川秋雨避闪连连,一时间,观山阁内是这番景象。一人举剑舞空,一人身似鬼魅。 “小道尔!瞧我术法,凝空阵!”玉盒男子刺出几番后,不再追剑。张手将掌间玲珑玉盒取出,其中嗡鸣一阵,这方小天地竟是陡然变了,似是一张偌大囚网从天而下,直朝川秋雨而去,将这观山阁给包裹的严实,密不透风!此间川秋雨是想跑也是跑不得。玉盒男不再出手,环剑于胸前,冷眼瞧这川秋雨一副窘态模样,笑道:“稍后待你动弹不得,我再割你肉,取你血。” 囚网愈发的紧密,眼前这人便是凝阵师,手里玉盒便是他凝阵源。川秋雨是初次对上凝阵师的手段,但他却丝毫不慌乱,嘴角上扬。 玉盒男子瞧见川秋雨这浅浅一笑,实在是不明其意。不过下一瞬,他便是知晓了川秋雨这一笑为何意! 囚网朝他袭,如此逼仄狭小空间内,只闻一声:“疾苦苍生楼!” 川秋雨沉声一喝,镜海之中苍生疾苦楼一阵颤鸣,并未显化而出,川秋雨如今二品画阵师,还使不动这苍生疾苦楼,但再是施不出,也并非这等土鸡瓦狗的凝阵手段可比! 画阵神源之力,磅礴席卷而出,笼罩了这方天地,再瞧囚网!何来囚网一说?早是豕分蛇断,支离破碎。玉盒男子脸色才是精彩,难看至极,张口是哑然。 他是阵阁之人,习阵法已有数年,这等年纪三段凝阵师,已是了得,却从不曾见过这等手段!摧枯拉朽一般将他的凝空阵给抹碎。“川西凉,你这使的是何妖法?”川秋雨闻言就知这小儿不知画阵之术。 “专杀土狗之法!”川秋雨冷声一句,遂在沉喝一声:“飞廉出!”观山阁内,陡现飞廉!面目狰狞,口出狂风,爪牙割空,直朝玉盒男子而去。 “这又是何物?”玉盒男子方才的“自诩清高”的模样已被川秋雨层出不穷的本事给击碎。飞廉何等庞然之势,兼川秋雨画阵手法,好不威风! 可玉盒男子说到底也是七段修为,可不似胡马一般是个喽啰,瞧他只呆立一瞬,再忙提手中剑,纵身一跃,看似朝飞廉而去,实则径朝川秋雨而来! “飞矢一剑!” 川秋雨瞧此剑一般,并无出奇之处,便唤飞廉前去阻此剑!可镜海之中,楼三千、含笑风二人齐道:“小子,快避!此...”话未说完,一剑已至身前,就待此剑已至身前川秋雨才瞧见此剑的神通,方才瞧去此剑甚慢,可陡然一瞬人如虚影破空而来,可已是避闪不及。 凭空舞剑,意在秋雨。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方才一瞬失神,换来便是一剑刺体。 “刺啦”一声!川秋雨胸前挂着一剑。 飞廉已至,一掌横扫而出,玉盒男子一时失神,不曾料到这飞廉竟有神志,飞廉之力何其之大,眨眼将玉盒男子扇到空中,伤及五脏六腑,一口殷红似赤练! “枪出如龙云遮日!” 川秋雨抽出胸前一剑,趁他还未落地之时,手提八尺梨花枪,朝他刺去,一枪出,遮云蔽日,阵阵游龙吟,一条小龙于枪头之上幽幽而出,滑空直朝玉盒男去。 “轰隆”一声,游龙入他体,刹时,他面色剧变,几息之后,浑体呈皲裂状,眸中惊恐,忙道:“纸鸢不是我...”话未说完,“擦咔”数声,他碎了一地... 川秋雨极其疲惫,体内本源灵气已呈枯竭状。方才飞廉兼梨花枪齐出,委实消耗极大,此间怕是连胡马都敌不过,好在胡马仍倒地不起。 观山阁中,飞廉盘空,呼出一口气,将满地的碎片给一扫而空。 玉盒男,青城门,除名。 川秋雨精疲力竭,托着沉重的身子,朝方一地碎片处摇头浅笑。其实川秋雨也不曾想到,这梨花枪有这等威势,竟将玉盒男子给抹杀于无形之中。 “小子,好!杀的好呐,尽兴。”含笑风连连称好。楼三千则皱着眉道:“小子,方入青城门,就杀一人,这...”佯作为难状,后突拍大腿,吹胡子道:“杀的好!老夫这手梨花枪沉寂了千年终是见了血了。小子,速将这盘地小厮给宰了,咱们也来个死无对证!” 川秋雨并非是个弑杀之人,方才杀了玉盒男子也是也是失手,他也不知晓梨花枪有这等威势。再瞧倒地晕厥去的胡马,算之。 川秋雨袖中取出数十枚二纹“聚灵丹”塞在口中,就于这观山亭中修习起来。他在想一事,方才玉盒男子临死之前所言何意,纸鸢上头并非是他写?可川秋雨转念就否了这个念头,不是他写,还能有谁?杀的不亏。 许久,待体内灵气恢复了两三层时,川秋雨停止了修行,起身欲回青山。 只瞧川秋雨挥手道:“临意影阵,散!”楼三千一愣,他都不曾留心川秋雨早在观山阁布下了凝意阵!称赞道:“有勇有谋呐。” 难怪川秋雨将胡马引进观山阁后浅浅一笑,遂大打出手,修为尽出,原来早是留了后手!山高路远,北山鲜有人来,可若是哪家的小两口前来亲热撞见了也是不好。 川秋雨眼下有一事犯难,那便是胡马这人,杀他倒不至于,可他方才是知晓了川秋雨的本事,这当如何,若是出去大肆宣扬一番,怕是有言引起不少的麻烦!凭空凝飞廉,这等术法,外门中人怕是见都不曾见过。 含笑风却道:“好办,好办!这厮是个祸害,虽依老夫所见,杀了最好。你若不杀,那也还有一法...你且将飞廉之术运以画阵手段,种在他神识之中,他若不疯,老夫改姓楼!” 川秋雨得令! 果真,胡马陡然惊起,目中无神,似个稻草人一般。可眨眼间,他抱头大呼,时而狂喜,时而惶恐,满地打滚。 胡马口出胡言:“我家师兄,谢于沙与桃影奴一夜大战三百回合,你知如何?谢于沙败!”胡马声色并茂的朝着川秋雨道。 此言一出,忽的,北山之上一剑来,穿喉过!回马剑势,再破丹田,一剑再归北山。不过一息,胡马已身首异处,一命呜呼。 川秋雨一惊,忙撤三步,朝北山瞧去,暗暗惊道:“此地还有人?” 北山之上,一处大石上有一人,正朝这方瞧来,眉头紧锁,面色紧绷,方才他将观山亭瞧的仔细,三人口舌之争,可一瞬恍惚,玉盒男子就已不见人影,胡马也是倒地。再见川秋雨屈身不知对倒地胡马做了甚,胡马似疯子一般癫狂起。 那人点空踩云来,落在川秋雨身前,川秋雨却认得此人,此人正是药山之上寻玄铁的谢于沙,难怪方才胡马口出胡言,被他一剑杀死。 谢于沙点地川秋雨身前十步处,侧身负手,直问道:“手握玉盒之人是我师弟,他人何在?”谢于沙直截了当就问此话,此事确是他不解之处,只一息失神,竟人不见!谢于沙凝阵师,同不懂画阵手段,自然不知观山阁上布了凝意阵法。 “何来手捧玉盒之人?”川秋雨自然不会说道被他杀了,惊世骇俗。 谢于沙,侧目撇来一眼,细细瞧着川秋雨,他也不知该如何接话,眼前这少年显然是在说谎,方才明明三人同在观山阁之中,他却说不曾见过玉盒男子。 “你可知晓我是何人?”谢于沙不再过问师弟之事,而是这般问道。 “不知。”川秋雨回道。 谢于沙只觉今日委实是怪,可又说不上来是何处怪!遣师弟来此探一探川西凉的本事,却人都找不见了。胡马也是如此,进了一趟观山阁,就疯癫了起来,这观山阁里究竟是何门道?谢于沙越过川秋雨,迈步只朝观山阁去,瞧他来回踱步几番,眉头不下,却又发觉不到甚奇怪之处。 迈步下了观山阁,来川秋雨身前,凑上前去,却道:“你不知我?那你可要记好,我名谢于沙。”川秋雨闻言毛骨悚然,心头七上八下,谢于沙自报家门,这是何意? “你可是瞧见了我谢于沙杀人,青城门中杀人可是大罪,我谢于沙受不起大罪...厮...瞧这四下无人,那便只好杀了你,我才可夜里安心睡呐。”谢于沙本无心杀他,今日前来只来试探一番,可谁料这胡马口出胡言,回头此事若是传开,谢于沙的面子可是扫地,只好将他一并杀在北山,遂手中取出一剑,细细抚了几番,道:“这剑可还从不曾杀过一段修为的人,委实委屈它了。” 谢于沙忽发难,手中震剑,剑声嗡鸣不止。川秋雨凝眉不下,心道:“不妙!”先前他已是飞廉梨花枪尽出,此间灵气恢复不过两三层,怎生与这谢于沙打斗。 镜海之中,二位仙童也是急了,楼三千抢道:“小子,快跑,此人足有八段修为,你怎生也是敌不过。快唤砂鹤出!” 谢于沙不费吹灰之力使出一记崩剑,川秋雨忙施三千身法,朝后险险避过此剑,虽是避过,可剑气仍盛,避闪不开,“刺啦”一声,一道足有一寸深浅的伤痕挂在川秋雨胸前,历历在目。方才若是飞廉身法,定可躲过此剑,可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施了飞廉术,就再无自保之力。 一记崩剑未中,谢于沙倒是皱起眉头,这记崩剑,虽是随手丢出,不及他三层修为,可也不至于一段修士都杀不死。饶有兴致道:“有点门道!” “我再使一剑,仍是此崩剑,你若不死,那便由你不死。我谢于沙说到做到。”谢于沙言罢,再举剑! “对了,纸鸢之上的字我写的如何?川西凉,真窝囊。有娘生,没娘养。你听听,可押韵?”谢于沙瞧向川秋雨,就似瞧一个将死之人。 “不妙!”含笑风忙道。他可是知晓川秋雨的习性,方才谢于沙若是不说此事,川秋雨定是唤砂鹤先行遁去了,可这话一出... 川秋雨勃然色变!楼三千连连劝道:“小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莫要上头,你若身死在此,可是一尸三命呐。”楼三千口中这般说道,却早是与含笑风盘膝而坐,手中辉茫绽放,镜海之内,三千楼已现,四鬼杀天盘空!二位仙童做了两手准备,若是这小子真是气血上头,只好出手一助,除了眼前这厮,可这代价极大,一着不慎,天道崩殂,二老将齐齐陨去。 川秋雨凌冽的眸子直扫谢于沙而去,谢于沙剑鸣震耳,狰狞一笑,挥剑直朝川秋雨而来,同是一记崩剑,却相比方才,气势凶悍了三倍有余,谢于沙意欲一剑了解川秋雨,免得拖泥带水,麻烦。 “二老,无需如此!” 川秋雨此间朝镜海之中二位仙老道了一句。楼三千、含笑风不明何意,生生止住了出手。只瞧川秋雨心沉镜海,跪拜苍生疾苦楼前,沉声厉道:“小纸鸢术!” 谢于沙一剑已至身前,川秋雨凭借一息飞廉身法,陡朝后撤去。谢于沙一剑足有六尺,惜川秋雨只躲过了三尺,余下三尺划空而来!撕裂之疼于川秋雨浑身蔓延,三尺剑锋肆无忌惮自川秋雨左肩砍下,其势仍不减,欲将川秋雨竖劈开来,一分为二。 楼三千、含笑风二老吊着白眉,手中术法已凝实,稍有不妙,便尽数打出! 川秋雨却是一笑,冷声道:“就这?” 谢于沙心头一紧,紧盯川秋雨,不知川秋雨此笑为何意。 忽的,刹时空中悬浮一纸鸢,无风自起,围着谢于沙上下纷飞,只谢于沙却是瞧不见,其上覆了一凝意小阵。此为凝意阵嵌套小纸鸢术。 “咻咻咻!” 小纸鸢术陡然散开,竟凝成一柄羊肠细剑,直朝谢于沙伸剑之手劈砍而下! 羊肠之剑,名不虚传,可砍山,可断水,削铁无声。 “刺啦”一声,谢于沙呆若木鸡,木讷原地,再避已是来不及,一臂已断!至始至终,谢于沙不曾见到是何物斩落他一臂。 羊肠一剑下,臂断无丝连。 谢于沙一剑已是松动,川秋雨借此忙的退身而出,收了羊肠小剑,朝后疾退。楼三千、含笑风此间已是呆愣,瞧这断了一臂的谢于沙模样难堪,楼三千忙道:“小子,你何时学了小纸鸢术?还将羊肠剑凝成纸鸢,再套凝意小阵!套路新奇,老夫都不曾料到,真乃奇才唷!” 川秋雨来不及与楼三千啰嗦,忙唤一声:“砂鹤!” 不过,终究是小看了谢于沙方才一记崩剑之势,川秋雨方行两步,只觉体内生机皆断,经脉衔接之处,处处断裂。川秋雨半膝跪地,手捂胸口,口中血流不止...砂鹤还未出,川秋雨已是行不得,当真身死北山? “川西凉!川西凉!川西凉!”其后谢于沙狂吼三声,失心疯一般。瞧他气急败坏,一臂斩落于修士而言并不算甚,只这颜面是丢了一地。试问,山中大虎有朝一日被猴子挠了一爪,当是何等模样,此间谢于沙就是何模样。 单臂持剑上前,一贯的冠玉之姿如今是个睚眦欲裂模样,人径不灭,不现峥嵘。他实在不曾想到川秋雨能有这等手段,也想不明白这是何手段! “纳命来!”谢于沙缓步行至川秋雨身前。 川秋雨已是回天乏术,不过镜海之中楼三千、含笑风却是收了术法,一脸瞧热闹姿态,含笑风连道:“这小子,气运真是不差!” 楼三千搓搓手却道:“那是随我,女人缘好。”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七十五章 迎春阁 一捧秋水有言: “ 风月一生去流连,月寒无言夜不眠。 夜雨打叶花落哀,我自飘零岁月间。 浮游不过三五载,身消名陨难再现。 待得风起呼云海,独有秋雨济百年。” 常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川秋雨已在天池南山死过一遭,到这地灵不过数日,就要再死么?那也未免太过衰了。 一剑穿云来,追云赶日去。 沨沨声不绝于耳,打来时半空中疾掠来一剑,上息数十里开外,下息已至眼前,此剑不偏不倚,将将一剑阻了谢于沙。 “扑腾”一声,剑未伤人可力不减,谢于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震的七八里远,口吐赤练。谢于沙胆战心惊朝这剑瞧来,这剑有神通,竟自认得来时路,悬空巧巧打了个转,又朝来时路去了。 “川西凉!”人还未至,声已到,听这声是个女娃娃。 川秋雨现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身子极沉重,破而后立的体再是妖孽,此间也不可一瞬恢复如初,瞧他屈膝伏在观山阁外,眼眉低垂,大气吁吁,方才谢于沙那一记八段修为崩剑委实可怖,摧毁体内生机。 但闻其声,川秋雨眉头一挑,他认得此声,正是先前同行的小女小玲。她怎会来此? 果不其然,疾掠来一人,一步十里,小玲率先来此地,为何是率先?莫非还有人!不错,还有一人,正是源朝酒家的千茶,她也来了。 “谢于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荼害同门师兄弟。”小玲落地,当仁不让,忙将伤势惨重的川秋雨给搀扶起身。 “我说胡马能摆上一桌赔罪酒,敢情是攀上了你呐,才敢作福作威。”千茶落地道。她上前一步与小玲一同搀起川秋雨,续道:“你可真是傻,竟信真心,这胡马为非作歹多年,他的话怎能信呢。” 谢于沙当是来了何人,瞧见来了两位女子后遂是大笑连连:“青城门还真是卧虎藏龙呐,区区一个外门酒家也有七段修为,你说你不好好的卖酒,来敢朝我大放厥词,寻死么?还有你这九月阁的小女,也不学学你家沈寒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个碧玉小莲,你这成日往外跑,这可倒好,今日丢了小命。” “今日既然都被你们撞见了,那也怪不得我了,一并将你三人除了就是。”谢于沙口出狂言,恶向胆边生,竟想一剑除三人。 谢于沙断臂还不曾接上,单手提剑上前来,他细细斟酌了一番,先将千茶除去,这女子隐藏的够深,先前谢于沙也并未不曾去过源朝酒家,瞧她是个三段美妇,没多在意,她竟是隐匿了修为,这些年来毫无破绽。至于九月阁的小女,成不了气候,稍后再除她也不迟,或是除她之前再行一番鱼水之乐也不是不可。 谢于沙沉神有三,袖中取出一枚丹来,丢在口中,笑道:“此乃神物,名为‘大还丹’,川西凉你怎生也想不到这是你家青丑师傅炼制来赠予我药阁的吧,而你今日便要死在此丹手中。” 大还丹入体,不过数息,谢于沙气势陡升,不仅方才消耗的灵气尽数盈满,还更上一层。谢于沙本就是八段修为,现如今面这两位七段女子,简直就是手到擒拿,瞧他也不慌乱,缓举剑至胸前,口中有音:“分崩离析式,离剑。” 离剑提在手,狰笑盈盈。 “匿阵!”谢于沙同是阵阁中人,手中长剑便是他的阵源所在。 他布下此阵,隔绝这方天地,他在其中为非作歹别人也是瞧不见,听着与川秋雨的凝意影阵有异曲同工之妙,其实不然,临意影阵乃是画阵手段,与这土鸡瓦狗云泥之别。 “咻!” 一剑来,小玲瞧见心惊连连,小口微张,她始料未及,谢于沙竟有这般胆子,欲将三人一并杀了。千茶则是面不改色,知晓小玲着急,浅笑一生,朝小玲道:“他动不得我分毫!” 言罢,千茶便朝空中一呼:“死鬼!再不出手,你家娇妻将成剑下魂!” “泼娘,此言何意?此地我已布下天罗地网,何人还在此?”谢于沙闻言眉头一锁。他心道:“今日出门没翻黄历不成,诸事不顺,这川西凉正是个麻烦人,除他这般费事?” 千茶戏笑无知谢于沙,并未多言。 霎时,九霄之上,传来一音:“小道匿阵,拿来偷狗还差不多,看我一剑,力破万法!” 你可曾见过一式从天而降的剑法? 朗朗乾坤,白云皑皑,独有一剑,顺天而下,破阵,伤人,一气呵成,不在话下。 剑至,人伤。 谢于沙再丧一臂,如今已是个无臂人。瞧他声嘶力竭,仰天狂呼,撕心裂肺,此剑甚锋,瞧他袖口平整,不见血流。此剑仍是方才一剑,似有灵智,落地断他一臂,绝不逗留片息,再朝天去。出剑之人相貌如何?名为何?一切不知。 息事宁人。 九霄再道:“你伤人老夫不管,杀人老夫亦不管,可你朝老夫娇妻出手,那老夫便不应!留你一命,速归阵阁,休要再胡闹,老夫与你家除尘还算有些交情,可别因你这喽啰,而撕破了脸皮,届时你难逃一死!” 声声震耳,谢于沙听在耳中,怕在心中,他习阵多年,剑法也是不差,可此间被一剑破了阵,连人都不曾见到,叫他怎不心惊,况且直呼家师除尘仙的名号,他哪敢再声张半句。今日这条小命,算是捡回来。谢于沙似个遗世孤儿,瞧千茶与小玲二女搀住川秋雨去了。 从今之后,内门谢于沙怕是再不敢来源朝之中做客,这泼娘竟有这等修为的道侣,多年来无一人知。至于九月阁的小女,谢于沙倒也是不敢再上心,只因她家沈寒烟,精绝艳艳,号称青城女子第一人,更何况他家叶轻眉又是个极护短之人,今日杀不得,今后怕都是杀不得。可这断臂之恨,又咽不下去,全数抛给了药阁这窝囊徒弟川秋雨头上。 三个时辰过去。 青城外门,源朝酒家。 二层单间里,川秋雨躺在竹条椅上,千茶与小玲就在身侧照看。长衣透血,伤的极重。千茶端过一铜盆,里头清水,取巾轻蘸水,擦拭川秋雨肩头伤势。 千茶取下川秋雨黄竹斗笠,这二人才是瞧清,川秋雨是何模样,眸如黑炬,眉若尺刷,好生惊艳少年郎。小玲瞧的入迷,却并非是瞧川秋雨这人,而是细目盯住了川秋雨的这身衣裳,这般细细瞧来,竟有几分数息味道在其中。 千茶将川秋雨肩口衣取开,小玲瞧去,只这一眼,小声一惊呼,掩住小口道:“这...”入目是这触目惊心的伤势,肩头骨都是切断,而并非是这伤势才让小玲这般惊呼,在这伤势之上,她是瞧见,衣肩之上,赫赫刻有一个字,是“沈”。 小玲才是想起这熟系的气息是从何而来,这分明就是家中沈姐姐的气息,他作伴沈寒烟多年,她身上的气息,小玲又怎会不清楚,现如今,这长衣之上竟又有一“沈”字,他怎能不惊。 千茶轻笑一声,瞧见小玲这般模样,还当是少女怀春,端水出去了。川秋雨早是醒来,瞧见小玲这等神色,心神一怔,暗道:“不妙!” 小玲果然有问:“川道友,你这身衣裳...是从何而来!”小玲睁着杏眸,想知晓这其中答案。小玲自打瞧见衣肩之上“沈”字后,是深信这剑衣裳与家中沈姐姐有定有干系,只是她不知这是何干系。 楼三千嬉笑:“这可倒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子你来青城门还不过数日便惹了这等祸端,旁人若是再知晓你与沈寒烟之间的旧事,怕你日后是要与你青丑寸步不离喽。世间文字八万个,唯独情字最伤人,你是不知晓这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呐。小子,还不快拿出你胡编乱造的本事来,小女回头若是朝沈姑娘一告,你怕是躲不掉哩。” “小玲姑娘,你过来!”川秋雨朝小玲姑娘轻轻招手,示意叫她再靠近些。“小玲姑娘,不知川某可否拜托你一件事情,此事于你而言,不足挂齿,可于我而言这是事关重大。不知...” 小玲闻言:“但说无妨。” “我要拜托之事正是这身衣裳之事,不瞒你猜,在下确与你家沈寒烟,沈姑娘有过一面之缘,算是相识,年前饥寒交迫之际,他曾救我一命,这衣是她赠我取暖,可此间人微身卑,还不是相见时候,不知小玲姑娘可否...”川秋雨含首诚恳道。 小玲连连凝眉点头如是道:“原来如此,我说这衣裳之上怎会有我家姐姐的气息,无妨,你既开口,那我定会替你把守秘密。”她狡黠一笑,续道:“青城门中追随我姐姐者可是自北山可排到你家青山上,数不胜数,就连阵阁、器阁的首席第一人都对我家姐姐垂涎已久,你这般想也是对的,若是过早的表露心意,只会给自身徒增艰难。不过,就是怕姐姐已是有了心上人,前些日子见他回了平安集一趟,好些时日都是一人凭西窗,寡言少语。” 川秋雨闻言一愣,“平安集”,那不正是与沈寒烟相识之地么?不多想,多想无用,川秋雨面不改,捧揖忙道:“小玲姑娘说的哪里话,在下并无此意。” 楼三千、含笑风齐道:“不晓得丑!” 千茶进屋来,瞧见川秋雨起身与小玲二人相谈甚欢,笑道:“饿了没?”小玲一听饿了没,一声大呼,冒冒失失道:“糟了,我家姐姐的小笼包还不曾给她买回去。”话罢忙的起身,朝二人道别:“我这就回去,晚了又要讨骂,说我贪玩。” “小玲姑娘,方才...”川秋雨瞧她出门去,这冒冒失失的样子实在不放心。她过门后回首嘻嘻一笑:“那是自然!” 千茶不知这二人说的是什么事,眉眼叠笑:“什么事哩,这般神神秘秘。”谁料川秋雨竟是“扑腾”一声,跪地捧揖,一字一句道:“多谢前辈相救,此等大恩,不知当如何报答。” 千茶瞧川秋雨这等伤势,还强撑着起身朝她一拜,忙的上前将他扶起,替他拍去膝上尘土,笑道:“谢我作甚。那日你若不为我源朝酒家出手,这祸端也不会牵连到你,况且出手之人也并非是我,是我家的那死鬼。”川秋雨一愣,“死鬼”这二字用来形容那般高人委实有点“不得当”,不过他川秋雨又是一跪,这救命之恩,一跪又能算得了何? 千茶眼疾手快,忙将口中还喋血的川秋雨扶起,佯作怒状,她道:“川道友,无需如此,青丑与我相识多年,你是他徒,这算不得什么,你若真是过意不去,那便过几日青丑回来,叫他来将这三十年赊的酒钱给还了就好。” “哈哈,此言不假呐,你若能叫青丑老儿将这三十年的酒钱给还了,这一剑之恩又能算得了什么...”隔壁包间里传来一声,川秋雨连连瞧去。他认得此音,正是北山救他之人。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川秋雨闻声又是一跪。千茶瞧见,没好气朝那人道:“小友身带伤,你还摆这谱子,瞧我不来揪你耳朵。”那人陡然色变,听闻“揪耳朵”忙道:“小友!快快起身,无足挂齿,无足挂齿呐。”他吃了一口酒,续道:“小友,怎会与这些人结仇?” 川秋雨将这几日见闻如实道出,青城门外门中人欺凌同辈,结伴为党,作福作威,胡马堪称匪首,连八九岁一二段的孩童修士都不放过。 “嘶...几年深居简出,外门竟已是这等模样,乌烟瘴气。看来许多人都是忘了外门还有迎春阁喽。” “迎春阁?”川秋雨暗暗念叨,来此青城门途中听得青丑曾道这青城门中,有四阁,九月阁、阵阁、器阁、药阁。何时又多了迎春阁? “不知前辈可否告知名号,来日再报大恩。”传奇与毕恭毕敬的问道。还不待那人回话,千茶便抢道:“他有个甚名号,只一任甩手阁主罢了,日后,青丑若是不在,再有人寻你麻烦,你就来这源朝寻姐姐就好。” 楼下喧闹,客满。千茶朝川秋雨道了一声:“小友在此养伤,我先去下去招呼客人。”川秋雨才是想起青山药阁之上还有放牛娃与一青牛儿,此番下山并未与放牛娃交代一声,遂朝千茶道:“姐姐,晚辈不再叨扰,青山上还有一位兄弟,此番下山并未告知,我这就回去。” 千茶止步:“可你这伤势...” 川秋雨一笑:“无妨,家师临行前留下许多丹药。” 千茶姐姐好心善:“也好,我吩咐四十碗‘清汤米线’给你捎回去。”川秋雨哪好意思再收千茶姐姐的四十碗的米线,忙摆手不要。千茶却道:“无妨,赊在青丑头上!” 不过片刻,四十碗米线已是备好,千茶一句:“死鬼,送他回青山!” 川秋雨刚欲出口道不用劳烦。陡然一瞬,周遭景象已是变了。 白云之上,有一横剑,剑上有二人,踏剑行空,那人在前,川秋雨在后。 过眼云烟穿袖过,脚踏玄剑上九天。 川秋雨有一砂鹤,楼三千所传,是他画阵本命符灵,本事也是了得,修至大成,可眨眼穿云过海。不过此间,川秋雨却是施展不得,二品画阵师实在不够瞧的。 眼下飞剑横空,实在潇洒,川秋雨羡慕极了。镜海之中,楼三千、含笑风二位仙童此间也是瞧来,含笑风忙道:“小子,你快瞧瞧剑身之上写了何字?”川秋雨朝下瞧去,只见剑身之上赫赫写有“望寻”二字。 楼三千道:“小子,老夫在你夺得羊肠剑时曾与你说过,无量山的王二麻曾铸十剑,散落九天十地。此剑名为‘望寻剑’,也是十剑之一。老夫瞧此小儿剑道之术独到,有几分上古剑意,你可朝他学上几招。” 川秋雨沉醉其中,想起北山之上那一招从天而降一剑,委实盛世凌人,可他不知如何开口。楼三千却道:“套近乎你不会么?” 眨眼,剑已翩至青山,青牛儿一声哞叫,川秋雨落地,他刚相好说辞,欲与这踏剑之人套上几句近乎,“咻”的一声,只见其已没了踪影,空山留音:“小友,米线趁热吃!冷了就糊了。” 独留川秋雨一人凌乱在风中。 青牛儿先是过来,随后放牛娃也是跑来。川秋雨下山不久,放牛娃已是醒来,寻不见川秋雨,还当是下山寻食去了,此间瞧见川秋雨一身伤势,忙道:“川秋雨你这是?” 青牛儿果真是青牛儿,毫无人性,上前也不顾川秋雨伤痕累累,只伸着青鼻朝川秋雨手里米线嗅个不停,嘴里直哼哼。川秋雨手握青牛大角,一脚踢去,遂朝放牛娃一笑:“排队哩,好不容易抢了四十碗回来。”他将手里四十碗米线放下,丢了十碗给委屈青牛儿,剩下的全给了放牛娃,简单应了几句,朝屋里去了。 放牛娃自然不信,不过川秋雨不愿多说,他也问不得什么,瞧了瞧眼下的四十碗米线,又瞧了瞧川秋雨孑然的背影,再瞧了瞧一口三碗的青牛儿,他一笑,他不知晓川秋雨是怎样一个少年。 川秋雨伤的极重,入了屋内,忙朝嘴里塞了三十粒二纹丹,破而后立讲究的就是置死地而后生,隐隐中有突破之意缓缓袭来。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七十六章 生变 青城门热闹。 无论外门或是内门都传这话:“谢于沙杀人未遂,反被人断了双臂,丢尽了阵阁的颜面,自取其辱,贻笑大方!” “外门弟子胡马勾结内门阵阁谢于沙,作威作福。” “药阁新晋弟子川西凉,不畏权贵,不畏谢于沙,为外门弟子出头,惨遭谢于沙荼害。” “青城门这些年究竟养了些什么修渣,胡马竟欺诈八九岁的善男信女小修童,这到底是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沦丧!” 几日之间,一城之内,流言蜚语不绝于耳!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是九月阁的小玲,她年纪尚小,不怕事,更可况家中还有一位极护短的师傅,谁人敢寻她麻烦。 外门千茶的源朝酒家也甚是热闹,门庭若市,无论日夜皆是排在源朝酒家外,把酒言欢!里头坐不下,干脆搬起桌椅坐在门外。茶余饭后的谈资皆是胡马的丑事,寻日里被欺压不敢抬头的修士们纷纷是义愤填膺,同仇敌忾。 可都是些修士之间的事,并未惊动宗门之内的阁主与管事人,除了小玲家的阁主,叶轻眉跑去阵阁之中找了除尘阁主理论了一番,小玲得意极了。不过好在小玲并未出事,叶轻眉也不好闹出多大动静来。 阵阁阁主,除尘还真是“出尘”,不问世事,叶轻眉走后也并未训道谢于沙几句,只禁足了七日。 九月阁中,七彩琉璃亭下,沈寒烟仍在修行,听闻外界许多动静,赶巧小玲跑来送上一笼小笼包,她朝小玲问道:“外头怎生回事?” “外头乱的很,胡马贼子勾结阵阁谢于沙,荼害药阁新晋弟子,川西凉。这不,事未成,揭发了出来。”小玲绘声绘色道。 “那与你又有何关系?”沈寒烟又问。这一问倒是拦住了小玲,瞧他眉梢一动,笑道:“小玲前几日外门走的勤,那日胡马寻衅招惹到了我,我自然不会让着他...”言至此处,小玲她攥紧了小拳头。 “这样啊。”沈寒烟轻点头。她沈寒烟并不在在意这些山门内琐事,与她无关,无关疼痒,一心只有修行。师傅叶轻眉可是告知了她,再有些许时日便是四大宗齐聚之日,她为青城门女辈第一人,届时自然不可落了下乘。心事分十分,五分如上,五分如下,如下是何?心知肚明,自然是那说话不算数。“言而无信”的川秋雨,沈府救下她的爹爹之后再无音讯。 小玲瞧沈寒烟眸子深邃,悄生的问了句:“沈姐姐,前些时日你回平安集之时,可曾遇见过什么人,可曾赠予过什么东西。” “何出此言?”小玲突发此问,沈寒烟眉头一凝,当是... 小玲忙道:“我瞧姐姐自打平安集回来头,眸子里藏了些东西,不如以前冷冰,有些多愁善感哩。” “胡言乱语,无事退下罢。”沈寒烟撇过头去不再看她。 川秋雨这几日也是落个清闲,那日被谢于沙与其师弟玲珑玉盒男子各自刺了一剑之后,他待在屋中,足足疗养了两日。 因祸得福,破而后立就好在这点,颇有打哭了再给一个糖果的意味,川秋雨连破两游,如今已是个七段下游的修为,不光修为如此,就连画阵本事也是大涨了不少,三品画阵师。 两日之中镜海内,两位仙童也是热闹。楼三千、含笑风二位先前有赌约,他们赌的是川秋雨可会下山寻胡马麻烦,不料一向足智多谋的楼三千计差一筹,输给了含笑风。 楼三千也不是个小气人,做不出那不认账的事来,他大大方方朝含笑风道:“风老头,说罢,何事?” 含笑风眉眼绽开,听闻此言,忙的塞了三粒槟榔,一口黢黑的道:“也不麻烦,你只需也给老夫画上个醉花楼便可!” “甚!甚?”楼三千惶恐。他瞧含笑风一脸坏笑的朝他“挤眉弄眼”,忙朝川秋雨大呼:“小子,你背信弃义呐。”还不待川秋雨回话,含笑风如是道:“不过他的事,老夫与你结实千年,还能不知晓你的心思?那日与我分地盘之时,老夫就已经知晓其中必定有猫腻,不过是与你演了个欲擒故纵罢了...现如今,你赌输了,这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你堂堂楼三千应当不会反悔罢。这样吧,老夫也不是个好色之徒,你且只需给老夫画个清风、凉月、醉花楼便可,其它无论花娘、花芙、花吟、花魁,老夫一概不要。如何?” 听得这番话,楼三千的脸色才是缓和了些,闷闷不乐的点头应是,愿赌服输,千古来的道理,他楼三千再厚的脸皮也抹不掉这理。 川秋雨笑,笑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放牛娃这几日来修行也赶了上,青丑先前初将二纹“聚灵丹”交予他手上时,他还是不敢吃,或者说不舍得吃更贴切些。可次次都是川秋雨一人出手,他就似个木桩一般在后头瞧着,放牛娃可不是青牛儿,“毫无人性”,他既然与川秋雨兄弟想称,就得有做兄弟的样子,成日躲在其身后算得什么样子。按照川秋雨先前吩咐,一日十粒,果真灵丹妙药,药阁左屋中的放牛娃一日一游不在话下,他也是初尝修行的畅达之意,一连几日竟也是个三段上游的修为。 不光放牛娃,就连看门的青牛儿,在这几日朝两位师兄成日的讨要丹药下都成了二阶修牛,眉下的红豆妖丹里头的灵气是愈发的充裕。青牛儿不好打斗,好吃懒做,青牛儿才不在乎修为几何?他只觉丹药味极好! 也不知是青丑丹妙还是放牛娃的天资上佳,放牛娃这几日并非只有修行,闲暇之余竟研究起了丹药的成分来。闲来无事便是一人朝青山去,凭着一手闻香识药的本事,还真瞧他每日都寻上几味灵草回来,就是不知青丑过几日回来之时瞧见这幅光景会作何感想。 阵阁沿山势而建,隔江断山,数十峰,数十亭,其中有一亭,视野极好,亭下有两人交谈。 一人叫苦,一人浅笑。 “这回我可是名声扫地了,青城门上下都当我谢于沙是个小人了。” 那人轻笑:“你不是么?” “师兄...这?”谢于沙面露难为神色。 他另道:“恨他么?” “川西凉,哼,若非那日突来一剑,他已是个死人了。” 他侧目细问:“他如何?” 谢于沙嗤笑一声:“蝼蚁。” “阁主极清高,我以为你当再去寻他麻烦,只寻他一人麻烦。可莫让阁主看扁了你,再有几日可是四宗齐聚日子,你名列花榜,不想去出出风头么?” “想,我当怎么做?”谢于沙听闻可出风头,陡然来了劲头。 “寻个时机,杀了他。”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七十七章 好言相劝 川秋雨这两日,瞧放牛娃成日望青山里跑,也不知晓是在做些什么,跑上前一问,放牛娃摸着脑袋笑道:“欲速则不达,已三段下游,缓几日,这几日闲来无事,来山中瞧瞧灵草。” 川秋雨瞧在眼里,喜在心里。先前放牛娃还是个四海为家,徒步随牛的浪荡子,受人欺凌,此间也是个三段修士,还弄起了花花草草来。 如若说楼三千是川秋雨的“再生父母”,那么川秋雨则是放牛娃的“伯乐”。 川秋雨每隔两日都会下青山去外门千茶的源朝酒家提上好几十大碗的“肥肠米线”,千茶也是客气,从不曾说钱财之事,全数给他赊在了青丑的账目上。 川秋雨这几番前去源朝酒家却是不曾见到北山救他的那位前辈,千茶道他惩治外门宵小去了,再问川秋雨可有事寻他?川秋雨摆手。 川秋雨不好玩,从不在青城门中闲逛。这日,回青山之时,途中遇见小玲,他二人已相识。 “川道友,你家青丑仙人临行前可是给了什么好灵宝唷。”小玲细细瞧了一番川秋雨。川秋雨不明何意,笑问:“何出此言?” 小玲“扑哧”一笑:“这才几日,瞧你伤势已好了七七八八,定是青丑仙人临行前给你二人留了不少好宝贝。” 打南边来了个女子,极妖艳,人还未至,其香先来,正是桃影奴。 “川公子...”他莲步轻移,口吐芬芳,媚眼如丝。 这般柔媚的呼他川秋雨的名字,川秋雨委实有些不大适应,身子一僵木讷在原地,小玲皱眉道:“她怎么来了,你认识她?” 川秋雨摇摇头,他与桃影奴实际应是三面之缘,其一药山上,其二药山客栈,其三是那日放牛娃瞧见她也在源朝酒家二层。仅有药山客栈一面是明面上的,暗地里的余下两次连桃影奴都不知晓。 “师姐。”小玲瞧她过来,轻唤了一声,但凭此音,也可听出小玲不太喜这位师姐。其实不光是小玲不喜这位师姐,青城门中许多修士都是不喜欢九月阁中的大女徒,各个谈其色变。 她对小玲这身称并不在意,而是直朝川秋雨而去,她气若游丝,黛眉微颦:“你既来了青城门,这都多少时日了,怎不来九月阁寻我唷。这叫人家可是想死了...”川秋雨听闻这话,心头一阵膈应,不知为何,男女之间轻俏话应是叫人“赏心悦目”,可川秋雨怎生也是悦不起来。他怕呐,这娘们可不是好人呐,杀人不眨眼哩。 “初来此地,不识路,不太熟络。”川秋雨干巴巴解释。桃影奴倒是笑指一旁小玲,道:“她是九月阁中人,你不知晓么。改天月上柳梢时,来九月阁寻我,挑个良辰吉时,你我把酒言欢,风花雪月,再云雨一番...” 川秋雨忙朝后退三步,不敢再瞧这女子。小玲面色铁青,并非是因为川秋雨,她权当川秋雨是个好友来的,她面色不喜是因自家的这位桃姐姐是在轻浮,将他九月阁的脸都给抹的干净了,小玲只觉脸上无关。 瞧见小玲这般神色,她轻蔑一笑:“回头姐姐多给你送些木瓜、冬瓜给你,好生补补。按理说,这个年纪也应不小呐...” 小玲面色羞红。 桃影奴朝前行了三步,直拉过川秋雨,瞧这一脸惊慌的川秋雨,她笑的更欢,遂凑上前去道:“与你说笑哩,姐姐这次来寻你是有事相告。” 川秋雨捧揖,桃影奴续道:“这几日就别下青山了,好生待在药阁之中,有人要害你。记住了喽,别到时再折了胳膊断了腿了,姐姐瞧着心疼唷。” 言罢,细腰圆胯的桃影奴缓步去了。 小林咬着嘴唇,气呼呼的朝桃影奴去的背影举起小拳头:“哼,你才小。”她是一时情急,忘了川秋雨还在一旁,瞧川秋雨云里雾里的神色,她粉面通红,掩面羞道:“别听她胡说,还是有一点的。” “嗯?什么...有一点。”川秋雨侧头不解道,小玲“扑哧”一笑,还当川秋雨是个傻修士,对女子一概不知哩。 川秋雨这一手装傻充楞委实演的入木三分,镜海之中楼三千与含笑风捧腹大笑,直不起腰,楼三千笑骂:“小子,你这一手使的妙呐,看来是得了老夫的真传。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川秋雨闻言汗颜,抿嘴不搭理。 “她也是九月阁中人?”川秋雨其实心知肚明,他这般问不过是想多知晓一些情况。 “你不会真要去九月阁寻她吧...”川秋雨眉头一吊,忙摆手回绝。他川秋雨再不济也不至于被这女子三言两语就给迷了心智,那岂不是与楼三千这市井仙没得两样了。 “奥,那就好。”小玲连连点头,后她又凑到川秋雨近前续道:“她可野着哩,可别被他那一脸胭脂俗粉给骗到了。栽在她手头的人可多了去了。” 一路聊去,川秋雨别了小玲。 川秋雨一路朝山行,却是琢磨着方才小玲朝他说道的事。桃影奴与沈寒烟同属九月阁,按道理来说,沈寒烟是在桃影奴之后拜入九月阁,她应当叫上桃影奴一句师姐。沈寒烟自始至终也都是老实本分,从不在意名利之事,可无心插柳柳便不生么?沈寒烟入门几年来颇得叶轻眉的赏识,也独得青山药老的垂青,时常会送上一些丹药前来。 桃影奴明面上不说师妹,可她这等心性自然是记恨的深。 其实也怪不得别人,桃影奴本就不与沈寒烟是一条船上的人,沈寒烟一心修行,待人和善,不与人闲言几分,寻日里就是个冷冰冰的女子,这些年来青城门中沈寒烟出门次数五指可数,而桃影奴则是截然相反,她好近名利,城府颇深,虽是九月阁中人,却与政阁、器阁众人纠缠不清,药阁若非只有青丑一人,她也定是要插上一腿。简而言之,沈寒烟好清静,桃影奴善算计。叶轻眉也曾点过桃影奴几分,不过并无太大改观,随后也就是不多过问。 川秋雨才是不顾她桃影奴如何如何,他不解之处是这近日桃影奴怎会突来寻他,告他这几日有人寻他麻烦,这其中究竟有何深意?或说桃影奴知晓了些什么? “小子,这娘们骚的很哩,以我所见,你今夜就去寻她,给她办了,老夫瞧她风花水月,此事应不难。”楼三千沉音许久,语重心长续道:“与你说笑,倒是她的话你怎么看?” “顺其自然,我川秋雨生天地间,不曾亏谁,也不曾怨谁,又岂会因她桃影奴一句话便庸人自扰自困青山中,那从今往后还谈甚苍天大道。”川秋雨如实道。 含笑风闻言,啧啧道:“这小子这话说的刚毅呐,老夫当高看你一眼,先前几日还当你是个烂怂小子。人就当如此,顺其自然,乐你所乐,活你所活!” 楼三千轻笑一声,并未多言。 青城门颇大,修行之地,堪比仙境,自然与凡世不可相提并论。青城门内极南或是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极北却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雪中有一台,台上有棋盘,却无棋子,又见持桃花扇温润如玉的男子,他手举暖茶,一口吃尽,身侧桃影奴续杯。 他道:“话带到了么?” 桃影奴一笑,并未回话。 他接过桂花盏:“他如何?” 桃影奴丝毫不避讳,直道:“若不是他修为浅薄,我怕是都会随了他哩。” 他放下手中茶,眉头一锁:“哦?” 桃影奴接过茶,一口喝尽:“吃醋了?” “笑话。” “你为何帮他?” “我嫌他丢阵阁的脸。” 桃影奴应了一声:“他是丢人。”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七十八章 瞧女沐濯 月上柳梢头。 少年是好儿郎,生的俊俏,一张秀气脸。一双英眼射寒芒,两弯眉浓淡得,面若桃花红秋月,怕是女儿郎也是不甘。身水墨布衣,风流韵致。 青山悬石上,川秋雨既不修行,也不休息,朝镜海里头取了含笑风的三十坛酒,孤身饮了起来。 今夜月儿圆,他心事阑珊。 “月上柳梢头”,后头接的应是“人约黄昏后”。可川秋雨想的却并非是邂逅良人,无关风月事,他是深深挂念不知在何方的爹娘。 说起爹娘,他是每日都会思一番,挑的是夜深人静时。 放牛娃不知,青牛儿也不知,镜海之中两位仙童也不知。都说女子情长意远,实则不然,这十七八的少年也有黯然情愫,只不说罢了。 意起,下山去。 踏空踩云,川秋雨顺势而下。悬石之下是何光景,川秋雨还不知,但管它呢? “昔有李白捞月意清辉,不问去踪。今有秋雨乘风会月,不问来由。” 只见呐,川秋雨手提起一坛酒,他与含笑风吃酒还是不同,含笑风是酒中仙,图个酒中千杯乐,但瞧川秋雨这模样,吃酒还真是风卷残云如那田野间无人问津的野草般肆无忌惮,也就是囫囵吞下,讲究个快意。 青山之下是何处,他川秋雨也不知晓,只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大药园。川秋雨对这花花草草不感兴趣,也不敢随手采上几株,此处定是青丑亲自育养得灵草。 复行数十步,山雾弥漫,山谷无风,举而不散。少顷,川秋雨似是走出了青山,又似仍在青山之中。 忽听: “嫌皮脸,滑皮膏。 脸上长了个纽儿疱。 半夜起来捞粑烧...” “嘶...此是何地?这个时候怎还有人。”川秋雨酒醒大半,忙施凝意阵法,藏了身形,朝前拨开云雾,瞧了去。 匿在树后,放眼瞧去,入目竟是一片湖。 此湖颇是奇妙,这九月时节,水应微寒,可瞧这湖面竟是云雾缭绕,层层叠叠。 此还不为奇,那水中竟还有着一位女子沐濯,方才川秋雨所听之音便是她传来。川秋雨瞧的不真切,不知女子是谁家姑娘,脚下早是生了根一般,再前不得半步,这可是急坏了楼三千,他道:“小子,此时此景,这女子甚是蹊跷,你快些去瞧一瞧。” 川秋雨最见不得楼三千这般德行,索性闭了镜海门户。楼三千叫唤连连:“咦!小子,不厚道呐,你吃独食!” 他见川秋雨对他不理不睬,忙改口:“小子,老夫真觉此女子蹊跷,你再不放老夫出来瞧上一瞧,当心生祸呐。” 川秋雨耻笑一声,微微摇头,暗嘲楼三千不正经,老不正经。 自古以来,但凡是个男儿身,就离不开贪财好色这一说,若不贪财,必定好色,若不好色,必定贪财,或是两者兼顾。说甚正人君子,心无杂念那是假的,川秋雨正当十七八的年纪,他也不例外,可他好在好色不淫。 转身欲离。 楼三千仍在叫唤,川秋雨此以为常,却听含笑风也是说道:“确是有些蹊跷,这女子不是凡女。” 川秋雨回道:“凡不凡女,与我无关。” 此地不逗留,川秋雨扭头转身回了。可方走了不到五步,川秋雨便是心生一阵,惶恐至极。 为何? 身后有音来:“走了么?” 川秋雨不敢动弹分毫,木讷原地,似个木头人,他在凝意影阵中,两地又相隔不近,川秋雨都瞧不见女子面容,那女子怎会知晓他在此地? “你是何人?”女子又出言。 川秋雨心惊胆怕,这女子定是个大本事人,这可是丢人丢到家的事,洗澡没瞧见,还被人逮了个现行。 这几日川秋雨方知晓了人言的可畏,谢于沙在青城门内外门中的人设已是崩了,他可不愿成为谢于沙的后浪。 川秋雨头也不回,思索了许久,心一横,这种场景,再是如何解释都显苍白无力,倒不是实言相告,磕磕巴巴道:“晚辈眼拙,我以为这深更半夜不会有人在此,初来乍到,稀里糊涂就行到了此地,听闻有人声,跑过来瞧了一瞧,不过什么也没瞧见,实在是无心之举,还望姑娘莫要怪罪。” 湖中有一浮石,石上有一女,面色恬静兼淡淡笑意,她道:“我知道你是误打误撞,也没怪你。本...咳咳,我在问你叫什么名字。” 听这女子的意思是并未责怪川秋雨,他心头悬着的重石稍稍缓了些,仍是不回头,愣在原地道:“晚辈川西凉,来青城门不过数日。” 女子若有所思,遂问道:“来青城门不过数日?听闻今年八九月水涝严重的很,外门收弟子也延缓了一月,你是怎来此地。” 川秋雨如是道:“前些日子望山集中结识青城门中一位阁主,机缘巧合下,他带我来了青城门。” 女子点头,缓道:“原来如此...是阵阁的除尘瞧上你的阵法造诣?你过来让我好好瞧一瞧...”川秋雨闻言女子唤他过去,身子更僵,他哪敢过去,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他早是想一跑了之,可担心这女子本事大,回头再给他捉了回来,那才是丢人丢大了。 女子瞧八尺川秋雨呆愣的似个木鸡,竟掩面轻轻“扑哧”一笑:“叫你过来就过来唷!我与你差不多年纪,你叫我什么前辈,难听。况且你一个八尺男儿还怕我这一个弱女子?怕我对你有非分之想么?” 川秋雨心头回了一句:“你,弱女子?”既然女子执意邀川秋雨过去,川秋雨也不好再扭捏,直道了句:“姑娘,衣服穿好了么?” 女子拖了长音:“谁说我在洗澡?我在踩水玩哩。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川秋雨只好作罢,转身硬着头皮朝那湖中女子去了,临至湖边,只觉暖流颇盛。川秋雨佯装是个一二段的修为,到了湖边便不再向前。 女子瞧他停步不前,随手打出一道白练,穿过层雾直至川秋雨身前,她道:“过来,与我聊聊天。” 川秋雨再是千百个不愿,此间也是推脱不开,忙朝镜海之中二位仙童求计:“二位仙老,这...” 含笑风耸耸肩,示意并无良计,楼三秦这是面上阴晴不定,还在为方才川秋雨闭了镜海之事“矫情”,许久才道:“去不去还由得你么,这女子修为不浅,你就不怕回头被她再给抓回来?我劝你还是去罢,若是她真是对你有个非分之想,那你也不亏,自愿的总比强行的舒服些。” 少年信步朝前踏去,不料踏至路半时,女子又是陡收了白练,她笑:“你这少年不老实,明明是七段修为,还在与我装一二段修为,我再瞧你怎么装,哼。” 川秋雨见这白练陡然收回,不知所措,一时情急,忙的踏空过来。他心惊胆战呐,女子不光是瞧穿了他的凝意阵法,就连他布在身上掩盖气息小阵都被一眼发觉。她是何人?眼光怎会比青丑与那日北山救我的前辈还要毒辣几分。 川秋雨踏上水中浮石,入目来是这样一番景象,是这样一人。 湖中央浮石之上,独成一方天地,踏入其中才知晓,此处竟是一处亭台,明明远观浮石就这般大,其中竟藏着一处亭台,奇妙。甚是奇妙! 亭台依水,无桌无椅,只有一三丈绿竹长席铺在水边,其上燃有一支红烛,昏黄微微凉,红烛一旁有一女子,背对川秋雨,瞧她双手搭在席上,双脚在湖中,不住的轻轻拍打水面。川秋雨还未曾见到他的真容颜,就已知晓这定是一位倾国美人。 为何?只因楼三千常道,“观女观其背”。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七十九章 听故事么 蓦然回首。 这女子子容色绝美,欣长苗条,垂首燕尾形的发簪,优美的娇躯玉体,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身着浅绿色的罗衣长褂,在烛光散射下熠熠生辉弥漫着仙气,淡然自若,清逸脱俗,犹如不食烟火,天界下凡的美丽仙女。 她朝川秋雨瞧了一眼,笑道:“你叫什么?” “川西凉。” 女子续道:“你不问我叫什么么?”川秋雨摇头,他哪有心思去问这女子姓甚名谁,只向快些离开此地。 “我叫叶因因,你就叫我叶姑娘吧。可好?”罗衣女子轻声道。 川秋雨仍是一言不发,“警惕”的瞧着四周,眼前女子虽美,可他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一来是打不过,霸王硬上不得弓;一来想起那貌美妩媚的桃影奴,背地里却是个杀人魔头。 “你好呆哩,怎生不说话,阵阁的弟子何时都这般‘含蓄’了。”叶因因嘟嘴。她瞧川秋雨懂得阵法,先入为主当成了除尘阵阁的底子。 镜海之中二位仙童瞧热闹般的瞧着川秋雨不知所措的模样,楼三千笑道:“小子,可真是丢人,人家姑娘问你话,你都不敢回,你在怕甚?人家姑娘一眼过来就将你的底子摸得清清楚楚,依老夫所见这女子并无害人之心,既然拉你过来谈心,你这一言不发的模样委实让人着急呐。” 川秋雨先前的这副模样确实有些“丢人现眼”,活脱脱一榆木脑袋,一问三不知。川秋雨听得楼三千这话确有道理,心道:“她既要害我,早是出手了,还唤我过来作甚。我堂堂川秋雨不风流也起码落个倜傥,这般扭扭捏捏实在有损风度。” “叶...叶姑娘,我并非阵阁中人。”她一听川秋雨主动说话,眉头一挑,后听他话后,难以置信,忙道:“三品画阵师,不是阵阁中人?”川秋雨闻言,心神大怔呐,这女子何人?难怪方才楼三千出言这女子一眼就将他摸得清清楚楚。他惊疑,心头七上八下,自从接触画阵师以来,还从未听闻有其他人知晓凝阵之外还有画阵的名号。可眼前这女子却是一眼就瞧出门道。 “无需惊讶,我说了你在我这里可是没有秘密可言喽。”叶因因耸肩一笑,小脚在水里扑打。“青城门多少年都为曾有过画阵师了,你倒是我听闻的第一人。不过不却不是阵阁中人...” “我前几日才来此地,拜入了药阁门下。”川秋雨解释道。自从女子将他画阵师的名号道出后,川秋雨虽是大惊疑一番,随后也释然了,都无秘密可言了,还需“含蓄”什么呢。 “什么?青丑老头收人了?真是破天荒。哎呀...误人子弟呐,他一个炼丹的收下你这画阵师是作甚,依我所见,你应当是拜入阵阁门下,这下对路么。” 川秋雨忙的摆手:“不了,还是不去阵阁的好...” 叶因因古灵精怪,听川秋雨这话就知晓其中有猫腻,忙撇过一眼,问道:“听你这么说,阵阁招惹你了?”她瞧川秋雨张口无言,续道:“无妨,反正闲来无事,你说与我听一听。” 川秋雨可不是好说道的人,连摆手:“没事,没事。” “切,不说就不说,不就是阵阁里头的谢于沙么,我又不是不知道。”她是轻飘飘的说着,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呐。 “我还知晓你在北山杀了人哩。”叶因因朝川秋雨笑道,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神采。他续道:“不过无妨,那人也确实当死,不是个好东西。你莫怕,我不会说出去的。” 川秋雨已经心惊的无以言表,这年纪不大的女子怎会知晓自身这些事情。莫非她这几日都是跟着我的? “喂,你别胡思乱想,我才没有跟着你呢,那我岂不是个‘变态’了。”叶因因忙道。川秋雨却是“腾”的一声站起身来,方才这心中所想并未说出,她是如何知晓的。她是个妖怪? “你...你你,你给我坐下来,你才是妖怪!”叶因因嘟囔个小嘴朝川秋雨道。 川秋雨连撤三步,险些掉落湖水中去。 “你不是妖怪,怎知我心中所想?”川秋雨一口气道出。 叶因因耸肩,示意她也没办法,续道:“哼,我就是有这神通呐,不需你说我就可知你心中所想!” “我信你个鬼,天底下哪有这等本事,那还得了!”川秋雨实在是担惊受怕,试问面对一妙龄女子,你对她一无所知,她却是瞥一眼就知晓你心中所想,那当是多吓人。 “你不信,那我接着说了...”叶因因眯着眼笑。川秋雨直截了当道:“你说!” “雨桐是谁!好漂亮的女子...沈寒烟?沈寒烟不是我青城门九月阁的女子么。”叶因因眸里璀璨。 “你...你别说了,我信了。”川秋雨哑然。楼三千笑的似个小马驹,前仰后合:“笑死老夫,笑死老夫也,就你这烂怂小子还一天到晚的笑话老夫,自己不也是这等货色,‘道貌岸然’小子,成日里想这人家姑娘,你可真是不简单呐。” “不过话说回来,这女子颇是了得呐,这等神通乃堪比通心术了。小子你快问问她这本事从何而来。”楼三千续道。 “川秋雨,对不起,我平时不瞧别人心事的,方才情急下,才窥探你...”叶因因瞧见川秋雨一脸茫然的模样,她也有些不好意思,遂瞧她眸子中的璀璨散去。 川西凉改成了川秋雨,川秋雨已不大吃惊了。难怪川秋雨在她眼前毫无秘密可言,先是道处他七段修为,再道出画阵师的本事。 “你还知晓些什么...一并说来。”川秋雨想起一事,自身先是天池中人,南山死而后生,再遇见楼三千才来了此地。川秋雨心道:“嘶...这些他若是也知晓,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呐。不过瞧楼三千的模样,好像并不着急。” “不知晓了...说来也怪,我只可瞧你近日之事,还是模糊一片,好似是平安集为伊始,再往前便是一片空白。你好奇怪。”叶因因皱眉。 “笑话,老夫千年心血岂能若是被你一眼给瞧穿,那老夫还不得寻南墙撞死得了。”楼三千轻轻扶须一笑。 川秋雨如释重负道:“行吧,怪不得你。我得了一病,记性极差,似是失忆,前几年的事一概记不起,所以才是换了川西凉这个名号,也不敢随意展示修为。” “这便是你拜入药阁门下的缘由么?”叶因因侧头问道。 “是的。”川秋雨面部红心不跳的使出了胡编乱造的本事,是绘声绘色,叶因因不信也不行。 川秋雨续问:“叶小姐,你这读心神通,是从何处学来...还是与生俱来。” 叶因因闻言此话,撇过头去,取出拍打水花的小脚,双手报膝,目视望不穿的云雾,缓道:“不是从何处学来,也非与生俱来。” “今日我窥探了你的过往,是我的过错。” 川秋雨摆手:“无妨,不打紧。” 叶因因浅笑:“我有一个故事,你要听么?”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八十章 叶因因 说罢,这女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川秋雨,她与这面前少年时从未相见,素不相识,可偏偏这人在夜深人静时两人巧遇。 叶因因抱膝,含首耷在膝上,风卷罗衣散青丝,她道:“你认识王猫猫么?” 川秋雨听到王猫猫这个名字也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嘴角轻动,说道:“王猫猫?不认得。” 叶因因听此话后,缓缓道:“不认得,那便好。” 她沉息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这一开口,片息后,川秋雨脑中便展开了一幅画卷。 白绫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偌大的江边有一村落,王村,村边有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有个女孩和两只花斑猫,甚是古灵精怪。门前就是那无边无际的芦苇,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一到秋,风一吹,那便是下雪,纷纷扬扬。这女孩便成日里蹦蹦跳跳的与两只猫在那片芦苇里追逐玩闹,笑声在那江面悠扬,其父母是这江上的渔民,这女孩也常立在船头迎着江风轻轻吟唱着小调,身后的爹娘也是喜笑颜开看着自家闺女。 一天,傍晚时分,昏红的残阳照在江面,像是一滩殷红的血。娘在门前呼唤女孩归家吃饭,女孩也应了一声,随即甩甩小脚丫上的水准备回家,那两只花斑猫上来侧头舔着女孩的脚踝,像是撒娇,像是还在玩闹。 天有不测风云,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和一阵嘈杂,女孩顾不得小脚丫上的水渍,赶忙起身看去,一眼,就一眼,这一眼怕是在女孩的内心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娘亲已然倒在一滩血泊之中,双目还在凝视这片芦苇,口中血流不止,屋内传来打斗声,不久便平息了下来。几人从屋内三三两两的走出,后面几人手中布袋已然是装的满满当当,那为首之人是个大胡子,胡子长到胸前,后背弯弓和大箭,腰间别着一把宝剑。可,迟迟不见爹爹出来,那女孩是满面泪花,梨花带雨,小手捂着嘴巴,惶恐,害怕,泣不成声。 那几个匪徒是那江上盗贼,烧杀掳掠是手到擒来。转手间那大胡子便开始纵火烧屋,砰的一声,那火苗是窜天而起,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火光映照了这方天地。 就在此时,不料,这女孩惊出声来,怕是怕的是失了心智,没了直觉,呆愣在原地,眸中火光肆意蔓延。 那大胡子也不是等闲之人,混迹于此多年自然有些手段,听到那片芦苇内有声传来,便安排几人前来查看,顺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显然是杀人灭口。 刹时,那片芦苇里,跳出两只花斑猫来,一前一后。 随后呐,自然那花斑猫也是齐齐倒在了血泊之中,都是身中一箭,一箭中,一命呜呼。 贼人破骂几声,上船离去,这女孩捡了一条命...... 女子藏在芦苇荡里,哽咽无声,她怕极了,直到太阳落山,她才敢出来。天降大雨,她似个泪人寻到爹娘的身前,哭的稀里哗啦。 她在江头呆了一夜,一夜不眠,徒手扒出一方坑凼,江滩多砂砾碎石,她如削葱根的尖尖细手划破,布满了血丝,直到天明才将爹娘安葬。 她又跪了三天两夜。 从此女子风餐露宿,无依无靠,没了家。后被那村中瞎眼老妇救下,老妇待她,视如己出,这两个人便相依为命起来。 她唤她一声奶奶,她回一声孙女。 老妇磨豆腐,她上街去卖豆腐,就这般维持生计。老妇的手艺极好,豆腐每日都可早早卖光。 福从无双至,祸从不单行。 那日女子上街卖豆腐,隔壁家的老李匆匆寻了她,说是家中老妇去了,毫无征兆,说是病急。 家门不幸,女子命运多舛。 她颇受冷落,说是不详,克死了自家爹娘,连那收养她的瞎眼老妇也是前些时日离世了。 不过十二三年纪的小女,便经历大起大落,人情冷落,市井世故可不瞧她年纪小就会怜悯她几分。 话至此处,叶因因停了一息。 湖面起西风,浮石之上,话生死别离,那别离处,又尽是命运多不公。多忧多愁,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她问:“川秋雨,还听么?” 川秋雨寡言。 叶因因伸手划水,续上了故事。 村里头人都是纷纷劝她早些寻个人家嫁了,可无论远近无人敢应了这门亲事。 女子性子烈,不顾别人如何瞧她,也不愿将就。 她自顾自的磨起豆腐,每日如往常一般,夜里磨豆子,白日上街卖豆腐。 “你这人走路不长眼?没见到我家公子在此行路,还不速速让开。耽误了我家公子雅兴,你可担当得起!”那日她刚上街,还未行几步,身前便传来怒喝声。昨日连夜雨,地面多泥凼,她推着吱吱悠悠的独轮车,独轮车上有一把黄色的油布伞,她孱弱力小,颤颤巍巍,一不小心却惹到了这谁家的公子。 “公子,莫要怪罪,民女这就速速离去。”她忙道歉。 围观之人就好这口热闹,听闻有争执,早就将此处围个水泄不通。 女子推车,却是一个趔趄,车轮卡在水凼之中,她惶恐,遂避让不及,车上水溅起,恰好溅到了这公子身上。 “大胆,你是寻死不成?”又是一句破骂。 浅浅瞧去,独轮车前有一把好漂亮的伞,华丽山水油纸伞,伞下有一人,是个侍女,侍女旁边是个锦衣华服的男子,男子嘴角内敛,显然是很生气,为何生气,因其衣物上沾染了水渍。在这男子的身旁有一持刀侍卫,显然是个护卫。这唏嘘声中,只听这护卫叫喊:“你这刁女是何居心?” “公子,民女无心之举,实在是无心之举,还望公子恕罪。”女子不知如何是好,急出声来。谁料这持刀侍卫不肯罢休,对这女子声声怒喝,青筋暴起,向前一脚便是将女子的独轮推车给踢翻,侧倒在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一块块四四方方的豆腐冒着热气随车流出,沾染上泥垢。随即这持刀侍卫来了兴致,上前用那大红马靴狠狠踩踏,几个来回满地便都是碎末。 “无心之举,我这也是无心之举,给我家公子跪下。”持刀侍卫誓不罢休骂道。 “哎,这女子倒霉了,惹上了谁家公子,怕是不能善了啊。” “这女子我知晓,这是村里的王猫猫,爹娘走的早,后一老妇收了她,谁料...” “可不说啊,她也是苦命女子,这公子爷本就是骄奢淫逸之人,哎...” 一时之间,围观之人众说纷纭,却没个人上前来解围。 “等等,抬起头来,给本少爷看看。”一旁迟久没出声的少爷轻轻说了一句。颇有玩味的盯着这面前女子,他发现这女子颇有些姿色,便心中现了念头。 女子轻慢抬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地面,这一抬头,看的真切,少爷也是看直了眼,简直美的不可方物,心想此地穷乡僻壤何时出现了此等上上之物。 这位少爷可是远近闻名,寻常女子听此名,可谓是如见豺狼虎豹。他家境显赫,不知多少良家女子祸害于此人手中,令人发指。 “罢了,你还算有些姿色,我这衣物,也不是你等能赔偿的起的,不如你去我府中,给我赎罪!我见你胸口双峰高耸,倒不如夜里与我讨教一番,看看谁上谁下,可想必你我也是旗鼓相当啊!”这少爷口吐轻巧话,嘴角挂着笑,丑陋极了。 “你这小娘皮,想做甚。”持刀侍卫见自家公子如此一说,便伸手拖拽,可女子死活不起。 女子跪地不起,显然已是反了这少爷之意,人群后的去旧心中也是着实捏了一把汗。气氛紧张了起来,众人仿似也猜到了结局,连连摇头。 “公子,小女子家住王村,公子的衣服小女子一定赔偿,请宽限些许日子。”女子跪地不起大声说道。 听到此话,少爷也是知晓这女子今日不愿,心中哪能忍?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刁女,由不得你,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他见女子不从,声声怒道。持刀侍卫会意,上前便是动用蛮力。“今日拖也将你拖回去。” 人群已喧闹开来. 只见呐,有人小声斥责当街强抢民女,也有人在为女子悲哀,更有甚者,看热闹!可就是无一人出手解救女子于水深火热之中。 叶因因陡然息声,川秋雨听到此处,陷情景之中,忙道:“然后呢?” 【未完待续。】 “莫公子,我这王猫猫便是如此而来,还望公子不要笑话。”这女子轻声开口,将这些说出全当是解释那名字来历。 第一卷 笑燕雀 第八十一章 云里雾里 叶因因瞧见川秋雨双拳握紧,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她心头一暖。 后来少爷强拖硬拽,声道这女子今夜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早有言,女子之贞可泰山可草芥,这女子性子烈,宁死不屈。蛮想若是被这欺男霸女之辈给玷污了这后半辈子也是废了,倒不如寻一块大石一头撞死得了。 女子心有这般想,就敢这般做,血流不止,染红了大片衣襟,围观之人唏嘘。女子只觉天旋地转,头疼欲裂,奄奄一息。 她听到了声:“本少爷就这般不堪,宁死也不从我?气死我也,打道回府,晦气。” “这女子可真是烈呐...正好年纪...寻死。哎...” “要是老娘我,老娘我就从了他,届时再溜出来不就好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全靠裤裆办事。” ...... 围观之人侧目视来,眼中神采各个不同,女子却是将他们的心中所想给听得清楚,一眼过去,了然于胸。 她已昏昏欲睡。 刹时,打天边来了两位神仙,踏空而来,一老一少。 老神仙手里提着一柄巨剑,仙风道骨,鹤发童颜。 小神仙同她一般是个女子,唯唯诺诺躲在老神仙袖后,扭捏漏出半个头来张望。 老神仙朝下一瞧,将这街上疾苦给瞧在眼中,手中云袖轻挥,卷起大片云雾,其下街上则是飞沙走石。 乱石渐欲迷人眼,街上人瞧不得这羊角风尘中是何情景,可待风尽后众人才是瞧见女子早是不见。面面相觑,声道“罪过,罪过”,一哄而散了。 女子昏迷之中嘴里喂下了一物,她觉甜。 不过过了多久,她微眯的眼睁了开,抬头就是瞧见一张同她一般稚嫩的脸,正张望着她,她见女子醒了,忙唤:“师傅,师傅,她醒了。” 这位老神仙是青城门中人,闭关多年,此番出山游历人间,选上两位徒弟,徒弟倒是未曾寻到,却是寻见了两位饱受疾苦的女娃娃。自然而然,这两位女娃娃也便成了老神仙的徒弟。 川秋雨听至此处,方才暗暗握紧的手才是松缓了些。生前他于天池川府之中,虽不是俗世,但其中的冷暖他体味的在清楚不过,再来地灵不过月半,也是瞧清了不少人性。此间听得这女子终是未惨遭迫害,心痛一缓。 叶因因回头一笑,无垢的眸子就似一汪清泉,她道:“故事完了,可有何感想。” 方才川秋雨初来这湖中浮石之上时与这女子还有些隔阂,心存芥蒂,不过这一来二去,待这故事过后,这芥蒂也就不再了。不过川秋雨依旧寡言,他实在不知晓当如何回女子的话,煽情的话他说不出,若直回“说的好”,又显的太过苍白,遂他只朝女子缓缓点点头。叶因因是个心细如水的姑娘,她轻声“扑哧”一笑,笑颜如花:“故事就是故事,你还不能忘怀么。”前半句是笑着说,后半句则显然暗淡了许多。 女子续问:“喏,这个故事说完你应当认识王猫猫了罢!遇见了可要好好陪她玩噢。”川秋雨不解其意,心道:“王猫猫,我上哪去遇见王猫猫去...” 川秋雨连点头:“好,遇见了一定好生陪她。” 叶因因嘟嘴轻哼了一声:“那你还不坐过来些,陪我说说你的故事!” “什么?”川秋雨一愣。 叶因因又是一笑:“你应当问我王猫猫是谁呀,呆头鹅!” “噢,这样啊,王猫猫是谁?” 叶因因刚想回话,细想了一番,又道:“嗯...这样问也不对。你应当问我之前叫什么名字?” 川秋雨如是:“那你之前叫什么名字?” “王猫猫。” 老神仙携我二人上了青城门,收我二人为徒。前事不可再追忆,全是因果,道我入了青城门,踏入修行一途,又有这等观人过往的神通,故替我改名为叶因果,后嫌因果不好听,师傅又为我改为叶因因。 “川秋雨,你不是问我这本事从何而来,我也不知晓,怕就是青石砖上一撞,撞出的本事。”说罢,叶因因还是一笑。 楼三千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川秋雨本应早就猜到的,可瞧眼前这般灵动的女子怎生也不像是命运多舛的王猫猫。 “不早了,回去吧。改日有烦忧,来此寻我哦。”叶因因望望天,慵懒的伸了个腰。 “你就居于此地么。” “不是,师傅告诉我整个青城门都是我的家。”叶因因扭头一笑,续道:“你来了此地,我自然就知晓,无须怕寻不到我,我对你印象好着哩。” 好一个古灵精怪又身世惨淡的女子—叶因因。 川秋雨躬身道别了叶因因,一步踏出湖中浮石亭台,走了许久,待到之前林中听声地时,蓦然回首,叶因因仍在水中央。 “嫌皮脸,滑皮膏。 脸上长了个纽儿疱。 半夜起来捞粑烧...” 此行有惊无险,川秋雨遇见了婀娜小蛮,她有摄人心事的本事,还道改日再来寻他。 天已昏明,青山药阁上。 放牛娃早早起身去林中寻药草去了,青牛儿也起了个大早,绕着青山定上左右转悠。 这几日放牛娃山中寻草是越来越频,以至于忘了今日应与川秋雨下山去外门吃饭。川秋雨没去山中寻他,他喜好这花花草草也是一件好事,总比这青牛儿成日吃睡的好。 川秋雨朝青牛儿使了个眼色,示意下山去,回头放牛娃回来给放牛娃传个话。青牛儿颇是“亲昵”,上前顶着青角直朝川秋雨裤裆蹭来蹭去,川秋雨一脚将它踹的老远,随手丢出十粒“聚灵丹”,它才老实。这畜生... 七段修为川秋雨,下山好快,不出三步,已下青山。 这几日落个清闲,川秋雨不止一次曾想上青山之上百十里处的“药阁”瞧上一瞧。那日青丑领着二人只瞧了囫囵一眼,川秋雨觉得其中定有不少宝贝,可青丑不在青山,他身为徒儿不敢贸然行事。万一得罪了性格古怪的青丑师傅怕是没得什么好果子吃。 下了青山,川秋雨依旧是老行头,一声素衣,头顶黄竹斗笠。其实他这般打扮,用处并不大,青山之下,青城门之中,除却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修士外,哪个还不知晓青山药阁之上收了新徒,一人一身蓑衣,一人头顶黄竹斗笠,还有一牛。 寻日里会瞧他是个药阁新晋徒弟都是上来言语几句,尤其胡马之事后更有许多人上前称兄道弟的。不过,今日途中遇见了许多人,却都是一副心事重重模样,里川秋雨三丈远,几位心善的姑娘路过川秋雨之时,投来一眼,微微摇头,凝眉不下。 “小子,怕是今日有人寻你麻烦呐。”楼三千何其精明瞧这行人模样,是何缘故他了然于胸。川秋雨也不是个痴傻少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就此回头上青山?倒也不至于,川秋雨方前山上已明心意,我要做之事,别人拦我不住。我若不做之事,别人骂我也无妨。 “风老头,上次打赌输于你,我实在心不甘,你我今日再来赌一番可好!”楼三千器宇轩昂道。 “小人之心呐...好!赌甚。”含笑风也是应了回。 “就赌这小子稍后遇见贼人是何心态,是动手,还是隐忍!赌约嘛,就与上次一般。如何?” “好!”含笑风扶须直笑,一声应下。 “风老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届时你可别赖账,赖账了老夫可是不答应...”楼三千稀里哗啦的说了一大堆,只最后一句时却是极小声的道:“这次我赌他动手!” 含笑风虽是几千岁有余却还不至于糊涂,一听此言,连指楼三千,破骂:“好心机呐。老夫赌你娘的腿子,滚。” “诶,你这风老头,不赌就不赌嘛,怎生还骂人哩。德行...”楼三千挤眉弄眼。 “人算不如天算呐,老夫机关算计却也算不过天道...本想让这小子四平八稳的修行,不过天不遂人愿唷,这才区区七段修为,放眼修行途才是伊始小道,就招惹这些麻烦,日后怕是大麻烦不会少唷。风老头你就‘唆使’罢,好生‘唆使’吧,届时你我二人夙愿不了,瞧你如何...” “楼老头,你少在这危言耸听,那老夫与你赌可好?” 楼三千瞬息万变,一下来了精神,摩拳擦掌:“当真?”方才的忧虑神色一扫而去。含笑风苦笑,遂破骂:“滚。” 楼三千骂骂咧咧的不再搭理,朝镜海深处去了,碎碎叨叨:“人心不古呐...” 川秋雨来此青城门已有数日,可熟络的路却只有这一条,打青山南下至外门源朝酒家,别的地方一概不知,就连沈寒烟所在的九月阁具在何处他也不知晓。 方出外门,川秋雨便是瞧见一人,正依在路旁桂花树下,笑意盈盈的瞧着他,此人正是北山欲杀他的谢于沙。修行之人果真本事不可小觑,前几日可是亲眼瞧见双臂斩落,今个再看已是完好如初,此间正双手环于胸前,抱着剑哩。 谢于沙一声笑:“川西凉,让我好等呐...” 川秋雨则是不搭理他,这里是外门,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他谢于沙不敢贸然行事,也不敢杀人。 于乱吠的狗,不搭理便是。 谢于沙瞧这川秋雨直过他身前,对他的人是视而不见,对他的话是置若罔闻。“俗话‘不打不相识’,我可是于此地候了你足有两日了,这一见面就这般生分,是怕是再杀了你么?” 川秋雨停步,直道:“要杀我嘛?”谢于沙笑,这寡言的“清高”药阁徒弟终是开口了:“自然不是杀你,青城门中哪有人敢杀人哩,那可是死罪啊。”这句话说出口时他谢于沙还感颇有面子。不敢杀人?不敢杀人那胡马是死于谁手?谢于沙此言暗地里不过就是凸出他的霸道,身后有人的意思罢了。 谢于沙还在得意间,川秋雨已是动脚走的老远。谢于沙气急败坏,见这前几日还险些死在他手上之人今日又这般“目中无人”,气不打一处来,抽出怀中长剑,纵身一跃,只拦在川秋雨身前。 “也不是非纠缠于你,我只是寻你切磋一番,并无恶意。你若是敢么,那便动手,我佩服你是个带把的人!若是不敢嘛,也无妨,我谢于沙也不是无理之人,你只需我胯下钻过去,你我便相安无事。”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众人唏嘘,交头接耳,你一言我一语。谢于沙可是八段修为,却来寻这方入青城门的一二段修士切磋,还说的这般冠冕堂皇,委实宵小。倒不如直截了当的说钻裤裆,不钻就打来的痛快,虽听着可恨,但至少不可耻,按他那方说辞,不光是可恨,更是可耻,丢尽了阵阁的颜面。 本是面不改色的川秋雨闻言后倒是轻笑一声:“说完了没,说完我就走了。” 他既不与他打,也更不会钻裤裆,本就是无稽之谈,谢于沙若非说川秋雨“目中无人”,那也是他自身不做人罢。 谢于沙嗤笑一声,显然是计策得逞的模样,举剑就朝川秋雨刺去,口道:“外门之中,杀人不得,厮斗可是应允,你既不与我切磋,又不钻裤裆,那就由不得你了。” 川秋雨听剑刺空之音,陡然止步,如今七段修为,虽仍是不堪,不过再对这八段谢于沙想必也不会太过难堪,既然此人一心求较量,川秋雨也不吝啬,出手便是。 巧巧一个闪身,川秋雨便是避开了此剑。 “川西凉呐,好本事,运气不错,这都给你避开。再来!”谢于沙这个倭瓜脑袋,还当是川秋雨胡乱闪避避开此剑。 他又道:“分崩离析,分剑。分你筋骨,分你皮肉。” 川秋雨瞧此剑招式颇是刁钻,剑剑古怪,忙暗声:“飞廉术!”飞廉身法一出,无需动用修为就可稳妥避闪谢于沙此分剑。此间谢于沙八段之剑在七段川秋雨眼中瞧来就似六段人使剑一般,躲闪起来是轻而易举。 谢于沙光这些本事那也算不得花榜之人了,他不慌不忙,又使出一记剑:“崩剑!”此剑威大,有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之势。剑至之处,方圆之内,皆有所伤。川秋雨再避闪不得,其实也并非避闪不得,只不过川秋雨道行不够,还不可施展出飞廉全数之姿。 不过川秋雨自然有办法,刚欲施展袖里羊肠之时。只听,“啪嗒”一声! 忽的,谢于沙手中利剑被击打在地,落地之时,仍震鸣不止,迎面却是一节玲珑镖头似白蛇吐信般朝他上下摆动。 谢于沙眉头一皱,他是认得这似白蛇的镖头,沉声一句:“桃影奴!”川秋雨也是认得这镖头,更是识得这白蛇吐信的招式。 人群之中行出一人来,婀娜多姿,搔首弄姿,正是桃影奴,瞧她手里握住九彩九节鞭,莲步轻移朝谢于沙走来。 “桃影奴,你这是何意?”谢于沙气的面色铁青。论手段,他谢于沙不如她心狠手辣,论修为,二人旗鼓相当,论云雨本事,谢于沙也不敌她桃影奴。 “不为何呐,不过瞧不惯罢了。你这几日不见,本事见长呐,当街伤人。”这个“伤”字发音极重。她眉眼妖媚,轻笑道:“不瞒你说,这个小子我瞧上了,你今日想要辱他,我可是不答应唷。” “你个泼女,你休要张狂!老子做事何事轮到你指指点点。”谢于沙张口就来,尤其是听闻桃影奴瞧上了这川西凉,心头就是一阵窝火。 桃影奴笑的更是花枝乱颤,只道一句:“谢公子,你走还是不走?”这声说的极缓,却魅到了骨子里。 谢于沙高声长呼:“不走!我堂堂八尺男,于情于理也不应听你这一介女流之辈差遣,说走就走,那我颜面何存!” 桃影奴衣带渐宽,缓步朝前去,也不说话,就这般直勾勾的盯住谢于沙。谢于沙瞧这阵仗,嘴上是硬,心里却是拿捏不准这胡搅蛮缠的桃影奴是何打算。 “川西凉,你好大的本事,竟勾结女人来助你脱身,你可真给药阁长脸呐。尔等鼠辈,老子不打也罢。”言罢,谢于沙踏空去了。 围观之人瞧在眼里却无一人可声张,桃影奴摆手唤了一声:“散了吧。” 她行至川秋雨跟前,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川师弟,伤着没?”川秋雨浑身一哆嗦,不敢直视这邪魅的女子。 桃影奴此间就似入了无人之地一般,凑上川秋雨肩头,细细道:“不是说了叫你别下山么...怎不听姐姐话呢。” 川秋雨连退三步,侧过身去,躬身捧揖道:“不知师姐,为何先前为何好言相劝,又出手救我。”这话确实是川秋雨心中所想。 桃影奴瞧川秋雨对他怕的紧,“退避三舍”的模样,不怒反笑,又缓步行至川秋雨身前,凑其耳旁:“不是说了么,师姐瞧上你了,你还不信么。这青城门内,险象环生呐,日后行路可要瞧仔细些,你虽无害人之心,不过旁人可是有害你之心。世道也是古怪,凡人都尚有宽容之心,临到了修士,却半点包容之心都无呐...” “你师姐我阅人无数,有多少薄情汉拜倒在我的裙下。本是女儿情愫黯淡,再信不过男人。嘶...不过瞧见你,却是与旁人不同,不为色而所动,有些意思。” 桃影奴笑靥如花,朝着川秋雨耳旁呼了口绵气,掩面相视一眼,走了。 川秋雨还不经人事,哪里招架得住女子这般挑逗,呆愣原地,似个木桩,生了根。 “嘶...啧啧,这娘们有些意思呐,小子,不收了她?”楼三千连道。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八十二章 无师自通 青城门,阵阁中。 谢于沙正饮闷酒,胯下女子忙活。 失意道:“好个桃影奴!千面泼皮女,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胯下女子闻言,闲暇之余,也道:“谢公子,她可是‘人尽为夫’的荡女。你再瞧瞧我这本是如何?”言罢,囫囵一口。 谢于沙吃力,又续上一杯烈酒。 忽的。 “谢公子当真好雅兴呐,先前不还叫嚣着要杀人么?” 忽出此声,谢于沙惊的酒杯掉地,“啪嗒”一声。门窗之上不知何时,依上了一位婀娜女子,轻纱随风舞,若隐若现。 正是桃影奴。 桃影奴点地,莲步缓移,方至桌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却是未喝,朝那女子劈头盖脸的浇了下去,她笑:“啧啧...你方才说我什么?” 女子惊恐,不敢瞧桃影奴一眼,支支吾吾,还不待她开口,桃影奴又倒下一杯酒,续道:“把嘴擦干净了说话。”女子哪敢接上半句话,悻悻的瞧向谢于沙。 “走罢!”谢于沙整理好裤裆,挥手示意女子先行离去。 女子转身含首离去,大气不出,小气不断。方行出了三步,就倒在一片血泊当中。桃影奴收起手中九节鞭,将镖头上的鲜血擦拭干净,摇摇头,轻笑一声:“下贱的气息。” “你!桃影奴,你...”谢于沙面色涨红。 “谢师兄,你说我怎么了?”桃影奴把玩手中九节鞭,依靠在谢于沙身旁,不住的轻打谢于沙,口中娇嗔。 谢于沙长出一口气,叹道:“死了就死了罢。这个时候,你又来寻我作何?” “自然小女寂寞了,来寻慰藉。试问青城门中谁人能如谢师兄你这般风流倜傥,专收流离失足少女。你何不将我桃影奴也当个不懂世故的小姑娘,今夜收留我一番,可好?”桃影奴言出此话时小手已是不住的拨弄发梢,腰肢也是,就似水蛇一般,不安生。 谢于沙方才就是不尽兴,此间桃影奴又这般“献艺”,哪有不动心的道理。 往日里谢于沙可是一副冠玉模样,举止儒雅,谈吐大方。不过自打胡马一事闹出来后,青城门上下七七八八人都知晓了谢于沙的衣冠其后的德行。他谢于沙也干脆不装了,就似今日寻来这小女“献口技”,放在往前都是夜深人静时独在屋内里他才敢。 谢于沙连续三杯酒,竟伸手就欲将桃影奴给揽在怀中,不过桃影奴身子敏捷,一个巧侧首就给避了过去。谢于沙指着桃影奴,眯着眼坏笑道:“你今日不是说瞧上了那药阁里头的小子?眼下夜里拜访,又是何意呐?” 谢于沙话后,桃影奴起身,正色道:“你家主子叫你杀人,你就这般杀人?堂而皇之,当街行凶,你该不会是想届时事发之时说上一声,下手没轻重,是个误会吧。谢于沙你真当药阁阁主是个好惹的货色,难保不齐整个阵阁会因你而陷入大难之境。” “你当人不知鬼不觉悄摸的将他除了,而非这般当街行凶,你这与锣鼓喧天告知青城门你谢于沙杀了川西凉有何分别!” 桃影奴不愧是千面女,方才的柔骨百媚,此间就是翻脸不认人,将谢于沙说成了一个活脱脱的傻子。 桃影奴之话虽是难听,不过却句句在理。 谢于沙再是笑不起来,桃影奴可是将他说成了与胡马一般的呆头痴脑之人,不过他却张口无言,反驳不得。 “那我当如何杀他?”谢于沙沉闷许久,才问。他以为这城府颇深的女子会指点他一番。 桃影奴又是一变,似个淋雨的小猫一般依偎在谢于沙身侧,细细道:“你就这般非杀他不可么?” 谢于沙闻言色变,不知桃影奴此言何意,遂朝上面一指,轻声道:“其实我与他并无大恨,不过是上面的意思罢了。” “上面的意思...你是说他叫你杀川西凉,而非你本意?”桃影奴若有所思。谢于沙一拍大腿,忙道:“那可不是,我与他无冤无仇,我费这大心力,声名扫地来杀他作甚。不过事已至此,再有些许时日便是七大宗齐聚之日,此子,必须了了。” 桃影奴心海早泛波浪,却面色不惊,冷笑道:“那你便自求多福罢。我是听闻外门源朝家可是有一位厉害的人保着他哩。你悠着点,可别又像上次一般丢了胳膊。” “笑话!方才你若不来,我还愁眉不展,嘶...此间我确是想到了一则好妙计。”谢于沙将杯中酒一口吃尽。 “噢,是何妙计?”桃影奴背身眉头一挑。 谢于沙耸肩一笑:“妙计说出了还算妙计么?” “你杀伐果断,这女子我可是寻了好久才是寻得,被你一鞭给了结了,如此好月悬空,孤枕难眠呐,今夜可留下陪我?好生探讨一番何为极乐。” 桃影奴行至窗前,回头一笑,眸中璀璨深邃,忽明忽暗,不知施展了何等术法,谢于沙盯住她的眸子瞧了三息,便是呼呼大睡去了。 “哼,鼠辈...” 桃影奴跳窗而出。 青城门,青山上。 川秋雨仍盘在横立青峰上悬石上,沉神丹田,吐纳天地灵气。川秋雨丹田之内本源金色灵气已初具规模,想起那日初见金灵之时,它还是条田小沟渠,如今都似条溪流了,不知日后修为更上一层后它又是什么模样,会是气吞万里河山,只手九天十地,那般么? 川秋雨并无心思想这些,满心阑珊,不知晓今日桃影奴之话是何意,尤其是那句:“世道也是古怪,凡人都尚有宽容之心,临到了修士,却半点包容之心都无呐...”川秋雨久思,却不得要领,不知晓桃影奴对他说这话是何意,至于此话之前的另外一句“师姐瞧上你了”,川秋雨权当是个笑话。 川秋雨起身朝药阁三间屋子行去,才是遇见从青山回来的放牛娃,前几日瞧他还是三段修为,今日再看果真了得,已是三段中游。 “放牛娃,你这是作甚呢?”放牛娃手里捧着许多奇花异草,川秋雨问道。放牛娃含首一笑:“也没啥,闲来无事就下青山采药去了。” 青牛儿闻言却是一个劲的哞叫,川秋雨光听这连着三声的哞叫就知晓青牛儿是想说些什么,不过川秋雨听不懂牛叫呐,青牛儿见此急的前后打转。 放牛娃脸色不好看,揪起青牛儿两大青角一个抡圆,将青牛儿甩在空中。川秋雨大笑,自从结识放牛娃后是从不见放牛娃这般糟蹋青牛儿。 青牛儿被丢在空中,牛色惨白,浑身一激灵,腹中一阵咕叫,竟拉起了粑粑来。 有雨天上来!一泻千里,一发不可收拾。 川秋雨见此忙的捂住口鼻朝一旁躲去,放牛娃也是面色大惊,赶忙松开青牛角。青牛儿才是一个畅快,舒服之际,口中直哼哼,瞧这倾洒之姿,有如山石崩裂滚落江水,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约莫过了十息,它终是息事宁人。 药阁前,川秋雨屋前,竟堆起了足足有五尺高的牛粪!味极大,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川秋雨不知青牛儿今日怎这般反常,忙朝放牛娃瞧去,心想这青牛儿随了放牛娃这些年,放牛娃应当知晓其习性。 放牛娃面色一红,瞧这堆积成小山的粑粑山,他竟有了难为情的神色。放牛娃朝青牛儿“恶狠狠”的瞅去一眼,青牛儿却是不见他,耷拉个脑袋盘在地上,这是虚脱了? “川秋雨,川兄,其实这事赖不得它,委实赖我。”放牛娃面色涨红道。川秋雨闻言倒是一愣,皱眉道:“是你叫着青牛拉我门前的?” 放牛娃面色难看:“不是,但此事因我起。” 川秋雨凝眉:“噢?” “我这两日无事将师傅给的二纹丹反复瞧了不下千百遍,见屋中有一鼎和一本残破的炼丹术书,心想也炼上一枚试一试...便成日往青山之中跑,将寻来的药草照丹书上所写胡乱炼制了一番...”放牛娃就似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轻声道。 “有这事...丹呢?”川秋雨连问道。 放牛娃竟腼腆一笑,挥出手来,一指一旁虚脱来的青牛:“它当是宝贝,全给吞下了...” 川秋雨捧腹大笑,连连摇头:“放牛娃,真有你的。”遂朝青牛儿叫好:“丹药虽好,可别贪杯唷。” 川秋雨笑后,连道:“一人做事一人担!这五尺牛粪就交予你了。”这自然是句打趣的话,川秋雨还是很欣赏放牛娃这坦诚的本性。不光是欣赏他的心善本性,更是对他丹道之上的天赋称奇。 人各有善罢,放牛娃定是善丹道。 不光川秋雨这般想,楼三千如是:“这小子有些意思呐,三段中游修为便可自炼丹药,无师自通,委实可贵。” 川秋雨朝放牛娃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要知道楼三千可是从不轻易夸人唷。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八十三章 下湖洗澡 “孤苦一人独于心,孩提弱冠不见亲。深山老林云雾中,朝夕过眼似曾经。” 后半夜川秋雨仍心事重重,他想有许多。 先前无论是平安集、大南集,或是先鸣集、望山集,川秋雨一路行来瞧见了不少的人不少的事,醉花楼中的余山公子哥与望山集上的二山小泼童仍是历历在目。 那是俗世,入了青城门后才算入了修行之世,可这几日下来,川秋雨只觉修行之世才是真的多磨难。 想起昨夜那名为叶因因的女子,命运多舛却活的悠然自得。 川秋雨幽幽暗道:“再续寻她聊上一聊?” “不太好,这才不过一日又去寻她,她若当我是个登徒子那才不好。” “无妨,她有那本事,应当知晓的我的为人的。还是去瞧瞧吧...” 川秋雨下山去,自悬石一跃而下。 轻车熟路寻到昨夜之处,先是蹑手蹑脚,心中还有顾虑,不过含笑风却道:“既已来此,又何须担惊受怕。男儿郎,当行的大方些,瞧你这步子,还当是谁家姑娘夜里迷路哩。” 楼三千续话:“就是,又不是不知道你小子来找姑娘了,还这般胆怯。” 川秋雨觉得此话也有道理,既然来了,又何须扭扭捏捏。 龙行虎步! 湖仍是那个湖,湖面之上仍旧是凝而不散的浓雾,川秋雨一步踏空,直朝湖中央去,却是并未见过昨夜的女子。 “今日不在?”川秋雨见这空无一人的亭台中,呢喃道。 遂转身欲离,不过这前脚刚踏出,后脚还未跟上,就传来一声:“来了不打声招呼就走么?” 川秋雨忙的收了脚,扭头瞧去,一大激灵,方才还是空无一物的亭台,此间已是多了一人,正是昨夜身罗衣赤脚的叶因因。她与昨夜一般,小脚在水中拍打,侧过头来朝着川秋雨直笑。 这便是叶因因的本事么?来无影,去无踪。川秋雨也不过愣了一瞬,他早是见怪不怪了,这来去自如的本事与她可探晓人事的本事比起来,小道尔。 “川秋雨!瞧你愁眉不展,又有何心事呐。”叶因因笑着问。 川秋雨同是一笑,坐着席上:“你猜一猜。”叶因因嘟囔个小嘴,摆摆头:“不猜,你的事我瞧不清楚,猜了也是白猜。” 川秋雨摇头一笑,寡言。 “川秋雨,你好奇怪,来寻我又不说话。” 川秋雨沉息一会,他道:“世道也是古怪,凡人都尚有宽容之心,临到了修士,却半点包容之心都无呐...你可知此话何意?” 叶因因听闻此话,是细细斟酌了起,许久都不听她出声,川秋雨也不急,也如叶因因一般,坐在湖边,将脚放入湖水之中。 湖水温热,似下有泉眼,涓涓朝上涌流,川秋雨只觉脚心好痒。 “你可听说世上有一种鸟儿会一直飞,从不落地,一生至死都在空中。”叶因因出声,眨巴着眼。川秋雨则摇头。 “川秋雨,你想呐,人外有其面,内有其心,表里如一者少之又少,多数人是表里不一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说的便是这个道理。你说俗世之人,饱受生老病死疾苦,看多了生离死别,本事能耐就那些大,他能不包容么?其实包容之中无奈占了大半。可修行之人便是不一样,我以为修行之人追寻的是长生大道,登仙之路。沿途多艰险,此行必磨难,需快刀斩乱麻,一并将这些途中障碍给斩了,不斩道心可就是不稳,道心若不稳还追寻甚大道...” “此言在理。”川秋雨并未恭维虚言,他却是是听进心头去了。 “不过不论何处,人都分三六九等,良莠不齐,并非是说谁好谁不好,我叶因因也没这本事一口断好坏...总之就是‘人各有志’罢。志不同,处事便不同。” “就好似你遇见了一位姑娘,你仰慕许久,可女子半点不知...你在寻思女子好笨之时,可曾回头瞧一瞧,是否有这另一名字对你仰慕已久,你也浑然不知。” 不知为何,叶因因说到此处之时,川秋雨脑海之中想到了一人,正是桃影奴,其实这句话和桃影奴扯不上半点干系,但不知为何川秋雨脑海之中就冒出了她的身影。可能是现如今为之,只她一人说“姐姐瞧上你了”,这句露骨之话。 “看把这小子美的...”楼三千“耻笑”一声。 霎时。 “川秋雨!你...”叶因因忽的惊呼起来,她手指川秋雨入水双脚。川秋雨凝眉不知何意,含笑风也在瞧这,他笑道:“小子,你这脚怕是有味吧,熏到人家姑娘了。” 川秋雨汗颜:“风前辈,以后少与楼三千打交道...”心道楼三千真是个害人不浅的老妖怪,如此刚正不阿的含笑风也被带的说起胡话来。 川秋雨忙的抽出双脚,不敢再踏入水中,瞧这眼前女子是何打算。叶因因方才与川秋雨闲聊期间,却是没能注意道川秋雨早是与她一般坐在席上,双脚入了湖水。 “多久了?”叶因因突如其来这句话。 “再有两个时辰天明。”川秋雨当她在问时候。 “是问你脚入湖水多久了。”叶因因朝川秋雨投来吃惊一眼。 “三十息罢!”川秋雨此言过后,叶因因眸中惊疑神色更是凝实。她忙问:“可有异样?是何感觉,可有灼烧撕裂之感。”说完她还朝川秋雨脚上瞧了瞧。 “痒。”川秋雨只回一字。 叶因因不信,可确实瞧见川秋雨的双脚雪。 “莫非你便是师傅所说之人?”叶因因自顾自的呢喃了一句,川秋雨听在耳中:“甚么人?” “此湖是师傅临行前所留,师傅寻得我时已有五百岁的高龄,两年前曾告诉我,守在此地。” 川秋雨仍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那这与我有何干系。” “此湖名为‘净临湖’,至今为止也只见你川秋雨一人可与我一般不畏这湖水侵蚀。寻常人入此湖水不足三息便会敢灼烧撕裂之感,再有三息便化为浓水...”叶因因朝川秋雨解释道。 川秋雨忙将靴子穿好,再不下湖。叶因因见此,却笑:“就是你了!我都瞧见了,就是你了。” “家师曾道,青城门若是有难,便差我携此人下湖去。”川秋雨面色一改:“下湖作何?” 叶因因却道:“我也不知。” 哪都少不了楼三千,听他又道:“人家姑娘是要与你一起洗澡哩,瞧她小脸都是红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八十四章 城府 青城门内游手好闲之人极少,寻日都是不出门,躲在一处洞天里修行,一修就是个十天八夜。在外游荡的修士多在外门可见,都是些不足五段的修士,还不足辟谷,内门也有一些人三天两头的往外门跑,是些嘴馋的小女,好比小玲。 听闻外门源朝酒家开了间分铺,专卖汤包,取名为“小茶汤包”,昨日里许多人尝过了都说好,味鲜美,皮薄馅多,酒香不怕巷子深,这才一夜,青城门上下许多修士都知晓了,内门弟子纷纷是朝外门去,瞧瞧热闹,也尝一尝鲜。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小玲。 小玲常道:“天下之大,唯美食不可负。”她赶了个大早,手提小竹篮,朝外门去。一眼瞧去,今个青城门甚是热闹,不光是这家‘小茶汤包’开业,更是因为临近了青城门几位老神仙回宗门的日子。 小玲步朝外门去,方出内门,就瞧见前头是围了个水泄不通,小玲年纪尚小,喜好瞧热闹,扒拉开围观之人,朝里面瞧了去。 她却是见到了两位熟悉的人,一人环剑抱胸前,得意洋洋的谢于沙,另一人则是头戴黄竹斗笠的川秋雨。 谢于沙踱步:“还真是冤家路窄,今日又让我撞见你了。” 他这话完全就是狗屁不通,偌大青城门,谁会无事成日堵在外门入口。还冠冕堂皇说是冤家路窄,这分明就是刻意候着川秋雨来此。 “我当是谁,晴空万里戴个黄竹斗笠,敢情是药阁新晋弟子呐。真是不一般...你这是作甚,是去买吃的么?”谢于沙刻意拖长音道。川秋雨则是压根不搭理他,拨开人群。 谢于沙瞧见这般,也是不慌不忙:“走罢,寻常人家的孩子被打了回头还可找娘哭诉,难怪你这般软弱,敢情是家中无娘呐...可怜,可怜哟。” 谢于沙说话委实太过难听,尖酸刻薄。昨夜他与桃影奴提起的良计就是此计策,自打上次小纸鸢术后,谢于沙算是摸清了一件事,辱川秋雨,川秋雨或许不会搭理,但辱其爹娘,川秋雨必然忍不住要出手,从上次北山一会他谢于沙已了然于胸。此间只需惹怒川秋雨叫他出手,那便好,外门切磋,不伤及性命其它都是好说,可两人交战之中,刀剑无眼,死还是活谁又能说的准呢?届时哪怕青丑来了,他也有所依仗,是这川秋雨先动手。 川秋雨陡然止步,回头朝谢于沙瞧了一眼,面无表情。人群中的小玲倒是忍不住了,连道:“我呸,谢于沙,你怎这般小人,净干这些龌龊的勾当,依我看你就活脱脱一个阴险阉人,呸...你连阉人都不如。” 谢于沙不怒反笑,此间他若是一怒才是落了小玲的下风,听他道:“这不是九月阁中的小玲师妹,嘴角倒是挺伶俐。至于我是不是阉人,一试便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来我府上可好?” 小玲面色青红,狠狠的攥了衣角:“小人!”遂缓步上前行至川秋雨身侧,拖住川秋雨胳膊:“川道友,别与他一般见识,就当他谢于沙是条名犬,逮谁吠谁。家师说了就这几日你家师傅就回来了,他谢于沙就是瞧你家师傅还未归来在这作威作福。” “啧啧啧,又是躲在女人身后,这...有奶便是娘么?不过照我瞧来这也没有呀。”谢于沙朝小玲胸口扫了几眼,戏谑的笑。其实谢于沙的心中也是慌张,如若这般羞辱都不可令他动怒出手,他谢于沙是真的没办法了,众目睽睽之下总不得举剑就去杀他。他总得想个万全之法,既可除了川秋雨,又得上头那位的赏识,还可明哲保身,全身而退。 小玲气的发虚,孱弱的身子骨颤抖,她最受不得别人说她“小”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这般直接露骨。若不是七段打不过他八段的修为,小玲今天怎么也得教训一番口无遮拦的谢于沙。 刹时,就在这时,小玲不经意间,川秋雨已悄然离身,直朝谢于沙去了。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他既要打,那就打便是。 “切磋是么?来罢。”川秋雨冷声出言。 瞧热闹之人一阵唏嘘,这二三段的修士怎真敢与八段的谢于沙叫板。谢于沙倒是一愣,只因川秋雨口出“切磋”二字,这番武斗,加上了切磋二字可就变了味了,本以为川秋雨会直接了当的出手,他好来个一剑击杀。 不过眼下并无他法,谢于沙只好应了。 腿脚快的人,早是跑开大肆宣告去了,说是内门阵阁谢于沙大战药阁新晋弟子川西凉。 一时之间此地围满了人,小玲就在其中,她曾不止一次上次拖拽川秋雨,可就是拖拽不动,情急之下她只好离身此地,快步去寻源朝酒家的千茶去了。 谢于沙围着川秋雨连连踱步,口中有言:“还有点男子气概,不过这可不是逞能的时候,刀剑无眼呐,你可要当心。” 言罢,谢于沙忽的发难。有剑在胸前,有剑于虚空,直朝川秋雨而去。川秋雨早是料到谢于沙会有这等招式,早早做了好了应对,只见其身似鬼魅,形如游蛇,上下齐动,游刃有余。 “嘶...药阁这位有些门道呐。方才这一剑我还以为已分出胜负了,谁料他竟是躲了过。”围观之人替川秋雨捏了把冷汗。 川秋雨不似谢于沙是个嚣张跋扈之人,但也绝对不是个好欺负之人。 远在数十里外,一处槐树下有一妖媚女子正瞧向这边,桃目杏眼,此人正是桃影奴,他前日才是告诫了川秋雨,今日却又见川秋雨下山来,心道:“吃些苦头也好,稍后命悬一线之时,再去救他。” 不过,下一息,她眸中一亮,声道:“川西凉!这身法...藏匿的够深呐。” 不光瞧热闹之人唏嘘,谢于沙也是这吃惊,前日见他施展这鬼魅身法还可瞧见一二身影,如今再瞧却难寻所踪。他自认为自身的剑道足够凌冽,却几百式下来连川秋雨的衣裳都没碰着,更别谈伤人了。 看似川秋雨面不改色,一一避闪迎面而来的剑,其实飞廉之术已被他施展道极致了,倘若谢于沙再有更为精妙的剑法,他川秋雨便避闪不得。可谢于沙驰骋青城门阵阁这些年,又岂是这零星半点的手段,他一手“分崩离析剑”使的极妙,当年可是名噪一时。 “鼠辈!吃我一记崩剑!” 又是此剑,川秋雨可是记得此剑,北山之下谢于沙便是施这崩剑将他重创,此间看似蛮荒,实则有大精妙在其中,可夺人生机。 川秋雨不敢托大,七段修为尽出,骤然喝道:“此时不出,更待何时。飞廉!” 飞廉横空出,卷羊角风席卷四下,肆无忌惮,张牙舞爪,此间飞廉已有两个川秋大小,高有十六尺,川秋雨镜海之中又忙画一阵,借此阵法,飞廉足有千百尺,当空凝视。 “飞廉,神禽,能致风气者,身似鹿,头如雀,有角而蛇尾,文如豹。” 周遭一瞬遮云蔽日,青城门修士弟子哪里见过这等神姿的异兽,一时间,修为浅薄一二段的修士都是匍匐在地,只觉胸腔气血上涌,不敢张望。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竟是七段修为!好个川西凉,城府如此之深,隐匿了修为。我那师弟定是你所杀害,使了甚障眼法。” “是我杀又如何?”川秋雨则冷冷道了一句,眸子死死咬住谢于沙,事已至此,已没了回头路。 “不如何,取你性命就是。”言罢谢于沙提剑折回。 可当空飞廉又岂会让他谢于沙如愿以偿?飞廉大口一吸,八方风聚,再陡然呼出,万千风刃漫天而下,直朝谢于沙。 谢于沙穿梭风刃之间,举剑御风朝川秋雨而去。可他并不轻松,每进一步,便有千万风刃迎面而来。飞廉使风,手到擒来,此间飞廉也是随风而起,甚是灵动,爪牙齐出。谢于沙好是狼狈,几个来回之间,身上长衣已割裂了不少,遍体鳞伤。 川秋雨施展飞廉大术,极耗心神。 少顷,谢于沙竟含首静立,不再朝前行进,瞧他摇头轻笑一声,冷声道:“就这些本事么?那我谢于沙可是要来取你项上人头了。” “嘶...不好,这厮竟还并未出全力!”含笑风镜海之中忙呼。 谢于沙不进反退,手取一剑,纵身一跃,舞空而下,口中有声:“我有一剑,分崩离析,各为四层,析剑已是许久不曾使过,今日便一记析剑送你归天!祭我师弟在天之灵,杀人偿命,纳命来。” 川秋雨与谢于沙之间本是一场“切磋”,适才谢于沙还心有顾虑,杀不得川秋雨,不过得知了川秋雨杀了他家师弟后,心头又有一计,自古以来,杀人者人恒杀之,修行一途也是这么个道理,杀人偿命呐。 谢于沙动作好快,几个招式间,竟化虚无,这方天地已找寻不见谢于沙的身影。 不见其人,但闻其声:“真当我瞧不出你的手段,这糊弄人的玩意可救你命?” “咻!” 刹时,不知谢于沙何时遁至川秋雨身后,正手提长剑,朝下挑来,一剑入体,皮开肉绽。 谢于沙狂笑:“本可一剑了了你,不过我偏喜欢折磨。”言罢,又是没来由的一剑刺来。 飞廉仍横空拦截,不过确是拦不住谢于沙,归根结底还是川秋雨的修为太弱。只见谢于沙穿空流云,来去无影。飞廉凌空干嘶吼,却听不得川秋雨半点号令。 川秋雨身中数十剑,仍是纹丝不动站立原地,谁也不知他在作何,剑来也不避闪,就愣在原地。 “能耐呢?”谢于沙一声叫嚣,又是一剑刺来。 忽的,就在此时,川秋雨双目陡睁,精光一闪,忙唤:“飞廉!” 飞廉得令,朝川秋雨左侧一掌呼来,陡然一息,却是什么也不曾拍到,谢于沙并不在此处。 “川西凉,你这是在笑话我么?凭你也想破我析剑,痴人说梦。” 话罢,川秋雨却是含首冷笑起,右侧风起,一剑刺来,正是谢于沙。川秋雨却是不闪不避,反而迎了上去,一剑入胸,刺的极深,二人相视一眼,谢于沙不知川秋雨这是何意,哪有不避反迎的道理。 “糟糕!” 谢于沙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日北山之下,也是这般欲情故纵,害他折了一条胳膊,此间又是这情形,忙的抽剑欲离。 “迟了..”川秋雨却只冷笑一声。遂袖中有乾坤,乾坤出一剑,其名羊肠剑,一剑出,一剑收,一意贯穿,一气呵成。 谢于沙来不及抽剑,又被眼前这少年斩落一臂。 “这...”方才槐树之下的桃影奴瞧见情急本欲起身前来救人,不料却是这幅光景,谢于沙又被川秋雨斩落一臂。桃影奴小嘴微张,许久竟是妩媚一笑,幽幽心道:“川西凉,川西凉,姐姐可是瞧不透你了呢。”言罢她便是起身离了此地。 川秋雨早是知晓谢于沙的手段,分崩离析剑,共四剑,最后一记析剑,在常人眼里瞧来确实如鬼魅,难寻踪影,用来刺杀最好不过。不过川秋雨倒是瞧的清楚,谢于沙析剑的门道不过是借用的阵法的手段,于川秋雨的凝意阵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相比画阵手段,川秋雨可是比他高明了太多。谢于沙也并非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前几剑颇有试探之意在其中,他也惧此飞廉,方才他在飞廉手中吃了不少苦头。川秋雨心知肚明,刻意身受数剑,再唤飞廉朝左侧而去,此间身在右侧的谢于沙定是心无忌惮,而川秋雨就是等着此刻,一记羊肠剑,朴实无华。 招式还是先前北山的招式,川秋雨不惜身中一剑,也要斩落谢于沙一臂。 就在这时,小玲已是将千茶姐姐给领了过来,瞧见这番场景,心头大怔,小玲本心想,谢于沙众目睽睽之下顶多是羞辱一番川秋雨,谁料竟大动干戈。 川秋雨胸前一剑穿体过,触目惊心。谢于沙也不好过,被川秋雨一剑斩落一臂。 谢于沙仍是呆愣原地,难以置信的瞧着空无一物的袖口。 山雨欲来风满楼,谢于沙的面色才是精彩,半分气急败坏,半分自嘲,他仰天呼道:“川西凉,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谢于沙自然是不甘,一身八段修为,却屡次遭到川秋雨的算计,北山斩一臂,今日又斩一臂,还是众目睽睽之下,他阵阁谢于沙好歹也算年轻一辈的翘楚,就这般被川秋雨“戏耍”,他心怎甘? 川秋雨则是充耳不闻谢于沙的叫嚣,只手取出胸前一剑,朝谢于沙丢了去,沉默寡言,朝谢于沙瞧了一眼,冷若冰霜。 千茶、小玲移步朝前来,左右搀扶起了川秋雨,方才千茶已向围观之人问了个清楚,知晓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青城门云端之上,层雾之中竟还有两人在。 一人手执鹅毛扇,一人腰间别大剑。 手持鹅毛扇的自然便是青城门药阁阁主青丑。腰别大剑之人,更不用说,那日北山之上,从天而降的一记剑法就由他施展。 青丑早是来了此地,藏在云端瞧上一瞧:“哼,夏迎春,老夫临行前刻意交代你要好生照料好我的徒儿,我这徒儿若是有了闪失,老夫拿你是问!” 夏迎春一笑:“世事难料呐,迎春阁近来许多事烦忧,老夫忙的头晕目眩,这不一时疏忽,谁料阵阁这小子又来寻事。”他瞧青丑面色不缓,续道:“早上都不知晚上的事,老夫就不信你青丑知晓这小子有这些能耐?” 此话倒是不假,方才青丑、夏迎春瞧见川秋雨七段本事之后也是心惊,心道:“这小子,隐匿的这么深。” 青丑破颜一笑:“夏老头,我这徒儿如何?” “嘶...我瞧他的本事可贵怕不是可贵在这七段修为,而是他竟也懂得凝阵之法。” “青丑,你方才可曾见一剑!寒芒一闪就是不见。” 青丑不说话,静观其变。他知晓夏迎春是个剑痴,方才见到了川秋雨手有好剑。青丑不愿这夏迎春日后成日来寻自己徒儿说些剑术,瞧这就烦。 青城门中,内门四阁,外门独一阁,名为迎春阁。此迎春阁的阁主名义上就是夏迎春,不过夏迎春“游手好闲”,寻日里是做个甩手掌柜。外门之事,他从不操心。迎春阁内务他从不过问,为何不过问,迎春阁只他一人,一人吃饱,全阁不饿。 “老夫就说我家婆娘心善,这不就来了。”夏迎春笑嘻嘻瞧这千茶道。 不过就在此时,千茶、小玲搀扶川秋雨朝外去时,小玲回头瞪了一眼谢于沙,眸中尽是瞧不起的神色。 其实小玲瞪谢于沙一眼委实不过分,不过在谢于沙眼里瞧来,这便是压垮他内心自尊的最后一根稻草。 往日里谢于沙不论行至何处,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人称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谢二公子,此间却成了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落差何其之大,他区区一十八九年纪的少年怎能忍受? 他手提剑,运其内息,口中有声:“分崩离析,四剑合一!” 既然如此,今日非杀“川秋雨”不可,至于后果,他不曾想过,眼下谢于沙只想一剑了了眼前这头戴斗笠的少年。 剑出! “咻”的一声,谢于沙仅凭一臂持剑穿空而去,剑还未至,凌意已到。 “小子,小心!那厮使诈。”楼三千忙的呼道。 川秋雨却是轻道:“我还当你甘心呢?” 川秋雨凛然一笑,楼三千不明所以,随后才恍然大悟,是知晓了川秋雨心头是何意,幽幽心道:“此子不可限量,不可限量,这等城府还懂得隐忍。” 镜海之中,一柄八尺金枪正蠢蠢欲动,只需川秋雨一声喝下!川秋雨早是料到谢于沙今日前来便是意取他性命,面对取自身性命之人那还允许有半点仁慈,川秋雨自然也是起了除他之心。 方才川秋雨抽出胸前一剑丢出时,便已是相好对策,如若谢于沙没有后手,甘心让他川秋雨断他一臂再离去,川秋雨也便算了。可川秋雨就是赌好了谢于沙会留有后手,因为这等衣冠禽兽最是受不得人前遭罪。 一剑穿空来!不光是惊坏了小玲与千茶,连云霄之上的青丑也是眉头一吊,破骂一声:“娘的!欺人太甚。”言罢青丑就欲出手,不过身侧的夏迎春却是凝息一笑,一指其下,道:“小辈不惧你,家中老辈可是惧你呐,你瞧,他不是去了么...” “枪出如龙云遮...”川秋雨心算着时间,准备给宵小谢于沙来个致命一击。 “小子,住手!万万不可...”含笑风此间连呼。川秋雨闻言迟了一息,就这一息间,局面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川秋雨来此青城门前已是见过叶轻眉,入了青城门后除却见了青丑之外,其它二位阁主是闻所未闻。 打西空之上翩然一人而来,口中有声:“逆徒!”遂瞧他轻挥手中拂尘,打出一道辉茫,丝丝缕缕,足有万千,再拧为一绳,只朝谢于沙而去。 闻言“逆徒”,谢于沙心头一震,惶恐至极,此声他再熟不过,正是他阵阁阁主除尘。 此术名为“捆仙绳”,万千束缚小阵汇凝成一绳,捆上之后就是神仙也逃脱不了。此间除尘对这八段的谢于沙却动用了这等大术,委实是看得起他。 谢于沙捆倒在地,动弹不得,他不是没见过师傅使过此“捆仙绳”,知晓它的厉害之处,越是挣扎捆的越是紧,至死不松。普天之下唯有施法者可解,旁人解不得。只不过,谢于沙未成想过有一天自身也会成这绳下囚。 川秋雨瞧在眼中,心海却是波澜大作,这等术法实在太过精妙,方才若是“捆仙绳”朝他而来,他心知自身是没有半点逃脱的本事。 楼三千却不以为然,轻笑道:“这小儿还有点本事...但也不过老夫五六岁的本事罢了。凝阵终是凝阵,不如我等画阵之辈来的灵动,小子莫慌,你与他实力悬殊,有如云泥,此间你瞧不动其中奥妙也无妨。” 除尘仙人还正是“出尘”,三角眼,方片鼻,颧骨浑圆,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长袍白大衣,手捧一柄拂尘,脚踏灵阵,盘空而下。 他点地直朝川秋雨行来,对倒地的谢于沙瞧都不瞧一眼,他道:“小友,多有得罪,我这犬徒管教无方...”说罢竟躬身捧揖。众人唏嘘一片,这可是阵阁阁主呐,今竟对一小子欠身捧揖。 川秋雨不知当回何话,千茶接道:“无妨,无妨,你若是再迟一步,可是要出人命哩。” 千茶才是不怕他这阵阁阁主的身份,自家“死鬼”夏迎春与他官衔一般,同是一阁之主。除尘闻言扶须一笑:“千茶妹妹,我这不是赶过来了么...”千茶扭头,不再瞧他。 除尘遂一指捆到在地有如死狗的谢于沙叹道:“阵阁的颜面可是让你丢尽了,你这逆徒,缺管教呐,险些酿成大祸。” 除尘此话确是诚恳,瞧向谢于沙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他移步至川秋雨身侧:“小友,阵阁有错在先,老夫在此赔个不是,还望小友海涵,莫要怪罪老夫管教无方。” 川秋雨闻言忙摆手道:“我并无大碍,前辈无需如此。” 除尘眉头一挑,续道:“小友,改日来我阵阁做客,老夫定送上一重礼,当是赔礼...这事就揭过罢。” 川秋雨其实并未伤的多重,反倒是倒地的谢于沙吃了大亏,又被斩落一臂。川秋雨实在不愿惹上纷端,更不愿与阵阁扯上关系,单凭谢于沙一人,川秋雨对阵阁便无了半分好感。 除尘瞧见川秋雨面色缓和些,更进一步,行至身前:“小友,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话?除尘这是打的何主意,有甚话当面不说还借一步说话?川秋雨不明所以,正思索间,云霄之上又来一人,人还未至,话已先来:“除尘老头,你莫要打我家徒儿主意...我家徒儿只学丹道,其它的一概不学。” 出此言人正是青丑,他这话可谓是一语双关,既是说与除尘听又是说给身后夏迎春听。青丑心有一物,此物名为清高,他自诩万般皆下品,惟有丹道高!况且这两老头届时成日往他青丑山头跑,那才是烦人! 除尘面色一僵,朝踏空来的青丑是瞧了又瞧,他道:“丑老头,你何时回来的?” “你管老夫何时回来的,我只瞧见你的弟子欺辱我家弟子,这账你说怎算?”青丑吹胡子瞪眼,决不罢休。 除尘面色一红:“起初我也不在意,不知晓是您丑老的徒弟呐,要是知晓,我哪敢拿阵阁的前程当儿戏呐。” 青丑可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内门四阁丹药全凭他青丑一人炼制,可是将他神气坏了,外门弟子十月一丹,内门弟子五月一丹,这临近突破之时,服下此丹,大有裨益。无论阵阁的除尘或是器阁的贪尘都不止一次朝青丑讨要过丹药,说是奖赏弟子所用,可青丑就是死活不给,还声道炼丹多辛苦。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关键得一碗水端平不是,可青丑背地里却是对九月阁阁主叶轻眉情有独钟,不知送去了多少丹药,那是没日没夜的送呐。此间,除尘哪还敢再与青丑顶撞半分,闹不好阵阁从此之后一粒丹药都无,除尘只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此间夏迎春却是跑出来插上一口:“放屁,除尘老头你这屁放的叮个浪荡响!前几日你家这徒儿北山就欲杀人,好在老夫赶巧遇见了,才是救下,叶轻眉也寻过你,可你只罚了他七日禁足...你再这给我家青丑大人使什么眼药,速速从实招来!” 青丑闻言,面色铁青,破骂出声:“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欺老夫不在就这般欺辱我这弟子。除尘我且问你可真是有此事。” 除尘面色难堪,却是恶狠狠的瞪向了倒地的谢于沙:“逆徒,你不是说那人辱骂你在先,仗着药阁的名号欺凌你么?这又是怎生一回事,你敢欺师?”遂除尘正色朝青丑又是一拜:“老夫失策,听信了逆徒的诡言。恰逢突破关头便未多细心调查此事,今日若不是有位姑娘上我阵阁禀报此事,老夫也是蒙在鼓里呐。” 川秋雨听闻除尘长老之话,并不关心是谁对谁错,他只注意道“一位姑娘”上门禀报...暗暗心道:“一位姑娘?会是何人。”会是这几日来好言相劝并且出手相助的桃影奴还是青山之下“净临湖”上的叶因因。 “哼,我并未欺师,我与他仅是在外门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话不投机罢了,他却是出口辱骂与我,骂我爹娘!我岂能忍...”谢于沙此间才是想起这件事的始末,皆是由当时小纸鸢术引起。 除尘面色难看,压着怒火道:“可有证据。” “师傅,那日他口头谩骂于我,何来的证据。不妨你问川西凉,他可能拿出我欺辱他的证据来!”谢于沙说道此处越发的得意起来。 好在当时他使的一手小纸鸢术,留不下什么证据,况且知此事者的胡马早是身死,此间他川西凉再大的能耐怕也是死无对证。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北山那日我也在场,你分明就想杀同门中人。”小玲气呼呼道。川秋雨则是拉过小玲,朝前辈们躬身捧揖,续道:“诸位前辈,事已至此,结果如何早无关紧要了,况且我说讨要的也讨到了,此事不再追究。”言罢瞥了一眼断臂的谢于沙,嘴角乍现一丝冷笑。 川秋雨何等的精明,善用人心。 果不其然,谢于沙面色涨红,喷骂道:“好个川西凉,好人坏人全让你做了。你说不追究就不追究了?你说我欺凌你在先,证据呢?今日你证据取不出来,你得给我阵阁一个交代,给我谢于沙一个交代,还我谢于沙一个清白!” 川秋雨却是嗤笑一声,瞧向咄咄逼人的谢于沙,心道:“就等你这句话呢。你若不追究也就算了,你既然这么想落下个欺师的名号,那便成全你。” 归根结底,谢于沙的心性大不如川秋雨,被玩弄在股掌之间。 青丑也忙朝川秋雨瞧来一眼,他道:“徒儿,无妨,取不出证据就取不出,我药阁虽只有师傅三人,但也不虚他阵阁!” 不得不说,谢于沙算计的极好,就这般潦倒之际,还给自身留了一条后路,哪怕几人再是指责他,也掏不出证据来,终是一场空。不过他败了,败就败在低估了这眼前十七八的少年。 川秋雨则是朝青丑与夏迎春投去一笑:“证据,我有。”遂朝倒地谢于沙也是一笑,不过是嗤笑:“清白么?还你。” 言罢,从袖中取出一纸书信,交予青丑手中,将那日小纸鸢术上青山之事的始末给事无巨细的说出。 信上有这几字:“川西凉,真窝囊。有娘生,无娘养。” 青丑瞧见此信后怒目圆睁,谢于沙此间却是失心疯般狂呼:“不可能,怎么可能,川西凉,你...你个小人。” 除尘接过纸张,只瞧了一眼,便再次大躬,面朝川秋雨:“确是逆徒谢于沙的手段不假,这小纸鸢术乃是老夫亲手相传。”随即手中拂尘一动,“咔嚓”一声,谢于沙仅余下一臂应声断裂。 青丑却不屑一顾:“就这?断手而已,老夫分分钟给你断上几百次。”除尘游心多年,钻研阵法,许久都是不曾动过术法杀人。 “丑老头,此子交予你罢,你怎处置与我无关,无需顾忌我阵阁的颜面。”除尘将谢于沙推给青丑。青丑却直摆手:“老夫才不要,这么个稀罕宝贝,你还自己带回阵阁去好生教养一番。” 忽的,迎面款步走来一人,川秋雨一惊,连忙小撤一步,这是何人呐? 女子冷面三清,颇有一股“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的冷傲意味。 小玲款步朝前,连欠身作礼:“师傅。” 此人正是九月阁阁主,叶轻眉。 青丑立马又是唤了一副神态,忙上前迎她,口道:“这不是轻眉妹妹么,什么风把你给出来了。”说罢,他努努鼻子一嗅,又道:“好香的风。” 余下三位阁主瞧见青丑这般神态纷纷是汗颜,面面相觑。 含笑风却是笑岔了气:“这‘谄媚’的模样确与楼仙人有的一拼呐。” 叶轻眉却是并未搭理青丑,径直走向小玲身前,笑骂道:“成日往外乱跑,还不随我回去,何事才能与你沈姐姐学上一学。”叶轻眉言出此话时却是朝川秋雨瞧去一眼,续道:“青丑,与你徒儿川西凉说上几句,可否?”叶轻眉刻意将“川西凉”这三字咬的极清楚。 “好说,好说,去去!若能有幸瞧上我家徒儿传他一手九月剑法也不是不可...”青丑眉眼里那还能容得下旁人,全是这叶轻眉一人。 谢迎春一旁连连拉住青丑,小声道:“丑老头,你糊涂了不成,九月剑法只传女修...男娃修不得。” 青丑则是嘟囔一句:“好美。” 叶轻眉直接了当道:“川秋雨,你何时来了青城门。” “药山采药时随青丑同来此地。” 叶轻眉续道:“烟儿知晓么?” “不知晓。” 叶轻眉眉头才是缓和一些,她语重心长道:“你们小辈之事我本不应插手,不过自打平安集归来后,烟儿修行便是隔三差五的出乱,我瞧她心烦意乱,也是私下交谈了许多,这几日才是好了些。烟儿是我青城门女子第一人,再过些时日便是四宗齐聚之时,烟儿可是代替我青城门出面,责任重大。这些时日我希望你先不慌着去寻烟儿,不如你二人皆潜心修行,届时定有数不尽的与你一般的翘楚之辈前来追寻烟儿,到那时你再脱颖而出,不好么?”叶轻眉一字一句细细说来,她瞧川秋雨面不改色,续道:“自然,这些是我个人看法,你若执意去寻烟儿,我也不拦着你。” 川秋雨闻言却咧嘴一笑:“前辈放心,我心中的自有打算。”这话朦胧,并未说去寻烟儿,也并未说不去寻烟儿,不过叶轻眉听在耳中甚是舒服,沈府十来日,她还是信得过川秋雨的为人。 沈府之中她就觉此子不简单,那时他不过三四段修为,如今已是七段修为,更懂阵法之术,委实难得。 叶轻眉唤着小玲回了,青丑一旁送着,声道:“改日再送些丹去。” 一场闹剧也终是息事宁人,结局便是谢于沙惨败。 果真如青丑所料,无论夏迎春或是除尘都是抛出了橄榄枝,说是若有兴趣,就言语一声,指定倾囊相授。 不过到了最后谢于沙也是不愿意朝川秋雨说上一句道歉的话,他不甘心,直道:“再有时日,便是宗门外比之日,届时你川秋雨再来与我一战!若是输了,我谢于沙给你磕头认错,若是你输了,只需道上一句,‘我不如谢于沙’便可。”除尘刚欲教训,川秋雨却笑:“一言为定。” 青丑倒是仰头撇来一眼:“好,这才像是我药阁的人!随我回青山,赏你三百粒三纹丹作零嘴,届时可要完胜!” 夏迎春也是行至千茶身侧,千茶呼道:“慢些!我记得还有一位放牛娃!来...随我回去,带上六十笼汤包去。” 夏迎春却道:“丑老头,你这欠下几十年的账,何时才能还!”青丑闻言一愣,朝川秋雨连连摆手道,小子速去,老夫陡然想起还有要事未做,就不与你同行了,早些回青山,青山候你。 少年一笑,瞧这泼皮无赖的师傅也是没的半点办法,路上却是与夏迎春交谈了一路。 川秋雨道:“前辈,我想学剑!” 夏迎春面色一喜:“当真!你先将你的剑取出给我瞧瞧。” 川秋雨则摇头,佯装不知:“什么剑?”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八十五章 师兄师弟 一老一少,一前一后徒步等上青山青石阶。青丑在前,川秋雨在后,青丑一路念叨个不停,先是骂道:“好个青城门,说是四位阁主齐出前去白绫解救仓生疾苦,到头来就老夫一人分配到了洪流要塞的大南集,他们三人倒好,没有几日便回了青城门,唯独老夫一人成日在江水洪流里来往,老夫的腿毛都给泡没了。”说罢,青丑卷起裤腿漏出半截雪白无垢的腿来。 川秋雨忍着笑意,不敢笑。青丑瞧来一眼,见川秋雨面色较缓和,又忙从袖里取出一枚丹来,丢到川秋雨手中,道:“徒儿,不怪师傅吧...这几日受委屈了。这粒四纹丹就当是为师补偿与你的。” 川秋雨连连摆手,四纹丹太过珍重,他可不敢接过:“不委屈,不委屈...还怕师傅怪罪我藏匿了修为哩,师傅不怪罪已是万幸。” 青丑狡黠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他道:“真当老夫眼拙,不识人呐,老夫早是知晓,不过未点破你罢了,不光是老夫知晓,连那日北山救你一命的夏迎春也是知晓,不说罢了。这是好事,心性了得,岂有怪罪之理,你说呢。川秋雨?” 川秋雨一愣,忙朝镜海瞧去,青丑、含笑风二人一耸肩,青丑道:“瞧我作甚,我早是说了,修为相差甚远,能看破你的修为不是难事。” “不要诧异,你这名号,方才九月阁的阁主叶轻眉告知我的,她与我关系好着呢...不过老夫依旧称你川西凉,待你何时自身愿以真名号视人时再换过来,老夫无所谓。嘶...老夫倒有一奇之处,叶轻眉那姑娘说的沈府之中救下沈海月之人就是你,你有这本事?可否告知老夫你是如何救他的,他的病老夫可是听闻了,一筹莫展呐。”青丑这一问倒是问住了川秋雨。 川秋雨不知该如何回答,沈海月当是的病根乃是含笑风的一块小玉石吊坠,现如今青丑问起,他该如何答复。 指望镜海之内这两位仙童怕是不管用,还得靠川秋雨胡编乱造的本事,瞧他凝眉细道:“师傅不知,徒儿并非平安集中人,自幼久居深山老林,常上山捕猎,后曾于山中遇见一身披蓑衣的道人,他朝我问路,与我相谈甚欢,我辈好客,将他接望家中,家中仅我一人,早年赶荒,爹娘与我走散了。”川秋雨说到此处时,止了一息。青丑听得仔细,他知晓爹娘此时乃是川秋雨心中的羁绊,便是不问。 “家中一贫如洗,我取出了自酿的粮食酒,与山间野味款待这位道人。谁知这道人竟是个神仙,袖里乾坤,摇身一变,满屋的美酒佳肴。对了...他还有一口大鼎,紫光熠熠。” 青丑眉头一吊! “仙人用紫鼎当即炼了三粒丹药,转手赠予我,说可救我三命。”川秋雨还未说完,青丑忙道:“何丹?” “共有三粒,早年上山采药被一锥形长蛇咬了一口,用了一粒。稍年长些,天花缠身,又用了一粒。最后一粒乃是救下了沈海月。” 青丑却是没有丝毫遗憾神色,眉头凝的愈发的紧。 “道人在我家居了三日,我羡慕他的术法本事,曾向他讨教,他也毫不吝啬传我术法神通与阵法本事。三日之后他临行前却道:‘迟暮之年,大限已至。’我不知晓何意,他朝山行去,我跪拜了许久,待我抬头之时,他已走远,只留我一纸与一剑。” “纸上写道:‘人生天地间,忽如远客行。结缘于此,此剑赠你,待你十七八携此剑去青城门,自有人引荐。’” 青丑大惊失色,唇色惨白,哆哆嗦嗦的伸出袖中手伏在胸口,续问:“仙人可曾说他是何人?”川秋雨直道:“我问了,他却说名号徒虚,不说也罢。” 青丑续道:“何剑?可能拿给老夫瞧上一眼。” 川秋雨思索有三,后才是唯诺的从袖中取出一剑,明晃晃的“羊肠剑”现在青丑眼前,青丑已是大口微张,张口却又哑然,瞧他模样,似是翘首期盼又似有些“惶恐”在其中。 “扑腾”一声! 青丑瞧见剑上羊肠之时,大跪在地。 “这正是师傅的佩剑呐,那紫色丹鼎乃是“紫玄丹鼎”,那一袭蓑衣,师傅可是穿了一辈子呐。”青丑似个孩童一般哭哭啼啼起来。 川秋雨闭眼忙默念:“蓝丑仙人多有得罪,后生被逼无奈才篡改了你我相遇,无奈之举,实属无奈,罪过,罪过呐。” 川秋雨方才早是想好,既然此剑已是现世,届时青丑定是有所察觉,倒不如一次给它圆个透彻。他也信得过青丑的为人,自然不会巧取豪夺他手中之剑。 楼三千、含笑风早是呆愣,一人瞠目结舌,一人舌桥不下,齐齐的朝川秋雨瞧来。楼三千惊道:“老夫纵横三千年,从未见过谁人有这等本事!”含笑风如是道:“神他娘的神人!”寻日都是川秋雨对二位仙童敬佩的紧,此间二位仙童却是对川秋雨钦佩的“五体投地”。 青丑哽咽不息,川秋雨也不知当如何说,只好佯装不知何时,忙的也是跪倒在地:“师傅,你这是作何,徒儿折寿呐。” 青丑抹了一把鼻涕,直道:“胡言乱语!”川秋雨心头大惊,心道:“莫非,青丑知晓我在说胡话?” “还叫甚师傅,叫师兄!” 川秋雨:“......” “师傅,这究竟是怎生回事!徒儿不明白呐。”川秋雨将演技一演倒地。楼三千、含笑风二人瞧见这等演技,纷纷自叹不如,端坐在小板凳上认真研磨了起来。 “师弟,师弟呐!你我都是那位仙人的徒儿呐。”川秋雨忙将青丑给搀扶起身,青丑却是不起,忙道:“我一见此剑就想起师傅啊,一想起师傅便想多拜拜他老人家,睹物思人呐...师弟,你快快将师傅的剑收起来。” 川秋雨连忙将剑收起! 青丑才是起身,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师傅十年前便是游历各地,差我青城门去救苦救难,谁知后来再无音讯呐......难怪老夫瞧你甚是亲昵,原来你我正是失散多年是兄弟呐!”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八十六章 选鼎 青丑稀里糊涂的认了个师弟,比远房亲戚还要远的师弟。青丑一路上朝川秋雨问了不下三百遍有关师傅的事,川秋雨也不多说,言简意赅的胡编了几件事,青丑听后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川秋雨知晓青丑是个心术很正的孝徒,没料到是这般孝。 “你瞧瞧,你瞧瞧人家是怎么对待师傅的。”楼三千闲不住的嘴就似关不上的门。 青丑整理好仪容:“师弟,打今日起你切不可再叫我半句师傅,四纹丹你快收下,作是初次见面师兄赠你的薄利,日后大大的有!对了,若是夏迎春或是除尘老货的术法你有兴趣就去学罢,不过不要以师相称,你若是叫上一句师傅,那老夫的辈分也是低了许多,你与他们兄弟相称,事后我去打招呼。” 其实这师兄、师弟也并算不得作假,川秋雨药山之上寻得了蓝丑仙人的造化以及遗留物件,本就是传承,他川秋雨得到了蓝丑的认可,这一声师弟叫的不亏。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青山。 青牛儿好大的本事,老早就是在青石阶的最后一阶上候着,瞧见青丑上来了,谄媚的哞叫几声,甚是亲昵。旁人不知晓,川秋雨倒是知道,这厮实在讨丹。 青丑瞧见青牛是一惊,忙的上前细细瞅了起来,他未料到这青牛儿都已是三阶修为,惊为天人,他回头朝川秋雨瞧来,川秋雨却是无奈一笑,伸手又是丢出几粒丹药,青牛接的好准,一口囫囵吃下,一粒不剩。 青山药阁处却是未寻得放牛娃,川秋雨接道:“想必放牛娃又去青山上采药去了。” “噢?采药,他采药作甚?”青丑不解。 川秋雨笑着将这几日的见闻朝青丑说道,尤其将放牛娃照丹书炼丹却弄巧成拙,苦了青牛这事着重说了一番。 “嘶...炼丹?照这丹书瞧上几眼就可山中寻药炼丹?师弟,你可莫要耍师兄呐。”青丑不信,这太过骇人听闻了。要知丹道变幻万千,不似修武炼器有章可循,炼丹讲究的东西可就多了,天时、地利、人和,是缺一不可。他区区放牛娃可无师自通? 川秋雨也知此事骇人听闻,他朝前领路进了放牛娃的屋子。门方推开,一股浓郁的药草气息扑面而来,屋内本来就是逼仄,容不下许多动词,此间却是摆满了奇花异草。 青丑瞧见这满屋的陈列,他先是一愣,遂是大惊,负手仔仔细细的将这周遭药草给凝视了一遍,他道:“此子本应天上人,不知何罪贬人间。不知何罪贬人间呐...” 放牛娃做事心细,这几日将青山之中采来的奇花异草纷纷以类归类,还特地调配出了二纹聚灵丹的成分来,青丑瞧见是舌桥不下,啧啧称奇。 屋子中央有这一破败不堪的丹鼎,其内还有这小火微扑朔,青丑念叨:“这破鼎怎能炼丹么,这火也是极差,青牛儿算是命大,这炼出的丹也没把它给毒死。”言罢,大手一挥便是收了屋子中央的破鼎。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放牛娃进门来,瞧见青丑正与川秋雨再屋内打量着满地的药草,放牛娃一惊,还当是师傅怪罪,忙的跪下:“师傅,徒儿知错。” 青丑却道:“甚错?” 放牛娃面色青红,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上什么话来。 青丑一笑,扶须上前忙将放牛娃搀起:“老夫真是瞧不明白你们这些你年轻人,各个身怀绝技却又不显山不露水。” “当真上苍瞧我青丑孤苦一人,特意遣了二位仙童与我相遇。”遂他躬身朝天一拜,唤道:“青丑何德何能能有你这徒儿呐...试问当今世上谁人可无师自通丹道!说出去怕是将人大牙给惊掉。” 放牛娃闻言不明所以,朝川秋雨瞧去,川秋雨也是耸肩无奈一笑,并朝放牛娃投去一个坚定眼神,示意青丑说的就是你。 “老夫以为除青城门外,另有三大宗门,各为白平城的雾隐门、白期城的水杉门、白羊城的花也门,天才之辈数不胜数,可唯独不曾见过有人将丹道无师自通的。放牛娃,你是第一人!是老夫青丑的徒儿。”青丑似突又想起一事,续道:“算算时日也是来得及,瞧来届时四宗齐聚之时,你放牛娃也可凭丹道天赋大放异彩!从今日起你二人便随我修行丹道。” “师弟,我说的如何?”青丑言罢又朝川秋雨问了一句。这让川秋雨可是尴尬,一旁的放牛娃更是云里雾里! 青丑似是想起这称呼的问题,又笑道:“徒儿呐,你有所不知,川兄乃是我多年不见的师弟,难怪我瞧你二人一见如故!从今往后,各论各的,你叫我师傅,我叫他师弟,他管你也是师弟。” 放牛娃此间并不懂是何意,但瞧川秋雨应了声后,他也是点头应是。放牛娃就这点好,懂得察言观色,从不多过问,因为他知晓稍后川秋雨定会与他细细说其中的事情。 青丑袖中又取出一枚四纹丹,与先前赠予川秋雨那一枚一模一样,他道:“瞧你如今已是三段上游,进步神速,但老夫仍是不满意呐,门外那头青牛儿都已是三阶修牛,你是我徒儿怎能与它一般,这粒四纹‘回天丹’你收下,择个时日服下,争取一举入四段!” 放牛娃不敢接过此丹,他虽不懂何为四纹丹,但他嗅的灵敏呐,此间方才取出一息,这一小方天地内便是充满了药香,足有千百中灵草灵药在其中。太过贵重,青城门内外弟子为一粒二纹丹都可打的不可开交,这四纹丹... 川秋雨方才登山青石阶之上已是驳了青丑的面子,不过执拗不过青丑,他才收下。川秋雨朝放牛娃点点头,示意收下,放牛娃这才是收下。 “今日甚欢!” “走,随我上药阁!”青丑一声呼。 川秋雨、放牛娃便被青丑一手拎一个给拎上了青山之上百里外的药阁。 川秋雨、放牛娃上次来此处时是一月前,只是远远的瞧了一番,便被青丑给急匆匆的带回青山。 再来此地,瞧的仔细,红砖绿墙白墙,甚是宏伟庄严肃穆,其中金粉点缀,又透着辉煌之气,尤其“药阁”二字,极有气势,总之是一处仙宫。 青丑领头推门而入,二人瞠目结舌,满园的奇珍异草散布东西两面,其中蜂蝶成对,中央一条羊肠小道,曲径通屋,屋子前两座金架,金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鼎,琳琅满目,应不暇接。放牛娃瞧的入迷,他想摸一摸,又不敢摸,这是师傅的东西。 进了屋内,却是极简,堂前一椅一桌,墙上挂的是一副画像,是个一身蓑衣的老人登山图,极简,只寥寥数笔,川秋雨却是认得此画,这正是望山集下石碑上的画。 青丑朝堂上人像拜了一拜,呼道:“这是我师爷。”放牛娃懂事,上前也是跪下,川秋雨更不用说,先前才是拿了此人的传承。 行礼后,青丑入座。 “从今往后,徒儿,师弟你二人便住此地。师弟你已是七段修为,来去自如,师兄我不约束你。放牛娃你方四段修为不到,这百十里的悬空你下不得,且安心在此修行。炼丹之道,乃是吹毛求疵的细活,老夫接下来数日都在此地指点你二人炼丹之术。”说到此处,又面朝川秋雨道:“师弟,我知晓你对夏迎春的剑术有兴趣,老夫允你前去朝他讨学剑术,不过记住一点,不要叫他师傅就好。至于除尘的阵阁,你想去就去,不去就不去,除尘老头若是烦你,你就与师兄说,师兄来治他。” “另外,此处就为你二人的家!后院厢房许多,你二人随意入住,别给老夫拆了就好。” “对了,门外许多药鼎你们是来时应瞧见了,你二人前去随便选上一鼎,别与老夫客气。”青丑摆手直道。 放牛娃不解,缓道:“师傅,前些日子不是说非七段不可习丹道么,可我才四段不到,怎...” 不光是放牛娃心有此惑,川秋雨也是不解,镜海之中两位仙童说过,说是青丑的丹道与玄冥海的玄鳖有些关联。具体为何,二位也并未说。 青丑起身,扶须踱步,长声道:“丹为药草凝练之精。百草成妙丹,多一不可,少一不妙。成丹须火,火候有讲究,文火温火,不可相提并论。” “药有千百中,火如是,稻草之火与枯木之火不尽相同。家师传下一火,名为‘九火’。”言罢,青丑随手打出一掌九火,方是一瞬之间,川秋雨、放牛娃只觉堂内温度骤起,弑人心魄。 “老夫之所以说是七段,是因为此火性烈,最不济也须七段修为才可将将安抚住它。白绫四宗唯独我青丑一脉炼丹如此,故门徒甚少。不过你二人安心,老夫的炼丹本事是外头那些妖艳贱货比不了的。这也是老夫在青城门这般横行霸道的原因。” “放牛娃你虽并未达到七段修为,不过瞧你委实天赋异禀,怕耽误你的丹道造诣,老夫想了一计。你且先去选鼎,老夫打出一道九火于鼎之中,可保七七四十九天不灭,其间不耽误你炼丹,至于火候,你现如今无需考虑,先从一纹丹炼起。”遂朝川秋雨道:“师弟,你已是七段修为,老夫...”青丑还未说完,川秋雨忙道:“师兄,无需如此,依小辈看来,届时还是与放牛娃一同学九火好些,不急于一时。” 川秋雨岂不知青丑何意,不过川秋雨宛拒了,届时怕放牛娃好高骛远,求火心切,误了修行也耽了心性。 “好!师弟说的有道理,随我前去选鼎去。”青丑大笑。 青丑龙行虎步在前,川秋雨负手在中,放牛娃含首在后,三人朝门外行去。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八十七章 千斤鼎 放牛娃好快,一眼就瞧中了一鼎,是一锈红的鼎,不大不小,三足,五尺高。青丑连称放牛娃慧眼独具,一眼就相中了好鼎,朝放牛娃说到了许久这鼎的由来。 川秋雨则是左瞧瞧右瞧瞧,药鼎这物他知之甚少,不懂怎挑个好鼎,区别不出好坏了。他朝镜海之中求问,含笑风却道:“随便选一鼎,将就用,届时到了无量山寻见了王二麻,他若不死,老夫叫他为你打上一鼎便是。” 楼三千是个心细的人,他倒是细细瞧了几番这金架上的鼎,许久才道:“风老头这次说的不错,确是都是些凡品。”他止住了一息,又续道:“凭我慧眼来瞧,这些鼎中,仅有一鼎尚可入眼,有些门道,不过却是个既破又丑的鼎。”含笑风如是:“老夫也是瞧见了那鼎,太过古朴,不敢断言呐。”二位仙童齐齐的朝哪一方拐角瞧去。 既然如此那就选它了,川秋雨才是不在乎卖相,若非是青丑要他选鼎,他连鼎都不想用。这鼎实在是破旧,其上锈迹斑斑,灰尘足有半尺厚,又沉重无比,足有一人高,看来是许久不曾动用过。 青丑瞧见川秋雨选了这鼎,面色一改,朝川秋雨上下仔细的端详了许久,才道:“嘶...师弟为何选这鼎呐。” “瞧着顺眼而已,师兄,这鼎有何由来么?”川秋雨随口应了一声。 “这鼎我记得是清楚,约莫是七八年前,也是这个时候,白绫各地水涝成灾,老夫周巡悬壶,听闻一处江堤崩塌,冲出一鼎来,老夫炼丹多年,对鼎自然甚是敏感,听闻此话便是兴冲冲跑去一看。怪!悬!老夫前去瞧见此鼎立在江头,悬在水中,不上也不下,其江水波涛,鼎却是纹丝不动。再后来,过了梅雨时节,水退去了,老夫就将此鼎给收了回来。但却是从未用过,此鼎过大,重有千万斤,炼丹十分不方便,还特讲究火候的掌握,实在不适合初入丹道的人使用呐。师弟,你当真选此鼎?”青丑意在劝川秋雨另选一鼎。 川秋雨老世故了,怎会不知青丑何意。但他仍是认准了此鼎,他觉此鼎虽卖相不好,但是非凡,就好似未经雕琢的璞玉,摸在手山质感绝佳。况且还是镜海之内两位仙童齐齐瞧好的鼎。 “不过它足有千万斤唷,师弟,这...”青丑担忧。 川秋雨心知多说无益,抬首就抓住鼎耳,“呼哧”一声,就这般将其生生的举过头顶。七段修为的川秋雨还不曾将这千万斤放在眼里。 青丑不再啰嗦,随手打出两道“九火”熔入鼎中:“此鼎这四十九日你二人就放此地,不可收入乾坤袋中,‘九火’可不容小觑呐。你二人既已得鼎,便取个名字罢。” 青丑袖里一摆,陡然手心现出一玲珑小鼎,盘在掌心,笑道:“这便是老夫的鼎,名为丑鼎!” 放牛娃直截了当,声道:“我这鼎,通体泛红,就叫红鼎吧。” 青丑努嘴,道:“太过俗,不够霸气!”放牛娃含首一笑,想了想,又道:“那就叫‘大红鼎’,师傅如何?” 青丑一愣,摆摆手:“诶,你自己看罢,老夫不插嘴了。” 取名是个难活儿,难倒了川秋雨,川秋雨心中想了又像,不知该取什么名。 忽的,川秋雨灵光一动:“就叫千斤鼎吧!” 青丑闻言,念叨:“千斤鼎,千斤鼎!好霸道的名字,好呐。” 含笑风凝眉道:“霸道是霸道,不过听起来却是有些古怪。” 青丑堂前坐,唤道二人听好:“你寻大红鼎,你有千斤鼎,打今日起你二人算是堂堂正正的入了我药阁之中,从今往后,青城门中但凡有人另眼相看,能打则打,打不过就骂,骂不过就回头告诉老夫,老夫替你们去骂。一帮乌合之众当我药阁多年不收徒便是好欺负的么?” 言尽此处,青丑仍是不起兴,连步跑至屋前,朝下青城门吼道:“告青城门千万修士,药阁新添两人,一为徒儿,名放牛娃,二为老夫师弟,名为川西凉。前日之事,师弟宽仁,既往不咎,如若再有是鼠辈来犯,老夫定不轻绕。另,山前看门青牛儿如是,有人欺辱,一概处之。” 声若洪钟,荡遍青城。 千万修士耳闻此音,纷纷交头接耳。 “药阁好福利呐,这徒儿收了欺负,师傅这般护着。不过,川西凉何时成了青丑的师弟?” 这其中的秘辛,现如今也只有药阁三人知晓何事。青丑才不在乎颜面,说是师弟就是师弟,师傅安排的最大嘛。 九月阁的叶轻眉正燃木檀香,听得青丑此话,眉头一锁:“这师徒三人在耍什么滑头,川秋雨又怎成了青丑的师弟?” 阵阁之中,庭院之前,除尘正阶前正襟危坐讲法,青丑传音传道此处,他面色一凝:“嘶...丑老头又耍甚幺蛾子。” 不光几位阁主面露惊疑,一处洞天内,持扇温润如玉的男子与桃影奴正吃茶赏花。 “咔嚓”一声,持扇男子闻言后将手中梨花盏给捏了个粉碎。 “终究是连头青牛儿都不如么?” 桃影奴方才心中还在窃喜:“姐姐我瞧上的男儿本事真是不小哩,一不小心就混到了药阁副阁主的位置,如此瞧来倒是我高攀他了。” 桃影奴重取了一梨花盏,续上桂花茶,浅道:“依我看,他在青城门定是有些不明当的关系...你瞧那位青城门迎春阁的阁主夏迎春都对他照料有加,他能入药阁,想必是动用了这层关系。否则,当年凭借你的本事都入不得药阁,他二人何德何能?” “够了,当年我也确实不曾找到‘十八痒’。”他摇头惋叹。他一生至今,风顺水顺,还从不曾不招人待见过,唯独当年意气风发入药阁,药阁却不收他,这事成了他的卡在嗓子眼的刺,取不出来,咽不下去。 桃影奴欠身出了此地,出门时,他道:“你当真瞧上他了?” 桃影奴回首一笑:“他?” 他道:“如若我要杀他呢?” 桃影奴笑的更欢:“从来听闻都是沈寒烟在你心头分量颇重,你何时因我杀人了?” 他嗤笑一声:“何时说了因你而杀他了。” 桃影奴不再笑,眉头一锁:“你当真要杀他?为何杀他?” 他收起手里桃花扇,狰笑“药阁不收人也就罢了,他不死,我道不稳呐。” 桃影奴出门去,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随你便喽,与我何干?谢于沙办事不力,选人需慎重呐。” 桃影奴早是走远,持扇男子倚窗瞧她背影瞧了许久。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八十八章 烟儿喜 一连几日青城门都传开了药阁之事,这话自然也是传到了沈寒烟的耳中,她悄声一问小玲:“小玲,你见过川西凉?可知他怎成了青丑仙人的师弟。” 小玲结结巴巴道:“不知。” 自打沈寒烟入九月阁以来,青丑是朝九月阁送了许多丹药,青丑对沈寒烟也是极好,就似自身的徒儿一般,丹药是送的不停,青城门都传沈寒烟乃是半个药阁徒弟,其实沈寒烟直道,青丑这是想方设法的接近师傅叶轻眉罢了。 “不知就不知罢,小玲你可否去帮我个忙?”沈寒烟眼见宗门之内大比之日就快来了,却仍不闻那个人的消息,袖里的三粒红果都是瞧了不下百遍。 “何事?”小玲眨眼。 “帮我去外门中寻一位名为川秋雨的人,可好,大约十七八的年纪,相貌端正。”沈寒烟侧身轻声道。 “川秋雨?”小玲心间这般轻声念叨着,他不识川秋雨是何人,瞧沈姐姐这模样,想必此人便是她近来思量的人。小玲满口应下:“好的。” “谢过小玲。”深寒烟浅浅的躬了一身。 而就在此时,走来一人,正是叶轻眉,他莲步轻移至两人身前。 二女齐齐换了声:“师傅。” 叶轻眉身披紫纱罗衣,端庄雍容,她遣下了小玲,独身作在沈寒烟身侧,浅浅一笑:“烟儿,再有些时日便是四大宗齐聚的时日,准备的如何了?” 烟儿作了个揖礼,欠身道:“回师傅,前日服下了青丑仙人送来的四纹‘回天丹’,如今已是九段上游,再差分毫便可入乘风境。” “如此甚好。”叶轻眉笑着应了一声。 修行一途,先是九段武人境,段分上中下游,再往其上更有乘风、返璞、归真、天人境。九段武人一段相隔便如百千山,再往其上,千万山都不止,一个下乘风可敌千百九段上。 “烟儿,方才听你遣小玲帮你寻人,可还是在寻川秋雨?”叶轻眉侧目撇来一眼。沈寒烟应允了一声:“当初得他本事,家父才是脱离苦海,还不曾好好感谢一番,他便匆匆离去了,说是要来青城门寻我,到如今却没半点音讯。” 叶轻眉浅浅一笑,云淡风轻道:“烟儿,你可信师傅?” 沈寒烟凝眉侧头,不明所以:“师傅这是何意?烟儿自然信得过师傅。” “既然如此,那便好生修行,师傅向你保证该来的总会来的。”叶轻眉更说了句云里雾里的话,沈寒烟哪能知晓叶轻眉具体何意?“不知师傅说的是何?” “自然是给你三粒红果的人。”叶轻眉是位开朗的师傅,小辈之事他从不插手,不说小辈之事,她连自身的事到如今都还没个着落。沈寒烟一听这话,羞红的脸无处安放,只掩面侧过身去,漏出细眉来,眉梢却叠喜。 “喏,这是为师替你朝青丑讨要的静心丹,服下好生修行吧,为师先去了。” 青山,药阁。 青丑堂前坐,川秋雨、放牛娃二人端坐在下,身前摆着丹鼎。青丑亲身讲法,他道:“仪式万千,只取其三。其一,拜先师。其二,拜丹鼎。其三,拜老头子我。先师宅心仁厚,普救众生,传下我脉医道。丹鼎成药,饱受厉火凝练,劳苦功高。至于老头子我这一拜倒可省了,老头不是讲究人。” “听我号令:一拜!” 青丑起身朝边上挪开,二人应声倒地,向着墙上的画中人行了个跪礼。 “听我号令:二拜!” 二人各自向身前千斤鼎与大红鼎深深行了一个揖礼。遂青丑回堂前坐下,没了下文,但川秋雨、放牛娃二人不约而同行上两步朝着青丑又是齐齐一拜,口中念叨:“三拜青丑。” 青丑受宠若惊的模样当真是像个洞房的女子,忙的起身,搀二人起身,连道:“净搞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快快起身。老夫这就传你二人道丹之术。” “丹分九纹,由一及九。再往上可分人丹、地丹、天丹、仙丹、玄丹。老夫不才方入人丹,赠你二人四纹丹实在是微不足道,你二人收好,吃完了再找我取。” “丹道天成,万草万药,相辅相成,相生相克。为师今日就先教你二人识药,辨药。”青丑言罢,单手呼出一阵玄风,将屋门给紧紧闭上,遂大开大合间取出了多达千百种的草药陈列在屋内,好在屋子不小,否则真是放不下。二人只觉于百草园之中,周遭换团锦簇,姹紫嫣红。 放牛娃当真了不得,千百种药之中,他能识个七七八八,大差不差,说是这几日在青山之中照着一本破旧丹书找见了不少。其实放牛娃也并非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对药草“情有独钟”罢了,川秋雨虽是没放牛娃的闲心去青山之中寻草,可他记性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画阵师的手段岂是寻常人可比的,他有苍生疾苦楼,什么药草他画上一笔放在楼中就好。 青丑是越教越喜,越教越快,不过半天功夫,就将满堂的千百药草给讲完,他扶须踱步在二人之间,连连啧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呐。” “取十八痒十株凝液,桑月二十株断茎,鼠尾香五十瓣...二人且瞧好,此为一纹丹“迷迭魂丹”丹方,老夫先行演练一番,成丹后,你二人再临摹。” 青丑抬首掌间取出丑鼎,打出九火,按次序放入灵草,凝丹至成丹,不过片刻,一气呵成,炼丹二十枚,成丹二十枚,各个饱满,上佳品相。川秋雨、放牛娃二人不再闲着,照葫芦画瓢,按着青丑的次序及后序手法,凝练起来。二人不愧是天赋异禀,不过三个来回就可初具规模的成丹,虽是二十枚丹中仅有七八粒好丹,但已是惊为天人的成绩。青丑不免又是热泪盈眶,想他当年遇见蓝丑时凝练一纹迷迭魂丹是足足是花费了一夜才可成丹,还不过一二枚,这才多久,这二位年纪轻轻的后生已算得上是一纹丹师了。 放牛娃成丹有妙计,瞧他不慌不忙,草药在他手中是得心应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又炼了一鼎丹,成丹之时,阵阵药香扑鼻而来,一鼎之中足有十二三的上佳一纹丹。 川秋雨、青丑二人齐齐瞧去,欣赏极了。 几番下来,放牛娃越发的沉迷在炼丹乐趣中,一沉便是好几个时辰,青丑出门去了,只余下了川秋雨。川秋雨同是沉迷其中,初窥丹道秘辛,他直道丹道奇妙,无论向后顺序,或是大小,都需严格把控,失之毫厘,差以千里。 镜海之中楼三千不以为然道:“小道尔!丹道再是如何吹嘘,在我画阵手段面前都是儿戏。”含笑风如是:“依老夫看,体术才为根本,其它种种吹上了天不过浮云。”二位仙童相视一眼,陡然一笑,楼三千捧腹道:“不知玄冥海的那只臭鳖听我二人这般辱丹道会作何感想。” 川秋雨沉迷其中,起初是喜,再是惊,何来惊?他竟发现了处捷径,运其画阵手段相辅炼丹竟有大裨益。他愈用愈惊,运其画阵调控火候,两者相融后,一鼎之内竟可成丹十八九。 川秋雨本想将此事告知镜海之中两位仙老,不过方才听得镜海之中二位仙通似是很瞧不上丹道之术,便是忍住了。楼三千是何等的精明,一眼瞧来就知晓川秋雨欲言又止的模样,他道:“小子,与你处久了,你不脱裤子老夫就知晓你要作甚,画阵手段老夫传于你那便是你的手段,你想如何运用便如何运用,咱们老一辈之间的事你无需多管。”其实楼三千心中隐喜,他见川秋雨委实良知良能,却可安分守己,不好高骛远。当年楼三千便是不行,自诩清高,目中无人,瞧不上丹道之术,为此还与玄冥海的那位争论了足足有七日七夜,后落了个平手。 川秋雨有些偏执,一事若是不做也就罢了,既然做了那就要做到极致。一鼎之中足有二十粒,若仅成丹十七八,哪怕十八九,他能甘心?巧在放牛娃也是这般,不过他是兴趣多些。于是二人一夜无话,投身凝丹之中,不亦乐乎。 次日,川秋雨呼出一口浊气,终是成丹二十粒,各个饱满圆润,品相上佳,再瞧放牛娃也是不弱,他无画阵手段,单凭青丑相传的丹道,也可成丹十七八。 川秋雨悄息出门去,他知晓放牛娃此间已达忘我地步,川秋雨临行前从千斤鼎中取出一粒好丹,又悄摸换了一粒残次丹于其中,缓缓扣门去了。 青城门地势曲折,居高不下,青山又有百十里,药阁更在青山之上百十里。此间,风光极好,长空万里,直见朝霞,不知云在袖中,还是人在云中。 一捧秋雨有云:“杨柳折腰风不住,江山沉浮能人主。闭门龙虎窥朝野,只指天下千万户。” “砂鹤来!” 少年骑鹤踏空去。模样倜傥,行事逍遥。 第一卷 笑燕雀 第八十九章 讨亲 一连数日去,这几日川秋雨颇是闲,心境上的闲,身子倒是不曾闲。每日药阁之中青丑传授丹道,他孜孜不倦。悬石修行也是一日不曾落下,八段修为一步之遥。至于画阵无时不在画,瞧见何物便沉神细细研磨,万物皆有灵动处,三品川秋雨画的就是神。 期间有一女子曾上青山来寻川秋雨,却是只见了一青牛儿朝她哞叫,未能寻到川秋雨,此人正是九月阁的桃影奴。她来时是头顶斗笠,身披蓑衣,无人知晓她来寻川秋雨何事。 外门弟子也是纷纷入了青城门,外门一下热闹了许多,源朝酒家的千茶生意才是好,门庭若市,络绎不绝。许多一二段的小修士,从家中带来许多盘缠都是葬送在了“肥肠米线”与“小茶汤包”手里。说到钱的事,青丑赊欠的几十年的账,仍是未还,其间夏迎春曾不止一次上药阁前来寻账,寻账是假,实则是来“拐诱”川秋雨去找他学剑。 学剑,自然是学剑术!川秋雨早是对剑术期待已久,不过眼下手头正习着丹道,抽不开身,满心打算过些时日定会登门拜访夏迎春夏前辈。 这日,青丑早早来堂前,传授二人丹道,一如既往的授完丹道过后,却是朝川秋雨直眨巴眼色,川秋雨不知何意。青丑却道:“放牛娃,好生修行,我且去与实地交谈一番人生大事,回头若是有喜,你也沾光。对了,老夫前几日赠你的四纹‘回天丹’你怎还不服下,早日服下,早日入七段。” 放牛娃听闻终身大事挑起一眼瞧向川秋雨,嘴角带笑,忙应了青丑一声,便不再过问。 青丑领着川秋雨出门去,途中寡言不语,步子行的极快,川秋雨紧随其后,憋了一路终是忍不了,他道:“师兄,你这是带我去何处?” 青丑笑,回头丢来一眼,他缓道:“为师自然是与你说一门亲事,你这十七八年纪正当好时候。”川秋雨闻言瞠目结舌,脚下陡然无力,再迈不动半步。这青丑师兄还真是贴心,无微不至,都想到了给师弟川秋雨说道一门亲事,这让川秋雨情何以堪。除去他不想应这亲事不说,青城门中可是还有沈寒烟在,这日后让沈寒烟瞧见了得多难为情。 “师弟,莫怕,老夫自有分寸,定是不会寻个百拙千丑,三人像人,七分像鬼的女子与你说亲的。”不过不论青丑怎么说道,川秋雨就是一步不移,似个木桩。 “师弟,怎生不动,你要婆娘不要?” 川秋雨直道:“不要。” “糊涂呐,师弟,师兄可是为你寻到了一位好姑娘,你姑且先看上一眼再说也不迟,师兄包你十二个满意。”青丑瞧川秋雨仍是不动,续道:“怎么,师兄的话也不听了么。古时便有‘长兄若夫’的说法,我是你师兄,也算是个兄。” “那怎生不带放牛娃前去,我瞧他似个榆木,缺个婆娘,师兄你去寻他。”川秋雨忙将此事推给了不知情的放牛娃。 药阁堂内放牛娃心神不宁,直打喷嚏。 “不可,不可!凡事总讲究个先来后到,过些时日老夫再替放牛娃物色一个身段极妙的。走,虽老夫瞧上一瞧,这女子你可是还认得哩。” “认得?”川秋雨思前向后不知青丑说的是谁?来青城门中这些时日只结识了三位女子,千茶,小玲以及桃影奴,自然不会是小玲,她全是个孩童,年纪过小,莫非桃影奴?想到此处,川秋雨更是连撤三步,心道:“若是相中了桃影奴,那还得了?” “喏,川师弟,快快随我前去瞧上一瞧,届时若是不喜,你朝我使个眼色,师兄立马携你打道回府,若是相中了就点点头,老夫替你去说媒。就当帮了师兄一忙!” “什么忙?”川秋雨冷不丁的回了一句。 青丑只扶须憨笑却寡言。 原来如此,川秋雨此间才是恍然大悟,青丑定是心慕九月阁的叶轻眉许久,想来叶轻眉也是瞧不上她或是其它原因,青丑便是一直未得逞。此间怕是想借助徒儿的面子前来说一门亲事,若是成了届时他再替自身说一门亲事。 如此看来,青丑也是一番良苦用心呐,不过用的却是自己的心,苦的是川秋雨。 川秋雨一笑,似是知晓了青丑的心思,也不点破,应了一声便随青丑去了,途中早是相好,当如何拒绝别家姑娘,他心中演练了千百回,才是想好了这么一番说辞:“姑娘好,在下川西凉。初来此地师兄贴心,欲为我再讨一门亲事,特意前来。如若姑娘不嫌弃,做我三妾,你为小,不可顶撞其它二位,受了欺辱须先忍着,回头我若有空再与我说。起居替我端茶送水,晚来与其他二位妇人共事我一人。在下言出耿直,姑娘莫怪,如若不愿,川西凉也不强求。” 川秋雨嘴角挂着诡笑,想出了这么一番说辞,届时青丑若是非要将他推向火坑时,就说出来便好,料她再是脾性好的也受不住我这些话。 一路行的极快,遇一处水凼之时,青丑刻意整理了易容,还朝川秋雨道:“师弟,你这衣裳可是要换一套,这许多日来,师兄见你只穿这一套,师兄我衣裳多,要不借你一套?还有你黄竹斗笠,实在太跌份了。” 川秋雨闻言瞧了一眼水中的自己,确是瞧见一人,啧啧称道:“好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十七八的少年,这等少年怕是天宫将军下凡,威武非凡。”言罢,还不待青丑反应,川秋雨倒是自身笑了起来,他续道:“两情相悦,又岂在锦衣华裘?” 青丑闻言大惊:“嘶...两情相悦,又岂在锦衣华裘?师弟真乃神人,此话在理,此话在理呐。老夫恍然大悟,难怪叶轻眉至今仍不应我,想必是因我刻意了,为师动了,这便重新整理一番。”言罢,川秋雨呆若木鸡,只瞧青丑将方才换好的漂亮衣裳又给换了去,换回寻日里的青衫,腰间别着酒葫芦,手执鹅毛扇。 “走!约会去。” “两情相悦,又岂在锦衣华裘。啧啧啧,果真是我楼三千调教出的情种,这话叫那位姑娘听了不心潮澎湃,怀春泛滥...”楼三千抿嘴称道。含笑风却道:“此子前程堪忧呐,老夫的一身正气不学,偏学了你的油嘴滑舌。糊涂呐。” 楼三千听这话只觉耳中生疼:“风老头,你这话何意?找揍么,老夫这些时日的清心静养,本事恢复了不少,你当真要与我一斗。” 约莫十息。 “风,风前辈,别打脸呐,唷唷唷,别啊,裤裆也不能踹。小楼大言不惭,小楼错了啦。”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九十章 恬不知耻 一路行去九月阁。 途中遇见不少青城门中人,遇见则绕路,川秋雨瞧在眼里,心里知晓,定是前几日青丑药阁之上的一嗓子,让这青城门都知晓了,头顶黄竹斗笠的家伙不可惹。 川秋雨还从未在青城门中行的这般深过。兜兜转转,绕过几方高墙红瓦,眼前豁然开朗,土地平旷,俨然一座遗世独立的阁楼在此,颇有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九月阁好生气派,相比青丑的青山药阁更要仙上几分,坐北朝南,紫气东来,风细雾不散,萦绕阁中。门前两位女子身九月长衣,腰别九月独有之剑,瞧见门前来人,忙上前欠身:“青丑仙人。” “你家轻眉可在?”青丑一出口就知晓他是老江湖了,这九月阁他没少跑。 “先行进阁,我等这便去通报一声。” 入了九月阁内,川秋雨才是知晓何为“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独成一方天地,门外分明是晴空万里,其内却有九轮弯月悬在树头,堪比险境。 “青丑阁主,来寻我何事。”叶轻眉出门来,眉头一凝,并非是青丑来此叨扰,而是青丑身后的头顶斗笠的少年,他不应出现此地呐。 “轻眉阁主,别来无恙呐。”青丑乐呵的上前打了个招呼。 叶轻眉并未将二人请入正阁,而是带至一处偏阁之中。偏阁风景好,有风、有花、有雪、有月。青丑行的流连忘返,他道:“九月阁还要这等地方,实在是妙。” 途中恰好瞧见一位熟人,正是桃影奴与小玲。桃影奴适才正于偏阁之中朝外行去,瞧见来人,陡然止步:“他怎来我九月阁,真来寻我不成?” 她欠身作揖礼,浅浅唤了声:“师傅,药阁阁主。” 叶轻眉浅浅应了声;“影奴先去罢,我与青丑阁主谈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青丑此间也是笑意盈盈,随道:“对,谈事,谈终身大事。”叶轻眉闻言权当青丑在说胡话。 桃影奴倒是不在乎谈甚事,直勾勾的盯着斗笠少年川秋雨,川秋雨却低头不瞧她,笠檐拉的极低。 谈影奴应了声,随即缓步行至川秋雨身侧,酥麻勾道一声:“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晚些时候记得来寻姐姐哦,有惊喜...”说罢,掩面一笑去了。 川秋雨憋得通红的面色才是缓和不少,其实桃影奴面容极好,极具女儿韵味,放在凡间,绝对是个祸国殃民的主儿。不过其城府过于深,川秋雨不敢深入了解许多,对她川秋雨还是一知半解,说是杀人不眨眼却又三番两次的出手救他。 刚打讨桃影奴走后,迎面又来一人,正巧川秋雨也认得此人,正是喜吃酸辣的小玲。瞧她脚步轻快,手里提着一笼“空空如也”的笼屉,蹦蹦跳跳的行来,头顶羊角辫忽高忽低,甚是“可爱”。 青丑拦路,佯装肃穆模样。 “瞧见青丑叔叔也不叫了!”青丑陡然出声,将沉浸在欢愉之中的小玲惊的一跳。瞧清了眼前几人才忙道:“见过药阁阁主,小玲方才没瞧见,还望青叔叔莫怪罪。” 青丑扶须大笑,手中鹅毛扇呼哧个不停,摇手一变从袖里取出了一枚丹药来,打入小玲手心,笑道:“这声叔叔,叫的妙!叔叔赠你一枚三纹丹。” 小玲哪敢接过,含首挑眉连朝叶轻眉瞧去,叶轻眉摇头苦笑:“你就收下罢,还不好生谢过。” “多谢青叔叔慷慨,小玲铭记在心。” “贫嘴,还不快去沏上一壶九月雪茶。”叶轻眉唤了一声。 “送往何处?” “清风亭。” 小玲欣喜点步去了,叶轻眉领着二人前去清风亭,方是入座,叶轻眉便道:“青丑阁主,你这何世将川道友收为了师弟,其中有何缘故,可否说来听听。” 青丑口若悬河将川秋雨儿时遇见的蓑衣仙人之事道了出,叶轻眉侧耳细听,不时朝川秋雨瞧去几眼,尤其是听见青丑家师曾将一柄羊肠剑传给了川秋雨,她眉头不下,诧异道:“当真?” “师弟,可否方便将羊肠剑取出给轻眉阁主瞧上一瞧,你可不知轻眉阁主的一手九月来剑可是出神入化呐。” 川秋雨自然不会拒绝,如今这剑的来路已是交代清楚,青丑都不曾计较,取出又有何妨。 “青丑阁主说笑了,女子剑法讲究细腻,若说青城门中剑道第一人乃是迎春阁的阁主夏迎春才是,我这不过小家碧玉的玩意,入不得流。”叶轻眉接过羊肠剑,细细上下端详了一番,续道:“我曾听闻天下有十剑,这羊肠就在其中。此间甚锋呐,与夏迎春的望寻剑旗鼓相当。如此瞧来十剑我青城门便是独占了两剑,幸事呐。川道友,好生收好,回头再朝夏迎春去讨几式剑法去。” 小玲端来一壶茶,上好的九月雪茶。 “惟兹初成,沫沉华浮。焕如积雪,煜若春敷。” 青丑似个粗人,囫囵一口一杯茶,烫的最只哆嗦,小玲嬉笑,叶轻眉投去一眼:“不得无礼。”言罢,她自身也是掩面轻笑一声。 “青丑阁主,慢些...味好的话,回头再捎些回去。”遂朝小玲吩咐一声:“小玲,去,现采些茶,包好了给青丑阁主捎回去。” 小玲转身,却不料青丑道:“诶,不用不用,我青山的水不如你九月阁的水好,泡出的茶自然也是不妙,如若轻眉不嫌弃,日后再来饮茶。” “不嫌弃。”叶轻眉哪能不知晓青丑的意思。“不知青丑阁主,此次前来所为何事,不光是为了吃茶吧。” 青丑腆脸一笑,老脸一红,正了身形道:“轻眉果真是冰雪聪明。”青丑这句话撇去了阁主二字,直呼轻眉,甚是亲昵,叶轻眉也听出了其中的门道,不过并未不喜,青丑这幅不正经的模样她见多了。 “方才不是说了么?前来定下终身大事。”青丑活脱脱的“恬不知耻”道。川秋雨连含首不抬,丢人的紧呐。 叶轻眉一愣:“什么?” “我家师弟十七八,相貌一等一得潇洒,本事一等一的妙,你可别看,这才数日不到,他已是将近二纹丹师了,这等天资可是一等一的妙,唯独孤身一人,没个道侣。自古以来,良人配佳人,此番前来特地顺个姻缘。” 叶轻眉苦笑不得,不过也是惊疑,这才几日就已是二纹丹师?瞧见川秋雨正襟危坐似个木头,她笑道:“这主意是川道友提的?”青丑连忙摆手:“非也,非也,全是老夫一人主意。” 青丑朝前贴过去,细细小声道:“我瞧你家沈寒烟不也是个单么,况且这小子曾救过她爹,这门亲事想必也不难,不如叫她二人见个面,咱们再撮合撮合...争取把这事给办了,咱们可是亲上加亲哩,争取再则个黄道吉日,把咱俩的...” 青丑三句话离不开老本行,果真来此处还是为了他自身的大事,川秋雨不过是个他上心的引子罢了。川秋雨忙的抬头,心头大惊呐...他怎生也料不到会是来讨沈寒烟的亲事。 不过话未说完,叶轻眉是生生的打住了他之后的话。 “九月阁的雪茶何事能将人喝醉了...青丑阁主在此都说胡话了。”叶轻眉掩面浅浅笑道。青丑上脸,刚欲出口,叶轻眉递过一杯茶堵住了他的口,续道:“青丑阁主的话自然有些道理,才子自然配佳人,我虽是师傅却也从不干涉小辈之事,不过眼下四宗齐聚之日在即,这时说些儿女情长怕是不太好。你说呢,川秋雨?” 川秋雨闻言呆愣,不知当如何回答,忽的,脑海之中传来叶轻眉的传音,她道:“你家师傅这般胡闹,你也怎跟着胡闹,前些日子不是与你说过了么。” 川秋雨应了一声,点点头:“我川秋雨也确实修为浅薄,皆是传出去也是不好。”青丑却道:“无妨,无妨,有老夫在你还担心修为?” “况且又并非今日就结成道侣,眼下不过携师弟你前来瞧上一瞧沈寒烟的模样,你再定夺。”青丑又腆个脸朝叶轻眉笑道:“不知可否唤沈寒烟出来瞧上一瞧,让他二人相处一番。” 叶轻眉一锁娥眉。 楼三千此间嬉笑:“还真是摊到了个好师兄呐,急着为咱这烂怂小子说亲哩。说的还正是这小子魂牵梦萦的沈寒烟,烟儿姑娘。风老头你瞧这小子面不改色指不定心头已乐开了花。净装...” 小玲在一旁瞠目结舌,自家沈姐姐万人爱慕,今日药阁阁主竟前来提亲,这若川秋雨怕是青城门都要变天了。 “小玲,前去告知你烟儿姐姐,说是今日药阁阁主青丑仙人携川西凉前来说亲事。”叶轻眉唤去小玲。小玲不敢置信,自家师傅还真任了这青丑了? 青丑笑,川秋雨慌,叶轻眉不笑不慌。 小玲方出偏阁三步,就遇见一人,正是桃影奴,她朝小玲招手,小玲虽是不喜这位师姐,不过面子上总得过的去,过了去。 “小玲玲,药阁二人来此作甚?”桃影奴直截了当问道。 小玲终究是年纪小,口无遮拦,她道:“药阁阁主前来提亲呢。” “提亲?谁提,提谁?” “川西凉,沈寒烟。” “川西凉来提亲?”桃影奴小嘴微张,难以置信。 小玲又道:“也不是,听意思是青丑阁主前来替他提亲,瞧川西凉的模样应该是被拖拽过来的。” 小玲走后,桃影奴才是呼出一口长气,方才心头怒火中烧,不过既然是青丑一人的主意那边消退了不少。她想了一番,随即又是轻笑:“不是姐姐眼光浅,是那女人自诩清高,届时失意了才知姐姐的好呐。”谁都不知晓桃影奴究竟打的是何算盘,当真是“物以稀为贵”,对川秋雨这不为色动的懵懂少年动心了不成? 沈寒烟仍是美丽,杨柳宫眉,靡颜腻理,细风吹拂,掀起那抹鬓发下是香腮胜雪。 “小玲,何事?”七彩玲珑阁内的沈寒烟轻问。 “师傅有话托我告诉你。”小玲显然怯弱了不少,她知晓姐姐可是有位心上人。 “嗯?说罢。”沈寒烟瞧这小玲今日不大对劲,他吞吞吐吐与往日一吐为快的模样大相庭径。 “今日药阁阁主青丑仙人携川西凉前来说亲事。”小玲小声道。 沈寒烟面色一凝,疑问:“什么?” “师傅暗地传音与我,说你若想去便去,不想去便传一句话。” 沈寒烟想都不曾想,就道:“就说沈寒烟正闭关修行之中,不可出关,却了青丑阁主的好意了,来日定登门赔罪。” 真是笑话,沈寒烟这等容貌青城门内外追随者无数,她自然也是学了一些婉拒的本事。另说这等女子哪里是肯相亲的人,宁负一万人,不错一良人。 小玲脚步好快,不过片息便至清风亭,途中仍是瞧见桃影奴,她却并未叫过小玲,而是玩味一笑,口中念叨:“正闭关修行之中或是身体不适,改日登门赔罪...” 青丑面色一僵,瞧见小玲一人前来,并未见到沈寒烟。小玲行至叶轻眉身前,悄声传达了沈寒烟的话。叶轻眉面色至始自终都是缓和,瞧不出半点波澜。 “烟儿正闭关冲击乘风境,紧要关头,出不得门。”叶轻眉一声后,青丑与川秋雨二人面面相觑,前者则是因沈寒烟出不来门而遗憾,后者则是对沈寒烟的修为感到心惊。 乘风境乃是九段之上,越过了武人范畴,真正意义上的修行者,踏寻长生大道的伊始之地。 青丑面色不好看,叶轻眉瞧见又是续道:“不过,以我所见,川道友若能在四宗齐聚之时大放异彩,届时再来提亲,岂不妙哉!” 小玲听师傅此话,瞠目结舌,难以想象这是师傅说的话,真将烟儿姐姐朝外推了么?虽说这川西凉瞧这也是不错,不过总觉得不大妙。 青丑沉思有三,才道:“也好,这事急不来,今日倒是我唐突了。”言罢过后,青丑却是朝川秋雨连使了几个颜色,可川秋雨不知其意呐,急的青丑暗里传音道:“师弟,你的事也算有个着落了,无事你便先行离去罢,师兄的事还未着落...” 川秋雨这才会意,起身捧揖:“晚辈有事在身,先行一步。” 叶轻眉却是道了一字:“噢?” 青丑挤眉弄眼,川秋雨张口就来:“约了迎春阁的夏迎春前辈学剑。晚辈耽误不得,届时他要说我耍滑头,可是不好。” 川秋雨拜别了几人,出门去。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九十一章 学剑 说是学剑,就是学剑。 先去了外门的源朝酒家,川秋雨只见千茶不见夏迎春,寒暄了几句,又沿途寻人前去迎春阁。 迎春阁怕是青城门五阁之中最为简朴的一阁。 迎春阁位置奇偏,除了一块匾额像样外,其它的“不堪入目”,与青山的“约阁”不相上下。川秋雨门前扣门:“哒,哒哒。” 扣门三声,门开。迎面正是夏迎春,独具一格的清秀模样。川秋雨进门去,才是瞧见不同,迎春阁从外看虽是其貌不扬,不过其中却是另一副模样,器具不多,一桌、两椅、一壶、两杯。 满壁的古籍足有千百本,陈列整齐,一时间川秋雨还当是来了书屋之中,古朴气息扑面而来,心驰神往。 只要千茶不在,夏迎春就是个谦谦君子,腰别望寻剑,相貌不凡。 “川西凉,今日来寻我何事?”夏迎春引他入座。 川秋雨笑而寡言。 夏迎春倒下一杯茶,推了过去,笑道:“听闻如今你是青丑的师弟...” 话还未说完,川秋雨袖中取出一物,夏迎春生生止住,眉目逸动,瞧着川秋雨手中的羊肠剑连呼:“好剑!可否给我一看。” 精光黯黯青蛇色羊肠剑入手,金芒四射,夏迎春细细端详了足有一刻之久,才道:“不知铸剑人是何方神人,竟可铸出这等仙剑。不可不谓是鬼斧神工,巧夺神秀。” 川秋雨知晓此剑乃是无量山的王二麻所铸,不过他却并未说出,省得剑痴夏迎春叫他前去引荐,他到何处去引荐? 川秋雨直道:“夏前辈,我想学剑!” 夏迎春抬杯的手一愣,稍作一息,再将杯中茶一口吃尽:“噢?找我学剑,青丑应允了?他可是最瞧不得自家徒儿去别家学艺的。” “师兄应允了。”川秋雨面色正经道。 “原来如此,你与他并非师徒...不过,你寻我学剑怕不是件简单事。”夏迎春玩弄手中杯,缓缓道。 “我川西凉吃得苦,忍得疼,只要前辈愿教,晚辈定好生学。”川秋雨一字一句道,瞧这模样是真心想要学剑。 楼三千却是酸道:“老夫当时传你梨花枪与砂鹤之时,也没见你这般诚恳。” 含笑风却道:“你可曾与自家人客气,这是好事哩,这小子将你我二人当成自家人唷。” 楼三千白他一眼,小声嘀咕:“谁和你是家人...” 夏迎春听得川秋雨这话,倒是笑出声来:“你是要学剑术,还是剑道。” “何为剑术,何为剑道?”川秋雨是个门外汉,哪里知晓何为剑术,何为剑道。 夏迎春细细道来:“你可见他谢于沙使剑?使的是分崩离析剑,此为剑术,你要学多少老夫可教你多少。至于剑道么,那是化腐朽为神奇的东西,来头可大可小。习成剑道,再施剑术,便是形神兼备。可若要修剑道,得瞧天赋与机缘,可否与我迎春剑道有缘。” “愿闻其详。”川秋雨只道四字。夏迎春续道:“当年我像你这般年纪之事,颇爱剑,后遇一山人,后成了我的师傅,他剑术万千,剑道独善,于他身后我受益良多。” “待我剑术万千,只手可施变化无穷剑术时,我朝师傅讨问剑道秘辛,你可知师傅说了何?” 川秋雨摇头。 “剑不过方寸,侠者拥。持剑开江海,横九天,图的是一侠字。侠亦有仁,二者不离不弃,独侠则孤,独仁则软。剑道秘辛人人可修,又人人不可修。” “在下愚拙,至死也要学剑道,师傅领我前去一处,似梦似幻,耗我大半条命才是出了那地,自此后我便窥探了迎春剑道。” 川秋雨算是听明白何为剑术,何为剑道。这与凝阵与画阵有相似之处,剑术讲究个是个形,剑道这是神,徒有形而无神,使出的剑太过愚钝,待形神兼备,才可成为剑道! “不知川小友是要学何?剑术还是剑道。学剑道可是一招不慎,丢了小命唷。”夏迎春笑眯眯问。 不用多想,川秋雨既然要学自然是学剑道,他道:“晚辈有心一学剑道,只是不知该从何下手。” 夏迎春一声连道三声“好”!“不错,修行当如此,以一往无前之姿,夺术法高深之妙。多少年来,许多青城门徒前来迎春阁中讨要剑术,从未有一人前来敢直讨剑道,他们怕死,被夏某的一番言语给吓到了。这满壁的剑术悟道才是落寞,许多年来除我一人翻阅,再无其他人。” “走,提剑随我前去一处。”夏迎春器宇轩昂走在前头,川秋雨紧随其后,他不知夏迎春领他去何处,但想必应该就是方才夏迎春口中念叨的如梦似幻之地罢。 出门去,夏迎春一声长呼:“望寻来!” 腰间望寻剑陡然震出,刺向前头虚空之处,了无踪影,不过片息,只见云边归来一剑,足有百尺长宽,呼啸而来,穿云而至夏迎春二人身前。 “走!”夏迎春二人踏上望寻剑。 朝南行,途中过山越水,与落雁齐飞,与落霞同行。 “川小友,可再问你一遍,当真要习剑道!其中险象环生,你当真要去?此间反悔还是来的急。” 川秋雨倒是不怕,他担心一事,那便是镜海之中两位仙童,不知他们可愿他前去习迎春剑道。 “小子,去就去罢,瞧我作甚。”含笑风直道。楼三千则是一笑:“安心去,剑道属实不凡,若能习得也不枉你青城门一行,至于丢了小命那倒不至于,这小儿全在吓唬你哩,稍后他应是携你去一处传承之地,他才不敢正将你置于死地而不顾,否则你家那位师兄还不得将他迎春阁给拆喽。不过苦头应是少不了,小子,去罢,瞧你造化了。” 夏迎春瞧见川秋雨并不做声,面色一凝,望寻剑缓了下。 川秋雨昂首沉声直道:“还有多久?快些。” 川秋雨对于夏迎春的质疑充耳不闻,只叫快些。 夏迎春就喜好这般挥斥方遒的意气,笑道:“站稳了。” “此行前去一处,名为天井山脉,当年家师便是在此地悟出迎春剑道,我也是在此处通过历练,习得剑道。家师仙逝曾道,后人若习迎春剑道,须过此处!” “你可知老夫原名并非夏迎春,而为夏夏迎春,与你这般年纪就是活脱脱一想也刁童,不服天不服地,后过了此处后,迎春二字乃是家师亲赐。” 此间山脉连绵,无垠无边。 天井之中,斜阳渐矮,天幕一抹红霞消散。 山之巅处,有五棵松,川秋雨与夏迎春二人盘膝而坐其下。 “老夫一去这些年,在来此地,感触颇深呐,今日不妨老夫与你同入传承之中。”夏迎春,见景生情,想起当年意气风发模样,直道愿再走一趟。 “这...”川秋雨则迟疑,他心道:“若是夏迎春与他同行,那还算是个甚的历练。” 其实夏迎春心性耿直,真是为了重温当年热血儿郎的年纪,并非是怕川秋雨身死其中,回头不好交代,他道:“我有一丹,青丑凝炼。青丑早是知晓你会来寻我学剑道,特地炼制此八纹‘旧颜丹’给我,叫我随你一同。” “不过无妨,老夫此间告诉你也无妨,此境之中,乃是虚幻,并非真身死,但命只一条,你若死在其中,平生再踏不得半步,你与迎春剑道无缘。” “你家师兄见不得你在其中吃了苦头,不过老夫却换了主意,偏要瞧一瞧你的本事。老夫与你同行,一生修为也压制当年七段下游,与你同闯一番,可好?” “好!”川秋雨一声应下,斩钉截铁。 “此丹甚妙,岁月微痕,驻颜有术,随心所欲。家师名为苦剑仙,留下虚影在此,稍后你便瞧见。”夏迎春言罢,挥其手中望寻大剑,直插五棵松下,遂口服丹药。 陡然平底三响,云升雾气,川秋雨瞠目结舌,方才活生生的夏迎春此间已是与他一般是个十七八的模样,模样彪悍,虎头虎脑,还有几分憨意在其中。 听他直道:“师兄!阿刁随你前去历练一番。好生瞧好阿刁是如何披荆斩棘取得迎春剑道。” 川秋雨愣在原地,他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夏迎春从前会是这副模样。 陡然天地异变,风起云涌,五颗松下现出一人来,川秋雨心道,此人便是方才夏迎春口中说道的苦剑仙? 是一极其年迈老者,身长四尺,眉眼却似个鹰隼,摄人心魄,腰别一剑,细细瞧去竟是方才夏迎春手头的望寻剑。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九十二章 入梦 他道:“此地有番天地造化,更是场历练,你二人可有心一去?”川秋雨与一旁阿刁闻此,是顿然清醒,来了精神,只见阿刁抢先一声,道:“造化,历练,在哪?我怎不见。”见这阿刁双目瞪的似那核桃,兴高采烈,四下巡望。川秋雨一旁并未作声,只对那苦剑仙点头称是。 苦剑仙淡笑,挥袖言,道:“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老夫唯独剑道可遗世。二位小友,报上名号。” 川秋雨与阿刁二人闻此,面面相觑。 川秋雨还是不可接受夏迎春的这幅样貌,委实与他谦谦君子的模样不符,此间就是一活脱脱的刁童模样。 苦剑仙移一步,口言:“老夫所说造化,就在那五棵松中,不过这造化摆在这历练后头,老夫施展神通,将你二人送入其中,再布下三重险境,若你二人可破险境,自然能取得迎春剑道,若是不可,丧命其中,此生再不可踏入其中。你二人可是想好,此间就进入其中。” 川秋雨心道:“如今七段修为,若是日后再修至八九段再来时,是否可能性就大些?” 大智若愚,苦剑仙一眼就瞧出川秋雨心中所想,那双眸子似可洞察人心:“与修为无关,一段都可入。” “好,我二人定不负所望,破险取造化。”阿刁掷地有声道。川秋雨一旁也是应声。 “此番说辞,为时尚早,你二人随我前来。”苦剑仙挥手抬步之间已是行了许远。二人是应声随上。 可记山前西风花,西风凉幕月笼纱。欲取剑道行天涯,须过其中三千杀。 “夏前辈,这便前去么?”川秋雨身后轻声唤道。不过此言一出,并无人应他,阿刁只回过头来,一脸茫然道:“夏前辈?师兄你今日怎生回事,我瞧你不太对劲哩。” 川秋雨摇手作罢,权当是修剑养性,夏迎春才是后来那般儒雅。 “阿刁,走!”川秋雨叫出“阿刁”二字。 阿刁面带喜色:“走着,师兄!” “这般剑道造化,天纵之子若取得,定是那如虎添翼,雪中送炭,在这修武一途更行的坦荡,大成者可九天揽月,五洋捉鳖,抬手间风云忽变,贼子闻风丧胆,却之万里。” “小子,你且去,这等历练老夫与风老头帮不上半点忙,全凭你自认领悟其中剑道。”楼三千念叨,含笑风点头。 苦剑仙、川秋雨、阿刁三人行着步儿,向南五棵松而去。川秋雨行在最后,阿刁不住向苦剑仙详问造化历练之事,苦剑仙也是兴起,当即便是开口:“此番历练老夫也并非有力为难你二人,其中虽说险境重重,但与你二人如今修为也是相匹。” 阿刁闻此,抓耳挠腮,不免轻道:“打得过,那还是甚历练?”苦剑仙自是听在耳中,面色仍是浅笑,心道:“待你入境,你便知晓。”川秋雨随在其后,并未言语,他对此人了解不深,但相比阿刁而言,是知晓一些人性,若说历练简易,取造化易如反掌,他不信。 暮霭苍茫,归鸦阵阵,苦剑仙行至五棵松前,随手一挥,盛芒大片,其中竟是有着一面石壁显化,观此石壁甚是破败,苦剑仙抬手间望寻剑便是提在手中,向那石壁轻挥而去,眨眼之间,那方石壁已是被横劈而开,川秋雨忙前一步,看了去,一眼而去,石壁内是漆黑一片,但川秋雨有画阵本事,自然是能看清这石壁之内大有乾坤。阿刁伸着头,望去,也是惊呼,道:“这石壁内别有洞天。” “跟紧些。”苦剑仙只言一句,便是先行一步入了内。 川秋雨复行数十步,仍不见其止处,其间并无兜兜转转,直南而去,初入此,川秋雨随后,过十步,两八尺男儿并行皆可。少顷,苦剑仙止步,二人也是停息,只见似来了一处开阔地,周遭仍是漆黑一片,只那南面是暗暗生辉,股股辉茫丝丝点点流淌,包裹状,似其中有何物,但也是见不得个真切。 苦剑仙此际并未使望寻剑,而是大手一挥,直取其中,苍老之手只向光幕抓去,出乎意料,那盛茫竟被苦剑仙一手给抓了起来,苦剑仙将其消散在袖中,再也不见。 二人见光幕散去,苦剑仙手掌更是打出数股冷茫,落在地上,将此地给围了齐全,川秋雨二人不在其中,不过此时已是可将方才盛茫包裹之物给看了清楚。阿刁稳住身形,探出一步,见后,便是噗嗤一笑,道:“我当是甚物,一朵小紫花。” 苦剑仙拿了一支松柴,指间点动,随即文火燃之。 苦剑仙将其燃着松柴立在沙土间,口中轻言:“待此松柴燃尽,便是归去之时,取不取得传承全凭你二人机缘。” 阿刁忙道:“几日?” “四日。”苦剑仙开口道。 川秋雨自然是知晓,苦剑仙说四日是何意思,便是开口:“我等二人遂入其中,如何知晓这时辰。”苦剑仙左移一步,浅笑道:“期内时辰却外界不通,更无日夜,随心所欲,这便是我为何燃此松柴。” “你二人现入其内,时不候人。”苦剑仙挥袖命二人上前。 “这便开始了?”阿刁呼道。 川秋雨侧目寻阿刁相视一眼,点头示意,闻声走近,阿刁也没再啰嗦,待二人踏入才发觉,此盛挥着淡淡光华的屏障甚是神奇,可见却不可触,苦剑仙抬手间,在其上绘出个缺口,二人便是入内去。 待得入内,回首侧目,确仍可将外界给看个通透。此间是异香浓郁,阿刁闻香已是欲模糊其中了,前还紧捂住口鼻的手,这时也是松缓而下,欲拒还迎其中,入戏极快。苦剑仙轻言:“你二人围此紫玉花,一前一后盘膝而坐,沉心其中,待我施展神通,将这燃着松枝之象打入你二人神识之内。” 川秋雨不似阿刁入戏之快,若其屏住心神,怕是也可与这紫玉花一争,画阵之威,甚是霸道,虽未大成,也不容小觑。川秋雨此番想时,不料其脑中神识之内,赫然有了声响,听得仔细,振人心魄,正是那苦剑仙之音,只听其言:“三品画阵师?有些门道,老夫助你一番。”苦剑仙话罢,不过一瞬,川秋雨便是心神一阵荡漾,隐隐约约被这异香给吞噬其中,遂似阿刁一般,入了状态。 苦剑仙静立其外,见川秋雨终是入了此境,幽幽声道:“好生强悍画阵本领,过些时日,怕是老夫也不可迷其心志。”二人已是昏迷而去,只觉迷糊之间有些神识却又捕捉不着,知觉松动在虚无之间,见不真切,看不透彻,入眼无他物,闭眼也无他物,浓郁紫玉花仍在不住的造着梦。 楼三千笑道:“造梦紫玉花,有些门道。” “迎春剑道梦,启!”苦剑仙历声一喝。 掌间变幻万千,掐诀施神通,只见其眸间盛况绘之,大山大水,风和日丽,漫山杜鹃,其间共三千零二人,不乏上天入地,更有举弓提剑之人,二人为川秋雨与阿刁,三千为敌,此番定有厮斗,可否存活,造化矣。 “一片青水,满山杜鹃。雾里画中渲。”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九十三章 须过三千杀 恍惚间是一张珠帘遮在眼前,拨弄不开,看不透彻,四下寻去也是没个可着眼处,只扑鼻异香未曾停歇,川秋雨二人只见那燃着松枝散发淡淡光辉,此际已是这二人引路灯火,夜空启明,遂光彩夺目,大盛异彩。 再睁眼之际,此地已然变幻,珠帘不再,四下也并非黯淡,落眼四下顾去,只大山大水,风和日丽,山清水秀,入目徇烂处是漫山杜鹃,有如:“谁家不禁火,总在此花枝。”不过此时可将其稍稍变为:“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山中一夜雨,树杪百重泉。”红艳艳一片。 “师兄,我在这。”阿刁大步前来,口中大声道。川秋雨侧目见去却是见到阿刁也是在此,未曾想到,苦剑仙竟将我二人送入同等境来,先前还以为一人一境,不过此番也好,有个照应。 川秋雨惨然一笑,为何如此,侧目瞧去,漫山修士,数不胜数,正密密前来,各个手提刀剑,气势汹汹,却是见不清个面容,千百如一。 此间,天幕垂下寥寥数字,气势恢宏,其言道:“此境三千敌,七段修常见,境界最高为八段上游,欲取造化,携手尽杀之。” 阿刁惊呼,道:“设下三千敌?这叫你我怎生杀尽,怕是未能杀尽一千,我就要累死。”川秋雨闻此也是暗暗点头,心道:“阿刁此话不假,修为之上已是落了差,阿刁七段下游,我且七段中游,方才天幕所言,此地七段常有,越是上行,越是不易,更有八段上游的修士候着,看来这造化并未唾手可得之物,怕是会不易。” 含笑风道:“这是在考验你的耐力呐,小子,给老夫我撑住了。” 这方天地似是方圆,仅有一山,川秋雨、阿刁二人正位于山之下端,抬首望去,漫山修士虎视眈眈巡视下物,手中刀剑未曾松懈,欲上此路,定是一番死战,再往上观去,人烟较稀疏,数人手握弓箭,风吹角弓鸣,其气势甚凶,再往上至顶处借着些许光影,只见仅有一人,斜卧松下,悠然自得,不似山下人。 川秋雨见此,将阿刁唤至身侧,轻言道:“你观此山,共有三千敌,再观其形,可为三段。山下两千,山腰九百九十九,山顶一人。” “山下人手提刀剑,实力尚可一战,山腰处则是手提弓箭,一剑可射苍穹,难敌,山顶一人,定是那为八段上游之人。” 阿刁闻言,连道:“此般也好,既是历练,就当如此。” 其实化身为阿刁的夏迎春并不知,当年他来此处之时,山上修士最高不过七段中游的。 神识之内,燃着松枝正冒着轻烟,川秋雨知晓,入了此地,历练便是已启,容不得犹豫,过不多时,川秋雨挥袖之间便是手提羊肠剑,一步踏去来到阿刁身前,沉声开口,道:“怕否?” 阿刁闻此,便是手提长剑扛在肩头,拍着胸脯,沉沉出声,道:“怕甚,即便真的我也不怕。” “与我同上。”川秋雨闻言浅笑道。 “自然。”阿刁更是咧嘴一笑。 “一曲高山杜鹃红,风月宝鉴寻南梦。此经一去必多险,谁怕?任尔来。” 放眼望去,二人已是缓步行上山去,此间那山下两千余人,各守关道,见此也是纷纷活过来,有了精神,无需多言,上前便是叫嚣提剑呼啸而至。 阿刁见此自然是憋不得,大叫一声:“老子来也!”便是挥其手中长剑,一骑当先去了。上前既是被数人包围其中,川秋雨见那众人出手便是知晓,此些人是那七段修为,层次不齐,上中下游皆有,不过阿刁生性骁勇善战,八尺男儿,手握长剑,游刃其中,见不得吃力。 川秋雨自是也提羊肠上前,瞬间也是数十人围剿而至,将其团团围住,川秋雨只在其中挥其开山之力,羊肠剑挥舞天际,横扫开来,众人哪能经的住此般重击,纷是一击击中,便是化作烟雾,消失不见,挥散于天地间,也是空了余位,后人接着补上,两千余人,都得一战,投机取巧于此行不通。 含笑风看的真切,只见其负手而立,观这二人骁勇厮斗千人间,嘴角浅笑连连,轻言道:“甚好!” 川秋雨与阿刁二人是大开大合,多数是一击横扫,一击竖劈,连带数人。但凡击中皆是身死消散。斗在其中不知时光流淌,晃眼间已过数个时辰。 阿刁是愈战斗愈勇,杀红了眼,不依不饶,口中大骂:“这点本事也想取我项上人头?吃爷爷一记。”说罢是手中长剑上下其出,左右兼顾,将这数十人是一击挥散,阿刁仰面大笑,侧目而去,见那川秋雨也是如此神勇,开口呼道:“师兄,我一击可散去数十人,我已败了三百有余,好是痛快,咱两不妨计数一番,如何?” 川秋雨汗颜,瞧阿刁这模样,回头不知当如何再面对夏迎春。 川秋雨闻阿刁此言,挥剑之际,也是侧目而视,口中笑言:“三百有余?即便粗看,我这羊肠剑已是击散没有六百,也有五百了,可当真计数?” 阿刁闻此,倒是老脸一红,不再言语,不曾料想师兄已是打散五六百人,他这三百还真是不够看的,心道:“师兄,好生本领,我可不能拖了后腿。”随即便是更勇,打斗之际,满头束发皆是散开,目光所及,皆是人头。 楼三千见此连连称道:“难得!” 此番打斗,极痛快,可毕竟是这七段修为,大开大合之际,灵气消耗甚快,约莫数个时辰而去,阿刁已是喘气连连,川秋雨相比阿刁则是好些,但也是披头散发,消耗不少灵气,挥其羊肠剑也是寻求个一击可中数人。阿刁喘息连连,眉宇间已是湿透一片,就在此一息恍惚间,却是遭了数剑,剑剑入肉,阿刁见此也是疼的一个激灵,一扫疲倦上前便是一击重劈,将数人给劈散,其口中念道:“六百七十一!”川秋雨此间也是受了一剑,于那后背之处,即使再如何骁勇也是应接不暇,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更别说这眼下数千百人了。 阿刁轻呼,道:“六百七十一,川秋雨兄,你如何?”川秋雨闻此,见那阿刁浑身已是片片殷红,受了数剑,不免眉头一皱,提羊肠剑移了近些,出言,道:“可有大碍?”谁料阿刁闻此倒是大笑开来,呼道:“不算得什么,皮肉伤,无碍。”川秋雨闻后面色缓和之际,又是开口:“再撑个数个来回,你我二人便可破两千大关。”阿刁闻言,倒是浓眉抽动,轻抬之际,也是发觉,此地人影不再浓密,并非一眼不见边,此间已是稀疏开来。未曾待这阿刁粗略悉数去,川秋雨一击羊肠剑扫下,又是数十人难逃此击,纷纷消散不见,听其口中言,道:“一千一百零二。”阿刁听此两眼惊的老大,口中惊喊,道:“啥?” 阿刁难以置信,补充道:“一千一百人!” “我滴天老爷,一千一百人?”也难怪阿刁如此,其拼死平活,至此也不过六七百人,这川秋雨已是不声不响收了一千一百余人,再观其面,面不改色,并无力竭之状,谁人可不惊? 川秋雨并未因此大惊小怪,反之轻言道:“眼下仅有二百余人,你我携手一并破了,如何?” 阿刁并未言语,听此后便是透体涨红,粗大手臂青筋根根爆起,举手抬足间气势非凡,提起长剑便是一头扎进人堆之中,只听其口中咋咋乎乎。川秋雨见如此血性方刚男儿郎,也是热血澎湃,手提羊肠剑,做圆状,一跃而起,巧巧的画了个圈,只向前去,所过之处,草木不生,更无人迹。 少顷,方才两千人,人头涌动,水泄不通,山下无透风处,此间已是风卷残云般的皆纷纷散了去,难寻踪影。 阿刁喘着粗息,盘坐松下大石上,佝偻个腰,眉眼低垂,累的紧,长剑插于身旁,其身伤痕累累,好在剑浅,皮肉之伤,未曾将这筋骨伤到。 风急吹其面,迷人眼。川秋雨一旁而立,侧目视这山腰处,见那九百九十九人,身负大弓,幽幽心道:“山下两千怕是不低这山腰一千。” “极目三千里,望穿武修意。”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九十四章 会挽雕弓如满月 “弯弓斜腰人儿小,横眉只把过路保。八月风来吹,遍野杜鹃飞。雁去声声晚,只坐南山,月半弦。” 南山下一棵大松下,川秋雨、阿刁二人于此歇息,阿刁血衣不蔽体,口述皮肉之伤,并无大碍,可一抹斜阳下映照之下,平添几分萧索。川秋雨观那山腰持弓千人,心有难堪,此般修为,若非是二人携手此行,这山下两千敌便是过不了,即使两人同行,这山下一关也是精疲力竭,何来气力更上一层。 川秋雨见阿刁累的紧,移步上前,拍其肩头,沉言,道:“此山腰一去便是没了退路,你且先行修习一番,补充灵气,调稳内息。 阿刁抬起头来,开口便道:“此番激杀,我却隐有突破之意,这就修行。”阿刁盘膝之际,又是说道:“若我修习其中,费了时日,你就将我给唤起。”川秋雨闻此,倒是轻笑,道:“无碍,我观这神识之内燃着松枝,才燃不至四分之一,你且放心修行。”川秋雨话罢,阿刁已是修习其中,运其灵气循其周天周而复始。 许久。 阿刁沉神修行中,心念一动,暗道:“我这是要入七段中游!”说罢阿刁便是面露喜色,更稳内息,暗暗运转其,数息之间,其丹田之处,灵气愈发膨胀,充盈其间,盘踞之势盛茫尽显,失之毫里,便可一步踏入此七段中游,此番也是来的不易,川秋雨见此阿刁入定已有片刻,只见其眉宇紧锁,其间豆大汗粒滚落不息,周遭气息紊乱,已有突破之意,不多时,阿刁心沉丹田,轰隆一声,其丹田之处一阵嗡鸣,转瞬失神,随即再见体内灵气有如百流汇海般纷纷涌去,果不其然,阿刁沉吟:“七段中游。” 川秋雨见此,心知阿刁定是已突破,观其实力气势相比方才已是强了数分。此间阿刁并未从修习之中醒来。仍是心沉其中,川秋雨见此是眉头一皱,下意识之间,前移一步,欲观的真切些,只一眼而去,数息之间,川秋雨已是心神大震,喜形于色,开口畅言,道:“好!” 川秋雨幽幽心道:“连破两等,想来夏迎春当年也是天之骄子!” 阿刁沉心其中也并不知晓具体为何,只仍觉体内灵气奔腾仍如百流汇海一般,齐齐涌去,方才丹田亏损灵气再次充盈起来,再听其体内关骨之处噼里啪啦作响,体内更是一片盛况,隐隐之间突破之意更甚,再次袭来。 “我这是?七段上游!再破一游?”阿刁轻言。睁开眼来,见川秋雨仍在身侧盘膝而坐,川秋雨观阿刁这是已是息事宁人,不免开口。道:“可喜可贺,连破两游。” 阿刁呆愣原地,只见川秋雨眉间带着欢喜,转瞬便是大手一拍脑袋,大笑开来,听其笑。 山下二人交谈甚欢,阿刁更是一扫先前萎靡之状,龙精虎猛般的跃了起来,手提长剑,呼呼劈砍,再观其体先前所受皮肉之伤,此间已是全然无碍,一一完好。这个披头散发,衣不遮体,身高八尺的蛮儿在大松下挥其长剑,不亦乐乎。 川秋雨观此,有心叹:“苦剑仙好手段,这番历练委实是造福后生。” 川秋雨摆手开口,道:“省些体力,山腰之处仍在等着你我踏入。”阿刁闻声便是回头憨道:“我只觉浑体有着使不完气力。”阿刁虽嘴上说是如此,当即也是停息,移步川秋雨身侧。 川秋雨方才也是修习一番,沉其心神,观那丹田之处,熠熠生淡茫,翻滚其中,有如大江一般,遥遥奔息,离充盈之期,尚远。 二人盘膝松下,调其内息,少顷之余,二人再度起身之际,已是容光焕发、丰神异彩。二人自是知晓,这山下两千不敌山腰一千,此行踏入便是没得回头之路,若败其中,便是失了机缘造化,日后也不好腆着脸皮朝夏迎春谈剑道之事。 川秋雨抬首观山腰,移步当先,开口,道:“此行只胜不败!” “我打头阵!”阿刁闻言观这山腰千敌,丝毫无胆怯之意,挥其长剑,便是踏步前行。 方才山下两千敌,修为层次不齐,七段下游居多,想必这山腰千人定是那七段中上游修为,此行艰险不可与山下同度之,还需多加小心,稳着身形,不可大意,大意失剑道呐。 阿刁抬步上了一阶,便是入了山腰之内,那千余人此间如同山下两千余人一般,纷纷来了精神,神动其中,千人七段修,汇集一处,也是气势滔天。千人并未一拥而上,而是纷纷点地而起,竟腾空而起。 原来如此,川秋雨极目而去,才是看清,这众人踏空之际,均是身负羽翼,挥舞之间升空而去,奇人奇境,不足为奇。 阿刁刚欲上前厮杀之际,见此景,不免愣在原地,这千人腾空起,不与其搏斗,这如何是好,其口出言,道:“这打个甚,我又飞不得。” 川秋雨闻此,也是不知如何是好,不料,就在此间,阿刁话毕之事,刺空之音盘旋而至,阿刁是惊的一个激灵,向右忙一步移去,躲闪不过一息,其原先之处,已是落下一箭,嵌入石阶之中,随即咔嚓一声,山石破裂而箭不损,此箭甚猛,其势甚锋。 阿刁心惊,口出俗言,道:“娘的,还好我躲得快,若是射中,还不得疼死我。” 一箭之后似是讯号一般,不待二人反应,那漫天千人均是纷纷满上大弓,一息之后,上空嗡鸣一阵,百箭齐发,弦音喧天。 抬首间漫天箭矢呼啸而至,阿刁头皮发麻,不知如何是好,川秋雨更是眉头紧锁,颇是无奈,此般有如:“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 川秋雨见此,急呼道:“躲。”随即便是连移数步,向那山石密集之处,松林遮天处给跑去,阿刁闻言如出一辙,方才还是血气方刚手提长剑前来一战,不料此间却是忙撤步而逃,不逃不躲不行,他又并非真憨,傻子才木立叫嚣。 阿刁朝着川秋雨这方跑来之时,满面涨红,不忘朝那空中喝,道:“你有本事下来于我一战,躲在天上,算不得什么本事。”言罢,便是一箭飞至,好在阿刁躲的及时,向前一扑险险避了去,挨到此时面色更甚,手提长剑气的直哆嗦,却是无可奈何。 川秋雨见此,顾不得侃言,急开口,道:“此地密林,你我二人莫要聚集一处,我观南有大石,西有密林。”说罢,川秋雨便是朝着南面而去,阿刁闻此也是急忙调转方向,向那西面参天密林而去,口中呼道:“师兄,如何是好!” 川秋雨闻言,并未回道,也是没个主意,此处术法独成,踏空不得,就如同旱鸭子一般。 川秋雨寻了一处大山石,负背依其上,侧目朝那西边望去,只见那阿刁也是聪明,寻了一处参天大树密集处,连出长剑,数剑挥下,倒下一片,堆叠而起,防那箭矢。期间漫天千人见二人躲闪不肯罢休,仍是手持弯弓,挥其羽翼朝着西南而来,箭矢仍如夏雨,呼啸不止,周遭刷刷声响,不绝于耳,好在想了个缓兵之计,有了藏身之处,惜这箭矢迅猛,锋芒毕露,山石可摧,密林可毁,此般躲闪也不是个办法,待到这片山林给箭矢射个通透之际便是瓮中捉鳖,无处可躲,更别说神识之中松枝仍燃,记着时日。 阿刁匿在群木之中,缩着脖子,隐在其中,样貌极其委屈,川秋雨则是贴石也是不敢动上分毫,瞬间数箭袭来,这方大石给射下一角,碎石滚落,只砸落而下,川秋雨不敢声张,任这山石临头而下,就在此时,川秋雨观这碎石滚落之际,眸间扑朔开来,心道:“既无他法,便可一试。” 川秋雨伸手接住一块碎石,紧握手中,真气运转,大臂孔武有力此间更是青筋暴起,随即抬目寻了一敌,正在头顶,那厮正欲弯弓一箭而下,川秋雨单脚踏出,抢了个先,屈膝,弯腰,左手在前,右手握石至脑后,随即便是透力一掷,一气呵成,碎石呼啸之际,也是破空之音刺刺响起,只向那厮面门而去,此击甚猛,那人哪能躲闪,一击即中,随即是砰的一声,箭矢弯弓落地而来,在抬首之际,那厮已化云雾,不见踪影。 川秋雨抢步移去,拾起弯弓箭矢,入手足有百余斤,便是朝着阿刁呼道:“石可破之,遂取箭矢弯弓,迎射之。”阿刁闻此,在那大木之间露出个头来,朝着川秋雨这方看来,见那川秋雨此间已是手持大弓,也是来了兴致,随即寻了一石,效仿川秋雨一般,直向空中数人掷去,也是用力极猛,不出意料,果不其然,砰然一声,那厮便是化作云雾,再也不见,弯弓箭矢落地,阿刁眸间闪烁,急上前拾起,入手之际,涨红之面色才是消退些许,笑道:“他娘的,该我来射你了。” 川秋雨、阿刁二人会挽弯弓,只觉其足有百斤之力,才可拉满,阿刁呼道:“辛亏我这长剑使的勤,一身好力。”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并非天狼,而是千人敌,先前二人是没得办法,此间已是有了趁手之物,当如何?射之。川秋雨二人躲闪之际,挥弓射箭,射出箭矢较之千人更甚威猛,一击即中,一命呜呼。 一捧秋水有云:“穿云之间破空去,手持弯弓纳命来。” 快意恩仇,极其潇洒,川秋雨正喜如此,阿刁也是。 一时间已是有来有回,漫天箭矢之间也有迎击,阿刁大盛,畅怀其中,出言呼道:“师兄,我们再来计数一番,如何?” 川秋雨此间也是兴起,便是称道:“一言为定。” 随即二人便是密林碎石之间前后兜兜转转,待得有个时机便是一箭刺空而去,此箭既出,定有一人化云烟。 数个来回之间,二人已是赫赫战功,可这漫天箭矢仍是不死不休,只见这漫天碎石密林已是一片狼藉,可供二人躲闪之地已是不多,一下便是犯了难,不曾担心这箭矢不够,满地皆是,只奈何这敌甚多,应接不暇。 方才有来有回之势,眼下便是为难起来,不料阿刁并未料想这番窘境,移步前后只觉这箭矢如影随形,身上好几处因避闪不及,被擦出伤口来,阿刁正是手头无箭之时,正杀的起兴,却没了箭矢,便是四下张目寻去,漫天敌岂能如他所愿,更是聚集一处,朝着阿刁这方而来,举弓射箭而下。阿刁只观前有箭矢,便是伸手欲取,就在此时漫天箭矢已是纷落而下,刺空之音,阵阵呼啸,阿刁抬首之际欲躲已是不及。 方才川秋雨于一侧也是四面迎敌,一息间,抬首之际,瞬间心凉半截,只见漫天敌此间均是挥其羽翼,扑向阿刁所在之处,围了个齐全,足有百人,漫天箭矢是纷落而下,其下已是一片狼藉,阿刁于下,无处可躲。 不出意料,箭雨纷落而下,阿刁是躲闪不及,眉头一横,便是手提长剑,左右双手轮之,只化圆,挡在身前,其速极快,呼呼风声传来,剑影阑珊,似是一盾,只听精铁之声盛开,满地箭矢不透这长剑,纷落在地。 阿刁见此,双手挥舞之间,口中喝道;“能耐我何?” 不料就在此时,有两箭暗暗而至,角度刁钻,直向阿刁腹背而来,阿刁听此音,欲避却不能,手挥重剑将那腹前一箭给险险挡下之际,再欲回首已是不及,那一箭刺空而来,直刺其背,随即,一声大呼,阿刁已是被此箭射中,侧目观去,箭矢没入其体内足有数分,阿刁疼的紧,手头也是一时麻木,走了神,那漫天箭矢更是不曾停歇,纷纷而至,直奔阿刁面门而去。 川秋雨抬首之间只取羊肠剑,一步而来,将那阿刁掩在身后,也是如那阿刁一般,挥其羊肠剑,抵挡纷纷而至的箭矢。 川秋雨忙开口,道:“阿刁,看住身后。” 此间阿刁嘴角溢血,他不曾想这箭之威如此之猛,这七段一箭不可小觑。阿刁忙调其内息,稳住身形,也是挥其长剑。 川秋雨侧目四下寻去,寻了一处沟谷,前有片片山石而立,心想也是可抵挡几息,侧首与阿刁言明了方位,二人便是疾速移去,漫天数百修士自是不愿,纷纷举弓而至。 此间二人临近此处时。“阿刁,下沟匿在山石之后。”川秋雨出言。阿刁不啰嗦,一步移出,稳稳下了沟中,下沟之后,阿刁才是料想,我这般先行一步,川秋雨当如何,其后已空,随即便是欲大呼,意让川秋雨速下。 就在此时,川秋雨已是应接不暇,其后数跟箭矢而来,抬首间又是百箭齐出,只听破空之音袭来,川秋雨身中数箭,直插后背,相貌惨淡。 川秋雨落下,是一个趔趄,阿刁望去,颇是愧疚,川秋雨背上足有七八箭没入体内,川秋雨疼的紧,眉目紧锁,面门是汗如雨下,其背更是丝丝血滴落下,染红了衣。 阿刁正欲开口,不料却是被川秋雨打住,只见川秋雨从其袖中取出一物正是那青丑先交与他的四纹“回天丹”。只见川秋雨将此丹握在手心,随即抛出,再挥其羊肠剑,将此丹给一分为二,川秋雨将这丹药分于阿刁一半,另一半则是入口而去。 阿刁也识丹,瞧见手中半粒丹上赫赫有着四纹,心神一怔,但此间情急,并未退让,收在了袖中。 川秋雨心道:“夏迎春呐,夏迎春,你可是欠了青丑一份恩情呐,回头再与夏迎春好生说道说道。” 阿刁抬首之间,只见林间残破,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打在这方天地,川秋雨已是一跃而起,披头散发,左手持弯弓,右握十剑,振臂一呼,便是十箭齐出,再观天际也是十人消散,此般骁勇,谁可匹敌。 借这片山石所挡,数个来回有惊无险,阿刁起身,也是如此,手持大弓,别上数跟箭矢,齐齐射去,片息不过,已是百箭齐出,天际人影稀散开来。 阿刁愈发气盛,口中大呼,响彻山林,道:“你爷爷于此!”话罢又是数剑齐出。 含笑风瞧在眼中,口出淡言,道:“背水一战,方知骁勇。” 少顷,川秋雨再挽弓,只一箭,砰的一声,漫天云烟四散开去,终是息事宁人,拨的云开见苍天,红霞尚满。 阿刁侧身再出之际,手持数箭,正欲挽弓别箭之时,抬首之际却不见人影,这千人修士方才还是漫天横行霸道,此间已是一人不见。 随即便是就地一屁股坐地不起,紧绷身躯此刻也是缓下,大汗连连,喘着粗气,川秋雨仍是一旁而立,见此阿刁这般模样,心有百感,却不知从何说起。 只这阿刁抬首,迎着夕阳,脸上黄灿灿一片,见他眯着眼,提着鼻,大嘴微张,憨笑起,先言一句,笑道:“报数!” 川秋雨闻言,也是浅笑连连,一旁坐下,不紧不慢开口:“六百整。” 阿刁闻此,摇头笑笑,他是知晓,也就是打个趣,随口一问,轻声道:“我知晓,师兄好本领,还救我一命。” 此话未说完,阿刁思索片刻,又言,道:“六百整?” 川秋雨不知阿刁为何如此一问,直道:“六百整。” 不料阿刁闻此却是应声扑腾而起,大手持弯弓,虎视眈眈,四下巡去,口中念叨:“我记着数,我是三百九十九,你若是六百整,此地还定有一人藏匿。” 川秋雨闻此转瞬便是明白过来,见阿刁这般模样,竟笑出声来,并未起身,而是伸手却将阿刁给拉坐下,阿刁不解,川秋雨开口:“共有三千,山腰本九百九十九,数没错。” 阿刁闻此,大手又是一拍脑袋,低眉撇着眼,随同笑出生来,笑道:“我这一急,给忘了,还当一千数着。” 川秋雨汗颜,瞧着生猛的阿刁再想到谦谦君子夏迎春,他不知当笑还不是不笑。 话毕,只闻阿刁一声咳嗽,一口殷红吐出,川秋雨见其面色苍白,并未恢复如初,心道:“方才回天丹,虽说半颗,也该有用,为何如此?” 心惊,道:“阿刁,你如何?怎生还在吐血。” 阿刁闻言,大手挥袖撇净嘴角血渍,开口道:“无碍,无碍,我歇息片刻。修习一番便是。” 楼三千眸中深意满满,没来由又道一句:“这阿刁真是好儿郎!” 川秋雨见阿刁此言,才是稍稍释怀,再观神识之内,燃着松枝已近半,天色已晚,约莫一日之间,携手阿刁厮斗三千,其间不易,可想而知,阿刁并无多言已是无声盘膝修炼去了,川秋雨等上片刻,观这阿刁并无大碍,便也是沉心修炼而去。 含笑风道:“小子,何不施展飞廉术呐。” 川秋雨轻笑一声,朝虎头虎脑的阿刁瞧去一眼:“阿刁并无飞廉,也无梨花枪,不也是随我同来了。” 含笑风大呼:“小子有血性,放在当年老夫定要与你结拜为兄弟。”说罢,连塞三粒槟榔在口中。 “红云隐斜阳,天幕垂,满地红花,相连一片,一片旧南山。” 常言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此番已是入了山腰,更是三千斩尽二千九百九十九,山之巅仍有一人。川秋雨、阿刁二人岂有不战而退之理,更可况也是没个退路,入此地便是二人主意,欲求迎春剑道。造梦之间,若都怕的紧,还谈甚行侠仗义,浪迹天涯。 山腰之间,遍地红花,川秋雨、阿刁二人于其中一花团簇拥处盘膝而下,修习。打眼已过数个时辰,阿刁方才山下已是突破七段上游修为,现如今自然是再突破不得,皮肉之伤,受了些苦头,但也在一番修习中缓了回。 阿刁睁眼,漫山透着红光,无月无云更无星,不明为何此山透出红色辉茫,只其中仍是异香充斥,蔓延丝丝缕缕于这方天地。 阿刁侧首见川秋雨仍是盘坐并未醒悟之意,随机心沉神识,念叨:“还有些时日。”神识之中,燃着松枝依旧不息的冒着青烟,已是过大半。阿刁手提长剑,侧步移至川秋雨身侧,盘膝坐下,面色沉稳,双目凝视着川秋雨,其口中轻言,道:“师兄本事真是不小。” 川秋雨对此一无所知,心神有如沉溺大海,沉心修行之中,只见其内息平稳,体内筋脉尽开,浓郁灵气向丹田而去,再喷薄而出,如此往复。 川秋雨暗道:“仍不够。”丹田之处,似是凝玉,似是湖泊,流转淡芒,有如星辰大海印在其中,熠熠生辉,只这灵气填充之际仍是不见其盈满。 数息眨眼而去,方才还是一片祥和静谧之象此间已是风云大作,呼呼风响不绝于耳,阿刁眉头一锁,猛的睁眼,抬首便是提起长剑,环顾四周,并无他人,入目狂风四起,只吹遍地红花颤颤巍巍,欲拔地而起。 忙见川秋雨,见其仍是潜心修炼之中,阿刁木然,寻常人突破之际,周围是气息紊乱,灵气汇聚,这是寻常,但此时阿刁眼中川秋雨却是不同寻常,见其周遭一片哪里是气流紊乱,就似狂风席卷其中,盘旋汇聚其间,阿刁心惊,其言:“我的天老爷,这是在作甚?” 川秋雨仍在狂风之中盘膝稳如泰山,不动分毫,只披头散发,凌乱风间,似银蛇乱舞,其横眉凌冽,闭口不言,透体迸发磅礴灵气,散着淡芒,忽明忽暗。川秋雨自然不知,沉心修炼,观其体内更是风云大作,骨肉分合,合了有分,合了又分,锻造一般,如此反复,骨骼透着辉茫,有坚不可摧之势。 山雨欲来风满楼。 阿刁胆战心惊,只见虚空之中不知何时显化一楼来,其上刻有“苍生疾苦”,若隐若现,再往其上,黑云压城,其中电闪雷鸣,一缕金芒涵在其中。 神源画阵,千年以来不传之秘,此源非凡,乾坤共合成,可容万物。 川秋雨观其丹田,充盈不息,隐有撕裂之感,阿刁见川秋雨此时则是唇齿隐隐用力,眉宇之间豆粒汗珠滚滚而下,不知经历何事,也是不得插手,更是不敢将这川秋雨唤醒,若是突破关键之时,他不敢贸然行事。抬首间只向天际,轻言,道:“神王临世么。” 风急天高,约莫十息而去,川秋雨体内是翻江倒海,丹田已是撕裂了数个来回,川秋雨疼的紧,咬紧牙关始终是忍了下来,片息之后,大风大浪崩腾至极致时,轰然一声,风卷千层浪,一声长啸,一切归于平静,陡然而止,似一场风暴呼啸而去后天地宁静。 阿刁一旁见风息云止,归于平静,这才低首喘着粗气,松下手中长剑,挥袖将那额头冷汗擦净,开口,道:“我的天老爷,终是结束了。” 数息间,川秋雨已将内息平稳,此时已是非比寻常,若在山下,可有一己之力战两千修士之勇。 楼三千负手而立,仰头长笑,眸间精芒四射,所过之处,寒气凛然。 川秋雨睁眼,漆黑如墨的眸间扑朔金芒,流连其中,遂消散不见,阿刁见此有如见了真神仙,惊呆大嘴,磕巴呼道:“你可真将我吓坏了。” 川秋雨心道:“不妙。方才情急之下忘了施展临意阵。”瞧这阿刁模样,川秋雨忍不住一笑,心道:“夏迎春怕是留下了儿时阴影了。” 阿刁大手一指,遍地红花狼藉,就是咋咋乎乎开口,将那风起云涌给一一说了个详尽,也未托大,均是实言相告。 话毕,阿刁想起何事便是开口询道:“此番莫不是突破?” 川秋雨闻此,倒是浅浅一笑,眉宇有神,淡道:“是!” 阿刁闻此,先是木讷原地,再是喜形于色,随即纵地而起,直围着川秋雨前前后后旋了数圈,只开口,道:“乖乖隆地洞!” 川秋雨却是沉神一眼只向那山巅而去,借这漫山淡淡红光,极目去,仍能瞧见,一人是斜卧松下,悠然自得,不似山下,仿似这山下死伤与他无关一般。 川秋雨抬首出言,道:“阿刁,那人便是八段上游之人。” 阿刁闻言,也是抬首,开口言:“管他个甚,梦间既杀不了我,我便与他死战不休。” 川秋雨听闻,心神一怔,点头称是,既无退路可谈,当如此,勇! 约莫不过数个时辰罢了,这方天地竟便是微微亮起,又是大山大河,风和日丽,漫山杜鹃,风来颤颤巍巍,只怕细腰吹倒。 楼三千终是等到此刻,叹道:“谈何容易!”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九十五章 我命且归你 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七段而竭。” 习武之途自然也是这个道理,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武修须有当断则断,当勇则勇,啰里啰嗦,优柔寡断,唯唯诺诺,止步不前,定是不能成大器。何为游历江湖,报上名号,不合之言,或退或横刀立马,打杀一番,快意恩仇。 山腰一处,川秋雨与阿刁二人又是歇息片刻,调整内息,放眼瞧去二人容光焕发,此间便是二人最盛之时。莫川秋雨一纵而起,抬首间就是将负背羊肠大剑给提在手中,沉言:“阿刁,可已备好,与我同上山顶会一会那八段之人?” 阿刁闻言,早是一番跃跃欲试之模样,也是手提长剑,呼哧呼哧的起身,只听其言:“等候多时!” 川秋雨脚步好快,不多时便是携带阿刁上了上去,此行碎石铺路,极其难行,到了一山峰处,更是陡峭,稍有不慎便是一落千丈,川秋雨有心告知阿刁,其言道:“阿刁,山之巅处虽仅有一人,想必是此处修为最高之人,到时切不可托大,你我且见机行事,不可莽撞。” 阿刁在后埋头行路,闻言,倒是憨笑:“师兄说笑,我自然是知晓。” 此行颇是沉闷,阿刁便是再度开口,打趣道:“师兄,你说八段到底会是啥水平?”川秋雨并未回道,则是一心上行,阿刁抬首见川秋雨并未言语,便是再言道:“我觉得没啥了不得的,我是七段上游,我俩修为相加便是超过八段修为,想必你我二人携手一战是不在话下的。” 川秋雨闻此倒是露出笑意,浅浅笑来,其有声道:“夏前辈...不对,阿刁,说笑哩,这修为其有相加之理,若是相加,那山下数千人你我二人是如何破法的。” 阿刁见得川秋雨出了声,便是笑出声来,笑道:“我这就是与你说笑,见你愁眉满面,打打趣。” 川秋雨自然是被他逗乐了,不过并非是因这话,而是他不曾想到夏迎春年少时是这憨憨模样。 山顶不似山下,不似山腰有着数千人把守,踏入一步便是雷火交加而来,不由分说便是发难,山顶之上只一人,这其间并无他人,这一路虽说险,但对着二位武修来谈也是行的坦荡,到后来越行越快。 快至山顶,就在这时一阵寒意急奔而来,但还未踏入山顶,并未是席卷而下,只盘旋在这二头抬首间的前方,二人倒还支持的住。 川秋雨、阿刁二人见此并未停下只稍稍缓上些许,二人侧首相互一视,并未言语,只将手中兵器提的更紧些,再度迎头而上,只觉凉意呼呼袭来,说是凉意不可显得真切,应是寒意阵阵,只刺骨而入。 二人此间并无啰嗦,果断一步移出,纵身越前而去,是稳当当的上了山巅入目而去竟是一片萧索之象,有着北国凌冽之势,疾风夹着雪片迎面刮来,阿刁是浑体打了个哆嗦,才是知晓为何方才寒意刺骨,川秋雨环顾四周,先前山下看来,见不得个真模样,此间上来才是一睹这山顶模样,似是独成一片天地般,与世隔绝,鹅毛大雪纷舞其间,见怪不怪,此是梦境,此般雪天也不是不可。 川秋雨抬步前行,向着一处松林而去,按其方位而言,先前山腰观得那人松下一人便是在松下斜卧,行去间,坡上白皑皑一片,均是积雪,着实滑溜。 二人担心此地雪下另有乾坤,有着埋伏,均是手持长剑刺地而行,极其谨慎,毕竟此境于先前山下山腰不同,那人还未现身,天晓得会有什么把戏。 此地极寒,冷的非比寻常,川秋雨只觉怪异,再回首见那阿刁,只见阿刁圆睁大眼,浑身微微哆嗦的望着他。川秋雨暗暗心道:“看来我的预测并未不假,此地定是有古怪,我这般体质都是感到寒意,阿刁定是更是如此。” 阿刁见川秋雨并未出声,哆嗦移了一步,抢声道:“奇了怪了,怎会如此冷!厮、真他娘的冷,我只觉如入冰窟,喘不上起来。”阿刁并未未曾见过雪天,寻常往年雪天单薄一件棉衣都可雪山狩野物,待上一个夜也是无碍,不料此地,不过数息便是难以招架。 川秋雨思索片刻,脚下却是并未停息,诧异间也是思索个不明白,便是开口:“我也如此,脚步行快些,灵气运转,稍会好些。”声罢,便是回首几步,将那阿刁给搀扶。阿刁摇头不语,倒是挥手松开了川秋雨的手臂,出言道:“师兄,莫要顾我。” 川秋雨诧异,不明所以阿刁何出此言,只听阿刁再言:“我修为不精,莫要顾我拖你后腿了,你快去罢。”阿刁心知肚明,见这川秋雨似这没事人一般,已是知晓一二。 不料川秋雨却是再度伸手,见阿刁如此,竟笑出声来,说道:“你侠肝义胆,宅心仁厚,我佩服的紧,哪会怪你?怎会不顾你。”阿刁闻言,木立不动。川秋雨并未停下,随着阿刁移步,随即正色再言道:“此地确有猫腻,你我二人速前去寻那人,一战方休,若真敌不过那也只好作罢,无缘不可强求。” 天际仍是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凌冽寒风似那绣刀儿般直呼呼割来,忽的,川秋雨却是眼前一亮,不免心惊且大喜,细目瞧去,只见前有一小片天地,其间是如山下山腰一般,风和日丽,惠风和畅其间,更有鸟语花香,于此地相比便是天壤云泥之别,再见其深处,断崖边,有一歪头老松,其下正斜卧一人,悠闲自得,赏这春暖花开,川秋雨定目之间,只见那人回首,向川秋雨望来,春风一笑间,只招了招手。 川秋雨见此惊的动弹不得,正自犹疑,忽觉阿刁一个哆嗦,冷不丁一个大喷嚏,川秋雨顾不及太多,此般高人在此,其有不战而退之理,便是再度携着阿刁上千,大步行,抬头束发,身披水墨长衣,腰别羊肠,相迎而去。其心幽幽暗道:“此人定是不凡,沿途而上,山下山腰修士皆是呆滞其中,只知设难阻我前行,此人竟有神智,向我招手,须不可大意。” 此处似是一处雪帘洞,其外大雪纷落,川秋雨一步踏如其中,并无阻拦,瞬间是踏如春来,方才还是如入冰窟,其中一步便是如沐春风,阿刁早已是佝偻这圆腰,不知所去何处,只一步踏如间,便是瞬间活了过来一般,眉梢乌发遍体寒霜均是消散,刺骨寒意不在,阿刁惊言:“这?” 抬首间便是见了此地面貌,只见万里晴空,万物生长,天晴地明。久久未缓过神来,木讷开口:“莫不是将我冻糊涂了?”再回首见却又是一怔,只见其后似是帘幕,帘幕之后仍是冰雪纷飞其中,再回首此地又是流光春风,如此反复,几个照面阿刁更是糊涂了。 忽有一声,其言道:“南山白日莺舞空,北坡寒雪刀子风。” 川秋雨、阿刁闻此声,更是惊呆原地,川秋雨稍好些,阿刁则是更摸不着头脑,此地竟仍有一人,随即正色反应过来,此人便是那山顶之人。 二人寻声望去之际,歪头松下那人仍是斜卧,这方已是将头瞥了去,并未有起身之意,只听其言:“你二人属实太弱,也敢来此,不怕身死皮肉之苦?” 阿刁闻言,倒是冷不丁的发声,其愣头愣脑的性子又是显出,只听其言,道:“好些啰嗦,既在梦中,你守此关,我们要破此关,一战便是。” 那人直道二字:“蝼蚁。” 说罢,阿刁更是不乐意,吹胡子瞪眼,不料在这梦见竟还被人调戏,一时急的说不上话来。 再见那人却是笑声更甚,言道:“你这小娃娃如此蛮横。” 此番不光阿刁,川秋雨听此也是满头疑惑诧异,心道:“此人甚是奇怪,不打不闹,虽不见其真容,但见其轮廓也有个大致模样,顶多年纪相仿,即便年长,也是大不了几岁,竟呼我二人为小娃娃?” 不料此刻,那人竟是从袖中掏出一物来,见得细些,只见是一则羊皮卷,那人有有言,道:“可是为这物而来?”说罢未等川秋雨二人回话,再度念道:“迎春剑道?” 这人出言,川秋雨、阿刁二人闻此才是面色大惊。 那人随即便是挥手将那一则羊皮卷给随手向着二人掷来。川秋雨、阿刁见此更是不明所以,这人好生奇怪,不是须打斗一番,破了此境才可得到造化,为何这般就是随手扔了过来。 只瞧见一则羊皮卷是纷纷向着二人落来,自然是伸手接住,阿刁自打羊皮卷入手后,赶忙抚了又抚,生怕是假象,不过入手之来确是羊皮卷吗,其上刻有四个大字,正是,迎春剑道。 此间,那人正是出言,道:“你二人可是为了此物而来。” 川秋雨闻此,正色言道:“正是此物,不知...前辈为何伸手便是将其拿出。”阿刁一旁也是符合:“就是,就是。” 谁知那人却又是大笑,出声道:“谁说我拿出便是送于你二人?”川秋雨、阿刁二人闻此更是诧异,满满心道;“何出此言?” 那人翻了个身,口中有言:“吾名苦剑仙,一生好剑,七百年前身陨于此,遗下迎春剑道,寻有缘人取。” 阿刁移步,笑道:“我觉此人是个疯子,他说活了七百年,你说这不是疯子这是个甚?” “阿刁!”川秋雨闻言只忙喝止阿刁,阿刁听川秋雨当头一喝是缩着脖颈儿,没在言语。川秋雨寻思:“此地方才飞雪极寒已是蹊跷,适才这人这般作为更是寻不得来由,还是小心行事,莫要惹恼了这位。” 川秋雨抬首瞧见那人翻了个身,仍是未见其容,听得阿刁说其疯子也是没个生气意思。阿刁已是忍不住,再开口道:“前辈,这究竟是什么个说法。”阿刁此行出言经过川秋雨提醒便是客气了不少,仍是心中郁闷不解,开口寻道。 那人听得阿刁这般问道,更是出言:“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话毕,阿刁闻后,撇着眼,轻言道:“疯子。” 那人话罢,随手一挥,这是没来由一般,风雪大作,劲风袭来,只向阿刁而去,来得快,取得也快,待得阿刁反应回时,已是两手空空,方才的羊皮卷已是没了踪影。 川秋雨抬首再见那人侧着身儿,背对二人,左手扶着头,右手直向上伸出,其手中摆了又摆,一则羊皮卷赫然在其手中。 川秋雨心惊,不免轻声道:“神通了得。” 阿刁见那适才入手的武技已是没了影子,心凉了大半截,只再瞧见山河撼天剑又在那人手中摆来摆去,气的是连连搓手,不住口的叫道:“你这刁人!胆敢戏耍我们。” 川秋雨闻此,沉言道:“阿刁。”川秋雨止住阿刁口,再侧首轻言:“此人定有大本事,不可扰怒,我且前去一试。” 川秋雨上前一步,心想无论如何近日既来此地,哪怕真不敌此人也要一试。其躬身捧揖言道:“前辈,叨扰。” 那人听后,更是笑言:“意欲一战方休?那便来罢。” 川秋雨听闻后便是朝后头使了个眼色,示意阿刁休要轻举妄动,他先去试探一番。随即川秋雨提上羊肠剑,移步朝前,捧揖作声:“前辈讨教了。” 川秋雨手提羊肠横在身前,左掌化拳,虎虎生风间便是朝前而去,川秋雨诧异,只瞧那人仍是不动分毫,一剑出手,川秋雨见那人仍是纹丝不动,悠闲自在,川秋雨则是迟迟的止住身形,再开口询道:“前辈何意?”始料未及,就在这时,那人却是伸出一手来,只轻轻一挥,便有雷霆万钧,万里冰封之势,只向川秋雨迎面而去。 川秋雨只觉不妙,瞳孔急剧收缩,随即摇动手中羊肠剑挡在身前,无用功罢,劲风仍是席卷而至,只将这川秋雨拍出,扑哧一声,川秋雨心胸不耐,竟吐出一口血来,横空挥洒,身子仍在不住后去,阿刁见此眼疾手快,急忙上前稳稳将这川秋雨给接住,见川秋雨此般,心中勃然大怒,开口便是呼道:“亏我兄弟止住身形,你却此般下作,出手暗伤。” 松下人笑:“江湖险恶,人心不古。修武之人,更是如此。不过你二人这般侠胆义肠,老夫喜欢的紧呐。”川秋雨稳住身形,本欲告知阿刁不关那人之事,自身大意。不料抬首间只瞧见阿刁已是挥着长剑奔前去了,口中叫嚣,随即不过片息,便是如出一辙,被这松下人给挥了回,这次换做川秋雨忍着疼痛将其给接下,阿刁躯体不如川秋雨,口中血流不止,一口接着一口喷出,过了好些时候,才是稳息下。刚是稳息下,阿刁便是开口道:“甚?这便是八段!” 只一招,说是一招太过牵强,一个挥手便是将二人给击退,偏偏川秋雨是个倔性子,仍有心一试,沉稳心神,急步前来。 只听那人出言:“有些意思。” 川秋雨提剑前来,气势凛人,此间并未停歇,一气呵成,只向那人出剑,瞧那一剑出手,又连进数剑,唰唰唰,声响不绝,川秋雨使出浑身解数,但仍是不用,虽是剑出如蛇,却只瞧见那人仍不为所动,此间并非再度挥手,而是仅伸出一指,于那纷飞剑影之中寻到真剑,遂是夹住。 “这!”川秋雨见此不免出声来,大惊失色。任谁也是料想不到,看似凶猛,实是凶猛的势头,竟是被这人给生生一指夹住,抽不得,拽不出。其后阿刁是知晓川秋雨剑势,见此这般,却没了声响,只见他呆愣在原地,铜目圆睁,惊呆了下巴。 更为惊人的是这松下人背对川秋雨! 随即那人轻笑,一指拨动间川秋雨只觉手中冰寒兼万钧之力袭来,见其淡然一丢,便是一击猛烈,抬首间再度将这川秋雨给轰向天去。遂言道:“太弱,于此也是叨扰我清梦。” 川秋雨结结实实被这阿刁给接住,稳住身形,急忙盘膝,体内五脏六腑间风雨大作,忙稳固内息。松下斜卧之人收回一指,只听其言:“老夫观你比那出言不逊呆头呆脑的小子强上不少,你若真欲得这迎春剑道也不是不可,只须一事。” 阿刁此间却是忙接上话来,呼道:“何事?” 那人却又是浅笑一声,声道:“不该你问。”阿刁闻此气不打一处来,但也无可奈何,川秋雨都不是其对手。 川秋雨听此,诧异之间,稳住心神,淡声道:“前辈,何事?” 浅笑之声,戛然而止,听其沉声道:“只须你提剑将那子给杀去,便可!杀人不过头点地,更是梦间,算不得真。” “水往云来是虚妄。杜鹃红时,梦里皆过往。羊肠一提长空扬。取得命儿造化降。梦里杀人梦外晓。梦外无恙,梦里又何妨?一头若欲兼顾掌。人间岂听讲?” 川秋雨听闻松下人这般说道,侧过眉头,瞧见阿刁危贻,口有血色,面无色。阿刁此间并未言语半分,也是知晓这松下人所言何意,便是低首不曾言语,曾有一瞬,竟是欲开口认了此般做法。松下之人听得川秋雨不作声,似是纠结中,便是再度轻言飘出,道:“此等买卖,老夫可是亏了的。” 不料就在此时,那人还未说尽之时,倒是生生止住,所为何?只听川秋雨浅笑,笑出声来,听其口中有言,道:“前辈,叨扰了。我等这就速下山离去。” “我当你浅笑是有了抉择,竟是这般决定,少年糊涂啊,剑道不比这虚妄一命值得?你可当真不要。”松下斜卧之人听得川秋雨这般说道忙回道。 阿刁一侧,已是面如死灰,极其难看,满心自责,只因自身修为惨淡,此行还是你拖了川秋雨后退,正欲开口之际,只听川秋雨抢言,不假思索说道:“不要也罢,这便离去。” 川秋雨躬身捧揖间,便是收其羊肠剑给退了回,转身便是移步至阿刁身旁,阿刁方才受了这人一击,有些伤势,此间也还是未能缓和过来,川秋雨轻言:“此人我二人敌不过,只能作罢。你我就此下山。” “我...”阿刁话至嘴边却又是说不上来。川秋雨领先,二人欲离此地,原路返回之际,临近那方雪帘洞幕时,睁眼只见外界依旧雪舞长空,白茫茫的积雪一片,似是数年来便是这般,从未停歇。 忽的,其后有言,道:“罢了,老夫也是清闲,闲来无聊,再给你二人一次机会,不过仅有一次,派出一人,无需将我击败,只需近得我身便可。你二人若是寻思没有胆量,那边前行一步,离去罢。” 川秋雨、阿刁闻得此言,心底格外刺疼,那人心思拿捏的准,吃透了我二人为这剑道而来,循循善诱间将我等玩弄鼓掌之间。 阿刁此间身负重伤,丢了先前的草莽之气,没得言语,佝偻着腰,抬首见着川秋雨,只见川秋雨此间也是未能好到哪里去,阿刁方受一击,川秋雨则是稳稳受那人一击,想必也是不好过。 川秋雨把眉头紧锁,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百般寻思间,是进退一难,心道:“那人此话却是诱人,可其既出此言,定是有所依仗,何况其实力傲人,我又是敌不过,且先前受了一击,灵气亏陨。可若又这般走了,实是心有不甘。” 川秋雨闻得此言后,明显是脚步放缓了些,阿刁见此,悔道:“都是赖我出言不逊将那人给惹怒。” 思索片刻,川秋雨停步,回头出声道:“阿刁,你于此地候着疗伤,我且再去一试。”说罢便是将羊肠剑再度提在手中,其意在背水一战,一战方休,成也在此,败也在此。 纵身而去间,只觉被人扯拉,还未回首,只觉手中多了一物,半圆状,细看去,竟是半颗回天丹,这?川秋雨侧眉瞥见阿刁,只听其言:“我将此物留下,便是知晓这山顶之人定不好打,此丹便是为你留着,去罢。”说罢,便是见其盘膝而下,闭上了眼,大手挥了挥,示意川秋雨去罢。 川秋雨此间,百感交集,纵有千言万语,更是一字说不出来,说不清道不明,见这眼前傻大个,呆憨模样,难怪先前只觉阿刁这般虚弱,敢情竟将此丹留了下。 不曾言语,一口服下,遂折返这林间,提剑,不依不饶,幽幽道:“身死无惧,更是梦间。”松下之人依旧斜卧,怡然自得赏着山河大势,其有言:“回来了?” 川秋雨道:“是。” 遂便是不再言语,抬手握剑,眨眼之间便似纸鸢一般直飞而去,气势凛人,这回天丹腹中消散,伤势已是七七八八的好的齐全,灵气更是充盈起来,此丹不凡。 “好。”就在此时,那人却是单指点石,瞬息之间横空纵起,稳稳当当落下,正面川秋雨,川秋雨见此,连退一步,见得此人确如山下一般,见不得真容,却又不同,山下之人却是不见面貌,而此人虽是如此却其面上似是一团迷雾冰霜,萦绕其表,寒意蕴含其间,有心查探其中却是神识撕裂之痛袭来。 “放马过来!”那人浅笑,出言。 谁料,那人出言后便是不等川秋雨出书便是先行发难,见其是单掌拍出,一步而上。川秋雨听音辨形,手指联动见,提起大剑便是急格,欲挡开了一掌,谁料那人手法刁钻,竟顺着剑柄滑溜而下,二人手腕相交,川秋雨只觉小臂酸痛难忍。这时左边嗤嗤连声,那人再度起手,化掌为拳,辉茫闪烁其上,此击凶狠无比,转瞬已是袭来。川秋雨发觉此击却已是无可奈何,身受重击,如断线纸鸢一般,向后急退,胸腔热血翻涌,喉中腥甜。 “太嫩!”那人出言。 川秋雨闻此眸子泛红,此击力道磅礴,翻江倒海之之势在其体内蔓延,剧痛难当。 那人是再度袭来,长声猛喝,林间鸟雀俱惊,只瞧见其跃向半空,双臂横挥,左手仍是一掌袭来,再见其右手之间不知何处多出一柄剑来,见真切些,只一柄冰剑凝化而出,其上寒芒四射,灵气逼人,直川秋雨而来。 川秋雨猛觉脊背发寒,眼前并无退路,一掌一剑已是将其退路给齐齐封住,见势危机,已是没了办法,向左便是一剑刺来,右更是一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切尽在电光火石之间,川秋雨心一横,倒是有了抉择,目露死志,隐有不死不休之意。 半息不到,凶势已至,只瞧见川秋雨木立不动分毫,手中变换,因有了伤势,左支右绌,但下一半息,便是提起羊肠剑,右手回撩,勾其手腕,将那掌给勉强挡下,只这左边仍有一冰剑袭来,少年莫不是傻,此击若中,定是一命呜呼。细目停格此间,川秋雨只觉劲风扑面,一柄冰剑在其眸间放大袭来。川秋雨竟面露浅笑,抬首间历声喝道:“来!”转眼之间,川秋雨竟口吐鲜血,竟生生将那剑用胸门接住,刺啦一声,冰剑穿胸而过,可川秋雨此间带血嘴角竟是浅笑,其言:“你当信守承诺,剑道归我,梦间命归你。”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九十六章 踏剑回源朝 白云天,红花地,万籁此俱寂。纷纷落叶声声碎。 寒梦间,图画里,生死又别离。萧萧南山滚滚水。 送下手攻势凌冽,川秋雨被一剑穿胸,体内飞廉大术,躁动难安,可他始终不施展飞廉之术,先前苦剑仙早说讲究个机缘,一段都可入内。川秋雨傻么?其实不然,原因有二,其一,飞廉梨花枪若是使出,难保不齐送下人修为也会随之暴涨,九段修为也不是不可能,届时仍是一番苦战。其二,当年的夏迎春也就是眼下的夏阿刁,他可是没有任何手段,全凭一腔热血,同是取得了迎春剑道。由此可见取得造化剑道,与修为并无太大干系。 紫玉造梦,可一剑穿胸的撕裂疼痛却是不减半分,川秋雨喉中一阵腥甜,从嘴角蔓出,他却伸手紧握住松下人的剑柄,再手提羊肠剑朝前轻轻一倚,沾上了他身,他笑:“前辈,这便可以了么?” 松下前辈同是大笑,云淡风轻道:“好个置死地而后生。” 川秋雨胸前一剑,陡化虚无,他遂摇身一变,真容已可瞧清,川秋雨佝偻身子,瞧去一眼,大惊失色,此人正是先前南山之之下的苦剑仙,夏迎春的师傅。 他负手道:“报上名来。” “川秋雨。”这等时候川秋雨可是不敢再用川西凉这个名号。 “川秋雨!”苦剑仙轻声念叨了一声,抬手一指,朝川秋雨眉心点去,川秋雨动弹不得,不知苦剑仙这是要做什么。楼三千连道:“小子,此人传你剑道,好生领悟。” 陡然川秋雨浑身一瘫软,竟昏厥了去。 寻常人眉下为神识,川秋雨则是镜海,镜海涵神识兼画阵手段。镜海之中有一剑,凌空而动:“剑为下,人为上。人重剑则为下人,剑随人则为上人。剑刚,人活天地间,不如意十有八九,举剑迎之,则人刚。欺软怕硬,剑道大忌。我有一剑,斩天地邪恶,穷尽八荒大道。此为迎春剑道。” 松下人言:“送你剑意。”镜海之中那一剑化为万缕绵绵剑意,上下翻滚,楼三千忙道:“快将羊肠剑放入镜海之中。” 川秋雨虽是昏厥,可神志仍清晰,心动羊肠,收入镜海,眨眼之间,一柄羊肠剑显化镜海之中,万缕绵绵剑意似飞蛾,羊肠为火,齐齐的扑来,汇入羊肠之中。羊肠剑颤鸣不已,辉茫大盛,照亮了镜海这一小方天地。 含笑风瞧的清,饮酒道:“地灵这山不清水不秀的破地方,竟还有人可修出剑道,委实不易。” “莫名其妙,荒谬绝伦,老夫伊始之地便是这地灵,你风老头瞧我也是个喽啰?”楼三千自然不应允含笑风道他母地的不好。 少顷。 镜海之内终是息事宁人,羊肠剑凭空立在镜海之中,熠熠生辉,冷芒一片。川秋雨方是一想,还并未出手,羊肠剑便是陡然破空现在川秋雨的身前,川秋雨心惊不已,幽幽心道:“这便是御剑之术么?” 随即,他心中所想,羊肠剑果真随他所想,要东则东,要止则至,更可如夏迎春一般,将此剑化为万斤巨剑。 镜海深处,忽的传来阵阵欢愉鹤唳,敢情是那砂鹤瞧见了川秋雨有这代步羊肠剑了心生欢愉。 川秋雨已是许久不曾唤过砂鹤,桥去一眼,这砂鹤独立疾苦苍生楼之巅,性子孤傲冷清。可川秋雨知晓这砂鹤乃是比梨花枪更要离谱之物,他使不得,砂鹤乃是万妖之灵兼画阵灵兽,是上古之物,此间竟屈尊苟且于川秋雨的弹丸镜海之地。 “小友,心性了得,剑道传承当你莫属。”松下人朝川秋雨深深一笑,意味深长。 “身有秘术却不施展,此为明智。携夏迎春同迎三千敌,此为耐性。杀人夺造化,可为你却不为,此为善。宁身死也不低头,此为毅。小友,善待剑道,若干年后天下定有你川秋雨的一席之地。” 川秋雨知晓,自身之所以可得迎春剑道主要仍是苦剑仙的人认可,否则就算他川秋雨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敌的过苦剑仙。适才他道杀了少年夏迎春便可独得传承,此话委实诱人,此间再想却是个钩子,川秋雨适才若真是动手了结了阿刁,怕是此生再无剑道之缘。 天清地明,平底三摇,苦剑仙化作虚无,不见踪影,川秋雨回首瞧去,阿刁也是不见了。 光景变幻,此地试炼结束了。 川秋雨再睁眼时,已在天景山顶的五颗松下,一旁的夏迎春早是醒来,笑意盈盈的瞧着川秋雨,他问:“如何?” 这句“如何”倒是让川秋雨一愣,方才他不是随同自身前去的么,是怎个情景他不记得了么? “我家师傅可是为难与你,叫你杀了我?”夏迎春一笑,续道:“我是记不得其中的情景的,若能记住那还得了,有悖天道呐,你快与我说说,老夫当年可帅?” 川秋雨哑然,许久说不上话来,脑中一直盘旋一刁童的身影,正是叫嚣的阿刁,虎头虎脑的模样叫人难忘,再瞧夏迎春此番谦谦儒雅的模样,实在有些串戏。 许久,川秋雨才道:“帅,就是有些...” “什么?”夏迎春急道。 “有些憨。”川秋雨思前想后了许久终是将这憨字说出口。 夏迎春不怒反笑,笑的极畅怀:“不错呐,老夫当年就是一个憨傻小子,也正是凭借着憨傻重义的性子才是得了师傅的赏识...你小子可别说老夫,若干年后,你再细细想起此时,你怕都是不如老夫潇洒哩。” “走,打道回府!” “川小友,你既也是取得了家师的传承,那你我便也是师兄弟,叫你一声川师弟,你不吃亏罢。”夏迎春扶须道。 川秋雨又捡了个便宜师兄...他哪还有不愿的道理:“师兄。” “取你羊肠,化为万斤巨剑,骑剑回源朝!” 天井之上,红霞满天。霞中有两柄巨剑,一为望寻,一为羊肠,其上各有一人,临风而立,踏剑回源朝,潇洒极了。 “对了,夏师兄,你可传我几套剑法,我徒有剑道却不知如何施展呐。” 夏迎春倒是挥袖直道:“这有何难,青城门中有一剑术阁,其中剑术万千,届时我领你去瞧上一瞧。 川秋雨心头欢喜呐,初来青城门便是有这好运,捡了两位师兄...说到气运,他自然又是想起一位女子,九月阁的沈寒烟。九月阁她不见我,却道,“四宗齐聚之时,望我大放异彩,再去提亲。”川秋雨心道:“嘶...她已是知晓了川西凉便是川秋雨么,是小玲说漏了嘴还是叶轻眉在演我我青丑师兄。” 不过是真是假,这四宗齐聚之时他川秋雨必定是要出头了,否则叶轻眉怕是不愿将自家第一女子交予这么个畏首畏尾的男子。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九十七章 谄媚青丑 青城门青山上。 川秋雨手拎了四十笼汤包赶回,却是不见青牛儿,川秋雨见满地的牛粪就知晓应是放牛娃又拿青牛儿尝鲜了。 药阁堂前,青丑这两日极愁,川秋雨瞧见桌上酒,心头一笑,应是前日九月阁他走后,青丑自身的事并没有寻好着落。 “川师弟,你去了何处,怎两日未归呐,快来与师兄小酌两杯,不...痛饮几坛。”青丑瞧川秋雨偷摸的正要出门去。 “师兄你这是作何,借酒浇愁?”川秋雨憋着笑意道,不知为何瞧见青丑不得叶轻眉芳心的模样就想笑。 川秋雨入座,青丑丢来一杯,替他续上了酒:“师兄愁呐。” “师弟呐,你可要好生的帮我唷,师兄的终身大事全靠你了。”青丑苦笑。川秋雨一愣,不知此话何意。 “此言怎讲?师兄的终身大事怎会靠我?我可是没有牵姻缘的本事,师兄还是别为难我了...”川秋雨连连摆手,吃尽杯中酒。 青丑倒是一脸着急模样,急道:“这两日老夫寻遍了青城门,就是找不见你,有事找你说呐...你可知那日你走后,师兄我又朝叶轻眉吐露爱慕之意,可她不是婉拒就是借故离开,急死我也!” 川秋雨嘴角轻轻一笑:“然后呢?” “师兄我是个急性子,不再委婉,直接说了药阁与九月阁来个双喜临门。” 青丑一口酒举在手中,止住:“双喜临门?” “不错,四宗齐聚后,你小子不是还要来讨亲么,届时师兄与你一同讨亲,你讨沈寒烟,我讨叶轻眉。谁料,叶轻眉竟是默许了,她道只要川师弟能再四宗齐聚时大放异彩,她可考虑考虑她与师兄的事。” “甚?”川秋雨将手中杯放回桌上,他怎么也料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叶轻眉与青丑的事竟临到了他的头上。青丑倒是谄媚一笑,将酒杯给川秋雨端了起来,递了过去,他笑:“师弟,再有三日之后便是宗门内的大比...你可要加把劲,这几日好生的修行,唯花榜之上才可参加四宗英才会唷。” 川秋雨只想摆手拒绝,这手还未摆起又被青丑给按了下去,他拍着胸脯道:“放心好了,人家虽是八九段修为,可你也莫慌,有师兄在,师兄这就为你凝丹!” 青丑这时的模样才是大方...拍着胸脯保证丹药的量。可川秋雨总觉此事不妙,仿似叶轻眉与青丑在戏耍他川秋雨。他放入青城门一月左右,就争这几十年来的花榜?这不是说笑么。 “夏迎春那假不正经的教了你什么?瞧你来时风光满面,学了甚剑术。”青丑瞧川秋雨不说话,忙的岔开话题,生怕川秋雨撂摊子不干了。 打来时途中,夏迎春已是告知,不得将阿刁之事告知青丑,实在跌面,指不定青丑会是如何笑话他。川秋雨轻道:“一些平常剑术。” “他夏迎春剑道通天,就教你了一些寻常剑术,是拿我青丑不吃了么。我这就去找他。”青丑气呼呼为川秋雨打抱不平。川秋雨瞧青丑真是起身欲去寻夏迎春,忙道:“师兄多虑了,万丈高楼平地起,学剑也得从平常学起不是。夏前辈还叫我明日去与他一同去剑术阁中选剑术哩。” “当真?” 川秋雨应了一声,他并未将迎春剑道之事说出,此事还是人知晓的越少越好,难保不齐青丑会出去吹嘘自家师弟天赋异禀,两日就将迎春剑道给学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个大门之徒觊觎这本事,暗中使坏,才是麻烦。 川秋雨又朝青丑问了几句放牛娃之事,青丑来了兴致,说道:“你兄弟二人才是本事大唷,各个精绝艳艳,这才三两日放牛娃成日成也得专研丹道与修行,都已是二纹丹师与四段修为了。” 川秋雨笑:“还是师兄的回天丹妙呐。”被川秋雨吹嘘一番,青丑笑意盈盈,摆手直道:“哪里,哪里。” 川秋雨拜退了青丑,刚走出三步,又回头朝青丑问了这么一句:“师兄,你可知临净湖?” 青丑眉头大挑,起身急道:“你怎知晓临净湖?”川秋雨瞧青丑这番神情便知晓此事不妙,其中有蹊跷。 “那日源朝酒家听一些人谈起过,说就在青山下头。”川秋雨随便编造了个接口,他总不得将那女子给说出。前日才去九月阁提的亲,这夜里会女的事传出去实在不好。 “不错。临净湖就在青山后头,不过那地悬的很呐,每年都有许多不知情的修士死在里头。” 川秋雨不解:“既然都死了那些修士,为何不讲临净湖给填起来,或是寻个人看守。” “那是许多年前了,药阁还未搬来这座山头时,后来有药阁在此,寻常人不敢来青山。总之你别去那地就是了...你不会是去过了吧?” 川秋雨拂袖一笑:“我都不知在何处,我怎去过,师兄既然说了,今后我也不会再去。” 川秋雨行了揖礼,出了药阁。 方出了药阁,川秋雨就一人偷摸的下了青山,好几日都未去过那处,此间前去他有事想要问问那位无所不知的女子。 来了两遭,路子熟络的很,兜兜转转又来了此处。 方是踏入一步,川秋雨就听了一声娇笑:“川秋雨,你又来了?”正是叶因因这个古灵精怪,身世凄惨的女子。 川秋雨一步踏空,落于湖中浮石,叶因因今日并未将小脚放在水里,而是盘坐在长竹席上,还沏了一壶茶。 川秋雨轻车熟路的坐下,叶因因推过一杯茶,浅笑:“初次见你还拘谨得很,这时瞧你大方得很哩。”川秋雨老脸一红,支吾道:“叶姑娘,见笑了。” “不见笑,不见笑,初次见你似个榆木疙瘩才是好笑。说罢,来寻我何事...” 川秋雨一愣:“叶姑娘,你怎知来寻你有事?” “你寻我无事,难不成还是想我了么...”叶因因一笑,甚是好看。 川秋雨不敢再接话,不知为何自从来了这地灵之后,女人缘是深的很,先是沈寒烟,再是雨桐,又是那莫名其妙的桃影奴。在天池之中,也不曾见哪位姑娘与他说些俏皮话,相貌也相差无几,这是为何?奇了怪了。 此处自然少不了楼三千,他慵懒道:“当你小子还不知呢,你说为何呐,自然是沾了老夫的桃花运呗。老夫风情万种,你与我多日相处,自然是沾染了不少,这俗世女子又怎能招架的住哩。老夫悄声告诉你,若不是后来多了这位黑脸黑牙大汉,你的桃花影指不定多旺。” 含笑风丢来一坛酒,气呼呼。楼三千气骂一声:“老夫招你惹你了,全天下救你一个牙黢黑?指名点姓了?” “叶姑娘,我来此处却是有事想要讨教你。”川秋雨毕恭毕敬道。 “噢,川道友寻我何事?可是...问姻缘?”叶因因抿着嘴笑,双瞳翦水。 川秋雨坐直了身,连道:“不是姻缘之事...再过三日便是宗门大比,随后便是四宗齐聚,想让叶姑娘可否替我瞧瞧...”此事事关重大,不光关乎沈寒烟的事,更是青丑的事,他想既然叶因因有这本事,那便来问上一问,若是不理想,那边不参加这宗门大比,来年再参加,他主要是不想在沈寒烟眼前丢了面子。况且他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怎生与那些打小便在此处的人斗。 此言一出,叶因因竟是为难起来,她道:“川道友...这。” 川秋雨瞧她为难,摆手道:“无妨,若有为难,那便算了。”叶轻眉则是摇头,她道:“并非是为难,而是当年师傅曾留下训诫,不可替人观明日之事。况且,你连川秋雨的旧事都瞧不真切,怕是...” 川秋雨哪里知晓还有师傅训诫这一说,不过既然她又为难,川秋雨自然不会强求,一笑:“无妨,无妨,师兄邀我前去参与大比,我初来此地,不知天高地厚,怕被人给打伤在床,才来问一问你。” 瞧川秋雨并未多言,叶因因面色也缓和了些,她捏着小拳头,嘟嘴道:“川道友,这般厉害,都取得了迎春剑道,定是不会被打伤在床的,我看好你哟。” 川秋雨心神大怔,惊道:“你怎知我取得了迎春剑道!” 叶因因俏皮一笑:“青城门内之事,我都知晓,我还知你前去讨亲了哩。” 话罢,还不待川秋雨惊疑,叶因因眉头一锁,忙道:“川道友,你可认识一放牛的少年?此间他...”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九十八章 吃牛 川秋雨一脸惊疑,一听放牛娃三字从叶因因口中说出,就莫名感到不妙!忙的端坐身子,问:“他怎么了?” 叶因因瞧了川秋雨一眼,她道:“青城外门有人寻放牛娃的麻烦,你去不去?” 在山下遇见了麻烦?难怪方才药阁里头没见到放牛娃的呻吟,寻常时候也不会这个时候仍迟迟不归。叶因因问他去不去,他还未回她,已是起身朝湖外去了,脚步好快! 叶因因瞧他掠取的身影,浅浅道了一句:“三日之后,川秋雨名震青城!四宗齐聚日,名动白绫。” 月隐在云中,青城门却是灯火通明。 川秋雨来不及回药阁禀报青丑,独身一人疾速朝外门去了,一路心道:“放牛娃这般安分,怎会有人寻他麻烦。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呐。” 途中遇见了一人,桃影奴。她花枝招展,似朵春风里的红桃花,远远的朝川秋雨笑,川秋雨行的急,并未打招呼,一路朝外门去。川秋雨就这般直接忽略了桃影奴,桃影奴也不气,却是眉头稍吊,呢喃一句:“我这惹事的弟弟又是遇见了什么麻烦,也是无事,随他去瞧上一瞧。” 外门偌大,川秋雨哪里知晓放牛娃在何处,路上问了许多人,多数都是些方入青城门的弟子,都摇头说未见过一青牛儿与放牛娃,急坏了川秋雨。 “道友,叨扰!可曾瞧见一青牛儿和一身蓑衣的少年,与我一般年纪。”迎面走来二个十来岁的小道友,一男一女,川秋雨上前问道。 “瞧见了,瞧见了。”满嘴是油的小童连连道。川秋雨忙的屈身弯腰,轻捧住他的双臂:“在何处?” “就在北山,北山今日可热闹了,器阁在野炊哩,许多人在那饮酒作乐吃肉,我就是在那瞧见了一青牛儿,倒是没注意与你一般年纪。”小女笑道。 川秋雨随手丢下两粒聚气丹,道了一声谢,匆匆去了。北山川秋雨在熟悉不过了,前些时日还险些在那丢了命。不过他却想:“放牛娃好生的灵草灵药不采,去北山作甚?北山光秃秃可是没有草药...” 一步十里,朝北山去。 前头莺歌燕舞,篝火烧了半边天,丝竹管弦乐不绝于耳。男修当空舞剑,女修翩然舞之。足有数百人围坐火前,一手持肉,一手执杯,交谈甚欢。 川秋雨入其中,他是没有闲情雅致与这些人吃喝作乐,四下寻起了放牛娃与青牛儿。 “给你五百两!这头牛我要了,你可取了钱走,也可留下与我等同吃烤牛肉!” 有三处篝火,这话正是从第三处传来,川秋雨连步上前。这处篝火出奇的大,燃红了半座北山,其中的人儿各个面色红润。 川秋雨走去,拨开瞧热闹的人。放牛娃正在其中,其身旁还耷拉这一头青牛,不过此间青牛却是没了往日的神奇,牛背之上赫然有着几道伤痕。出声那人正盘坐在篝火旁的上位,见他一头黑发如瀑,剑眉横竖,挺鼻如峰,鬓发下是一对招风耳,他虽是笑这,眼却直勾勾的盯着不为所动的放牛娃。 川秋雨方迈出去的脚止了一息,又是收了回来。至始自终放牛娃一直是个唯诺的模样,此间川秋雨若再是出手,怕是他日后会更软弱。不急,先瞧上一瞧,瞧放牛娃会怎样应对这事。如今川秋雨可是名号不小,青山拜师学艺拜了个师兄,迎春阁学剑,也学出个师兄,届时若真是打不过,想必这些人也不敢拿他怎么样,青丑的嘴脸青城门上下可都是知晓的。 “不卖,多少钱也不卖。”放牛娃直道这么一句,就转身欲携青牛儿离此地。他若是能离开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在此处了,放牛娃身后有许多人将他围个齐全,不用想这些人都是盘坐在上位人的手下。 “噢?不卖。那我便再加五百两,另欠你一人情如何?你若觉得可以,就将这青牛留下...要是也想尝一尝这青牛儿的味道,那便寻一出位置坐下,瞧一瞧我的手艺。”招风耳果真是没生错主子,这人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蛮横的劲。 放牛娃似个木桩,手里紧紧握住青牛的大青角,仍是这么一句:“不卖,多少钱都不卖!你的人情我也不要。” 旁人笑:“糊涂呐,器阁第一人,花榜位前三的夏也天的人情他也不要?” “可不是,夏师兄都这般说了,一万千买他一头牛他还不愿,这人怕是个痴傻儿。” 另人道:“依我看这万钱倒不是大头,关键的是这器阁一诺呐,届时上门讨要个兵刃,那才是赚大了。哎...这福分就临不到我的头上,我明日也去养牛一头青牛儿。” 招风耳的男子名为夏也天是青城门药阁的第一人。可川秋雨不认识他,他也不慌着出面,再看看,此番也不乏是个磨炼放牛娃的好气机,也可消消青牛儿的神气。 青牛儿此间才是安稳,耷拉个脑袋,不眸也不哼,听闻要吃它,腿脚都是不利索,打着冷战。 夏也天闻言后面色不喜。他自身怎么说也是个器阁第一人,更是花榜名列前三,此间这三番两次的好言相劝,这人却不领情,叫谁怕都不乐意。 一旁行来一位婀娜的女子,她屈下身子行到夏也天身前,凑上去说了几句。 “噢,当真?”夏也天侧头一问。 女子仍是欠身,笑着应了一声。夏也天嘴里嘟囔了几句,抬首瞧见女子屈身胸前漏出的春光,他随手捏在手中把玩,女子娇羞一声,羞道:“师兄,你好坏坏...”遂跑远了。 川秋雨愣在原地,不知当如何形容这位器阁第一人,随手当这些人的面做出这等事来,竟手抓春桃! 他朝女子跑远的方向一笑,长吹了一声哨子,却是满面不屑道:“作怪!在我面前骚来骚去...” 他续朝放牛娃瞧去:“听说你是青城门药阁青丑前辈的徒儿?”放牛娃却是并未回话,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围观之人却是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他们都挺听讲了药阁收了两人,一人是前阵子与阵阁谢于沙结过梁子的川秋雨。另一人却是极少有过见闻,此番再瞧去竟只是个四段下游的放牛小生。 夏也天吃了一口酒,啃了一口肉,云淡风轻道:“我还是要吃牛。今日怕是由不得你,这牛我吃定了。”放牛娃闻言面色极难看。川秋雨瞧去却是连连摇头,仍是一副唯诺模样,瞧着就软弱,心道:“别人这是拿你不吃力。” 夏也天瞧放牛娃面色不好,又道:“方才的话说的委实有些过头,显得我夏也天没有气度,是在欺负你,届时你家护短的师傅寻到我器阁也是难办。这样吧,此事并不难,不过是头牛儿的事,我今日夏也天就给你个机会,你可要拿捏好了。” “你且代表药阁出面与我切磋一番,若是你能在我手头走上三招,那权当我今日无缘吃牛!可你若败了,也好办,青牛留下,你仍拿钱与我夏也天一个人情,如何?” 此话一出,旁人一阵唏嘘。 夏也天听在耳里才想起一事还未交待,连忙道:“对了,我自然不会以九段上游的修为来与你四段下游的修为切磋,这若是传出去,叫玉树临风的我还怎生见人。我将修为压到四段下游再与你切磋,就三招,三招后你若还能站的起来,那便算你赢了。如何?” “嘶...外界传言夏也天是个真性情的人,此间瞧来他为事还真是利索。”川秋雨身旁一人,细声道。 川秋雨闻言轻轻点头,他也是这般想。他从何处见得夏也天是位真性情的人?自然是他方才徒手探峰峦,惊到了川秋雨。虽说大庭广众之下捏人家女子的红桃,委实不雅,不过在川秋雨眼里瞧来倒是没什么,毕竟是那女子卖弄风骚在先。此间他又想起一人作比较,是前些日子栽在他手里头的谢于沙。谢于沙是个小人,做事喜好背人,若拿眼下的夏也天与谢于沙想比,川秋雨还是瞧好夏也天几分。 放牛娃闻言含首愣在原地许久,手中握紧的青牛大青角却是一刻也不曾放松过。青牛儿好似惨的很,一动不敢动,眼眉低垂,它通人性,知晓了今日它惹了祸。 放牛娃木讷,瞧这与他有过生死之交的青牛儿瑟瑟发抖,他心一横,抬头朝夏也天瞧去,缓道了一字:“好。” 夏也天一把将手中烤的喷香的鸡腿塞在口中,起身囫囵道:“好,有骨气!来。” 夏也天将口里骨头给一口吐的老远,拍拍膝下尘,走至篝火旁,先是朝青牛儿绕了两圈:“我夏也天说话从来算话,也欣赏敢当之人,今日你若真在我手下走了三招,你这牛再是香,我也不动它主意。” 放牛娃才没有心思与他扯皮,松开了握紧青牛角的手,做了个修士只之间的揖礼,夏也天也忙的回了个揖礼。 放牛娃面色沉重,他对自身没把握,修行于多数人来说应是求长生大道,求术法神通。可于放牛娃而言,修行便是跳的高些,跑的快些罢了,他从未想过以修为去争个第一第二。他只想稍后多疼多累都一定给忍住了,哪怕余下最后一口气也要将青牛儿给保下来。 夏也天手一甩袖袍,到了一句:“请。” 放牛娃却是不动,站如木桩,他真的想硬生接下夏也天的三招。其实他修为如今虽是四段下游,却并未修术法神通,连一柄趁手的兵刃都无,叫他怎生与夏也天打。 夏也天不顾放牛娃似木桩或是板凳,他突发难,丢出一掌,朝放牛娃而去,虎虎生风。夏也天并未说假话,此间他的修为就是四段。 放牛娃瞧这一掌来,却是一愣,不知为何,他竟有可躲过此掌的感觉,既然可躲,他自然不会站着不动挨打,他忙朝后撤一步,欲闪过此掌。 川秋雨瞧在眼里,连连摇头,直道:“放牛娃,还是太嫩了。” 果不其然,夏也天浅笑一声,收掌出拳,方才是左手在前,此间已是右拳在前,身形朝前大移一步,“唰唰唰”声传来,他连出三拳,直朝一脸不知所措的放牛娃胸前打去。 “砰砰砰!” 夏也天三拳一拳未空,实打实的打在了放牛娃的胸前。放牛娃狼狈急了,朝后急退了数十步有余,装上一块碎石,一个趔趄倒地,手捂胸口,吐几大口血。 夏也天三拳华而不虚,看似没有门道,实则门道全在拳里。四段修为力可破石,夏也天三拳之中更是凝了不少了的暗劲在里头。放牛娃此间五脏六腑不破碎就已是万幸大吉。 放牛娃只觉体内翻江倒海,喘不上起来,喉中一股股的腥甜上涌,青牛儿连盘着步儿朝放牛娃跑来,低声哞叫,牛角不断的蹭着放牛娃的后背,遂它半跪在地,让放牛娃依靠在它腿上,瞧的细些,它的眸中已是水汪汪。 放牛娃嘴角挂血,浅浅一笑,从袖里取了一把聚灵丹丢在青牛的嘴中,他道:“无妨,今日我死不掉,你就死不掉。” 言罢,放牛娃缓缓起身,起了两番才是站稳,缓步朝夏也天行去,步履阑珊。 夏也天心头也是出奇,方才这三拳,他是算好了的,既不会取了放牛娃的命,也不会让他站起身来,可他此间却是站起身来,他怎能不惊。还当是青丑前辈这几日给他吃了不少的灵丹妙药,身子骨硬上不少。 “药阁的人果真有点门道。”夏也天捧手道了一句。 放牛娃并未多话,伸出一手,收回三指:“还有两招。” 夏也天仰天大笑:“好,好个还有两招。我可是不会瞧你与青牛情深便不下重手,你最好还是与我好生打过。” 放牛娃不回话。 夏也天沉喝一声:“三拳不够,那便六拳。”遂点空而来,手中拳法变化万千。铺天盖地的拳影在放牛娃眼前左右不定,足有万千,遂夏也天一喝:“我有一拳,万千化一。破天开地,拳到擒来。接好了!” 万千拳影凝为一拳,呼呼放牛娃而来。放牛娃方才吃了三拳,心知此拳甚猛,忍着喉中腥甜忙的四下躲去,或上或下,凡是放牛娃可使出的本事他都是使出了,可终究是吃了术法的亏,仍是躲不过夏也天的呼啸一拳。 一拳呼在放牛娃胸前,仍是方才的位置。放牛娃身子先是不动,遂如离弦之剑直朝后弹射去,落地之处正是一处篝火旁,满地草灰扑面,他放牛娃此生都未这般狼狈过。 此间他已是麻木,不知晓疼与不疼,胸口稀烂,朝里凹陷,白骨尽露,沾上滚烫的草灰,只觉胸口发烫。 约莫过了十息,刹时,身子撕裂之感有如泄洪之江、流云之天,尽数朝放牛娃袭来。放牛娃连吐十多口血,足有三四斤。眸子再是睁不开,咬紧牙关在篝火旁翻滚,青牛儿跑来不住的围着放牛娃打转,最后跪倒在放牛娃的身前,它流泪了。 旁人瞧来几眼,却是不顾他死活,起舞的女子仍是细腰圆胯左右扭摆,吃肉的男子却笑他不知死活。 唯独前来一人,正是出拳的夏也天,他走上前来,将放牛娃搀扶起身子,替他拍去了身上的草灰,并未开口。他确是惊了,不光是放牛娃的身子骨强硬,更是他为这一头青牛儿肯受这般苦楚。 放牛娃惺忪的眼微睁,马尾辫也是散了,他扭动一下脖子,伸出了一手,收回了四指,他道:“还有一招。” 夏也天其实方才心已动容,他欣赏放牛娃,欣赏他这血性。这并非是打不过还要打,逞强,而是男儿血性。夏也天有心就此作罢,不过回头一想,这样也是不好,何为血性,那便是不畏生死也要守住要护的东西,若是此间收手,怕他心头也会是不好受。 夏也天瞧见放牛娃一指伸出,他狂笑:“好!” 放牛娃摇摇欲坠,脚下无力,怕是方才一拳打的他东南西北都是不分。川秋雨身旁一位胖人,他连连摇头:“这还打个鬼,再打下去岂不是出人命了。青牛死了便是死了,这人受罪作甚。”言罢,狠狠的啃了一口手里的鸡屁股。 川秋雨嗤笑一声,难怪别人持鸡腿,他吃鸡屁股。 “这位道友,你笑甚?”胖人不解。 “我说他不会死,青牛也不会被吃。你信么?”川秋雨说话却不看他。 夏也天摆好架势,手又做拳头状,第三招他确要施展,不过他心头却想着随便意思一番就好了,以来欣赏放牛娃,而来真闹出了人命也是不好,当年他就是一手捏死了一位偷看女子洗澡的猥琐男子,被家里叔叔罚了半年的闭门。 第一招,他用了五层力。第二招,他用了八层力。 这第三招他却使了一层力,轻飘飘的朝放牛娃而去,谁料一拳还未到放牛娃身前,放牛娃已是支撑不住,昏厥了过去,倒地不起,口吐大片血沫。 这终是未曾撑到第三招么。 放牛娃已尽力了,此间就似一条离了水的鱼嵌在泥土里,难动分毫。方才那一拳之势过猛,放牛娃的五脏皆是豕分蛇断,丹田悬于腹下也是摇摇欲坠。 川秋雨轻笑,起身朝前去:“青牛何在?” 青牛一个激灵,他认得此声。 川秋雨又道:“送他回药阁,第三招我来接。”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九十九章 鱼印 川秋雨一旁的胖人舌桥不下,他才入青城门不过几日,是瞧不出川秋雨有什么门道。不过其他人却认得川秋雨,这头顶黄竹斗笠的少年。围篝火的人纷纷给川秋雨让了一条道来,川秋雨上前将放牛娃扶起,从他袖中寻出了四纹“回天丹”,心道:“放牛娃果然是不舍得吃。”遂将一粒丹塞进了放牛娃的口中,抬上了青牛背,朝青牛道了句:“送他回药阁。”随手又丢出了数十里的二纹丹塞进了青牛的口中。 青牛儿脚步好快,瞧见川秋雨出头,忙的背着放牛娃朝外去了。瞧热闹的人心惊,这药阁的人就是药阁的人出手是何其的阔绰,喂给放牛娃一粒四纹丹不说,随手竟丢出数十里的二纹丹给这青牛儿?暴殄天物。 不过青牛儿没走几步就被人给拦了下来,正是夏也天的几位师弟,握剑挡在青牛儿身前,青牛儿走也不是,回头也不是。 “药阁,川西凉?”夏也天缓缓道了一句。 “外人可能不知,都认为药阁收了我与放牛娃,实则不然,这青牛儿也是青丑师兄特意瞧中的牛,还望夏师兄网开一面先叫他二人回去,这第三招我来接。”川秋雨不卑不亢的浅道。 忽的,又传来一声,是个女子:“夏师兄,他说的可是不假,这青牛儿确是那日青丑前辈于望山集给一同带回药阁的。” 川秋雨一愣,朝人群后头瞧去,不料走出一女子,正是婀娜的桃影奴,昏黄的篝火映在她的脸上,才是妩媚又不乏动人。 桃影奴并未朝川秋雨醒来而是自顾自的手提一杯酒行道篝火旁热起酒来,玩弄手中杯,一口吃尽温热的酒。 “噢?这么说方才我险些酿成了大祸?”夏也天笑。 “那也倒是不至于,有他在,你今日怎生也吃不掉这头青牛,酿不成大祸。”桃影奴此话颇有深意,无名指剑剑,指了指一旁的川秋雨。 川秋雨心道:“不妙,桃影奴这是在害我呐。” 夏也天又岂是吓大的,闻言却是一笑,朝几位师弟道:“选个脚力快的,速送他回药阁,若是遇见了青丑前辈就道我夏也天下手没轻重,改日登门赔罪。至于青牛么,先留在此地,你等好生照看,不可打也不可骂。” 夏也天本有心就此算之,谁料冒出了个桃影奴,桃影奴这句话可是一语中的,说进了夏也天的心里,他夏也天自幼吃软不吃硬,凡事只有他说罢了的份,何事轮到别人来指点他。 他朝桃影奴丢来一杯酒:“你的言下之意是认得这川西凉,他的本事不小?”桃影奴将酒接在手中,又是一口吃尽,不知是多了,还是有意为之,花枝乱颤道:“不光是认得哩,他可是我桃影奴与沈寒烟的男人唷。” 桃影奴笑,夏也天却是眉头紧锁,他抬脚欲上前,止了一息又收了回来,他道:“此言怎讲?沈寒烟何时有了男人,我怎不知晓。” “你?你不知晓的事还多着哩。前几日青丑前辈可是特地领着他来我九月阁讨沈寒烟的亲事。” 青城门上下皆知花榜前三之中有两南一女,一位是阵阁的第一人,另一人则是夏也天,女子就是沈寒烟,巧在这二人都对沈寒烟芳心暗许,可沈寒烟却是与谁都未好上。 夏也天再是憋不住了,招风耳涨的通红,他忙问:“沈寒烟应了?” 桃影奴笑看夏也天心急火燎的模样,她越是缓道:“你猜?” “娘的!”夏也天一阵大呼,若不是这些人在这瞧这,他夏也天今日怎么也要给这桃影奴一点颜色瞧瞧,天底下还竟有这般吊人胃口的人。 夏也天朝川秋雨行了一步,问道:“可有此事?” 川秋雨此间才是一个头两个大,明眼人都可瞧出夏也天对沈寒烟挂念的深呐,此间叫川秋雨该如何说,是说应了还是说没应? “确有此事,不过后事是青丑师兄与叶阁主在交谈,我并不在,这后事我也不清楚。”川秋雨与夏也天四目对视。川秋雨朝桃影奴瞧了一眼,眼中无任何神情,无怒也无喜,他在想桃影奴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前几日是解救他,今日却又是将他往火坑里推,还当者这些人面道,“川西凉是他的男人...” 川秋雨至今没弄明白一件事,就是关于桃影奴的事。他与桃影奴不过有过几面之缘,却总是能牵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莫非真是应了楼三千的话,是我川秋雨桃花运不请自来了? 桃影奴瞧川秋雨朝她看来,浅浅了回了一笑,再是轻咬住小嘴:“哎呀,多嘴了我...我这就退了,你二人好生争青牛的事罢。”言罢,她便是莲步朝下行去了。 期间她耽搁了十息,说了几句话,让这一场本是因牛而起的切磋变得大不同了。可人呐,终是个好面的东西,有些事可暗中发狠,但不可明面上叫出口。 夏也天道:“沈寒烟之事先搁到一边不谈,这女子貌美,爱慕之心谁人没有,谁都想讨回家暖被窝。眼下事还是这牛,你既为药阁中人,为方才他出头,也在情理之中,那这第三招便由你来接。我瞧你七段中游修为,我也不欺负你,同压至七段中游!” 川秋雨拱手行了个揖礼,声道:“请吧。” 谁料,夏也天忽的发难,切磋前的揖礼都未行,就已出手。他这一出手就是杀招呐,手作刀状,凌空直朝川秋雨而来,势如破竹,卷起一阵篝火,沙沙作响。 旁人一看就知晓夏也天这是在为方才沈寒烟的事上心哩,这一出手就使出了叫人下不了穿的架势呐。 桃影奴笑而不言。 夏也天口中大呼:“天马蛤蟆掌!”他是有意为之,稍有头脑的人都可听出这话是何意,这不明摆着么?蛤蟆拳打蛤蟆,这是这说川秋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哩。 含笑风笑:“小子,他在说你是癞蛤蟆哩。” 川秋雨与楼仙接触了这么久岂能听不出其中之意,斗嘴这一块他可从未怂过。瞧他也是手作刀状,蹬地而起,一冲飞天,足有三十丈,再是挥掌朝下来,口中叫喝:“酸葡萄掌。” 围观之人一阵唏嘘,心道:“这川西凉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呐,这在说夏也天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哩。” 楼三千轻视一眼,他不爱看川秋雨嘴贫的模样,总有些含沙射影的味道在其中。 二人平时不见面,一见面便是打的不可开交,瞧这二人凌在篝火之上,你一拳我一掌,二人打的有来有回。拳快掌无影,一眨眼足有百拳,却是分不出个上下。众人瞧的眼花缭乱,心惊不已,夏也天心头也是七上八下,心想这川西凉有两把刷子,难怪阵阁的那位冤大头栽在了他的手上,川秋雨同样七上八下,瞧这夏也天凌厉的攻势,心道:“此人难怪花榜前三,本事不小呐,不可大意。” 桃影奴笑而不言。 一招早是过了,可二人却仍没有分开的意思,从地上打到了天上,从天上到了北山上,谁都没有施展术法神通,就这般肉搏。谁都不愿先摆手不打,切磋早是与青牛儿无关,关乎是这男儿的面子。 夏也天越打越起劲,不过川秋雨就似个水田里的泥鳅,身子滑腻,夏也天无论如何卖力都是打不中他分毫。 夏也天面色不好看,直道:“川道友,这一声蛇虫的本事可是浅呐。” 川秋雨岂会让他,若是九段打不过就算了,眼下都是个七段,怕他作甚:“夏道友,谬赞了。依我瞧你这王八拳打的也是不错,拳拳生风呐,有好几拳我险些避不及,被你给挠到了。” 夏也天面色一冷:“呈口舌之快!讨打。” 夏也天终是心性不及川秋雨,口头本事也不如川秋雨,眼下气急了,怒火攻心,竟施展起了神通来,瞧他仰头大呼:“鱼印。” 话音方落,打虚空之中竟凝聚出一方红印,形似鱼,足有百丈,遮天蔽日,将这一小方天地给涵在其中。鱼印乃是器阁第一人夏也天的成名手段,这一方鱼印来头可大,正是器阁阁主贪尘为夏也天量身打造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成形,后有厉火锻炼九九八十一天才出火。 此间夏也天七段中游修为施展出的鱼印已有这等气势,川秋雨实在难想若是九段上游的鱼印,那还得了,怕是整个北山都装不下呐。 夏也天呼:“川道友,这一鱼印你若是躲过了,那今日青牛儿你牵走,我夏也天再不打它主意。” “鱼印落!” 鱼印落下,似一条上古凶鱼,一口可吞千人。 含笑风此间取笑:“蝼蚁,娃娃鱼罢了。” 川秋雨不敢托大,鱼印落下好快,瞬息已至川秋雨头顶,风起云涌,川秋雨的黄竹斗笠左右摆动,可瞧他仍是不动,众人唏嘘,桃影奴此间也是急了,若再不躲可是要出人命了。 夏也天忙道:“川道友,你是何意,再不避闪,这条命我可是不负责。” 谁料,川秋雨凛然一笑,摄人心魄,他道:“我何时说过要躲?” 鱼印应声落下,轰隆一千,北山都是颤巍不止,篝火旁,酒止肉糊,众人张望去,小声议论:“疯子,死了...” 约有一息,草灰雾霭中传来铿锵一声:“飞廉!” 鱼印之下川秋雨竟还未死。 下一息,酒杯掉地,肉入火堆,桃影奴瞠目结舌,只见鱼印之下轰隆隆嗡鸣不绝,偌大鱼印竟松动起来,其下传来嘶吼悲鸣,震耳发聩,众人朝后齐退数步,当是砸中了个什么牛鬼蛇神。 尘埃落尽,鱼印缓缓升起,众人才是瞧的清楚,鱼印之下川秋雨毫发未伤,仍是以方才的姿态站立原地,一步未动,其身后正有一身似豹鹿的兽两手拖住鱼印,正屈膝起身,硬生生的将这万斤的鱼印给抬了起来。 “这...”许多人已是说不出话来。如若说先前与谢于沙一战川秋雨成名青城门,此间托起这鱼印他的名气才是站稳了脚跟。想必一日过后,青城门中会彻底传开川西凉这个名字。 桃影奴眸中忽明忽暗,他还从未见过哪位少年能似川秋雨这般伟岸。夏也天也是稍稍一愣,侧目瞧去,川秋雨正也笑着朝他瞧去。 “夏师兄,这一招可算我接下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章 胸有成竹 聪明的女子从来都是将事端挑起,再置身事外,息事宁人后再来打个圆场,漂亮离场。不聪明的女子多是将事端挑起,独身处风口浪尖,胜了得理不饶人,败了说自身孱弱,委实愚钝。 桃影奴是何等女子,不用多说?她的城府堪比九月天里云霄上的枯叶,飘零灵动,谁能知晓下一息会飘向何处?落地之前无人揣测它的位置。 川秋雨以伟岸的姿态接下了夏也天的鱼印一招,瞧热闹的人早已是不敢高声语,均是瞠目结舌的瞧着那豹身鹿头的飞廉,脊背发寒。夏也天惊疑了一瞬,陡然收起鱼印,翩然落地,落于川秋雨身前。川秋雨暗里唤了一声飞廉,飞廉消散,见夏也天似是瞧怪人一般的细细将川秋雨上下端详了个仔细。 “你那是甚?”夏也天忍不住问道。 夏也天脸色出了些许惊疑并无难看的神色,川秋雨浅道:“通灵小道罢了,你那鱼印是甚?”川秋雨才是不会告诉他这是含笑风传他的四鬼杀天术里头的飞廉术。 夏也天挥袖一笑:“川西凉,川师弟,川道友。有此胆量与本事,夏也天佩服。后日宗门大比我可瞧好你唷,届时你可要好生提升修为,可别再遇见我了,那时咱们再好生一争。对了,这青牛儿你取走罢,我本也无心吃它...” 不得不说夏也天还是有几分气度,若是常人器阁第一人今日竟让一七段中游的小子占了上风,怕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回场子。夏也天却可付之一笑,算之。 桃影奴迈着莲步行至川秋雨与夏也天身侧,酥笑:“我桃影奴相中的弟弟还真是了得哩,竟真接下了花榜佼佼者的一招,又令我刮目相看了几分,姐姐心头小鹿乱撞的紧哩。” 她又朝夏也天投去一媚,欠了一身:“夏师兄果真是器阁第一人,不光是修为高深,气度也是非凡。多谢今日夏师兄,手下留情,未将我这小弟弟给打伤了,给我九月阁留了几分薄面。” 虽说夏也天是个刚毅、不拘小节的人,可也不过是个十九二十来岁的少年,此间听这桃影奴的蜜言,他心头多少是有些舒缓的。 瞧他摆手一笑:“宗门大比,你若是胜出,有了争花榜的资格,我再寻你好生一战。” “今日到此为止,各位道友,来日再聚!”夏也天朝被山下众人唤了一声,遂是点空去了,点空之时,那方鱼印又是显出,不过此间却是九段上游施展而出,风云动,四方弄,气势凛人,凌云万物,川秋雨瞧的心头一寒,方才若是夏也天施出这般修为,这一招,他是无论如何也是抵挡不住。 桃影奴抬手舞袖道别了夏也天。“西凉呀西凉,你还瞒了姐姐多少事唷。” 篝火旁,北山草长。川秋雨领着青牛儿行在前头,桃影奴勾手在后头。川秋雨从未见过桃影奴这么多话,一路似个绵毛小猫一般,问个不停。川秋雨则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他可不敢对着桃影奴有过多的想法,那日药山他手杀二人他还是瞧在眼里。 “你这一身本事是与谁学的?” “望山集有你高人师傅么?” “你怎么不与我说话?” “你觉得我美么?” 桃影奴一路问了许多,川秋雨则是简单回了两句,言简意赅。 “无师自通。” “脸盲。” 川秋雨这是在说胡话,桃影奴怎会不知晓,不过瞧她面色不改,依旧春风带笑,轻轻拍打了川秋雨的肩头,她道:“弟弟,可是调皮哟。嘴上功夫可是不浅,就是不知用在别处可还是这般伶俐。” 川秋雨哪知这句话何意,可楼三千可是浑身一哆嗦,险些将手中梨花盏给打落在地,连道:“这女子路子才是野呐。” 含笑风不解其意,问:“何为用在别处?” 楼三千白他一眼:“你这千年的雏儿,自然是不懂其中的奥妙。” 桃影奴瞧见川秋雨面色不改,悄然掩面偷笑,她续道:“姐姐我从前何尝不是个碧玉小女,从白羊城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来了白绫城,入这青城门。你可知姐姐为何不远千里来这青城门?” 川秋雨摇头寡言。 桃影奴续道:“世间登徒子十有八九,姐姐曾就遇见一位,那时姐姐不过盈盈十五,不知人心险恶,遇见了一男子,还当他是个冠玉男儿郎,谁知呐,竟是个跳梁之徒,将姐姐的心给伤透了。弟弟日后若是遇见一位名为宁建华的人,可是要小心呐,此人阴险唷。” 川秋雨眉头一吊:“与我说这些作甚?” 她笑:“自然是瞧弟弟手段独到,届时替我杀了他,那时姐姐夜里来给你暖被窝。” “遇不见他。”川秋雨头也不回的道。 川秋雨才是不会搭理桃影奴的这一套,这分明是拿他作杀人工具使唤了。堂堂男子怎能被一女子给使唤,不像话。 “再过几日四宗齐聚之时,弟弟你应会遇见他了。到了那时姐姐指给你看,你瞧见了也别作声,他人小气着哩,若是瞧我与你好了,到时指不定怎么为难你。”桃影奴自顾自道。 川秋雨脚步好快! 他并未直回青山药阁,而是先去了源朝酒家,于源朝门前道别了桃影奴。 千茶仍忙碌,未瞧见川秋雨进门来。倒是遇见了刚出门来的小玲,面色潮红,香汗淋漓,小手呼着小风,连道:“辣!” “川西凉,你也来啦。”川秋雨刚进门,小玲就唤道。 她忙的上前一步,余光却是瞧见了还未走远的桃影奴,桃影奴此间正回首朝她一笑。 小玲一怔。 “川西凉,你何时与她好上了。”小玲怯怯小声问了一句。川秋雨云里雾里,这青城门的姑娘怎都是这些模样,成日就是谁与谁好上了。川秋雨尴尬一笑:“路上遇见了,闲聊了几句。” 小玲面色狡黠,撇去川秋雨一眼,她道:“定是她勾引你,她就好这口,你可别上当了...川西凉你可别忘了,你前日才来我九月阁说亲的。” 川秋雨笑笑,进门去。千茶热情,笑呵呵的相迎,方才小玲的话她听见了,她道:“川小友,都讨亲了哩,讨的是谁家的姑娘唷。” 川秋雨汗颜,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其实他心头还是欢喜的,没表现出来,一副“闷骚”抓耳挠腮的模样。 楼三千笑骂:“真是痰盂盖子。” 含笑风凑过来,问:“何是痰盂盖子?” 楼三千只道两字:“闷骚。” 放牛娃点了二十碗清汤米线,回了青山。先是桃影奴一路相随,现是小玲跟着,这两女子无论气质或是面容都大相庭径,前者是春压一枝桃,后者则是梢上青梅小。 小玲一路说了许多桃影奴的小话,多数是向着沈寒烟。川秋雨则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听在耳中,并未作出评价,毕竟无论怎么说,就目前而言,他川秋雨还没有对这两位女子评头论足的资格。 一步上青山。 一步登药阁。 还未见其人,已闻其声。 青丑正大发雷霆,路不可遏,其声响彻药阁:“器阁贪尘老头,气死我也,完全不将我药阁亲丑放在眼里,来日老夫定前去将他器阁给一把火烧了。明摆着欺我药阁无人!” 川秋雨进门,亲丑刚出门。 亲丑瞧见一身伤痕的青牛儿,火气又上,忙的振臂大呼:“贪尘老儿,你家徒儿可当真是欺我药阁无人!从今日起,你器阁的供丹减半,至满三年。以泄我心头之恨。” 这句话才真是“歹毒”,青丑若真是上门闹事,那也无妨,可这丹药减半才是大伤呐。 川秋雨面色一愣,心道:“青丑的手段真是独到呐。” 青丑一声高呼,是朝这青城门的器阁去的。器阁阁主贪尘正挑灯夜读古籍,听闻此声,眉头就是一皱,连连摇头,忙唤来下人,问起今日是何事又让这男人婆的亲丑又大动干戈,隔山喊话。 不得不说亲丑手段高明,器阁此间已是大乱,后日便是宗门大比,明日正是发丹日,正需丹药突破修为,青丑来了这么一出,谁人心不乱? 贪尘知晓事后,才是头大,知徒莫若师,夏也天的脾气他是再清楚不过,活脱脱一头倔驴,至今还未有谁能让他夏也天屈膝。 难办呐。 “亲丑阁主,万万使不得呐,器阁的气运强弱全靠着你青丑一人手中丹唷,方才我已知晓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委实是我器阁的过错,不过无知者无罪呐,实在不知晓这生面孔的少年是你药阁的徒弟。”贪尘同时隔山喊话,态度诚恳。一旁的夏也天面色难看,贪尘朝他撇去一眼,小声道:“又在给你擦屁股,回头我得好生寻你伯伯说道说道,这丢去的面子得讨回来!” 青山之上的青丑闻言,面色才是缓和一些,却并未妥协:“哼!” 贪尘面色一愣,摇摇头,又道:“既然如次,我器阁也不是阁小气的人,隔日来我器阁挑上一件兵刃如何?器阁五层兵刃,任尔挑选。这丹药还是别断了罢...” “夏也天,我知晓你脾气倔,不过眼下你打伤了药阁的徒儿,他亲丑老儿寻上门了,你再听这器阁之中惶恐之声。你可去说道几句好话?让这亲丑消消气。” 夏也天冷哼一声,随机出声:“亲丑前辈,药阁新收两人,我夏也天极其欣赏,无论是放牛娃的刚毅或是川西凉的本事,我都喜欢。另替我转告川西凉,沈寒烟我与他公平竞争,届时大比上见分晓。今日之事,我夏也天做的确实有不妥之处,还望...” 川秋雨闻言一愣,夏也天还真是位不懂事故,“铁骨铮铮”的直汉子。这等事就这般广告青城门? 谁料青丑慵懒回了一句:“准了,明日巳时,去你器阁讨兵刃。这事就过去了,老夫也非不讲理之人...” 贪尘面色难看,器阁五层兵刃哪一件不是神兵,自家寻常弟子都无缘取得,今日倒是送出一件。 青丑面色陡然一变,“扑哧”一笑,口沫横飞,朝川秋雨窃笑道:“得了,明日随老夫取兵刃去,五层兵刃才是好哩。届时你与放牛娃一人搞一件。” “放牛娃虽是遭了打,不过也是因祸得福,老夫观他是又要突破了...这才是双喜临门呐。” 川秋雨才是恍然大悟,感情亲丑这是在演戏,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 姜还是老的辣。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零一章 吃醋 川秋雨刚欲进门去瞧一眼放牛娃,却被青丑拦了下来,说是方才救下,才入睡,已无大碍,需清养一天,明日再同去器阁取宝。遂将川秋雨拉过一旁,小声道:“夏也天如何?” “如何?” 青丑面色一抹,凑上前去道:“师兄这是问你夏也天修为如何,为人如何?”川秋雨并未迟疑,直接道:“为人尚可,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不懂打弯,反正...挺不错的。” “至于修为,那我定是敌不过他,他可是九段上游,算是半步乘风了,我才区区七段中游怎么敌的过他。但方才北山他是压制道七段中游与我过了一招。” “如何?” 川秋雨一笑,耸了耸肩,瞧了瞧自身完好如初的模样,并未说话。青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唤道:“好呐,果真是我药阁的人。” “你可知早在几年前,他夏也天还是七段修为时已是不可一世,同等修为的难寻敌手,今日倒也好,杀杀他的锐气。” 川秋雨浅笑寡言,听青丑说着青城门往事。 “既然如此,他夏也天也没做甚破格的事,老夫就不去找夏迎春算账了,否则老夫定要将他家砂锅给打通。” 川秋雨闻言一愣,还当是青丑气急败坏说错了名号,不应是器阁贪尘前辈么? “关夏迎春前辈什么事?”川秋雨挑一眼问去。 “怎么不关他的事?他这叫管教无方!” 川秋雨侧头皱眉。青丑瞧见拍腿续道:“忘了告诉你,夏迎春与夏也天是亲戚哩,夏也天遇见了夏迎春得叫上一声伯伯唷。” “其实夏也天这孩子也挺可怜的,无父无母,死了许多年了。夏迎春平常又是个游手好闲的人,成日躲在迎春阁之中瞧他那破书,也从不管教这夏也天,他才是这般倔强叛逆。不过这小子倒是有点根骨,修行一途上行的也算坦荡...” 川秋雨问:“夏也天为何是器阁之人,而并未是迎春阁之人,不与夏也天学剑术。” 青丑背过身大笑:“夏也天嫌他伯伯性子懒,瞧不上花拳绣腿的剑术,要学大开大合的弥天术法。夏迎春虽是吃了黄连,但也不好说什么,他想学什么是他的事,夏迎春遂做了推荐人,将夏也天送往了器阁。” “后日便是青城门大比,夏也天也是朝你喊话了,听那话好似他对沈寒烟也是上心。喏,这是老夫赠予你的丹!好生拿着,连夜服下,争取将沈寒烟给讨回药阁来,若真让那小子得了先手那才是丢人哩。”青丑手心取出一玉瓶,川秋雨也不知晓里头是何物,但瞧这紫玉瓶就知晓里头装的定不是凡物。 青丑道:“此丹老夫凝练了足足有两日一夜,你回头吃下之时再将紫玉瓶打开,不可提前打开,否则挥散了丝毫灵力,都是可惜,是师兄的心血呐。明日巳时,再将这紫玉瓶还给老夫,老夫倒要瞧一瞧你吃了没。”青丑狡黠一笑,遂去了。 川秋雨将紫玉瓶握在手中,并未在意。 青城门奇人奇景,东边有日,西天有月,这是常有的事。有人迎月舞剑,有人凭空修行,有人吃肥肠米线,有人山脚偷香嘴。 九月阁,清风亭。 “师傅有雅兴。”桃影奴正端坐轻声,手里沏着九月雪茶,替叶轻眉续上了一杯。 叶轻眉接过茶水,倒是未喝,桃影奴瞧在眼里,她笑:“师傅,寻我何事?” 叶轻眉似在斟酌,桃影奴也是不急,候着。 “影奴,近日你可知晓了药阁青丑上门讨亲。”叶轻眉缓道,端起桌上茶。 “略有耳闻。”桃影奴淡淡回了句。 “讨的正是你的师妹,沈寒烟。”叶轻眉续缓道,杯中茶举起却是未吃。 其实桃影奴早就知晓青丑携川西凉前来讨沈寒烟之事了,不过瞧她仍是面露惊讶:“当真?” 叶轻眉点头。 “烟儿已是应下了川西凉这门亲事。”叶轻眉将杯中茶一口吃尽。 叶轻眉将茶杯放下朝桃影奴深深瞧了一眼,她道:“四宗齐聚在即,好生修行一番。” 叶轻眉出了清风阁,留桃影奴一人在清风阁。瞧见叶轻眉走远,桃影奴一手将桌上茶水给打个粉碎。桃影奴何等的聪颖,能不知晓叶轻眉此番前来的言外之意?无非是告知桃影奴莫要再与川西凉走近。 桃影奴轻笑一声,呢喃道:“姐姐本就是瞧他顺眼,这可倒好,沈寒烟竟然真的应下了这门亲事,那这川西凉...姐姐岂有拱手让人的道理。瞧一瞧是我的手段高明还是这媒妁之言把稳。” 说道媒妁之言,她神色极其黯淡,杏眼无光。 雾隐隐,月悬悬,女儿心事如流泉。流酸辛,淌旧情,行至深处生了恨。恨当初,怨如今,已非当年欢乐影。 虽青丑给川秋雨安排了气派的住处,可川秋雨还是喜好青山的那处悬石,可赏山月,独揽清风。 川秋雨沉神修行中,他布置了一处欺天临意阵,此处不比俗世,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有许多人瞧见。体内山川弘毅,大河崩腾,一幅盛世模样。与夏也天对了一招,丹田之内充盈饱满,瞧这模样再有几日又可突破。川秋雨在思索,自身七段中游修为能抵挡几段的修士,转瞬想起先前北山夏也天临行时施展的九段鱼印,他再没犹豫,拿出紫玉瓶。 揭开塞口红丝布,川秋雨瞠目结舌,足有十息舌桥不下,说不上话。入眼其上,紫韵流连,又晶莹剔透,赫赫印有八道丹纹,这是一枚八纹丹。 方是取出此丹,周遭充斥丹香,若非川秋雨先布下了临意阵,十息怕是已香满青城了。川秋雨也是一位刚入丹道的伪二纹丹师,知晓这炼丹之难,八纹丹尤其珍贵。他忙将丹塞回了瓶中,不敢吃呐。 “你小子,吃呐,拿出来又丢回去,这算甚?一点都不卫生。你该不会是不舍得吃吧...区区八纹丹,老夫当年三四岁时口袋一揣就是一大把,当糖豆吃哩,待你到了玄冥海瞧见了玄鳖才知这都是蝼蚁,压根算不上丹药。不信你问含笑风...”楼三千朝风老头使了个眼色,忙道:“风老头,你快与这傻小子说道说道。” 含笑风道:“此言不假,不过...”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楼三千就接道:“不过,你还年纪小,不知天高地厚,孤陋寡闻,也怪不得你。快些吃了,早日将你家烟儿讨回来暖被窝,再生个大胖小子,老头子给你带孙子。” 镜海之中二位仙童都这般说了,川秋雨哪还有不吃的道理,楼三千此言不假,赶紧提升修为,若被夏也天捷足先登那才是亏大了。至于生个大胖小子么,权当是笑话。 含笑风小声道:“楼老头,你这话也太过了,虽说八纹丹不算什么,但老夫怎不见你当年一手一把的八纹丹,净他娘的唬人。” “这小子,修为惨淡可怜,照他的尿性他能舍得吃这丹?届时被人给打死了,你负责...老夫还望梅开二度,你能负责?” “梅开二度”这词在千岁楼三千口中说出,他是丝毫没有羞耻之感。含笑风破骂一句,没再搭理。 八纹丹入体,川秋雨只觉喉中有喷薄之感,灵气浓郁汹涌激荡,肆无忌惮在他体内席卷,绵绵白云下,乌乌黑云起,大河浪起足有三百尺,咆哮奔腾,齐齐汇去丹田,丹田之内却是急剧的兴奋,这等磅礴灵气冲撞下是欲拒还迎,不足一刻,丹田已有撕裂之感袭来。川秋雨眉头紧锁,眼下突破关头,他可不敢松懈半分,“轰隆”一声,体内风雨大作,七段上游!川秋雨眉头凝的更紧,不敢睁眼,方才丹田崩散的金色本源竟又凝聚起来。八纹丹势猛,适才七段上游不过是开了个头,是个前戏,正戏才是来临,体内已非风雨大作,那是摧世之景,山川崩坏,大河决堤,星辰陨落,一举之下,丹田撕裂之感已达极致,就好似一幅画卷乱被揉碎,再随手拼凑,竟又成了一幅绝妙的山水画卷。八段下游,手到擒来。川秋雨气吁吁,但仍是沉神丹田之中,八纹丹势仍不减,不过川秋雨此间的八段丹田再无奔腾撕裂之感,许久,待这八纹丹最后一缕天地灵气渗在川秋雨丹田之中后,才是息事宁人。 八段下游极致!川秋雨睁眼,汗透鬓发,垂打在侧脸,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楼三千忙道:“小子,不错!不错。”疾苦苍生楼上的砂鹤此间半睁眸子,轻声唳,楼三千笑:“砂鹤瞧你也是不错哩。待你乘风境,你便可施你这阵灵砂鹤了。” 川秋雨早就听楼三千说过砂鹤是阵灵,当时问起之时,楼三千只道他修为低下,多说无益。“楼仙,何为阵灵?” 楼三千大笑!他是许久没听见川秋雨叫他一声“楼仙”了。“画阵之术,前九品,九品过后如修为一般分乘风阵,返璞阵,归真阵...与你修为密切相关。天下阵分二,画阵与凝阵,唯独画阵修为达乘风境后便可加持阵灵,阵灵覆阵,形神兼备。凝阵小道则需达乘风阵后才可凝阵灵,亦步亦趋,不似画阵随心所欲。” 楼三千续道:“此间你离乘风约莫十万八千里,为时尚早呐,你可真是气运加持呐,天下谁人如你一般,三品画阵本事镜海已有上古阵灵候着你。” 净临湖上有一石,石上有一女,正是罗衣叶因因,她眸中璀璨似星河,正朝青山悬石前瞧来。 听她呢喃:“师傅说的人就是他么?”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零二章 换否 今日风光甚好,晴空万里,万里无云,无云青烟。 巳时。 药阁三人起了个大早。川秋雨是这样打算,先随青丑前去器阁讨个宝贝,再瞧放牛娃会选个什么宝贝,携他一同去寻夏迎春,去挑选剑术。凡事有利弊,遭人毒打,焉知祸福。放牛娃今日精气神极好,远远的朝川秋雨打了个招呼,跑上前来,道一声谢。川秋雨摆摆手,笑看他修为四段中游,也欢喜,心道:“遭人毒打,还有这好处?” “放牛娃,昨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川秋雨笑问,他不知道这寻日里闭门不出的放牛娃怎会跑去北山。 放牛娃面色略有尴尬,细道:“昨日青山寻药在先,炼了一炉丹,我不知好坏,青牛儿吵闹要吃。我想它没记住教训,就先给它吃了几粒,没再顾他,谁料,再来寻它已不见。我担心它惹出了乱子,满青城门的寻它,遍地打听。它太显眼,在外门北山寻到了它,北山人满为患,我挤进去时正巧遇见一伙人毒打青牛儿,正是一群吃牛之人,我情急之下上前护住了它。再后来,你便知道了。” “娘的,天杀的器阁一伙人,我青山药阁的青牛儿也敢惦记。徒儿,莫慌,今日就前去寻他器阁的麻烦,去好生的选上一柄五层的兵刃。他器阁要是说三到四,为师替你将他器阁的护池红鲤鱼给捞上来吃了。油炸、红烧、或是清蒸,就当贪尘的面儿。” 川秋雨笑,这几日相处,青丑师兄确实是个胡来的人,说到做到,心却大善。那日源朝家听千茶曾道,青丑气急败坏吃了阵阁的风水鱼,叫除尘老头好一个气。 川秋雨上前将紫玉瓶递给了青丑,青丑瞧见里面空无一物,再见川秋雨精气神极好,不过修为却只是涨了一游。 “师弟,八纹丹,只提升了一游?”青丑难以置信的道。 川秋雨则是云淡风轻的回道:“师弟愚钝,浪费辜负的师兄的好意。实在...” “诶,无妨,说的是甚话,哪里是愚钝,应是师弟丹田似海才是唷。回头再给你搞上一些八九纹的丹。”青丑拍着胸脯道,遂头一抹,扶长须朝放牛娃笑:“徒儿,你也少不了,不过你如今修为尚浅,八九纹的丹不受用,回头给你取几枚六七纹的丹,可千万别想师傅是个吝啬的人哩。内外门老夫五月一丹,也不过是个三四纹的丹。” 放牛娃放开脸傻笑,一句话不说。他放牛娃能有今日的造化,全凭这川秋雨师兄与青丑师傅,他哪里还有说师傅吝啬的道理? 川秋雨知晓青丑所言非虚。久在药阁里,不知丹贵,就如同,久在青楼坐,不知女为何,道理一般,满眼都是女色美酒,天花乱坠。 川秋雨明明是八段下游,青丑却道他是七段上游,是因川秋雨生生的压制了一段境界,与夏也天学的。 青丑一声大呼:“走!器阁。” 三人腾云驾雾,“雄赳赳,气昂昂”的朝器阁去了。 器阁今日也是热闹,阁前全是人,各个是翘首以盼,因为每年今日,宗门大比的前一日,青丑阁主便会携丹前来分发,一人一枚四纹丹。这叫他们怎能不期待,一年到头就期待这明日可出头,光宗耀祖。 九霄云深,传来一声:“贪尘阁主,我青丑携人来了。不迎我?” 门开,踏出一位身披红袍红须红面红手的人来,两眼炯炯有神含红光,干练的一位老者,他长呼一声:“有失远迎。” 贪尘打出一道红练,穿空去,至至青丑三人脚下。青丑面带笑意的冷哼一声,踏上红练,瞧青丑手摇鹅毛扇,虽是拄着拐,但也是龙行虎步。器阁许多弟子在下面带笑意迎着青丑,青丑笑对身后二人道:“瞧见没,丹师不论在何处都是座上宾。” 青丑快步上前,不知朝贪尘说了些什么,只见贪尘面色大改,气呼道:“这...不可。你不知五层兵刃一件何其珍贵,得消耗器阁多少心血,你这伸手就讨两件,这...不行,不行。” “贪尘,你瞧你红突突的一片,可别再上火了,动不动就大动肝火,太浮躁。况且是你家器阁欺负我药阁在先,还想吃老夫坐骑青牛儿。好在我家师弟敏锐,碰巧撞见,否则我这青牛儿的冤苦找谁说去。今日我怎生唤它,它都是不敢再出青山半步,这可如何是好,好端端一头青牛儿,还未配种呐,就被吓成了这副德行。你贪尘不愿就不愿,老夫这就去将你器阁的护池鱼给捞几条干干,以泄心头之恨呐。” 器阁之所以称为器阁是因炼器除名,炼器需水,器阁有一护池水,环器阁而流淌,话说是青城门还未搭建时,这条护池河就已存在,其中的鱼精着哩,是大补之物,好似蟠桃,谁人吃上一条可延寿五十余年。 不怕青丑偷,就怕青丑惦记。贪尘面色一改,急道:“与你说笑哩,你还当真,我瞧你才是浮躁,两件就两件。我器阁是个有气度的地方,犯错在先,自然会认。” 青丑当年吃阵阁风水鱼可是闹得沸沸扬扬,他什么事干不出来?贪尘可不敢赌。 青丑随手朝后丢去一乾坤袋,大手一挥,其中丹有八百三十七粒,各个饱满,均是清一色的四纹“回天丹”,齐齐朝阁前八百三十七位修士而去,人手一粒。 青丑携二人随在贪尘后头朝五层器阁去,身后齐齐传来器阁弟子福音:“承蒙药阁大恩!承蒙青丑大恩!承蒙药阁青丑大恩!” 青丑并未回头,面色一笑,摆摆手,并未言语。 “老夫膝下无儿无女,悬壶济世,奔波流离多年。闲居青城门,为举门上下凝练丹药,试问青城门谁人未接受过我青丑的恩惠?可人心歹毒,欺我青丑一人,欺我家徒儿,你说我青丑当忍还是不忍,或是拂袖离去,你们从此就靠那几位半吊子丹药度日可好?贪尘,你说老夫在青城门图何?当真是为了图她叶轻眉一人么?” 这话说在贪尘耳中,字字诛心。青丑确行事荒诞了些,可这些年为青城门上下做了许多事,劳苦功高。 贪尘寡言。 “贪尘,我要你今日立下誓言,罢了,誓言多是儿女之事,且给青丑一个承诺便好!” “但说无妨。” “护我药阁两人周全,他日若是他二人有难,你贪尘无论如何也得将二人护下,就算他二人杀人放火,罪不可赦,也得待我到了再做处置。如何?” 贪尘沉思许久,不知青丑此话何意。他缓道:“好。” 青丑本无心说这些,可瞧川秋雨、放牛娃二人随在后头,一言不出,一副乖巧的模样,他就是心疼,尤其想到先前川秋雨被骂没爹娘,昨日放牛娃被人险些打死,他就气不过。青丑真性情人也! 有贪尘在前,一路行的极顺畅,入了器阁。器阁好是恢弘,共五层,紫瓦檐牙,红木层叠。门上有匾额,上书二字,“器阁”。 门前空无一人,贪尘陡然止步,回首朝川秋雨瞧来,笑眯眯道:“小友,可瞧出一些门道?” 川秋雨方入此地就一眼瞧出此地有一大阵,品阶还是不低,按川秋雨眼下三品画阵的手段还破不了此阵。 楼三千忙道:“乘风阵,尚可入眼。小子直说乘风阵,你家师兄都这般护你,你再不露两手,岂不是叫人瞧不起?” 川秋雨躬身捧揖,朝青丑瞧了一眼,青丑朝他点头:“随便说,胡说也无妨。” 川秋雨一笑,续道:“回贪尘前辈话,小辈眼拙,若是瞧错了莫要笑话。此阵应是出自除尘前辈之手,乘风困杀阵,易进难出呐,不懂破阵之法,十死无生。” 青丑先一步惊呼,朝川秋雨好生的上下端详起来,声道:“你怎瞧出来的。” 贪尘如是。 川秋雨谦谦一笑,勾住放牛娃肩头:“一瞧就瞧出来了。” 贪尘一呼:“随我上楼。” 入楼一步,苍凉气息席卷而来,夹杂生铁肃杀之气,教人浑身不自在。并未逗留,直朝楼上去,川秋雨、放牛娃二人一路新奇,张望个不停,青丑传音道:“别东张西望,咱药阁的人可别是一幅未见过世面的模样,回头出去了丢人。” 川秋雨瞧的清楚,一层多是刀剑,二层多是斧棒,三层为勾戟,四层是小物件,暗器居多。 待上五层之时,现出一小阵,贪尘陡然止步,破指逼血,打出四滴精血在其上,精血入阵幕上,消散不见。 “随我来!”贪尘面色更红。 方才在门外瞧见这药阁不过千尺高,可第五层内却是独成天地,川秋雨还稍显淡定,放牛娃却某种扑朔不定,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四下张望起来。 五层器阁,似星河铺顶,七彩光晕流连。东有山头大印,南悬青峰插山剑,西落横江鞭,被吊寒雪风藏钺。成百上千的兵刃让放牛娃目不暇接,小口微张却哑然。 贪尘寻了一处坐下,青丑唤了一声:“此地一千八百里,均是好兵刃,你二人好生挑选一番,相中了谁就言语一声!让你贪尘叔叔给你抱回家。” 青丑寻到贪尘身旁坐下,二人并未言语,瞧这两位少年朝深处去了,眸中尽是回忆当年年少的模样。青丑笑:“我这二位如何?” 贪尘沉言:“可抵万千。” 青丑一笑:“当真?” 贪尘不笑:“换否?” 青丑收笑:“不换!” 贪尘大笑:“德行...”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零三章 陈半仙的千面纱 好一番盛景。 就是给川秋雨与放牛娃两匹快马一日也是瞧不尽此间的兵刃。兵刃器宝,各有千秋,有大如青山,也有小似星芒,二人满目琳琅,左右四顾。 前有路八条,两侧高玉架足有百尺高,上头摆满了兵刃,路并不狭窄,可眼下瞧来却是逼仄。二人相视一眼,不知该走哪一条。 楼三千老机灵了,古灵精怪道:“左三。”为川秋雨指了一条路。含笑风却道:“右二。” 川秋雨方踏出的步子生生止住,到底是该听楼三千的还是含笑风的,他心里没底。镜海之内,两位仙老争吵了许久,各个是气焰嚣张,各说各的好,谁也不让谁。 “放牛娃你怎么走?” 放牛娃闻言一愣,他眼下正随着川秋雨的步子才行到了此处,现在叫他选一条路来,他可选不出。放牛娃这并未是唯唯诺诺,他是全把川秋雨当成了领路人,凡事都听川秋雨的。 果然,他道:“听你的,你眼光好。” 川秋雨无奈一笑,当是白问了。可镜海之中的两位仙人,眼下吵的更欢,川秋雨也没办法,路只可行一条,他听了谁的都是不好。 川秋雨使出了看家的本事,“投鞋问路”,瞧他将靴子脱下,高高的丢上去,他道:“放牛娃,鞋头朝那边就进哪条路。可好?” 放牛娃一笑:“好。” 镜海二位仙童也没吵吵,见这川秋雨谁的也不听,才肯作罢。楼三千仍且切切道了一句:“老夫瞧左三路紫气外露,定有好宝贝。” 含笑风:“紫你娘个腿子。” 鞋子落地,头正朝前头一路,不是左三也非右二。川秋雨穿好鞋,一步踏入,放牛娃紧随其后。 坐在外头的贪尘摆手摇头:“你这两位药阁人虽是精绝艳艳,可这今日的气运却不是上乘呐。” 青丑诧异:“何意?” “前有路八条,唯独左五里头的兵刃不太如意,与其他七条路比起来说是破烂玩意也不为过,都是些古里古怪的玩意,多数都不是我器阁所炼制。” “你这老儿,破烂玩意还摆在此处作甚?存心害人不是。”青丑抿嘴,作罢就要朝川秋雨二人呼去。 贪尘摆手:“说是破烂玩意,你也信?不过是些不适用的兵刃,百年来四处寻来的,瞧不出什么门道来,故留在此处。青丑你也莫呼他们二人回头,寻到何物都是讲究个缘分...” 青丑冷哼一声,念叨:“瞧好了,给你挑出个天宝来,教你欲哭不得。” 贪尘笑而不言。 川秋雨二人行的缓,一路瞧去,前头无亮,脚至何处,何处闪烁。一路瞧来川秋雨心惊连连,其中的兵刃都是些奇形怪状的模样,有形似碗的,也有似佛珠挂件的,更有离谱的似个窗帘的。放牛娃呢喃道:“这窗帘有何用?” 川秋雨随口答了一句:“用来遮屁股。” 放牛娃笑骂:“胡扯。谁家屁股这般大,还得了。” 一路行到深处,川秋雨都没遇见心仪的兵刃,其实川秋雨已不缺兵器,镜海有梨花枪,手头有一柄羊肠剑,已是足够,眼下是在为放牛娃挑选趁手的兵刃,可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川秋雨怎么挑都是不合眼。 忽的,放牛娃一怔,脚步不动,川秋雨还当他是摸了不该摸的机关,凑过去一瞧,只见放牛娃正屈膝半蹲盯着一红木盒子端详个不停。 红木盒上刻有五个小字,字字入木:“生死阴阳针。”川秋雨一愣,针也可作兵刃。 放牛娃缓缓掀开了红木盒子,里头赫赫摆着一根针,透体幽绿。忽的,含笑风来了精神,瞧的仔细,啧啧称道:“王二麻究竟散了多少东西在这地灵界。” 楼三千如是:“娘的,王二麻何时还弄过针?” 川秋雨面色一喜:“无量山的那位炼器仙人王二麻?” “不错,正是那个瘪三,此针就让这小子收下罢,够他用一生了。老夫实在想不通,王二麻何时炼过悬壶针。”楼三千道。 “悬壶针?”川秋雨不明其意,续问。 楼三千白了他一眼,却没搭理他。 川秋雨识字,方才不过没看罢了,却被楼三千轻看了。只见红木盒上背面红绣布上写有小字,密密麻麻:“悬壶生死阴阳针,可断人生死,可窃天地阴阳灵气。一针去无影,十阵如毛雨,百针是崩江,千针风云散,万针弑万人。” “放牛娃,就选此针,我瞧对你刚好是合适,舞刀弄枪你是施不来,不如这针来的轻便。” 放牛娃头也不回道:“我瞧它也对眼。” “此针还有一妙用,怕这小子不知,我与你说道说道。我观他独好炼丹,下次试试将此针唤出镇在丹鼎之中。”含笑风云淡风轻缓缓道。 “净卖些关子,装高深。不是个镇鼎针么,被你说的那么神,以前王麻子在的时候怎不见你这般谄媚。”楼三千戏谑,续道:“若十丹可成五丹,有此针镇鼎,十丹可成十丹,各个上佳。” 川秋雨知晓王麻子本事大,听在耳中已不觉得奇。可还不待他将这等用法告知放牛娃,放牛娃已似个欢喜的孩子雀跃的将针取在手中,他道:“镇鼎针,川秋雨你可知这是一枚镇鼎针...我于师傅留下的古籍中曾翻阅到此针,这是神物。” 川秋雨这才明白了一个道理:“没事多读书,否则器阁也不会将此宝贝给放在此处蒙尘。” 含笑风忙道:“王麻子出手的东西都有个习性,那便是滴血认主。” 川秋雨方说滴血认主之事后,放牛娃却做了一件他不懂的事。放牛娃拱手将针递到了川秋雨身前,他道:“川秋雨,此阵如此珍贵,认我为主怕是埋没了它,还是你收下吧,我再去寻其它的物件。” 川秋雨闻言,口沫横飞,眯眼摆手连道:“去去去。你瞧上了就是你的,怎么还有埋没这个道理,依我看世间万万人除了你用,旁人都不配,包括我也是。只有你用,才可物尽其用。快些滴血,别逼我拿针扎你,我下手没轻没重...” 放牛娃有时真似个山野的姑娘,凡事都“怯弱”,遇见了好的东西也怕放在囊中,就连吃一碗“肥肠米线”,肥肠也是舍不得先吃,留到最后吃。 性格使然,可他放牛娃也有硬气的时候,犹记药山客栈前头黑脸大汉就死在了放牛娃的手中。 川秋雨话后,放牛娃哪里还有还嘴的机会,朝川秋雨瞧了一眼,缓逼出了一滴精血滴在了生死阴阳针上。刹时,针似活了过来一般,无风自动,绕着放牛娃上下前后环飞了几圈,遂一个不留神间已是不见,放牛娃一惊,忙道:“不见了?” 川秋雨却笑:“你沉神丹田,去瞧一瞧。” 放牛娃闭眼,不过一息,大呼:“在我丹田上头!” “心神牵引,灵气灌注,再唤它试一试。”川秋雨像个师傅,细心引导放牛娃使神通。 忽的,生死阴阳针又显化在放牛娃身前,放牛娃直称奇,又反复试了好几番,指东针在东,指西阵在西。放牛娃欢愉,活脱脱一副套圈套中了想要的东西一般,方才额头上几滴焦灼的汗他一手擦去。 “走罢!耽误了许久了。”川秋雨笑唤道。 “走了?你不选了么。”放牛娃闻言木讷。 川秋雨本就是来陪放牛娃挑选一件趁手的兵刃,至于自己,他不在乎,这里的兵刃再好再妙能抵得过梨花枪与羊肠剑? 说道羊肠剑,他不解,朝含笑风问道:“风前辈方才不是说王二麻出手的物件都需滴血认主么?我这羊肠剑...” 楼三千抢道:“这你就有所不知,当年王二麻铸出十剑时,曾道,‘十剑本一剑,天下若有人可寻得十剑,去无量山寻他,他给亲自重铸一剑’。” 川秋雨明白的应了一声。 楼三千续道:“可十剑又岂是那般好聚首,千百年来从未有过一人手取十剑取无量山寻王二麻。” “无量山所在何处?” “天池无量山,你不知晓?亏你还是个天池人,孤陋寡闻。”楼三千笑骂。 川秋雨汗颜,他确未听闻过无量山的名号。 川秋雨不再多问,而朝放牛娃一挥手,连道:“我早是挑选好了。”遂是随手取下了方才瞧着古怪的窗帘。 放牛娃不敢置信的瞧着川秋雨真将窗帘取在手中。川秋雨还有模有样的披在身上,就似个得道的高人身披袈裟一般,不过这袈裟委实有些大,将川秋雨上下给围了个齐全。 忽的,川秋雨陡然止步,纹丝不动,镜海之中苍生疾苦楼上的砂鹤一阵唳鸣。镜海之中,竟无故多了一行字:“世态俗旧,嘴脸千百。‘千面纱’在手,有何之愁?——陈枫,号陈半仙。” 楼三千这才瞧的清楚,口中呢喃:“陈枫...嘶,陈枫?”遂瞧他大拍脑袋,一步做三步,呼道:“此人我认得!小子,你得宝了,此物在手,何愁怕惹祸呐。” 川秋雨一头雾水,云里雾里,不知楼三千在说些什么,驴唇不对马嘴。 楼三千摆正了姿态,清了清嗓子道:“方才老夫急了,委实有失风度。老夫细细说与你听,陈枫乃是当年本仙九百岁回地灵时遇见的一位小修士,他同是画阵师,不过修行之上却没个人指点,老夫当年便是稍稍指点了他一番。眼下这‘千面纱’应当就是他所留下的物件,既然被你遇见了那也算是有缘。” “此物才是宝贝呐,此物非你莫属,唯画阵人可知晓其中奥妙,在你手中可化万般人形,男女无别,无论修为或是样貌,均是随行所欲,你想变成什么模样就可变成什么模样。此等宝贝竟被你给遇见,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呐。” 楼三千自然不忘吹嘘自己一番:“这便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老夫当年眼光独到,一眼就相中了陈枫的天资,瞧这‘千面纱’,啧啧啧,妙呐。” 川秋雨听得瞠目结舌,忙的镜海之中幻化出了一人模样。身前放牛娃大惊失色,他入眼来竟是一位身材绝佳,相貌姣好的女子,正是沈寒烟的模样,随即转眼又换成了一位可人的娇女,正是雨桐的相貌。 放牛娃惊的连退三四步,支支吾吾许久。 川秋雨沉迷其中,瞧见放牛娃这吃惊模样,心道:“不妙!”赶忙换回了自身的模样。 川秋雨摸摸头,汗颜道:“诶,这窗帘可幻人形,方才我还不知晓如何使用,估摸着上一任主子应当是个女子,方才交代我如何使用哩。可惊到了?” 放牛娃舌桥不下,张口无言。 楼三千大骂特骂:“你...你真他娘的丢人,一天到晚不知在想写什么龌龊的事。”说到此处,楼三千又转脸续嬉笑道:“小子,夜里有福唷,可自己摸自己了。” 自己摸自己?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零四章 所为何事 川秋雨、放牛娃二人出来,青丑起身,忙问:“拿了些什么,取出来给我瞅瞅。”川秋雨浅笑,回时路上早与放牛娃交代过了,此事无须声张,就道没瞧见什么好宝贝就好。 放牛娃缓道:“回师傅,我与师兄进了一处,里头净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等挑来选去也没选出个趁手的玩意。” 川秋雨如是点点头,他道:“并非是说贪尘前辈的器阁物件不好,而是我二人不懂,委实眼拙。” 一来二回的糊弄,青丑方才兴高采烈的面色缓和下来,也没叫嚷着叫二人将东西拿出来,若真是取出了个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那岂不是丢人。他气吁吁的朝贪尘瞧去了一眼,贪尘略带淡淡笑意,连道:“你二人放心,我器阁五层之类尽是宝贝,随手取一件都是能上台面的,不过你二人回头得好生的研究一番。其中有那么几件东西并非是我器阁所铸,许多年来也无人能弄清楚怎么个施展,但老夫相信绝对不是残次品。” 川秋雨闻言一笑,暗暗心道:“当然不是残次品,是你器阁认不认得罢了。” 青丑闻言,贪尘这老儿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又见川秋雨一笑,不解:“师弟,你笑甚?” “贪尘前辈所说不假,件件是宝贝呐。”川秋雨笑着应了一句。 青丑、贪尘二人哪能知晓川秋雨此言何意,尤其贪尘将川秋雨这话听在耳中,心头却是七上八下,好似有一种重宝被别人取走一般。 青丑啰嗦了几句,领着川秋雨、放牛娃二人出门去。 贪尘连忙回器阁五层细细查探了起来,他陡立一处,手扶下巴红须,呢喃道:“一根针、一珠纱?” 青丑一路又问了几句,可川秋雨、放牛娃仍是含糊其辞就是不将生死阴阳针与千面纱道处,天晓得青丑瞧见了镇鼎针会不会打马回头跑去器阁吹嘘一番,说他家徒儿慧眼独具一挑就挑中了你家的镇鼎针! 川秋雨别了青丑与放牛娃,说是夏迎春叫他今日前去选一套剑诀。 临行前连忙摆手:“早些回来,为师有事交代你。” 川秋雨行了个揖礼,转身去。忽的,青丑又紧步随来,他道:“夏老儿那人啰嗦,但误了时辰可是不好,回头你将此丹服下,好生修行。明日大比,可要替药阁争些面子,再不济也要混个前五十回来。否则对不住老夫昨夜生的这三根头顶白丝呐。叶轻眉与我说好,说是你只需大比前三十中有你川西凉的名号,她便考虑考虑与我的事儿。可老夫岂是个贪图她叶轻眉长腿细腰,桃面杏眼的人,你大胆去罢,做不到就算了。” 青丑挑眉去了,川秋雨瞧着手中黑玉瓶。 甚“腿长细腰,桃面杏眼”,这青丑说胡话的本事也是不差。川秋雨瞧青丑生的也潇洒,稍比自身差了些,不过也是个人中龙凤,怎生到了儿女情事时卑微了起来。 迎春阁破败,还未进门,川秋雨就闻股股酒香。夏迎春正在写字,挥的是一貂只取三根须的笔。他拂袖含首,吃了一大杯酒,并未回头,轻声道:“川师弟,坐。” 川秋雨听这“川师弟”格外的别扭,不过既然迎春剑道取到手,师弟相称也不见外,他应了一声:“师兄。” 夏迎春并未回话,笔走龙蛇,川秋雨行上前去,他方收笔。 他忙将纸张挡住,面色不从容,他道:“走,替你选剑诀去。” 他行在前头,川秋雨行在后头,川秋雨被夏迎春这突如其来的模样弄的一脸错愕。夏迎春寻日里在他眼前是个谦逊的人,慈眉善目,今日怎会是这失措的姿态。夏迎春走出迎春阁门,止步:“川西凉,明日便是宗内大比了么?” 川秋雨觉得古怪,应了一声。 他又道:“四宗齐聚时,你可能露面?” 大比前三十方可四宗齐聚之时露面,川秋雨想了一息,浅浅道:“应该可以。” 夏迎春又回头重进门,将门带好,他道:“世间剑诀万千,青城门内有千百,不知川西凉想选什么样的?” “依我看,不如夏师兄将自身修行的剑诀传与你,你看可好?”夏迎春笑看川秋雨。 川秋雨今日前来本就是寻夏迎春讨要剑诀,至于是何剑诀他又不知晓,眼下夏迎春古怪,欲传他自身剑诀,那自然是好。夏迎春取迎春剑道多年,自身修行的剑诀定是与迎春剑道相融。 夏迎春瞧川秋雨并未说话,他笑了。他只手将满壁的古籍给推个东倒西歪,他壁里扒拉,说实话,夏迎春今日定有蹊跷,从方才写字就可瞧出一二,可川秋雨不敢言。 夏迎春埋着头扒拉,许久扒拉出一则古卷,他拂袖拭去上头的灰尘,慎重的拿在手中,他道:“夏师兄,练的便是这卷剑诀,你可真要学?” 川秋雨点头。 川秋雨接过夏迎春手头的剑诀,瞧去,上有三字,“断情剑”。 夏迎春一笑:“迎春剑道讲究万物相融,剑如万物,万物似剑,可师兄习了无数剑诀,始终不得要领,唯独此‘断情剑’深得我心,师兄挥此剑诀时,只觉天地红颜情长十万丈,都与我无关。我是握剑之侠客,只为青天一杯酒。” “剑,锋者也。优柔寡断之剑是女儿剑,唯唯诺诺之剑是小人剑。无论何剑诀,在老夫瞧来不过都是些妖艳贱货,那日谢于沙分崩离析剑如是。” 夏也天又吃一杯酒。 “学否?” 川秋雨道:“学。” 楼三千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说的是带兵打仗。一剑刺穿有心人,说的正是这黯然销魂的下夏迎春,小子好生学剑!老夫虽是不精通剑法,可‘断情剑’中断情二字倒是对的上坦荡二字。瞧来这夏迎春也心头藏着事哩。” “取羊肠!”夏迎春一声呼下。 “我堂堂夏迎春,世人称我返璞剑仙,愧不能当。不过今日言传身教你川西凉一剑,你瞧好!” “挑剑落桃花。” 夏迎春单手持剑,一手抬酒。醉里挑剑,斩桃花,身似惊鸿又似云雀。 “穿剑过流水。” 夏迎春一口饮下大半酒,身似蛟龙,剑若游尺,左起一剑穿,右迎水来游。浪里不知剑何处,人似剑,剑似人。 “挂剑请月酒。” 夏迎春丢去一剑,纵身而上。我有一剑,可上青天,邀明月杯酒,割满头青丝,起舞弄清影,左右逢剑,上下齐出。 “撩剑一壶春。” 夏迎春轻笑,一口吃尽坛中酒,举剑神合又貌离。剑似春芽,势如破竹,破土而出,直至云霄。 坛酒落地,碎了一地。 他道:“瞧见了么?” 川秋雨心神俱怔。 他笑:“记住了么?” 川秋雨轻点头。 “孺子可教,去罢。” 舞剑之人是夏迎春,可川秋雨却是满头大汗,湿透了衣,方才四剑委实了得。 “挑剑落桃花,穿剑过流水。挂剑请月酒,撩剑一壶春。”川秋雨早将演练刻画在镜海之中。 夏迎春说了走罢,川秋雨自然不再多留,出门之时,夏迎春传来一句:“夏也天之事,莫要见外,他心不坏。” 川秋雨应了一声,带好了门。 行在路上,川秋雨心头难平。事出反常必有妖,今日夏迎春这番古怪定有蹊跷,不过他不知晓。 川秋雨忽觉疲倦,眼下太多事,大比在即,一来是青丑的事儿,二来是沈寒烟与他的约定。听得沈寒烟与夏也天已是半步乘风,他如今仍是八段下游,这才是最为头疼的地方。 川秋雨脚步好快,朝青山而去,却是并未回青山药阁,而是悬石直下,去了“净临湖”。 叶因因如约而至,川秋雨还未开口,她就道:“川秋雨。” 初来此地,是因川秋雨思爹娘心切,夜不能寐。可不知何时,川秋雨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虽在青城门内却又有一番与世隔绝之感,无丝竹之乱耳,无琐事之劳形。 川秋雨是喜欢上了叶因因?应当不是。他顶多是寻了个能稍稍瞧透自身心事的人罢了,半个知己。 川秋雨抿了抿嘴,做出个笑脸,他道:“今日又来叨扰了。” 叶因因掩面浅笑:“还能不能再假些,你那眉头上写满了事哩。” 川秋雨一脸错愕,此女子还懂瞧面相。川秋雨不再刻意做个笑脸,一步踏至湖中浮石,叶因因正眨巴着眼瞧着他哩。 “我当你会用千面纱幻出个别的模样来寻我哩。”叶因因笑。 川秋雨又是错愕,瞧着罗衣叶因因。她道:“师傅说了青城门是我的家,你取了什么宝贝,我肯定知晓啦。” “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你怎会选了断情剑。” 川秋雨轻笑一声并未回话。 “我瞧你不适合这套剑诀。” “为何?”川秋雨不解。 “你心里头没有遗憾。”叶因因轻声道了这么一句。川秋雨凝眉,她续道:“你知晓为何世人皆称夏迎春一句返璞剑仙?” 川秋雨摇头。 “我的言外之意并非是他担不起这个名号。他的迎春剑道与断情剑术确是举世难寻出其右者。不过今日他传你‘断情剑’之事,委实欠妥,姐姐我这就去替你寻他,将他另选一套剑法传你。” 川秋雨听闻此话,就知不妙,连摆手:“为何?” “你是问我为何为你事如此上心?”叶因因问。 “为何‘断情剑’我习不得?”川秋雨才不会问为何替他上心这矫情话,他也觉今日夏迎春有古怪之处。 叶因因叹息:“那我便与你说说为何他习断情剑可称仙,你不可。” 川秋雨翘首侧耳倾听,叶因因却面色一改,狡黠一笑:“那你先将青丑那枚九纹丹服下,九段修为后,我再告诉你。” 川秋雨幽幽心道:“夏前辈果真有事。”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零五章 忽有故人心上过 川秋雨悬石修行那日叶因因看的古怪,今日想瞧上一瞧这川秋雨修行到底是怎生个模样。叶因因怎会不知晓川秋雨鬼点子多,可如今在身前,料他也耍不出个什么门道来。 川秋雨本还为难,不过叶因因朝他一笑,眸中尽含什么事也瞒不过她的神色,川秋雨顿时也就释然了,既然画阵的手段他都能瞧的出来,自身对这修行之事还扭扭捏捏什么。 川秋雨还是朝镜海之中二位仙童请示了一番,二位却是板着脸都没说话,川秋雨为难了,楼三千扑哧一笑,笑骂:“去罢,亏你还记得有我这二位长辈。这女娃子瞧着不差,前些日子不还是说你是什么他家师傅相中的人么,应该不会害你,要害你也早害你了,还留到现在作甚,贪图你美色?” 青丑的手笔是越来越大,越来越豪奢,先是八纹丹,如今又是九纹丹,川秋雨不认得这丹是何名号,不过瞧其上赫赫九条纹路就知晓不是凡品。他将黑玉瓶子里头的丹倒在手中,是瞧了又瞧。此丹透体幽黑,饱满,药香内敛,还不待他瞧的仔细,忽的,叶因因小手拍在川秋雨手背,一粒丹就这般入了川秋雨的嘴。 川秋雨呛了一口,叶因因嬉笑:“吃罢,你家师兄的丹你还不舍的吃么?我瞧青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呐。快些吃了好生修行,让小姐姐我好生瞧一瞧。” 九纹丹,果真非同凡响,方入口便化为虚无,满腔灵气直朝体内窜去,有如奔腾无垠一瞬江决堤朝一溪流灌输而去,川秋雨哪里招架的住这般凌厉且磅礴的灵气,忙的闭了心神,沉神在修行之中,不过在闭眼前一息,苍生疾苦楼盛茫一现,将此地给包裹了起来,自然是将叶因因方在了其中,她要看么,那便看吧。 青城门有一山,名青山,青山下有一湖,名为净临湖。常日无人敢至此地,鸟雀不飞,周遭草木不生,此间外看祥和一片,内观却是雷雨大作,无中生惊雷,暗里藏紫霄。偌大苍生疾苦楼林立在天,睥睨苍生,乌云翻滚,金芒隐在其中。其下有两人,正是川秋雨与叶因因。 叶因因此间错愕满满,心头七上八下,眸子里的川秋雨是这般伟岸,屹立风雨中,不动如松。 少顷,一阵磅礴灵元席卷周遭,川秋雨呼出一口浊气,八段中游,川秋雨他瞧丹田之内灵气虽仍翻滚却不足以支撑他到九段修为,刚欲睁眸,就觉一阵温热抚在脸上,听声:“川秋雨,我来助你入九段。” 叶因因眸中扑朔,似璀璨星河,忽明忽暗,她安抚下川秋雨连坐其后,挥手凝聚这方天地灵气,只瞧林中无风,树却不止,青城无云,陡聚千层,齐齐朝着净临湖而来。 川秋雨只觉置身于九霄之上,又似五洋之下,天地灵气使之不尽,用之不竭,干涸贪婪的丹田不住的吮吸着,充盈着。 约莫一刻,八段上游。 如此循环往复,终是一声长叹,声啸山林,音震青城,九段下游。 叶因因仍是在不住的汇聚天地至纯灵气,川秋雨体内的灵气仍在不住的攀升,他连忙出声喝止:“叶姑娘,足够。” 声罢,川秋雨已是睁开眼来,他还不待叶因因出声,他已起身朝叶因因深深欠身行揖礼,他含首谢道:“多谢叶姑娘慷慨。” 叶因因笑:“这便够了么,才是九段,怎不再上一层?夏也天可已是半步乘风了哦。” 川秋雨摆手:“如此消耗叶姑娘的灵气,川秋雨怎能安生。九段已是足够,况且师兄早说明了只需大比前三十便好,想来这九段修为跻身前三十应是足够了。” 川秋雨又是行了一礼,才是坐下。镜海之中楼三千与含笑风连连啧舌称赞,含笑风一口黢黑道:“孺子可教呐,不贪,好,甚好。方才你若是真贪图那点灵气,你今日怕是会吃苦唷。” “此言何意?”川秋雨不解“吃苦”何意。 含笑风却是没接话,楼三千直笑:“女娃子会告诉你的。” 楼三千方说完,叶因因就道:“这点灵气还不算什么哩。”川秋雨吃惊,想起方才那般磅礴的灵气,她竟道不算什么。叶因因好爱笑,她续笑道:“不过...方才你及时停止突破也是好事,否则届时天劫来了,有我在此怕你会不好受。” 她见川秋雨口中呢喃“天劫”二字,续道:“天劫就是天劫呐...上天对你的惩罚啦。每个修士修至乘风境时都会遭遇天劫,抗的过去才算是真正的乘风修士,不过也有人道是苍天对修士的洗礼,因为天劫过后修士的体质与修为都会精进许多。天劫就修为而临,才不会就人而落,方才你若是一举破了九段,而我恰巧在此,怕降下的就不是你乘风的天劫了,而是按我修为降下的天劫,届时你才不好受哩。不过,姐姐心里有数,自然不会叫你一举破了九段。” 川秋雨听在耳中,不料叶因因又狡黠道一句:“要再来一次么...姐姐方才瞧你好威猛呐。” 川秋雨连摆手回绝了,他道:“修行本事自身事,方才多谢叶姑娘慷慨了,师兄曾说修行一途,切勿好高骛远...若是修为高的离谱,师兄瞧见了也会起疑心的,届时我与姑娘之间的事怕是瞒不住了。”川秋雨忙将师兄青丑给搬出来救场。不过,话方出口,他就觉说的有古怪。果真叶因因凑上前来,眨巴眼道:“我俩之间什么事瞒不住了?” 楼三千笑岔了气。 这平白无奇的话说出口后竟徒增了几分暧昧在里头,川秋雨最怕这些了,忙的打岔:“对了,叶姑娘...为何不学不得‘断情剑’?” 叶因因忙“噢”了一声,这才坐正了身子,缓道:“你初来青城门,应是有所不知。” “夏迎春早年并非是我青城门的迎春阁长老,是游历民间的一名剑客,那时他已取得迎春剑道,常年地灵四城里来回往复,行侠仗义,一时间闯荡了不小的名气。应当是年少气盛,他于白羊城结识了一位姑娘,二人想谈甚欢,各自心生欢喜。女子本是白羊城花也门徒,大家之女,在年幼时曾与一宁家人许下婚约,可女子心头喜的是不羁的夏迎春而并非是那位姓宁的公子。宁家人哪愿,三番两次上门要亲,女子家室虽大,却大不过宁家,几番来回,女子家人也是心生动摇。期间夏迎春也是遭受了不少的报复,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更可况一个宗门,他险些死在了白羊城头下。女子写来一封书信,她道,‘情深终究缘浅,来生再会’,便是许给了宁家那位。” “再后来,夏迎春便失去了当年挥斥方遒的意气,一夜之间满头青丝变白发,平生再不踏白羊城。后几年,他活的乏累,才是遇见了递茶端水,嘘寒问暖的千茶...” 川秋雨听在耳中,想起今日夏前辈与他说的话,难怪他问,“四宗齐聚时可否出头”。川秋雨这才明白,四宗齐聚,花也门也定会前来,届时当年的宁家也应在列。 夏迎春这是思人心切。 其实男女之间的事川秋雨弄不明白,若是半年前的他,应会认为夏迎春这是辜负了千茶,可如今瞧来,其实不然,具体为何,他也说不清楚。 楼三千却道:“春花谢了有秋月,秋月不出有春花。赏春花,品秋月,有何不可?” 含笑风瞧不得楼三千正经模样,破骂一句:“老色胚。” 叶因因耸了耸肩道:“这下你知晓了你为何习不得断情剑了。” 川秋雨最见不得生离死别,尤其是这般两厢情愿的鸳鸯却凑不到一对的事,他侧目一挑:“夏迎春是我师兄,若无此事那便罢了,既有此事,那我做师弟的又岂能不管,怎生对得起传我的迎春剑道。届时我就瞧一瞧宁家小辈的本事,也算为我青城门正名。至于叶姑娘好意,我记在心头了,待四宗齐聚后,我再另选一套剑法便好。” 川秋雨从来就是这般重情义的人,与放牛娃一样。说的难听些,旁人棒打鸳鸯,乱点姻缘谱,他瞧在眼中顶多觉得可惜,道上一句,“造化弄人”。不过此时既然正主是他师兄,他能不管?做梦。至于打不打得过,那另谈。 含笑风听着心头欢喜,称道:“小子越来越对胃口了。” 川秋雨道别了叶因因,直朝青山去。 叶因因瞧这川秋雨远去的身影,抿嘴道:“好傻的川秋雨。”可她心头却道:“好儿郎,当如是!不贪且真性情。” 若非叶因因瞧不见川秋雨的过往与来日,她怎么也要偷摸的瞧上一瞧这少年的故事。 川秋雨脚步好快,方入青城门之上百十里的药阁,就闻药香四溢,他将修为压制在八段下游。刚入门就瞧见庭院里的青牛儿,青牛儿正围着一口大锅踱步,锅下有九火,锅里不知再煮些什么,正冒白烟,川秋雨凑上前去一看,连退三大步,里头竟是放牛娃。 放牛娃衣不遮体,坐立在锅中,他正沉神闭眼。青牛儿哞叫几声,朝着川秋雨蹭来蹭去。 川秋雨心惊不已,这是闹那般?又瞧一眼,蛮心道:“这是什么神通。铁锅炖自己?” 青丑正摇鹅毛扇从屋里缓步行出,他瞧川秋雨错愕模样就大笑:“他不似你底子夯实,他底子太浅薄,八九纹的丹难以承受,师兄便想了一个法子,为他药浴一番,助他炼化丹药。” “师兄先是拿这青牛儿做的实验,你瞧如今它已是四阶修为了,效果甚好呐,想必待到明日,放牛娃有个五六段的修为不在话下。” 青牛儿朝青丑白了一眼,川秋雨瞧他四腿发白,就知晓方才怕是受了不少“苦”。 青丑又随口说了几句,瞧川秋雨如今八段下游的修为,甚好。忽的,青丑手执鹅毛扇一拍脑袋,道:“险些忘了,方才夏迎春曾来寻你,说是有要事,叫你速去寻他。” 川秋雨眉头一吊,心道:“要事?” 斜阳渐矮,道别了青丑,川秋雨又快步前去迎春阁。 还未入迎春阁就在山头瞧见了他,他正斜坐在藤木椅上,手里拿着枣,望着斜阳,一动不动。 他见川秋雨来了,并未说何事,起身领川秋雨进了屋子,他道:“寻你前来有两件事。一来,先前师兄传你的断情剑委实不妥,你年纪尚小,修不好。” 川秋雨却直道:“第二件事?” 夏迎春恢复了谦逊模样,他从袖里取出了一封信件来,他道:“师兄我与白羊城的花也门有过一些渊源,不知为何突送来一信件,说是给一名姓川的少年,我寻思许久青城门中上下数千人唯独姓川的只有你一人...” 川秋雨接过信,还未拆开,就见其上有着似曾相识的一个名字,“宁建华”。川秋雨将信拿在手中拍打,凝眉思索何时听过这宁建华这个名号。 恍然大悟,那日桃影奴曾道过这个名字,说他是个阴险的小人,可眼下他怎会书一封信过来? 川秋雨眉头紧锁,此事不妙。他当着夏迎春的面拆开了信件,只见其上写了寥寥几行字:“亏我青城门留了眼线,你区区川西凉,也敢动我宁建华的女人?奉劝一句,早日止了桃影奴这份心思,无论我与她,都是你惹不起的人。蝼蚁。” 川秋雨瞧的是云里雾里,夏迎春也是不明所以。 夏迎春道:“你何时与桃影奴...” 不待夏迎春说完,川秋雨就回道:“没有的事,我在好奇他是何人?” 川秋雨心头已隐有不悦,平生最嫌三件事,其一是旁人指指点点,其二,替人端茶送水,其三便是这威胁。 夏迎春却笑:“宁家人,我打过一些交道,不是些正人君子呐,不过无妨,你还有师兄呢,届时他宁家若真是寻上了麻烦,旁人不保你,老子保你。”夏迎春这话起初是笑着说,愈到后头愈是动怒,最后一句“老子保你”是叫喊出声。 川秋雨收了信,连道一句:“师兄,且放心,今日断情剑委实晦涩奥妙,另选剑诀之事改日再谈,师弟先行退去了。” 川秋雨临行前抬首,瞧见桌上有一纸,纸上有十字,字字力透纸背,笔走龙蛇:“忽有迎面吹酒风,我话红霞不似她。”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零六章 天凉好个秋 川秋雨回了青山药阁,这一夜注定无眠,不光是他,偌大的青城门千百修士都是如此。放牛娃早是从铁锅里头醒了过来,青丑倒是叫他莫要急着出来,他道:“好东西都在汤里,好生的修行一番。” 不得不说青丑有些门道,先前的放牛娃不过是四段中游,可这一番“铁锅炖自己后”已是四段上游的修为。这光泡澡也能长修为?川秋雨瞧在眼里,暗暗心道:“在修行一番,今夜入五段不在话在。” 川秋雨也不闲着,瞧这放牛娃无事,他便自身悄然的下了药阁,来到了先前的悬石上,潜心修行。由于叶因因的缘故,如今川秋雨已是九段下游的修为,他还藏了一段,旁人瞧他是八段修为。也不知道川秋雨这般谨慎是与谁学的。 随着修为的猛进,这几日倒是冷落了画阵本事,沉神镜海之中,许久未曾见到二位仙童同席饮酒了。含笑风眼眉微红,楼三千吹天吹地,川秋雨笑了笑,摇摇头,直奔苍生疾苦楼去了。 楼三千曾道,修行画阵讲究个悟字,每日苦苦蹲坐在镜海里也不见能有个好的成效,往往一个不留神,才是最好时机。川秋雨盘坐在苍生疾苦楼前,反复演练着楼三千这些日来传他的阵法。 镜海时日与外界不通,内一刻可抵外十刻。 川秋雨还从未蹲坐镜海之中这些时候,他朝楼三千打了声招呼:“明日大比,我若是误了时辰,一定要叫我。” 楼三千笑骂:“老夫我还成了你的仆人不成?” 含笑风嗤笑:“那可不是?” 川秋雨重整理一句,他缓道:“二位仙老,明日一定要叫唤晚辈,晚辈先行谢过了。” 两位仙童,相视一笑,直道:“去罢。” 川秋雨应了一声。整理了思绪,明日就是大比,说实话他心中却是没半点焦虑,如今九段修为跻身前三十怕不是难题。 临意阵法施展了千百遍,他要做到的就是情急之下能有个保命的手段。这番画来画去,一来二回,他是不知晓,可在外饮酒的二位仙童却是瞧得清楚,这镜海之内的地方又大了不少。 苍生疾苦楼上的砂鹤本不瞧他,川秋雨也不在意,可此间那头砂鹤微眯着半眼,观察着川秋雨。只见川秋雨闭眼只手在空中比划临摹了许久,他在作甚?他在画人。 楼三千虽在与含笑风吃酒,可川秋雨这方他从未掉以轻心,忽的,楼三千一口呜咽,一口老酒直噗而出,洒了含笑风一脸。含笑风上手就要干他,他忙道:“别、别,你随我来瞧瞧。动静小些。” 含笑风将信将疑的随在楼三千后,朝川秋雨那方悄摸去了。千叮咛,万嘱咐,含笑风还是大笑出声,好在川秋雨沉心其中,闭了耳目,否则定是被惊扰。 只见川秋雨身前画出了两名女子,瞧这相貌应当是沈寒烟与醉花楼的可人小雨桐。不过沈寒烟此间却是足有三四百斤的模样,九尺身长,膀大腰圆,虎背熊腰,正“含情脉脉”地朝着川秋雨笑。 雨桐更为夸张,胸前一马平川,一头乌黑亮丽的寸发,根根精神,一臂粗若缸,一臂细若筷。与沈寒烟一同朝着川秋雨笑。 楼三千一嘴的酒沫笑得前仰后合,含笑风如是。 “从来都听说女子怀春,这小子也在这怀春哩,走,咱们喝酒去,叫他一人怀个够。”楼三千拖拽着含笑风离开。他嘴上是这般说,心头却是欣慰,川秋雨虽把人画得丑了些,不过这等天赋已是大惊艳了。含笑风没轻没重,楼三千生怕他这大声的笑扰乱了川秋雨。 少顷,五品画阵手到擒来。 川秋雨自身是没见着自身画的两位姑娘是何模样,心头想的是极美的。 后又将飞廉之术与梨花枪好生的修行了千百遍,修为正是好东西,修为上来了,什么都是有模有样。九段修为施展飞廉已有一小座山头大小,埤堄四野。梨花枪的“枪出如龙云遮日”也是愈发的熟练,由起先的一条幽幽小龙化成了十来条龙,不过仍是小龙,可川秋雨已是心满意足。 后半夜,川秋雨才是取出羊肠剑。 “挑剑落桃花,穿剑过流水。挂剑请月酒,撩剑一壶春。” 川秋雨细细地忆起夏迎春演示的模样,临摹起来。不过几番来回,始终是不得要领,缺了些味道在里头,不如夏迎春的舞剑凛冽。 含笑风此间出声:“人生而遗憾。月有阴晴圆圈,人有悲欢离合呐,茫茫众生,散货是常事唷。” 不知含笑风此话是可以说出口,还是随口之谈。川秋雨恍然大悟,剑意似醍醐灌顶齐齐朝川秋雨袭来。 谁家男儿无悲凉? 川秋雨其爹川西凉,其娘秋水,离他多年不曾见过一面。再是如何刚毅的男子心头也招架不住这双亲之痛。 一夜剑舞,川秋雨不知疲倦,脑中只盘着两人,一声:“秋雨,山楂。”那年他方能记事,爹娘也是最后一次归家,手里提了许多饱满的山楂红果。 累了,乏了。 楼三千眯眼瞧来,啧啧称道:“风老头,你这是有些门道呐,仅一言叫着小子开了剑意神通呐,我瞧这断情剑施出的神威比夏迎春还要高明几分。” 好似浑身筋骨断裂,川秋雨软瘫在镜海,舞剑能舞到这番境地也是不简单。 青城门九月阁,玲珑阁下,沈寒烟正沉息闭眸,叶轻眉端坐在其身旁,眼下正是死关,沈寒烟若能度过此关,便是乘风境。 器阁,夏也天衣不遮体,盘膝在贪尘身前,一方鱼印悬在胸前,乘风境指日可待。 阵阁,一处洞天内,持扇的男子却是静谧的吃茶,不慌不忙,手里桃花扇轻动,一副清高模样。他身前有一人,正是前些日子栽在川秋雨手中的谢于沙,他谄媚:“师兄就是了得,我听闻夏也天与沈寒烟二人正闭关突破乘风境哩,师兄却早已是乘风境了。” 持扇白衣男轻笑:“他如何?” “谁?” “药阁那位。” “小的这几日在阁中养伤。不过听手下人说,这几日他倒是安生。”谢于沙言罢,沉息一瞬,又续道:“不知师兄为何对他如此上心?” 持扇男子,将被中茶吃完,浅道:“去烧些水去。” 谢于沙怎会这般卑微?似个仆人一般,笑的离去了。 待他走了,持扇男子,诡笑:“川西凉,川西凉,你我本无怨,可你偏入了药阁,沈寒烟又偏对你另眼相看。你真招人恨呐。” 青城门另一处,花前柳后,桃影奴也正手取一纸信件,她面色阴晴难定。信上写着:“影奴,再有几日我便来看你了,其实我已在白绫城了,不得不说白绫城的姑娘滋味确是不错呐,不过都比不过你。此次我势在必得,早日随我回花也门完婚罢。对了,你再与川西凉那贼子多说一句,我即刻便杀了他,不信就试试。” 桃影奴立即执笔回书两字:“你敢!” 不过桃影奴刚停笔,迟疑了一刻,又将它撕了个干净。另起纸张,她这般写道:“宁建华,与你完婚也不是不可,只需天无日月,水里无鱼,草长万里,届时便与你成婚。另,川西凉你爱杀便杀,与我无关,我倒是对阵阁谢于城有些好感,你也要去将他杀了么?” 桃影奴随手纸张折叠,竟作纸鸢状,朝空中一掷,它竟无风自去了,若是川秋雨在此定是会心头大惊,这正是纸鸢术,且是大纸鸢术。她桃影奴究竟是何人? 青山悬石上。 楼三千唤了一声:“小子,再不快些,赶不上大比哩。” 川秋雨忙的睁眼,入眼就是瞧见二人一牛正瞧这他,两人正是青丑与放牛娃,一牛自然是眸精神极好的青牛儿。青丑离川秋雨仅一步之遥,他道:“师弟,这般沉神,想必定能前三十哩。”言罢,自顾自的大笑出声,这可是关乎他与叶轻眉的大事呐,这一日他已等了许久了。 川秋雨刻意面露为难之事,缓道:“师兄,这怕是有些为难呐...但是师弟定竭尽全力。” 一个大喘气险些将青丑给憋坏了,青丑听川秋雨道“竭尽全力”,才是面色缓和,他又道:“我堂堂药阁阁主,青丑是也,怎会瞧他叶轻眉腿长腰细,桃面杏眼就会失了智,叫自家兄弟吃苦哩。方才与你说笑,尽力而为就好,不到前三十就不到前三十,咱不与他们争这虚名。” 放牛娃咧嘴偷笑,川秋雨佯装欣喜又道:“有师兄这句话便好,今年败了,十年后再比。总有一日可前三十。是吧,师兄。” “嘶...师弟这话不对呐,大丈夫岂能给自身留后路,当一往无前。况且你与沈姑娘年纪还小,老头子可没几个十年了...”青丑这最后几句是小声道出,一脸难为情模样。 忽的,川秋雨与放牛娃捧腹大笑,就连青牛儿也是前仰后合。 “好你两个小子,竟敢拿我开涮了,瞧我不打你。”青丑面色羞红。 川秋雨忙的躬身行礼,道:“师兄之事,没齿难忘。”青丑这才好受些。川秋雨行近放牛娃身前重重的拍了他肩膀,笑道:“五段修为,好呐,师兄再无须替你下山讨肥肠米线了。” “哟,这青牛儿也是五阶修为哩。瞧来师兄这开水澡没白泡,回头再泡几遭。” 青牛一下跑得老远。 青丑笑看二人一牛,风起呼道:“天凉好个秋,走罢!”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零七章 十三先生 青城门热闹,门内千百弟子整齐划一,排列在演武场外。外门足有两千半,内门一千半,共是四千人。水泄不通,间不容发,极烟火之盛。 外门场东,内门场西。 夏迎春为迎春阁阁主,迎春阁又为外门之管事,故他立在千人前头,端坐在藤木椅上。器阁阵仗不小,红脸贪尘伫立扶须,两眼放光立在人前。九月阁较为内敛含蓄,许多女子停住莲步,斯斯文文,随在叶轻眉后头。阵阁最是嚣张,谢于沙似个管事人一般,指指点点阁中门徒,除尘才懒得搭理这百来人,闭目养神。 前后都瞧了个仔细,就是没给药阁留个位置。 青丑汗颜,摸头道:“为师往年都不来凑热闹,这殊荣我药阁不稀罕。”青丑美其名曰是他不稀罕。 川秋雨与放牛娃二人相视一眼,各自憋着笑,并未说话。 “川西凉,来,来这。”九月阁的小玲眼尖,一下瞧见了川秋雨三人与青牛儿。川秋雨刚清了嗓子准备回她,青丑早是亟不可待,忙回:“好的,小玲真是懂事,回头青丑叔叔好生再炼几颗丹给你。” 难怪青丑一直领着二人青牛儿在九月阁附近盘旋,敢情是早就选好了位置,碍于面子,没有直接过去。 叶轻眉笑看了一眼青丑,行了个揖礼:“青丑阁主。” 青丑却恬不知耻回:“自己人,无须多礼。”青丑恨不得叫上小声小娘子。可瞧叶轻眉浅笑,也没在意,青丑这没正经的模样她见得多了。 青丑三人便是立在了九月阁旁,放牛娃似个愣头青,一旁的女子朝他瞧个不停,小声道:“这人多呆愣,定好玩。” 放牛娃哪里见过这阵仗,这些女子身携清香,一人一香,他巧在下风口,这几百味的清香扑面而来,他面色竟红了。女子瞧他脸红更是嬉笑,个个面掩轻纱,接二连三地找放牛娃搭话,放牛娃支支吾吾了半天半句话未能出口,他躲闪不及,忙扑在了川秋雨的身后。 川秋雨此间也在忙着寻人,九月阁数百女子,他是各个瞧了个遍,唯独未能见到他心头的那位人美心善的姑娘。他瞧见放牛娃这般,一下子来了趣,忙将放牛娃往外推去,专往女人堆里推。 青牛儿哞叫不住,听着似是偷乐,实则含了许多委屈在里头,没有一个女子与它推搡搭话。 叶轻眉瞧川秋雨左顾右盼,缓缓道:“川道友,可在寻人?” 川秋雨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急道:“没。” 叶轻眉又是轻声一笑,一旁青丑都是看醉了,她道:“花榜前几人都没来哩,闭关破乘风,你瞧,那夏也天不也是没来?” 川秋雨这才发现不光沈寒烟没来,阵阁的夏也天也是没来,这二人都破乘风境? 小玲古灵精怪,顶个羊角辫,悄摸的凑过头来,小声道:“沈姐姐昨夜已破乘风境,这几日在稳固修为哩。届时四宗齐聚之时,你就瞧好罢。” 小玲说罢,还嘟囔个嘴,骄傲满满,就好似是她破了乘风一般。川秋雨脊背徒生凉气,幽幽心道:“沈寒烟这么厉害?”遂又在心头悄摸道了一句:“不愧是我川秋雨瞧上的姑娘...” 川秋雨含首偷笑,小玲忙问:“你笑些什么?” 川秋雨抬头方欲回话,却是瞧见了人群之中有一股寒意朝他袭来,他撇目瞧去,却又寻不见是何人。 忽的,川秋雨瞧见人群之中瞧见一人,是个手持桃花扇的少年,稍比他年长个几年,正似笑非笑的端详着川秋雨,川秋雨眉头一凝,对视过去,却又如隔世一般,那人正盘坐在椅上,桃花扇遮面,似是在小憩。 “嘶...他是何人?”小玲是个青城门万事通,川秋雨朝小玲问道,并朝持扇男子努努嘴,一手指去。小玲闻言瞧去,忙的将川秋雨伸出的一指给拉了回来,她道:“别指...” “他可是花榜第一人唷,也是阵阁的第一人,谢于城。”小玲说这话时面露羡慕神色,明眼人一眼可瞧出小玲这是芳心暗许了。 “他无需闭关破乘风?”川秋雨不解。小玲续道:“谢于城就是这样的人,为人谦逊儒雅,行事不慌不忙...”川秋雨此话白问了,就光听小玲称赞此人了。 楼三千此间眯眼,缓道:“谢于城...小子,此人有些难缠呐,观他修为已是乘风中游。小子你何时招惹过他?” 川秋雨闻言一愣,自身何时招惹过此人,若说有过一面之缘,那也仅是在千茶惹胡马的时候,他出手一次,若问招惹,可是从来都没有的事。 “此话怎讲?我与他素不相识。”川秋雨回楼三千话。 楼三千啧巴嘴,诧异道:“方才那小子正朝你示威哩,施了个小道障眼法,不过你小子也是丢人,竟被迷惑了去。” 川秋雨呆若木鸡,一脸错愕,难怪方才有如隔世之感。他心头惊疑,一来是谢于城为何对他有敌意,二来谢于城的修为竟是乘风中游。 楼三千嬉笑:“不过,无妨,再有一年半载,那小儿不是你的对手。待你乘风画阵时,他就是个喽啰。” “他如今凝阵几品?” 楼三千直道:“修为,画阵皆乘风境。” 川秋雨麻木,心道:“这...自己如今不过九段下游,五品画阵的水平。” 眼下最要紧的便是为何与此人结下了梁子,方才那股寒意确实不善呐。 楼三千耸肩:“指不定又是瞧上了沈寒烟,谁说得准哩。” 小玲瞧川秋雨含首似是入定一般,连拍两下,道:“愣着作甚。” “快瞧,宗主来了。”小玲又唤一声。 川秋雨一怔,他来青城门许久还未曾见过宗主的模样,忙的瞧去,不过瞧见小玲的神色后又是一愣,小玲此间活脱脱一副“花痴”模样,双手抱实含在下巴下,水汪汪的眸子眨巴。 打青城门深处凭空飞来九彩绸缎,宽有八尺,其上点空滑来一人,同是面纱,瞧不清模样。是个女子,身段极好,柳腰娥眉。 行一段,绸缎便收一段,直至演武场时,她才止步立在空中,川秋雨一个恍神,朝后退了一小步,为何?女子竟若有若无的朝他瞧了一眼,只一眼,险些勾走了川秋雨的心神。 川秋雨揉着眼,心道:“假的。” 她道:“青城门大兴。今日例举宗内切磋,外门前三百可破格入内门,选四阁为徒,除药阁外。内门前三十可争花榜,四宗齐聚时可为我宗争誉。” 川秋雨只觉其声奇怪,既似百灵鸟的青稚又有春猫的妩媚,摄人心魄。短短几句之后,她拂袖摇身不见,许多人却仍沉在方才她的话中。 小玲痴迷道:“宗主就是这般迷人。” 她走后,小玲还在沉醉,川秋雨不解,这不曾见到容貌,小玲这痴迷些什么?小玲似是知晓川秋雨所想,她蛮道:“宗主才是漂亮哩,前些年常来我九月阁做客,我可是有幸瞧过真容,你可想听听?” 川秋雨摇头,摆手道:“不想。” 小玲抿嘴:“切。” 忽的,晴空又下一人,此人阵仗却比方才宗主还要大,瞧他须发皆白,眉垂面颊,手负一卷书,仙风道骨。 小玲接道:“喏,谢于城的爷爷,除尘的师傅...人称,十三先生。” “十三先生?”川秋雨小声一句。 “他可是比你家青丑的官还大,青城门的管事,除了宗主就数他最大了,不过寻日里也瞧不见他,神出鬼没。”小玲解释。 川秋雨却是瞧见,持扇的谢于城此间起身,朝空中那人折扇作揖拜了一拜。 十三现身也不忌讳,直道:“孙儿起身。” 川秋雨对他并无好感,只因谢于城方才的一股寒意,常言道:“一个窝里下不出红白蛋。”甭说此话对不对,川秋雨反正没给好脸色。 十三先生振臂高呼:“演练开始。” 短短四字,将场下千百人的焦灼心情给燃起,只瞧他手中一卷书,无风自动,他从中连挥出三道盛芒,笼罩了这方天地,一道在场东,一道场西,一道赠予了谢于城,谢于城半跪在地,道了一句:“谢爷爷馈赠。” 楼三千笑骂:“切,我当是何物,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赠送,不就是个破阵盘么,还是个破乘风阵盘。” 川秋雨从未听闻“阵盘”一说。 “真蠢呐,阵盘阵盘,不就是个装阵法的盘子,多为凶杀阵,摆阵只需一瞬,前人所留,后人可用。小子,瞧老夫作甚,老夫可没阵盘给你,再说老夫阵盘可是上古杀阵,一阵出,地灵亡,你小子敢要么。” 川秋雨忙的点头:“敢!” “敢也没用,老夫没有。”楼三千白他一眼。川秋雨轻笑一声,他就知道楼三千没有,要是有早就拿出来吹嘘了。 “演练规矩长话短说。外门场东,内门场西,轮进制,胜者进,败者退。刀剑无眼,伤人允,但不可杀人。” “老夫布下一阵,随机迎战,即刻开始。”名为十三先生的老者,丝毫不拖泥带水,就好似多说一字扣他一斤肉一般,陡然书中打出盛茫大片,将满场九段之下的人给包裹其中。 放牛娃忐忑不安,川秋雨心潮澎湃。 青丑翘首以盼,叶轻眉淡然处之。 青牛儿愣头愣脑。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零八章 装什么十三 青城门地方大,演武场自然也不小。场东与场西各占地百里,百里又分五十处,每处方圆可供两人比试,这样一来,一场就有百人,十场就是千人,区区四千人,一两日之内就可决出个排名来。 内外门分开比试,是这么个规矩,外门前三十可特许入内门。内门前三可争花榜后五之位。 大比正有条理不乱的进行,演武场外的四阁人不断的被调往演武场中。川秋雨与放牛娃却是迟迟未动,干着急,放牛娃此间才是难受,心头焦虑,面色潮红,一旁的女子将他围了个圈,其实也说不上是欣赏他,女子们只觉得他的打扮古怪,谁没事不下雨会身披蓑衣?其实说古怪川秋雨也是古怪,不过女子却不敢上前搭讪,九月阁谁人不知晓他可是上门讨过沈寒烟的亲的,沈寒烟是何人?九月阁第一人,青城门第一女弟子,谁敢与她抢食。 桃影奴就不怕,专挑沈寒烟的食吃。 川秋雨并不知晓桃影奴来了此处,她莲步轻移,轻拍川秋雨的肩头,川秋雨还当是小玲,头也没回道:“别闹,怎还没到我。” 她笑如春风,勾柳诱桃,道:“小家伙,这么着急?” 川秋雨惊的一哆嗦,浑身一僵,青城门谁人有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忙的回头一瞧。“嘶...果真是桃影奴。”川秋雨心道。桃影奴正笑靥如花朝他抛着媚眼。 “桃道友。”川秋雨怯怯的道了一句。 “你过来,我寻你有事。”桃影奴倒是不见外,竟拉起川秋雨的胳膊就往人群外走。其他的九月阁女子纷纷是让出一条道来,谁也不敢与她作对。 放牛娃瞧见了也没敢拦住,朝前蹭了一下青丑,小声道:“师傅,师兄被女的给带跑了!” 青丑早就知晓桃影奴来了此处,不过他也不过问,笑道:“你家师兄女人缘可深着哩,好生学一学。” 叶轻眉轻笑:“青丑阁主,你平时就这般教导徒儿的?”叶轻眉此言并无他意,青丑倒是听出了言外之意,他赔笑:“小辈的事就让小辈自行处理就好,我们做大人的不插手。” “方才是打趣哩,我平时可都教他如何炼丹,你可别瞧他小,如今已是个二纹巅峰的炼丹师了唷。”青丑将放牛娃给里外夸了一遍,实则是在夸自己,放牛娃怎会不知道?可他仍是一旁可劲地点头。 一小会,川秋雨就回了来,不过只一人,并未瞧见桃影奴,青丑忙将川秋雨唤过身前,当着叶轻眉的面问:“川师弟,她寻你何事呐?” 不待川秋雨回话,叶轻眉就打断道:“说了不管小辈之事,还问。”听着语气竟还有半分的娇怒在里头,青丑许久不曾见过叶轻眉这般语气的话了,听着格外的温柔。 青丑腆笑:“这不是前几日才去讨亲的,怕旁人说了闲话么!” “何来闲话?川道友若真是有本事将两位姑娘都讨回去我叶轻眉也是欢喜。修行之人,何来俗世的那一套。”叶轻眉拂袖朝川秋雨一笑,续道:“是么?” 川秋雨哪敢回话。 川秋雨脸色不太好,这是心头有事。方才桃影奴寻他说了一事,川秋雨不明所以,她是这样说的,“树大招风,小家伙,如若信得过姐姐的话,这场切磋就止步三十就好,免得届时有大麻烦缠身。四宗齐聚之日就别现身了,反正人家沈寒烟不是说了前三十就可以了么。” 川秋雨听得云里雾里,这桃影奴的言外之意分明是有人要害他,他问:“桃道友,究竟怎么了?” 桃影奴正色道:“不该问的就别多问,知道了对你也不好。眼下好生修行,待你乘风、返璞境后,带姐姐去私奔呐...”桃影奴走远了。 楼三千听后也是挤眉朝含笑风小声道:“嘶,风老头不瞒这个小女娃子说,老夫近日右眉直跳,也感觉这小子有事呐,你看可要...” “可要如何?一将功成万骨枯,修行一途,就当如此。你老是将他前路险境艰难给排个一干二净,教他遇事则躲,这样他还怎能成大器?” 楼三千此间也没啰嗦,反观当初他只愿川秋雨潜心来此青城门修为,一路平上乘风境,届时再领他去别处,可事不遂人愿呐,川秋雨不寻事,娘的旁人寻他麻烦。不过么,好处也有,就是这修为精进了许多,还领悟了迎春剑道与陈枫的千面纱。眼下别无他法,也只好走一步瞧一步了。 楼三千将心头顾虑憋了回去,他既未告知川秋雨他的猜想,也没教唆川秋雨一往无前地干。 演武场上,不住的上人,不住的下人。 各种术法手段是目不暇接,川秋雨才没心思瞧。 忽的,川秋雨还在愣神时,一阵盛茫打来,直朝青丑药阁这方来,放牛娃双眼放直,川秋雨也是凝起眉来。 不过,令人大跌眼镜的是。 “咻!” 青牛儿一声仓惶的哞叫后便被传上了演武场,川秋雨与放牛娃二人相视一眼,面面相觑,谁也不知晓这是为何? 青丑笑来:“为师替它报的名,吃了老夫许多丹药,如今总要遛一遛不是。” 放牛娃仍是心中担忧:“师傅,青牛儿不会什么术法,若是...” 青丑哪能不知晓放牛娃的心思,忙摆手道:“无妨,你若是小瞧了它,那才是犯了大错唷,万万不可小觑了这青牛妖修。” 极目去,青牛儿已立在演武场中,迎面是个手持阔斧的精瘦少年。他嗤笑一声:“这?也太瞧不起我了,竟派了一头牛来与我打。”他言罢,并未急着出手,而是四下寻十三现身,好生问上一问,瞧瞧是不是弄错了。 十三先生盘坐在虚空,傲慢直道:“聒噪。你是说老夫的手段出错了?” “晚辈不敢,这就迎战。”少年忙赔不是。遂手提阔斧朝青牛步步逼来,青牛儿才是好笑,四下横冲乱撞,它今日前来本就是瞧热闹的,谁料青丑竟替他报了名。 青牛儿,四下逃窜,它瞧那明晃晃的阔斧心头就是发慌,哪还敢迎敌。 放牛娃瞧见心头一紧,生怕青牛受了半点皮肉之伤。 台下人叫嚣得厉害,纷纷是瞧新鲜哩。 少年被十三先生说了一句后不再多嘴,上前就是手持阔斧,一斧劈来,青牛狂哞不止,惊慌失措,一跃竟有数十丈高,四蹄乱舞。乱舞的四蹄竟有一蹄角度刁钻,直朝少年胸口而去。 “扑哧”一声,少年如离弦的剑朝场外疾射而去,沿路吐出大片鲜血,倒地后又长拖了将近十丈远,一声呜咽,不省人事,他竟被青牛一蹄给踢晕厥了去。 少年倒地,那方才手持的那炳阔斧仍是朝着青牛儿,青牛儿还不知发生了何事,闭眼四蹄狂蹬。“咔嚓”一声,阔斧巧巧的劈在了青牛儿的青角上,阔斧竟然裂了,似个虎口一般卡在了青牛儿青角上。 青牛儿这才安生下,台下数人寂静无人,针落可闻,谁能料到这青牛儿竟败了器阁的六段修士。惊为天人,骇人听闻呐。 青牛儿场上虚空现出一行字,“药阁青牛进”。 青牛儿两眼呆滞,歪着头不明所以,方才叫嚣的少年不见,劈来的阔斧也是不见,它是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这正主还蒙在鼓里。 数息后,台下满座吵杂起来,好些位九月阁的女子抛着绣花朝青牛叫好。川秋雨、放牛娃二人早是呆愣,青丑却是大笑:“为师从不说胡话。” 一阵流光包裹,眨眼间又将青牛儿给送了回来,青牛好生呆愣,头顶一把阔斧,似个芭蕉扇长在了青角上,放牛娃上前使劲给掰扯下来,阔斧落地,豕分蛇断,而青牛儿青角毫发无伤。青牛儿哪还顾得上阔斧,早就挤进女人堆里去了,与姑娘嘻嘻哈哈去了。 川秋雨心神震撼且汗颜,心道:“这怕不是个好兆头,青牛儿若是上道了,下一场怕是干得更起劲。”随即转念一想,抿嘴幽幽心道:“今后化为人形了怕也是个色胚哟。”当时含笑风在药山客栈前曾道,七段可口吐人言,九段往后乘风便可化人形...再瞧这头钻女裤裆的青牛儿,川秋雨一阵摇头。 谈笑间,终是轮到了放牛娃。放牛娃上场前,川秋雨上前拍其肩膀,笑道:“好好干!药阁未来的药老板。” 放牛娃一笑。 与放牛娃对峙的是一名持剑男子,小眼看人低,轻笑道:“五段修为?还是自行下场吧,免得丢人现眼。” 放牛娃却仍是一笑,拱手:“请。” 他嗤笑一声:“看你是药阁的人,才给你留了面子,既然如此,那便亲自送你一程喽。” “看剑!” 放牛娃也不知晓哪根经搭错了,寻常都是唯诺的他此间却是异常的生猛,五段下游与这五段上游的修士厮打成一团。俗话说,“怂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疯子”。放牛娃此间就是一个疯子模样。 川秋雨瞧在眼里,心底清楚得很,他救过放牛娃两命,放牛娃铭记在心,一直想着能够独当一面。前日北山他败在了夏也天手中,想必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修行一途讲究的就是个弱肉强食,你无伤人之心,可别人有呐。难得放牛娃刚猛了一次,川秋雨笑得开心极了。 其实川秋雨说得不假,放牛娃确实心有愧疚,不过今日这般勇猛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便是他有了底气,手里藏着一根生死阴阳针哩。这两日来他是日夜苦钻研阵法,“一针去无影,十阵如毛雨,百针是崩江,千针风云散,万针弑万人”他早铭记在心,虽不能尽数使出,可一针去无影,已是不难。 放牛娃本有心施出生死阴阳针,不过几个来回后,他发现这使剑的少年并没有多厉害。不知道是他放牛娃在青丑的手下丹药吃多了还是那日被夏也天打狠了。 一剑穿来,推掌避过。 剑破蓑衣,掌至胸前。 放牛娃蓑衣被刺穿,他巧一个侧身闪过,一剑并未刺入体内,他一掌却是实实的打在了少年的胸前。少年喉中腥甜,朝后退去一步,放牛娃“得势不饶人”连进三掌,掌掌生风,若不是十三现身交代了不可杀人,这三掌放牛娃若是使出五段的力气涵在其上,眼前的少年怕是会交代在此地。 人呐就是这般古怪,有些人就活脱脱的似个鸭子,嘴不怂。眼下方才不可一世的持剑少年,心有不甘,还欲仗剑上前干一场,可他挣扎了一息,却是起不了身。 放牛娃心善,上前搀扶,丢去一枚丹,缓道:“方才封了你的气血,这丹可快速帮你恢复。” 谁料那男子竟一把将放牛娃手中的丹给撇开,气道:“滚。” 川秋雨首当其冲第一个叫好,他竟上台去,将滚落在一旁的丹捡在手里,朝下方青牛一声唤,直丢了去。 川秋雨笑:“这丹贵着哩,怎能随便给人吃,师傅瞧见了又说你浪费,这可是青牛的最爱呐。”川秋雨又向倒地那人轻笑一声:“不好意思,我家师弟就这样,竟将喂畜生的丹给你吃,实在见笑了。” 少年胸腔一阵起伏,口道:“你、你...”可他终究是没能说出口,吐出大口鲜血,身子三抖,气的昏厥了去。 虚空之上,“放牛娃进。” 盘坐虚空之上的十三先生,面色隐有不喜,大手挥下,直将二人给扇回了台下,他道:“无关人等,再上演武场,休怪老夫不知轻重。” 青丑眼疾手快忙将二人接下,朝天破骂:“装什么十三?”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零九章 出师大捷 青丑与十三先生曾还有过一段往事,就因这段往事二人不对付,谁也瞧不上谁,二人曾大打出手,后是宗主出面才二人才止住了手脚,据说那场打斗青丑吃了亏。青城门内是这般流传,说是青丑与十三同时瞧上了九月阁的阁主叶轻眉,二人这是因情生恨呐。青丑坦荡,从不玩阴谋,多是阳谋,而十三则是偷摸地跑到叶轻眉面前打青丑小报告,就似个布谷雀。 清者自清,叶轻眉知晓这二人之间有过节,她自然不会偏袒向谁,不过打心底里十三这人不讨喜,她能做的只有二人打架时候去叫一声宗主。 青丑朝天大骂:“十三老儿,许久不见还是这般惹人嫌唷,我药阁的人何时需要你来指指点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十三不怒反笑:“许久不见,你青丑小儿还是嘴不怂呐。瞧来没把你打服呐。” 青丑哪能受得住这气,伸手就要上天去一较高低,一旁的叶轻眉忙地伸出藕臂将青丑拦下,她道:“宗主才走不远,你又要我叫她回来?”这话并非是说给青丑一人听,更是说与虚空中的十三听。十三冷哼一声,没多计较,继续主持着演武场的大比。叶轻眉瞧二人息怒,小声朝青丑续道:“你药阁的人还在他手头上比试,你这样惹怒了他,可是不妙呐。” 青丑闻言挥手又要大呼,叶轻眉一副嘟嘴模样,他瞧见了,忙的不敢再闹事,面色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谄媚一笑:“好的,轻眉,我不闹事就是。” 叶轻眉抿嘴:“德行。” 这一幕恰好被十三给瞧见,见他面色难堪,吹胡子瞪眼。十三手中一卷书盛芒大现,直朝川秋雨而来,下一位比试的人便是川秋雨。川秋雨才是头大,这两个前辈的事,竟然拿到他撒气,此时寻到了川秋雨,想必没有好果吃。 果不其然,川秋雨上了演武场后,迎面一人是八段中游修为,川秋雨不过是八段下游,十三前辈这分明就是给川秋雨难办。修为愈上,一游之差就愈大,这八段下游难敌八段中游呐,这一场应是场恶战。 “在下王业瑞,阁下何人?我王某人从不杀无名之徒。”那人自报名号,他名王业瑞。 川秋雨瞧见眼前这人,短发大眼,黑须长长,相貌上乘。唯独让川秋雨瞧着古怪的是,他竟是赤裸上身,就斜披一件类似袈裟的衣物,双手合十在胸前。 王业瑞不识川秋雨,也不古怪,许多修为八九段的修士长年累月的闭关修行,宗门大街小巷难寻他们的身影,眼前这位王业瑞就在其中。 “川西凉。”川秋雨并未将药阁的名号挂在前头。 川秋雨本见王业随是个不错的少年,尤其是双手合十在胸前的模样。谁料,王业瑞下一句话彻底颠覆了川秋雨的认知。 “噢,真的吗?蝼蚁,纳命来。”王业瑞先是嬉笑一声,再是嚣张跋扈的叫嚣。 川秋雨一阵错愕,王业瑞却不等川秋雨缓过神来,突地发难,蹬脚石烂,一步朝前来,不过瞧他仍是双手合十在胸前,无掌也无拳。 “咻!” 惊为天人,王业瑞的术法神通竟是他的一张嘴。瞧他一嘴似铁嘴,做锥装,生生长了数十分,直朝川秋雨刺来。 王业瑞的身形灵巧,在空中巧巧的旋转开来,嘴朝川秋雨,旋起了阵风,速度极快。川秋雨从未见过这样的招式,啧啧称奇,心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川秋雨也不敢托大,硬接这一“嘴”,忙得四下躲闪,不料这可是不是寻常一“嘴”,就似个油菜田里四下纷飞的野蜂一般,穷追不舍。川秋雨这才发觉事态紧急,幽幽心道:“难缠。” 川秋雨急忙施出飞廉身法,一时间,演武场上,二人就似鬼魅一般,忽在空,忽在地。 “蝼蚁,就只会躲么?敢否与吾一战。看嘴!”王业瑞一声喝下,又猛去一嘴。 川秋雨有飞廉在身,应对王业瑞已是游刃有余,他不出手不过是想瞧王业瑞究竟能维持双手合十悬在空中的姿势多久。 既然王业瑞都出口挑衅了,川秋雨也不是个怂蛋,他道:“来就来么?怕你不成。” 王业瑞仰天大笑:“如此甚好,快些与吾一战。” 川秋雨不再四下躲,手法似春荷,小而尖,角度刁钻,有指在胸前,有指在腹下,约莫十息后,王业瑞浑身已是红点满满,均是被川秋雨点中。川秋雨也并未动用杀人技,就这般轻巧一点,他想瞧瞧王业瑞还有什么本事,八段中游的修为总不会就这一个“嘴”法。 王业瑞大怒,吼道:“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这般凌辱于我。” 川秋雨一愣,他是想不明白自身何事凌辱他了。 王业瑞续道:“既然如此,便怪不得我心狠手辣,蝼蚁,纳命来。” “看我,大威天龙决!般若波罗蜜。” 王业瑞将身上斜披类似袈裟的衣物一手扯下,胸前竟赫赫有一条三色过肩龙,张牙舞爪。 王业瑞是器阁中人,成名技便是这“大威天龙决”。 一声空吟破空去,横在肩头的三色游龙竟是活了起来,一阵奔腾朝天游。王业瑞终将合在胸前的双手解放开,见他双手掐诀,变化万千,风起、云来,龙去。 “龙游九天!” 王业瑞一声大呼,游龙呼啸直朝川秋雨而去。台下修士早是将目光锁在了此处,放牛娃为川秋雨捏了一把冷汗。 龙来,川秋雨瞧在眼里,可他面不改色,隐约间还有一丝淡淡笑意在其中。在川秋雨面前玩龙,这可是不是班门弄斧? 楼三千冷笑一声:“雕虫小技。” 川秋雨并未将梨花枪给使出,而是口中默念,“枪出如龙云遮日”。瞬时,川秋雨镜海之中一阵龙吟传出,他将镜海打开一道缺口,龙声传出。 王业瑞这一条游龙似个孙儿瞧见了父亲一般,方才的气焰嚣张转瞬便无。游龙何在?一条温顺的长虫罢了,高耸的身子陡然瘪了下去,似一条温顺的长虫一般匍匐在川秋雨身下,难动分毫,川秋雨镜海之中龙吟一声,这三色小虫便匍匐的低一分,直到最后,完完全全的趴在地上,哪里还有半分龙姿? 王业瑞呆愣,舌桥不下,仓皇失措的双手不知何处安放。川秋雨笑着闭了镜海,在地的小虫这才松了口气,借此喘息时间,忙得起身游回了王业瑞肩头。 王业瑞挥手将斜衣披上,瞧着川秋雨,张口无言。他王业瑞是个体面人,他道:“是阁下胜了。今日是我王业瑞身体不适,略输一筹,改日再战。” 输也要输得体面不是。川秋雨笑着应了一声,眼前这人真是好玩,说不上的好玩,寻常人叫嚣却输后应是嘴不怂,再骂道几句,可眼前王业瑞,输了也不吵不闹,给自身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场了。 放牛娃才是将手头捏紧的冷汗给擦干,长吁一口,心道:“出师大捷,我药阁二人一青牛儿都是胜了。” 青丑大呼,朝十三大呼:“偷鸡不成蚀把米喽。” “川西凉,进。” 十三先生冷哼一声,眉宇之中尽是厌恶神色,但他也没个办法,胜了就是胜了,众目睽睽下他也作弊不得。 台下有一人,手持桃花扇覆面,正是谢于城,看似他漫不经心的小憩,实则场上的一幕幕他都了然于胸。桃花扇下的谢于城眉头一挑,方才川秋雨身前的龙吟委实将他给惊住了,不见龙身却闻龙吟,他谢于城竟也瞧不透其中的门道,方才他有心凝阵窥探一番川秋雨,却被一股无形强劲霸道之力给震开,此间神识还在隐隐作疼。他觉不妙,隐隐之中有股危机之味在他心头蔓延。 就在此时,谢于城神识之中传来一音,是十三先生,他的爷爷,他道:“无妨,这川西凉确实有些古怪,城儿无需上心,爷爷自有办法。” 谢于城缓缓应了一声,其实青丑与爷爷之间的梁子与他也有一些关系,当初他跪青山药阁三日两夜,青丑直道他无缘丹道,硬是不收他。自那之后,青城门中十三先生与青丑之间的梁子结的更深了。 川秋雨下场,叶轻眉投去诧异一眼,深意满满,具体是何深意,恐怕只有叶轻眉自己知晓,凭借川秋雨的本事,怕是揣测不中女人的心思。 “川道友,好本领。想来这大比前三十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哩。”叶轻眉浅浅一笑。 青丑接话:“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的师弟,届时好事成双唷。”青丑这话才是有门道,一语双关呐。 小玲大大咧咧,顶个呼啦羊角辫,一蹦一跳来川秋雨身前,挥着小拳轻锤川秋雨肩头,笑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没曾想你川西凉本事不小哩。” 川秋雨云淡风轻道:“人不可貌相...我相貌不行么?” 这番打趣被远在一处的桃影奴瞧的一清二楚,她眉头紧锁,愁眉不展,川秋雨虽是胜了可她半点兴致都无,她缓从袖里取出一封信件来,上书:“我宁建华瞧上的女人可还从未有过脱手的,更何况你我之间还有婚约在身。不论川西凉也好,谢于城也罢,遇见了,一并宰了就是。”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一十章 桃影奴的计谋 青丑笑眼眯眯领着二人一青牛回青城门,途中遇见甚人都要吹嘘一番,说他药阁之人三胜大比。青丑还恬不知耻道:“老张、老李,到时来青山喝杯喜酒。”旁人若是问他讨谁的喜酒,他就将川秋雨卖出去,说是九月阁与川秋雨的喜酒。川秋雨错愕难堪,可青丑一个劲的吹嘘,他也不好意思当着许多人的面摸了青丑的面子,只好一旁不动声色的赔笑。 “说老实话,我知道你见过沈寒烟。讲道理,师兄对你不差吧,那姑娘可漂亮着哩,青城门上下爱慕她的人多了去了。师兄这叫先下手为强,咱药阁许久都未人丁兴旺过了,届时你快些生上一堆胖小子,师兄我破格将他们给全收为徒。” 川秋雨呆愣。 青丑挥动鹅毛扇,小眼撇过去,凑上川秋雨耳边道:“姑娘屁股大,能生。届时师兄再给你配上几服药,包你一粒见效,生不出小子,师兄这招牌当场就砸了。” 川秋雨连忙打住:“青丑师兄,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吧,我才年仅十八...” “十八还早,你也想步师兄的后尘,几百岁了还膝下无子,你家爹娘不骂你是个不孝子...”青丑嘴快了,“爹娘”二字出口后才是想起川秋雨无爹娘的事,忙的小声住了口。 川秋雨苦笑一声,直道二字:“无妨。” 一路川秋雨沉默,青丑也未曾上前搭话,忙着称赞放牛娃与青牛儿。 川秋雨心头感触颇深,只因青丑一句话,“你家爹娘不骂你是个不孝子”。他并未没怪罪青丑的意思,只是往事不知何起,辗转难舍难离。 青山云深处,草屋三两间。 携子林中去,采果送寒烟。 川秋雨笑了,他何尝不曾想过,迎娶一位心仪的姑娘进家门,生个大胖小子,再瞧爹娘欢喜的模样... 可终究是想,如今爹娘身在何处都不知晓。他川秋雨还是太弱,他在期盼着,希冀着,有朝一日能折返天池川府,将当年的事好生再细细打探一番,关于爹娘下落,他川秋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镜海之中,川秋雨朝楼三千一问:“楼仙人,风仙人,此生可否再回天池界?” 楼三千上前,一脸诧异,伸出一手来,抚在川秋雨额头上,呢喃道:“不烫呐,怎说胡话。” “小子,闹什么幺蛾子,天池界为何回不得?”楼三千直道。 含笑风接道:“此言半对半错,界与界之间有一层禁制,修为不够是穿行不过的,否则这苍天无界岂不是大乱。” “何等修为?”川秋雨忙问。 “你是泥,它是云,云泥之别,你可知晓?”含笑风笑道。 川秋雨不再作声。 楼三千瞧川秋雨出了镜海,长叹一声:“当初将这小子从天池之中救回,估摸着他还有未了的心事呐。” 含笑风轻笑一声:“做人没个盼头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临近青山,青丑遣放牛娃与青牛儿先行一步,来至川秋雨身侧,他正色道:“师弟,川西凉...川秋雨,你别瞧师兄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就真当我青丑是个瞎子,不管事的主。我知晓你身上有许多秘密,有许多往事。” 川秋雨心神一怔。 青丑云淡风轻笑了一声:“师兄此言既出,并非是想打探一番的意思。你记好了,你已是我药阁之人,无论何时都会有药阁替你撑腰,别人欺你一句,你就打回去,打不过无妨,师兄替你打回去,若师兄再打不过,那咱们再使阴招,总之药阁之人不能受了欺负。若有一日你的本事高过了师兄,这阁主的位置就让与你来做,咱药阁总得要有一个能出头的人不是。” 川秋雨连忙摆手欲回绝,却被青丑给安抚下,他道:“无妨,师兄不是小气的人。今日你场上的一阵龙吟,令器阁那位不战而屈,咱们场下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想必许多人都已是盯上你了,可你不用怕!师兄不过问你的术法,不过问你的神通,你且下一场好生的打就是,别藏着掖着,有本事尽管使出来,出了事师兄替你兜着,迎娶沈寒烟在即,总得拿出些实力来,让一些多嘴的人闭嘴。我看青城门谁还能大的过我,谁敢找你麻烦,师兄就给他宗内丹药加尿、加屎。” 楼三千捧腹大笑:“情真意切的师傅呐。” 川秋雨却丝毫没有半点笑意,若非是青丑指点,他还不将此事记在心里,今日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一事太过招摇,应是许多人都瞧见了。 含笑风上前一步续道:“天晓得你这小子在怕甚?天塌了不还有个子高的人顶着不是,想当年,老夫可是名噪四野,也从不曾怕过谁,哪像你现在这般‘畏首畏尾’。听你师父的,有本事使出来,出事了老头我就算耗天命也会保你。” 难得楼三千这回也唱了同调,他道:“就是,大不了死了老夫拖你去九子界玄冥海寻玄鳖炼一枚还魂丹,将你还阳就是。说到底,我也想瞧瞧你与那姑娘能生出个什么好苗子出来。” 川秋雨心烦意乱,哪里顾得上与这二位斗嘴,躬身朝青丑行了个揖礼,缓道:“师弟知晓了。” 青丑含首一笑,又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一步三摇地手持鹅毛扇朝药阁去了。 一处酒楼,顶层厢房里,男子潇洒,女声鼎沸,隔着珠帘就可隐约瞧见里面的盛况。 一男子手揽一女,腰环一女,膝前一女,胯下一女,她正吞吐起兴。 珠帘拉开,进来一红衣女子,几位衣不遮体的女子瞧见了也丝毫无羞耻之意,仍在小手把玩着男子。 男子微眯一眼瞧去,却是浑身一个哆嗦,弄得胯下女子一个错愕,娇嗔道:“公子,再来么?再来可要加些银两。” 男子随手丢出一袋钱财,落地有声,滚落一地,女子们各个小嘴惊呼,忙的争夺起来。其中有一枚钱滚落到这名红衣女子的脚下。“快些让开。”一女子袒胸露怀的叫嚣。 红衣女子冷笑一声,一脚踢开那枚钱财,拉帘出门去,寻了一张靠窗的独木桌坐下。 女子杏眼桃面,眸中含水,正是桃影奴。 男子出门来,手持一坛酒,裤裆腰带松弛,身后随了一群女子,连滚带爬地随在身后抢夺地上的钱。 他端来一条长凳,就坐在桃影奴对面,随手又朝你屋内丢了一袋钱,女子大呼而去。 “宁建华,我瞧你潇洒如意,何故要纠缠一桩无缘的婚事呢?” “此话不在理唷,你所见的未必为真,你不见的未必是假。你瞧我潇洒自在,风流不羁,可这做不得真呀。世间空虚共十分,我宁建华一人可独占了七八哩,我是日也思君,夜也思君,可唯独君不知呐,无奈,只好拿些俗粉充数喽。” 桃影奴才是不会听信了宁建华的谗言,她冷笑一声:“那可还真是委屈了,你家爹爹瞧见了岂不是伤心死了?” “何止伤心,分明是伤透了心呐。我这孝子又岂能光看爹伤心而不作为呢?当年爹爹迎娶一位女子,可那女子竟心头有着旁人,谁料成亲当日,那个贱女人竟吊死在花也门的花柳下。自打我知晓了此事,就心中发恨,此生定要花前月下,一品百般女人味,再将你桃影奴给迎娶进门,除了这份家门晦气!你看可好?” 桃影奴面色阴晴难定,并未回话。 宁建华续道:“你出门多年,可知你这桃家再不似当初了。方才你说我家爹爹伤心死了,我觉得那并非是你所关心的,你所要关心的应是你家爹爹,桃兰山的安危唷。” “放肆,家父的名号也是你能叫的?”桃影奴听闻“桃兰山”时勃然大怒。 宁建华嬉笑不止,吃尽坛中酒:“如今花也门格局大改,你桃家可不似当年了,届时我宁家坐上了门主之位,你再想想,你桃家可还有安身之地?” “不过,影奴你也莫怕,你若真与我宁建华结成了道侣,我保你宁家百年安危。就连当初应允你逃婚的桃兰山我也可不计前嫌,大大方方地叫他一声岳父。你瞧我可算是仁至义尽?” 桃影奴容颜黯淡,眸中无光,不知再反驳些什么,宁建华也不作声,自顾自地吃酒,玩弄手头的姑娘。 忽的。 “咻!”桃影奴瞬时发难,甩出一鞭,“白蛇吐信”,直朝宁建华喉间去。 宁建华却是头也不抬,举手伸出两指,竟生生地将九节鞭的镖头给夹在手中。 桃影奴大惊失色,她这乘风境的一击,怎会这般不堪,竟轻飘飘的被宁建华给接在手中。 “火候还差了些,就权当你这是打情骂爱了,下不为例唷。对了,夫君大意,忘了告诉你了,如今我是半步返璞,再有些许时日就破返璞,娘子可要好生修行呐,否则晚来鱼水之欢时可不尽兴哩。” “三月后,定回白羊城,与你完婚。” 宁建华眉头一挑:“三月?” 桃影奴起身欲离,抽回九节鞭:“另,谢于城你杀也好,不杀也好,与我无关,但还望能放过川西凉一马。” 桃影奴眉头紧锁,难得她桃影奴有求人的时候。宁建华何其精明,他放声大笑,一脚将胯下女子踢的老远,手负木桌,压身凑上前来,冷声道:“女人心思,女人心思海底针呐,可我宁建华偏懂女人心,口是心非罢了。” “我若杀了川西凉是否正中了你的下怀?你与旁人不同,你的言外之意是叫我杀了川西凉么?那好,我偏偏留他一条活路,就依你言,杀了谢于城。可好?” 桃影奴眉头一锁,慌不择口道:“你敢!你若动他,我誓死不婚。” “哟哟哟,急了?誓死不婚,届时你家桃兰山的挽联谁来写?我可不写。” “你、你...宁建华,你不得好死。”桃影奴言罢,转身摔门离去了。 宁建华嗤笑一声:“与我动心思,还是嫩了些。” 他随手写下一信:“好生查查谢于城的来历和本事,川西凉先搁一边。”手中盛芒一现,将此书信打出数道星芒,直朝青城门而去。 远在天边的桃影奴,瞧见星芒一闪,抬手布施下一“隔空探物阵”,将书信瞧的一清二楚,她这才轻笑出声:“宁建华,与我动心思,还是嫩了些。” 随即她长吁一口气,呢喃道:“小弟弟,你的命姐姐可算是为你保住了。可姐姐的命...”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一十一章 报信 桃影奴心思缜密,明眸似秋水一闪,心中仍是放心不下,宁建华是个泼皮登徒子,杀人如流水,如今更是半步返璞修为,同辈之人谁还可限制住他,难保不齐他会出尔反尔,无论川西凉还是谢于城一并给杀了。 桃影奴来青山,唤了一声:“川西凉,速速下来,姐姐寻你有事。” 川秋雨正与放牛娃听青丑讲授丹道,闻此声,眉头一皱,他并未回话,只朝青丑瞧了一眼。青丑竟是一笑,却朝放牛娃缓道:“徒儿,好生与你师兄学一学,这女人缘是挥之不去。瞧这架势,我药阁是要迎进两位姑娘了,大喜事呐。” 放牛娃知晓青丑爱说笑,平时他也就听在耳中,点点头罢了,此间说到川秋雨的女人缘,他笑了,笑得格外开朗。青丑这才续道:“师弟,速速去吧,如何取舍,师兄不过问你小辈之间的事。” “你且谨记一句,女子应似水,不约束你,不缠着你,却是从始至终陪着你,你钟意她,她钟意你,这样最好。至于外头的流言,可信可不信,毕竟媳妇娶回家了是自己受用,别人又用不着。师兄的话逆耳,可理不糙。” 川秋雨闻言后朝青丑点头,起身下青山。 桃影奴今天真是漂亮,活脱脱一仙女,紫梅上衫,百蝶花裙。川秋雨瞧见她这幅样貌还是一愣,愣了一眼,一眼三息。 “怎么,姐姐好看么?”桃影奴浅浅一笑,勾人心魂。 也不知晓川秋雨哪根筋搭错了,竟不自主的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后面色超厚,又连忙的摇头。桃影奴将川秋雨尴尬的模样,实在好笑,笑出声来。 “既然好看,那便娶我做正房可好,姐姐也不为难你,叫你不娶沈寒烟,她做小就是了。如何?” 川秋雨错愕,心头七上八下,心道:“这女人真是一妖精,一招不留神就给套了进去。” “桃道友,寻我何事。”川秋雨先发制人,了了这份尴尬处境。 桃影奴面色一改,不再取笑川秋雨,正色道:“今日你胜了?”川秋雨并未回话,轻轻点头。 “我瞧见了,确实厉害。但是姐姐心头却是一点都欢喜不起来。你知道为何么?” 不待川秋雨回话,她续道:“你可知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接下来的比试,你名列前三十就好,切勿再出头了唷。” “浮名云烟,性命最重要,你要学会藏锋。”桃影奴最后道了这么一句。 川秋雨听得不明所以,云里雾里,镜海里头的楼三千却是听出了一点门道,他道:“看来这女子是知晓了些什么事情,是在保你呐。” 川秋雨直道:“桃道友,为何要帮我?” 桃影奴转身离去的步子停了下来,驻足三息,她缓缓投来一笑,春风压桃枝,她道:“其实药山上那时,我就瞧见了你。” 说罢,转身去了。 川秋雨错愕,呆若木鸡,楞在原地。 许久青山之下传来一声:“姐姐是那时瞧上你了,你心地不错,救了那女子,没糟蹋她。” 川秋雨恍然大悟,敢情桃影奴当时是几番回首是担心他川秋雨会糟蹋那女子。“嘶...当时凝意影阵在身,她是如何知晓我的?” 忙问楼三千:“楼前辈,桃影奴是何修为?” “乘风境。” 川秋雨倒吸一口凉气,川秋雨本想问上一问当时楼三千为何不提醒他,楼三千又道:“这个姑娘,有些玄妙,身上似是有着什么东西,若有若无,老夫也是瞧不出什么门道来。” “不过她应不会害你,若是害你,也不会三番两次的明面助你,暗地里提醒你。” 含笑风插话:“不错。这女子定然是个大家之女。” 回了青山,川秋雨愁眉不展,青丑瞧见,直问:“怎生寻了个姑娘还寻出了个愁苦脸来。” “师兄,可否与你打听一事。”川秋雨反问一句。 青丑云淡风轻道:“但问无妨。师兄也算是个青城门的老宝了,一般的事师兄都知晓。师兄来猜一猜,你可是要问我十三先生的事。” 川秋雨摇头:“师兄可知桃影奴的来历。” 青丑一愣,他料不到川秋雨竟问他小女子的事情,他沉声一句:“也好,谈对象,知根知底叶不错。” “桃影奴,桃影奴。”青丑轻声呢喃了两句,扶须续道:“其实桃影奴何时来我青城门,师兄还并不知晓,不过好似听她师傅叶轻眉说过,她并非是我白绫城人。沈寒烟是在她之后才入的九月阁,先前她桃影奴一直是九月阁的第一女子。听闻青城门里的一些小道消息,说是桃影奴与沈寒烟不对付,具体是因为什么事,这就不知晓了。沈寒烟入九月阁后,桃影奴就‘神出鬼没’,许久不归九月阁,那段时间里她的流言不少,如何如何的。” “叶前辈,不管她么?”川秋雨问道。 “叶轻眉与师兄一般,不愿插手小辈之间的事。一人有一心,心决何事,那便是何事,旁人再如何劝导都是无用。其实外界有人传言,叶轻眉喜爱沈寒烟,不重视桃影奴,其实老夫觉得并非如此,轻眉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待人待己都是一碗水端平,轻眉才是好师傅呐,腿长细腰,面若冬竹,凌然冰美。” 川秋雨连忙止住青丑的后话,青丑这三两句话就扯到叶轻眉头上,再要说下去怕全是些叶轻眉的事,他川秋雨要叶轻眉的事作何? 川秋雨细细回想方才青丑的话,其实,青丑并未说出些什么,都是些云里雾里的东西,与一字未说无异。川秋雨早知桃影奴不是白绫城的人,她亲口告诉他的,还道出小心一名叫宁建华的人。 川秋雨恍然大悟,莫非桃影奴这般掩着他,是因宁建华?桃影奴不希望川秋雨在四宗齐聚的时候对上宁建华。 川秋雨摇头否了这个念头,这么说来太过牵强,他与宁建华素不相识,为何会寻他川秋雨的麻烦?里外说不通。 千斤鼎内“九”火纯青,映在川秋雨的脸上,点点昏黄。 川秋雨心神一怔,方才的设想并非是说不通,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宁建华在青城门中留有眼线,知晓了川秋雨的存在,误认为川秋雨是在与他宁建华抢女人,桃影奴知晓了才会这般的掩护自己。 含笑风连吃三粒槟榔,露出一口黢黑的牙,咋呼道:“小子,老夫不善阴谋,不知晓你的猜测是对还是错,但老夫只有一句话,当强不强则弱,当弱不弱则强,这女子老夫也是听闻了她不少的流言,老夫以为,无论她是旁人口中说的‘人尽可夫’,或是城府似海,她都护了你几回,是个不错的姑娘。” “况且,你川秋雨堂堂八尺男儿,岂能怕人,宁建华如何?天王老子来了你也莫怕,该如何就如何,打不过就跑。” 川秋雨点头应了一声,楼三千来劲,他气呼呼道:“你这烂怂小子,何时这般英勇,风老头这个莽夫说的话你也挺的进去,还点头应是。” “那以你所见呢?”含笑风已隐隐不悦。 楼三千舞袖,大开大合,声道:“依老夫所见,将那宁姓小子给打死,一并连这女娃子也给收了,才是痛快。” 川秋雨汗颜,镜海这二位仙童从来都是一个怂恿,一个劝隐忍,今个却齐齐劝他不要怕。 楼三千续道:“老夫瞧错了,还当你是沾了老夫的桃花光,才会这些姑娘对你投怀送抱,其实不然,你小子打骨子里就是个天生的风流桃花命,老夫也看开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本想让你川秋雨安心修行到个仙人境界,再出山呼风唤雨,可眼下你小子这事不断呐。” 川秋雨苦笑一声,幽幽心道:“命呐。” 青丑瞧见川秋雨苦笑,还当是出了什么晦气的事情,连道:“师弟,怎生一副苦笑面容?” 川秋雨摇头。 “那才好。明日可否再胜一筹?” 川秋雨只投去一笑,将自信写在了脸上,并未回话。 含笑风欣慰笑道:“小子,上道了。” 青丑与放牛娃相视一眼,遂朝川秋雨瞧去,三人应声大笑。青丑道:“修为固然重要,可丹道依旧不能落下,你二人好生的修行丹道,好日子还在后头。” 初入药阁的这两位门外汉,却都是有着大门道。川秋雨借画阵手段辅以炼丹,事半功倍,一二纹的丹已是一炉全成,皆是上乘卖相。至于放牛娃,勤能补拙,况且他的天资绝佳,如今又获得了生死阴阳阵,镇鼎阵,三纹丹都可一炼。青丑瞧这二人是欣喜极了,出门就是吹嘘自己两位神童是个三品丹师。 夜半,川秋雨与放牛娃二人仍在药阁堂前苦心炼丹。 一炉丹成,药香四溢,偌大的药阁上下全溢满了。青丑忙的推门而入,掀开丹鼎,欣喜若然,他道:“好家伙,我这嘴是开过光的,这就三纹丹师了。” 瞧着大红鼎的里头的十八枚上佳的三纹丹,青丑啧啧称道,再掀开千斤鼎里的二十枚品质绝佳的三纹丹,青丑眸里放光,张口哑然。 青丑一声长呼:“赏零嘴,一人一粒八纹丹。”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冠玉之辈多小人 青城门大比,外门两千半,内门一千半,共计有四千余人,昨日一日便是筛了两千余人,今日青城门演武场外的修士少了大半,外门仅有一千余人,内门也不过七八百人,今日一战应可决出内门前百人。 青丑携川秋雨放牛娃与青牛儿来的挺早,还是昨日的位置,靠在九月阁旁,瞧青丑殷勤的模样,他是恨不得入了九月阁日夜陪在叶轻眉的身侧。 川秋雨依旧是站在小玲身旁,小玲古灵精怪,似个“话痨”,在一旁说得没停,一会东家子弟昨夜突破了,一会西家修士起了内讧,川秋雨在一旁笑着应着,权当是解乏。 放牛娃没敢再往女人堆里去,拖着极不情愿的青牛站在一侧。 场下吵闹,都是议论着内门四阁谁家的修士会在前三次名次里占多数,川秋雨听了个大概,多数修士是瞧好阵阁与器阁,也有少数人看好九月阁,从头至尾就不曾听见谁讲上一句药阁的好。川秋雨昨夜想了许久,想的正是到底是该听信谁的话,是当听桃影奴的劝诫隐忍,还是镜海两位仙童所道的挥斥方遒?他虽是没想明白,但也做出了决策,决策是何?顺心意而为之。桃影奴所言不假,应避其锋芒,雪藏自身,含笑风与楼三千说的也不错,男子汉大丈夫当勇。川秋雨则选顺心意,心意如何就如何,不强求也不莽勇。 青城门的宗主好似个谜,川秋雨来此也有不少的日子,仅昨日见了一眼宗主,还不知晓其相貌。今日宗主并未现身,只十三先生踏空来,依旧是昨日的模样,手捧书卷,仙气凛然。他先是朝着药阁青丑瞧了一眼,只一眼,他的面色就难看,像个马脸拉的老场,隔了这么远都隐听其咬牙切齿声,为何呐?青丑呗,青丑正似个狗皮膏药一般围着叶轻眉口若悬河的吹嘘,叫他十三先生能不气? “青城门大比开始,今日决出前百名。”十三先生并不啰嗦,吹胡子瞪眼直长呼一句,遂似昨日一般,手中书卷盛茫大现,连打出几道法诀。 川秋雨今日再见十三先生,有了新的认识,除却他目中无人,小肚鸡肠外,他还使得一手好阵法,他手间的那则书卷来头不小,凝阵的速度不比川秋雨的画阵满。 应当是十三先生的刻意安排,今日真奇,第一场演练百十人里就选中了川秋雨,川秋雨直被阵法包裹传上演武场时还是懵的状态,他知晓十三先生对他不善,可不料竟这么快,上来便是将矛头指向了药阁。 与川秋雨对敌的是一位无剑也无刀的男子,衣着素衣,颧骨高耸,相貌清秀,腰里别着一个红玉长吊坠,直至腿半。他行了个揖礼,先是报上自家名号:“在下,器阁‘刘鹤祥’,前来讨教。” 川秋雨同是拱手行礼:“药阁,川西凉。” 小玲掩嘴惊呼,她道:“花榜第十人,刘鹤祥,这下可糟了,川西凉麻烦大了。” 川秋雨将话听在耳中,心中也是一怔,十三先生果真是瞧得起他川秋雨,一上来便是安排了个花榜前十的修士,真是厚爱有加。青丑却是不以为然的朝着叶轻眉打包票:“花榜第十人又能如何,我师弟才是不怕他。” 青丑话虽这般说,暗地里却是给川秋雨传音:“川师弟,小心为上,打不过就算了,可别硬上,留下了隐疾可就不好。输了不丢人,一年也不久远,来年再来,你师兄我等得起。” 川秋雨听后也不敢托大,回首朝青丑点点头,示意知晓了。 十三先生正临在虚空,笑意满满,丝毫不避讳,就朝着青丑笑。十三投李,青丑还桃,来而不往非礼也,青丑直朝叶轻眉又贴近了一步。 有了昨日王业瑞的教训,川秋雨不再以貌观人,谨慎地与刘贺祥过招,起初二人打得甚是斯文,你来我往。 川秋雨想起一事,他只觉古怪,据他所知,谢于沙是青城门花榜第九人,此人是第十人,可眼前此人明明是九段差分毫的修为,比谢于沙的七八段修为可是高了不止一点半点。 “小子,小心些,速战速决,此子腰间别的红玉吊坠有门道,稍后别吃了亏。”忽的,含笑风冒出一句话来。川秋雨错愕,便是朝刘贺祥腰间的红玉吊坠瞧了去,留心起来。 刘贺祥见川秋雨忽的关注其的腰间的红玉,收了手,只一笑:“药阁川西凉,果真好本事,这就提防起了我的法宝。” 场下叶轻眉眉头一凝,朝青丑道:“你与他说的?” 青丑摇头,耸肩道:“刚欲传音哩,还没提醒,他怎就知晓了。 刘贺祥取下腰间的红玉吊坠,嗤笑一声:“阁主交代留你药阁三分面子,才与你小打小闹一番。” 川秋雨只觉此话逆耳,心头不舒服,川秋雨活了十七八载,还从未被人这般瞧不起过,竟须让上三分,还是留给药阁的面子。 “那便怪不得我了。”刘贺祥似是忽变了一副模样,方才还是眉清目秀,此间已是额头青筋暴起,脖颈发红,似是牟足了劲。 刘贺祥不由分说,忽的发难,川秋雨早是做好了迎敌的架势,袖间的羊肠剑已蠢蠢欲动,随时使出。 “咻!” 刘贺祥别在腰间的红玉忽的浮空,足有数十粒,直朝川秋雨而来,吹风似刃,川秋雨瞧不出这红玉的门道,但也不敢空手去接,忙的施展飞廉身法,一一避开。 真是精妙!待刘贺祥驱红玉至川秋雨面门时,川秋雨才知晓了其中的奥妙。这一粒粒指甲大小的红玉,竟都刻有一兽。 此间红玉其上的兽纹红芒璀璨,竟纷纷活了过来,铺天盖地的凶兽正对逃窜的川秋雨穷追不舍。刘贺祥则似个没事人一般,只在后头牵引着凶兽。昨日川秋雨对王业瑞一战,刘贺祥在场,瞧的清楚,知晓川秋雨身怀绝技,有身法在身,可瞧他丝毫不慌忙,若是有板凳,他都坐下了。 体力活,于川秋雨而言,这是绝对的体力活。狼豺虎豹,蛇牛吞天象,应接不暇地直逼川秋雨。几个来回,川秋雨也是摸清了其中门路,凶兽的修为同是八段上游,与刘贺祥一般。 进有虎豹,绕有蛇鼠,各个招式凌厉,只取丹田与喉间。 川秋雨隐匿了修为,他才是不愿过早的暴露修为,可眼下犯愁的是,凶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打散了一头,又凝了一头,无休止呐。 足足打了约莫一刻钟,凶兽是一头不少。楼三千道:“此消彼长,小子不妙呐,这些凶兽,死而复生消耗的正是你的灵气。” 川秋雨错愕:“甚?” 细细查探体内,川秋雨眉头紧锁,他难怪觉得灵气流逝极快,已隐有匮竭之感。川秋雨连向刘贺祥投去一眼,见他正在轻笑,温暖且狰狞。 “不妙!”川秋雨心道一声。 可心急也不是办法,眼下这难缠的凶兽才是难办,他根本无法接近刘贺祥的身,若是一两只也就算了,可这满场飞空游地的凶兽,川秋雨没办法。 听到了一声笑,正是先前出言的含笑风,他道:“若破此阵,以你心性与本事只有两法。其一,施展飞廉将这些横空伏地的臭鱼烂虾给一扫而尽。其二,闭了灵气,凭借肉身与这些玩意,殊死肉搏。” “依老夫所见所想,老夫以为臭鱼烂虾虽是难缠,但于你而言何尝不是一次历练的机会?” 刘贺祥极其得意,轻笑:“听闻你有一头飞空大妖,何不施出来让我瞧瞧?” 讽刺之意,油然而生。 川秋雨心一横,回笑:“阁下可曾听闻追风少年?” “什么?” “杀鸡焉用宰牛刀!” 言罢,川秋雨脚下变幻,使出龙虎之力,徒手与眼下狼豺虎豹争斗起来。刘贺祥大笑出声:“我当是甚?不过铁头莽夫。” 下一息,刘贺祥再是笑不出声。 川秋雨大开大合,身法游离,脚踏狼豺,身骑虎背,左手按其头,右手挥拳,拳力有千钧,“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 眨眼间,虎何在?烟消云散。 “这...!”刘贺祥难以置信。 川秋雨笑:“你知晓我这些事,你可知我的阵法手段?” 楼三千啧舌:“小辈画阵第一人,当数川秋雨。” 飞廉身法虽是诡妙,可终依靠灵气,无灵气加持,施展不出。可眼下川秋雨的步法精妙,是如何做到? “苍生疾苦楼!” 川秋雨一念之间,一步前后,画出一阵,此阵神通,可移形换影。兽终究是兽,不灵光,没有神志,被川秋雨玩弄在股掌之间。刘贺祥如坐针毡,再是平息不下,他不明白,为何死在川秋雨手下的凶兽就此消散。 他败了,刘贺祥败的很彻底,引以为豪的不死之法,就这般被眼前川秋雨给徒手破了。 刘贺祥抬首移步,缓行至川秋雨身前,轻声道:“药阁,川西凉,是阁下...” 川秋雨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自然不会再落井下石几句,就在川秋雨以为刘贺祥道出,“是阁下败了”时,霎时,历声传入耳中:“我败了?” 忽的,应声而下时,刘贺祥袖间飞射出一物,正是一头碧眼青蛇,直朝川秋雨而去。刘贺祥离川秋雨此间不过三步之隔,八段上游的修为尽在一青蛇上,其疾势可想而知。 川秋雨危难了,远处柳下的桃影奴手攥裙角,是既喜又怕。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而再 冠玉之徒多小人,这话说的不是些真正谦逊君子,说的是眼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家伙,爱使阴损招式的人。 刘鹤祥袖里打出一条碧眼青蛇,青蛇疾信,向川秋雨的面门而去,撇开毒不毒不说,光是这八段上游的修为加持,就很是令人心惊。 川秋雨终究太稚嫩,不知晓人心险恶,三步之隔,他纵使有身法神通在身,也是避闪不及。场下眼尖的青丑瞧见,勃然大怒,破口大骂:“十三小儿,我师弟若是出了什么乱子,我青丑就此离开青山青城门。” 十三冷笑一声,并未回话。 青丑还欲多骂几句,不过瞧见眼前一幕是生生止住了口,其实不光是青丑一人错愕,在场之人,无一人心头不七上八下。 鹤唳一声,音传九霄。 昨日龙吟,今日鹤唳。 碧眼青蛇方现出两颗白石獠牙朝川秋雨脖颈咬来时,虚空陡现鹤唳,青蛇如临大敌,惶恐至极,竟直调转身形,朝来时路去了,将獠牙伸向了施它的刘鹤祥。 楼三千大手拂袖,嗤笑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笑掉大牙。”镜海之中,苍生疾苦楼上,凝雪不消翅的砂鹤依旧是半眼微张,一副世外鹤的模样,如楼三千说的一般,它压根就瞧不上这八段上有的碧眼青蛇。 同时三步之遥,刘鹤祥更是始料未及,自身养了许多年的碧眼青蛇竟会弑主,还是这般干脆彻底。青蛇凌厉一口,直咬在刘鹤祥的脖颈上,不过眨眼功夫,刘鹤祥面色惨白,嘴角黑紫,已大危。 养蛇千日,用在一时。 青蛇之毒,他怎会不知晓,他已无力回天,蜷缩着身子,一掌扶地,抬头朝川秋雨露出震惊惶恐的目光,可他始终是开不了留他一命的口,因为他是此事的始作俑者。 川秋雨胸口仍是起伏难息。 可眼下,瞧见刘鹤祥的惨状,他胸口并未舒畅之感。川秋雨思索再三,移三步,唤砂鹤驱散了碧眼青蛇,遂将刘鹤祥搀扶起身,并随手丢出了一粒八纹丹,塞入了刘鹤祥的口中助他脱离性命之忧,这一粒八纹丹正是昨夜青丑赏给他与放牛娃的零嘴,他没吃,此间丢给了旁人。 “药阁,川西凉,进。” 刘鹤祥早似木鸡,双目呆滞盯住川秋雨,他挣扎起身,一手掐死了碧眼青蛇,半膝跪下,朝川秋雨深深一拜。他传音道:“在下器阁,刘鹤祥,输得彻底,阁下这份恩情我刘鹤祥铭记在心。” 川秋雨云淡风轻道:“无妨,修行一途当如此。” 川秋雨浅笑摆手,朝场下行去。 满座皆惊,震惊有二,一来川秋雨开阔胸怀,不计前嫌将刘鹤祥给救下,二来川秋雨的本事委实叫人琢磨不透,危难之际,总能使出意想不到的招式,昨日龙吟可不战而屈人之兵,今日鹤唳令碧眼青蛇弑其主。 青丑与叶轻眉相视一眼,并未多言,青丑一手将川秋雨揽在身前,双手持川秋雨双肩,啧啧称赞,上下细细好生把川秋雨端详了许久,才道:“牛逼。”川秋雨一愣,一旁青牛儿也是一愣,青耳呼哧,当是听到了什么好东西。 放牛娃行至川秋雨更前,重拍其背,低声道:“好样的。” 川秋雨一笑,遂朝青丑欠身行礼,他道:“师弟自作主张,将师兄赠的丹药擅自给了他人。”青丑连摆手,示意不算什么。 青丑问:“师弟此事做的漂亮呐,既赢了比试,又给咱药阁争到了乐善好施的名号,你瞧那些姑娘们,哪个对你不是眉目含情唷。” “师兄过奖。” 楼三千斥道:“小子,为何出手救他?” 川秋雨沉神一笑,冷眸直道四字:“杀人诛心。” “嘶...”镜海之中二位仙童瞬即沉默无声。 柳下桃影奴瞧的清楚,心神不定,既不知晓川秋雨为何不听她的劝告,又好奇川秋雨究竟是什么人,是个怎样精绝艳艳的少年。 十三面色难看,青丑冷笑一声,趾高气昂自顾自道:“偷鸡不成蚀把米?” 后面几场的演练还算稳定,不过直到日暮都不曾见青牛儿与放牛娃上场。川秋雨觉得不妙,他方才瞧见了一人,正是手持桃花扇的那位,正朝他打量着,还瞧见了一位再熟悉不过的人,正是谢于沙,佝偻个身子,似条家养的野狗伏在桃花扇旁。 忽的。 谢玉沙一笑,朝药阁川秋雨这方瞧来,随即身前星芒一现,竟被传上了演武场,川秋雨眉头一锁。 霎时,听闻一人声,正是身后放牛娃,他道:“师傅,师兄,我去了。”川秋雨陡然回首,放牛娃身前也是星芒一闪,传上了演武场,川秋雨只觉一股不妙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不过下一息,川秋雨心头的猜测就已证实,他连朝青丑瞧去,青丑面色也是阴晴不定。 “徒儿,此人是青城门花榜第九人,谢于沙,定是十三老儿刻意刁难我药阁,此战不打也罢,速速下场。”青丑心神一动,忙朝场上放牛娃传音。 放牛娃闻言后眉头不下,他不是个烂怂小子,青丑叫他不战而退,他觉未免太窝囊了一些,有心与眼前此人稍稍过上两招。放牛娃能有这念头,是他骨子里的不屈,他可在青丑与放牛娃眼前唯唯诺诺,不可在外人面前低人一等,哪怕他是天王老子,也不怂,故北山接下夏也天的招式,也正是如此。 况且演武场不得取人性命,顶多是点皮肉之苦,药阁的牌面才是不能丢。 青丑大叫不好,只因放牛娃并未回话,而是捧拳作揖与谢于沙道上了名号,这是欲一战的势头呐。川秋雨一字不发,紧盯演武场上的二人,他心有打算,届时危难,哪怕有明文规定外人不可擅自上演武场,他川秋雨也要上场救下自家兄弟。 “药阁,放牛娃。” “放牛娃,好土的名号,你家长辈取名就这般随意?我是何人想必你也知晓,毕竟你可是川西凉那个杂种的小跟班哩。” 谢于沙自从人设崩塌后,嚣张跋扈的性子再没改过来,眼下正出言讽刺放牛娃。放牛娃胸口微起伏,拳头捏得紧,指嵌肉中,袖间的生死阴阳针,早是蠢蠢欲动。 “瞧你胆小如鼠的模样,这两句就受不住,气急败坏了?瞧你五段修为,甚是可怜,我且将修为压制到六段与你一战,免得我出手太狠,一下将你小命给取了。” 话后人如风,踏空而来,腰取一剑,谢于沙突犯难。 “分崩离析剑,分剑。” 谢于沙上前就是使出了看家手段,欲速战速决,不给放牛娃留半点喘息的余地,让他败的彻底。 放牛娃也不是吃素的,见谢于沙来势猛烈,他也忙使出看家手段,唤出生死阴阳针,一针随心所欲,前后穿梭,将谢于沙的手中剑给克制住。谢于沙一剑不中,不怒反笑,这叫人难以捉摸。 放牛娃咬唇,幽幽心道:“也并非不可一战。” 霎时。 “咻!咻!咻!”谢于沙连进三剑。 川秋雨连道不妙,谢于沙这哪里是六段的修为,分明是七八段的修为。“好阴险的小人。”川秋雨破骂一句,举步欲踏上场去。 叶轻眉眼疾手快,连将川秋雨给拦下,她悄声道:“川秋雨,不可鲁莽,空中哪一位心中如何想,你能不知晓?” 就因叶轻眉耽搁了一息,已是迟了,谢于沙连进三剑直刺放牛娃,放牛娃如今不过五段下游,怎生能抵住这三剑。场下寂静,针落可闻,三剑刺透身,放牛娃血染长空,应声倒地。 放牛娃闭眼,谢于沙的丑陋嘴脸一览无遗。 “可怜,可怜,你家主子没教你不可听信旁人言么?我说六段与你玩玩,就当真与你玩玩?”谢于沙不可一世。 “阵阁,谢于沙,进。” 谢于沙回首朝台下川秋雨一笑,得意洋洋下场去。 川秋雨再能忍?撇开叶轻眉一步上场去,紧随其后还有一人,正是青丑。青丑朝空破骂:“十三老二,我家徒儿若有三长两短,老夫定去大南集刨你家祖坟,午时三刻,将你祖上拉出来黄汤灌体。” 十三面色刚缓和一些,听闻青丑要刨他家祖坟,气的火冒三丈,刚欲开口,叶轻眉此间却是踏空行至他的身前,她道:“十三先生,放牛娃不过五段修为,怎会对上花榜第九人?莫非是何处出现了岔子。”叶轻眉面色隐有不喜,十三先生再如何猖狂也不敢在心仪姑娘面前显摆,他忙赔笑,捏声道:“随机,随机,这演武场上头的比试都是随机,与老夫无关呐。但若真说到底,药阁这位还是修为浅薄了,哪怕今日不败在谢于沙的手中,来日还是会败在旁人手中。” 叶轻眉瞧见川秋雨已将放牛娃搀扶下场,她冷哼一声,遂转身欲离,就在这时,青丑却是一声唤来:“轻眉,你与他这个装十三的人有何可说,速速回来。” 十三一愣,朝叶轻眉瞧了一眼,呢喃道:“轻眉?”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再而三 川秋雨心头不痛快,今日十三做事欺人太甚,眼瞧刘贺祥没能将他降住,又换汤不换药的刁难放牛娃,但这气他不能忍也得忍住,总不能似个铁头娃一般鲁莽上前与他十三理论一番。 说到底还是青丑这一声叫的妙,直接将十三给叫蒙住了。 “轻眉?何时叶轻眉成了你口中的轻眉。”十三头痛欲裂,眼瞧叶轻眉竟然还真的转身回去了。 十三睚眦欲裂的朝青丑一行人瞧去,恰好与川秋雨对了一眼,川秋雨轻笑一声,并未说话,神情之中半分不屑,半分讥讽。他川秋雨不惹事,但绝不是个怕事的主。打不过,吵不过,这对上一眼他还是敢的。 就在这时,那位持桃花扇的少年踏空而上,正是谢于城,他缓步登至十三身前,浅行一礼。 “孙儿,何事?”十三冷声一句。 谢于城捻着扇面,凑上前去轻声道了几句,十三竟面色大变,狂呼:“竟有此事?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爷爷深居简出,不知晓也是常事。”谢于城绘声绘色道。 十三遂冷笑连连,朝青丑唤道:“前三十?怕是不会这么容易。” 青丑嘴不怂,破骂:“你试试看,你家祖坟怕是久旱,欠些黄汤滋润。” 十三冷哼一声:“走着瞧。” 谢于城将青丑上九月阁讨亲之事细细的与十三说了一遍,尤其说到叶轻眉竟应下了川西凉若可前三十就会考虑她与青丑的事。恰好此次宗门大比的主持者就是十三,十三能让川秋雨得逞?痴人说梦。 十三正襟危坐在空中,手中一卷书,盛芒一现。最后百人之中,青牛被传上演武场,不过并没有为难青牛,十三眼下的目标就只有川秋雨,其它云云,都不重要,给青牛儿安排了一位姑娘,正是九月阁的小玲。 小玲瞧见了青牛面色才是精彩,先是一愣,再是小嘴微嘟,摆出了个迎敌的架势,头顶羊角辫,上下跳动,甚是可爱。 青牛儿面色更是精彩,一瞧见对上的是小玲,青牛尾竖的老高,朝小玲挥摆,这是在与小玲打招呼哩。 一人一青牛,客套话还是免不了,小玲先道:“九月阁,小玲。” 青牛儿如今方五阶修为,还不能口吐人言,只听他哞叫几声:“哞哞,哞哞哞。” 小玲长喝一声:“哪怕我与你家川道友相识,此战我也不会留情。”小玲说此话时,活脱脱一副要强女娃子的模样。 青牛早是不在乎输赢,输赢于他而言,并不重要,此间它的眸中,尽是身段娇妙的小玲。 小玲指尖掐诀,打出一道三彩莲花,一指青牛儿,三色莲花便朝青牛儿而去。青牛儿四蹄奔动,直朝小玲而来,丝毫不在乎那朵三色莲花。 “啪嗒”一声。 三色莲花碰击青牛儿头顶,炸裂出大片三色云雾,小玲心道:“不妙,下手重了?该不会是死了吧。糟了,又闯祸了。” 一息。 二息。 三息。 忽的,三色云雾之中伸出一个头来,大眼汪汪,瞧见小玲并未后手之后,缓从云雾之中走出。 小玲目瞪口呆,叶轻眉如是。为何?青牛儿四蹄稳健,毫发无伤,叶轻眉是小玲的师傅,方才她心有顾忌,小玲该不会下手没轻重将青牛儿给打伤了。可眼下青牛儿前蹄接后蹄,缓步迈在演武场上,昂首挺胸,甚是得意。 青牛儿也不去冲撞小玲,就前后左右上下细细的打量着小玲,小玲竟被这青牛儿给盯的浑身不自在。 一招未中,那最好的办法,便是再来一招。小玲袖中取中一柄寒光剑,声道:“我就不信你这泼皮青牛,肉身这般硬朗。” 青牛哞叫一声,小玲此话有两层含义,一来小玲将会动用真格本事,二来是小玲在道它肉身强如精铁。青牛儿恬不知耻,沾沾自喜,全数当是称赞它硬了。 小玲上前一步,左手作捏指状,右手持剑在身后,娇喝一声:“九月来剑,第一式,无中生有月。” 剑起,月升。 一剑寒芒现,迎面轻牛角。 铿锵一声,遂噼里啪啦不绝于耳,青角之上磨出星芒,片剑不沾身,青牛儿依旧毫发无损。小玲气急败坏,丢下手中剑,此间她最后悔一事,那便是当初没听师傅与沈姐姐的话,好生的修行,如今使出一剑竟连个青牛儿都收拾不了。 青牛嘴里直哼哼,谁也不知晓它在哼些什么,它朝小玲前后绕了足足四圈,遂陡然一跃,足有数丈高,小玲一惊,还当是青牛儿突的发难,忙的弯腰拾剑,连退三步。 演武场上青牛一跃,可再也没见它下来过,它直朝场外跃去了,它这是放弃了,将赢的机会让与了小玲。 果然如此,青牛踏出场外一瞬,小玲上头陡现一行字:“九月阁,小玲,进。” 青牛儿不忘回首朝小玲相视一笑,稳住三蹄,挥其一蹄摆动,示意:“不碍事。” 青丑不愧是药阁之主,有两把刷子,三下五除二就将放牛娃给医好了,细心的叶轻眉也指间打出一道辉芒,将蓑衣上的三个剑孔给恢复如此。眼下瞧见青牛儿这模样,川秋雨与放牛娃二人,相视一眼,捧腹大笑,青丑也是哭笑不得的模样,他心道:“怎么收了这么个青牛,学人怜香惜玉?” 不过川秋雨心惊的是含笑风此间出言,他沉声道:“嘶...青牛儿这肉身不凡呐,届时它若乘风境,修成人形,老夫赐它一套炼体诀。” 楼三千却道:“非也。老夫早是关注了这青牛,肉身强悍无疑,可怕不光是肉身强悍这么简单。啧啧...若隐若无,老夫也是瞧不透。” 川秋雨连吹嘘一句:“唷!还有您老瞧不透的东西,还真是稀罕事。” 楼三千皱眉正色道:“小子,此事不可胡闹,待它化成人形时,好好问一问他的来历。老头总觉着此牛不是凡牛,好似上古妖修转世一般,可掐指一算,上古妖兽里也没这青牛的记载。” “啪嗒”一身,谢于城朝川秋雨这方投来一眼,将手中桃花扇重重的折在一起,他还从未有过这般失态的时候。十三传音:“于城,稳住心神,有我在,他成不了气候。” 这一幕幕光景被花柳下的桃影奴是瞧的一清二楚,此间桃影奴心头最不是滋味,蛮心道:“沈寒烟就当真那么好,川西凉就可为这不曾见过一面的姑娘,命都不要了?” 桃影奴黯淡转身离去,而她陡然一惊,身后正飘然来了一人,端庄典雅,面纱温婉,正是青城门宗主。桃影奴再是不羁,也不敢不给宗主的面子,说到底她心里对这位宗主还是挺有好感,只因她曾与家父桃兰山相识,当初也是因她的帮忙,桃影奴才可安顿在青城门。 “青城门,九月阁,桃影奴,见过宗主。”桃影奴含首,半膝伏地,手作揖礼。 “宁家人来了?” 桃影奴一愣,低眉不抬头,许久才道:“是的。” “叫你回去完婚。” “嗯。” 宗主迟了一息,又问:“家主近来可好?” 桃影奴不说话了。 宗主轻笑一声:“你可以信得过他的。” 桃影奴抬首不解,眼前宗主却手指演武场东南方,正是川秋雨的方位,她道:“你可以信得过他的。” 桃影奴仍是不明所以,细问:“何意?” “本座也信得过他。你可听过一句话?” 桃影奴看向不知容颜的宗主,遂听她道:“大丈夫当身居天地之间,又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桃影奴反复琢磨这两句。 “桃影奴,你最不该忌惮宁家人的威胁,从而看低了川秋...川西凉。即使没有沈寒烟,也无讨亲一说,他川西凉照样会打的漂亮。” 桃影奴再抬首之际,眼前女子已是不见,了无痕迹,就好似从未来过此处一般。她细细体味她方才所说的话,琢磨其中的道理,她不好奇宗主为何知晓宁建华之事,好奇的是宗主所言“信得过他”是何意? “川西凉委实惊艳,小辈一绝,可终究是个修士,不是仙。”桃影奴此间浑浊混乱,理了许久的思绪,才呢喃道一句:“大丈夫当生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川西凉,姐姐倒要瞧瞧你的本事,可否让我对你刮目相看,若真有那么一天,我桃影奴嫁给你也不是个吹嘘的事。” 川秋雨随青丑回青山药阁,途中却是遇见了夏迎春,他老远就换到一声:“师弟!” 青丑一愣,忙道:“师弟?” 川秋雨尴尬的摸摸头,快步上前应了一声,遂才朝青丑解释道:“夏前辈怕我在青城门中吃了亏,故也认我做了个挂名师弟,日后出门安稳些。” 青丑一笑,上前拍拍夏迎春的肩头,道:“这才像样,你我多年好友,情同手足呐,我师弟就是你师弟。” 夏迎春眉头一挑:“那你娘子?” 夏迎春难得今日有这雅兴,与青丑打趣,青丑连连破骂三声:“请死?” 夏迎春哈哈大笑:“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么。” “那你可愿与我同去大南集刨了十三老儿的祖坟?” 夏迎春惊的一跳:“甚?” “他与我抢婆娘!还要害你师弟,川西凉。”青丑面露无辜状,一指川秋雨。 夏迎春面色一变:“刨!何时动身?” 川秋雨连忙打住,他是真怕这两位性情中人真的连夜去给十三祖宗的祖坟给刨了。 夏迎春拂袖,眸里含笑:“此番前来是来寻师弟,有一事相问。” 川秋雨低头凑上前:“师兄,愿闻其详。” “何时再来寻我学剑?” 川秋雨料到了何事,连道:“学剑?上次学得晦涩奥妙,才领悟个七七八八,过些时日再登门学剑。” 夏迎春柳眉一挑:“七七八八,当真?” 川秋雨一笑,云淡风轻:“不打诳语。”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初见宁建华 青丑他说夏迎春是个半吊子,瞧他文雅如是,谦逊温和,实则是个自挨难受的人。他还说千茶知晓夏迎春心中放不了当年的那一份旧情,但没多说他,由着他,千茶很钟意夏迎春。 川秋雨问道:“既然钟意他,为何还许他念着旧情?” 青丑一笑:“你问我,我问鬼去?我还不是与你一般,是个不懂人情的主。” 川秋雨摸头憨憨浅笑,青丑这话不假呐,若是青丑懂人情,岂能单这些年? 青山药阁。 青丑将放牛娃好生的里外查探了许久,声道:“好在都是些皮肉伤,不打紧,不打紧。” 放牛娃,眸中含光,一向孑然一人,孤苦伶仃惯了的他,哪受过这等嘘寒问暖,他含首轻道一句:“师傅,你当真要去刨他祖坟?” 青丑跳起身来:“那可不,你要是真留下了隐疾,老头子我连夜就去刨他家祖坟。” 川秋雨在旁细细的搓捻望呆青牛儿的眉毛,他凑上青牛儿耳旁,呢喃道:“青牛儿,你可是瞧上了九月阁的小玲?” 青牛儿竟也有含羞的时候,真是难得,瞧它双眼闪躲,眸里扑朔不定,嘴里直哼哼。青丑与放牛娃瞧见了,忍俊不禁。川秋雨是如何知晓青牛儿瞧上了九月阁的小玲?自然是那无处安放的青尾,上下摆动。 川秋雨咳了咳,正色正声道:“好生修行,待你成了乘风牛,化成了个相貌俊俏的人,大不了我随师兄再多替你走上一趟,如何?” 方才还是假不正经的青牛儿,此间眉目传神,连眸三声。 青丑将放牛娃领进屋子,他道:“再备上一缸药浴,好生的修行滋养一番。”还问:“川师弟,你泡否?” 川秋雨连忙摆手回绝了,随手一拍青牛屁股,手指屋子里,细声道:“你家主子护了你这些年,你还不好生修行,来护他安危?” 青牛儿通晓人性,死皮赖脸的跟进了屋子,也要讨一澡。 川秋雨闲了下来,他靠坐在青山上的悬石上,瞧红日渐矮,落了西山头,红霞满天,似绸缎,薄似纱的绸缎。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川秋雨不是个心生悲悯的人,他恰恰相反,好上一口小酒,瞧上几本诗词,想到此处,是许久没能喝上雨桐家的女儿红了。 川秋雨想起于器阁取到的宝贝,千面纱。 他一时兴起,使了出来。 不久,青城门中多了一位十七八的少年,身披山水素衣,腰别酒葫芦,咋一眼瞧去就知晓这位少年是个性情中人。俗话说,“相由心生”,川秋雨心头是这样想,自然就是这幅面貌。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得不说周半仙的本事了得,千面纱真乃神物,随心所欲。川秋雨行在青城门中无人认得他,除了与几位女子擦肩而过时,女子掩面偷偷多瞧他几眼。 外门。 川秋雨落脚何处,就是何处。 川秋雨好生奇怪,眼前是一楼,好似从前从未瞧见过。红木窗、琉璃瓦、大气恢弘间又有几分烟火气。上写三个大字:“敢醉阁。” 也难怪川秋雨没见过此楼,他寻常来外门就直奔千茶家的源朝去了,来一千三百二十一步,回也是一千三百二十一步,从不涉足其它地方。 门前无迎客,川秋雨踏门而入。 入门后,川秋雨只觉古怪,里头并非是想象之中的门庭若市,相比,而是异常的冷清,一位客人也没见着。 环顾四周,川秋雨脚步轻轻,是一个人也没瞧到,就连店家的人也是没瞧见。 二层更是奇妙,竟自成天地,有花,有柳,其间酒香四溢,好似入了酒中天地。 川秋雨忽闻有声:“风不顾我,雨不淋我,何解?” “嘶...”川秋雨一怔,这个声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桃影奴。川秋雨不敢不愿与她多上几丝瓜葛,他转身就欲离去。 “过来,与我聊聊可好?”珠帘轻纱后的桃影奴正对花柳,手握梨花盏。 “聊聊?”川秋雨心头一动,他心道:“酒后吐真言。眼下桃影奴识不出我来,何故不去套上几句话?聊聊就聊聊,还能吃了我不成。” 川秋雨心有顾忌,并未掀开珠帘轻纱,而是择了一处与之相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姑娘何故一人在此?”川秋雨试探一问。 “他们太吵闹,我将敢醉楼给包下来了。” 川秋雨闻言,恍然大悟,幽幽心道:“果真是个特立独行的姑娘,酒楼不热闹叫甚酒楼?” “风不顾我,雨不淋我。何解?姑娘可是有了心事?”川秋雨搓着手中的梨花盏,一字一句念道。 珠帘里,随手打出一坛酒,稳稳当当落在川秋雨的桌上,她道:“喝酒就是,多话作甚?” 川秋雨将酒倒满,一口吃尽,并未咽下,而是在口中回味了许久,才道:“风不顾我,我舞袖弄清风。雨不淋我,我起剑问云母。此解。” 桃影奴一怔,呢喃:“起剑问云母?”随即,又续道:“云母有言:‘秋雨落西山,不喜落山南。’何解?” 不知为何,川秋雨听闻“秋雨”二字,身形一怔,默默心道:“她不认得我,不认得我。” 楼三千笑骂:“从未见过世间有你这般窝囊的小子,直接问就是!” 川秋雨一听楼三千此话,还当他有办法,连道:“如何问?” “先与她云雨一番,再问。” “滚。” 桃影奴撇来一眼,川秋雨咳了几声,才道:“秋雨落西山,是有意还是无意?” “不知晓。”桃影奴抬起胜雪腮,抿嘴摇摇头。 “若秋雨有意落西山,而不顾山南。你且寻上云霄,好生问他一问。若是无意,你也去问上一问。” 川秋雨完全是在胡编乱造,只想将她给糊弄过去,轮到他时,再好生拐弯抹角的问问。 可川秋雨话后,好似一言惊醒梦中人,珠帘后的那位,细细琢磨了几遍之后,竟兴起,浅笑出声,她道:“是呐,我何不寻他问上一问。” 川秋雨刚未发问,木梯上传来脚步声,又来了一人。 川秋雨抬头瞧去,那人已至身前,手提一剑,朝他刺来,剑还未至,寒意已到。 川秋雨忙的丢下手中梨花盏,蹬地起身,施展飞廉身法,才是险险躲过此剑,虽是躲过,可剑仍是将他的胸前刺破。 那人嗤笑一声:“有些本事。”遂另起一剑,此间相比方才更是凌冽,川秋雨躲闪不过,眉心之处已隐隐发热,镜海之中的两位仙老已欲出手,替川秋雨挡下此剑。 “小子,稍后,老夫替你挡下此剑,你速离...”含笑风咬着牙说道这么一句,川秋雨已觉得事态紧急。 忽的。 “咻”的一声。 珠帘里头打出一柄九节鞭来,“啪嗒”一声,冷如万年冰的镖头将此剑挡下,川秋雨已被逼在角落,动弹不得。 “宁建华,你好大的胆子,在我青城门肆意行凶杀人,可知是死罪?”桃影奴走出珠帘,先是看了一眼胸前挂血的川秋雨,眸中有几分诧异。 “杀人,我并非是这青城门的人,杀几个人能如何?料你宗主知晓了,想必也不因一条人命而与我花也门闹僵吧。你说呢?娘子。” 川秋雨舌桥不下,此人就是桃影奴先前说道的宁建华? 他续道:“此人是谁,是你的姘头么?也难怪,如此良辰美景,举酒交杯,再鱼水之欢,才是动人。” 桃影奴直道:“宁建华,我与此人不相识,你没瞧见是隔珠帘讲话么?” “讲什么?情话么?” “寻我何事,说罢。”桃影奴不再与他斗嘴,而是直接站在了川秋雨身前。 “唷,好大的脾气,迟早是我宁建华床上的人,此间与我装甚矜持?再说,无事就不能来寻你么?” 桃影奴冷哼一声,并未回话。 宁建华别过半个身位,瞧了瞧倒地的川秋雨,笑道:“走罢,今日不杀你。” 川秋雨起身后却纹丝不动,楼三千此间早是将川秋雨的祖上八辈都给问候了,急道:“小子,还不走,此人半步返璞,杀你是易如反掌,你何时逞英雄不成,非要这时?你真当我与含笑风还能撑个千年不成?” 川秋雨并未有驻留此地的念头,是想多听上一听二人的交谈,不过听了楼三千说到他的修为后,半步不留,转身就走。 宁建华皮笑肉不笑的瞧这川秋雨离去的身影,笑里深意慢慢,就在此时,桃影奴给川秋雨传音:“道友,就此离去,连夜下青城门,一月之后再回青城门,今日多有牵连得罪,日后有缘相见,再厚报。” 不用她说,川秋雨也知晓宁建华方才目送他的一笑其中的深意。 敢醉楼外,川秋雨看似离去了,实则周遭盘旋了许久,楼三千此间松缓下,缓道:“小子,你可知方才多凶险,我与风老头都拿出了二十年的生气欲替你挡下那一剑。” 川秋雨却直道:“楼仙,可能再回去一瞧?” 楼三千闻言色变,破骂:“小子,你是疯了不成,天下女子何其多,何故独想她一人。何况老夫瞧你也并不欢喜她,此间再回去作甚?” 川秋雨支支吾吾了许久,却是没能说上半句话,确如楼三千所言一般,他对桃影奴说不上喜欢,可就此离去,又隐隐心有不甘,说不上是何心情。 含笑风瞧川秋雨模样,自顾自的道了一句:“去罢,小子你愿回去,就去罢,老夫愿拿出个二三十年的生气保你平安。大丈夫行当行,不行当不行,郁郁寡欢算什么大丈夫,既然你想去,那便去罢。” 楼三千长叹一口气,踱了几步,续道:“其实若回去,也并非不可。你如今五品画阵,好生的布上一阵,别靠太近,应当是问题不大,不过我怕你小子马虎,一招不留神,被他给察觉了。” 川秋雨一笑,狡黠的回了一句:“就知道楼仙疼我。” 含笑风闷哼一声,川秋雨又连道:“大丈夫当如是。”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一十六章 青城湖 敢醉楼上,宁建华正瞧着大红马靴,搭在方才川秋雨吃酒的桌上,口里哼着小曲:“是谁在唱歌,温暖了寂寞,白云悠悠蓝天依旧,泪水在漂泊。” “今日恰巧是一位青城门的姑娘服侍我,说到青城门我便是想起了你,故而前来瞧瞧我这未过门的小娘子,可还乖巧。”宁建华笑嘻嘻道。 桃影奴手抱九节鞭,侧过身去,不瞧他。 “还有另外一件事,那便是前来亲自瞧瞧谢于城是个什么人,敢叫我叫影奴这般上心。” “瞧见了么?”桃影奴直问。 “瞧见了。”宁建华朝嘴里塞了几粒花生米。 “如何?”桃影奴又问一句,眉宇之中竟还有这隐隐引以为豪的神情。 “不怎么样。”宁建华一粒花生米丢在空中,伸口去接,一句“不怎么样”说的云淡风轻,看来是真未把谢于城放在眼中。 “你且叫他四宗齐聚时候着我唷,可别不敢上台。我要你瞧瞧你的如意郎君是如何一手捏爆你的青城门姘头的脑袋的。” 言到此处,桃影奴轻蔑了笑了一声,不知何意。 宁建华将她这一笑瞧在眼里,不以为然:“至于川西凉,前几日我还当他是个人物,今日入了青城门才知晓不过是个七八段的喽啰,实在可笑。我料你桃影奴眼光也不会次到这等地步,先留他一命罢,家父曾交代,修行之人讲究手下留情,落个善因,才有善果。” 川秋雨将宁建华的话听的是清清楚楚,咬牙切齿,眉头都拧成一条线,自小到大,还从未有人这般辱他,这分明是拿他不做数。可是气归气,玩归玩,该隐忍的时候还当是隐忍,此间跑上前去,岂不是拿自己的命不吃劲么。 含笑风真是个铁骨铮铮,听不得闲言碎语的汉子,他道:“小子,可须我出面今日就将这小子给除了,几十年的生气而已,老头子我还不在乎。” “一死了之,你当然是不在乎,你当你还有几十年的生气可挥霍?届时怕是撑不到玄冥海的玄鳖手里头,你就两腿一蹬,去了。”楼三千听含笑风此言是惊的一身冷汗,他是信疯老头真能做出这事来,赶忙的圆场。 宁建华仍在自顾自的说道,桃影奴依旧是侧身不瞧他。 宁建华将碟子里的花生米全数装进了袖里,声道:“花生米味道不错。” 他临行前,轻声道了一句:“改日再来瞧你,对了,桃兰山的身子还硬朗,最起码这几月还是硬朗。” 方才任宁建华如何出言羞辱的桃影奴都能安然自若,唯独听见了桃兰山时,她没能绷住,她冷眼瞧去,胸口起伏,沉声道:“你敢动他,我桃影奴誓死不休。” “啧啧啧,父女情深呐,回聊,走了。”宁建华龙行虎步的出了敢醉阁。 独留桃影奴一人在阁中,花前柳下,她收起九节鞭,长吁一息,一口将坛中酒给饮尽,遂也是舞袖弄风,走了。 川秋雨听这二人对话,听的云里雾里,他与谢于城都不相识,何时联系在了一起。依方才宁建华所说,应是他与桃影奴早有婚事在身,桃影奴不愿,宁建华前来讨亲。 “可这讨亲或是不讨亲,与我何干?”川秋雨自身都不知晓他何时卷入了这泥潭之中。他心头有一个念头,可总是不愿去想,是何念头?那便是桃影奴真的喜欢上了他。 川秋雨驻留了片刻,才是敢走,他怕宁建华与桃影奴这两位城府极深的人来个回马枪。 青山,药阁。 川秋雨刚登药阁,就瞧见青丑在门口,他觉得古怪,青丑瞧见川秋雨登上药阁,忙道:“你去何处了?” 川秋雨一愣,从不过问琐事的青丑怎还过问起了自身的事来,一时错愕,没回上话来。青丑又道:“方才桃影奴那姑娘来寻你,说是有事问你。” 川秋雨大呼:“甚?” “我瞧那姑娘还不错,就是口风不好,适才瞧他眼眶微红,师兄还当是你欺负她了哩。” “眼眶微红?”川秋雨不可置信的呢喃了一句,抬首发现青丑正笑眯眯的瞧着他,川秋雨忙摆手道:“没遇见她。”言罢,川秋雨便是心事重重的去了。 青丑抿嘴一笑:“德行。” 川秋雨回了屋内,细细理清思绪,今日之事太过繁杂,他思绪紊乱,理了许久,都未理出个头绪来。其实他早已理出了一条合理的思绪,可他不愿信。 并未瞧见放牛娃与青牛,但方才路过偏房时隐隐听见了几声打水声,应当是二人仍在药浴,没多叨扰。 青城门大比,今日已择出了前百人,明日便可分晓前三十,川秋雨不再多想,如今药阁只剩下他一人了,他的担子可不轻,两头都是亲事,一头是青丑的,一头是自身的。 沉寂了一夜,一夜无话。 次日,青丑容光焕发的携川秋雨二人与青牛儿早早出了药阁。 一夜沉淀,川秋雨面色舒缓了不少,他直称奇,青丑的药浴真有些门道,这才不过一夜,放牛娃的修为已从五段下游突破之五段中游,青牛儿如是。 放牛娃,精气神极好,可却是个愁苦脸,不用想也是内疚自身没本事,昨日才会败在谢于沙的手里。青牛儿却大相庭径,以往都是随在青丑身后苟且模样的它,今日却是行在了前头,一步一哞,那模样,才是潇洒,想必还在为昨日之事而心生得意。 演武场的人相比前两日是少了许多,空出了一大片地方来,外门仅余下了不过几百人,内门更是如此,区区三百不到。 青丑仍是老位置,停在叶轻眉身旁。 十三临空道:“今日,车轮战直到筛选出前三十名次,也就说每位修士要进行数场演练,而最后余下的三十人可有资格争夺花榜名次,四宗齐聚时替我青城门出面。明白否?” 场下齐唤:“明白。” 十三展开手中书卷,刚欲打几道法诀,又闻一声,川秋雨陡然抬首瞧去,青城门上踏空而来一人,是个面纱女,青城门宗主。 川秋雨定目瞧去,遂又低头揉揉眼,他心头七上八下,宗门方才又是瞧了他一眼,眸子里还隐有笑意。 “往届都是如此,可今年加个彩头,近来青城湖隐有波动,距离上次波动已有数十年之久,大比前三十人可与花榜十人同进湖中三日。” 言罢,她便挥袖不见了。 满场皆含首齐呼:“恭送宗主。” 演武场早是炸成了一锅粥,可唯独药阁二人一青牛儿不为所动,一脸不知所云的神态瞧着众人跃跃欲试的神色。 青丑道:“青城湖乃是我青城门的圣地,十年开放一次,一次三日,通常都是花榜十人可入其中。” “青城门内灵气浓郁,堪比仙境,足足是这外界的十倍之多,七八段的修士待上三日,哪怕什么也不做,光泡着,都可成八九段,可想而知。” 青牛儿一声沉闷的哞叫,它的言外之意便是它已输了比试,进不得其中,满眼的懊恼。 楼三千听闻此话,独自一人掐指念叨着:“前三十可入青城湖,青城湖内有水,若要入湖泡澡,定要脱衣服。小子,好呐,你给老夫不许输,无论如何也要入了前三十。” 川秋雨一时没反应过来,楼三千续道:“届时,借千面纱,瞧姑娘洗澡,偷姑娘肚兜,与姑娘玩水,才是妙呐。” 含笑风、川秋雨齐道一声:“滚。” 演武场上有条不紊的举行,川秋雨今日倒是不急,自家药阁的两位已是淘汰,如今就剩他一人,而他留有后手,他才不慌。 窗秋雨的第一场是与一名九月阁的女子比试,二人切磋的中规中矩,女子出手不遗余力,川秋雨却巧妙一一化解。 女子力竭,败场。 川秋雨下场后,直在九月阁女子中寻到了那名女子,躬身捧揖,低声道:“得罪了。”女子也不计较,轻笑回他:“是川道友手段高明些,还要多谢川道友手下留情了哩。” 叶轻眉不动声色地瞧在眼里,眉宇之中却隐有一丝赞许的神色,她将川秋雨唤到身前道:“川小友,无需如此,胜了便是胜了,败了便是败了,只要坦荡就无须多言。” “说到此处,我九月阁还欠你药阁一个人情,昨日顽女小玲可是得了你家青牛的退让,才可勉为其难的胜了,你就千万别再客气了。”叶轻眉轻声浅道。 青牛儿闻言,原本耷拉的身子一瞬高耸起来,倘若它能张口,定会说道一句:“大丈夫当如是!名利不过云烟尔。” 演武场上比试人络绎不绝,川秋雨一一瞧在眼中,将每一位的招式都记在心中,当他看见谢于沙一剑斩落了器阁的数名修士后,他移步青丑身前,问道:“花榜十人,也来参与这青城门大比?” 青丑闻言,本来还是缓和的神色骤然气鼓鼓,他道:“说来也是,往年花榜十人都不屑于参与青城门大比,此次却是九十两位齐齐参与了青城大比,还都让药阁给遇见了。如此想来,这十三坏呐,想坏老夫的好事,昨夜就该去将他祖坟给刨了。” 川秋雨错愕,青丑此言不假,偌大青城门修士足有数千,这花榜九、十两位却偏偏都让他给遇见了,这若说是无心之举,怕是有些牵强了。 不过川秋雨不在乎,兜里揣着羊肠断情剑,还怕这些宵小跳梁之徒?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一十七章 沸雪煮酒 骤然青山变,九月鹅毛雪。 川秋雨方才与躺坐在对面阵阁的谢于沙相视一眼,晴空便飘雪。 谢于沙得意洋洋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蒹葭梗,上下翻动,颇有玩味地瞧着川秋雨。川秋雨冷笑一声,他对这跳梁小丑不感兴趣,他这一眼并未瞧谢于沙,而是瞧向一旁的桃花扇遮面的谢于城。 谢于城面上桃花扇滑落,浅浅笑,刚巧与川秋雨四目相视。 忽的,十三手中书卷辉芒一现。 “咻!” 终是轮到了川秋雨,川秋雨上场去。 不知是巧合还是可以安排,放牛娃心头一紧,为何?川秋雨迎面之人正是将他击败的谢于沙。 谢于沙倚剑而立,嘴角咧开,冷笑道:“还正是冤家路窄唷,怎生又遇见了这药阁的废物。” “哎哟哟,你说我是打你呢,还是不打你,打你狠了,你家阁主又要找我阵阁麻烦,不狠狠的打你,我又气的牙痒痒。你说呢?” 此间,川秋雨轻笑一声,直云淡风轻道了一句:“你的手,好了?” 川秋雨不是个尖酸刻薄的人,遇见了其他的人他也不会刻意地说别人的短处,可眼前的谢于沙实在招人嫌。 果真有奇效,川秋雨此言一出,谢于沙的面色难看起来,他单脚踢剑,将剑提在手中,话不多说,直道二字:“受死。” “唰唰唰!”谢于沙连出三剑,直朝川秋雨眉心,胸口,腹下而来。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凌冽寒风呼呼刮在川秋雨的面庞,将他鬓发打乱且打湿。 一剑至眉心,悄然一避。 一剑至胸口,侧身一闪。 一剑至腹下,凛然一笑。 陡然,漫天梨花倒飞,整个演武场气流紊乱,川秋雨沉声一句:“飞廉!” 飞廉是鹿头豹身,此间唤出身来,已有小座山高,寒风好似知晓飞廉,纷纷前后围绕这飞廉旋转个不停。 飞廉之术,谢于沙不是没领教过,不过眼下的齐天飞廉,着实让谢于沙呆愣了一息,就这一息,飞廉一声嘶鸣,满座皆惊,呼呼挥下一掌,足有雷霆万钧之势,速如风,疾如电,“轰隆”一声,谢于沙还未反应过来,已被重重的拍中,似条死狗一般,倒落在地。 满座唏嘘,不敢出声。空中十三眉头紧皱,场下青丑、叶轻眉,舌桥不下,他们也未曾料想到川秋雨能有这手段,叫人吃惊连连。 场外谢于城危坐起身,眯起双眼朝川秋雨瞧去,嘴里不知在呢喃些什么。花柳下的桃影奴先是担心川秋雨的安危,可瞧见飞廉一掌将谢于沙拍在地后,小嘴微张:“这...” 谢于沙倒地之处,已漫出一片血迹,谢于沙想必是没什么气力再起身了。飞廉实在太惹眼,不过这一击川秋雨也没想到会有这般奇效,一掌就将谢于沙砸落,遂抬手收了飞廉。 少顷。 谢于沙竟还能动,挣扎起身,口中一片血沫,他道:“你...不得好死。” 川秋雨背身不瞧他,轻笑一句:“还要打么,非得下了双臂才肯罢休么?” 场下许多人都不知晓川秋雨在作何,眼下是最好的乘胜追击的好时候。 川秋雨言罢,朝放牛娃笑看去,放牛娃满面呆愣,竟是内疚地低下头,昨日他不敌谢于沙一剑,再瞧川秋雨实在太窝囊了。 放牛娃佯笑与川秋雨对视,陡然...目中一变,他大呼:“小心。” 川秋雨却仍笑,好似丝毫不知晓身后的谢于沙已起身,手提一剑,疾速刺来。 他大呼:“受死!我今日哪怕被赶出青城门也要将你命给取了。” 不过这一剑仍是空了,川秋雨刻意留了一个背给谢于沙,就想瞧一瞧谢于沙的心境与本事,好歹是花榜第九人,若真说被飞廉一掌给打得无还手之力,川秋雨才是不信。先前对敌的花榜第十人都是约莫九段的修为,第九人还能差到哪去? 川秋雨陡然消失身影,好似从未站在谢于沙身前一般,谢于沙好歹是个凝阵师,眼见川秋雨不见,心中急道:“不妙!” 谢于沙忙的收剑,朝身后挥舞去,连斩十片雪,却仍是不见川秋雨。 就在此时,场下一阵惊呼,谢于沙又被川秋雨一掌给击飞,川秋雨好似鬼魅,又出现在方才的位置。川秋雨简简单单的一掌,却有着八九段的修为在里面,将谢于沙又摔了个七荤八素。 “雪天地滑,慢些。”川秋雨取笑一声。 谢于沙三番两次地被川秋雨玩弄在掌间,早是气急败坏。川秋雨也不急,他昨夜瞧见宁建华才是明白了一件事,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道,没点本事,恐怕连自家的姑娘都保护不好。 只见谢于沙沉声起身,一声不发,耷拉个脑袋,直冷笑,披头散发的模样叫人心怕。 陡然,其周遭雪舞一片,修为猛涨,气势滔天,他挣扎的笑,缓缓的抬手头来,眸中血红,睚眦欲裂,狰笑道:“你无论如何都胜不了我,本想四宗齐聚之时再不掩藏,没想到眼下被你给逼到这等境地,说到底,我倒是对你好看了几分。” 川秋雨轻笑一声,心道:“终于等到了。”川秋雨早就知晓谢于沙掩了修为,不过他仍是不怕,因川秋雨同是隐了修为。 谢于沙重重提起手中剑,剑峰拖在雪地,留下了长长的印痕,一步一步走向川秋雨,他道:“本想一剑了结你,不过眼下我倒想好好的欺辱你一番,毕竟你是没爹娘的人,路子野。” 青丑高呼:“川师弟,投了,打不过就打不过,十三这老儿实在太卑鄙,速下场,随师兄前去刨他家祖坟。” 十三适才还是冷笑,不过听闻青丑之话,面色陡变,呼道:“青丑小儿,再扰乱演武秩序,老夫直接将你药阁除名,十年不可宗门大比。你再嚷嚷一句试试?” 青丑气的面色青红,他才不顾阁主的身份,高声骂:“十三老儿,你这阴阳人,净做阴阳事,不就是怕我家轻眉随了我么,怎生就这般卑劣,真叫人瞧不起。”言罢,青丑朝地猛吐一口唾沫。 十三:“你...你!你!” “你老头的蛋!卑劣的小人,我家轻眉才不会欢喜你这般人。”青丑高声骂,生怕青城门内有谁听不见一般。 十三陡然一句:“演武继续,看我作甚?” 青丑与十三二人的闹剧,生生将川秋雨与谢于沙的一战给打断。十三又朝谢于沙传音,他道:“谢于沙,给老夫狠狠的打,杀了也无妨,老夫替你圆场。” 谢于沙朝天长笑,呼道:“今日,你是无处可逃。” 九段下游的谢于沙又提一剑,好似梦幻,连出千剑,口中疾呼:“分崩离析,出!” 场下一行人,心生焦虑,青丑已是搂袖,欲强行上场,忽然他眉头一凝,只见川秋雨竟伸出一手朝他摆手,笑道:“无事。” 只见川秋雨同时冷声高呼:“昔有李白醉酒捞月,不问来由,今我川秋雨一剑问清秋,不分生死。” 霎时,川秋雨袖中陡现一剑,正是羊肠剑。 “此剑一出万籁寂,鹅雪平添萧索意。” 羊肠剑好快!斩雪,雪而不断。破风,风而无声。 先是“铿锵”一声,将谢于沙手中破铜烂铁给击落在地,再是连出两剑,只听“扑哧”两声,羊肠剑已收回袖中。 一息。 针落可闻,满座倒吸一口凉气,为何? 演武场上谢于沙呆愣在原地,似个木鸡,“嘶啦”一声,身上掉落两物,正是手臂,切口平整,好似碎裂的碗,裂口不见纹。 川秋雨冷声一句:“无臂少年,谢于沙当如是。” 谢于沙这便是咎由自取,此间怒火中烧,怒意已迸射而出,他吼呼:“小人,川西凉,你这心胸歹毒的小人。” 先发制人,川秋雨先发,将谢于沙两臂斩落,此间哪怕他再大本事也不可再发难,川秋雨上前一步,踩在雪上,沙沙作响,将谢于沙的剑踢开,他道:“还要打么?左臂是你昨日手下不留情,右臂是你口中不积德。” 谢于沙怒嘴似水舀,歇斯底里呼道:“你这没...” 不过还未出后面二字,川秋雨已是摁住他的喉咙,他一字说不出,额头青筋暴起。 忽的,打场下传来一声:“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十三前辈还在瞧着,这般正大光明的杀人,岂不是将十三前辈不放在眼中。” 出言之人正是谢于城,他收起桃花扇,踏空上前来,只轻飘飘的打出一指,川秋雨直觉神识一阵恍惚,竟是不自觉的松手,就这一眨眼的功夫,手中的谢于沙已脱手。 “药阁,川秋雨进。” 十三再是不愿也不可当这满座的百人搞些欺人的事,十三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谢于沙,一句话未说,直将他给送出了场外。 谢于沙本想再叫嚣一番,不过川秋雨冷盯他的眼叫他不敢再出声,因为他在川秋雨眼神中看见了动西,什么东西?杀人灭口的意志。 川秋雨下场后,直接孤身一人踏空去了,并未与青丑一行人打招呼。 青山下,净临湖。 叶因因沸雪煮酒,川秋雨一言不发,一杯连一杯。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一十八章 指腹为婚 叶因因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不多言,也不多问。不多言是因她温婉,不多问,是因她无须问。她瞧川秋雨一个劲的喝着闷酒,不知情的人还当是自家暖被窝的媳妇跟别人跑了哩。 沸雪煮酒,叶因因替川秋雨续上了一杯雪酒,她道:“你可知今日青城门为何会下雪?” 川秋雨寡言,他不知晓。 “你今日的打的很不错。”叶因因又忽然说到今日的比试上去。川秋雨撇去一眼,并未回话。 “宗主大人的话你也听见了,这漫天的鹅毛大雪,就与宗主大人所道的青城湖有关,每隔些许年,每逢这个时节,青城门都会上演一番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盛景。” “与青城湖有什么关系?”川秋雨眉头一吊,来了些兴致。 “自然是这青城湖的缘故,至于具体是什么来由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如今你已是青城门内门前三十了,届时入了青城湖你就知晓了。” 叶因因言到此处,续道:“运用得当,青城湖的机遇,可是可让你受益匪浅唷,平步青云也是说不准的哩。” 叶因因与川秋雨说了许多青城湖之事,巧巧的将川秋雨的心思给转移到青城门内的青城湖上,叶因因狡黠一笑,她道:“川道友,已夜半,不回去么?” 川秋雨闻言,陡然起身,四下看了看,见当空勾月时,才心道:“时间过的这般快。” “叶姑娘,叨扰了。”若不是叶因因的提醒,这二人还真可畅聊道天明哩。 叶因因掩面细细笑道:“无妨,这雪也停了,酒也喝好了。” 川秋雨转身告离,叶因因轻呼了一声:“瞧好你唷。” 空不见云,一轮大黄月。青山无霜,一片小时光。 川秋雨方踏上青山悬石,就瞧见了一人,她是,婀娜的身子,纤细的腰肢,蛮润的圆胯与笔削的长腿,正盘在悬石上,朝着川秋雨笑。 桃影奴瞧见川秋雨,缓道:“小弟弟,姐姐可是等了你足足有一个半时辰,你这是跑哪里去了?” 川秋雨惊讶,错愕。 “姐姐我下了青山寻了你一番,却是什么也瞧见,你莫不会是去了净临湖?”桃影奴此话是在打笑,娇骂川秋雨迟迟不来。 川秋雨安抚下心头的诧异,出口就来:“净临湖?甚净临湖,不曾听讲。方才青山瞧见了一只狍子,许久都吃肉了,才是追下了青山,不过兜兜转转还是弄丢了。” 桃影奴眸中的川秋雨摆摆手,耸耸肩,一副无奈的模样,要桃影奴真是个寻常女子,恐怕就被他给糊弄过去了。桃影奴何其的精明,她明明知晓川秋雨说的这是糊弄人的话,可她也没戳穿。桃影奴挪了挪屁股,将身子朝川秋雨移去,侧着身,伸着腰,她笑:“狍子好吃么?” 川秋雨招架不住雪上娇媚的桃影奴,忙的后撤一步,连道:“还行...” 桃影奴随即回了一句,似是早是备好,她凑到更近,香舌吐兰:“有姐姐好吃么?既然狍子弄丢了,那便来吃姐姐好不好,姐姐让你吃。” 川秋雨呆若木鸡,连撤三步。 桃影奴的裙子窄,漏出大片雪白,入眼白花花的一片,川秋雨早是分不清是雪还是其他云云。 不知桃影奴是有意还是无意,生生的将逼仄的裙角撑开,春光一片,川秋雨只瞧了一眼,忽的,背过身去,支支吾吾许久是一句话未曾说出。桃影奴眸中放彩,璀璨一片,许久,她才道:“小弟弟,姐姐与你打趣哩,快些过来,姐姐与你说正事。” 川秋雨哪还敢回头,此间哪怕就是十头青牛也拽不回来他。 其实川秋雨想看否?答案是心知肚明的,遇见这种祸国殃民的女子,谁不想多瞧几眼,延年益寿。不过么...川秋雨就是撇不开这迎风见人的脸。 桃影奴正色道:“姐姐问你一事。” 川秋雨只道二字:“何事?” “你先将你的手摸在胸口上。” 川秋雨一愣,云里雾里,可他仍是照做了。 桃影奴缓道:“扪心自问,姐姐如何?” 川秋雨眉头不舒,支吾许久,下了狠心,直道:“好。” “漂亮否?” “漂亮。” “姐姐再问你,姐姐与沈寒烟之中选一位,你会选谁?” 川秋雨想都不想,话音刚落,就道:“沈寒烟。” 桃影奴无声,忽的,桃影奴一笑:“好的,是我的话我也选沈寒烟,人美言轻,又无琐事缠身。 “你说是么?川道友。”桃影奴出口之声好黯淡,好似她的胸口开了一扇窗,凌冽西北风直驱而下。 桃影奴走了,川秋雨还是呆立在原处。桃影奴是个要强的女子,才不会在人前苦,下了青山,一路小跑。 川秋雨回过神来,桃影奴已不见。 只在雪石上留下了一行字,触目惊心:“你若无心我便休。” 楼三千长叹一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川秋雨轻笑一声,楼三千嗤笑一声,续道:“你还有脸皮笑,真是厚。若是老夫出马,这青城门内的姑娘,都成我楼三千的道侣,替老夫暖被窝。莫说一个沈寒烟与桃影奴,就算两人齐出,老夫收拾的妥妥的。再瞧瞧你这烂怂模样,实在是丢人哩。” 听楼三千这么一说,刚正不阿的川秋雨竟有了一些动容... 楼三千乘胜追击,连道:“长夜漫漫,唯女作伴。万家灯火,我床暖和。” 川秋雨轻声一笑,笑出生来,遂与镜海之中嚼槟榔的含笑风捧腹大笑。 “楼仙,你这真传,我可是不敢学半点,届时若是惹上了谁家的小姐,那才是大麻烦哩。”川秋雨此话说的口是心非,他的心头想的明明是怕沈寒烟生气,当他川秋雨是个登徒子。 桃影奴一路小走,遇花折花,遇水踩水,遇雪踏雪,小口呢喃:“你若无心我便休。” 前面迎面行来一人,与桃影奴打了个照面。 两女不相识,撞面,擦肩而过,擦肩之时,女子道:“川上秋水西边凉,可扶兰山身无恙。” 桃影奴含首行路,听闻此话,陡然一惊,忙的抬起头来,却是什么人也没瞧见。 桃影奴弯眉一凝,止步不前,心头不住地盘旋此话:“川上秋水西边凉,可扶兰山重身无恙。” 约莫十息。 桃影奴“扑腾”一声跪地,直道:“还请宗主大人明示!” “川上秋水西边凉,可扶兰山重身无恙。”这句话之中的意思,桃影奴再清楚不过,可她却是最不敢这么想。 如今青城门中能有这等本事,匿形于悄然,而使她桃影奴半点不知晓的人仅有一人,那便是宗主大人。 “话说三遍如稻草,再说三遍草不如。”虚无之中徒留这么一句,便再无回响。 桃影奴起身,仍是止步不前,明眸秋水,上下扑朔,不知晓在想些什么,许久才嘟嘴呢喃一句:“若他心头有我一席之地,相比宁建华,我倒是愿意下嫁给这小弟弟,做小就做小。” 此间的桃影奴心头还惦记着另外一人,桃兰山,她的爹爹,算算也是许久未见,不知身子骨怎么样,当年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可她至始至终都不曾怀疑一事,那便是爹爹对她的珍爱。 青山药阁,悬石。 川秋雨仍在此地,不过却是换了个姿势,他盘坐在石上,身前堆了三个小雪人,两位大人牵着一个小人,男子英俊似风郎,女子柔美如春柳,男孩抿嘴侧头咧嘴笑。 “川秋雨!” 忽来一声,冷不丁的将川秋雨惊的身子一颤,遂心头七上八下,幽幽心道:“今夜,注定难眠。” 来人正是叶因因,川秋雨不明所以,投去一眼,轻声道:“叶姑娘,这是?”方才净临湖时叶因因声道夜已深,此间却是又寻到了川秋雨,这叫川秋雨摸不着头脑,不知晓叶因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闲来无事,忽的,想起了一事。” 川秋雨侧目。 “你可是曾向我问过桃影奴的事?”叶因因这般问道。 川秋雨凝目。 “没有么?那我叨扰了。”言罢,叶因因就欲离去。 川秋雨出声喝住下山的叶因因,缓道:“说说话也好。” “就奇了怪了,怎生桃影奴刚走,又来了关于桃影奴的事。”川秋雨暗暗心道。 “我就说嘛,定是你朝我问过桃影奴的事。” 川秋雨云淡风轻一笑,尽量让自己变现的自然一些。 “桃影奴,白羊城人也,其父桃兰山,花也门中人。她好似,当年有过指腹为婚,打在娘胎时,就与宁家的宁公子许成一对。宁公子,好色成性,骄奢淫逸,谁家姑娘都不愿意嫁上一位这样的道侣,其父也道是当年瞎了眼。” 川秋雨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些他在青城门外门敢醉阁都知晓了零星半点,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桃影奴才是惨,自打入我青城门后,许多年不曾见过桃兰山。她近来怕是麻烦大了,弄不好家破人亡哩。”叶因因说此话时可以停留了一息,她瞥眼瞧了瞧川秋雨的面色。 果真,川秋雨来了兴致。 “与桃影奴指腹为婚的花也门宁家公子,这几日已到我白绫城,暗地里也是寻了许多次桃影奴,可桃影奴多是避而不见。” “你可知一事?” “何事?” “青城门这几日死了许多人。” “甚?” 叶因因眨巴眼说道:“据说都是宁家公子所杀。他声称要杀尽与桃影奴接近的人。桃影奴这才是委曲求全,说是四宗齐聚后,便随他回花也门完婚。” “另外,你可知道宁家公子架势滔天,已掌权花也门,桃影奴若是不成婚,背地就要除了桃兰山。”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剑断肚兜 一语惊醒梦中人。川秋雨颇有一种“身在福中不知福,船在水中不知游”的意味。难怪当时桃影奴一个劲的叫他小心宁建华,敢情是这宁家公子滥杀无数,桃影奴这是在护着川秋雨。宁建华这厮背地里还当对桃影奴的爹爹桃兰山起了主意,说他杀伐果断实在抬举他了,说他阴险小人最好,川秋雨听了叶因因这一段话,心头不弱反强,更加的对宁建华生恨。 叶因因话罢转身去了,走了老远的时候,悄摸回首狡黠的朝川秋雨一笑,谁也不知晓这妮子在想些什么? 川秋雨修行,一夜无话,明日还要决出前三甲。 夜深人静,万物皆沉。 镜海之中,位于中央的一方小石桌上,楼三千与含笑风二人正推杯换盏,但气氛却是不热闹,二人都是寡言少语。 许久,含笑风道:“楼老头,这叶女子究竟安的是何心?” 楼三千并未直接回话,而端起一杯酒,唤含笑风与他碰上一碰,楼三千将酒吃完,啧嘴回味,他道:“不知道。” “你他娘的不知道,还装个甚高人?”含笑风当即破骂。 “我说不知道的言外之意是不知道这妮子为何会如此做!” 含笑风眉头一挑,缓道:“说来听听。” “你瞧,若是叶因因当初就对川秋雨有不仁之心,川秋雨初识净临湖时,就可当场了结了他,且凭借她的修为,你我二人哪怕齐力也难保川秋雨的小命,可她没有那样做。她更似个良师一般教诲川秋雨,告他何事能为,何事不能为,单凭这点,老夫觉得她害川秋雨,情理上说不过去。可具体她图什么,老夫也不知晓,但绝对不会是图川秋雨的相貌。” “为何?” “川秋雨不帅,不抵老夫一半。” 楼三千一口上好的槟榔吐到楼三千的脸上:“说正事。” 楼三千一笑:“听闻到时叶姑娘好似说青城门有难之时,唯独川秋雨可救下,依老夫看,应是不小的灾难,叶姑娘的师傅应当是个不简单的人,最起码是一个懂得占卜天机之人。” “此地还有懂占卜之人?”含笑风侧目惊呼。 楼三千白他一眼,随即若有所思道:“大惊小怪,说不定去过那个地方,学了点本事呢。” 含笑风没再接话,听楼三千续道:“这叶妮子,今日之事老夫倒是瞧不太透彻,她既然要护川秋雨,又为何将川秋雨往花也门中宁家人引,还在撮合桃影奴与川秋雨之间的事。” 含笑风又大呼一声,将楼三千惊的一哆嗦,他声道:“老夫知晓了,万般说不通,只有一种说的过去。” 楼三千挑眼,侧目:“你说。” “老夫以为,应是青城之劫声势浩荡,以如今川秋雨的修为还远远不够,叶妮子借助半步返璞的宁建华逼迫川秋雨的修为提升,算的一手好棋呐。” 楼三千细细回味,遂道:“有道理...风老头智慧见长呐。” 罕见的瞧见含笑风一笑,又塞了六粒槟榔,破口一笑:“常用脑,多吃六个槟榔。” 一夜无话。 次日,青丑起的老早,忙携放牛娃与青牛儿寻到了川秋雨,一同前去演武场。 放牛娃的相貌消瘦,却精气神极好,想必这几日澡水没少泡,青牛儿如是,如今五阶的青牛儿行起路来已是人模人样,再有个两段,真不知小它口出人言,会是个什么惊人的模样。 青丑移步川秋雨身侧,他从袖里取出了一枚丹,交予川秋雨手中,川秋雨瞧了一眼,不知晓是什么丹,但瞧上去就知不是凡品,此丹晶莹饱满,熠熠生辉。 “川师弟,今日青城门即将决出前三甲,按道理说你入青城门不过数十日,论修行师兄更是未曾半点指点,能有今日全靠你一人本事。另,如今你已前三十,沈家的姑娘已是十拿九稳,师兄的事也算有了点着落。稍后之比,量力而行,实在比不得,那就作罢,输了也无妨,不丢人。” 川秋雨笑着应了一声,将丹收在袖中。 “此丹,是老夫倾力所炼,老夫给他取名为‘壮阳丹’,此间无需服下,待你穷途末路时再服下,效果才是好。” 川秋雨呢喃一句:“壮阳丹?” 放牛娃诡笑一声,他行走尘世多年,知晓有一味丹也叫“壮阳丹”,专为男女房事所用,再瞧川秋雨方才那一枚,不免笑了起来。 青丑精明,朝放牛娃脑袋拐子弹去,屈指一弹,清脆一声,放牛娃不敢再笑,青丑道:“此丹怎是你所想的那般。” 青丑缓了一息,又扶须笑道:“不过么,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三人同行,一路欢愉到了演武场。 青丑领着二人一青牛在空中盘旋了好几圈都是不曾落脚,青丑小眼微眯,四下寻找,小声道:“嘶...我家轻眉去何处了?” 忽的,九月阁的小玲瞧见了,双手握成筒装,声道:“我家师傅说了,今日她有事。” 叶轻眉果然还是叶轻眉,料事如神。 青丑落脚,袖里寻出了好几枚四五纹的丹交予小玲手中,小玲不敢收,青丑笑眯眯的摆手,示意不收不行。青丑云淡风轻道:“小姑娘,方才这一嗓子喊的妙呐。” 青丑言罢,咳了咳,朝空中十三撇去一眼,十三面色铁青,气呼呼的冷哼一声,青丑心田乐开了花。 今日演武场之外的人又是人山人海,青城门大比前三甲,谁都愿来瞧瞧。川秋雨也正端坐朝演武场上张望去,青牛儿就随在小玲身后左右转个不停,谄媚极了。 “今日沈姐姐即将如破乘风境,家师不放心,才刻意守在九月阁为她护法,才是没来。”小玲朝青丑唤了一声。 小玲个子小,演武场上瞧不远,青牛殷勤,将小玲给托在背上,小玲上了青牛背,青牛的神色才是好看,青面泛红。 川秋雨瞧的啧舌,心道:“青牛儿正是好本事。” 楼三千嬉笑:“你小子若有这青牛儿一半的不要脸本事,如今沈寒烟怕是怀上了你的孩子了。” 含笑风又道:“如今二胎放开了,说不定桃影奴也给你怀上一个。” 川秋雨没闲工夫搭理这二位不老仙翁。他瞧见一人,认识桃花扇遮面的谢于城,他这几日清闲,每日都在演武场。二人对视一笑,他先是一笑,川秋雨却未搭理他,将眼光转向了别处,正是阵阁的夏也天,今日他也来了,他同是朝川秋雨投来轻轻一笑,川秋雨还以一笑,这一幕恰好被阵阁的谢于城瞧见了,他嘴角微微抽动,口中呢喃三字:“川西凉!” 此间的夏也天,想必前几日的他有了大改观,并非相貌,而是精气神,大开大合见,灵气涌动,川秋雨心惊,幽幽心道:“这便是乘风境么?” 约莫过了一个半时辰,终是到了川秋雨上场,如今他是声名鹊起,整个青城门中谁还不知,一位头顶黄竹斗笠的少年将青城门中花榜的八九名都给击败。 此间场上仅有八人,此战便是八进六。 川秋雨方上演武场,就眉头一锁,在他对面之人,是一名女子,九月阁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小玲。 小玲也是微微错愕,适才随在川秋雨身后传上了演武场,没想到就是与川秋雨对敌。 巾帼不让须眉,小玲才不是个不战而退的姑娘,哪怕她心知打不过川秋雨,但她也要过上两招。 川秋雨无奈一笑,这几日的演武比试他瞧了,小玲实在是运气好,遇见的修士都是些中规中矩的六七段修士,昨日遇见了青牛儿,还被青牛儿放了水。 “九月阁,小玲。讨教。” “药阁,川西凉,赐教。” 小玲不啰嗦,转眼便是手提寒剑,使出了九月来剑,她很认真的与川秋雨过招,川秋雨也不敢不尊重她,但也不好出手,只好随手取出羊肠剑与她过上几招。一男一女打的是又来又来,场的青牛儿瞧的入神,嘴里低哼不断,生怕川秋雨将它心仪的姑娘给打伤了。 有剑在胸前,有剑在飞中。 川秋雨则是挡剑在胸前,截剑在空中,遂轻轻一挥,使出了一记穿剑,“啪嗒”一声,将小玲的剑给打落在地。 忽的,川秋雨始料未及。 小玲陡然不动了,含首,羊角辫朝天,地板上竟滴落了好几地晶莹的银珠子,小玲哭了,先是憋着声小声的抽泣,川秋雨忙的上前安慰,这一安慰不得了,小玲更是风雨大作,竟瘫坐在地,两眼水汪汪的哭了起来,嘴里稀里哗啦的说道:“哼,欺负人,回头与沈姐姐告状。” 小玲这一哭,川秋雨连认输的想法都有了,不过下一瞬,小玲又站起身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去,她捡起地上剑,声道:“是在下技不如人,改日沈姐姐再替我收拾你这个大坏蛋。” 小玲捂住胸前,欠身下场去。川秋雨不解,自身也并未欺负她,她怎生就哭了? 楼三千笑的直不起腰,他道:“小子,你可真是不得了,手段通天,将人家姑娘胸前肚兜都给一剑破开了。” 川秋雨无心穿剑,不见血流,不闻惨嚎,只断肚兜,只听娇哭。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二十章 埋下因 她败了,川秋雨一剑穿破了她的绣花布兜。情牵这位含羞女子的青牛儿怒目圆睁,瞧川秋雨缓步而来,它若是能说话,定要问候川秋雨的祖上八辈。川秋雨上前,摸摸头向小玲憨憨一笑,他不知晓能说些什么,这就是画眉,越描越黑。青牛儿不傻,知晓川秋雨不是有意为之,但仍是没给川秋雨好脸色,青面冷哼。 有声笑:“青山剑士,本事还真是了得,挑女子贴身衣物是一等一的妙呐。” 能出此言者还能是何人? 谢于城手持桃花扇,一步一摇的步上前来。小玲上唇咬下唇,面色潮红,好似春风压桃枝,含首不敢抬头。 不得不说谢于城好手段,本是个不经意的一剑,连施剑的川秋雨都未发觉,他却是高声一呼,这可倒好,青城门许多人都朝小玲瞧来,众说纷纭。 小玲恨谢于城,她未怪罪川秋雨,刚才哭哭啼啼也不过是心中不快,发泄一番,小姑娘嘛,闹脾气不奇怪,可眼下一闹倒是人尽皆知,自身的肚兜被人给一剑挑断了。 青牛儿四蹄踏地,见这不怀好意的伪君子上前,它还欲为小玲出一口恶气,川秋雨只需掸一眼,就知晓青牛儿是何心思,伸出一手,安抚住青牛。 恶人自有恶人磨。 无论远观还是近瞧,川秋雨都是个冠玉儒雅的少年,可谁知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从不怕事,就怕别人不寻他事。 他道:“谢公子当真好眼力,方才这般细微的动作都被你瞧见了,在下当是还蒙在鼓里哩。” 谢于城摆手,声道:“不敢当,论剑法还是川道友使的妙呐,不差分毫,不偏一厘。” 川秋雨拱手,云淡风轻道:“方才话未说完,这满座的青城门人都不知晓这隐晦的事,谢公子倒是瞧在了眼里。嘶...就是不知谢公子可是从头至尾刻意的在瞧人家姑娘的胸脯?才会这般在意。” 此言一出,谢于城的面色忽变,他此番上前来,无非是想借此广而告之青城门上下青山这位剑士是个登徒之子,谁料,却被反将一军。 卑劣的小人之所以卑劣,是因不分场合,不识时务。 谢于城正含首凝眉时,忽听高呼:“胡说八道,小玲压根没胸脯,芝麻点大的东西,平躺床上都可盛水,我谢于沙都不屑一顾,我家师兄能瞧上?” 出言之人正是谢于沙,这一声高呼有如晴天霹雳呐,不光是残害了小玲的名声,更是拉低了谢于城的为人。 川秋雨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若笑,小玲定是难过,若不笑,又对不住这地主家的傻子。 谢于城细眉都快凝成一条线,想必是气急了,若眼下无人,他恨不得将这谢于沙给当场了了。 谢于城手中桃花扇半展,朝谢于沙方向轻挥,眨眼,“啪嗒”两声,谢于沙满嘴的牙给打碎。谢于沙呆愣且惶恐,好似木鸡一般痴痴地望着谢于城的怒容。谢于沙一口血水吐出,霎时,谢于城手中桃花扇又是一扇,只见谢于沙吐在手中的碎牙血手又齐齐的朝嘴而去。 咳咳两声,谢于沙呛到了。 “说出的话有如泼出的水,岂能这随随便便的算了?” 清袖一舞,无风云涌,飞沙走石,谢于城已将谢于沙给掐拿在手中,谢于城高呼:“赔罪!” 为何说谢于沙是个卑劣的小人? 事到如今他还不知晓谁对谁错,更不知晓谢于城为何打他,当众羞辱他。 可兄命不可违。 “小玲道友,怪我谢某人心直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犯了大罪,还望小玲姑娘海涵,大人不记小人过。” 小玲不搭理她,眼下她羞死的心都快有了,不经人事,蛮蛮十五的女子可不能受这般羞辱。 谢于城口吐四字:“以死谢罪!” 满座皆惊,只瞧谢于城扇动桃花扇,扇出了一片桃花,经他手后,摇身一变,竟成了一匕首,丢在了谢于沙的身前。 川秋雨舌桥不下,心惊不已,谢于城的手段果真狠辣。 “怎么,要我动手?”谢于城一声厉呼。 谢于城此间已是魂飞魄散,寻日里温婉如古玉一般的兄长,此间竟起了杀人的心。 川秋雨虽是大惊,可他心头却是清楚,眼下这谢于城越是狠辣,人设才是越稳,他是拿捏好了小玲不愿杀人,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当他瞧见谢于沙真的取起的地上的匕首,她怕了,撇开青城门不允杀人不谈,这人因她而死,她心头多少有些内疚,过意不去。 一时心软,遂,一发不可收拾。 小玲手中的裙角攥的起褶子,另一手不住的搓捻过肩发梢,方要开口出言,就在这时,川秋雨眼疾手快,一把将小玲给托上了青牛背,一脚踢在青牛屁股上,高声道:“打杀场面太过血腥,一个女娃子家怎能瞧唷。好青牛儿速送小玲回九月阁。” 青牛儿还不知晓是何事,但听了川秋雨所言,也是乐呵乐呵的牛不停蹄朝九月阁去了,不为别的,只要小玲在他背上,别说九月阁,一百月阁他都愿意去,它恨不得当场给驮回自家青山去。 小玲眉头紧锁,不知晓川秋雨这是何意,只听其暗里传音:“早些回去,替我向你家沈姐姐问好,这里的事交给我,定能还你个清白。另,一剑之事,改日登门赔罪。” 交代过了小玲,川秋雨又冷笑一声:“谢公子还真是嫉恶如仇,想来方才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罪过呐。” “不过,这刀快否?可要用我的剑?在下愿借你一用。” 这才是川秋雨的真本事,论冷嘲热讽天下难寻出其右者。 倒地的谢于沙此间正儿八经的懵了,方才谢于城给他传音,说只是逢场作戏,小玲不会真让杀人的。可眼下,小玲早被青牛给驮走了。 谢于城嘴角不动,里头却是咬牙切齿,他笑眯眯的瞧向川秋雨,声道:“既然是误会,那便...” 川秋雨忙抢道:“对了,方才谢公子所说,‘说出的话有如泼出的水,岂能这随随便便的算了’,这句话我觉得才是点睛之笔,瞧来谢公子平日里也是饱读圣贤书呐,起码读了一万卷,少一本都说不出这般铁骨铮铮的话来。” 谢于城胸口明显的起伏不定,被气的不轻。他本就是想上前来贬低一番川秋雨,却被川秋雨给牵着鼻子走。 谢于沙瞧在眼里,他忙为自身开脱,声道:“川道友,见笑了,方才我说的是自身哩,说的并未是小玲姑娘。” 川秋雨云淡风轻,嬉笑道:“这么说,你家谢公子是个擅龙阳之好之人?” 谢于城再是难忍,嘴角抽搐。 谢于沙暗里传音给川秋雨:“小子,可别蹬鼻子上脸,同是青城门中人,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今日你慷慨一番,放我一马,我谢某人不计前嫌,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川秋雨嗤笑一声,低眉瞧了瞧谢于城要杀人的脸和倒地手取匕首,眸中尽是乞求的谢于沙,他走了几步,心头也盘算。 这时,方才瞧热闹的青丑走上前来,细声道:“师弟,今日这事做的可真是解气呐,据说这二人同辈的,是个远房的亲戚,眼下谢于城定是不愿真杀了谢于沙。但师兄以为,同个屋檐下,还是别把事做绝了的好,免得狗急跳墙呐。” “这份仇,你可别往自己身上揽,往师兄身上揽,师兄替你扛着,青城门还没人敢动你师兄我。心头有气,先忍上一忍,大不了师兄今夜就领你去将他家祖坟给刨了。” 川秋雨一笑,摆手道:“无事,没气。” 青丑笑笑,同时转身朝谢于城二人道:“我家师弟实在忠孝之人,你方才误骂他无妨,可唯独不能骂我青山剑士,这岂不是连老夫也一同骂了,川师弟岂能忍?” “不过依老夫所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化干戈为玉帛才是最好。” 谢于沙松了口气。 十三老头虽是在主持青城门大比秩序,可眼下这一幕幕他是瞧的清楚,不过他不好出面,都是些小辈之事,他一个几百岁的长辈出面实在说不过去,届时说不定还会被人扣个帮亲不帮理的帽子,另外,他对他的孙儿谢于城的为人处世还是放心的。 青丑一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样吧,你就将衣裳脱去,给老夫瞧瞧,看看是否真的平坦可盛水,这般神奇!” 谢于沙刚松的一口气又被提了起来,他面色难堪的朝谢于城瞧去,谢于城是个识大局的人,只听他道一字:“脱!” 谢于沙难却兄命。 于是,偌大的演武场,九月阁这一方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活脱脱一副春宫图,由谢于沙上演。 谢于沙含泪将衣裳脱了个精光,漏出两粒黢黑芝麻,平躺在地。 青丑本事大,竟真取出了一盏水来,自上而下,一滴一滴的落在黑芝麻上,真有点春雨浇芝麻的意味。 “哼,尔出言有诈,何来的盛水。”青丑收回水盏,气呼呼道了一句,便转身回去了。 一场闹剧终是息事宁人,谢于城早不顾谢于沙死活,一人回了来时的地方,他朝川秋雨投去一眼,其中饱含深意。 他将桃花扇遮在面上,斜躺在藤木椅上,看似风轻云淡,毫不在意,可又有谁知,那张桃花扇下的脸是如何的狰狞。 谢于沙回来,却不敢再回谢于城身旁,谢于城却将他唤过身前,悄声道:“恨否” “恨之入骨。” 谢于城讥讽一笑,从袖里取出一粒丹,交予谢于沙,依旧小声道:“此为大圆丹,服下后,可三个时辰内,灵气取而不竭,修为一层,以你如今九段,服下后应是乘风境。” 谢于沙却是不敢接在手中,自古以来,是药三分毒,何况是这有违天道的丹,他悻悻道:“三个时辰后...” 谢于城轻笑:“你且放心,我这做兄长的岂会害你?此丹乃是我托大关系才从九子界购得,放心服下罢,至于比试,我找爷爷安排。” 谢于沙听在耳中,听闻“九子界”是眉头一动,缓将丹给接在手中。 谢于城桃花扇滑落,又是一副冠玉儒雅模样,他笑问谢于沙:“可胜否?” “我若不胜,誓不为人。”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谢于沙除名 谢于沙一声高呼:“老子不服。” 满座皆惊,唯独谢于城在旁依旧斜躺桃花扇掩面。谢于沙这平地一声呼,将演武场上下所有修士的目光都给牵了过去。只瞧他气吁吁的双手叉腰,披头散发,一双浊眼横扫演武场,他直指川秋雨,又道:“无耻小儿,你有何能耐,不过是些下三滥的手段,可敢与我一战。” 川秋雨方与青丑在定日子,定哪日娶亲的日子,不料谢于沙这疯狗家伙又乱咬人,不过既然指名点姓到了川秋雨,川秋雨自然要回他两句,只听川秋雨云淡风轻道:“手下败将,也敢造次?” 放牛娃一怔,本当川秋雨随便回应个一句就算了,不曾想川秋雨出口便是针锋相对,“手下败将”这四字一出,火药味瞬间就浓烈起来。其实川秋雨也不是个无理取闹之人,不过眼下对付这谢于沙好言相劝怕是难行得通。 “手下败将?何时成了你的手下败将,你不过是动用了些迷魂的手段,趁我不注意罢了,要是真论修为与本事,你不行。”谢于沙就怕无人应他,此间川秋雨既然应了他,他心头才是把稳,瞧他竖起中指朝着川秋雨比了比,续道:“你不行。” “十三前辈,我阵阁谢于沙欲再比一次,另加一场,不排名次,我谢于沙不是个强取豪夺之人,之前输了就是输了,可我心头赌着一口气,还望十三长老成全。” 十三并未回话,而是朝青丑瞧了一眼,浅浅一笑,满含深意,青丑高呼:“打你娘个腿,你阵阁之人都这般无耻么?回头我倒是要找你家除尘老头谈上一谈。” 除尘今日不在,也难怪谢于沙这般张狂。 谢于沙剑拔弩张,气焰嚣张的朝川秋雨不住地叫骂,可川秋雨就是不搭理他,骂的急了,直回一句:“气急败坏,狗急跳墙?” 忽的,谢于沙一旁的桃花扇下轻微一动,谢于沙恍然大悟,有如醍醐灌顶一般,他也止住了叫骂,只轻飘飘的念叨:“我家娘亲打小便告诉我,大丈夫当不畏艰难,不怕权贵,不使小手段。嘶...怕是有些人不懂这个道理...也不能怪罪下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爹娘。” 川秋雨耳根生疼,先前的九百九十九的辱骂的话他都受住了,唯独这最后一句,直击他的心海,云袖手中的手捏拳,甲嵌肉,浑身似是遭受雷击,不住的颤抖,这并非是怕的抖,而是气的抖。 羊肠剑蠢蠢欲动,川秋雨翻袖将剑提在手中,冷笑一声:“将你手臂斩去,怕是不够残忍,此间是你逼我将你头颅给取下么?” 无风无雨云自横,檐楼细听穿剑声。 忽的。 演武场上来了一人,踏九彩九节鞭。 “谢于沙,嘶...我寻思你不是败了么?” “桃影奴?” 来者何人?正是使得一手好九节鞭的桃影奴。 她道:“姐姐这几日手痒了,许久未曾使唤这九节鞭了,你既心有不快,那姐姐便与你打上一打,如何?” 谢于沙呆愣,忙的朝后看了一眼,桃花扇下的谢于城嘴中呢喃。 “哼,一个泼女,这等舞刀弄剑的场合也是你能来的?还是好好的研磨一番你的床上功夫罢。”谢于沙眼下才不顾人多人少,直接将桃影奴说成了一位水性杨花的女子。 桃影奴眸子一冷,胸口起伏,川秋雨瞧见一眼,心道:“不妙!” 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桃影奴已是上了演武场,直指谢于沙,持鞭放声大笑:“你这野童,你裤裆里头的玩意不足你阵阁的一条鱼苗灵活,还敢叫嚣,真不晓得丑。” 满座啼笑皆非,谁都料不到桃影奴这般回应,将谢于沙回击的体无完肤。九月阁的许多女子掩面嬉笑,朝着谢于沙的方向指指点点。 这才是丢人。 谢于沙性子差,稍稍一激便是失了心智,他已是气的牙痒痒。 谢于沙回首朝桃花扇下的谢于城传音请示:“师兄,可否?” “三个时辰,速战速决。”谢于城呢喃道。 谢于沙一步登天,悄摸摸地将丹药含在口中,稍后稍有不慎,就吞下此丹。 其实桃影奴的修为是个迷,与她打过交道的人都不知晓她的实际修为,忽高忽低,捉摸不透。 桃影奴一笑,就怕他不来。 青丑一笑:“川师弟,你这桃花姻缘不浅呐。” 旁人都不知晓,唯独桃影奴知晓,眼前的谢于沙与谢于城是合穿一条裤筒的,而谢于城是满心想要杀了川秋雨的。如今谢于沙知败仍上,这其中必然有诈。 川秋雨才是最懵的一人,他传音道:“桃姐姐,不...桃道友,这...还是我来吧。” 这一句桃姐姐可是险些将桃影奴的心儿给融化,不通人情的川秋雨能说出这话来,真有如铁树开花呐。桃影奴回首一笑,娥眉笑颦:“没事,小家伙,这些恶人,姐姐来,稍后姐姐要是打不过,你再来救姐姐可好。” 川秋雨没再回话,不敢回话。 二人之战,丝毫不拖泥带水。 谢于沙使剑,剑影如夏夜灯下螽斯,千百有余,声声嗡鸣。 桃影奴使鞭,鞭有九节,节节可杀人,忽而白蛇吐信,忽而神仙捆绑,忽而直捣黄龙。 二人一来一回,足足打了约莫三百息,演武场已是皲裂,若非是十三先生的阵法加持,怕是早被二人漫天的术法神通给击的支离破碎。 桃影奴不急不忙,谢于沙不使出背后的手段,她才不会透出乘风境的修为。 又三百息。 时辰已到。 谢于沙瞧桃影奴对他警惕性已放松了不少,此间才是一击击败的最好时机,只见他佯装力竭模样,步子缓慢的行至桃影奴身前,忽的,口中“咔嚓”一声,他已将丹碾碎服下,浅浅一笑,举剑时还不忘道:“桃影奴,你最不该惹我。” 霎时,桃影奴只觉不妙,弯眉凝直,眼前的谢于沙已至身前,这寻常的一剑她却是躲闪不开。 桃影奴惊呼:“乘风境?” 谢于沙狰狞一笑:“迟了。” 高手过招,一息之间,一念之间,举手抬足之间,讲究个先机。曾听闻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二人城墙头上对约一战,二人却是抱剑一夜,谁也不曾出手,到了最后,二人双双举手作揖,是个平局。 眼下谢于沙抢占了先机,机灵如雀的桃影奴也是受了他的阴招。 “刺啦”一声,一剑挑过,血染长空。桃影奴胸前衣裳破烂,一道剑痕,历历在目。 “咻!” 就在这时川秋雨急使出飞廉身法兼凝意阵法,瞬息来至桃影奴身前,伸手将桃影奴护住,细细查探一番伤势,遂朝她口中塞下了几粒自身炼制的丹药。 入眼是大片雪白,丝丝红晕点缀其间,川秋雨方才一时情急,才这般鲁莽,眼下这少女的体香入鼻,他才清醒过来,再细看这桃影奴的身子,才是叫人血脉喷张,口干舌燥。 慌不择手的取下黄竹斗笠盖在在桃影奴的胸前。 “扑哧”一声轻笑,桃影奴竟咯咯的笑出声来,她双目似雨后的春野透彻且悠远,向着川秋雨眨呀眨,忽的,她娇嗔一声:“小弟弟,你可是跑不掉喽,姐姐的身子都被你瞧见了,眼下你是不娶我都不行了唷。” 一声破骂:“有娘生,没娘养的家伙,还未轮到你,你就这般心急受死?” 川秋雨还是尴尬的脸色转瞬冷到了极致,她将桃影奴抱起身来,松下了场地,她道:“小家伙,你打得过他么?还是姐姐来吧。” 川秋雨却是沉默寡言,一字未回。 桃影奴随手袖里取出了一件衣裳,转瞬就是换好,川秋雨已是走上了演武场,桃影奴刚欲上前,青丑将她拦下:“有些事,终究是躲不过的。” “可...”桃影奴还欲说些什么。 青丑打断:“我为青城门丹圣,能不知晓谢于沙服用了禁药么?这场比试,无论打的如何,谢于沙注定是败了。” “你若是这小子被打死,那就可以安心了,有老夫在此,阎王爷也要绕路。” 川秋雨无声入演武场,面无神色,轻举手中羊肠剑,剑指谢于沙,却抬头朝空中十三问了一句:“晚辈初来乍到,不知青城门中可有一物?” 十三沉声:“何物?” “生死状,我欲与谢于沙一战,此战既决高下,也决生死。” 十三闻言轻微一愣,场下众人却是大惊,尤其是桃影奴与放牛娃更是将心悬到了喉咙眼。 十三沉息一晌,不经意间朝斜躺的谢于城瞧去一眼,他有些难办,他如今虽是青城门的管事人,可终究还是宗主说了算,宗主曾明令道,青城门内不允同门残杀。 少顷,缥缈一声:“允。” 十三先生一怔,出言之人正是青城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宗主大人,她此间已是发话,允了这份生死决战。 桃花扇下的谢于城喜色再难以掩饰,十三也是嘴角摸过一丝不经察觉的冷笑,最为嚣张的则是场上的谢于沙,他将歪戴束发冠一手取下,丢的老远,披头散发道:“此仇终可报。” 可川秋雨的一声冷笑叫他摸不着头脑,只见川秋雨九段修为尽出,手中羊肠剑有如鬼魅,上下纷飞。 楼三千呼道:“小子,此子服了禁药,虽是乘风修为,但神通武技仍是平平无奇。眼下,你有两条路可走,一来是拖住他,几个时辰后他便不攻自破,二来则是,一击击杀。” 川秋雨含首凝眸:“几个时辰,太久。” “断情剑!” “挑剑落桃花。” 川秋雨单手持剑,一手抬酒。醉里挑剑,斩桃花,身似惊鸿又似云雀。 “穿剑过流水。” 川秋雨身似蛟龙,剑若游尺,左起一剑穿,右迎水来游。浪里不知剑何处,人似剑,剑似人。 “挂剑请月酒。” 川秋雨丢去一剑,纵身而上。我有一剑,可上青天,邀明月杯酒,割满头青丝,起舞弄清影,左右逢剑,上下齐出。 “撩剑一壶春。” 川秋雨轻笑,举剑神合又貌离。剑似春芽,势如破竹,破土而出,直至云霄。 古有谚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旁人皆当川秋雨是瓮中之鳖,他为鱼肉,人为刀俎时,谁又能知晓,究竟谁才是螳螂谁才是黄雀,当然这话并非是与谢于沙说,他不过是蝉罢了。 叶因因说的不错,断情剑若非心死之人难以施出,可川秋雨瞧见这仅七八分的剑意兼迎春剑道已可与乘风境的谢于沙有来有回,心道:“此剑果真非凡剑。” 最后一式“撩剑一壶春”施出后,川秋雨已贴身谢于沙,细细观去,二人皆是身带伤痕,谢于沙放肆大笑:“打了这么久,就这么?” 谢于沙此间好似木头人,不知疼,不知痒,他就在等着川秋雨贴身之时,再来个一击击杀,好泄心头之恨。 风起云涌,演武场已被二人造得破败不堪,谢于沙一剑在手,一手按住川秋雨的肩头,不管不顾川秋雨手中的羊肠剑,哪怕就是再断一臂又有何妨,一剑直朝川秋雨腹下丹田而去。 桃影奴惊呼出声,放牛娃一愣。 间不容发,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谢于城才是舒缓了一口积怨了许久的气,呢喃细语:“药阁之徒,恨你罢了。千不该,万不该,你动了沈寒烟的主意。” 川秋雨嘴角溢血,紧绷的神情竟舒缓下,咬牙切齿道了七字:“枪出如龙云遮日。” 谢于沙错愕,还当是川秋雨死前胡话。 忽的,川秋雨一声爆喝,钳住的身子好似鲤鱼打挺一般,转瞬跳出了谢于沙的手掌,点步朝空踏步,再是一息不到,回首一记回马枪,手中早已不是羊肠剑,而是赫赫梨花金枪,听他高呼:“枪出如龙云遮日。” 阵阵龙吟游青城,世间宵小一撮尘。 谢于沙胸口只觉被十万大山冲撞,丹田何在?早是豕分蛇断。 此枪霸道,从不留个全尸。 青城门,谢于沙,除名。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二十二章 席不可卷 一纸生死状,川秋雨亲讨,青城门主亲允。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怜谢于沙被人玩弄在股掌间,丢了性命,至死他还不知他是那盘在树上的蝉。 满座千百人,却针落可闻,谁人不脊背发寒,眼前这十七八的少年入青城门不过月余,真将谢于沙给斩落下马。 桃花扇陡然滑落,谢于城失策。青丑心神大怔,跺地叫好。桃影奴攥紧的裙角终是松缓。放牛娃呼出长长一口气。十三摇头无奈。 “今日生死状由我亲自应允,下不为例,青城门内仍是不允同门残杀。” 成名。 从今往后,川秋雨声名鹊起。 谢于沙消散,寻不到半点踪迹,就好似从不曾有过这么一号人物,什么也没留下,除了川秋雨胸前的一柄长剑。 川秋雨手提梨花枪挺住身子,他笑:“我心匪石不可转,我心匪席不可卷。辱我者,我尚可忍,辱我爹娘,不可忍。” 他放声狂笑,一手握住谢于沙的长剑,挥洒一抽,血洒演武场,他一手折断,丢在地上,遂将披头的散发,一撮一撮的捋好。 川秋雨向着青城门的高处,摆手作揖,欠身行了一礼。 高处云霄之内的青城门主轻笑一声:“好生惊艳的少年,此乃青城门之福。” 方才川秋雨与谢于沙一战为事外一战,与青城门大比毫无干系。 川秋雨伤的不轻,毕竟是乘风境的穿膛一剑。 青城门大比仍须进行,场上如今余下四人,都是些生面孔,川秋雨干脆就未下场,待着下一场的分配,四进二。青丑心疼极了,犹豫一番,续道:“川师弟,不比了,大比前四已是了不得的成绩,我药阁知足了。” 川秋雨闻言,侧目投来疲倦一笑:“无妨。我药阁中人岂有不战而屈的道理。” 十三冷哼:“不知天高地厚。” 十三压根未给川秋雨喘息的时间,翻手见,手中书卷闪烁星芒,又将川秋雨给包裹其中,青丑指鼻子破骂:“十三小儿,你可真是卑鄙呐,老夫咒你此生无人暖被窝,此生无子嗣,此生无人送终。” 青丑骂起人来才是一个狠,丝毫不在乎掩面,也不给十三留掩面,他恨不得此声可传遍白绫城,叫世人都知晓青城门中有一卑鄙的老头,名叫十三。 何为气场,川秋雨依梨花枪立于场上便是气场。 迎面一人手提长刀,方头圆耳,胡茬满面,浓眉大眼,他瞧川秋雨伤势不轻,声道:“阁下,可要再休息一番。” “阁下?”川秋雨闻言轻投去一眼。 “我名,柳蛮十,器阁中人。” “药阁,川西凉。” 柳蛮十上前一步,作揖行礼:“方才一战,我瞧的清楚,川道友好本事,可凭一己之力胜了乘风境,想必青城门内再难寻第二人。” 柳蛮十摸摸头续道:“我应不是你的对手,可我柳蛮十偏偏是个倔强性子,争强好胜,哪怕知晓斗不过你,也要与你斗上一斗,否则这六个月来的闭关苦修算是打水漂了,不过,你放心...我柳蛮十不是个趁人之危的人,任凭你休息,哪怕一日一夜也无妨,我就在此候你。” 难怪有言:“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眼下这柳蛮十虎背熊腰,不拘小节,是个正当的人,再瞧先前的木松子或木桑子再或是方才的谢于沙看上去是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实则一肚子坏水。 川秋雨颇欣赏柳蛮十,很对胃口。 川秋雨确实伤的很重,胸口一个大窟窿可透风,他不托大,当即就是盘膝而坐,取出了先前青丑交予他的丹含在口中,壮阳丹虽名字古怪,听上去有些滑稽,可这药效却是一等一的妙,入口即化,化为灵水,一线喉,润体无声。 川秋雨稍有干涸的丹田逐渐充盈,体内盛况将入佳境。 十三凝眉不展,若真让川秋雨在此修行个一天一夜,那还得了,他沉声道:“药阁之人,体质也这般差么?” 川秋雨充耳不闻,压根不搭理十三,心头早就知晓,这冠冕十三其实是与谢于沙、谢于城一般,一丘之貉,好在柳蛮十是个正直的人,并未趁人之危。 “柳蛮十,为何不比试?”十三又将话锋转向了柳蛮十。 柳蛮十就好似个牛犊,天不怕地不怕,直回十三:“落井下石,柳蛮十,做不出。” 十三火冒三丈:“好大的胆子,柳蛮十,你这是不将宗内大比放在眼中,更是不将青城门放在眼中,欺师之罪,你可担当的起?” 十三先生不可不谓是巧舌如簧,老当益壮,这一番言语下来,硬生生给柳蛮十扣了个欺师灭祖的帽子,柳蛮十是个地道的老实人,被这十三一通乱吼后面色通红,支支吾吾许久,只道:“没,我没欺师。” 川秋雨听在耳中,睁眼,嗤笑一声,轻轻摇头:“十三前辈,修行之人当如何?” 十三一愣,药阁的小辈竟朝他问出声来,他面色铁青:“何事轮到你来说话?” 川秋雨伤势已好了七七八八,起身踱步念叨:“小辈初来乍到,见识短浅,可犹记青城门规,修行之人当惩恶扬善,匡扶正义,行的坦荡。你说可是?” 十三不作声。 青丑狂呼:“说的不错,老夫记得清楚。” “那再问师兄,柳蛮十犯了哪一条?何来的欺师,何来的灭祖?”川秋雨有的是办法,十三既然不搭理他,他便与台下的青丑对上话来。 “师兄以为,柳蛮十才是仗义男儿郎,相比喜阴损招式的修士而言,好上太多,那些男不男,女不女,老不正经的修士,才是有辱斯文。” 川秋雨陡然止步,又朝十三笑问:“十三前辈,你瞧呢?” “宗内大比有条不紊,岂能因你一人耽误了时辰,届时若干同门误了入青城湖的时辰,你区区一小辈可能负责?”十三先生说起胡话的本事也是不差,又将帽子丢给了川秋雨。 可满座的人又不是个傻子,都是知晓是十三前辈理亏,当十三怪罪耽误时辰之时,他已是输了。 川秋雨拱手:“原来如此,看来十三前辈才是口苦婆心,一心为青城门的千百修士着想,是晚辈曲解了。” 好一个笑里藏刀,此言一出,十三稳如青山的身子明显的一颤,气的直哆嗦。 “柳蛮十,柳兄。”川秋雨踏步上前一笑。 “讨教。”柳蛮十回了一句。 “赐教。” 柳蛮十的刀法精妙,绕身长刀有如贴身游尺,使的毫不笨拙。可川秋雨也不是吃素的,一柄羊肠剑好似生在手中一般,出手可回,丢空可收,将这外头内刚的长刀给一一抵挡住。 约莫三百回合。 柳蛮十止步,长呼:“川道友,可要小心了。” 川秋雨淡然一笑:“恭候多时。” “柳叶春晖刀。” 柳蛮十一声喝下,手中长刀竟转瞬不见,化作了万千柳叶,片片割风穿空,薄如蝉翼,却锋若刀口。 一瞧见风,川秋雨立马唤出飞廉之术。 飞廉双手平推,排山倒海之势,柳蛮十这凝聚在一起的柳叶春晖刀便是土崩瓦解,四散开来,而这四散开来的柳叶刀,川秋雨凭借飞廉身法,也是一一夺取。 飞廉出手至收回飞廉不过十息,一气呵成。 柳蛮十长叹,遂再是拱手一句:“川道友,真乃神人也,柳某人败的心服口服。” 川秋雨摆手一笑,他道:“哪里的话。” “若非是柳道友手下留情,我早是败了。” 柳蛮十却是不答应:“败了就是败了。” “敢问阁下,方才空中大妖是何物?竟可御风。” 川秋雨推手,浅笑缓道:“云中大妖,名飞廉。” “云中大妖...云中大妖。”柳蛮十反复念叨,左摇头,右摇头,续问:“阁下可否告之,云中大妖,飞廉在何处寻得,又当如何收服。” “嘶...这...”川秋雨已是语塞。柳蛮十尴尬一笑:“无妨,无妨,川兄不用为难。” “非也,飞廉身在何处,我也不知晓,我这一头乃是祖传的。”川秋雨随便扯了一句,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回柳蛮十,可柳蛮十憨态可掬的模样委实叫人喜欢,川秋雨不好不回话,但也不好将含笑风的四鬼杀天术给道出,心想柳蛮十既称它为大妖,那便随便说个来历就好了,自古以来,无论何物,但凡扯上了祖传二字,便赋予了神秘色彩。 “原来如此,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虽我明知要败,可这一败我却心头舒畅许多,知晓了自身不足之处,他日再来寻你切磋。”言罢,柳蛮十便是转身去了。 十三极不情愿执笔,挥写:“药阁,川秋雨进。” 谢于城的面色难看极了,他恨不得立马亲自动手了结这眼中钉,肉中刺,可这众目睽睽下,川秋雨的确胜了,他也不好再骨头里挑刺。 川秋雨并未再于场上候着,而是直回了青丑所在的药阁地盘,临下场是朝后摆手,云淡风轻道:“十三前辈,晚辈下一场不比了,身子有伤,骨子嫩,得速回药阁医救,免得到时再耽误了时辰,又要讨骂。” 十三冷哼一声,并未回话。 演武场上余下的一人才是幸运,她是九月阁的一名女子,川秋雨并不认得,可她仅有八段修为,竟白捡了个青城门大比第一人,她欣喜若狂的向场下的川秋雨瞧了又瞧。 川秋雨谨记一句:“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他在心中原本的打算便是入了前三十便够了,可因谢于沙之事,硬生生的叫他一路比了下来,第一的位置他才不稀罕,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九月阁好了。 青丑好面儿,不知在何处引来了一匹高头大红马,招呼一声,红马疾蹄,将川秋雨给驮在背上,青丑高声道:“放牛娃,青牛儿走着!” 高头红马过桃影奴时,桃影奴正黛眉笑颦,侧声抬首朝着川秋雨瞧去,她什么也没说,只一笑。 青丑踏空在前,川秋雨骑马在后,放牛娃踏青牛紧随,三人一青牛儿绕着青城门演武场行了一圈,气派极了。 打马过谢于城时,他仍是桃花扇遮面,不言也不语。再行几步,来至夏也天身前,夏也天冷面竖眉,川秋雨还当他是怎么了,谁料转瞬夏也天袖中比出个大拇指,朝着川秋雨甩了甩,口中沉声念叨:“沈寒烟,不会瞧上你的。” 川秋雨憋着笑意,别了夏也天,敢情这家伙是为情所困呐。 晴天霹雳,电闪雷鸣。 忽的,川秋雨夹腿,红马止步,朝青城门深处瞧去。“嘶...九月阁的方向。” 演武场满座惊呼,纷道:“沈姑娘入乘风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二十三章 见望 大红马上的川秋雨喝住马蹄,手提着马绳,朝九月阁的方向侧视而去。眼下的九月阁说是叹为观止也丝毫不托大,阁上先出一月,遂是二月、三月,直到升起了九月弯月才是停歇。 月下无风也无云,只一轻盈清影浮在九月下,身若溺水鱼,貌似云上彩,沈寒烟好是漂亮。一向以谦谦君子自称的谢于城也被勾去了魂,更别说耿直的夏也天是什么德行了,这可为难死了川秋雨,他暗暗的捏了一下手指,幽幽心道:“如此容颜今日大白青城门,实在是吃亏唷。” 川秋雨与沈寒烟打过七八日的交道,还不算熟络,可眼下沈寒烟被人瞧见了容颜,川秋雨心头却是揪的紧,就好似是他脱光了衣被人瞧一般,他恨不得立马踏步上前,一把将沈寒烟给揽在怀里,藏起来,不给旁人看。 天劫霹雳,才不会说因沈寒烟漂亮些就会温柔些,依旧是噼里啪啦的轰击而下,声势浩荡,叫人心惊胆战。 沈寒烟看似弱不禁风的身子却生生抗住了足足三十道天雷,六六天劫,还余下六雷,沈寒烟好似没事人一般,甚至连眸子都不曾睁开分毫。 九霄震,神雷临。 余下六道九霄神雷忽如雨下,天幕撕开了六道白弧裂口,裂纹的汇集处就是沈寒烟所在之处。 一雷,不动声色。 二雷,面不改色。 三雷,眉头微凝。 四雷,眉头紧锁。 五雷,愁容不展。 六雷,嘴角腥红。 强如沈寒烟都不可平安无事的度过这天劫,不过还好,不是大伤,川秋雨悬在胸口的挂念才是安稳,紧绷的眸子才是舒缓下来。 忽的,夏也天在前,谢于城在后,二人齐齐朝九月阁而去,不知所为何事,这可将川秋雨给急坏了,这二位恶人分明是要捷足先登呐。 可还不待这两位痴二郎踏空去时,忽传叶轻眉音:“烟儿方突破乘风境,还需好生稳固修为,其他人若要拜见,心意我且先代领了。”川秋雨一笑,叶轻眉这言外之意就是不见。 夏也天与谢于城二人对视一眼,相互冷哼一声,遂竟不约而同的齐齐朝川秋雨瞧来,川秋雨一愣,抿嘴耸耸肩,此时,青丑大呼:“瞧准新郎官作甚?” 语不惊人死不休,青丑顺势一指川秋雨,话里话外已告知了青城门上下,川秋雨才是沈寒烟的原配,其他人的歪心思还是少动了。 谢于城恨的牙痒痒,他仍不愿信叶轻眉真愿将沈寒烟许配给这一介凡夫俗子,他欠身高声道:“叶前辈,外有传言,说是药阁的川西凉将要讨沈寒烟的亲,可真有此事。” 夏也天同道:“是啊,叶前辈,结为道侣之事可是儿戏呐,切勿不可意气用事。” 夏也天话后,忽闻迎春阁夏迎春声:“小子,说话可是没大没小,与叶前辈就这般说话么,届时可都是一家人,赶紧的赔罪。” 夏迎春这话说的是让夏也天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叶轻眉何时与他成了一家人? 夏迎春一笑,点地在青丑身侧,拖音道:“我与青丑可是数十年的好友,早是情同手足的兄弟。” 夏迎春真是个老狐狸,说话只说了一般,夏也天年纪小,自然听不出其中的奥秘,一旁的青丑早是乐呵的直不起腰,连连拍打夏迎春的肩头,一个劲的称赞:“都是自家人,说这些可是见外了。” 十三早是面色铁青,冷冷的观望这下方的夏迎春与青丑。 长辈的话夏也天不敢不听,虽然弄不懂其中的缘由,他仍是朝叶轻眉捧揖赔了个不是。 “无妨,修士之间当直言不讳。另,我正是澄清一事,关于青城门中流传的药阁讨亲之事。” 言至此处,叶轻眉明显的停顿了一息,只见谢于城手中自在的桃花扇好似上冻一般,夏也天的身子也是绷住。 叶轻眉缓缓一笑:“关于传言,是真的。” 一言出后,有如十万斤的巨石砸在谢于城与夏也天的心头之上,尤其谢于城,面色铁青,好似胸口憋了一口血。 叶轻眉续道:“不过日子还未定下,眼下四宗齐聚在即,谈些儿女情长也有违修士之心,想必药阁佼佼川道友,定会在四宗齐聚之时,大放异彩,我以为以此作为聘礼来讨亲,最好不过。” 青丑不忘回上一句:“轻眉说得好,我药阁之人文物齐全,定会大放异彩,届时你我之间...” 青丑还未说完,叶轻眉娇怒抢道:“油嘴滑舌。” 看似在骂,实则其中意味场中仅有两人最清楚,一是青丑,二是十三,前者笑眯眯,后者铁青着脸。 青城门宗主再现身,飘然空上,浅声道:“各位同门小辈,好生疗养生息,青城湖三日后开启。” 满座皆呼,今年不同往日,前三十者均可入内。 放牛娃神色黯淡,但仍上前恭贺川秋雨,他道:“师兄好本事,为我青山药阁争光。” 川秋雨拍了拍放牛娃的肩头,遂朝空中请问:“宗主大人在上,晚辈药阁中人,不知这入青城湖的名额可否自行替换。” 此言一出,放牛娃心神大怔,在后紧扯川秋雨的衣裳,叫他别做傻事,青丑瞧在眼里,一言不发。可宗主压根就未搭理川秋雨,对他的话更是充耳不闻,丝毫未放在眼里。 传来一声嗤笑,谢于城道:“真没家教,不知晓长辈说话时,不要插嘴么?” 川秋雨上前一步,拳头捏得铁紧,不知为何,自打川秋雨将谢于沙斩杀之后,谢于城说话便是阴阳怪气,明面上针对川秋雨,再不藏着掖着。 谁料,宗主却道:“青山药阁青丑听令,三日后入青城湖人数较往年多了许多,青城湖内的灵气不均,你乃是青城门一代药圣,还望你这几日多多费心部署一番。” 青丑眉头一锁,不知宗主此言何意,一时没弄明白,宗主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青城湖内的灵气再是不均也足够修士修行了,怎生会给自身安排了这个差事。 不过宗主之名不可忤逆,他青丑再是放荡不羁也不敢当着宗主的面,只见他微微一欠身:“青山药阁青丑,知晓。” 宗主一笑,转身离去,不过却留下了一句:“有劳青丑道友费心,至于好处么,便是药阁可多两名额入青城湖。” 此言一出,川秋雨等人先是一愣,遂是狂喜,方才川秋雨还心道宗主为何不理睬他,眼下却是厚厚的馈赠了药阁一番,这言外之意不就是允放牛娃与青牛儿一同入青城湖了么。 川秋雨效仿谢于城嗤笑一声,但并未出言挑衅。 桃影奴心静如水,这一切都被她瞧在眼中,尤其当是沈寒烟突破之时川秋雨的神色,她一一的记在了心头,她心头不是滋味,转身悄摸的走了。 青丑哟呵了几声,朝十三重重冷声一哼。 楼三千忽道:“好小子,那姑娘走了,此时你若是前去嘘寒问暖一番,定有奇效。” 川秋雨诧异,不知楼三千在说甚。 “姓桃的那妮子走了,人家可是为你出头,还受了伤,你就这般不近人情么,好歹问上一问呐。” 川秋雨这才瞧见走出老远的桃影奴,川秋雨连步追上,唤了一声:“桃影奴。” 桃影奴莲步微怔,身子一颤,迟迟未回首,川秋雨支支吾吾也不知晓说些什么,许久他才转过头来,映入川秋雨眼帘却仍是一如既往的她,杏眼桃面,笑意盈盈,桃尖一抹红。 她小手搓捻着发梢,细细的将川秋雨打量一番,声道:“寻我?” “你的伤势可...好些。”川秋雨磕巴道了一句。 可就这简单一句,却让桃影奴眉梢叠喜,上前一步,挥袖一笑:“无妨,弟弟还不是个白眼狼哩,还知晓前来瞧瞧姐姐的伤势唷。” 桃影奴还欲再说些什么,远处的青丑却是一声高呼:“师弟呐,师弟呐,你去了何处唷。” 她掩面一笑:“真不知道你们这相隔百岁的年纪,是怎生师兄弟相称的,去罢,你师兄唤你了。” 川秋雨似个木桩应了一声,又一步一里的朝来时路去了。 川秋雨骑上了红头大马,随在青丑后头朝青山去了,桃影奴却仍在原地,目送他远去,她如水的眸子中里是这样一幅光景:“映日花花柳,桃叶灼灼华。少年骑大马,一步一回头。” 药阁堂前,青丑大笑:“两位后生,好呐,想要些什么,尽管与我说,今日就当是你二人的生辰。” 青丑是真的欢喜坏了,以往的他不说郁郁寡欢,也最起码是个孤寡老人。机缘巧合下收留了这两位活宝,死气沉沉的药阁迎来了春天,不光在青城门内名声大噪,连他的终身大事都给一并给办了。 放牛娃想了许久,声道:“师傅,徒儿想要一份五品丹的丹方,徒儿这两日彻夜钻研四品丹药,已小有领悟,一炉丹也可成上十七八。” 青丑一惊,走上前去,细细将放牛娃上下给端详了个仔细,忽的,大笑开来:“天不生我爱徒放牛娃,丹道何来正名时。” 随手送出十来张五品的单方,放牛娃瞧者手中的单方,眸中放彩,有“吹牛丹”,“神仙水”,“乖乖药”... 川秋雨想了许久,他道:“师兄,师弟贪心,想多讨要些东西。” 青丑笑看川秋雨一眼,诧异道:“噢?说来听听。” 川秋雨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难以启齿。 青丑摆手:“只要不是天上仙女的肚兜,地上良家的裙子,师兄都给你想办法取。” 川秋雨连连声道:“不是,不是。”他真怕青丑这老不正经干出些难以想象的事来。 “师弟,想讨三千粒槟榔,三百坛酒。” “此物都是些凡物呐,师弟要这些作甚。”青丑不解,不过随即又否道:“无妨无妨。” 青丑随手丢出乾坤袋,出声道:“里头足有十万八千钱,够你潇洒了,还有三日才是青城湖开启时间,这三日师兄允你下山逛上一逛。” 川秋雨接过手中重重的乾坤袋,欣喜一笑。 忽的,川秋雨只觉手臂一刺疼,瞧去时,已有一红点赫然在手臂上,青丑速度好快,川秋雨还未反应过来已经完事。 “师兄,你扎我作何?” “此为印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届时你出现了岔子,师兄也好散发此地精血,助你逃过一劫。” 川秋雨一愣,憨憨道:“可这位置...” 放牛娃凑上前来,瞧见了后遂笑道:“是有些古怪。” 青丑摆手,不耐烦道:“哪里古怪!” 川秋雨没再作声,看这手臂上的红点,怎么看都像女子的“守宫砂”,无奈的抿嘴摇摇头。 青丑刚欲出门,口中碎念:“一日不见轻眉,想死我也。” 青牛儿一步三摇地悻悻行至青丑身侧,口中直哼哼,青丑撇手无奈一笑,丢出数十枚四五纹的丹药,再是一脚揣在青牛的屁股上。 青牛一口接住丹后,仍是不走,直蹭青丑绵裤腿,嘴里哼哼,川秋雨一听这哼哼,好似在呼某个名号,听得细些,恍然大悟,分明是:“小玲,小玲,小玲...” 川秋雨上前用力一大脚,破骂:“话都说不全,也学人谈姑娘,好生修行去,待你化人后,再去讨亲,此间去叨扰,不把人家小姑娘吓才是。” 九月阁,七彩玲珑楼。 沈寒烟端坐在石桌上,如削葱根的手拨弄着雪茶,她倒了一杯茶,伸手递去,又倒了一杯,放在自己身前。 “师傅,请用茶。”叶轻眉闻言后,淡淡一笑。 “烟儿,你就不好奇今日所说的讨亲是何事?” 沈寒烟是个聪明姑娘,若是旁的女子怕当时就要好生问一问是何事了,她却能耐住性子,不多过问,并未是她沈寒烟不注重自身的事,而是她对叶轻眉十万个放心。 “烟儿不知。” 叶轻眉将手中茶一口饮尽,云淡风轻道:“烟儿,可是有了钟意之人?” 沈寒烟闻言并未说话,静静的为叶轻眉续上一杯。 “好烟儿,为师为母,自然不会胡来。” 沈寒烟终是一笑,欠欠道:“多谢师傅。” “烟儿,你最想这药阁那位是何人?” 沈寒烟不明所以,许久未回话,眸中却是映出了一位少年,川府的馒头都叫他吃尽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再见二山 青丑不似青城门中其它的几位当家师傅,喜欢将徒儿捆锁在青城门内,成日成夜的修行,通常都是数十年不让下山一次。青丑则将这些看的很淡,就如同旁人寻他学丹道一般,讲究个缘字,修行也如是,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川秋雨向青丑讨要的三千粒槟榔与三百坛酒并非是为自己讨要,而是一路行来镜海中两位仙童实在劝导了他许多,总得报恩不是。含笑风喜好上好的槟榔,喝上一口老酒,此间他乐呵乐呵称赞川秋雨是个知恩图报的十好青年。 楼三千这是闷个苦瓜脸,说川秋雨是条白眼狼,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两样东西全是楼三千所喜好的东西。 川秋雨瞧在眼里但并未出声回他,川秋雨心想:“楼三千喜好的是些女子,是那醉花楼的汤渐红,我上哪去给他寻来女子?将女子迷倒再送到镜海中去,那我岂不是成了个江湖采花大盗。” 川秋雨无奈笑出声来,楼三千的模样实在是好笑,他忍不住道:“楼仙,你放心好了,此番下山我定会去那女子云集的好地方替你走上一走,如何?” “一言为定。” 川秋雨一笑:“一言为定。” 川秋雨有时真不知这千岁年纪的楼三千这怎么个心性,时而老练且深算,时而又滑稽且天真,眼下一说带他去瞧貌美姑娘,他是立马换了副翘楚以盼的模样。 放牛娃欣喜若狂的研磨着青丑所赠的丹方,他一心要提升自身的本事,对于川秋雨这三日的山下行并不上心,川秋雨问他可要同行时,他只笑:“若是遇见了些味美的新奇玩意,记得带些回来。” 至于青牛儿,更是古怪,往日里能懒则懒的青牛儿眼下却独身一牛寻了处僻静处悄摸的修行起来,看来还是女子功力深呐,无需一言一语,就可将这青牛儿收拾的服服帖帖。 川秋雨摇手一摆,下青山去。 不过方下了青山一半的石阶,忽的好似想起一事,又忙的朝来时路赶去。 净临湖。 川秋雨前脚踏上湖中浮石,后脚叶因因便如约而至。二人相视一眼,叶因因轻笑出声,川秋雨也略显尴尬,寻常川秋雨都是先轻唤上几声才会踏入这湖中石,今日却是直接踏了进来。 叶因因偷笑一声:“川道友终是不拿我叶因因当外人了。” 川秋雨不知如何回,随口答道:“还望叶姑娘见谅,在下失礼了。” “无妨,我又不是在沐濯。”叶因因轻声道,遂又续道:“川道友真是好本事,青城门大比第一人呐,可是为药阁争了许多面子回去。” 川秋雨寡言。 “说罢,寻我来何事哩。” 川秋雨忙道:“这些日来多谢了叶姑娘的指点,还有那日的倾囊相助,在下一穷二白,不知如何报答。我这三日下山去,不知叶姑娘可有什么想要吃的,想玩的,我这下山给你带上一些回来,聊表心意,算行个方便。” 叶因因身子一侧,小手点在下巴上,莲步轻踱,许久,才道:“既然川道友有此心,那就替我带上一碗饺子吧。” 川秋雨闻言显然一愣,声道:“一碗饺子?” 叶因因眨巴个眼,细声道:“对,一碗饺子,韭菜鸡蛋馅的最好。” 川秋雨应了一声,遂离开了此地,他只觉得本事高的人都是如此,好比镜海中的含笑风实槟榔为命,楼三千无女子不欢,青丑师兄喜欢刨人家祖坟,眼下叶因因好吃一口饺子,这也算不得奇怪了。 川秋雨一路疾行,一路来许多青城门弟子对他是指指点点,背地里说些小话,交头接耳的。 “这便是青山药阁新来的那位主儿,瞧着儒雅,可是青城门大比第二人哩。” “啧啧啧,真是英雄出少年呐。潇洒,潇洒唷。” 一小女,手提编花篮,娇羞道:“嘶...这谁家公子这般俊俏,瞧的我少女心儿直扑通扑通的乱跳哩。” 同行小女回她:“这你都不知,这可是青山药阁川西凉呐,青城门大比第二人,我的相公...” 川秋雨听在耳中,是满头大汗,汗颜呐,他川秋雨何德何能讨这些女子的欢心呐,说是这般说,心头却是欢喜极了。 终出了青城门,一处落脚石上,川秋雨回首望去,再次瞧见依旧是叹为观止,青城门之大,其山势绵延不知其几千里,青城门之大,好似独成天地逍遥世外。 川秋雨取出千面纱,换了一副模样,川秋雨是个心细的少年,心知出门在外,还得多加小心,青城门一月余,他徒手斩杀了两人,算是知晓了人命如草芥,可轻可重。 楼三千叫嚣:“小子,你就不能换一副模样” 川秋雨不解,自身模样并无问题呐,不知楼三千此番说辞症结何在,他问:“楼仙人,这幅相貌哪里不妥?” 川秋雨此间的模样是个少年郎,模样消瘦,高耸颧骨,刀削面颊,笔直腰杆,川秋雨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含笑风也觉得相貌可以,平平无奇,却又小帅其中。 楼三千连叹三声,声道:“算了,算了,就这幅相貌吧。”楼三千古怪,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谁也不知晓他心头想的什么玩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路行去,出了千里绵延山,便是望山集,川秋雨重行在这条路上,心中百感交集。 来了一处,川秋雨再熟悉不过,他袖中的羊肠剑便是在此处寻得,此处便是药山,许多年前的无树山。 药山到,药山客栈就是不远,川秋雨自然没将药山客栈中的那位泼皮野娃子二山给忘记。 入了药山客栈,果真瞧见了二山,二山这才一个月未见,个头已是高了许多,想来应是修行的好处,不过依旧是个虎头虎脑的模样,手捧菜单,欠身笑问:“客观,吃些什么?” 眼下他不认得川秋雨,川秋雨也并无将千面纱下去的打算,他瞧了几眼,笑道:“你家店里可有拿手好菜?” 二山来了兴致,高声道:“此言一出,我就知晓你是个外来人,望山集放眼百里谁人不知我药山客栈的红烧肉是一等一的妙!” “客官可要来上几两红烧肉?” 川秋雨大笑,二山还是这幅性子,咋咋乎乎的,川秋雨摆手道:“十斤红烧肉,不要肥的,只要瘦肉。” 二山诧异:“红烧肉讲究的就是个红白相间才是美味,全是瘦肉可不柴了么?” “我不吃肥肉,尽管按我吩咐去做,好处少不了你的。” 二山一眼大睁,一眼微眯,瞧这怪人模样的川秋雨,并未多说,下去了。 不过片刻,一锅热腾腾的红烧瘦肉便是端了上桌,果真是粒粒精瘦,不见半点白肉,川秋雨讨了一双筷子,将这色香味俱全的红肉送往口中,一筷连着一筷,大快朵颐。 入口粘稠,丝丝瘦肉,川秋雨笑问:“小子,你家红烧肉却是不错,我瞧这瘦肉也不错呐,也不柴呐。” 二山轻笑一声:“多加了几粒冰糖。” 川秋雨将一锅的红烧肉给吃了干净,趁二山不注意,一溜烟的出了药山客栈。 二山桌上人不在,忙的高呼:“气死我也,狗贼,白嫖我家红烧肉!” 屋里走出一人,正是二山寡言苦命的娘亲,他听二山高声招呼,连道:“二山,算了,别人一定也是有难处,这顿饭就当咱请了。”安抚住二山,遂去收拾碗筷,谁料她瞧见了一物,巴掌大小的袋子,外绣龙凤,别致精妙。 她忙唤:“二山快来瞧瞧,这是何物。” 二山才是放下手中的羊叉,气呼呼的跑上前来。 “嘶...这是何物?”二山瞧这玩意也是奇妙,不认得。 他刚欲打开,却被娘亲止住了手,她道:“这可是别人遗留之物,若是打开不太好。” 二山才不顾这些,伸手就要打开,刚打开一个小口,里头便是现出一纸书信来,二山瞧的出奇,这么小的袋子,竟然将这么大的一张纸给包裹其中,实在是妙,更为出奇的是,纸张之上,写着三个大字:“二山启。” “二山,代我向你娘亲问好。你大哥我此番下山有要事去办,特意前来瞧一瞧你。此物为乾坤袋,可装下许多东西,打此你上山采药再不用个大竹篓子,旁人使不得,需要口诀,口诀你且记好,‘川大哥,放牛娃,青牛儿’,默念便可,里头我留了些钱财给你,算是这顿饭钱,另有丹药在其中,愿你早日可独挡一面。” 二山是个真性情的泼皮娃子,读着读着竟是眼眶泛红,他含着哭腔,低声道了三句:“川大哥,放牛娃,青牛儿。” 川秋雨在乾坤袋上布了个小阵法,打二山轻唤出声后,乾坤袋口送开,二山沉神其中,忽的,方才哭戚戚的面貌一改,惊呼出声,里头起码有几千的钱,许多丹药陈列其中。 二山忙的丢开乾坤袋,跑出药山客栈外,高声呼道:“兄长!兄长!...” 川秋雨早是走远了,含笑风出言:“小子为何不以真面容相见。” 川秋雨一笑,并未回话。 “萍水相逢本是露水情缘,川秋雨生天地之间,好似无根之萍,不见好胜促膝长谈,待他来日风生水起,叱咤青城时,再将小二山接来,喝酒吃肉才是最好。”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还你一大一小 若问美酒何处寻,自要求问酒中仙。 望山集上可没有什么酒中仙,倒是瞧见了不少酒鬼,烂醉如泥聚首在一起,胡吹海砍,说道,“甚家中有位老神仙就住在青山上,每年过节都会下山送上几瓶琼浆玉液”,另一人搭话,“是甚么味道”?“入口柔美,一线过喉。”醉汉是一眼张,一眼闭。 那人不愿了,又道:“谁信哩,我家有一远房亲戚,偌大的白绫城内的美酒他都尝过,从不曾听他说起过甚琼浆玉液。” 眼看就要吵起来,川秋雨心道,这酒定是不差,一般的酒就扯不出这么大牛来,忙道:“各位好汉,可知这望山集何处的酒最好,我也想去尝尝。” 几人各自不对付,不料却对川秋雨这话有了共鸣,几人随口道出一处:“女儿楼。” “嘶...女儿楼?”川秋雨将三字听在耳中,思绪拉的老远,说到女儿楼里的好酒多,他便是想起了女儿红,再往后去想,自然是那深秋一点桐,雨桐了。 “各位好汉,说的莫不是女儿红?”川秋雨试探一问。 几人啧舌:“后生所言不错呐,女儿楼中最为出名的自然是女儿红,说这女儿红,可是一滴入口,魂儿走呐。” “原来如此,各位好汉,可知这望山集何处有最好的槟榔?” 三人异口同声:“女儿楼。” “晚辈再一问,何处的女子姿色最好?” “女儿楼!” “好!”川秋雨连道一个好字,遂从袖中取出了十枚钱,丢在三人中间,转身去了,不过行了没几步,又调转身来,又丢回了两枚钱。 楼三千不解:“小子,你这是钱多了咬腰?” “三位醉汉,我丢了十个钱,岂不是要闹出人命来!” 含笑风声道:“善。” 女儿楼并不难寻,川秋雨一路行去,心头想的却全是先鸣集的醉花楼,想楼是假的,想人才是真的。 女儿楼气派,与醉花楼相差无几,除了招牌不同,其它差异不大,几位花枝招展的姑娘在门前招呼着,楼三千笑的是何不不拢嘴。 “这位小爷,可要进来一坐?” 川秋雨没回话,半推半就的进了其中,口中默念:“罪过,罪过呐。”好在沈寒烟不知晓,若是知晓了这沈府里头呆头呆脑的川秋雨实是个好往青楼跑的二世祖,那才是不好,颜面无存呐。 寻了一处偏僻地,川秋雨刚是坐下,迎面便是来了一位女子,一身绮罗流花裙,腰肢细细,莲步轻移,笑意盈盈的朝他浅笑,她倒是不生分,也没打招呼,上前就是坐下,自顾自的抬杯饮酒,川秋雨云里雾里。 他道:“姑娘可有事?” 女子瞥来一眼:“公子,会看戏么?” 川秋雨一愣,直道:“不会。” “那公子会看人么?” 川秋雨不明所以,已是起身。迎面的女子也是起身,悄步来至川秋雨身后,将藕臂小手搭在了川秋雨的肩上,笑嘻嘻道:“好宽的肩膀。” “公子,你瞧我是空虚了,还是寂寞了,还是冷了,答对了有赏唷。” 川秋雨一手将她搭在肩上的手给轻摆开,磕巴道:“不知,姑娘寻错人了,在下来此不过是吃两杯酒,姑娘若有需求,还请另寻他人。” 川秋雨侧过身子,不再瞧她。 一息后,却没了动静。 川秋雨再正眼瞧去之时,女子已是端坐在原处,含首低眉的品手中梨花茶。川秋雨眉头一锁,不知这女子是何意,又问:“姑娘,有事么?” 女子嫣然一笑,不作声。 川秋雨仍是不敢坐,女子呼道:“来人,上酒。” “你吃你的酒,我喝我的茶。不相干,如何?” 川秋雨实在不知这女子是何打算,不敢与这女子多打交道,沉声道:“这顿茶我付了,在下有事在身,先行去了。” 女子面色一凝,遂道:“不解风情。” 女子去了,留川秋雨一人滞在原地,仍是云里雾里,可此间瞧这女子行路的模样又有些莫名的熟悉,川秋雨一拍脑袋,坐下后,幽幽心道:“难怪修行之人少入些俗世,完全是格格不入呐。” 楼三千长叹一声:“桃花劫,桃花命。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船在水中不知游呐,若是老夫在此,这女子今夜没跑了...定要让她见识一番何为人心险恶,何为一江春水。” 川秋雨寻来一位招呼人的小花女,讨要了三千粒上好的槟榔,他知晓女子会大吃一惊,早有防备,是先给瞧了钱,再说了三千粒槟榔,不过女子仍是险些没站稳,她正好身形后,川秋雨却是凝眉,方才紧实的胸口,此间却是侧开了大片春光,她小声道:“公子,光要槟榔么?” 川秋雨无奈一笑,遂点头,并未说话。 女子悻悻去了,转身之时,一脸的苦涩,心道:“莫非这位公子不喜这傲人山峰,喜好那一手拿捏的小圆盘?” 不多之时,女子招呼一声,说道:“三千粒槟榔已是备好,只是不知该如何拿上来。” 川秋雨紧随其后,入了一处厢房,入目错愕,有十女子,个个手托一红盘,盘上槟榔三百粒。 十女衣着凉快,仅薄纱一层,盲人都可瞧见其中的旖旎,更何况川秋雨。左起盘发女胸前一痣,右起第三女,腿侧有刺身,刺的是个白虎... 川秋雨背过身去,连忙摆手,低声道:“各位姑娘,将东西留下便可。” 楼三千骂娘:“你小子,好端端的叫人家走作甚?” “老夫还未瞧够,不妨你在此地坐着饮酒吃茶,你不爱看就不看,老夫好替你好生瞧瞧这十个女子可有阴谋。” 楼三千遂手一指右起第三女,啧啧称道:“此女子坦荡,没有阴谋。” 川秋雨:“……” “女儿楼后来传出一个笑话,说是来了一位公子爷,出手阔绰,点了三千粒槟榔,三百坛好酒,还点了十位姑娘。不过却是不摸也不看,就在一旁吃酒喝茶,生生的坐了一夜,十位姑娘是苦不堪言...不过好在,从那位公子爷手里讨了不少的钱,听人说足有五十钱哩。” 楼三千是一夜未曾合眼,孜孜不倦的将这十名姑娘看了又看,直到次日清晨,才清了清嗓子,声道:“有几个还是个未经人事的花苞苞,咳咳,总的还说,还是不错的。”遂又小声呢喃了一句:“算你小子还是有些良心,老夫将先前的白眼狼给收回。” 行在望山集上,楼三千又念叨了许多狼虎之词,川秋雨压根不听。他在满街的寻一物,是叶因因念叨的水饺,他须先行寻好了位置,来日回青城门之时,不耽误功夫,不过他将望山集来来回回走了许多遍,都是未曾瞧见有一处是卖水饺的。 再次路过女儿楼时,门前围满了人,水泄不通,川秋雨心道:“还未到夜里,女儿生意就做到如此地步,望山集人,厉害呐。” 刚好是有些口渴,川秋雨挤进了其中,讨一杯茶。 “今日,你是睡也得睡,不睡也得睡,出来卖还望能立个牌坊不是。你可知惹怒了我家公子是何下场?” 川秋雨凝眉,酒楼之内这些事太过常见了,可往往这些时候都是有打圆场的人出面解决纠纷,不过眼下这女子却是孤立无援,豆大的银珠儿低落了一地,梨花带雨,叫人心疼。 “嘶...”川秋雨倒吸一口冷气,遂抬首四下寻望起来,只因在那位叫嚣男子肩头瞧见了一“宁”字。 川秋雨心神大惊,他想起一人来,敢醉阁中的那位,抬首间险些杀了他的人,宁建华。 不过好在四下并未寻到他的身影,川秋雨送了一口气。 忽的。 “咻咻咻!” 二层厢房内打出了三枚长针,三针破空去,“呲呲呲”三声,先前叫嚣的男子应声而起,竟被钉在了门框之上,左臂一针,右臂一阵,胸前一针,他挣扎的呢喃了一句:“少爷...” 少爷? 厢房内下来一人,川秋雨眉头紧皱,此人正是宁建华,瞧他身形偏偏,拂袖而下,落在女子身旁,先是浅浅一笑,遂伸出一手,合在女子下巴上,将她的脸轻轻抬了起来,他啧啧嘴,摇摇头,缓缓声道:“对待女子岂能这般粗鲁,实在是有辱斯文。” 宁建华将女子扶起身来,手指门框上半死的下人,凑在女子耳旁道:“不过他说的下场倒是真的,你若是不听话,也是这般下场。” “你...可要跟我?”宁建华用极阴柔的语气问了这么一句。 女子身子一哆嗦,面色铁青,嘴角苍白,她不知如何是好,她无助的四下张望,巧与川秋雨对视一眼,川秋雨面色不改,只一眼,她遂又摇摇头,朝别处去了。 川秋雨心头一阵刺痛,莫名的内疚且失落,忽的,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一人,川秋雨侧目瞧去,正是昨日莫名其妙的那位女子,只见她眼眉低垂,轻轻摇头,示意川秋雨不要逞强出手。 川秋雨本就在犹豫是否要出手解救这名女子,他眼下唯一的顾虑便是自身能否全身而退,若是没个两全法,自身也栽在了宁建华的手中,那可不就是愚勇么。 可偏偏世事不由人,方才女子与川秋雨对视一眼,宁建华侧目瞧来,眉梢一喜,遂迈步浅笑朝川秋雨身前走来,川秋雨一怔,身后的那名女子也是大惊,不自主地攥紧了川秋雨的衣角。 宁建华迎面一笑,阴阳怪气道:“阁下的娘子好生俊俏,可否借宁某人玩上一玩?” 撇开十七八少年郎气血旺盛不谈,再撇开这女子并非他娘子不说,就凭宁建华能说出此话,川秋雨就是再不能忍,他脖子一昂,戏谑笑道:“借,怎么不借,不知阁下也可否将母上借我玩上一玩?届时再还你一大一小,如何?”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万斗云霞 初闻不知此何意,再品已是青红脸。 川秋雨身后的女子机敏,一言知晓了川秋雨的言外之意,实在“恶毒”,借他母上玩一玩,届时还他一大一小,这不明摆着为宁建华凭空造一位弟弟出来么。 方才口出轻巧言的宁建华转瞬面呈青红,眸子含的极深,沉声道:“阁下是从何处讨借来的胆子与我说这番话!” 宁建华已出言不善,他在套话,他还不知晓川秋雨的底细,敢与他这般说话的只有两种人,一来身后有依仗,二来傻子一位,可他怎么瞧川秋雨的面相也不像是个痴傻人。行走江湖,光靠杀伐果断还是行不通,宁建华也不例外,心有余悸,若真是哪日与那位隐士老祖雪藏的徒儿结了仇,才是难解。 川秋雨瞧似面不改色,实则心底已是奔如春洪,不知该如何回宁建华的话,如何圆回这个圈套。他身后的女子手中神情也有些不自然,攥住川秋雨袖角的手时松时紧。 “阁下问我可是借来的胆子,真是笑话!”川秋雨冷不丁的嗤笑一声,回了一句。 宁建华侧目瞧来,低声道:“噢?”言罢后,再不作声,等着川秋雨的下文。 “瞧这模样,还是位有眼无珠的主,连老子都不认识?”川秋雨又是一声破骂。 宁佳华依旧耐住了性子,没回话。 “本想隐姓埋名打这俗世走上一遭,家师曾告知在外不可闯祸,今日之事,算罢...你去吧,不与你计较。”川秋雨言罢,暗地里不动声色的瞧了瞧宁佳华的眼神,他心底才是虚呐,胡吹的本事他是有,可这佯装的伎俩,他可是第一次施展。 川秋雨连吐了三口唾沫,遂龙行虎步的朝着门外行去,身后的女子形影不离,川秋雨临近门槛时,回首戏谑的回了一声:“晦气。” 忽的,宁佳华阴柔笑声传入川秋雨耳中,他笑道:“我宁建华苟活了这些年,向来都是嫉贤妒能,阁下若今日不报上个名号好叫我死心,那你今日怕是走不脱哩。” 川秋雨迈出的脚不曾停留,糊里糊涂道了一句:“我姐,汤渐红。” 川秋雨一脚正是迈出了门槛,可身后的宁建华却是迟迟没了动静,他三指点额头,好似在思索些什么。川秋雨本就是随口扯了一人出口,谁料还真将这厮给糊住了,既然糊弄住了,川秋雨可是不会就此离去,定是要添油加醋一番,他又道:“姐姐行踪难寻,想来你这孤陋寡闻的贼子也不曾听说过,你今日好在遇见了我,若是遇见了我那娇蛮的侄女,怕是你今日才走不脱唷。” 川秋雨又迈出一脚欲出女儿楼,宁建华忽的发难,上前一步,移形换影,与川秋雨面对面,四目相对,他问:“敢问阁下侄女何人?” 川秋雨捧腹一大笑:“雨桐是也,你可认得?” “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面,难怪在下先前觉得此处有贵气,原来是同道中人,家父与你家哥哥是旧识,往来密切。今日之事,是我宁某人鲁莽了,还望不要见怪。” “来人,上酒,今夜我要与这位人中豪杰彻夜不眠,痛饮三百坛。” 宁佳华口中虽是这般呼着,背地里却是对着先前那位钉在门框上的那位同门传音道:“十万火急,速去打听,就打听一事!” “大人,何事。” “汤渐红何时收了位弟弟,另,若可寻出雨桐的下落也一并禀告。” 宁建华快步上前拦在川秋雨身前,随手收回了三颗钉子,那人扑腾一声倒地,宁佳华一笑:“今日算你走了大运,快些滚。” 川秋雨听闻还要与他痛饮三百坛,心中一颤,忙摆手道:“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宁建华一愣,不明所以。 川秋雨憨憨一笑,随手一指身后的女子。 “道友娘子是车?” 川秋雨云淡风轻道:“不错,贱内名车,我要开车。” “道友留步,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日后有缘再见。”川秋雨拱手行了个揖礼,大步流星去了。 徒留宁建华一人凌乱在风中,他只觉古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古怪,可天底下还从未有宁建华吃得了的亏,许久,他轻笑一声:“若你真是汤渐红雪藏多年的弟弟,那也就作罢,若你不是,你始终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川秋雨一路行的极快,心惊胆战,不时的回首张望。他心有三感,交杂在一起,一是随口扯出的汤渐红救了他一命,这是侥幸,二来怕这宁建华知晓了他的诡计,上前来追杀,这是受怕,三来是这女子真乃奇人,哪怕飞廉术在身也是形影不离,紧随其后。 秋水长连天,川秋雨寻了处偏僻地,止步不前,低声道:“你既有这本事,为何还紧随于我,我与你是旧识么?” 女子一笑:“你当真是汤渐红的弟弟?我可从不曾听闻汤渐红有过弟弟这一说。” 川秋雨并未回话。 女子悄摸移至川秋雨身前,轻笑道:“你可是遇见的第一人!” “第一人?” 女子伸出一根手指,宛若凝玉:“第一个当面羞辱宁建华的人。” 川秋雨哼笑一声:“你跟着我所为何事?” “可惜,你很快就要死了。”女子凑在川秋雨的耳边语气冰冷道了一句。 川秋雨脊背一寒,忙的后撤三步,手提羊肠,护在身前,他当这女子对他起了杀心。纤腰不禁风,女子掩面笑弯了腰肢,才道:“你防我作甚?我还能杀你不成?” 戒备心不下,川秋雨一向如此,虽然眼前这位女子有几分姿色,但涉及到生死时候,他可不会手软。 女子道:“我这么一位弱女子,你也下得去手?” 川秋雨沉默寡言,手中剑却是松了几分。 女子见他不识趣,续道:“你身中了宁建华的印记,才跑了这些远就敢止步,这不等着被杀么。方才那名下人,瞧见了没,已是出门查探你身份的真假去了,依我看,再有半个时辰,你就应当小命不保了。” 川秋雨一阵错愕,心知宁建华的本事大,眼下他已是将信将疑,细细的查探了全身上下,就在此时,楼三千接道:“女娃娃说的不错,你方才却是中了那人的印记,不过老夫已帮你给除了,已无大碍。” 含笑风抢道:“老夫以为,你当再换一副皮囊,再去女儿楼,当他的面吃酒吃肉,瞧他怒而不能为的模样。” 少顷。 “这位姑娘,无论你是何人,寻我何事,眼下我要离开望山集,前去别处,姑娘,珍重。” 川秋雨话罢之后,转身蹬地欲离。 女子一声娇骂:“珍重你个鬼,你去何处,我就去何处,你救我一命,我总得保着你不是。” 川秋雨听得这话,一呆,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人,也是这般无理的性子。 “扑哧”一声笑。 “扑哧”两声笑。 楼三千与含笑风二人异口同声道:“带着吧,这姑娘不错,有点意思。” 白绫城,先鸣集。一月不见,甚是想念。 女子好似川秋雨的小跟班,未曾见过世面的大家女子一般,一步不离川秋雨,一路上小嘴说了许多,不过川秋雨多半没搭理她,她问的最多的一句便是:“何为车?何为开车,你是要开我么?你开的好么...舒服么...” 川秋雨行在前头,对这女子不闻不问,当是随了一只叽叽喳喳的百灵鸟,一路吵闹个不停,且尽是些叫人难以启齿的事。 川秋雨轻车熟路的行在先鸣集的巷子中,过了偏僻地,入了巷子后,川秋雨驻足在一处泥瓦巷前,月前就在此地他将木松子打成了痴呆,救下了雨桐,也是在此地才知晓了雨桐的身世不简单,以及她那位神秘莫测的爹爹。 川秋雨来先鸣集并未是为了缅怀旧时光,他来此处有两件事,一是多买些冰糖葫芦,届时见了沈寒烟再送几枚,当时沈府一别,她说,“一日不见,一日不吃”,川秋雨可是记在了心头。二来是买上一份水饺给青城门内青山下的叶因因给捎回去。 今日赶巧,卖冰糖葫芦的那位大爷并未早早收摊,川秋雨上前伸出五指,示意五串,咧嘴笑道:“大爷,今日家里婆婆不催着早些收摊么。” 大爷的身子颤颤巍巍,手在微抖,眼眉低垂。闻言后忽的止住了手,许久,他拉着极沧桑兼沙哑的喉咙挤出了一句:“老婆子走了,走了三天了。” 空巷落残夕,骤然西风起。 门前贴紫联,最难解人意。 川秋雨将五串冰糖葫芦接在手中,他不过是个十七八的孩子,还不懂当如何慰藉他人。 女子悄然上前,瞧着草木棒上的余下的五串冰糖葫芦,也学川秋雨的模样,伸出一手,五指尖尖,如削葱根,她笑道:“大爷,给我也来五串。” 一口一粒,女子眯眼抿嘴,似个花斑猫一般,吐露小舌舔着嘴角的晶莹的糖粒,遂朝川秋雨狡黠一笑:“你付钱,我没钱。” 其实川秋雨囊中不羞涩,这十串冰糖葫芦算不得什么,可他就瞧不惯这女子这幅娇横、蛮不讲理的模样。 女子压根不搭理,朝老大爷客客气气的一笑,遂道:“我这五串,算我男人的。” 女子话罢,转身溜了老远,一手提冰糖葫芦,一手揪裙角,她只觉娇羞,脸似云霞,万斗云霞。 老大爷久不笑的脸上,弯起了褶子,他笑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野菜虾仁饺 掌上银杯捏的稀巴烂,宁建华甩甩手,轻笑一声,眸子凌冽,沉声道:“所言当真?” “千真万确,方才属下疾信千里,马不停蹄打探消息,汤渐红与雨桐正处水杉门中,水杉门中的眼线以命担保,汤渐红家中只有一位兄长,再无其他,这个弟弟是假的。” 宁建华摆手,遣散了这苦命的下人,独自一人回了女儿楼的二层厢房,随后厢房内陆续走出了七八名的女子。宁建华将门带好,缓缓坐在红木床榻上,低眉浅笑:“谁家的野种,也敢欺我宁建华,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么?” 宁佳华掐指一算,又道:“不过也算是个有些小本事的野种,方才打出的印记转瞬就被察觉且消融,嘶...有些门道,可这天大地大,总有一日水落石出,最好藏好了,再别露头。” “恰好,汤家的那位妮子,相貌也是极好,今日也算是结下了缘了。就先讨了桃贱人,再讨汤家那位。” 宁建华戏谑狂笑,遂又唤进了七八名女子,一夜春宵鱼龙舞。 先鸣城,醉花楼前。 女子瞧见川秋雨好古怪,明明是个空楼,川秋雨却是停在门前许久,不知晓在瞧些什么,神色黯淡,女子罕见的没有多言,川秋雨亦无言。川秋雨行在前面,来到了一处饺子摊前,要了一碗饺子。 “这位姑娘,说罢,跟我究竟何事,买完这碗饺子,我就回了。”川秋雨浅声道。 女子倒还以一笑,花枝乱颤,她道:“你回了,我便不能跟你了?” “你这是怕带了位姑娘回去,家里的那位不乐意么?”女子反问一句。 “女子说笑,我所去之处乃是我宗门所在,外人不可入内,更何况皆是男修士,你个女子跟随行不通。”川秋雨云淡风轻道。 女子轻声道:“汝之宗门,可是青城门?” 川秋雨一愣,女子瞧见川秋雨这份神色时,笑的更欢,续道:“青城门里不是有九月阁么,听闻九月阁内尽是女修,届时我拜上一拜,认个师傅,想必也是不难,阁下为何就偏却我身外,你就不怕宁建华来寻你再杀你么?” 川秋雨眉头紧锁,眼前这女子的身份着实古怪,对青城门中事知晓的很,却又不言明自身身份,非要随在他身后,川秋雨干脆道:“不怕,他打下的印记,我早是消融,他寻不到我。” 一碗饺子打包好,川秋雨提在手中,声道:“再说,回了青城门,他能耐我何?” 女子喜上眉梢,凑上前去,呢喃道:“你不用说,我都知道,哪怕印记不消融,他也寻不到你,世间根本就没这幅皮囊的人,不是么?” 川秋雨心神大怔,险些又将羊肠剑当街取了出来,谁料,女子却生生的抓住了川秋雨的手,安抚下来,她笑:“姐姐这不是担心你么,才刻意随你下山,想保我男人一番哩,谁料,你却就是不领情,叫姐姐好事心酸唷。” 女子自言自语,小手搓捻着发梢,侧身含首,一副娇羞模样,这可真是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呐。 女子又道:“不过么,姐姐并不怪你,反而更是欢喜你,你这幅拒人千里的模样姐姐是喜欢的紧呐。不愧是我瞧上的人,对这外头的妖艳贱货是丝毫不上心。” 言罢,女子起云袖掩面,不过刹那,女子缓缓落手,放下了云袖,瞧见了她的真容颜。方才女子所言后,川秋雨虽早有猜测,不过真的瞧见这幅桃面杏眼时,委实还是大吃一惊。 此女正是春风扶枝头的桃影奴。 一路无话。 桃影奴方才已交代了清楚,早是听闻青丑许了川秋雨下山三日,桃影奴紧随其后,川秋雨的千面纱的本事她并不知晓,不过桃影奴知晓川秋雨与药山客栈的一泼皮孩子相识,早在附近候着,凭她的聪明才智,自然是能猜测到出手阔绰的人自然就是川秋雨。 一路紧随,桃影奴是想尽了办法试探川秋雨的为人,不过好在川秋雨不是个色胚,没有上当,倘若前夜川秋雨真听了楼三千的话将这女子给糊弄上床了,桃影奴怕是会伤心,下次相见,哪怕明面上不说什么,心里终究是会膈应。至于川秋雨与十名女子共处一夜的事,桃影奴却始终不明白为何,那一夜,她可是扒着窗户守了一夜,好在川秋雨老实,吃了一夜的茶水。 “川道友,桃姐姐我有一事不明白,不知可否能解惑一番?” 川秋雨并未回话,喉间咕哝了一声。 “女儿楼中十女作伴,你既不享用也不遣散她们,连瞧都不瞧一眼,喝了一夜的茶水...你与姐姐说老实话,你可是有龙阳之好?” 川秋雨身子一僵,一个趔趄,险些从天上掉下去。 桃影奴续道:“不过,你前些日子才去的九月阁讨亲,讨的还是与我不对付的沈寒烟。川道友,可否与姐姐说说...” 川秋雨早是沉神镜海,将楼三千给里外骂了个透,不过他越骂,楼三千却笑的越欢,他道:“自古就有,‘患难见真情’,‘酒后吐真言’,实则老夫早是知晓这女子是桃妮子所化,倘若老夫提前告诉了你,你又能如何?不如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来的好,来的妙!” “楼色胚,你闭嘴,我何时问你这事了,若不是你心血来潮,瞧十女瞧了一夜,我能被人看成是个好龙阳的人?眼下我当如何回这话,你速速给我个交代,否则我当场就将你给交代出去。” 难得一见,含笑风做起了和事佬,他急道:“楼老夫,快给小主赔个不是,此事,确是难办,你有错在先。” 楼三千听闻“赔个不是”,立马叫嚣:“笑话!老夫我瞧十女一夜怎么了?” “再说,此事也不难办。” 含笑风侧耳细问:“妙计?” 楼三千眨眼咧嘴,仰头一句:“多说无益,是不是龙阳之好,试一试便知,眼下无人,把事办了不就好了。” 川秋雨气的牙痒痒,桃影奴正瞧着他,眼下他可没闲工夫与楼三千叫骂,他声道:“此番下山,桃姑娘,费心了。” “你也亲眼所见,女儿楼是个世俗之地,人情凉薄,那夜十女是受老鸨指胁迫,谁人若是从我那间厢房被赶了出来就要受大罚,我听在耳中,瞧在眼里,实在是于心不忍,便是一人给与了五十钱,留了十人一夜,说来也是见笑了。” 桃影奴眉梢笑弯了。 川秋雨面不改色,笑着应了一声,脊背早是冷汗连连,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他川秋雨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许多事都可隐忍,可遇见了这根本大事,叫他怎么忍。 川秋雨好奇,佯做不经意一问:“桃道友的易容本事才是了得,与我几步之遥我都识不出。” 桃影奴轻笑一声,并未多言,只道:“日后怕你吃不消唷。” 川秋雨呆愣,又是一头雾水,桃影奴说的话他怎么就听不明白,桃影奴瞧见他不解的模样,含首一指,笑道:“你若先娶我,再娶沈寒烟,我可叫你夜夜做新郎。如何?” 川秋雨这才明白方才“吃不消”的深意,神情恍惚,眼神闪躲,面色羞红,一时说不上话来,索性埋头赶路,不再搭理桃影奴了。 桃影奴瞧川秋雨这尴尬的模样,笑着轻声一句:“小家伙。” 越山涉水,神仙眷侣。 青城门。 川秋雨一路不曾歇息,入了青城门,回首却已见不着桃影奴的影子,她向来如此,行踪隐秘,谁也不知她何时会现身。 直上青山。 川秋雨并未直归药阁,而纵身一跃,从山后跃下,袖里取出一碗饺子,仍在冒着热气,川秋雨提着饺子来至净临湖前,他轻唤了一声:“叶道友。” 净临湖中有大石,石上有层雾,雾中有声:“今日怎生还客气了起来,这般见外,直接进来就是,搞得这般生分。” 叶因因瞧着格外柔美,小脚拍打这水花,她蓦然回首,嫣然一笑,眯着眼,嗅着鼻子:“好香呀,你怎知我最喜这野菜虾仁的饺子。” 叶因因将碗抱在胸前,小手夹筷,两口一个,吃的可香。 “野菜瘦,虾仁也瘦,你也瘦。”川秋雨随口云淡风轻应了一句。 叶因因嘟囔个嘴,将碗放在身旁,藕臂叉腰,挺直了胸,噘嘴道:“本...本姑娘才是不瘦。” “野菜遍地有,水中撒网,河虾一网有百十,从前娘亲总是寻这两物给我包饺子吃,许多年未吃了,有些挂念而已。”叶因因黯淡的说了一句,遂又抱起了碗,两口一个,两口一个... 川秋雨不再叨扰,转身欲悄摸的离去,叶因因一声:“回去好生休息。” “甚?” “明日青城湖,我瞧好你唷。”叶青青嘴里鼓囊囊的,举起小拳朝川秋雨挥道。 药阁静谧。 庭院药园之中,塌陷去一大片,其中盘坐一物,正是青牛儿,瞧见了川秋雨,青牛儿哼哼一声,算是打了招呼,川秋雨皱眉,心想这青牛儿何时这般清冷了,似个“世外高牛”一般。 川秋雨随手丢去一枚槟榔,试探一番。 转瞬,青牛儿原形毕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槟榔吞在口中,再是恬不知耻的上前来,蹭着川秋雨的裤腿,口里直哼哼。可不过十息,青牛儿好似喝高了一般,原本的青面竟微微泛红,川秋雨还当是自己裤腿上有毒。 含笑风笑岔了气:“槟榔可是神物,初食者,轻者则神志不清,嚼的猛,可是要升天唷。”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下水 次日,晨。 青丑雄赳赳,气昂昂的领着川秋雨、放牛娃与青牛儿早早的来至青城门的演武场。药阁的声望本就是不低,不多放在先前多是因为青丑一人的丹道本事,可现如今药阁的名望在青城门中如日中天,只因出了两位好徒儿,一位放牛娃,是丹道天赋异禀,一位川秋雨,更是青城门大比第二人,明面上说是第二人,实际上都将川秋雨看成了第一人,尤其是川秋雨一手将谢于沙于青城门中除名,对了,还有一青牛儿,看似平平无奇,其实本事也大着哩。 短短三日不见,放牛娃已是五段上游的修为,青牛儿更是妖孽,就因吃了一片青丑药园里头的灵药灵草,已是六阶修为。眼看这青牛儿的修为越过了主子放牛娃,可放牛娃却丝毫不在乎,并无妒忌之感,反而为青牛儿欢喜,再者而言,放牛娃的精力有十,三分修行,七分丹道,如今离五纹丹师只有一线之隔。 川秋雨只觉古怪,这三日太过安宁,前几日他将谢于城的远亲兼座下犬谢于沙给杀了,这几日他竟未曾来寻麻烦,隐隐之中,不妙! 青城门大比三十人已是到齐,川秋雨正襟危坐在青丑身侧,演武场上小辈共有三十二人,多了放牛娃与青牛儿,这二位能进,全靠青丑走的后门。 川秋雨翘楚以盼,候着她的现身。 可她迟迟不出现,不光她不曾露面,谢于沙与夏也天都没瞧见,就连桃影奴的身影也没瞧见。 青城门上翩然掠来一人,众人齐行礼,迎道:“迎宗主。” 她身若惊鸿,浅道:“入青城湖,期有三日。天下奇毒,五步之内必有解药,所说便是万物相生相克,青城湖内,也是这么个道理,机缘与凶险并存,各位修为如今还算浅薄,切勿深入,如若遇见了凶险,可将此玉牌捏碎,助你脱险。” 宗主说话慢条斯理,格外好听,就是不知晓她的相貌如何。宗主话音刚落,袖中打出了三十二枚玉牌,朝下方各人而去,川秋雨接过迎面而来的玉牌,翻面一瞧,却是心神大惊,青丑忙的凑过头来,声道:“怎么?” 川秋雨左手握玉牌,右手挡在上方,缓缓的移开,只见玉牌之上赫然写着三字,“川秋雨”。川秋雨眉头不展,自入青城门后他从不曾用过川秋雨这个名号,可这宗主又怎会知晓他名川秋雨而非川西凉,莫不是青丑与叶轻眉背地里朝宗主告了状? 青丑却是拍腿一笑,眨巴眼,摆手道:“我当时甚事哩。” “我与你说,你可别瞧咱这青城门宗主成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看似个甩手掌柜,实际上青城门中大事小事她都知晓,说来也奇,不过见多了就见怪不怪了,师弟,不瞒你说,当年我夜半前去器阁山前池里偷鱼吃的事她都知晓,还告诫了我下不为例。” 青丑言罢,又将放牛娃与青牛儿招呼了过来,三人一牛聚首,青丑悄摸道:“为师这三日已将青城湖内的门道给摸了清楚,稍后你三位入了青城湖,直朝南去便可。” 川秋雨心头有事,待青丑交代后,他问:“师兄,为何不见谢于城与夏也天等人。” 青丑半眯半睁的眼朝川秋雨瞧去,打趣道:“你怕不是惦记着九月阁的媳妇吧。” “这几人各自有着大本事,自然不会与你们一同进入青城湖。嘶...昨日宗主曾寻到我,说要将你给接走,与花榜一同入青城湖,可师兄我没答应。” 川秋雨不解。 “你如今青城门中声名大噪,又将花榜第九人谢于沙给斩杀,按道理说,你已是花榜中人。师兄不愿的原因便是担心那宵小谢于城,他是个伪君子,届时随他同行,怕会出了什么岔子。师兄也是为了你好,你可别怨师兄。” “师兄哪里的话,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宗主交代了许多事项,言罢之时,随手打出了一道红炼,将三十一人与青牛儿卷在了其中,遂藕臂轻抬,红炼穿云去,转瞬不见了。 偌大的演武场,只余下了地上青丑与空中宗主,二人相视一眼。 她道:“安排了么?” 青丑作揖行礼:“说了。” 宗主转身就要去了,青丑忙接了一句:“不知宗主大人何意?” 她头也未回,声道:“信不过我么?” 青丑未再回话,恭送宗主。 待宗主大人走远了,青丑正了身影,呢喃自语:“嘶...川秋雨究竟是什么来路,叫宗主这般上心!老夫于青城门也有数十年了,可从不曾见宗主对一位修士这般热忱。” 青丑重重了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这做师兄的也不能摸了面子,这就去器阁再偷几条长生鱼来,回头好好犒劳犒劳我这三位药阁徒儿。” 穿云过雾,一眼千山。 “哗啦”一声,川秋雨的脸“腾”地一下刷红,他只觉裤裆一热,虎躯一怔,似有一江春水直朝他裤裆崩涌而来,疼么?笑话,舒服的不得了,一向严以律己的川秋雨都险些叫出声来。 一旁的青牛儿却没这气节,早是叫唤开来,四蹄划水,飘飘欲仙,大暴的喘息声,不绝于耳,叫人坐立难安,若是有几位姑娘在此,定是要被羞的面色潮红。 放牛娃还好,只闷哼了一声,遂是当头一脚踢在了青牛的青角上,破骂一声:“消停些。” “不对,与我等一同前来人共有二十九,眼下却是什么人都不曾瞧见。”川秋雨念叨了一句。 “川师兄,指不定又是师兄为我等走了后门,托了关系哩。”放牛娃轻声回了一句。 川秋雨应了一声,细想了一番,一拍放牛娃肩头,笑道:“师傅性子古怪,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能。” 偌大青城湖,一眼无边,极目三千里,水生白雾,雾生轻烟,周有环山大石,不知是水在山中,还有山在水中。青城湖一隅,葫芦口处,上有遮云蔽日柳,好似垂髫,柳下二人一青牛。 停留十息。 青牛儿欢愉,时而水上,水儿潜下,一身青毛根根竖起。 此地灵气充沛,有如南天之南,广寒之北,堪比仙境。川秋雨体内丹田已是蠢蠢欲动,川秋雨声道:“果真是个好去处,可惜只有三日。” “时不待人,速去南。” 川秋雨一声下,遂领着放牛娃与青牛儿朝南疾去,一路来行的极舒畅,不见一人,不见一鱼。 湖中行,不似山中行,直朝南去,无需兜兜转转,三人行的极快,不多之时,已至南湖。此间,放牛娃出声:“川秋雨,慢些。” 川秋雨不明所以,回首却是瞧见,放牛娃与青牛儿早是满头大汗,额头冒热气,力竭。川秋雨急忙上前将放牛娃与青牛儿稳住身形,他还当是此地有妖,不过放牛娃却道:“此地灵气太过浓郁,丹田已运转极致。” “还有这么个道理?”川秋雨皱眉一句。 此地确是灵气充裕,不过放牛娃所说的地步,川秋雨还不曾感受到,丹田之内依旧是蠢蠢欲动,再无其它。 忽的,含笑风道:“小子,此水大有来头,名为始齔水。” “始齔水?”川秋雨诧异。 “所为始齔原指奶齿之意,始齔水所含灵气,乃是这万里大地所凝练千万年之久,天地伊始灵气。” 含笑风话未说完,楼三千抢道:“孤陋寡闻,急死老夫。你这二位师弟修行时间不长,好比奶齿,自然不能再深入其中,你之所以未能感受到其中磅礴灵元,只因始齔灵气与你来说并无限制。简而言之,此物虽好,可助人蜕变,不过受用程度狭隘,常人三日其中,随后数年之内不可再入此地,而你不同,此地灵气于你而言,有如山间之明月,江上之清风,取之无尽,用之无竭。” 楼三千言罢,朝含笑风挑眉得意一笑:“风老,是这么个道理不?” 含笑风冷哼一声,却并未反驳。 楼三千续道:“小子,这可是大机缘,指不定你可借此地灵气,一举踏入乘风境,另,老夫犹记,此等始齔灵气,对画阵的修行也有裨益,小子,造化在此,其余的就瞧你自己了。” 川秋雨犯难,眼下他并无充盈之感,但放牛娃与青牛儿却已再深入不得。川秋雨孤身前行并不是不可,可听闻宗主曾言此地有险,他又担心这二位憨子遭遇不测。 自打川秋雨入青城湖后,就觉古怪,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落水不见他人,另外,极南之处好似有声在召唤他,就算青丑不言朝南去,他川秋雨仍旧会朝南去。这一切种种,川秋雨想不明白,好似自始至终都是注定好了一般。 放牛娃与青牛儿早是疲惫不堪,铺天盖地的始齔灵气朝二人丹田席卷而去,此间放牛娃与青牛儿已是沉神修行起来。 川秋雨纠结再三,还是决定先稳上一稳,留下照看二人。 青城湖北,二十九名修士各占一地,盘膝修行。 青城湖东,九百里,内有九修,各占百里。 少顷。 北有二十九修士兼东有九修士个个愁容不舒,眉头不展。 一小儿道:“奇奇怪怪,灵气去哪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二十九章 神仙眷侣 放牛娃状态入的极快,不多之时已全神沉浸在修行之中,一旁的青牛儿也学修士模样,盘蹄而坐水中央,粗犷的喘息声,打搅的川秋雨难宁心。 既然修行一事关乎个人,与旁人无关,川秋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个猛子扎进水下,耳旁这才清静了许多。 水下如九月晴空,清澈透明,古怪之处便是水中无一鱼。 楼三千叫嚣:“婆婆妈妈,好生啰嗦,还不快些修行,过了此村可再无此店。” 含笑风如是道:“不错,老夫以为,此地灵气取之无尽,你应当吸它个干净。” 川秋雨畅怀一笑:“好嘞。” 遂川秋雨催动腹下丹田,调稳内息,运转周天,几个来回下,先前蠢蠢欲动的丹田终是碾动了起,再有半个时辰,川秋雨丹田再不腼腆,蚕食鲸吞吸纳此处灵气。 川秋雨记性不差,记得那位神秘的宗主曾道此地有凶险,他不忘将苍生疾苦楼给使出来,沉在水中,稍后若是有个丝毫的风吹草动,他立马就有察觉。 不得不说始齔灵气为天地精华,于川秋雨而言,大有裨益,不光循序渐进的淬炼川秋雨的丹田,就连丹田之上的四鬼杀天书也来了兴致,只瞧飞廉之后的雷泽悄摸的半睁了眼,鼻息涌动,暗暗的吸纳此地的灵气。 含笑风瞧见,喜上眉梢,一手拉过楼三千,得意道:“楼老头,此子真乃神人也,老夫纵横千年还从未见过有谁家十七八的少年可在乘风境之下催动雷泽,就连老夫当年也不过半步乘风才领悟了雷泽的入门之术。年少可畏,少年可畏呐。” “依老夫看,你这不算什么,此处的始齔湖水真正的妙处在于不光可在修为上大做文章,还可淬炼画阵神源,前者小道尔,后者才是大道,区区一个雷泽身而已,瞧将你乐的,好歹有千年的眼里,怎生这般孤陋寡闻。”楼三千妙语连珠将含笑风对的说不上话来,直伸手要打人。 楼三千虽是个色胚,老无正形,不过他的眼光却是独到,他说所言不假,此间的苍生疾苦楼正缓缓吐纳,其上的消雪砂鹤欢喜的要命,正一爪独立,这等幸事,估摸着川秋雨还不知晓。 半个时辰去,湖之北端的二十九位修士只觉此地有蹊跷,并非是有凶兽出没,而是此地的灵气越发的稀薄了起来,先前层雾迷迭的湖面,此间竟清澈了许多,许多有小心思之人抓紧时间修行,当是二十九人齐修行,此地灵气不足。 三个时辰去,湖之北端的女修士各个娇羞捂面,纷纷脱水而出,不再修行,为何呐?水下空明,纱衣哪能禁得住水,全数散开,动作慢些的女修士露出了大片雪白,叫人垂涎三尺。有人言,“宗主曾言三日修行,依我看这一日不到灵气便是不足,这还怎生修行。”另人接:“拉不出屎怪水里使不上劲,你瞧我不是踏入了八段修为了么?”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较善的人顶多发发恼骚,性子低劣的修士早是左右开弓喷骂了起来,怨骂谁家的谁谁谁不懂以大局为重,一人搅乱了整个机缘,将好处独占了去。 “住口!”盘膝在湖上的九月阁小玲终是瞧不下去,喝止了这几位口吐芬芳,出口成章的道友,她为何打断这些人,只因她瞧见了些许端倪。 “此处有古怪,细瞧此地湖面,可见灵气直朝一处汇聚而去。”顶个羊角辫的小玲纤手一指,朝南指去,她遂道:“如你所见,此地并未灵气不充裕,而是不知由何缘故齐齐朝南去了。” 几位喷爹骂娘的修士听小玲这么一说,极目瞧去,发觉确是如此,才肯息事宁人。 一小儿道:“既然如此那咱们朝南游去便是。” 小玲抢道:“万万不可,你们可曾记得宗主曾说此地福险兼顾,稍有不慎易丢了小命。”言罢,她从袖中取出了一枚玉牌,警醒众人。 “眼下路有两条,其一,此地灵气已不足我等二十九名修士在此修行,我等分头各寻一处。其二,择出一名探路人,前去南方瞧上一瞧,究竟是何物作祟,若是遇见了危险,捏碎玉牌,可保下余下二十八人。” 小玲话落,扫向众人,她轻笑一声,方才针锋相对,不可一世的修士们都是闭了嘴,沉默寡言,各个含首低眉,更有甚者将头埋进了水中。 忽的,有人道:“说来也是古怪,先前一同入此地修士足有三十一人兼一头青牛儿,算它青牛是个人,也有三十二人,可眼下为何仅有二十九人。小玲姑娘,听闻你曾与药阁的川西凉打过交道,你可知晓他三人去了何处?” 小玲凝眉,她怎么会并不知晓,打落在此处她就发觉没了川西凉三人的踪影。 “我也好奇,为何会少了三人,还偏偏是药阁的三位。”小玲缓道。 一头顶猴头帽的修士,上前游了三尺:“当不会是遇了不测?” 有人回道:“应当不会,川西凉好歹有些本事,你若说那唯诺的放牛娃与痴傻的青牛儿遇见不测,我倒是信...川西凉么,我不信。” 忽的,一阵阁小辈道:“都别猜了,依我所见,定是药阁那位前辈替这三位寻好了宝地,三人早是朝宝地去了,只余下我等残漏的修士在此斤斤计较,可悲可怜呐。” 小玲闻言不喜,她本事不大,却有个行侠仗义的性子,更嫌背后冷嘲热讽之人。 小玲拍手叫好,起身道:“这位兄台所言不假,但终究要眼见为实。眼下此地灵气已是不充裕,皆朝南方而去,依你所言,南边应当是不凡,不妨你且先行一步,替同门师兄打个头阵,若真是川西凉三人在此作祟,回头我定与师傅如实相告,再转告宗主,严惩药阁三人,如何?” “切,激将法罢了,不过我这人受不得激,怕你不成,你等在此候着,我去去就来。”这位小儿起身就朝南去了。 余下二十八名修士足足候了他又一个时辰,却始终不见他回来,有人悄言,“此地灵气依旧在不住的流逝,湖水已与清水一般,怕是这小子寻到了好去处,不再回来了吧。” 可惜,可怜!此人不知这位阵阁的小儿已是再难回头,去南边的这位途中遇了一条大鱼,足有一座山大小,口有利齿,将他一口给吞下了肚,就连手中玉牌都不曾取出,已成了鱼屎。 小玲眉头一锁,黯道:“凶多吉少。” 二十七位修士,无一人敢动,至于方才小玲所言的两条路,自然是第一条路靠谱些,多数朝东西两边去了,无人再去南,毕竟位置的凶最叫人胆寒。 五个时辰去,川秋雨仍在止不住的吸纳水中灵元,此间的川秋雨好似有三张大口,一口济修为,二口炼雷泽,三口凝画阵,口口有如无底洞,沉浸水下的川秋雨并不知晓,此地一片湖已大概模样,于川秋雨沉水之处,生生生起了一出旋涡,将四面八方的灵气个席卷而来。川秋雨只觉快活,这等用之不竭的灵气吸纳起来实在是顺畅。 小玲独身一人朝东行去,途中惊险,行至一处风平浪静地,忽的,湖中掀起惊涛骇浪,跳出一物,上下翻动,足有丘陵大小,不可观其全貌,满口獠牙,似是千剑竖插口中,叫人胆战心寒,直朝小玲而去。小玲修为浅薄,怎会是此凶兽敌手,可她不似先前阵阁那位乱了方寸,早早将玉牌取在了手中。 眼见生死攸关之时,小玲已紧闭了眼。忽的,湖中那厮厉嚎一声,一声金铁交击声传入小玲耳中,她睁眼,小心胸险些都被融化了,直道:“沈姐姐,替我好生教训这厮,这厮想要吃了你可可爱爱的小师妹。哼!” 前来解救小玲之人正是沈寒烟,瞧她明眸善睐,香腮胜雪,使的一手好剑法,九月来剑好似千影随身,连出千百剑,刺的那湖中怪才叫一个惨。 沈寒烟一剑当空,寒意凌冽,长发拂眉,听她道:“念你修行不易,我等乃是青城门弟子,前来修行,三日之期,届时还你安宁!” 它长鸣片息,去了。 沈寒烟收回九月剑,小玲迎上前来,嬉闹道:“我的好沈姐姐,你怎么不一剑刺了它,叫它欺负我。” 沈寒烟一笑,藕指抚在小玲额头,浅浅一笑:“它名‘护巢鱼’,就这青城湖中足有千百条,杀了它一条又有何用呢?” “姐姐你怎知晓?”小玲摇头一问。 沈寒烟悄摸刮了一下小玲翘鼻头:“姐姐不告诉你。” “对了,听宗主说今年除却花榜人外,另有三十二人入了青城湖,我怎不瞧其余人?” 言到此处,小玲才忙将方才诡异之事给沈寒烟事无巨细的一一道出。沈寒烟含首一笑,她道:“姐姐来此处已有几次,每次都是如此,灵气不均衡,到处流动,想必你们数人是寻了处灵气稀薄之地了。” “小玲随我来,若不是我恰好在此处修行,你恐怕要无缘此次机缘了。”沈寒烟行在前头,小玲蹦跶在后。 “沈姐姐,你可知晓你那位准相公子可是此处青城门大比第一人唷,你可想知晓他的相貌?” 小玲本就是无心一谈,谁料,沈寒烟却是眉头大动,她止步轻声道:“这些日子忙于乘风境,倒是忽略了此事,不过小玲你且记好,在外不可胡说。” “沈姐姐,这么说你是要逃婚了么?”小玲大眼眨巴,悻悻道。 沈寒烟却又一笑:“师傅与我可是从未应过应了这门亲事。” 不料,小玲却是嘟囔个嘴:“我瞧他与姐姐还是挺般配,男才女貌,神仙眷侣。” 遂,小玲“哎呀”一声,沈寒烟轻拍她的额头,笑道:“年纪小小,知晓什么男才女貌,懂得什么神仙眷侣。”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三十章 乱子 沈寒烟为小玲择了一处修行之地,离她不远。小玲诧异,这一方天地灵气的浓郁教她啧舌称奇,沈寒烟只道:“此地乃是宗主刻意为花榜之人所设之地。” 小玲嘟囔着嘴,明显不乐意,她呢喃道:“切,说了半天好地方还是提前给占了。”言罢,小玲又道:“沈姐姐,那我来此地,若是让其它的师兄弟知晓了,会不会怪罪于你。毕竟这灵气我用一分,旁人就少一分,若是届时他们会怪罪你,那我甘愿看着姐姐你修行了,我就不动用此地的灵气了。” 沈寒烟好似听闻了什么笑话一般,轻笑几声,摸过头道:“胡说。” “哪里胡说了,沈姐姐。” “两处胡说,其一,此青城湖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是个穷凶极恶之地,若真遇见了个嗜杀成性的的东西,凭你数人的修为能敌的过么?其次,此地灵气为天地伊始,日积月累的天地灵华,取之无尽,用之不竭,岂会因你用了些许便会少了些许,好生修行,莫要想其它闲事。” 小玲怯怯的应了一声,敢情心底是错怪了宗主,起先她还当宗主是个一碗水端不平的主事人,刻意将好的地方留给了花榜的人,再随手择了几处“穷乡僻壤”的灵气匮乏之处丢给我等,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方才还嘟囔个嘴,此间已是欢天喜地的盘在湖面修行了。 “对了,沈姐姐,随同前来三十二人,你那准相...药阁的那三位却是没了踪迹,好生古怪,姐姐此地你熟络,你要不去瞧一瞧,可别遇见了什么岔子,那三人可是青丑前辈的宝哩。” 方才小玲说到“准相公”时,沈寒烟的柳叶眉明显的皱起,不过好在小玲敏捷,懂得察言观色,忙的改口,可瞧见沈寒烟并无出手的打算,她又小声道:“哪怕不与他结为道侣,救他一命也是好的呀,届时青丑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方才我已说过,此地穷凶极恶,水深之处的奇兽修为高深,遇见些年长的,我也难对付。修士之命更是天注定,我可救得了他一时,还能救的了一世么?况且宗主分发了玉牌,若药阁三人真遇见了不测,只要不贪此处灵气,应当不会有生命危险,若是好大自夸之辈,那就难说了。” “喏,此为静心丹,服下后,好生修行,其它闲事,一概与你无关。” 小玲应了一声,小口服下静心丹,不再作声。 沈寒烟背过身去,沉寂了许久,暗里摇了摇嘴唇,悄然去了。 川秋雨正如火如荼的汲取这大补之物,始齔灵气,此间的他体内已是风雨大作,山不见顶,其上有雾,河不见底,其下有烟。虚浮在川秋雨身前的苍生疾苦楼,熠熠生辉,单爪而立的砂鹤,眸含红霞,消雪凝翅,婆娑上下。服下丹田千丝万缕的金色丝线将湖水中的灵元一一接引入丹田,九段中游,一线之隔。雷泽盘于丹田之上,电闪雷鸣,一朵朵的雷花,寂寞开无主。 终是天地失色,川秋雨长呼一口浊气,声道:“九段中游,不过如此。” 跃出湖面,大惊。 放牛娃与青牛儿二人已是昏厥,倒仰在湖面之上,川秋雨忙上前将放牛娃搀扶起身,却唤不醒他,急煞川秋雨。 楼三千低声道:“这娃子与这青牛儿仍在修行之中,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你。” 川秋雨一愣,不想楼三千将矛头怪罪到了他的头上,他道:“楼仙,此言怎讲。我都不曾出湖面,潜在水下修行。” “破而后立,实在霸道。老夫以为,此地的灵元本就不均,自从你来了此地,更是大乱,老夫若是猜的不错,方才你修行之时,搅乱了此地的灵场,湖面放牛娃与青牛儿恰在关键之时,灵气一时匮乏,他两才是昏厥去,而体内却仍是修行状态。” 川秋雨忙道:“这该如何是好?” 楼仙所言,确是不假,川秋雨也知晓自身修行所需灵气之多,恰巧这放牛娃与青牛儿就在身侧,一同修行,才酿成了眼下这般。 楼三千扶须一笑,含笑风接过话:“无妨,解铃仍须系令人。” 川秋雨忙道:“我当如何?” “走!” “甚?”川秋雨听闻含笑风道出“走”字时,面色一愣。含笑风续道:“你你在何处,灵元便朝你而去,你离开此处,这牛娃与青牛自然便可苏醒。” 楼三千接道:“你留在此地也不是不可,不要修行便是,不过过了此村便没了此店,你可要想好。” 川秋雨撇过身去瞧了瞧放牛娃,心弦一紧,但却并未离去,而是留在了放牛娃与青牛儿身侧。川秋雨是这般心想,待他苏醒,确认安全无恙后,再起身另寻一处,不然就这般走了,心头总是不安。 约莫一刻去,忽的,放牛娃有了动静,方才佝偻的腰板挺直起,内息平稳,再有数十息,一旁的青牛儿如是,蜷缩在水面的身子也逐渐舒缓开来,盘蹄而坐,修行起来,步入了正轨。 川秋雨长呼一口气,沉神镜海,毕恭毕敬的朝着二位仙老拜了一拜。川秋雨向来这等事情分的清楚明白,方才他若是自顾自的修行下去,这二位好兄弟怕是在劫难逃。 川秋雨起身画下了一阵,将一人一牛给掩住身形,又留下了口信,“二位,莫要寻我,好生修行,三日后,青山药阁见!” 川秋雨将二位师弟安顿好后,长叹一声:“修行,修行呐。”遂朝深处去了。其实川秋雨不识此地,他与放牛娃、青牛儿脱离其余二十九人来到此地想必也是青丑与宗主的安排,走了后门,既然如此,川秋雨也放心将放牛娃与青牛留在此处。 眼下也没个去处,四下皆是湖,川秋雨朝镜海之中的两位仙老问了一问,二老却道:“你这厮,随便到何处都无妨。” 川秋雨无奈笑了笑,遂疾步朝极南去了,他心道:“去何处都无妨,那就去一个个远远之地,远离放牛娃与青牛便好。” 足足行了一个时辰,好似有了百里,川秋雨心惊,呢喃自语:“青城湖这般大?怎在青城门中从不见过这么大的湖。” “就此地了!”川秋雨长呼一声,遂盘膝而下,此次并不在水下,而就是在湖面,他料想此地偏僻,偌大青城湖应当不会有人寻到此地。话虽这般说,却仍是画下重重阵,将自身身形给匿了起来,还使出了千面纱,换了一副相貌。 青城湖上翩然一人,踩水点空,美目连连,打探着湖面,她在寻三人,正是沈寒烟。 沈寒烟果真是个心善的女子,刀子嘴豆腐心,方才在小玲身前刻意说的无所谓,转眼却又独身出来寻人,前者是为了止住小玲的口,言明自身并未应下这门亲事,后者则是青丑前辈却是有恩与九月阁,前来寻人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寻了许久,瞧见了许多人,唯独不曾见一青牛儿同行的三人。 沈寒烟含首轻叹一声,转身朝来时路去了,只因再往深处去,乘风境的她也是不敢。 九月阁的小玲仍在修行之中,此处浓郁的灵气教她面红耳赤,就如放牛娃与青牛儿当是一般,沈寒烟瞧小玲难得的乖巧模样,笑着轻声道:“小小年纪也学媒人,开始替姐姐说媒了。” 次日,沈寒烟还在修行之时,忽听一声高呼:“何方小人在此使诈!” 沈寒烟眉头紧锁不展,瞧见迎面飞来八人,正是花榜之人,领头有两人,其一谢于城,其二夏也天。二人好快,眨眼间已来沈寒烟面前,谢于城早是瞧见了小玲,但并未声张,而是走至沈寒烟身前,一展桃花扇,声道:“沈姑娘,可有惊扰?” 沈寒烟不明所以。 夏也天抢道:“莫非此地灵气并未流失么?” “灵气流逝?”沈寒烟侧身行至小玲身侧,呢喃道:“你们是说我将小玲接到此处消耗你们的灵气了?” 谢于城温润一笑:“哪里的话。” “昨夜我八人所在之地,灵气流逝极快,起初并未在意,当是哪位道友突破,不过直到方才仍是未曾停止,不光如此,就连湖中‘护巢’那厮也是极其暴躁,一夜之间,侵扰了许多次。许多道友发觉此事不妙,才聚首商讨,唯独未曾见你,还当是有了不测,特地前来一瞧。”夏也天面色焦虑一字一句道。 夏也天话音落下,八名修士纷纷点头,谢于城续道:“沈姑娘此地好似并无蹊跷,离我等修行之处相隔甚远。” 谢于城话声戛然而止,此地陡然一震,平地三响,湖面无风自荡,层雾迷迭处也逐渐清晰起来,只瞧湖水泛起涟漪,其形规则,大圈内有小圈,自大到小,朝南汇聚而去。 沈寒烟眉梢不舒,幽幽心道:“真有此事?” 夏也天惊呼,忙道:“就是这般!” 沈寒烟问:“可有其他端倪?” 谢于城耸肩,示意他也不知晓。夏也天走上前道:“这该如何是好?” “慌不择路,口无遮拦,老色胚了。”打八人之中行出一名女子,正是沈寒烟的师姐,九月阁的桃影奴,瞧她慢条斯理的莲步轻移,行至谢于沙身前,嬉笑道:“一听闻此地有异常,有蹊跷,瞧把你二人急的,慌不择路的跑来此地。” 谢于城心性极佳,浅笑并不做声,因为他知晓无需他出口,自有人出口,果不其然,夏也天破口大骂:“你个骚娘们,胡说些什么,同是青城门中人,不应互相照顾么?” 桃影奴听他叫唤自身“骚娘们”也不生气,遂不怒反笑:“原来如此,我就说哩,哪里还会有人对旁人的娘子这般上心。” 桃影奴的言外之意谁都清楚,说的正是药阁的那位与沈寒烟只见的亲事,此间,不光夏也天气的不轻,就连桃影奴身旁的谢于城面色也是不好看。 沈寒烟上前一步,欠身行礼,叫了一声,“师姐。” 桃影奴掩面并上前将沈寒烟给搀扶起身,长出一口气,细声道:“姐姐我才是羡慕你唷。” “姐姐说笑了,这门亲事,我并不知晓,全是师傅的主意,目前还没个定数。”沈寒烟浅浅一句回道。 谁料,桃影奴欣喜若狂的搀住沈寒烟的胳膊,她道:“此言当真?” 沈寒烟一头雾水,她这些日子全在九月阁中修行,不知晓外界何事,也不知晓川西凉究竟是何人,更不知晓这位师姐暗地也芳心暗许了川西凉。 “咳咳。”谢于城闻言也是眉梢叠喜,一向儒雅的他此间险些未能绷住,笑出声来。夏也天是个真性情中人,瞧他一声高呼:“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诸位道友,眼下灵气流失,你我也修行不得,就此离开此地也是心有不甘。既然花榜之人都在此地,以我所见,不妨前去探上一探,此地灵气充裕,指不定会出些宝贝,就以夏兄领路,如何?”谢于城低声道。 夏也天闻言,刚欲破骂,只听沈寒烟一声:“这样也好,前去瞧一瞧,哪怕遇见了些什么古怪东西,人多也有个照应。” 夏也天高呼:“好,恭敬不如从命。” 谢于城转过头去,嗤笑一声,走至小玲身前,收了桃花扇,一手握扇柄,拍打在另一手心,轻声道:“小玲道友,听闻药阁的那三位也来了此地,可知在何处呐。”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手笔 沈寒烟不动声色,向小玲撇去了一眼,小玲不解其中深意,迟迟并未回谢于城的话,谢于城眉头一挑,更上一步,几乎脸贴着脸问道:“师兄问你,可知药阁的那几位身在何处?若是不知那放牛娃的穷酸小子与那泼牛也无妨,只需告诉师兄,川西凉何在就好!” 谢于城语气看似缓和,实则其中含着一股阴柔的劲,一旁玩弄发梢的桃影奴闻言,停下了绕发的手指,她知晓谢于城打的是什么心思,他要杀了川西凉,虽说谢于沙在谢于城手下是条狗,不过好歹是个远亲,又因他是药阁中人还对沈寒烟有企图。桃影奴双目紧咬住小玲,生怕小玲说错了话,真将川西凉的方位告知了谢于城,在此地,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谢于城要杀川西凉易如反掌。 一向口角伶俐的小玲眼下却是结结巴巴,支支吾吾:“不知,不知晓,我不知晓药阁三人所在何处,落在此处之时就仅有二十九人,没瞧见他们,不信你可以问其他人。” 桃花扇展开,谢于城微微摇头,似是不信,就在这时,沈寒烟接道:“小玲所言不假,昨夜我也曾寻了药阁那三位许多时辰,半点踪迹没能找到,不知你寻药阁三人有何事?” 还不待谢于城出声,夏也天一愣,如坠云雾,他道:“沈姑娘,你寻他作甚?莫非,当真,难道?” 沈寒烟压根没搭理这愣头青,直指了湖面涟漪所汇聚之处,低声道:“还有两日,此事不弄明白,眼下也修行不得。” 谢于城笑着应了一声,抬首朝夏也天一指,沉声道:“领路人,带路罢,修士当以修为为重,怎能处处想着儿女情长之事,传了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我青城门男子毫无阳刚之气,女儿石榴裙下度日。” 夏也天上前一步,路过谢于城时,肩头重重的撞了上去,冷哼一声。谢于城只是笑笑并未说话,上下摆动手间桃花扇,走在八人身后,神色诡异,暗地里嗤笑一声,呢喃:“好戏还在后头,急甚?” 湖面涟漪所指之处正是正南。 九人原在湖东,直朝南去,恰好未途径放牛娃与青牛儿所在之地,否则哪怕是有川秋雨的画阵遮掩,也难逃谢于城这老狐狸,谢于城可是“嫉恶如仇”届时谁能知晓他会使出什么歪主意来坑害人。 九人行了许久,青城湖实在是大,涟漪仍在朝南而去,不知还有几百里远。夏也天是领路人,自然担当着抵抗危险的重任。他手中的鱼印的确厉害,期间已是斩落了许多水中凶厮。不得不说,一层境界一层天,叫这些八九修士闻风丧胆的玩意在夏也天的手中撑不过三息,不是落荒而逃就是翻肚死在湖面。 约莫一个时辰去了,领在前头的夏也天忽的抬起一手,侧目朝前瞧去,低声道:“就在前头二十里处。” 谢于城如是:“二十二里,有一人。” 夏也天与谢于城不对付,当着八人面朝他冷哼一声,同时眉头紧锁,细细的感应这前方二十里处的情况,稍有片息,只瞧他挥袖踏空,直朝前去,不忘高声道:“何妨宵小,胆敢占此地灵气为己有,提头来见!” 这八人之中,仅有谢于城、夏也天、桃影奴以及沈寒烟是个乘风境的修为,故而刚才夏也天的一嗓子,余下几人都是云里雾里,虽是不解,却也不是呆愣的神色,各个面露谨慎神色。 谢于城侧眼瞧向已腾空而去的夏也天,云淡风轻道:“不过是个九段修为的小子,身怀重宝,你瞧将他急的,莽夫呐。” 沈寒烟罕见的点了点头,他也察觉了前方二十里处是个九段修为的修士。谢于城迎身追上前去,扯住夏也天,又回首与后头人说道:“此子九段修为,却可汇聚此地天地灵气,想必定是身有聚灵的宝贝,届时,我等前去夺取,谁先夺到就归谁,如何?” 几人并无异议,只沈寒烟犹豫不定,她道:“为何要夺人之宝?我青城门何时教会了我们这些。” “此子扰乱了我们修行,才是大罪,青城门中就这些人,此人定不是我青城门中人,他既不是我青城门人,却在我青城湖中,不抢他宝贝,莫非还客气不成?” “不过,我谢于城在此先说明,此宝物若是被我取得,我定会赠予沈小姐,沈姑娘若是不嫌弃,那就当是师兄赠的礼罢。我听闻沈姑娘初入乘风境,修为还须稳固,有此聚灵宝贝,那是最好不过了。” 谢于城此言一出,徒增几分暧昧,夏也天不愿,呼道:“瞧瞧,瞧瞧,谢道友出手何其的阔绰,既然如此,我阵阁也不甘示弱,这样如何?我也与谢于城一般,若是取得了宝贝,也赠给沈姑娘。” 谢于城闻言,戏笑一声:“学我?” “学你?学你我怕早是裤裆下面得了病了。”此言过后却是并未盯着谢于城,而将目光转向了桃影奴。 桃影奴低眉含笑不出,谢于城面色难定,始终一副儒雅的模样,先是轻轻摇头,再朝夏也天瞧去:“好笑,汝之弱?莫怪裤裆。” 谢于城笑笑没说话,虽说夏也天与他一般是个花榜数一数二的翘楚,可谢于城从未正眼瞧过夏也天,或者说瞧不上他。谢于城是个善城府心机的人,自然不将夏也天这等真性情的人放在眼中。 夏也天才是不在乎,抬步踏空,直朝二十里外的那人疾去。 川秋雨心神有如石沉大海,正如火如荼、不知疲倦的汲取这始齔灵元,哪里会知晓会惹怒了这这几位花榜佼佼者。可楼三千敏捷,瞧他长眉紧紧锁住,与含笑风对视一眼。 含笑风道:“眼下此子正是九段上游关键时刻,若是唤醒他,怕是功亏一篑,事倍功半。” 含笑风说的不无道理,修行之人关键时刻最是不能打扰,功亏一篑不谈,留下了祸根才是大事。 楼三千轻轻点头,眸中璀璨如星辰大海,他道:“既然如此,此地始齔如此充裕,不如你我二人携手助他一番,将这几小儿给吓走,如何?” “我看行。”含笑风转瞬知晓了楼三千的打算,连嚼三粒槟榔,露出一口黢黑的牙,希冀道:“如此甚好,老夫也是许久未曾动过手了。” “风老,切记,不可伤人。” “这里头有你家亲戚?怎生杀不得?” 楼三千狡黠道:“一派胡言,我二人不过是借此守住川秋雨罢了额,这等小辈的恩怨情仇还须他自身出手了解,我等出手算得什么事,况且,依我看这小子这两日就可入乘风,届时也总得有几人可与他厮杀。” “不错,是老夫心急了,屠一人为罪,杀万人为王,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小子路还远着哩,就依你。” 夏也天好快,已至川西凉数十步开外,他定目瞧了几眼,将川秋雨上下好好的端详了一番,试探高呼:“阁下何人,何故在我青城门中搅乱我的青城修士修行。” 没有回音。 “阁下何人,还望速速离开此地,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 仍无回音。 “胆敢目中无人,放肆!” 花榜几人纷至,小玲依偎在沈寒烟的身后,探出半个头张望着,头顶的羊角辫耷拉,她见夏也天就欲动手,情急之下攥紧了沈寒烟的衣角。 忽的。 夏也天方唤出鱼印,弥天术法劈天盖地朝川秋雨而去,而川秋雨却仍是不动分毫,似个得道的高人,入了定。 眼看鱼印落下,湖面掀起千层浪,自川秋雨为中央,四周一片都沉陷了数十尺,鱼印生猛,以排山倒海之势,碾压而来。 陡然三笑,又三笑。 就在鱼印至川秋雨头顶不足一尺之时,忽来六声笑,是二人,一人三声。 千层浪间不知何处踏浪迎来两人,一人白衣飘飘,似仙缥缈,扶须轻笑,肩头立着一只凝雪消翅的砂鹤,另外一人则是一身朴素黑袍,但确是穿出了仙风道骨的意味,嘴里上下鼓动,不知嚼动些什么,但隐约间可瞧出一丝端倪,就是他一口黢黑的牙。 前者正是楼三千,后者自然含笑风。若川秋雨清醒过来,定会发现这楼三千与含笑风的模样有些古怪,与平常不大相同,这全凭借楼三千的画阵本事,他道这等凡夫俗子无缘瞧见他等的真容,不过他倒是坏,未将含笑风的牙齿也画好,仍是一口黢黑。 “区区小道,也敢班门弄斧,瞧我一指破。”含笑风一声笑呼,遂真挥出一指,只朝迎面而下的鱼印而去,霎时,天崩地裂,天地失色,“咔嚓”之声不绝于耳,湖面有水漫青山之势,待水落之时,夏也天已是面色难堪到了极致,在他身后的谢于城也是罕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向潇洒的他,眼下桃花扇都是挥不动了。 鱼印何在? 鱼印仍在空中,不过却是再难下分毫,鱼印下的那一黑袍老人,嘴里仍是鼓动不停,伸出一指仍是伸出,不过却是横贯鱼印,一指生生将这弥天鱼印给捣了个稀巴烂。 楼三千轻笑,云淡风轻道:“什么破烂玩意。” 何为画阵,将阵存在镜海中,随心所欲,取之顺心,用之顺手,楼三千是位画阵大师,他抬首一举,借助此地始齔,画出一阵,漫天辉芒将这方天地给笼罩其中。 霎时,青城湖面已是变幻了模样,其中游龙在天,潜龙在水,更有许多头万斤巨鳖上下翻滚,忽的,一声空灵鹤唳传声,打万里深空内翩然而至一头顶一抹红的砂鹤,鹤之大,其翼不知其几千里也,它一声嘶鸣,万物皆寂,游龙下空,潜龙出水,巨鳖含首,砂鹤之上有一人,正是楼三千,他道一句:“上苍有好生之德,速速离去,今夜还你青城湖安宁。速...去!” 见识短浅的几位花榜之人已是行不动路,更有甚者,已是昏厥了去,这也怪不得他们,就连一向明面上不可一世与骨子里不可一世的夏也天与谢于城此间也是脊背发寒,呆若木鸡,这等盛世大况他等何时见过,就好似一场梦,梦里屠尽了万万生灵,来了极乐净土一般,那一抹摄人心魂的金色晨曦叫人悔恨当初。 少年翘楚们纷纷连拖带拽的离去。 含笑风冷哼一声,极不满道:“就知自身威风,威风完了就叫人走了,老夫的四鬼杀天还未使出,娘的,给老子把人叫回来!”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三十二章 功亏一篑 青城门中有许多鲜为人知的事,也有许多称之为秘辛的事,对这千百年流传下的大宗大派来说并不为奇,好比行迹难测的宗主大人,只知她是位女修,旁的一概不知,也不曾瞧见过她出手,再好比器阁山前那条河水里头的鱼儿从何处来,据说吃上一条可增五年的寿元,凡间的皇亲国戚或是民间豪绅开价数千万钱都买不来一条,这都是与宗门相关,至于青城门内修士之间的趣事,再好生探讨一番。 早年有言,九月阁的叶轻眉相貌绝佳,气质斐然,受得了许多同龄修士仰慕与爱慕,其中领头就有两人,正是药阁的阁主青丑与青城门的管事十三先生,也就是谢于城的爷爷,不过叶轻眉当年只不过是个小姑娘,无心花前柳下,一心修行,是谁也没答应。青丑与十三先生二人不仅相貌上大相庭径,性子上同是云泥之别,至于谁是云,谁是泥,这是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顾忌到叶轻眉的身份,叶轻眉当年可是老宗主亲领的门徒,两人是谁也不敢上门去叨扰,只敢在九月阁外放一放风声。十三老儿实在是坏,坏的龌龊,曾不止一次的上九月阁告状,说青丑恬不知耻,成日在外胡言乱语,说九月阁的叶轻眉迟早是他药阁的人。 当然这都是往年的事了,不过换汤不换药,当年的叶轻眉的万人宠幸又临到了她的徒儿,沈寒烟。青城门追寻沈寒烟的修士不可不谓是多如牛毛,声势浩荡,可将这九月阁给围绕个水泄不通,倘若有一日九月阁声告天下,自家的沈寒烟招亲,九月阁门前恐怕就是人间盛世。 后辈之人以爱慕沈寒烟为由,私下里许多修士结了仇,结了怨,大打出手的比比皆是,都想逞个勇的名头,届时再传到沈寒烟的耳中,不过,沈寒烟压根不瞧这些人,骨子里是个冰山美人,岂会因这庸俗的人动了心。 如青丑与十三先生一般,追随沈寒烟的也有两位领头人,其一便是器阁中的夏也天,他就好似当年的青丑一般,将倾慕沈寒烟写在了脸上,他也算的上的人中豪杰,可偏偏在沈寒烟这一遭自找了无趣,得了下乘,这另外一位委实有些阴柔,青城门中许多人大致都不知晓他也对沈寒烟上心,知晓的也就寥寥数人,此人就是谢于城,与川秋雨不对付的这位,说道川秋雨,不得不说,川秋雨也对沈寒烟暗地里上心,巧就巧在沈寒烟对川秋雨也是较为上心,不过后者旁人不知晓罢了,言到此处,青城门中的修行一途,竟演成了三个男子一场戏。 由于楼三千与含笑风的出面,川秋雨躲过一劫。眼下,谢于城等人已往来时路去了,许多修士仍在惊恐之中,走起路来都不利索,一步三摇。 沈寒烟将小玲手牵住,心头却是阵阵古怪,方才骤现的两位高人分明朝她瞧了几眼,似笑非笑,尤其是那白衣老者,眸中饱含深意,好似旧识一番。 此间,楼三千正摊手大笑,朝含笑风嬉笑道:“可曾瞧见那人间难得的绝色女子,沈寒烟。” “她便是沈寒烟,就是你所说的这小子的姘头不成?啧啧啧,果真有几分姿色!上次沈府见她还不以为然,此番再看,配这小子,真是糟蹋了。”含笑风欣喜一笑。 “此言差矣,我们家的小子也是不错的。”楼三千大笑三声,又续道:“此女子可是气运之体呐,有她在,这小子机缘不断唷。” 行在途中的谢于城一言不发,就随在沈寒烟的后头,似有心疾一般,嗅着沈寒烟的发香,体味着沈寒烟的谈吐,他面色滋润。谢于城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听闻他不光在这白绫城青城门混的风声水起,远在九子界都留有风流才子的称号,他自然是不曾去过九子,不过九子的姑娘他却是把玩过不少。 将至原处。 迎面湖风来,谢于城桃花扇掩面,阴柔一笑,呢喃一句:“天不亏我谢于城,派了两位神仙助我,真可谓是天助我也。” 忽的! 一骑当先的夏也天抱头大呼,眉头紧皱,挣扎抬手道:“此地有诈!” 话音方落,夏也天已是应声倒在湖面,再没了动静。 一人始,九人效仿,夏也天身后的九人霎时都如夏也天一般,抱头大呼,沈寒烟也在其中,她只觉身似九天鸿毛,飘飘忽忽,不知所去,不知所踪,眨眼之间,她轻哼一声,一手倚小玲,二人齐昏迷了去。 眨眼间来时的九位花榜翘楚兼九月阁的小玲在内,共有十人,而十人落马。 风来无声,月上湖心。 万籁俱寂时,有一人笑,先是轻笑,虽是嗤笑,再是失心疯的笑,此人还能是何人,自然是阵阁那位儒雅君子,谢于城。他缓缓起身,先是行至夏也天身前,推搡了几番,并无动静,他才心安,轻声道:“九子之地不愧是丹道圣地,这迷迭魂散果真是名不虚传,一发入魂呐。” 此间连夏也天都是没了动静,不用想其它几人更是如同死狗一般,趴在湖面,纹丝不动。 谢于城一步一笑,抬手取出桃花扇,眼色轻蔑的走至沈寒烟身前,先是一指抬开了小玲,丢的老远,再是细细的端详起了沈寒烟,轻言轻语道:“早年一封定情书交予你手中,你却不应,我心如信一般石沉大海,袅无音讯。沈寒烟呐,沈寒烟,你可知多伤我心。你我郎才女貌,最是般配,你却不愿随我,可我喜你的紧呐,只有出此下策了,稍后我倒要瞧瞧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模样的药。” 一指探云手,轻解罗衣瘦。裙下无其它,好似八月寇。 谢于城手法老练,不过片息,已将沈寒烟的紫罗衣给解开了大半,脖颈处露出大片雪白,叫人喉干舌燥谢于城轻舔下唇,双目直勾勾的盯住沈寒烟如凝玉的面膜,戏谑一声:“天物,尤物。” 沈寒烟这件紫罗衣有些门道,分为内外两层,故而谢于城解开外面一层后,不可窥全貌,他也不着急,沉下心来,一展桃花扇,布下了个阵法,将他与沈寒烟涵盖在其中,他做事滴水不漏,万一届时有些不测之事出现,扫了他的雅兴。 楼三千面色焦虑,来回踱步,含笑风不解:“死老头子来回走个甚?” 楼三千只白他一眼,长叹一声,并未回话,两眼死死盯住正处关键时候的川秋雨,这时川秋雨离九段上游只差一息之隔,就差捅破最后一层隔膜。 湖面卷浪有千尺,川秋雨便是孤身一人盘坐在千层水中,周遭好似是个水囚笼,将他给藏在其中,终的晴空无故起惊雷,雷泽嘶鸣,飞廉起风,川秋雨眉头连城一线,紧要关头,一声高呼,遂是风平浪静,雷声不再,他沉息一刻,面色缓和下,欣慰一笑,低声自语:“乘风,不远矣。” 此地奥妙晦涩,川秋雨却是不愿浪费丝毫,转身就欲再进修行之中,楼三千大骂出声:“小子,你在作甚?” 川秋雨闻言,如坠云雾,不解回道:“修行...?” “村头呆头鹅一个,婆娘都快被别人睡了,你还要这些修为作甚?修为再高能有婆娘来的舒心?”楼三千口若悬河连出数句话,他才不管不顾川秋雨是否明白其中含义,只一股脑的破骂,随后又将方才沈寒烟、桃影奴,谢于城与夏也天几人来此之事道出,川秋雨听闻这久违的名号,心神一怔。 “老夫瞧那谢于城是个阴险之人,瞧他眉宇泛桃光,有歹计,幸亏老夫留个心眼,借此地始齔为灵媒,在他谢于城神魂之上留下了印记,你可知他在作甚,竟胆大妄为,使歹毒之法,正欲亵渎沈寒烟的身子,小子,你若是不在乎,那当老夫是在放屁,放了个连环屁就好。” 话音未落,川秋雨已手提羊肠,背负梨花枪,以一往无前之势去了。 楼三千扶须,一脚踢在含笑风膝上,沉声道:“瞧见没,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含笑风罕见的并未发怒,他虽是瞧不惯楼三千的为人,但不得不说,楼三千城府老道,他还是佩服的很。此番若不是先前楼三千留个心眼,川秋雨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阵法之中的谢于城如入无人之境,他扯下束发冠,面色狰狞,一改往日随和儒雅模样,披头散发,嗤笑连连,高声吟道:“鱼水之欢,人之常情,翻云覆雨,唯我独欢。” 一手探去,解开沈寒烟紫罗衣内衬的领口,谢于城搓搓手,将桃花扇插在背后领口处,一手捏住衣带左端,一手捏住衣带右端,丝丝缓缓的轻扯开来。 沈寒烟,初露肌容轻胜雪,其色叫月羞,其白叫云藏,其躯叫蛇避。 骤有一声,声若洪钟,细听:“谢于城,宵小登徒子,除尘老儿的面子都叫你给丢了干净。”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三十三章 怒发冲冠 越是运筹帷幄之人,越是怕事有纰漏,行事谨慎的谢于城听到这么一声,手头的细活陡然仓惶失措。他心知肚明,能将他设下的阵法给一眼瞧穿,且呼除尘为老儿的人定不是简单之辈,而且此人是青城门中人。 川秋雨再来时途中又变幻了一副模样,他心细如牛毛,不像个愣头青一般听闻自家姑娘被欺辱了,失了理智。 眼下的川秋雨是个老者模样,相貌完完全全是照着先前随夏迎春前去讨迎春剑道时所遇见的师傅,苦剑仙,身子不长,却见人不容小觑。 川秋雨高呼:“除尘家的小儿,还不先生,要我一剑破了你的小阵么?” 川秋雨以桀骜之姿,横在空中,朝着下方的一片虚无叫骂。谢于城听在耳中,含首踱步,他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外头这人是何来路他全然不知,而外头之人显然对他知根知底。谢于城瞧着倒在身下的沈寒烟,心头一横。 骤然,虚空失色,现出了谢于城与倒地的沈寒烟,谢于城一展手里桃花扇,欠身赔笑:“阁下是何方高人,与家师旧识?” 川秋雨冷哼一声,不瞧谢于城,瞧了一眼倒在湖面不省人事的沈寒烟后,气不打一处来,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你家除尘老儿就是这般教你,荼害同门女修?” 谢于城是个城府极深之人,这话里话外间细细的将川秋雨化身的苦剑仙上下给打量了个遍,深邃的眸子里已泛起了丝丝的涟漪。 “前辈说笑,切勿冤枉了好人。方才不知有何物作祟,这些同门修士无故昏厥,晚辈青城湖前吃了不少的灵丹妙药,本想借此地好生修行一番,却没想到歪打正着,化解了此次的危机。” 川秋雨冷眼瞧他,并未回话。 谢于城续道:“沈寒烟是我九月阁的第一女修,情理之下,当是先解救他,不过我不懂医术,只好勉为其难的一试,又怕那作祟之物再来此地,可以布下了阵法,好安心施救。” 川秋雨终是忍耐不住,沉声道:“狡诈恶徒,老夫早在此地,瞧的一清二楚,你这小儿施下毒物,乘人之危。瞧你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再者而言,解救姑娘,何须解人衣襟?” 按常理来说,谢于城应当是心头仓惶的,不过瞧他面色却是丝毫不慌乱,他只浅笑,待川秋雨话音落下,低声道:“莫非前辈懂得施救之法,不妨前来施救!若是没这个本事,可别‘血口喷人’,修行之人可不兴胡搅蛮缠,满嘴胡说。” “放肆!”川秋雨一声高呼。 “前辈是何方高人,何不报上名号,叫晚辈回头好与家师交代一声。” 川秋雨并未回话。 “阁下若非我青城门中人,却擅来青城湖,怕是犯了禁忌,我身为青城门中人,可是不答应。还望前辈莫要自误,速速报上名号。” 川秋雨眉头稍稍一凝,暗暗心道:“谢于城此子心性了得,最是难缠,怕是不妙!”而川秋雨动眉眨眼恰好被谢于城瞧在眼中,瞧他更是浅笑,陡然厉喝一声:“阁下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方才瞧见楼三千与含笑风的谢于城可不是这般模样,眼下他之所以敢这般叫嚣,正是因为他瞧清了川秋雨的修为,不过是个九段上游的小道。俗话说,“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这个道理谢于城再清楚不多了,他可是老阴阳人了,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川秋雨直道一句:“你青城门中可有一人,名为夏迎春,他曾十岁拜我为师,你家阵阁阁主,除尘小儿,也曾受过老夫的指点,你可还要再问!” “阁下苦剑仙?”谢于城回了一句,苦剑仙的名号在老一辈口中流传甚广,况且夏迎春生性孤傲,青城门上下都知晓,他曾年幼时只向一人学过剑道,那人便是苦剑仙。 川秋雨心头一动,心道:“谢于城知晓的还真是不少,苦剑仙都知晓,瞧来十三先生是没少给这宝贝孙儿开小灶。” “今日之事暂且不提,不过在场的三名女修老夫全数带走,三日青城湖想修行,还余下一日,料你也是舍不得就此离开,老夫做个顺水人情,替你将人送出去。” 谢于城冷笑连连,行至川秋雨身前,缓缓道:“三名女修,皆是九月阁女修,喏,那两位你可以带走,是死是活我都是不在乎,不过这一位,你却是带不走。” 谢于城抬首一指沈寒烟,示意桃影奴与小玲可以领走,至于沈寒烟是带不走的。 剑拔弩张。 “如若老夫非要带走呢?你胆敢拦老夫!” “哪怕是落个‘欺师灭祖’的名号,也要试一试了。我说你带不走,就是带不走!”谢于城一手搓捻鬓发,一手取下桃花扇,续道:“听闻夏迎春前辈的迎春剑道有独到之处,今日既然遇见了师傅,不知可否讨教一二。” 言罢,谢于城的面色已是阴冷下来。 楼三千急道:“糟糕,小子,你这招使的不妙呐,这小子怕是瞧你九段修为,不吃劲哩。” 含笑风又道:“要不,老夫替你出手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川秋雨直摆手,问道:“谢于城是何修为?” 楼三千抢道:“乘风小中游,下游之上,中游之下。”楼三千言罢之后,又苦戚戚续道:“小子,婆娘之事虽大于天,可切勿失了理智,凭你如今九段上游的修为,对付这乘风小中游修为的谢于城,仅有三份胜算呐,你可当真不需我二人出手?” 川秋雨直摆手,压低了嗓子:“三成,足够矣。” 这二人的一来一回的对话,将含笑风听的云里雾里,不明所以的他朝楼三千瞧去,只见楼三千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遂悄步过来,将楼三千拉倒一旁道:“你瞧瞧,这梁子不就是结下了。” “九段对上乘风,当真三成胜算?你可别欺负老夫我读书少,不知晓什么叫一重游,一重天,一境隔,十重天。” 楼三千长吁一口:“无妨,瞧着吧。老夫先前想的确实有不到之处,安心修行怕是行不通的,究根结底还是要打,自生死打斗中才有大裨益。” “讨教了。” 说到底,谢于城的心头还是放不下这貌美可人,沈寒烟,他对这眼前自称苦剑仙的人早起了怀疑之心。 言罢,便是忽的发难,手中桃花扇一展,漫天桃花如雨下,叫人应接不暇,漫天绯红花瓣,好似独成天地,将川秋雨包裹在其中。 忽的! 一点寒芒自花瓣之中穿梭而至川秋雨的身前,谢于城高呼一声:“小心了,苦剑仙前辈!” 川秋雨冷哼一声,知晓谢于城这一声堤防是不将他川秋雨放在眼中。不过不得不说,谢于城的本事了得,看似软绵无力的花瓣却有着肃杀万物的戾气。 一花似一剑,川秋雨不敢小觑,忙的手提羊肠剑,此间的羊肠剑已是换了一副模样,川秋雨刻意将羊肠剑青幽的剑身幻上了层层的雾气,否则羊肠一出,自身的身份就是露馅了。 “迎春剑道!” 川秋雨自打习得迎春剑道后,还从未正儿八经的施展过,眼下正好是个施展的机会。 瞧他一人一剑,五尺长的身子提着七八尺的剑,颇有蜉蝣撼大树之感,不过一剑在他手,却使的是得心应手,身在空中,剑在花中,一剑幻千剑,兼飞廉身法,眨眼之间,满地花落。 川秋雨倚剑而上,谢于城竟冷笑一句:“有些门道,不过光是如此,人你怕是带不走!” 谢于城身似鬼魅,侧身躲开了川秋雨的一剑,探出一手,轻拍在川秋雨的胸前,一掌未停,又连出数掌,川秋雨胸口一闷,好似抵住了万斤巨石,喉中一甜。 眨眼之间已受了三百三十三掌,乘风修士,当真不是九段可比,川秋雨被一掌击在空中,可他仍是牙口紧闭,不哼叫一声。 川秋雨稍稍调稳内息,单脚立在湖面,谢于城不急不忙的拍手叫好,声道:“老骨头,就是硬朗,瞧来三百三十掌还是少了,三千三百掌如何?” 言罢,谢于城一步踏来! 不知为何,川秋雨身有数多本领,只瞧了一眼不省人事的沈寒烟后,不加思索的使出了一剑,正是夏迎春亲身所传,断情剑! 一剑在手,谢于城还算个鸟? 眼下的川秋雨舞剑在空,好似个醉汉,时而人东剑西,时而人南剑南,一时之间,谢于城竟落了下风,白衣如雪的胸前被川秋雨的羊肠剑刺穿了不少的窟窿。 谢于城气急败坏,连退三步,龇牙欲裂的紧盯住川秋雨,川秋雨的这几剑出手,只叫谢于城心头没了底。谢于城并未与夏迎春讨教过,也不知晓何为迎春剑道,只听闻家师寻日里念叨过几句,说是迎春剑道,可化腐朽为神奇,抽剑可断水流。眼前这五尺老头有些门道,竟凭九段修为一柄长剑与谢于城打的不相上下。 人人都说,回头是岸,可当真事事有回头路可走,谢于城已走到这一步,再回头将沈寒烟拱手让人?他谢于城怎会答应,心头的十来年的隐忍也不许他答应,他自打瞧见沈寒烟第一眼,已是心神不沉稳了,苦在沈寒烟压根不问俗世,更别说儿女情长之事,寻日里深居简出,见不得面。早些年沈寒烟年纪还小,隔三差五的一人前去外门提上一笼小笼包,谢于城就每日在那颗桃花树下候着她,后来有了小玲代步,沈寒烟更是不出门了,往往半年十月都见不着一面。 若不是半路跳出个川西凉与不正经的青丑,上九月阁讨亲,谢于城或许还可忍得住。此间,女子就在横睡在此,他谢于城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就此罢休的。 他笑了,说了一句:“苦剑仙,好个苦剑仙,我不知你为何是个九段修为,但这一手迎春剑道着实惊艳,叫我害怕,不过我谢于城又岂是泛泛之辈,我既是阵阁中人,又怎会与你比拼剑道!” “我有一阵,可开天辟地,独成一方天地,念你年事已高,给你十息,离开此地,我再不过问。你若不逃,我便不顾你是苦剑仙,还是乐剑仙,一并收了!” 川秋雨看似面不改色,实际也受了不轻的伤,方才的三百三十掌委实有些厉害,腹下隐隐生疼,好似阻绝了灵气,不过他能让? 楼三千与含笑风寡言不语。 川秋雨含首沉眸,遂猛的抬手,提剑在手,声道:“汝欲快意恩仇,且与我横刀立马!来便是,婆婆妈妈,伪君子还说这些废话作甚?”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三十四章 坐怀不乱 “汝欲快意恩仇,且与我横刀立马!” “哼,好个快意恩仇,横刀立马,‘前辈’苦剑仙执意领教,晚辈谢于城怎有半点诲人之心,接好了!”谢于城冷哼一声,一字一句道,言语之中很明显他并不将这眼前的川秋雨放在眼中,眼下他对川秋雨所化的苦剑仙身份是七分信了,三分不信,不过川秋雨九段上游修为,就凭这点,写谢于城也甘愿为三分不信搏一搏,说为自身搏一搏不太贴乎实际,应当说是为沈寒烟拼一拼。 谢于城手间桃花扇若隐若无,单手持扇朝天一指,浅声一句:“我自花间一壶酒,花间一字是为囚。” 川秋雨还不知晓谢于城耍的是什么招式,不过瞧这阵仗应当是不简单,听闻一个囚字,川秋雨猜测是个类似困杀阵之类的手段。 一声之后,漫天花瓣如雨下,与先前的无异,不过细微之处又有不同,川秋雨眼拙,瞧不出其中的门道。 谢于城手提桃花纸扇,不住的翩舞其中,纸扇好似一柄剑,所到之处,卷起千层花,他浅声吟笑,放荡不羁,声道:“花渊阵,接得住么?” “花渊阵?”川秋雨闻声呢喃了一句,不想这谢于城还是个文绉绉的浪子,一个阵的名字都这般讲究。 镜海之中的楼三千将谢于城手头的动作瞧的清楚,忙道:“小子,此乃乘风之阵,有阵灵在上,你若深陷此阵,再不可重见天日,此子是要杀人呐,切勿掉以轻心,快些使出梨花枪,一枪破了此阵!” 川秋雨冷眼瞧去,谢于城回以一笑,二人心思相互不可揣摩。 独成一方天地花渊阵将川秋雨包含在了其中,在此阵中,天不见日,夜不见月,山不见风,水不见流,入目仅有无休止的花,就好似寒冬腊月洋洋洒洒而下的鹅毛梨花,叫人睁不开眼。 一株树,一株桃花树。 谢于城身后陡然现出一株桃花树来,高有千尺,枝繁叶盛,只是无桃,也无花,那这漫天的桃花从何而来?只瞧见树上结满了扇子,均是桃花扇,与谢于城手中拿的无异,洋洒而下的桃花,数不胜数,全数从这扇面上掉落。 川秋雨啧啧称奇,幽幽心道:“天底下竟还有这本事,树上不结花果,结满了扇子,扇子树不成。” 楼三千叫嚣:“先前早就与你说过阵灵加持的阵法与寻常阵法不是等阶之物。老夫以为这小子也是阵法独到的人,年纪轻轻已是乘风阵师,若是寻常人遇见了,怕是难逃一死。不过在你眼前,不够看的,小道尔。” 川秋雨初次见谢于城就在千茶的源朝酒家,打那时起川秋雨就对谢于城没有留下好的印象,后知后觉,这厮竟是个阴险的小人,胆敢对他相中的姑娘起了色心,这还得了! 谢于城立在结满扇子的桃花树下,眉头不展,呢喃道:“此人有些古怪!” 川秋雨振臂高呼,老练声道:“可是见我并未沉溺在你桃渊阵中,觉得古怪,老夫告诉你,这一点都不古怪,你这阵法确是了得,不过于我而言,无用,为何呐?老杜心境净似春泉,区区桃花也想迷乱老夫的本事。” 含笑风扶须轻笑:“装,可劲的装!” 川秋雨哪里是心境净似春泉,若不是楼三千的提醒,川秋雨怕早是迷乱在其中了,哪怕死不了,也要遭受不少的罪。 川秋雨背地里将梨花枪紧握在手中,说来也怪,方才的心烦意乱,沉溺之感,自打握住了梨花枪柄后,心神一怔,一扫先前的萎靡,一对招子神采奕奕。 楼三千自夸道:“老夫的这柄梨花枪可是上古之物,邪祟之物瞧见了它可是闻风丧胆,这等区区的乘风阵,不算什么。” 忽的! 平湖一声鹤唳,苍生疾苦楼上的那头单爪而立的砂鹤一声嘶鸣,川秋雨一愣,如坠云雾,情急之下朝楼三千瞧去,后者笑言:“犊子护主哩,砂鹤乃是你的阵灵,如今你是九段上游,还施展不了它,不过也差不多了,眼下它瞧见旁人的小道胆敢在它眼前作威作福,它性子烈,可是不能忍。这是好事呐,想必它已渐渐的认同你了。” 光是头顶一抹砂红的砂鹤一声嘶鸣,谢于城就如入冰窟,千尺桃花树上的扇子掉落了一半之多,他骇然的陡回首与川秋雨对视一眼。 “枪出如龙云遮日。” 说这时,那时快,川秋雨刹时使出了“枪出如龙云遮日”,遂连出数枪,以一骑当先,万夫莫追之势刺去。 万物生生相克,谢于城才是惨,先是凭空一声鹤唳叫他的桃渊阵损了大半,再是这势不可挡的一枪,叫他元气大伤! 看似谢于城落了下风,可他却是骤然凌然一笑:“桃渊肃杀!” 只见先前已是洒落在地的数以万计的桃花无风自动,各有踪迹可寻,汇聚在一处,再是成形,川秋雨倒吸一口凉气,眼前何来的柔美的桃花,分明是一柄千尺桃花剑,肃杀虚无。 毫无疑问,川秋雨中招了,说到底他不过是九段上游,涉世未深,谢于城可是一位乘风小中游的修士,老奸巨猾之辈,谢于城戏谑:“前辈莫非当我桃渊阵真就如此是个摆设么?” 一剑传破虚空,直刺入川秋雨的腹下丹田之上,谢于城转身不再瞧他,冷声一句:“前路曲折,前辈走好!” 一息。 二息。 三息。 谢于城陡然回首,色变! 川秋雨破空而至,声破天际:“千军万马一将在,探囊取物有何难!” 楼三千眸中璀璨,嘴角抖索,颤颤巍巍道:“难道!” 川秋雨单手提枪,作挑状,作刺状,口中有声:“挑山刺川吹灰力。” 楼三千惊呼出声,含笑风如是。楼三千一手将含笑风拉在身旁,难以置信道:“他是何时修成八荒枪决的第二式!”楼三千一手将他推搡老远,但也是一脸震惊道:“你个泼皮老儿,我怎知晓?” 骇人听闻,骇的是谢于城,听闻的是他的桃渊一剑下竟还有活口,他舌桥不下,眼中的川秋雨身影逐渐放大,他单手持枪,侧身踏空来,好似个常胜将军。 谢于城不甘示弱,手中桃花扇变幻万千,眼花缭乱,教人难分辨真假。桃源阵共有五层,谢于城方入乘风不久,还不知晓后面的晦涩布阵之法,他只习得了前面三层,他轻声自嘲:“谢于城,真是个废物,对付个沽名钓誉的九段老头也需动用桃源阵第三层,笑话。” 楼三千双目一凝,忙道:“快!小子,他有后手,你不敌他,先下手为强。趁他病要他命。” 一声落下,川秋雨一枪已至。 “噗嗤”一声,不可一世的谢于城已是许多年未受过这般奇辱,更为受过伤,口中迸射一片,如红练。 川秋雨一枪有雷霆万钧之势,却未刺向谢于城,以万马不回头之勇将一株结满扇子的桃花树给捅了个稀巴烂。 飞廉、雷泽身出,川秋雨好似天神下凡,或说他就是天上掌风雷之神也丝毫不托大。谢于城的本命阵受了重创,他自然身遭重噬,眼下的他虚弱至极,川秋雨一枪抵在他的喉上,楼三千与含笑风早是雀跃叫好,声道:“杀他!” 川秋雨正有此意。 谁料,谢于城狰狞一笑:“你不是苦剑仙,更不是什么夏迎春的师傅,你是他的弟子。至于你是谁,定会水落石出,我谢于城届时再登门讨教!” “你有命?” “我谢于城今日一着不慎,奇耻大辱。不过,你想杀我,怕是不能了。” 谢于城话罢,胸前冒出一株桃花树来,小枝小叶,郁郁葱葱,他长笑:“我的领域,你杀我?痴人说梦。” 这厮果真阴险,留了两番后手,川秋雨忙问:“楼仙人,此言何意?” “小子,速速离开此地,桃渊阵并未破,你杀不得他。” “杀不得?” “晴空之下你可杀天?寒月之下你弑月?” 楼三千言简意赅一句,川秋雨已是明了“杀不得”是何意。 飞廉在身,雷泽在空,川秋雨大臂一弯,将仍是不省人事的沈寒烟给揽在臂弯,纵身一跃,以枪开道,去了。 谢于城佝偻起身,一半痴癫,一半失心,他遥手一指川秋雨去的影子,见他怀中好似还有个姑娘,他疯笑一句:“落荒而逃,小人尔。” 川秋雨行的极快,不过片刻已行的老远,至于身在何处,他不知晓。他含首瞧了瞧了挽在怀里的沈寒烟,她睡得真甜,活脱脱是一恬静的花斑猫。他将梨花枪收回,伸手停在沈寒烟的脸颊上,停了许久,却始终没敢落下,他干吞了口水,又是将手给收回。忽的,好似心头不甘,又伸出手抚在沈寒烟无痕的脸上,还当是要作甚,他只轻轻抚了一缕她的发梢,再是一个劲的傻笑。 楼三千与含笑风二人交头接耳的嬉笑,可瞧见川秋雨没了下文之后,纷纷“嗤笑”几声,气急败坏道:“美人在怀,你却坐怀不乱,难怪桃影奴说你有龙阳之好。不争气呐。” 川秋雨嘴角挂笑,眉头舒展,至于去何处,他也不知晓,只朝南去,朝南去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亲一口 川秋雨领着沈寒烟一路疾南去,他压根没有停下的意思,一来怕谢于城后手会追过来,毕竟这厮的手段颇多,城府颇深,二来他也不愿意停下,怀里有美人,停下作甚? 披云斩雾,川秋雨终停在了一处湖中礁石之上。他也不知晓自身到底与沈寒烟走了多远,一路来,沈寒烟依旧是不省人事,他不敢再贸然行事。川秋雨本事还不到家,这些日也是冷落了丹道修炼,所以他瞧不出沈寒烟的情况,关键时候还是得指望镜海之中的两位仙老。 “两位仙老前辈,这...二位可知她这是怎么了,当如何解救他。”川秋雨毕恭毕敬的询问楼三千与含笑风。 含笑风刚欲开口,却被楼三千抢了先,听他忧心忡忡道:“嘶...难办,沈姑娘这是中了奇毒,怕是一时半会解不了。” 川秋雨一脸呆愣,情急之下说不出话来,张口哑然,盯着怀中的沈寒烟。许久,楼三千续道:“眼下条件简陋,若说解救之法也不是没有,不过却是有些麻烦。” “请楼仙明示!” 川秋雨含首作揖,此刻他是真将楼三千当作了活神仙。楼三千瞧川秋雨着急的模样,嘴角划过一丝弧度,诡异一笑,他佯装费心模样,声道:“只需...” “只需什么?” “小子,我先道明,老夫即将所言,句句属实,你可莫说老夫一派胡言,若是这么个结局,老夫不如不说。” 川秋雨错愕,已来不及惊疑,忙道:“但说无妨,只要她醒。” 含笑风一旁不做声,斜靠在石凳上,口嚼槟榔,半眯个眼瞧这楼三千的下文。只听楼三千摆长袍,拂袖声道:“此毒名为迷迭,最是丧人心知,这女娃子眼下应当是在无尽残梦之中徘徊,寻不到出口。这...于男子而言,此毒好解,只需上前扇一巴掌或是将他丢进水中,浸泡个一个时辰就好。于女子而言,一个巴掌或是丢进水中也可,不过老夫以为,以如此手段对一妙龄女子,实在不雅。” 川秋雨微微凝眉,如坠云雾,他未想到天底下还有这种解毒之法。 楼三千瞧川秋雨没有说话,遂云淡风轻续道:“我知晓你小子倾慕这女娃子已久,旁人碰她一下,你都巴不得去与别人玩命。老夫也曾与九子玄冥海的玄鳖有过不浅的交情,对着解毒也知晓一些皮毛,眼下还有另一法可将这女娃子给救过来,了却梦里疾苦。” 川秋雨眸间一闪,忙道:“何解?” “只需你气聚上腹,再沉凝于口中,如此往复三十番。女娃子修为乃是乘风境,你小子才是九段上游,切记要使出你最大的本事,提取至纯至净的灵元,再...” 楼三千刻意停了一息,才为难道:“算之,你小子爱面,定是不会照做的,还是将她的玉牌捏碎,送她出去罢,叫她师傅解救她。” “甚?”川秋雨大叫一声。 不得不说,楼三千这欲情故纵的手段使的极其妙,川秋雨此间是拜了又拜,口中念叨:“楼闲人但说无妨,只要小生能做,定不含糊。此次青城湖三日机缘难得,错过一次,不知晓还要再等几年。” “也不是为难的事,只要你亲她一口就好,怕你小子难为情。”楼三千忽道出口。 含笑风险些一口槟榔吐了楼三千一脸是,破骂道:“甚沉气凝息的,直接说亲一口不就好了。” “不过楼老头说的不假,眼下她处昏迷之中,亲一口最是把稳,其实还有更好的法子,不过你年纪尚小,不方便与你说。”含笑风补充道。 其实川秋雨初听楼三千说“亲一口”时,还当是玩笑话,不过一向正经的含笑风也说出了同样的话,他三分信服变成了八分信服。 川秋雨露出为难神色,他将沈寒烟好生的兰在怀中,盯她容颜瞧了许久,口干舌燥。 川秋雨憋着气,不知当怎么下口,这玩意他不擅长,他还是个不经人事的主,沈寒烟香腮胜雪,唇如激丹,他犹豫了许久,终是眯着眼,一脸忐忑神色的朝下去了。 “吧唧”一声,川秋雨闭着眼,好似嘴唇碰见了什么柔软嫩滑的东西,他浑身一颤,半眯个眼偷偷瞧了一眼,遂满脸尴尬。 楼三千气急败坏道:“你小子,对不准呐,叫你亲嘴、亲嘴、亲嘴、你亲人女娃子鼻梁作甚,你还有这癖好?” 川秋雨好歹是个男儿郎,这个年纪不说是如狼似虎,也最起码不是现在这唯诺模样。川秋雨长呼一口气,将怀里的沈寒烟给放好了,心一横,猛地向下啃了去。 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女子之唇好似七月蜜桃,柔软且清香,粉嫩兼透水,川秋雨将脸紧贴在沈寒烟脸上,他仓惶失措的双手无处安放,不知是何缘故,他的手只想将沈寒烟给抱紧,可他不敢,也想搭在沈寒烟的胸前,更是不敢。 楼三千与含笑风二人捧腹哑然大笑,眼泪都笑出来,含笑风一口槟榔卡在喉咙里,又哭又笑。 含笑风佝偻个身子,咳着嗓子,叫嚣:“风老头,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呐,就为了叫这小子亲上一口姑娘,今后就不偷老夫的酒,值得?” 川秋雨可不停,眼下仍贴在沈寒烟的脸上,说的好听些,这是在“要乖乖”,说的不好听些,就是个“吕”字。 人有“逆来顺受”心态,他川秋雨不是个沽名钓誉之辈,既然亲上了那就是亲上了,再不好意思或是在如何为自身开脱都不顶用,是君子是小人,心中有数就好了。 他是这般慰藉自身的。 川秋雨正盯着沈寒烟的眉目,她真的美极了,有着祸国殃民之姿,有着沉海鱼,落云雁的韵。 忽的,沈寒烟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 川秋雨欣喜,呢喃心道:“瞧来楼三千没有骗我,这就要醒了。” 可还不待川秋雨松嘴,沈寒烟已是毫无征兆的睁开眼,川秋雨与沈寒烟四目相视,足足又愣住了数息。 沈寒烟冷眼盯着川秋雨,脸色冷峻,遂不过三息,她竟诧异的凝眉,再又缓和下来,双目紧紧盯住川秋雨的眉眼,鼻尖触动,终是甜甜一笑,一副恬静模样。 川秋雨松嘴,心头早是七上八下,这一吻堪比千年,意难平,情难静。沈寒烟是脸色羞红,方才恬静模样不再,急忙起身,先是一掌将川秋雨给推出老远,川秋雨一个趔趄,没料到沈寒烟会来这么一手,险些掉进湖里,沈寒烟又惊呼一声,上前一步,掩嘴着急,生怕他掉进水里。川秋雨灵活,一个侧身点步,又回到了沈寒烟身侧,后冷哼一声,又不搭理川秋雨,侧身不见他。 川秋雨本蹑手蹑脚,上前一步,又撤一步,沈寒烟则是一动不动,背对着他,轻咬嘴唇。 忽的! “好色登徒老色胚,纳命来!” 川秋雨撇过头去瞧了一眼,诧异道:“夏也天?” 夏也天一马当先,一记鱼印已是使出,龇牙欲裂,乘风修为尽出,直朝川秋雨而来,川秋雨暗道一句:“不妙!” 来人有九,其中许多人川秋雨都认识,都是花榜上头的人,小玲也在其中,桃影奴也在人群,陡然川秋雨瞧见一人笑,桃花扇落下,露出了他的面容,他正阴柔的盯住川秋雨,好似呢喃:“别来无恙!” 不用多想定是谢于城施了诡计,叫这些人听信了他的谗言,毕竟这等级别的伪君子扯起谎来是一等一的高。 夏也天鱼印攻势激猛,直向川秋雨面门呼来,夏也天喘着粗气,一副不死不罢休的模样。 其实,夏也天这一招川秋雨可以避开,不过还不待他动弹,沈寒烟却是动了,一步当空,挡在了夏也天的身前,她道:“作甚?” 夏也天一愣,止住了手脚,声道:“沈姑娘,你为何护着他?” 沈寒烟侧身,提袖道:“那你为何又要杀他?” 夏也天一愣,回首朝谢于城瞧了一眼,遂道:“听谢道友说沈姑娘被一流氓宵小给偷摸迷晕带走了,我等疾速前来。沈姑娘可有大碍,这厮没对你做什么吧。” 沈寒烟点了点头,夏也天这才是愁眉舒展,不过沈寒烟陡然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她道:“亲了一口。” “甚?” “甚?” “甚?” 夏也天连道三声,恼怒,羞怒,夏也天手抬鱼印,一脚踏空,半句话不说,鼓着腮帮子,眸中含血,眼下只想一事,那便是手刃了眼前此子。 令九人未料到的是,沈寒烟手提九月剑,翩然起身,又是挡在了夏也天身前。 夏也天彻底心死,他不解问:“为何,究竟为何不让我手刃了这厮?” 沈寒烟不以为然,云淡风轻道了一句:“我让他亲的,你还要杀他么?” 桃影奴瞥来一眼,她好似听错了话,唤身旁小玲:“你家姐姐这是疯了不成,怎这般轻浮,快去瞧一瞧,可是遭人威胁。” 不用桃影奴说道,小玲已至沈寒烟身侧,沈寒烟将她揽在身前,小玲含首一唤:“姐姐?” 沈寒烟屈身一笑:“姐姐在这,你先回去,去你大师姐身旁去,这里危险。” 夏也天已是勃然大怒,沉声道:“沈姑娘这是遭人迷害了,还不清醒。谢于城你准备等到何时,才与我一同出手。” 谢于城脚步轻快,笑回:“来了。” 沈寒烟瞧见眼下情形,实在不妙,夏也天与谢于城若是联手,她一人是拦不住的。川秋雨也是眉头不下,先前光是一个谢于城就叫他难办,险些栽在了他的手里,这又多了一位乘风境的夏也天,可如何是好? 桃影奴不请自来,她并非是出手,而是停在了川秋雨的身前数十步处,好生的端详了一番川秋雨,她只觉古怪,眼前这人,五尺身子,年纪不小,相貌也并非上乘,她敢确信是不曾见过此人的,不解有二,一来沈寒烟会愿意叫他亲上一口?二来,这人虽不相识,却总有熟悉的感觉有萦绕在鼻息之中。 沈寒烟,回首声道:“快些走,这些人要杀你。” 川秋雨这个时候怎能怂,他能走? 剑拔弩张的气势渲染了这方青城湖。其实,说到底最不明所以的人应是川秋雨,他在好奇一件事,就是这位姑娘,她为何不与他动手,反而护起了他的周全。 沈寒烟瞧他不走,一时想不到好的法子,情急之下,竟从袖间取出了一枚红果,是一粒饱满山楂,她一口就是含在了口中,轻咬了一口。 她回首嫣然一笑:“来日方长,快些走。”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三十六章 破堤洪流 “沈寒烟,你可当真要保他!”夏也天已心死大半,说到底他对沈寒烟还是倾慕多于心结,至于症结何处,想必谁瞧上一眼都知晓。沈寒烟是个冰山女子,世间万物,万般人,只有她瞧上的人才有用,旁人瞧上她,无用,她不领情,如此说来,她可是个薄情寡义的女子?恰恰相反,非但不是个薄情寡义,更是位情深义重的女子,带着仙气。 川秋雨滞留礁石上,纹丝不动,他仍停格在方才沈寒烟一口咬下红果那一刹。 沈寒烟云淡风轻道:“保他或是不保他,与你何干?你还能当着我面杀了我的心上人么?” 四座俱惊,唏嘘声不绝于耳。 夏也天胸口一闷,谢于城指尖玩转的桃花扇险些掉落水里,桃影奴倒吸一口凉气,小玲大呼。 川秋雨险些瘫软在后,他与沈寒烟不过是个十来日的共处,可这一句“郎君”叫川秋雨难回神,思绪拉回到那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沈府门前,二奶奶刁难于他,忽出一女子,面若天仙,领着他进了沈府,自此,自此后天不是天,月不是月,一发不可收拾了。 魂牵梦萦,日思夜想的沈寒烟今日却当着他的面说出这般话来,夏也天再是难忍,眼下的他,打也不是,杀也不是,回头也不是。 谢于城咳嗽几声,沉声道:“沈姑娘这是病了,桃影奴,小玲,速速将他领下去,好生疗养。此子擅长蛊惑人心,我等好生的会一会这厮。” 谢于城前半句是对身后的桃影奴与小玲说道,眼下就除了沈寒烟就她二人是女子,同是九月阁的人,行事起来方便些,后半句则是与身旁的夏也天说。 沈寒烟已是给夏也天烧了一把,谢于城察言观色又浇了一把火,只见夏也天沉呼一声,千尺鱼印上天去,气绝山河,直朝川秋雨砸去。谢于城笑。 川秋雨一瞧不妙,忙的运转起飞廉与雷泽身,不料,楼三千却道:“小子,莫急。” 楼三千话音方落,迎空飞来一柄九节鞭,正是桃影奴,可她却是挥鞭向着千尺鱼印而去,九节鞭,一节化百尺,九节九百尺,好似白蛇缠树一般,将鱼印给捆个齐全,动弹不得。 “桃影奴,你这是作甚?”夏也天一声厉喝。 “作甚,我九月阁的女子之事何时由得你外人来插手,今日话就放在此地,她沈寒烟,我师妹,她愿跟谁就跟谁,不愿跟谁,谁也莫要插手,怎么?还想霸王硬上弓不成。” “桃影奴,你不说我等也知晓,你不过是对药阁的那一位动了心思,眼下沈寒烟被此子蛊惑了心神,刚好成你之美,你可不要为了一己私欲,酿成了大祸呐。”谢于城一旁低头玩弄手上桃花扇,挑起眉头,浅浅一问。 桃影奴嗤笑一声:“酿成大祸?我九月阁哪怕出了天大的祸也轮不到你等歪瓜裂枣来过问吧。” 谢于城冷冷回了一句:“桃影奴,桃影奴,你可要三思,你这水性杨花的性子何时才能收一收,你是什么人,青城门上下都知晓,可别误人子弟,耽误了师妹唷。” 桃影奴明显面色不喜,眉头一凝,续道:“水性杨花,我是水你家性了,还是扬你家花了。” “闲言碎语,休要再说,今日你等若想拦住这才子佳人,就得先问过我的九节鞭。” 含笑风痴笑连连:“老夫当年怎生就遇不见这等好事,还真是闹了乌龙,沈寒烟喜的是川秋雨,桃影奴喜的是川西凉,可这两位傻姑娘不知晓,川秋雨就是川西凉呐。” 川秋雨应声而起,楼三千拦他不住,川秋雨直道:“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岂能久久郁居女子之下。今日这事,若真是叫了这两位女子替我平了路,那我川秋雨不如一头撞在羊肠剑锋死了算之。” 谢于城心叫好,夏也天如是,二人巴不得这川秋雨出手,届时哪怕一个失手杀了他也算是无心之过。 沈寒烟瞧见沉默寡言的川秋雨一手提剑朝谢于城而去,惊呼一声:“川...” 只念出一“川”字,川秋雨连忙回头一凝视,止住了沈寒烟的下文。 桃影奴心细,将这一“川”字听在了耳中,不免心生诧异,不待她抽丝剥茧的细想,这方已是打了起来。 川秋雨凭一人之力,力敌两位乘风之人。 几个照面下来,沈寒烟眸中璀璨,呢喃道:“他何时这么厉害。” 川秋雨丝毫不弱二人,谢于城先前与他有过一战,川秋雨侥幸没栽在他的手中,谢于城心道,“眼下收拾起他来应是手到擒来,不难。” 可川秋雨破而后立之体岂是他这等“凡夫俗子”可觊觎,自然是愈战愈勇。 夏也天同时大吃一惊,眼前这五尺身子的老者,单凭一剑,分明是九段上游修为,却在二人手中游刃有余。 桃影奴早是收了手,立在沈寒烟身侧。 “师姐,多谢。”沈寒烟低声一句。 “寒烟,你告诉姐姐你何时与他结识,我怎不知晓,从未听你提起过。” “他是我家父救命恩人。” “男女之事可不能儿戏,你当真喜欢他么?” “师姐,我也不知晓,但应当是吧。”沈寒烟是个小姑娘,哪能明了男女之事。 桃影奴已是许多年不曾与沈寒烟说过话,今日这几句在小玲瞧来就是破天荒。桃影奴应声一笑,回她:“既然如此,那师姐今日怎么也要给他保下来。” 沈寒烟浅笑,桃影奴笑。 忽的! 二人谈话间,三人之斗,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川秋雨一着不慎,被阴险的谢于城得手,一桃花剑直穿胸前,夏也天大笑,一方千尺鱼印同时砸落在川秋雨腹背之上,川秋雨前后受敌,血染青城湖。 时机难得,谢于城连出数剑,借着桃渊阵的不败之地,川秋雨危矣。 千花凝一剑,剑上有千花。 谢于城歹毒,哪怕对川秋雨恨之入骨的夏也天也不曾真起了杀人之心,他却起了杀人灭口之心。 谢于城一剑向川秋雨腹下而去,意欲一剑刺裂川秋雨的丹田,叫他生不如死,死不如鬼,永世再不可修行。 川秋雨眼瞧此剑刺来,却是难动分毫,夏也天的一方千万斤的鱼印压在他身,他怎能抵挡。 沈寒烟惊呼,眨眼之间,那位赠他三枚山楂的男儿郎已到了生死攸关境地。 一切犹如窗前白马一般,沈寒烟九月剑在手已是来不及,桃影奴也是起身,但人终究是没有剑快。 间不容发。 “小子,瞧你前些日子挂念老夫的恩情,替老夫寻了不少的上好槟榔与陈年老酒,今日这险境,老夫就替你出手化解了。”含笑风云淡风轻道。 一剑入体,精准无比的刺在了川秋雨的腹下丹田,谢于城睚眦欲裂瞧见此剑一寸一寸的刺入川秋雨的体内,他的脸色才是缓和下,嗤笑一声:“苦剑仙,呵呵,不过如此,一路走好。” 沈寒烟声嘶力竭,提剑长呼,屈膝在川秋雨身侧,搀扶住川秋雨的往后倒下的身子,她将川秋雨的额头好生的揽在怀间,就好似方才他将她揽在怀中一般。 “谢于城,谢于城,谢于城。”沈寒烟陡然回首,冷冷的瞥一眼,连唤了三声。 夏也天也是愣在原地,他不想谢于城真将此人给杀了,还是这般干脆,这可是违背了宗主之命。 沈寒烟那一眼叫谢于城瞧见了何为心哀莫过心死,何为豕分蛇断的心肠,何为埋恨在心。 谢于城半点开心不起来,心灰意冷。 沈寒烟滴泪,晶莹的泪珠儿,打在川秋雨的脸上。 忽的! 无故起西风,教人悲凉。 沈寒烟隐泣含首,忽觉一手抚其背,她当是桃影奴在安慰她,并未在意。 陡然一声入她耳:“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咳咳...咳。” 沈寒烟心神一阵,忙的抬头瞧去,川秋雨正眯着眼向她笑哩。 谢于城大惊,川秋雨腹下一剑乃是他的得意之作,正支离破碎,碎了一地。 川秋雨一手握住碎剑,丢回了谢于城脚下:“不过如此。眼下你杀不得我,届时上门讨命的人可就不是你了,而是我了。” “谢于城,你还要杀我么?机会给你了,你不中用呐。”川秋雨大笑三声。 谢于城回以一笑:“有些本事,届时日夜守门等你拜访,可千万记得要来,别雷声大,雨点小,没了动静。” “放心好了,四宗齐聚之时,便是你身败名裂之时,你有所不知,我有一法,可记时光,可拾光景。先前迷迭一事,我全数记下。” 谢于城面色一变,他从未听闻过有此等神通,不过眼前这自称苦剑仙的五尺身子人,手段层出不穷,难保不会真有这记事的神通。 谢于城罕见的慌张了。 夏也天倒是一句:“四宗齐聚,你是青城门人?” 川秋雨一笑,并未回他,而仍是转头对谢于城道:“你可知此间我为何不取出你行凶的证据。” 谢于城:“一派胡言。” 川秋雨讥讽一笑,四下瞧了瞧:“真人或是伪君子,四宗齐聚,自然分晓。我要将你谢于城的真面目于大告地灵万万人,叫你知晓何为杀人诛心,何为夜里行路怕鬼缠。” 含笑风连问:“臭小子,老子才保你一命,你怎这生不爱惜,又来激他,就不怕他在发难。” 楼三千却是一笑,呢喃一句:“小子,好本事,有三分老夫当年的味道了。” 含笑风不解。 川秋雨沉神,云淡风轻道:“风前辈,你有所不知,方才所言那拾光景的本事尽是假话,不过这假话却可救命,我可全身而退。” “为何?” “风前辈,你想我当这十人的面说出他不堪的事来,谢于城若是动怒发难,他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我又不取出证据,拿捏住了他的心思,眼下谢于城也定是在揣测我是否真有这神通。” “如此一来,他是两难境地。啧啧,小子你这算计城府是与谁学的,这般神。”含笑风恍然大悟,力手拍大腿呼道。 楼三千轻笑一声,白了含笑风一眼:“小子,莫怕,老夫行事滴水不漏,早是将谢于城行径给画了下来,只要你想,随时可取出。” 川秋雨心头一喜,不得不说,楼三千有时真似个姑娘,这等细事他都能料到。 谢于城忽的愁眉舒展,他想明白了一事,纸扇一笑,暗暗传音:“好本事,好算计,算准了我不会因此出手。不过也无妨,你可千万别再露面了,否则可不是次次都有这般好运。” 至于方才一剑,川秋雨丹田并未破碎,谢于城是当川秋雨身有软金藤甲之类的护身法宝,否则那一剑,他川秋雨再大的本事也是站不起来。谢于城二十年来,从未在算计上吃过亏,今日是头一遭。 川秋雨凑近沈寒烟耳旁,轻声道:“沈寒烟,你怎知晓是我?” 沈寒烟瞧见川秋雨无事,狡黠一笑:“我记得你身上的味道,认得你的眼神。” “记得我身上的味道,认得我的眼神?”川秋雨闻言低头举起袖子轻轻闻了闻,他没能闻出什么来,遂诧异的瞧了沈寒烟一眼,小声道:“人不大,本事不小。” 川秋雨将手背在身后,浅声:“有东西给你。” “什么?” 川秋雨摇手一变,取出了几串冰糖葫芦,递在沈寒烟的手里,笑道:“明日我去寻你。” 桃影奴身子一僵,打她瞧见冰糖葫芦时,心神不宁。 川秋雨离身去了,行至桃影奴身前时,不经意抬头瞧了一眼,却未敢对视,直施飞廉身法,去了。 他似破堤洪流,席卷她心头。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三十七章 绝人之路 自天池来的这位少年,川府之中是处处不得待见,爹娘也不知身在何处,同门中人也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最为可笑的是,死在了同门长辈的手里。莫不是途中遇见了楼三千,这位不正经却是真性情的仙老,他这一生世估摸着也是完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的可就是川秋雨呢? 集万千宠溺于一身!镜海神通,得天独厚,后有,梨花枪、砂鹤、四鬼杀天、千面纱,云云。 可但凭这些,他就是个天道眷顾之人? 川秋雨不是,性格使然!世间有万万人,无论是先前的木松子,或是后来的谢于沙,再是眼下谢于城,若是他们有了这些本事,也不一定会走的顺畅。木松子好色,谢于城张狂,谢于城阴险,这些人或多或少有些缺陷,自然川秋雨也有缺陷,但相比这些人而言,川秋雨的缺陷便是在于他太过耿直,欺男霸女的事他不做,阴谋算计的事他不先手,骄奢淫逸他更不会,有人说,“世间污浊,清醒的人便成了罪人”,想必川秋雨就是这罪人罢。 沈府之中遇见了沈寒烟,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对他难以忘怀。先鸣集的酒楼之中阴差阳错结识了娇女雨桐。青城门山下的药山上遇见了不知好坏的桃影奴,还有青城门中不知晓来路的叶因因,如若说清醒也是一种罪过的话,我想川秋雨这也算不得什么罪了,最起码他本人不是这么认为的。 女人缘、桃花劫,向来都是琢磨不透的东西,有桃花修士究其一生欲钻研出个门道,最终大多数落了个孤家寡人,也有人从不在意男女之事,可女子纷纷来寻,恨不得夜里爬上他的床,这等事,谁能说的清楚呢? 别了沈寒烟,川秋雨仍是一路朝南去,他心有诧异,问道:“二位仙人,可知这青城湖究竟是有多大?我直朝南去不说两千里,一千里也是有了,怎瞧不见个尽头?” 镜海之中,二位仙老正在研谈川秋雨的终身大事,听闻川秋雨出声,楼三千抢道:“天地方圆,可知是个什么道理?” “晚辈愚钝,不知。” 含笑风瞧楼三千又要卖弄,吹胡子道:“此地独成一方天地,应是个世外之处,以青城门的手笔来看,应当是宗主级别的人设下的。” 川秋雨朝楼三千瞧去一眼,楼三千咳嗽两声,还当他要补充些什么,谁料,他直道:“嗯。” “那我眼下该去何处?” 楼三千吃了一粒含笑风的槟榔在口中,啧巴嘴道:“问我二人作甚,喏,来人了,你问她。” “来人了?”川秋雨一愣,满脸错愕,忙的四下瞧去,一手已握住了羊肠剑,幽幽心道:“谢于城又追上了?” 恍如隔世,无风雾散,打云雾里走出了一人,是一名女子,一步便是行至了川秋雨的面前。 川秋雨呆若木鸡,他认得这个女子,此人正是青山下净临湖中的那位不知来路却来头不小的女子,叶因因。 “川秋雨,你怎不好生的修行,四处闲逛。”叶因因笑问。 川秋雨撤了一步:“遇见了些人,碰见了些事,耽误了时辰,眼下正找地方修行。” 叶因因未开口,川秋雨小声嘀咕:“叶姑娘,你于青城门中熟络,你可知晓,这青城湖究竟是有多大,我朝南去数个时辰了,都没瞧见尽头,可否与我说上一说。” 叶因因掩嘴偷笑,川秋雨不解她笑什么,她道:“哪怕你朝南去个三天三夜也是寻不到个尽头,此处可是奇妙,好似听家师曾说青城湖本身就是个阵法,独成一方天地,巨阵凝之,具体的秘辛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你就当此处是个梦吧,反正与做梦也差不多,外人寻不见入口,你也寻不到出口。” 川秋雨回味着叶因因的话,似乎有些玄奥,眼下他又犯愁,方才才是得罪了谢于城与夏也天,指不定这二人拍案叫悔,回头又来寻自身的麻烦,这可如何是好,耽误了修行的时辰。 叶因因何其的聪明,一眼瞧来就知晓了川秋雨的难处,她细声道:“我可以帮你。不过...” “你说!” “方才你给沈寒烟吃的冰糖葫芦,也可以给我一串么,很好吃的样子。” 川秋雨丝毫不啰嗦,伸手便是从袖里取出了一串冰糖葫芦,交往了叶因因的手中,他道:“此物酸甜,好吃的很。” 叶因因如获至宝的接在手中,先是看了看,再是闻了闻,最后才是吃了尖尖上的一小粒,瞬间,她缩肩,含首,抿嘴,凝眉,娇呼一声:“真好吃。” 川秋雨汗颜,此间只想一事,“这修仙的女子都好这一口么?还是冰糖葫芦真这般好吃,回头还得多备上一些。” 川秋雨佯笑一声,并未开口,人家姑娘吃东西的时候,他可是不敢叨扰,可修行之事大于天,干着急。 “瞧你着急的模样,就叫人好笑。”叶因因轻笑一声,一串冰糖葫芦有五粒,她将剩下的四粒给收好,遂道:“方才之事,我都知晓,谢于城确实是个恶人,回头遇见了宗主,我定要好好的告他一状。不过眼下么,你担惊受怕,就只余下一处可去了。” “何处?” 叶因因低手一指,云淡风轻道:“湖下。” “湖下?” “不错,湖下!你潜入湖下个数千尺修行,再凭借你的画阵本事,画个隐匿身形的阵法,料他谢于城再大的本事也是寻不到你的,而且就算他知晓了,也不敢潜下来寻你麻烦!” “为何?”川秋雨不解这最后一句的意思,为何谢于城不得入湖下深处。 “不告诉你。”叶因因嘟嘴。 “对了,下次用千面纱的时候,换个模样,这模样太老气,不好看。”叶因因念叨一句,转身转瞬不见了,行若鬼魅,来无影,去无踪。 川秋雨向着叶因因离去的地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身的脸,嘟囔一句:“老气又如何,我家烟儿不还是一眼就将我给认出来了,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湖下水清澈,百尺不见物。 眨眼五百尺,暗流缓涌动。 川秋雨上身世绝对是个水中之物,这游水的本事是一等一的高,一个猛子扎进湖中,就是五百尺,在一个猛子就是一千尺。 越往深处,他越是诧异,前五百尺,不见一物,后五百尺,约莫百尺就可遇见一头护巢鱼,在水上之时,不可见其全貌,水下见的才是清楚,这厮头大尾小,一口利齿竖在下颚,身似鱼,却无鳍,游的极快,眨眼百里外。 川秋雨行的极其谨慎,但不知为何,水中这厮却是不愿意搭理他,好似他不存在一般,好几次在川秋雨的身前游过,连瞧上一眼都不愿,呼啸而过,可川秋雨只要稍稍一停留,就足有七八头口露獠牙,气势汹汹的赶来,逼的川秋雨往下去。 又是一千尺,此间已是湖下两千尺,那尾随而来的水中霸主也是少了许多,可川秋雨不敢停留,朝镜海中问了几声,楼三千直道:“还游的下么?” 川秋雨微微点头。 “游的下就游呗!老夫以为,说不定下头有着机缘等你,瞧这灵气愈是浓郁起来,指不定湖底有一处宝穴等着你去探哩。” 川秋雨闻言,楼仙人既然都这么说了,况且含笑风也没意见,那便游呗。 湖面之上,孑然一人,点步湖面,隐于云雾,她眉目闪烁,轻笑一声,小声道:“神人也,就连我也不过五千尺,不知晓他能下多少。” 川秋雨接着往下扎猛子,可他不知,镜海之中的两位仙老,此间已是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了。 楼三千先道:“依我来看,川秋雨这小子沾了老夫的光,否者这些神仙女子怎都会与他交好。” 含笑风嗤笑一声:“老恬不知耻了,谁家的老狗放的臭屁,还是连环屁,这不是难为人么?要说沽名钓誉,老夫觉得天底下没有一人可以与你楼三千相提并论,你论第二,世人无人敢争第一。你用屁股想想也可知晓,人家叶因因是有自身的目的,才是引导川秋雨这小子下水,你还在此处往脸上贴金,真他娘的不要脸,老夫怎会与你为伍。” 楼三千气急败坏,冷哼三四声,又问:“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那老夫且问你,叶因因这姑娘为何不引导谢于城或是夏也天下水,偏偏相中了川秋雨这个烂怂货?” 含笑风支吾半天:“川秋雨资质好呐,没听见湖上那女娃子说么,旁人下不得水。” 楼三千一笑:“那你说说为何川秋雨可下,旁人不可下?” “川秋雨可是破而后立,又有独善的镜海本事在身,你...”含笑风说了一半,却是没了下文。楼三千戏笑连连,声道:“说,接着说,好将老夫的功劳一一说出,可别落下了一点半点的。” 含笑风没搭理他,白了他一眼,面色凝重的一指川秋雨,沉声道:“绝人之路?”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十万钱 含笑风冷不丁的一句,将楼三千的视线给拉至了川秋雨的身上,细目探去,这么一瞧,一向见多识广的楼三千也是一愣,寻不到北。 数千尺的湖面之上的云雾之中的那位女子翘楚以盼,她含首双手环在胸前,托起下巴,呢喃道:“不知你是如何过了此处,期待。” 按常理来说,湖之所以为称为湖,是因为它的氵旁,由水聚集而成,湖面之下应当全是水才对,可眼前这幅光景却违背了常理,不能以常理度之。 方才的三千尺大关,川秋雨是一口气给游了过去,可入了中,他才是呆若木鸡,舌桥不下。 三千尺的湖下怎生来的世外梨源? 抬眼是遍地梨花,三尺厚,入目是漫野梨树,三千株,树上无梨,只有白花,纷纷扬扬,洋洋洒洒。 一条河流横截两岸,河岸的另一头,也是梨树。 川秋雨眉头紧锁,他瞧这河流不宽,一脚足以踏过,可他却又瞧见河上忽有一叶扁舟划过,撑篙的是一妙龄少女,头顶斗笠,瞧不见相貌,她正迎风吟:“我对岸,再拜那风雨漂泊的残陋,再聚首。戏子多秋,可怜一处情深旧,满座衣冠皆老朽,黄泉故事无止休。戏无骨,难左右,换过一折又重头,最是人间不能留。” 其声婉转,如泣如诉,妙不可言,流连忘返。 川秋雨好似就是戏中人,不知来由的黯然神伤,他抬步上前,可方行了三步,便又是止步不前,为何呐? 楼三千着急,含笑风唤他:“川秋雨,你去何处?” 含笑风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声若洪钟,一嗓子便是叫川秋雨出了神。恍如隔世,川秋雨如梦初醒,惊的一背的冷汗,连道:“好高明的手段,凭这几句词就叫我神魂颠倒。” 楼三千嬉笑一声:“涉世未深呐!这女子不简单,怕是个狐狸精转世,小心为上。” 船头女子轻轻抬首,她握住船篙,浅笑一声:“公子,乘船否?” 川秋雨本想摆手回绝。 女子又道:“公子可是要去取前头的造化,那可不能误了这船唷,我这一去就是十年,十年不回,公子这十年怕是落寞寂寥,要与这三千株的梨树作伴哩。” 川秋雨寡言少语,并未回话,他缓步行至河流岸边。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倏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秋雨相乐。” 川秋雨抬头瞧了一眼船头的女子,女子恰巧也在瞧他,她眉梢叠笑,摆手道:“公子切勿入水,此水颇诡,活物不可入其中。” “活物不可入其中?”川秋雨轻声一句,不知晓此言何意,他瞧这湖中分明是有这许多的鱼儿,这鱼儿也不是活物? 忽的,梨花树丛中飞来一对鸳鸯鸟,一红一黑,一前一后,好是快活。红鸳在前鸣,黑鸯在后合,一唱一和。 鸳鸯戏水,本是佳话。 “扑腾”一声,红鸳入水,怕打水花,唤鸣数声。川秋雨瞧见了忽的一笑,他朝船头女子瞧去,顺手一指水中红鸳,言外之意便是这活物也可入水。 女子倒是一副失惊模样,她连起竹篙,朝水中拍打而去,红鸳惊扰,忙的扑棱其翅,欲脱水而去,可终究是迟了... 川秋雨陡然一愣,眉头不展。只见红鸳,方飞身离水不过三尺,好似无力一般,又生生的掉落水中,它再是如何挣扎,也无回天之力,生生淹没在水中。 不多之时,终是息事宁人,一切如方才一般,恬静安逸,适才的一百三十二条鱼儿,眼下已是一百三十三条,依旧是佁然不动,倏尔远逝。 川秋雨脊背又是发凉,含笑风如是,他道:“小子,你若是变成了鱼,我二人该成了何物?” 忽的,黑鸯一声悲鸣,它瞧见红鸳悲逝,也是一头朝河流而下,悲壮! 川秋雨骤然起手,手持一叶梨花,甩手朝它而去,这叶梨花出手极迅猛,可落至它身之时,又是软绵,将它给送往了河对岸。 川秋雨松了口气,含笑风咧嘴一笑,漏出一排黢黑的牙:“善。” 不过,惊人之事仍未停歇,水忽涨数尺高,化成一爪状,生生又将它给抓了回去。 一百三十四条鱼。 女子叹息一声,撑篙在水,她道:“苦命鸳鸯,公子莫要自怪,怨不得你。” 楼三千急道:“水中之物,怕是个大凶之物,修为在乘风之上。小子你且想好,眼下两条路,上船或是就此原路回头。” “船来!” 川秋雨一声高呼,向乘船女子唤了一声,女子依旧浅笑:“公子止步,待我乘船至岸边,可别踩湿了鞋。” 女子伸出一手,川秋雨却是摆手,示意不用。 川秋雨上船后,低头整理衣裳,再抬首之际,女子却是不见,川秋雨陡然心慌,四下寻去。 “公子何事?” 女子欠身拉开帘子,从船舱里走出,只瞧她手提了一壶酒,与两小梨花盏。 川秋雨不解,心道这巴掌远的对岸,船上还要饮酒不成? 女子道:“公子,此船过岸须十万钱。” “甚?” 川秋雨如坠云雾,乘船须十万钱?川秋雨不是个吝啬的人,也不将钱财放在眼中,可乘船十万钱,实在有些闻所未闻,再者而言,谁人随身会揣上十万钱在身?他川秋雨自然是掏不出个十万钱来,若说是个千钱,他也就丢在这了。 “公子可是囊中羞涩?”女子好是直接,微微一笑,将这话说出了口。 川秋雨尴尬回以一笑:“不是囊中羞涩,是囊中大羞涩,十万钱却是没有,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在何处,这十万钱可否先赊欠,回头一并还至府上。” 楼三千破骂:“你是个痴傻儿不成,此处是青城湖下,你问人家女子姓甚名谁,家在何处?” 川秋雨摸头汗颜。 女子却道:“概不赊欠。” 川秋雨一急,伸手取出青丑前些日子交予他的钱,难为情道:“要不,送我回去罢,这岸不过了,这千钱当是送我回头的钱。” 女子一笑,没接过钱,她云淡风轻道:“回头二十万钱。” 川秋雨已无心惊讶,满心懊悔,为何不好好听听楼三千的建议,不上这条船。他川秋雨竟成了个穷人,实在可笑,是个腰揣千钱的穷人。自古穷人多棍气,川秋雨双手一摊,耸肩直道:“十万钱没有,二十万钱也没有。” 川秋雨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女子瞧见了含首轻笑:“无妨,我知晓公子没钱。” “无妨?” 女子轻解落衫,露出藕臂玉腿,含羞出言:“只需公子好生的陪我睡上一睡就好,这趟船就当小女子请公子的了。” 川秋雨云里雾里,瞠目结舌,若在寻常,川秋雨定会摆手回绝,可此间,他是口干舌燥,怎生也开不了口,为何? 女子话间,衣裳已解开了大半,“呲溜”一声,罗裙落地,细腰圆胯,山峦沟壑,跌宕起伏,若隐若现,世间女子万千,就这隐约朦胧之感才是最叫人难解,妙就妙在不似一览无遗来的透彻,有魂牵梦萦,遐想万千之感。 川秋雨喉结窜动,楼三千瞧直了眼,含笑风直吞口水。 闷骚楼三千一句:“此女只应天上有,不知为谁落人间。” 含笑风一字:“丢。” 川秋雨撇过身子,一句话:“姑娘自重。” “你他娘的...你他娘的。你他娘的!”楼三千连大骂三句。 川秋雨不敢回头去瞧这女子,又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世间美好之物与你环环相扣,我乃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眼下若是玷污了姑娘,怕是姑娘会悔上三生。姑娘三思,姑娘自重。” 身后传来女子咯咯轻笑:“公子才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依小女子看,公子才是正人君子,比起先前的百十人要正直的多?” “先前百十人?” “应是一百零一十人,这河流之中本无鱼,公子瞧见的这些鱼儿其中可是有一百十人在里头哩。” 川秋雨心头一怔,敢情方才若是他未曾把持的住,将这女子按到在船头,一顿狂风卷落叶的收拾,眼下估摸着他也成了这水中的鱼儿。 女子正形,眨眼之间已将衣衫穿好,又是一副弱不禁风的碧玉小女。 川秋雨心头诧异难解,却又吃惊,这女子衣衫下的真容可真是不可小觑,此间一看瞧不出个门道,可脱下了衣衫又是叫人啧啧。 楼三千不作声,轻咳了两声:“定力不错,有了几分老夫当年的神勇。” 含笑风唾去一口浓痰,声道:“丢人现眼。” 川秋雨不知这女子下文,也不敢多问,心知能来此处的一百一十人定不是凡夫俗子,可都栽在了这女子手中,女子修为应深不可测。 面掩轻纱的女子,屈膝而坐,将一壶酒摆放在案上,递给川秋雨一个梨花盏,梨花盏精致,盏上梨花栩栩如生,正在纷落。 “公子听戏么?” 川秋雨哪里懂得听戏,可他却是不敢回绝她,轻轻点了点头。 “水路迢迢,公子听完一首,想必也是到了岸边。” 转瞬。 河不见底,天旋地转,水面起雾,层层叠叠,遥手可指的对岸,已不知晓去了何处。 女子一口酒,起身行至船头,轻吟了起。 一壶酒好似喝不尽,续了一杯酒又一杯,女子口中词也是吟不完,川秋雨回神间,忽闻一句:“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歪打正着 “谁家姑娘貌婵娟,可惜身世计前嫌。打小死了爹,再后没了娘,困她一人在人间,在人间做酒酿,旁家酒酿味偏甜,姑娘出手味偏酸。” “公子可要来一盏?”女子吟唱至此,不知何时,手里竟又举托一壶酒,她递案上,浅浅一笑。 “酒酿?” 女子笑回:“故事里的姑娘是故事里的姑娘,做不得真。” 川秋雨这是听进去了,女子递来一壶酒,他还真当是味偏酸的酒酿,他憨憨一笑,遂是一口吃尽梨花盏中酒。 女子倚靠在案,她满脸愁苦状,唉声叹气,她道:“我有个姐姐,身世惨淡,曾有过两只花斑猫,后来再也寻不见了。” 川秋雨心神一怔,他不是个健忘的人,犹记那个月夜,青山之下,净临湖之上,叶因因与他说的故事,与这眼前这位姑娘说的姐姐好是相似,也有两只花斑猫。 “公子,前头就是岸边,再饮一杯,就此离去吧。” 女子言罢,遥手一挥,迷雾层叠的河面清晰起来,方才的一眼不见岸的朦胧全都散了,对岸的梨花树盛的极艳。 川秋雨起身,拱手作谢:“姑娘,叨扰了。” 女子却道:“酒,好喝么?” 川秋雨方才沉浸故事之中,这入嘴的酒具体是何味,他早是不记得了,闻言又是弯腰为自身续上了一杯,这一口吃下,他好生的回味起,许久他道:“味淡不烈,却可醉人,是个好酒。” “公子醉了么?” “在下海量,千杯不倒!”川秋雨随口回了一句。 女子喜笑颜开:“如此最好。” 川秋雨道别了女子,一步上岸,回身再谢一礼,可女子已是撑船去远了,徒留一声:“此酒名为,阴阳酒,一杯可讨一年寿。公子方才饮了足有百杯,也就是公子欠我一百寿,这一百寿我已是取走。还望公子莫怪,倘若公子明日可回此处,这一百寿元原数奉上,绝不贪一年一月一日。” 言罢,女子已是没了身影。 川秋雨痴呆、错愕,足足有十息,他才是缓过来,呢喃道:“一杯一年寿,讨了我百年?” 楼三千嬉笑:“老夫早有言,此女子怕是个狐狸精,来此讨人阳寿。若不是老夫年事已高,怎么说也要拿个几百年与她一较高低。” 含笑风唯独瞧不得楼三千这幅模样,碎骂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你怕是刀字头上一个色,资深老色胚了。小子,你可莫要学他,迟早要口吐白沫,死在女人肚皮上。” “你也莫慌,习了老夫的四鬼杀天,这区区一百年的寿也算不得什么,一弹指罢了。”含笑风安危道。 川秋雨惊疑,其中疑占八分,惊占两分。 怪就怪在乘船的女子手段出奇,不按常理出手,先是讨要十万钱,回头更是二十万钱,再是将衣物脱了个干净,露出朦胧玉体,要与川秋雨睡上一遭,川秋雨不愿,又施伎俩讨了川秋雨百年的阳寿,且是神不知鬼不觉。 楼三千低叹一声:“小子,这怕是又有有缘人留了机缘与你唷。那女子怕就是个守门的人,你可切莫夜郎自大,真当女子瞧上了你的姿色,前路须谨慎。” 时辰不多,还有一日,川秋雨不敢耽误,一头扎进了梨花树中去,千株梨花左右盛开,白花洋洒,沁人心脾。 这一路行的还算坦荡,约莫几十步就已是行到了深处。深处草盛梨树稀,寥寥三两株,格外落寞。 忽闻喘息声,声声震耳,嘶啸山林。 川秋雨拨弄开足有一人高的蒹葭杂草,复行数十步,川秋雨踏出一脚,竟有水声,此处是一片小溪流,寻溪前行,嘶鸣声愈烈。 川秋雨拨开最后一株蒹葭,豁然开朗,这光景就好似围城,周遭密密麻麻的草木将这一眼清泉给掩在其中。 川秋雨不敢动弹,为何? 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细流。而这泉旁大石上却是盘坐一物,红耳山猿,透体漆黑,唯独一对红毛耳尤其显眼,足有十个川秋雨大小,它正闭眼,喘着雄厚气息,川秋雨不敢妄动,他知晓这厮是清醒的。 它忽出声:“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川秋雨哪敢骗它:“青城门,川秋雨。” 遂,大惊天人,这红耳山猿竟挥其尾蘸泉水,在身后大石之上书下了三个大字:“川秋雨。” 川秋雨心惊不已,他在石上瞧见了不少的名字,其中有夏迎春、贪尘、除尘、十三先生以及叶轻眉与青丑,云云,而他川秋雨的名号这是排在最后。 山猿道:“余下一日不到,瞧你机缘几何?” 山猿伸出一手,直接将川秋雨握在手中,而后者则是没半点抵抗之力,山猿一手好似千万斤重,叫他难动分毫。 楼三千却道:“嘶,这看门猴子起码是乘风之后返璞的修为,瞧他下文!” “扑腾”一声,山猴将川秋雨猛的砸下,砸进了泉眼之中,它道:“净临泉中,险象环生,造化万千,量力而行。” 川秋雨口中呢喃:“净临湖,净临泉?” 泉眼之下,好似洞天,方入其中,川秋雨便觉丹田澎湃,竟自行吐纳起来。若说青城门之中的灵气是青城山下的十倍,那青城湖中的灵气便是青城门的十倍,而此处的灵气又是青城湖的十倍,如此算来,可是青城山下的千倍。川秋雨有心不多行,就盘膝在此处,修行一日,想来也定可破乘风了。 可他又怎能止步不前,方才这能口吐人言的山猿曾言,此处名为净临泉,其中造化万千,川秋雨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怎么也要走上一走,但倘若前路坎坷,实在行不得,就此盘膝修行也算不得个坏事。 一猛子扎下,川秋雨只想到一词,“曲径通幽”,逼仄狭小的洞天之中,上下尽是奇石,璀璨耀眼,熠熠生辉。 数息之后,川秋雨瞧见一物,是个石碑,上书:“亲娘,宗主叫我来此作甚,饱受煎熬,半点好处没讨到,老子不游了,打道回府!” 落笔之处,点了二字,正是他家师兄,川秋雨竟是哑声一笑,如此熟悉的口风,除了青丑还能有谁? 再有十息,又是一碑:“宗主在上,除尘、贪尘修为不精,止步于此,不可担重任。” 川秋雨一路游下去,遇见了许多石碑,瞧内容都是自叹本事不到家的。川秋雨不解,一来是这些前辈都来此处作甚,二来是前辈们为何都止步不前,好似受到重创一般。这两处不解,川秋雨是一处也没弄明白,眼下川秋雨舒畅无比,丹田滋润,镜海自然。 含笑风想起一事:“小子,你可曾记得叶因因那丫头曾与你说过你与旁人不同,可下许多年无人可下的净临湖,且毫发无伤。” 楼三千续道:“老夫以为,净临湖中的水就是来源于此。小子,再下深些,瞧一瞧。” 川秋雨早知这两者之间定有干系,不过他却是没想到净临湖中的水来源于此。川秋雨记得先前山猿题名石上足足有十二位,可眼下才寻了十一石碑,莫非还有一人破了此地? 眨眼一刻去了,川秋雨不知下了多少尺,这泉也是奇怪,无左无右,就这般笔直朝下延伸。 忽的,水流湍急起来,前有出口。 川秋雨一猛子带过,却是先瞧见了一碑,留此碑之人他恰好相识,正是青城门中迎春阁的阁主,夏迎春。上书:“宗主抬爱,却见笑了。在下凭迎春剑道无上锐意砥砺前行,望寻一剑开道在先,可终是败了,眼见奥义就在身前,却回天乏力,无能为力了。” 夏迎春都是败了,返璞剑仙都败了。 川秋雨瞧这最后几字明显力不从心,应是受尽了苦头,可川秋雨却似个没事人一般,面不改色。 楼三千唤他:“愣什么,快些出去瞧一瞧,究竟是何物。” 川秋雨闻言,却道二字:“不急。”话音落下,他竟又撤了两步回去,随手取来一块石,取出羊肠剑在上书下了这么一段:“晚辈川秋雨,承蒙宗主厚爱,苟且丢了半条命才来此处,再进不得半分,败。” 他将石碑立在了夏迎春之后的两步处,楼三千与含笑风二人对视一线,哈哈大笑,楼三千打趣道:“看是男儿身,却是姑娘心思。” 川秋雨牟足了劲,躬身,屈膝,猛的一猛子射了出去。他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好似水中有黑雾,瞧不见,摸不着,四下只有“咕咚咕咚”水流声。 “咻咻咻!” 川秋雨不怕黑,可这如坠深渊之感叫他不舒服,他连出数剑,四下挥砍,再是施展飞廉身,转瞬,如鱼得水,一息间,跃出了深渊。 川秋雨自打青城湖潜入湖下后,全是朝下直游,眼下怎生又是跃出了水面,他幽幽心道:“下一趟水,一路光怪陆离不说,还丢了百年寿元。我...川秋雨百年再不下水。” 川秋雨自身与自身打趣时,已将此处瞧了个清楚,他一跃而起,落地后,他呢喃一句:“安心。” 此处似是一处庙堂,又不似庙堂。说它像是因为香案、香火齐全,说它不像是因这堂中却无神人像。 不管是庙堂,还是堂庙,川秋雨毕竟是客,他寻了一处蒲团,刚欲屈身行上一礼之时,含笑风呼道:“小子,慢些。” 这时,川秋雨才是瞧清了堂中是何物,堂中挂着一匹破红布,上书了寥寥几行小字,若不是含笑风眼尖,川秋雨是瞧不见的。 “跪蒲团,行三拜。一拜天地,谢灵气馈赠。二拜世间万物,生生息息。三拜自身,苦心修大道。三拜之后,于蒲团修行,事千倍功千半,此处灵元,任尔挥洒。” 这三拜不丢人,拜天地,拜万物,拜自身。川秋雨结结实实的行了三拜,尤其是这第三拜格外有架势,可就这第三拜含首之时,他瞧见了一物,一片碎红布,好似是堂上那匹红布上的一角,上书,“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三拜之后,老夫且当你应下了请求。多谢!” 川秋雨将红布拿捏在手中,一阵错愕,口中轻声:“大任?多谢?”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四十章 平平无奇 修行之路是一条无奇不有的路,其中光怪陆离的构造,匪夷所思的历程都是家常便饭。青城门下的青城湖,湖下却是别有洞天,暗藏宝穴,名为净临泉,泉下一处庙堂里,有个红布蒲团,蒲团上正盘膝一位十七八的少年,水墨衣衫,头顶黄竹斗笠。 川秋雨隐隐心有不安,好似陷入个圈套之中,这个圈套是个长久圈套,从一开始就被算计好,这一切种种就有如冥冥之中,注定了一般,川秋雨被推着走,容不得他却步。 蒲团就是一出聚灵阵,周遭的灵气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就如杨枝甘露,川秋雨沉浸其中,使劲的汲取。 趁川秋雨修行期间,楼三千一如既往的与含笑风碎言碎语,说着小话,含笑风眉沉重,他道:“湖面之上的那个女娃子不简单,在这末法世道,以这般小年纪修成了返璞境巅峰,就是不知她讨好川秋雨究竟是为了什么?” 楼三千将含笑风顾虑听在耳中,却是丝毫不在乎,云淡风轻的捋了捋白发:“管她作甚,依老夫所看,她是害不得川秋雨这小子,退一万步说,且算她对川秋雨有所企图,那也无妨,敌在明,我在暗处,敌明我暗,你怕她作甚。瞧你含笑风叱咤千年不羁,眼下怎生被一小女娃给弄的瞻前顾后,有失水准,有失水准呐。” 含笑风嘿嘿笑:“先前你我二人青城湖上出手,也不知晓这女娃子察觉了没有。” “这等琐事还须劳烦风大人费心?我早是画下一阵,她见不着你我,更见不着你我出手。区区一个返璞境的小丫头,小道尔。” “如此甚好!我早该知晓,你楼三千是个匠人,不光贪图女色有一手,还懂未雨绸缪。老夫佩服,五体投地。” 楼三千摆手直道:“忠言逆言!你我的交情,这等恭维的话还是少说的好,你这副模样,叫我心慌。罢了,有此番造化,这小子突破乘风应是不难,你好生照看他,切勿出了乱子。” “你去何处?” “许久未见我那娇妻,汤渐红了,这就去宠幸她一番,免得她说我楼仙人不顾家。” 含笑风拂袖,噗嗤一笑:“世间文字八万个,唯独情字最伤人。画阵一派没落,楼三千不画天地,不画鬼神,却是画个女子整日自欺欺人。罢了,看你这厮也是个痴情种,去罢,这方我好生看着就是。” 楼三千冷声轻言:“留些尿,好治妖邪!千年童年,含笑风。” 楼三千一步三摇去了他的极乐宝地,去寻极乐宝穴去了, 楼三千这一去就是三个时辰,含笑风就端坐镜海之中为川秋雨护法,吐了一地的槟榔,想来他也是焦虑的很。 其实,乘风境才算是正儿八经的入了修行的门槛,九段修士不过是摸到了门槛,还未踏入其中。 含笑风是个沉闷的人,只要有酒有槟榔,他便可坐上许久,听他哼小曲,自嘲一笑:“槟榔加酒,永垂不朽。” 忽的! 庙堂之内席卷风雷,川秋雨身形模糊起来,好似一张天地大网将他笼罩在其中,里头独成天地,风雨大作,电闪雷鸣,苍生疾苦楼陡现虚空,砂鹤嘶鸣。悠远梵音与古朴气息充斥其中,天生大妖,窥天地大道,上古生灵,为之震怒,很显然川秋雨就是这只大妖。 云层之上陡然翻滚,层叠云雾,有条不紊汇聚为成千上万的云团,乍一看,瞧不出个门道,可再一看,胆战心惊,何处的云雾?这分明是十万天兵天将,各个身披银甲,脚踏战靴,手提雷电之兵,睥睨四野八荒。 十万天兵天将,骁勇善战,此间正紧盯其下庙堂之中蒲团之上的十七八少年。十万天兵天将可并非是翘楚以盼川秋雨可一步踏如乘风,而是恰恰相反。修行一途本就是逆天改命,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态,他们的出现便是打压这逆天而行的修士,不过自古有这么一个说法,“宝剑锋从磨砺出”,凡是抵住了这天劫的洗礼,就可脱胎换骨,一朝平步青云,为人上人。 含笑风起身,快步行至楼三千的宝地,三拳打门,这三拳力道千万,不说门的安危,险些将楼三千的宝地给拆了。不过三息,楼三千惫懒的骂骂咧咧:“何人扰我清修?” “你就要死了,还在享清福?”含笑风直言不讳。 “甚?”楼三千惊呼,还当是含笑风吃多了酒在耍酒疯。 “没与你说笑,十万天兵天将都来收命了,你还不速速来瞧一瞧。女人何时耍不是耍,偏偏要在节骨眼上?” 含笑风是何人,楼三千怎会不清楚,向来沉闷的含笑风能口出此言定是有了大乱,他闻言后立马踏出宝地,随在含笑风后头,快步去了。 镜海之中,含笑风翘着二郎腿,依旧吃着酒,嚼着槟榔,可乍看这光景的楼三千可是止步大惊。 方才的十万天兵天将还未完全显露,眼下已立满天幕,踩云于南天之上,川秋雨则孤身一人仍在蒲团之上修行,他对着十万天兵的出现丝毫不知,不知则不慌乱,瞧他气息平稳,突破之意愈发的猛烈。 楼三千瞧了又瞧:“风老,你可曾知晓自古以来有哪位仙家天劫的是这幅模样?” “老夫年岁短,还不曾瞧见过哪位妖孽的天劫是这幅模样,退一万步说,就连那归真后的仙人也不过是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洗礼罢了。这小子是什么情况,我实在是没注意。” “眼下这可如何是好?”楼三千罕见的慌乱了。 “还能如何,瞧着呗,你我又插手不得。天将大劫,可是不可忤逆,你胆敢上前就是害死了川秋雨这小子。不过老夫隐隐觉得这小子有些古怪,具体在哪里也说不准,老夫将这古怪抽丝剥茧,总觉得这小子会上演一幅一人持剑迎十万天兵的画面来。” 楼三千眉头不展,抬手之间又画了一阵,先前已是画了一阵,他早是料到稍后会有天地异象,不可叫湖面之上的女娃子瞧见,眼下这阵仗太过叫人吃惊,保险起见,他又画了一阵。 窗前白马,间不容发。 川秋雨一声长呼,腹下丹田有如破堤洪流,以一往无前姿态碎裂再重融,眨眼之间已是分合了千百次。楼三千止步,含笑风放下了酒坛,齐齐的瞧了过来,二人齐道:“乘风。” 川秋雨是个修行的特例,破而后立的身子,死而后生。初来地灵之时的丹田就是个金豆,而眼下已是初具大江大河的规模,只是这规模小了些,还仍是乡野中的不知源头的小溪沟,但已是难得。 霎时。 南天上的的十万天兵天将陡然回神,一字排开,声势浩荡,丝毫不拖泥带水,一将直呼:“尔等蝼蚁,也敢觊觎天道。天雷伺候!” 一声高呼,摄人心魂,川秋雨从修行之中惊醒,一个趔趄险些从天际滑落。 “这...这?” 入目是这幅光景,十万天兵临于南天,川秋雨的脸色比先前的楼三千更是精彩,好似仍在做梦,梦的还不浅,他狠狠的摇头,掐屁股,再是一瞧,脊背冷汗直流,忙沉神镜海之中,可瞧见了楼三千与含笑风的脸色之后,川秋雨就已知晓,这一劫怕是躲不掉了。 楼三千只缓缓道了一句:“好生一斗,我俩千岁老人的命就拿捏在你小子的手中了,你若身死,我俩必定身消道陨,这可是天劫,老夫也是没的办法。” 川秋雨长呼一口气,与楼三千四目相对,并未作声,点了点头,这一瞬间,他只瞧见这不可一世的泼皮顽童楼三千竟老了几分... 含笑风声道:“当真身消道陨?” 楼三千若有所思道:“当真!不过老夫曾在无上之地学了点逆天改命之术,稍后若真有差池,老夫且先出手,你尽全力保下这小子便是。” 含笑风并未与楼三千争夺,含首不作声。 谁料,这一幕恰好被川秋雨给瞧见,他并未离去,将楼三千与含笑风的话听的清楚,只见他先是一笑,再是凝息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川秋雨毅然决然转身去了,楼三千与含笑风二人瞧这川秋雨八尺的身影,忽的,遐想万千。 只见一人振臂舞袖,只听一人高声历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南天之上回道:“宵小之徒,不知天高地厚。” “当强不强则弱,当弱不弱则强。你瞧我是强还是弱!”川秋雨此间似换了个人一般,向来儒雅随和的他临这天劫竟如此强硬。先前的担惊受怕,不过是惊七分,怕三分而已。 一道云雷,呼哧而下,直朝川秋雨的天灵霹来。 川秋雨哪敢托大,立马起剑迎之。 一剑,一雷。 一雷消散,一剑横于身前。川秋雨提剑撤了两步,却是面不改色,路三千“哟呵”有声,连道:“有戏!” 川秋雨面不改色并非是装的,而是此雷真就平平无奇。可这苍天之怒,天雷之劫又怎会落个平平无奇的称号?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人间闹剧 “雷来!” 南天十万天兵其中一将,迎风而立,银衫鼓动,瞧他振臂高呼,真乃是一呼百应,藏匿在云层之中的白雷蠢蠢欲动。 “雷临!”又是一声响彻天际的号令。 不知是方才一雷未教川秋雨尝到苦头还是川秋雨“云淡风轻”的模样,此间的天雷滚滚,相比适才一道天劫,肃杀了许多。 川秋雨讪笑一声:“来而不往非礼也!” 楼三千硬是被川秋雨这陡然一嗓子给惊的一哆嗦,连道:“小子今日喝了鸡血不成?还是被那船上一丝不挂的姑娘给迷的回不过神,你说他...他,与天劫较什么劲?嫌阳寿多了不成。” 含笑风瞧川秋雨提剑斩雷的模样也是心惊不已,不过却未像楼三千一般大惊小呼,沉神凝息的注视着,口中槟榔嚼的更烈,一粒接着一粒。 自古就有一个道理,叫“双拳难敌四手”,眼下这还不是四手,而是无迹可寻的天劫,声势浩荡,来势凶猛,川秋雨单单凭一剑怕是难保齐全。 不多之时,川秋雨已是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南天那天将讥笑一声:“尔等蝼蚁也岂与天争道!自不量力。” 天劫可不是善类,不会出手留情,更不会瞧川秋雨狼狈模样就会慢些临下,数十道的天劫依旧是纷落而下。 楼三千情急之下,一手拉过含笑风的肩头,他碎碎念:“再有片刻,这小子怕是要熟了。” 含笑风一把将楼三千伸过的手给丢的老远,嫌弃道:“你这手方才还不知摸了些什么,就往老夫肩头蹭,晦气。” “你不急?” “急甚?是死是活能是你我说了算的?” 楼三千释然:“老来无子,就结识了这么一个小子,哎...相见恨晚呐。” 二人谈话,扯着嗓子相互叫唤,川秋雨听的一清二楚。 骤然天劫下,又是十道白光呼啸而下,破空之音不绝于耳。这哪里是天劫,分明是浩劫,此间这番光景若是叫旁人瞧见怕是早就屁滚尿流了,实在太骇人听闻。 十万天兵天将并非齐出,说的俗些,有许多站在后排的,瞧不见相貌的,应当都是些撑场子的,又或是些巨擘,不屑出手,待到川秋雨返璞归真时才轮到他们出手。 川秋雨怒天一指:“来!” 十道天劫下,一柄青剑架。 “轰隆一声!” 眼下五雷轰顶都算不得什么,川秋雨面临的是“十雷轰顶”。十雷齐至,有如千万大山凌空砸落在仅八尺身子的川秋雨胸口。 陡然,安静了,针落可闻。 川秋雨喉中一味腥甜,眼前重影层层,神识之中嗡鸣阵阵,再是眼前一黑,他倒下了。 南天上的那位笑傲人间,手持银角,嚣张至极,他道二字:“蝼蚁!纳命。” 川秋雨气若游丝,身若浮云,上不至岸,下不落低,就似一叶凋零。他竭尽全力,却是动弹不上半分。他任其自身飘零,又不知会飘向何处,他可不愿游荡的太远,生怕找不见爹娘,可是,他又想逃离这方天地,去寻一处静谧的地方,那里有山,有水,有山楂,还有一位姑娘。 忽的,川秋雨头疼欲裂,似是被一坚硬之物戳中,他使了九牛二虎之力睁了半眯的眼。 “雷泽有雷神,龙首人头,鼓其腹则雷也。” 川秋雨当是梦里见了些牛鬼蛇神,闭上了眼,一息,两息,三息,川秋雨陡然一怔。龙首人头,肚皮鼓囊,川秋雨凝眉,眼前神物他可是见过,这不正是他体内丹田之上的第二位大鬼,四鬼中的雷泽么? 雷泽寡言少语,一声不发,只瞧他一指点在川秋雨的眉心,除了戳疼,川秋雨别无它感,而雷泽古怪,另外一手却是朝着自身的肚皮拍打而去,转瞬之间,这“哒哒”的拍打声,看似平平无奇,可听在川秋雨的耳中却好似梵音一般,凝心聚神。 不过三息,方才体无完肤的川秋雨已是好了七七八八,体内豕分蛇断的骨节也是起死回生的完好如初。 雷泽止手,摸摸了浑圆的肚皮,竟还有几分意犹未尽之感,川秋雨眉头紧锁,不知晓他何意。 雷泽昂首挺胸,又是一指点在川秋雨的眉心之上,忽的,斗转星移,又回了十万天兵之下。体内丹田之上雷泽一指滚滚天雷,做了个咽口水的模样,川秋雨一声不解:“甚?” 雷泽不作声,摸着肚皮,一副委屈模样。川秋雨有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他沉神丹田,行至其身前,悄声问了一句:“你要吃雷?” 雷泽雀跃。 川秋雨牙一麻,肩头一哆嗦,幽幽心道:“活了两遭,自诩天下奇闻异事他听了不少,也见了不少。可这好吃雷,一口吞天劫的神物他还真未听讲过。莫非,雷泽,雷泽,吃雷者?” 川秋雨心头一喜,这叫一个好,方才南天那老儿欺我一人,此间竟来了个有吃雷神通的大鬼坐镇,还怕个甚? 南天那将人大吃一惊,他怎生也想不到这小子竟还能站起身来,他忙的又唤了十道天雷在手,他道:“今日我十万天兵在此,你这小子,怎生都是破不了乘风境,今日你必葬于此!” 川秋雨摇头嗤笑,竟是一脚踏上了天,他道:“怎么,天是你家开的?别人都可乘风,唯独我不可,天老爷还有这道理?” 将人冷哼。 “说你两句而已,就气急败坏,你这般容易动怒,想必日子一定过得不如意吧。” “纳命来!” 川秋雨一手提羊肠,一手握梨花,瞧他衣角飘飘,迎风而立,甚是威风。将人瞧川秋雨这副模样伸手又是抓来数十道天劫,齐齐丢下。 雷泽欢喜一声,川秋雨冷笑一声。川秋雨竟是手舞梨花,脚踏羊肠,迎雷而去,转瞬之间,天地失色,“噼里啪啦”之音席卷了这方天地。 不知为何缘故,川秋雨身中数道天劫,却是相安无事,颇有“天劫穿肠过,雷泽心中坐”,的意味。 既然如此简单,川秋雨索性纹丝不动,屹立在天劫雷雨之中,任这南天将人丢雷。 与此同时,川秋雨体内的修为暴涨,他暗暗心道:“有这好事?难道这天劫之中蕴含的无上天道气息可助我修行,定是如此。” 川秋雨摆手呼道:“丢雷!丢雷!丢雷!” 将人有些惶恐,他罚天劫这些年,还从未瞧见过有这等人,呢喃一句:“此子是何来头?我老慕还从未听讲过白绫城有这么一号人物,这可如何是好。” “甚?你叫老慕?”川秋雨耳听四方,眼观八路。 川秋雨正起兴,乘风中游仅一线之隔,哪肯错过这番机缘,忙道:“丢雷老慕,丢雷老慕,快些,丢雷老慕!” 川秋雨侧首,朝老慕瞧去一眼,这一眼可是满含深意,至于是何深意,就需老慕好生的细细品味了。 老慕胸口起伏不定,抓耳挠腮,似在思量何事。眨眼间,瞧他一跺脚,心一横,大手重挥胸前,声道:“罢了!” “川秋雨,你这般叫嚣,可知要丢了命。今日你本当是位乘风修士,可你欺人太甚,太过目中无人,你不死怕是难解我心头之恨,难正天道威名。” “雷来!”老慕声嘶力竭,一手朝后探去,只这一手便是抓了足有百道天劫,银光交织,熠熠生辉,他牟足了劲,朝川秋雨丢去。 川秋雨一笑:“丢雷老慕!” 川秋雨寻思太慢,抬步迎了上去,他双手负背,面色淡然,丝毫未曾将这百道天劫放在眼中,雷泽在手,还怕甚雷? 惊世骇俗,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一百道天劫好似酒肉穿肠过,川秋雨就连毫毛都是不少一根,不过他却是不满,为何?乘风中游还是差了零星半点,要是再来个五十道天劫就好。 川秋雨悉心沉神丹田,雷泽仍旧是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瞧见川秋雨来了还可以挺大了许多,似在炫耀,川秋雨打趣一句:“前世你定是个达官贵人,可管文武百官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雷泽侧头,示意不明其意,川秋雨抬手摸了摸雷泽的龙首,谁料,就这一摸,险些死在了雷泽的手中,两百余道天劫之威迸射而出,川秋雨能接住?好在雷泽刹那止住了,否则就真是贻笑大方了。 川秋雨忐忑不安,心有余惊,他连撤三步,才道:“若是再有五十道天劫,你可能吃的下?” 雷泽闻言竟是一脸嫌弃的模样,它讥讽的瞧瞧了川秋雨,再是一手拍在肚皮上,虽是没说话,可其中的意思已是显而易见。 “如此最好!” 川秋雨干咳两声,朝老慕一声叫喊:“老慕,怎生没了下文?” 人言,“好汉不吃眼前亏”。 老慕面色难堪,抿了抿嘴,正了正嗓子,抬首起笔书下:“川秋雨,乘风境。” 寥寥数字,他竟是唤这十万天兵散了。 川秋雨不乐意了,忙的上前唤住:“老慕,丢雷啊,丢雷老慕呐,走甚?” 老慕并未搭理他,朝云深处去了。 川秋雨思索再三,岂能叫这机缘从眼前溜走,心一横,高呼一句:“你再不丢雷,休怪我不客气!” 老慕依旧不搭理他。 眨眼间,十万天兵已消散了大半,川秋雨急道:“雷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它走去!” 遂是脚踩羊肠青剑,一飞冲天去,手提梨花大枪,连出数枪,生生打落了数位天兵。老慕心惊,直朝云深之处窜去,轻声碎叨:“晦气!” “枪出如龙云遮日!” 一枪立在老慕身前,川秋雨一字一句道:“想走可以,再留下四十道天劫!” “没天劫了,你已渡了劫,何必还要天劫,你究竟要作甚?” 川秋雨一笑:“四十道天劫!” 老慕摆手叹息一声:“我已是惹了祸端,你乘风小子天劫仅是百道,返璞才是千道,方才我怀恨在心,已是朝返璞处借了百道,眼下真是没了。你若是瞧我对你怀恨在心,你心有不喜,你也得逞了,我可是为借这百道天劫,损了许多年的寿元呐。” 川秋雨闻言一瞬,老慕竟是一溜烟的藏入云层之中了,再寻不得。不过也不打紧,好在川秋雨眼疾手快,眨眼之间已是锁定了四十名天兵。 “瞧我神威,无坚不摧!” 盛世浩劫终是息事宁人,竟是以这等戏剧收尾,不可不谓是一场人间闹剧。 盛世落后,终归朴素。庙堂之前,蒲团之上,川秋雨呼出一口极长的浊气,听他轻声:“乘风中游,不过如此。”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千古风流 楼三千得意一笑,唤川秋雨一声:“小子,如何,可有醍醐灌顶之感?” 川秋雨听了楼三千的话后,摆头一笑,起身下了蒲团,他并未回话,而是朝着庙堂前的一块破红布行了一礼。 楼三千不满道:“小子,不拜老夫就算了,你拜这红布作甚?” 川秋雨仍是面带笑意,不作声,弯腰将先前半片破碎的红布拾在手中,补在了庙堂前的红布上。川秋雨的模样反常,含笑风也是不解,他道:“小子,还有些时辰,可要再修行一番?” 川秋雨依旧还以一笑,不过他开了口,“乘风中游,足够矣。” 含笑风点头,悄摸的他瞥楼三千一眼,眉梢带笑,示意自身未吃瘪。楼三千哪能受得住这闷气,他起袖道:“小子,究竟是什么毛病?” “楼仙,晚辈有一事不解!” “何事?” “如何入了乘风境后,好似陡然有了一丝天地感应,好像天地之间明确了有了我的存在。具体如何,我也是说不清,道不明。” 楼三千摆手吹须:“不然为何会有天劫?修行一途坦言之就是逆天改命的路,你川秋雨行到了乘风境,算是逆了天的第一步。” 川秋雨凝眉又问:“可真有天?” 楼三千斩钉截铁:“有” “天为何物?” “天为何物?”楼三千呢喃重复川秋雨的这么一句,遂是抬手一指苍穹,又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于你而言,我便是天。这么说,你可明白?” “不明白。” “简而言之,天包罗万物,五行万象,因果轮回。以你目前的修为怕是连蝼蚁都算不得。” 川秋雨若有所思的点头:“如此说来,天是万物,万物是天!” 楼三千语塞。 含笑风续道:“天之所以为天,乃是人上两笔,一笔为人上之人,人上之人为仙,再一笔,则是仙上之仙。这么说,你可知晓?” “知晓了。”川秋雨点点头。 楼三千上前两步,难以置信一问:“天为何物?” 川秋雨咧嘴一笑:“丢雷老慕!” 含笑风啧舌,楼三千如坠云雾。 楼三千听了“丢雷老慕”后竟是一笑,他上前“慵懒慈祥”的摸摸了川秋雨的头,缓道:“不错,悟性极高!” 川秋雨没说话,楼三千将话给接死了,他不知该如何接下文。不过,眨眼间,楼三千谄媚的将川秋雨的手臂拉住,他正了正嗓子,他道:“常言道,酒后吐真言,不知者无畏。渡劫之时,你的本事与手段,我与你风前辈都是瞧见了,欣赏的很呐,尤其那一句,‘雷不向我走来,我便向雷走去’,实在是惊为天人,叫人气血澎湃,老夫听了这么一句,都好似年轻了五百岁。” 川秋雨不作声,听着下文。 “此处青城湖三日,收获颇丰。修为乘风中游,是一步青天。画阵八品,是平步青云。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言罢,楼三千做了个捧揖的模样,还真是有模有样。 “咳咳...不过么,这些都无关紧要,老夫有一事相告,你听闻后也莫伤心,更别生气,你要知晓,我俩是极其稀罕你的。” 川秋雨憋不住,一笑:“楼仙人,哪里的话,你于我川秋雨有再造之恩,但说无妨,我川秋雨才是不会忤逆于你。” 楼三千听后,眉梢一挑,先是向含笑风瞧了一眼,含笑风压根不搭理他,在一旁嚼着槟榔。 “是这样的,此次的天劫以及你所受的危险,乃至老夫先前曾说的‘不惜性命,也要将你给救下’,这都是假的,我俩早是知晓你体有雷泽,天劫奈何不了你,但是为了磨炼你的心性,不得出此下策。” “长话短说了吧,我与风老头演技如何?谁的更胜一筹,谁的更入木三分。” 川秋雨凝眉不舒展,若有所思,摇头踱步,绕了楼三千前后三圈后,他道:“晚辈愚昧。晚辈觉得二位仙老各有千秋,都是一等一的妙!若真要分上上下,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说上一句...” “甚?” “下面颁发的是,地灵白绫城的青城杯,年度最受欢迎的演员就是,川秋雨!” 楼三千摆弄了许久的姿态,准备迎接这一殊荣,谁料川秋雨竟是将奖给了自己,这算哪门子情况?楼三千一个趔趄,向含笑风瞧去一眼,含笑风也是一脸茫然的模样。 “楼仙人,可曾听闻‘欲情故纵’?实不相瞒,我早是识破了两位仙老的演技,不过为了不扫兴,就是忍住未说,可这眼下你既然问了,我也不好违心,只好将实情一一道出。” 楼三千扭头破骂:“你个风老儿,为何与这小子串通一气来戏耍于我?” 含笑风“哟呵”一声,起身摩拳擦掌:“你个小老儿,几日不打,上房揭瓦,老夫何时与这小子串通一气?” 川秋雨知晓这两位仙老怕是要动粗,也不搭理,四下瞧了瞧,发现这庙堂内除了这蒲团有些门道,其它的一概寻常。 “乘风中游,画阵八段,实在难得。不过还是需小心为上,老话说的好,枪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还是隐忍些好,不过,若是谢于城再敢刁难与我,定要陪他不死不休,真当我川秋雨是个软柿子不成?” 川秋雨未多逗留,向着来时路去了,他行的匆匆忙忙,为何呐?他可是还有个百年的寿命在那女子手上,百年可是能做许多事情,若真就这般莫名其妙的丢了,才是可惜。 川秋雨有时就像个“市井小民”,眼下他的寿元起码有个八九百年,还在为这一百年而斤斤计较。 一路行的极其快,不多之时,已是一头于净临泉中冒出来,可刚一冒头,就被红耳的山猿给一手揪在空中,再是丢了下来。川秋雨脊背一寒,他方才已是想到了这红耳山猿会将他揪在手心,已是隐隐的将乘风中游的修为运转起来,谁料,还是被它给轻飘飘的拿下,这山猿不简单。 山猿未说话,身子纹丝不动,只不过那慵懒松懈的双眼此间是睁大,有如铜铃,山下端详了川秋雨足足有十息,遂又是提笔在石上川秋雨的名后,点了一笔红线。 川秋雨瞧这厮没了下文,也不敢开口叨扰,毕竟还不曾与妖修打过交道,不知晓这厮的脾气,若是一个不留神将他个拍死在此处,才是划不来。 青牛儿不是妖修? 青牛儿也算妖修? 出了此处,川秋雨步子一快一慢,显然是迫切且怯懦,迫切是想收回那百年的寿元,怯懦是一想到先前的雾里玲珑他就口干舌燥。 天色渐晚,红霞漫天,八尺蒹葭,三千梨花。 川秋雨拨弄完了最后一丛荒草,入眼是雪白的一片,若非是这涓涓细流与这和畅的细风,川秋雨真当是寒冬。 川秋雨细目瞧了瞧,行至河岸,却是未曾瞧见载他过河的那一叶扁舟与舟上的女子。 川秋雨正悉心的盘算河流里的鱼儿,心头也在着急,眼下若是女子不来,他当如何过岸,但误了时辰,可就是十年出不去了。 忽闻女声:“公子,你果真来了。” 眨眼间,女子摇篙撑船来了,正是奇妙,方才还是空无一物的河面,她怎生就突然出现了。川秋雨将诧异抛在脑后,随声应了一句,“嗯。” 女子缓将船儿停在河岸,她笑:“公子,请。” 一回生,二回熟。 川秋雨没多客气直接上了船,女子轻摇船。 女子欣喜的很,又取出了酒,唤了一声:“公子,饮酒否?” 川秋雨错愕,“饮酒否?” 先前就是不懂事,吃了这女子的酒,被讨去了百年的寿元,眼下她竟又是取出了酒来,川秋雨犯难,这酒是吃还是不吃。 女子咯咯笑,她美目流转,知晓川秋雨心中所想,她道:“公子莫怕,此酒非彼酒,公子可安心吃下,一杯可是多一年寿哩。” 川秋雨闻言,当即便是倒满了梨花盏,一口饮下,不作声,含首又是续上了一杯,如此往复,约五六十杯时,他竟微醺,嘟囔道:“好酒。” 女子笑意盈盈的上前来,也是学吃酒人的模样,盘腿在案下,端起了一壶酒,缓缓倒上了一杯酒,她一口饮尽。 “公子,船可是快要靠岸,百杯酒可还是差上个数十杯,你可要加紧了。” 川秋雨喝的起兴,他问:“姑娘,在下有一问!” 女子轻瞥一眼,浅回一字:“噢?” “这一问可能会有些生分,但我的确不解,想问姑娘为何要讨人寿元,又在此多年。” 一针见血,一语惊人。 川秋雨本以为这么一问会让女子难堪,谁料女子仅深吸了一口气,将杯酒放下,云淡风轻道:“公子有所不知,此处便是我的身居之处,留于此处就是我的本分。公子你说外头多好,花花绿绿,柳暗花明,可小女子仍是觉得此处的风景最好,有山,有水,有梨花。” “至于寿元之事,乃是个笑话,小女子哪有这本事,可凭这一杯酒就可夺你一年的寿元,世间或许有这神通,可小女子我是绝对不会的。” 川秋雨闻言一愣,舌桥不下,敢情这百年的寿元就是个笑话不成? “那是望公子可再回头寻我哩!公子好与众不同,这些年来,公子是唯一一位原路回来的人。” 川秋雨“噢”了一声。 “公子切记,青城门有你乃是万幸,届时若是青城有难,你定要出手解救,另,预祝公子四宗齐聚之时可大放异彩,一举成名,名震四海。” 船儿行岸边,川秋雨痛饮一大口,起身下船,女子立在船头,依竹篙。 “公子,我不得下船。” 川秋雨回首瞧去,不知此言何意,听她下文。 “小女子独好梨花,却从未拾过一片,不知公子可否拾一片与我。” 川秋雨,孑然一人,穿行三千梨花间,交予一片在女子手中,他道:“三千梨花中,只这一片最好。” 八尺男儿川秋雨。 千古风流。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四十三章 青牛卖水 青山湖一行,告了尾声,川秋雨方出水下洞天时,宗主交代的玉牌恰巧破裂,他本是想去寻一寻放牛娃与青牛儿,瞧一瞧他们如何了,他心有愧疚,这个师兄当的属实有些不得当。 眼花缭乱,川秋雨只有一感,他并未动上分毫,而是周遭的景象变了,好似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一眼万年,偌大无边的青城湖眨眼间就已是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连片的青山绿水,是檐牙高啄的亭台楼阁,既陌生又熟悉。 青城门山前,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多是青城门的外门弟子前来瞧这出了青城湖的数十位师兄有何变化,相比宗门大比之日还要热闹。一行人被围在了圈中,其中不乏谢于城与夏也天等人,花榜九人当真是名气大,威风凛凛。谢于城此间就似个无话不谈的儒雅谦谦君子一般,在人群之中口若悬河,夸夸其谈,不识的扇动手间的桃花扇,忽笑忽言。川秋雨将他瞧在眼里,是一阵的反胃,伪君子当如是! 川秋雨不愿惹这是非,更不愿与这谢于城为伍,他早借千面纱又换了一副模样,悄摸的拨弄开人群去了。当下之事本是要先寻得沈寒烟,不为别的,就为瞧上一眼,不过并未看见她,应当她也不喜这热闹的人群,早早回了吧。 川秋雨将气息压的极低,含首走路,不与人对视,在寻沈寒烟的时候确实瞧见了守在一旁的桃影奴,不知她在作甚,也在四下的张望。 川秋雨背对着她去了,可不敢再对视一眼。 沈寒烟是没找见,却是找见了青丑,青丑正与九月阁的小玲打趣,青丑不识的揪拿小玲的羊角辫,喜笑颜开,多是在打探自家徒儿的消息。 川秋雨活像个瞧热闹的人,一摇一晃的凑近了青丑。小玲正打闹:“丑前辈,你今个就算将我的辫子给揪断了,我也没瞧见你家的放牛娃与什么青牛儿了唷。” 小玲叫苦不迭,青丑却仍是不依不饶的调侃,青丑笑问:“听闻青城湖中死了一人?” 小玲点头。 青丑刚要再问的时候,忽的,他发觉有人在戳他,他白眉一挑,回头一瞧,竟是个光秃秃的少年郎,头顶地中海,光亮的很,青丑啧巴嘴,他不认得此人,他道:“你戳我?” 那人点头,没作声。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要戳我?”青丑一连两问。 那人一笑,仍未作声。 不得不说,青丑虽是脾气古怪,但为人究根结底还是个善人,这若是放在旁人手上,怕是先打一顿再说,再不济的也要戳回来。 青丑踱步,左右的瞧了瞧眼前这个秃头少年郎,他道:“你是聪明人?” 小玲一愣,小声问:“丑前辈,你怎知晓他是聪明人。” “聪明绝顶呗。” 少年愣是没想到,青丑竟来了这么一句,汗颜的一抹自身的头,心道:“草率了,换了个这副模样。” 此少年正是川秋雨,方才紧急之间,叫这千面纱随便换了一副模样,谁料竟是个秃头。 当小玲的面,川秋雨不好现身,毕竟眼下有不少人正盯着他。川秋雨心头也有些惊讶,修为一入乘风境,这隐匿修为的小阵法竟使的这般的妙,就连青丑都是瞧不出来,用楼三千的话说,这叫有了阵灵后的画阵好比一步上青天。先前的川秋雨并不知晓何为阵灵,眼下才是瞧的清楚,一向傲娇不羁的砂鹤竟已施了一道灵印在阵法之上,与先前相比么,至于有什么门道川秋雨说不上来,但相貌上看更仙了些。 川秋雨依旧是浅笑,背地里却是传音给青丑,他道:“师兄,人多眼杂,师弟只好以这相貌先现身,青城湖中的事,回药阁再与你细说。” 青丑还在端详川秋雨间,忽闻传音,陡然一愣,再是错愕,最后是破口大笑,叫一旁的小玲如坠云雾。 “丑前辈,你认得此人?” 青丑毫不避讳的上前摸了摸川秋雨的秃瓢,他道:“认得,认得,我家老表!” “你家老表?”小玲歪头不解。 青丑刚欲开口与这小玲讲上一讲何为老表时,人群之中陡然热闹非凡,不少人指指点点,不少人啧舌吃惊。 走出一人与一青牛儿,一人面如刀削,一头马尾辫拖在背后,一身黄席蓑衣,此人正是放牛娃,而一牛儿,不用多说,定是那骚包青牛儿。 这算不得出奇,叫人舌桥不下的是这青牛儿竟口吐人言,他道:“瞧一瞧,看一看,青城湖的水,一万钱一口。男儿喝了他,夜夜啪啪啪。女子喝了他,一晚笑哈哈。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欲购从速,心动不如行动了唷。” 一小儿问:“你这青牛儿怎会口出人言,你这妖怪!” 青牛儿脾气火爆,上前怒怼:“本座瞧你才是妖精,黄鼠狼精,满嘴放屁!” 又一老汉出言:“你这青牛所言的青城湖的水在何处呐,怎光打雷,不下雨呐,拿出来” “你这老儿,此物乃是神物,依你这等资质怕是平生无缘了,除非你先将一万钱给拿出。” 众人唏嘘,纷道这青牛儿经商有道,还知晓这财不露白的道理,好东西得藏着掖着。 老汉被顶撞,心头不痛快,冷哼一声,眨眼从袖中取出了乾坤袋,掏出了一万钱,他道:“你这青牛儿今日若是取不出青城湖水来,老头子我教你难堪!” 话音未落,青牛儿已是大口一掌,将老汉手中一万钱给吸入了口中,遂是正色道:“老儿,乾坤袋张开,接好!” 只瞧青牛儿,牛嘴一张,“咕隆咕隆”声传出,下一息,惊为天人,总算知晓了“口若悬河”的由来,见他口似喷泉,喷出了许多水,灌往了老汉的乾坤袋中。 老汉错愕,但还不待他错愕片息,青牛儿就已是止口,装模作样道:“一万钱就这些,再多一些可是要亏本。” 老汉好似蒙受了奇耻大辱,伸手就要教训青牛儿,见他取出拐杖,就要抽打青牛儿。青牛儿哪肯,连忙摆出了迎敌之姿,他道:“你个惫懒老儿,收了药阁的神仙水,还敢倒打一耙!” 青牛儿实质上还是个胆小怕事的主子,就好装上一装! 谁料那老汉也是了得,当即取出乾坤袋,一口饮了下去,他道:“今日,老夫就是要当着青城门山下千百人的面,揭穿你药阁...” 不过话音未落,老汉就是止住了下文。 忽的,老汉陡然面红气喘,白发生黑,一口的破牙齿也是重新长出了不少,瞧他这幅模样,旁人心惊不已,一阵唏嘘。 “揭穿你药阁悬壶济世,大善的真面目。”谁也不曾想,老汉竟大改口中之词,与先前的态度大相庭径。 老汉仰头一声歇斯底里的长呼,这么一嗓子好似叫出了许多年的积怨。一声过后,老汉,振臂又丢出一万钱:“青牛仙人,在下有眼无珠,亵渎了仙人,实在是笑话,不知青牛仙人可否再卖些青城湖水与我。” “你再要青城湖水作甚?” 老汉面红耳赤,抓耳挠腮,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青牛讪笑一声:“梅开二度?” 旁人大笑,老汉也是含羞一笑,青牛儿笑的更欢。 一时间,青牛儿面前是车水马龙,水泄不通。 放牛娃最不喜这等场合,一脚蹬在青牛儿的屁股上,给了个厌恶嫌弃的眼神。青牛儿本事再大也不敢在放牛娃面前大放厥词,更不敢当着许多人的面儿忤逆放牛娃。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今日就到此了,来日再谈,来日再谈。” 青牛儿一声过后,许多人不满,各个是手提万千欲讨要青牛的口腹之水,可青牛儿不待见了,只随在放牛娃的身后朝青丑走去。 青牛却是忙的退的老远,生怕叫人瞧见了他真与这“良”商为伍,丢人呐,现眼唷。 “等等!”忽来一声,谢于城此间摇着手中桃花扇行来,挡在了放牛娃的身前。谢于城先是随和一笑,再是侧过身子去,浅浅念道:“你私自取这青城湖的水,宗主若是知晓了,那可是杀头之罪,泼牛,不怕么?” 青牛儿连退三步,不敢作声。 青牛儿如何的精明?怎能不知晓在青城门谁胆敢与他谢于城作对。 “与你说笑,同门师兄弟怎会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结下干戈。不过,我既然瞧见了,你多少也要赏我一个面子,这样吧,不妨你告知我你家的那位头顶黄竹斗笠的师兄这几日都在何处,做了些什么。” “头顶黄竹斗笠的师兄,你是说川师兄么?老牛俺不曾瞧见他呐,说来也怪,明明是同行,确没他的踪影。你瞧见了么?”青牛儿虽是牛身,却比人还要精明,倒打一耙,反问一句。 谢于城面色阴暗,他知晓这青牛儿在与他胡说八道。 青牛儿察言观色,又道:“谢师兄,你可别不信。不信你可问我家二师兄放牛娃,青城湖三日都是他与我在一起。” 谢于城瞥向放牛娃,放牛娃点头应是,并未多言,直唤青牛儿离去。 谢于城忽的一笑,他道:“此次入青城湖除了花榜的九人外,还有三十二人,可眼下没回来的只有两人,其中一人就是你家的师兄川西凉,另一人你可知是谁?” “我管他是谁,与我何干?”青牛儿云淡风轻道。 “确实与你无关。这另外一人是谁倒是无妨,关键是这人可是死了...” 放牛娃陡然止步,这话的言外之意谁都清楚。 这顶帽子川秋雨可是顶不起,那他该如何全身而退?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名噪四野 谢于城再是如何刁难药阁放牛娃与青牛儿也不敢像先前在青城湖中一般,敢先下手为强,眼下这些人瞧着,他这谦逊的人设可不允许他这么做。谢于城之所以会为难放牛娃与青牛儿,估摸着心头是有什么想法,而这个念头应与川秋雨脱不了干系。 谢于城却是怎么也寻不到川秋雨的下落,看似他是不喜,实际这一问三不知的青牛儿与放牛娃的表现更加证实了他心头的念头,至于是什么念头,旁人一概不知。 川秋雨与青丑早是瞧见了这招摇撞市的青牛儿。青丑瞧见谢于城在为难自家的爱徒,反复追问川秋雨的下落,他回头与川秋雨化身的秃顶少年对视一眼,川秋雨眉眼不动,微微含首点头。 川秋雨这一微妙的动作,青丑瞧在眼里就知晓了大半,多半是川秋雨在里头惹出了什么乱子,或是与谢于城等人结下了梁子,至于是什么过节,他眼下没时间过问。 “谢于城,你这是作甚?瞧我青丑不在,为难我药阁的徒儿?”青丑人还未至,话音已到。 青牛儿闻言,感激涕零,这自家的师傅来救场了,高呼一声,声嘶力竭:“师...傅。” 青牛儿谄媚模样简直了。青丑初次瞧见了这口吐人言的青牛儿,还有些不自然,缓步至放牛娃身旁,浅声道:“随为师回药阁,为师给你备上了许多大鱼大肉,好生的补一补!” 青牛垂涎三尺,不待他开口,青丑忙道:“你也有!” 谢于城也是上前,微微欠身,行了一礼:“青丑前辈,别来无恙。” 青丑一笑:“无事了吧,无事我就领着他们二位回去了。” “青丑前辈应当也知晓了这私自携青城湖水出来兜售,是个死罪,这个暂且不谈。青城湖中只有两人三日不见踪迹,其中一人已死在青城湖中,而另外一人则是药阁的川西凉,这...” 青丑面色极善,云淡风轻道:“青城湖确有这么个规矩不假,可这规矩说的是修士,是人,可没说牛,你若是真想将此事好生理论一番,老夫可随你去见宗主。其次,这川西凉的事,实在是个乌龙,实不相瞒,这三日恰逢川西凉的老相好不远千里来寻他游山玩水,川西凉一时心软,是个浪荡情种,青城湖就是没去。你说川西凉都不曾去青城湖,你在里头寻不见他又有何奇怪。” 在后方的小玲听见了这声,嘟囔一句:“渣男,明明有了老相好,还上我九月阁讨沈姐姐的亲事,哼。” 川秋雨听见了,一个趔趄,一脸的错愕,他实在是没想到这青丑的胡编乱诌的本事不亚于他,真是张口就来,我川秋雨何时有了老相好的? 谢于城闻言眉头大皱:“老相好来寻川西凉,川西凉三日不在青城湖?” “青丑前辈真会说笑,童心未泯,将我谢于城当个孩童来耍。”其实青丑的话说的是天衣无缝,可谢于城细细一想,就知晓川西凉定是下了青城湖,试问修行之人,哪个肯为了儿女私情愿意抛弃这逆天的机缘? 青丑在次,谢于城不敢造次。 忽的。 当空一声,声若洪钟,正是谢于城的爷爷十三先生。 谢于城面色一喜,若是十三不来此地,他还真奈何不了青丑,可眼下就不一样了,十三可是不虚青丑。 十三沉声道:“青城湖中死去一人,事关重大!四宗齐聚将至,此事若是处置不好,叫其他的宗门如何看待我青城门?另,青牛儿私自携青城湖水,光天化日之下兜售,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青丑,你先前声道,川西凉并未下青城湖!就凭你一人之言,此事算不得真,除非此间你将川西凉与他的老相好给叫来,当众对质一番,否者,他的嫌疑可是洗不清,而青城湖中残杀同门师兄是何等大罪,你应当知晓,可莫要自误呐。” 青丑白须一吊,遥手一指,破口大骂:“自误你娘个腿子,青城门之事何时由你这半吊子说了算了,你可真是恬不知耻,神智无知!” 十三冷声一喝:“青丑老儿,你言外之意是我十三无权过问青城门之事了?” 二人破骂,声势浩荡。十三碍于面子,不好说些狼虎之词,可青丑不一样,一口一个“掏你裤裆”,“刨你祖坟”,叫这些青城门的外门弟子瞧呆了眼。 “住口!” 忽来一声。 遂是千百修士齐行跪拜之礼,来者何人?青城门宗主是也。 瞧她一如既往的彩云结路,翩然而至,她道:“青城门内,两位前辈在此破口大骂,成何体统?” 青丑眼疾手快,忙的行礼,叫冤:“宗主大人呐,您总算来了,先是这阵阁的谢于城为难我药阁的人,再是这十三老儿出面拦我等回药阁。口口声声说我药阁管教不严,老夫一把年纪,受这奇耻大辱,实在意难平。最为可恨的是这人目中无人,胆敢一手遮天。” 十三面色铁青,身子哆嗦,着实被青丑这恶人先告状气的不轻,一指青丑:“一派胡言。” 青丑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谁料,宗主却道:“十三主管青城门上下之事,乃是我应允,青丑阁主是有异议么?” 青丑一愣,如坠云雾,宗主这般说,明显是向着十三。川秋雨也是面色一冷,这可不妙! 十三闻言宗主这话,转瞬是如沐春风,腰杆挺直了许多,冷眼敲了敲青丑,戏谑道:“公道自在人心,你青丑才是那恶人!” 宗主又道:“十三前辈,也莫要上心,共事青城门,难免有些勾角,本宗主以为,你二人皆是活了数百年,应当不会因这点小事而相互记恨,是否?” 十三含首连道:“是,是,老夫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此事,明早就忘了。” 青丑窃窃呢喃一句:“舔狗。” 十三不依不饶,他道:“禀报宗主大人,青城湖中死了一位同门修士,此事事关重大,若不查明,届时怕是影响我青城门的声誉。而依据眼下的线索来看,这药阁的川西凉嫌疑最大,还望宗主能召来川西凉与青丑口中所言的老相好,当众对质一番就好,若是清白,老夫定还他清白,若不是清白,那也由不得他!” 十三所言,掷地有声,青丑面色一凝,暗地里早将十三的祖上十八辈的女子给问候了个遍! 谁又料,宗主又道:“此事我早知晓,心头也有了定论!” 青丑含首,不敢抬头瞧宗主,心头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她续道:“我早是交代,青城湖中暗流激荡,其中凶兽数不胜数,若是遇见,多半是十死无生,故而每位修士手中都有一块玉牌,可逃离险境。” 十三急道:“如此说来,定是人为所害!还望宗主明察!”十三听闻宗主这般说辞后,当是宗主心中所想与他一般,连忙的添油加醋的渲染一番。 青丑回头看了川秋雨一样,川秋雨却是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言外之意就是任凭十三怎么说,此事都与他无关。川秋雨确实面不改色,丝毫不慌乱,青城湖中死去的一人与他没半点干系,若是这十三与谢于城非要胡搅蛮缠,他倒是不介意将谢于城猥亵沈寒烟的事给拿出来。 高高在上的女子却道:“明察倒是不必,此事与药阁川西凉无关。” 谢于城大惊,难以置信的向十三前去,十三如实,他道:“青城湖中消失了两人,其中一人就是川秋雨,此事怎会与他无关?” “十三前辈莫要激进。川西凉三日确实未入青城湖,方才的放牛娃与青牛儿所言不假,但青丑所言的老相好却是做不得真,估摸着青丑也不知晓。” 青丑眉梢骤凝,不知晓这宗主所言何意,方才还是顺着十三的话,眼下却又替川西凉说起话来。 女子续道:“三日前川道友寻到我,说是有要事在身,入不得青城湖,还问我是否可一日过后再入,而我直接拒绝了他。而青城湖中死去的那位修士,其实我也知晓,他是遇见了不测,又不舍得将贴身的玉牌给捏碎,不愿丢这造化而不顾,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死在了里头。” 十三不肯罢休:“川西凉有何要事?” 女子闻言隐有不喜,撇了一眼,轻声一句:“十三前辈,你在问我?” 她冷言冷语,十三知晓不妙,忙的屈膝在下,捧手作揖,声道:“在下,不敢!” 青丑瞧十三吃瘪的模样,讪笑一声:“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女子又道:“青丑,你药阁的青牛儿犯了忌讳,就如十三先前所言一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青牛儿心一凉,四蹄发软,情不自禁的软瘫在地,他恳切道:“宗主大人在上,小牛在下。小牛初来此地,瞧着青城湖的水好,本想造福同门,又因本事不足,携的湖水有限,才出此下策,价高者得,是想将这宝贝卖给需求之人,本意稍后会将钱财如数奉还。再者而言,小牛平日深居简出,实在不知这青城湖的规矩,才犯了忌讳,还望宗主大人,可网开一面,饶了我一遭。” 川秋雨汗颜! 青丑错愕,始料不及这青牛儿如此精明,三言两语将有罪之身说的似个事外之人一般,好本事! 只是不知这宗主会如何看待青牛儿的这一番话。 她道:“原来如此,念你是牛,又是初犯,那便罚你清扫青城门上下七日,如何?” 青牛儿感激涕零。 女子又道:“十三听令,自此往后,青城门中上下规矩,不论修士或是妖修,一视同仁!今日之事,就此罢休,再有数日,四宗齐聚,各位还要潜心修行,届时为宗争光!” “恭送宗主大人!” 女子一人,身似惊鸿,孑然迎空去,只临行留下了一句给川秋雨,她传音道:“再有数日,望你名噪四野。”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冰糖炖山楂 青城门青山药阁上。 百花齐放,百鸟争鸣,极烟火之盛。 青丑煨了一锅汤水,里头尽是些奇珍异宝,旁的不说,就说人参,没个几斤重的都不往里塞,青丑说是好生犒劳自家这三位徒儿。青牛儿毫不客气,上来就是猛饮,不多时,一锅好汤就少了大半。放牛娃有些含蓄,只浅浅的饮了几碗,说是多的留给川秋雨。 上山来时的川秋雨还是忧心忡忡,不过眼下瞧见青牛儿这模样,豁然开朗了,云淡风轻道:“管他明日是阴是晴,今日快活了再说!” 楼三千连声应是,含笑风如是,川秋雨大笑:“今朝有酒今朝醉。饮!” 青牛儿打趣:“川师兄,青城湖中你究竟去了何处?死掉的那名修士是不是你杀的?还有谢于城那狗日的为何要刁难我等。” 青牛儿好似话痨,话音刚落,又道:“小牛以为,川师兄定是青城湖中寻沈姑娘去了,也不知晓做了些什么,迟迟不归。至于那修士我瞧应不是川师兄杀的,川师兄是个大善人,才不会害人!谢于城么,他就是个小人,瞧我药阁人丁兴旺,他心胸狭窄,刻意刁难。川师兄,你说我说的对否?若是对了,这汤渣渣就让与我吃了,如何?” 前头说的头头是道,青丑三人听得也是仔细,万万想不到这青牛儿最后还是惦记着这一锅汤汤水水。 川秋雨一手推过大锅,他长吁一口气,遂道:“其实也无其他,你二人可记得青城湖中咱们行到了一处,你二人便是难以承受其中的浓郁的灵气。” 放牛娃点头:“我与青牛儿再醒来之时已是三日之后,期间你是去了何处么?” “并非如此,我与你们一同在那处修行了许久,不过后来因为我的缘故,不得不离开你们,便是画了阵,将你二人藏匿在湖中。” “是何缘故?”放牛娃不解。 川秋雨却是迟疑了一息,明显有些为难,但瞧了一眼青丑与放牛娃还有一旁喝的起劲的青牛儿,他也释怀了,直道:“我与你们体质不同,青城湖中我若是与你们一同修行,你们怕是半点造化都讨不到!就更别说,你放牛娃如今能有八段中游修为,青牛儿可口吐人言了。” 青丑陡然一笑,拍了拍川秋雨肩膀道:“其实不用你说,我们都知晓你身上有许多秘密,或是背负了许多我们难以理解的负担,否则你也不会用川西凉这个名号示人。不过,无论川西凉或是川秋雨,你且记好,你一日入我药阁,我青丑便会保你一日。除非有一天...” 青牛儿停下口头动作,一副呆愣模样,他问:“除非什么?” 青丑起身摆袖:“除非有一天,你三人无须我的庇佑,各个可独当一面,届时老夫怕是还要依仗你们唷。你们到时该不会嫌我老头子拖累吧。” 川秋雨起身作揖:“青丑之恩,没齿难忘。” 放牛娃如是:“涌泉相报。” 青牛儿谄媚一笑:“师傅恩情,徒儿永记。” 青丑欣慰一笑,眼角尽是褶子,他伸手摸了摸青牛儿一对大青角,谁料青牛儿又道:“师傅,再来一锅!” “来你娘个腿子。这次宗内大比,咱们药阁可是争了大面,再有数日便是四宗齐聚之日,这些日你等不可松懈。” 青丑说完便是给川秋雨暗地里使了个眼色,其中深意满满。 青丑甩袖去了,川秋雨借故有修行之事要讨教,一并去了。 许久,放牛娃念叨:“青牛儿,你不去寻你倾慕的小玲么。你川师兄可是去了唷。” 青牛一愣:“甚?川师兄去九月阁了寻人去了么?” 放牛娃一笑,并未回他,不过许久都不见青牛儿动弹,他问:“你怎不去?” 青牛儿长叹一口气,才缓缓道:“我又怎能不知晓师傅与川师兄去九月阁了呢,我何尝不想随同一起去?可我又去不得,如今我这副模样,实在是有些寒碜。” 青牛儿陡然低迷:“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我青牛儿日夜相思。” “主子,你怎不寻个女子暖被窝,我瞧你可是单了许多年了,难道你不寂寞么?”青牛儿打趣。 放牛娃一脚踢去,没好气道:“要那玩意干嘛?” 青牛儿吃了亏,嘟囔一句:“不解风情。届时待我化人,定是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少年郎,谁叫姑娘瞧见了夜里都夹被子的那种。” 青丑在前,川秋雨随在后头,青丑笑问:“川师弟,你何时结识了宗主大人?” 川秋雨一愣,止步摆手:“师兄,不瞒你说,我也诧异,不知晓为何宗主大人会替我说话,替我挡住了难缠的十三与谢于城,可我连宗主大人的面貌都不曾见过,更别谈相识了。” “嘶...这就有些古怪,难道宗主大人是在暗地里助我药阁?”青丑独自呢喃。 其实,川秋雨话只说了一半,他本想说,“他不认得宗主,但好似宗主认得他”,可终究是有些开不了口,还是免了口。川秋雨怕丑,怕被旁人知晓了,说他“恬不知耻”。 九月阁。 青丑早是轻车熟路,领着川秋雨一路行进主阁,途中遇见了许多的女子,各个是眉梢叠笑,小声议论。 一红衣小女轻笑:“药阁的这位川西凉,真是一表人才,与我家沈姑娘绝配,真是应了,‘才子配佳人’。” 腰别银剑的女子也是一笑,侧头搓捻发梢:“谁不说呢,据说药阁还有位放牛娃,也是一表人才,就是不知...” 一两百来斤的“碧玉”小女,哈哈一笑:“谁家小女暗自出墙哩,依我看,药阁的那吐人言的青牛儿与你最配!你去与他生一窝小牛犊子。” 银剑少女,气呼呼一声:“去你的,你才生一窝牛犊子,去去去。” 川秋雨将这些悄声细语听得清楚,一路是憋着笑,但唯独这“一窝牛犊子”时没能忍住。 忽来一人,轻拍他的肩头,川秋雨一个激灵,还当是那两百来斤的“碧玉”小女听见了,来寻麻烦,忙的回头作揖,赔不是。 女子清香,她道:“川西凉?” 川秋雨身子一僵,平安集中沈府待过十日,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可他却是迟迟不敢回头,他怕瞧见了她又是一副口吃模样,不知晓说些什么。 女子“扑哧”一笑,遂是拉过川秋雨的肩头,她倒是落落大方,轻声道:“听闻谢于城寻你麻烦了,你可有大碍?” 川秋雨摇头,示意并无大碍。 此间,叶轻眉行了过来,青丑随在后头,他是一副“谄媚”讨好的模样,与川秋雨使了许多眼色,教川秋雨主动些,别教人家女子为难。 “一月之前,川道友还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眨眼,可是要刮目相看了,现如今青城门上下谁人还不知晓你川西凉。果真是英雄出少年,不错。”叶轻眉罕见了说了一套场面话,此话听在川秋雨的耳中,却是觉得不妙,不出所料,叶轻眉续道:“就是不知川道友对这四宗齐聚可有什么念想,可有再抛头露面的本事。” 叶轻眉是笑着说出口,可川秋雨听在耳中颇是不自在,好比丈母娘给女婿下了通牒一般。这叫川秋雨该是如何作答? 沈寒烟却是莲步上前,拉过了叶轻眉的衣角,呢喃了几句,也不知晓说了些什么,只见叶轻眉浅笑,轻抚了沈寒烟的发梢:“你这姑娘。” 叶轻眉唤来小玲:“小玲,前去外门迎春阁,叫上夏前辈,再备些酒菜,今晚邀客。” 小玲应了一声,机灵的去了,瞧见川秋雨的时候还吐了个舌头,一副不乖巧的模样。 沈寒烟掩面一笑:“见笑了。” 叶轻眉给青丑与川秋雨安排了个歇息的阁院,她领着沈寒烟去了,说是要备些东西。沈寒烟临去前,还向川秋雨道:“给你蒸千个馒头吃。” 川秋雨汗颜,沈寒烟可爱,沈府之中一日千斤的事,她还记在心头,川秋雨朝她去的地方,还以一笑。 青丑瞧人走了,将川秋雨拉到一旁,忙道:“师弟,我与叶轻眉都知晓你与沈寒烟是旧识。至于从前,师兄也懒得过问,就说眼下,你对这烟儿感觉如何?” 川秋雨丝毫没有犹豫,直道:“中!” 这话叫楼三千听见了,他就不乐意了,冷哼一声:“有了爹,忘了娘。有了姑娘,忘了前辈。这三日来若不是我与你风前辈悉心照料,你怕早是喂鱼了,眼下一说到姑娘,你小子就来劲,怎生就瞧不见你孝敬孝敬老夫,哪怕一句感激的话都不曾听见。” 含笑风回他:“你这怕是掉进了醋坛子,竟还与女娃子争宠起来,不害臊。” 小玲脚步好快,不多时,夏迎春已是请来了,青丑与夏迎春一碰面就是各自吹嘘自家的师弟是如何如何的妙,如何如何的天赋异禀,叫川秋雨听的是面红耳赤。川秋雨不是个“沽名钓誉”之徒,连唤了两声师兄,这二人才肯罢休,否则叫旁人听见了还不得丑死。 小玲备的酒菜着实丰盛,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川秋雨无心吃肉,他在好奇,为何迟迟不见沈寒烟,莫非沈寒烟是被叶轻眉给藏起来了,专门不让川秋雨瞧见,怕乱了她的道心。 忽有清香穿门入,一朵梨花孤味来。 沈寒烟手间捧着一砂锅,热气腾腾,刚是烧好的模样,她行到叶轻眉身旁坐下,却将手头的砂锅一味的往下推去,下方坐着何人?川秋雨是也。 夏迎春与青丑二人相视一眼,并未作声,叶轻眉也是浅笑连连,声道:“川道友,尝一尝烟儿的手艺,世人可是没这福气,好生品一品。” 川秋雨揭开砂锅,只清香扑鼻来,砂锅之中,仅一叶梨花,好似一叶扁舟,游荡在水面之上,沈寒烟含首轻言:“冰糖炖山楂,我怕不好看,刻意又取了一片梨花在上。”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四十六章 该下山了 叶轻眉招呼各位动筷子,夏迎春是个体面人,含蓄的很,青丑不乐道:“你这老儿可是嫌这九月阁的手艺不行,不如你家的千茶?” 青丑一向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么一句话后叫夏迎春实在是难回,只好举起碗筷,青丑大笑:“这才像话。” 川秋雨是一筷子都未曾动,全程只抱着沈寒烟提过去的冰糖炖山楂,一口一口的,含在口中,润在喉中,甜在心头。 川秋雨本当九月阁今日小摆宴席是要说些什么,却到了尾声也不见叶轻眉开口说正事,只一个劲的叫各位动筷子。 叶轻眉唤来小玲等下人收拾碗筷,声道:“九月阁的雪茶今早才是采摘了些,不知青丑阁主与迎春阁主可有意赏味一番。” 叶轻眉话音未落,青丑便是腆着脸直道:“九月雪茶,远近闻名,算上一算,已是许久未曾尝过了,轻眉有心了。” 夏迎春浅浅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叶轻眉方才这话有门道在里头,只请了青丑与夏迎春二人,却并未提及川秋雨的名号,也无沈寒烟的名字,她这是何意? 叶轻眉领在前头,回头轻声道了一句:“烟儿,川道友于此地不太熟络,你好生与他逛上一逛。” 烟儿点头应是。 青丑身子在前,却扭过半个头,向川秋雨悄摸一笑。 叶轻眉也是了得,毫不避讳给川秋雨与沈寒烟留了二人独处的时间。 冰糖炖山楂已是喝了个干净,一滴不剩,只余下了一叶梨花,川秋雨一手探进其中,将梨花取在手中,沈寒烟瞧着,不知晓他要作甚。 一不留神,川秋雨竟将梨花也塞进了口中,一并吃了。 沈寒烟不解:“你吃花作甚?” 川秋雨耸肩:“不知道,但总觉得剩一点不太好。” 沈寒烟嫣然一笑:“你这粗人,怎不将这砂锅给一并吃了。” 川秋雨“噢”了一声,竟真将砂锅取在了手中,沈寒烟忙呼:“别!” 川秋雨陡然却是将砂锅给收在了袖中,他道:“这砂锅我带走了。” “你要这砂锅作甚?” 川秋雨小脸一红,打了个马虎眼:“叶阁主叫你领我好生的转上一转,你想好了去何处了么?” 沈寒烟背手,莲步轻踱:“青城门中奇山异景甚多,其中当数九月阁为最。你想去什么地方?” 反问一遭,川秋雨有意刁难:“有山,有水,有花,有雪,有雨,有鱼!” 沈寒烟默念川秋雨的话,川秋雨憨憨笑,还当是将沈寒烟给为难住了,谁料,沈寒烟忽的狡黠一笑:“随我来。” 九月阁,雪缠山。 雪缠山为九月阁后阁之外百里处,其名为雪缠,顾名思义,雪绕山行。这是一处奇妙之地,白雪皑皑里可生三月桃花,三月桃花下又有腊梅一点。有一溪,泉涓涓而细流,周遭,木欣欣以向荣。东山飘雪,西山落雨,南山红霞漫天,北山万籁俱寂。 川秋雨来此青城门有了数日,还从未听谁说过有这么一出玄妙之地,就连与他有些熟络的小玲也未曾提起过半点。 沈寒烟踩雪在空,步子轻盈,就好似雪中一兔,惊鸿艳影。川秋雨在后瞧的入迷,她蜂腰削背的身子实在美妙至极。 “快些。”沈寒烟轻唤了一声。 二人来了一处,入眼青翠,青翠点白雪,是一处茶园。 沈寒烟伸手采摘,她道:“方才家师所说的雪茶就采在此处,稍后我也给你沸上一壶,尝尝。” 其实川秋雨上次来此处时,就已尝过了这茶,但眼下傻子才会拒绝。川秋雨学着沈寒烟的模样采摘起茶来,却被沈寒烟轻打手背,她道:“你个男儿郎怎会懂这采茶之术,瞧这就好。” 川秋雨摸头汗颜。 细细瞧去,沈寒烟采的精妙,一株茶树直取顶上三片,片刻后,看似采了不少,其实没有多少,将将好一手心。 沈寒烟招呼:“川秋雨,你手大,好生的握住一捧雪,可别洒了。” 川秋雨听令,大手开合,一捧茶上白雪被握在了手心,随在沈寒烟的身后来了雪缠山顶,此处竟有一处凉亭,周遭万籁俱寂,唯有片雪飘零而下。 沈寒烟又交代:“川秋雨,将你方才的砂锅给取出。” 川秋雨不明何意,但仍是取了出来,沈寒烟接在手中,又唤川秋雨将方才的茶上白雪放入其中,随后她问:“青丑前辈可曾叫你九火?” 川秋雨近来懈怠了炼丹之术,不过这零星半点的九火他还是使的出来。 沈寒烟轻道:“沸雪煮茶。” 将一切都给安顿好了后,沈寒烟直勾勾的瞧着川秋雨的清瘦的脸颊,而川秋雨浑身不自在,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双手更是无处安放。 “沈姑娘,你在看什么?” “当初一月前,沈府之中瞧你可不是这含蓄的模样。这一月不见,怎生还害羞起来了。” 楼三千捧腹大笑,笑的流眼泪,含笑风不解,问:“楼老头,笑甚?” 楼三千拖长了音道:“自古多情空余恨,老夫如今只余下了恨呐,如今再瞧这十七八的豆蔻年华,男女情事,一时感慨罢了。川秋雨这小子,一月之前在沈府之中遇见了沈寒烟还不是这般结巴模样,你可知为何?” 含笑风从不拐弯抹角,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道二字:“不知。” “川秋雨这烂怂小子,十七八的年纪却仍是个愣头青,他哪里知晓他对沈寒烟的感觉是何物,他言不清,道不明,只觉得与她相处,舒心罢了。可眼下,一月之间,他可是遇见了好几位女子,再是愚蠢也该知晓了男女之间的这些事了。” 含笑风若有所思,声道:“莫非这就是情到深处自无言?” 川秋雨被沈寒烟这么一说,面子上挂不住,心想确实有些唯诺,实在不像个大丈夫模样,干咳两声,坐正了身子。 沈寒烟,一手搭在下巴上,眉梢叠笑,她不说话,再瞧川秋雨还能装出个什么模样来,许久,她终是忍不住,“扑哧”一笑,她问:“听闻青丑前辈道,你颇具才华,不知可否就眼下此境,吟一首。” 茶香四溢,茶好了,沈寒烟为川秋雨盛上了一碗,她等着川秋雨的下文。 川秋雨心头冷笑一声,真是问到了点子上了。他川秋雨手有一本诗词精选,还怕这些? 他并未急着动茶,而是悄摸的取出了诗词精选,细细的翻了好几页,细细的挑选。 川秋雨忽见寥寥数字,心头却是激荡一震。瞧他遥手一指青山:“青山应长存,为雪白头。” 他举茶在手,细品一口,落目山溪,摇头一言:“绿水本无忧,因为皱面。” 凉亭之内,陡然无声,沈寒烟美目流连在这十七八的川秋雨身上,久久不愿移开视线,她默念:“青山应长存,为雪白头。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川秋雨瞧她如痴如醉的模样,实在有心不忍,他轻声道了一句:“我不过是记性好了些,将别人的名笔给记了下来,瞧眼下应景,便是随口说了出来。” 她道:“我不信。” 川秋雨无言,她狡黠道:“可否,为我提一词?” 川秋雨为难,自身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他自身能不知晓?眼下可是为难了他,若是写不出来,实在又有些扫兴,两难之间,随意一眼,又是瞧见,一捧秋水所作之词,心神大怔。 川秋雨更进一碗茶:“人曰:‘风花雪月不似昨,纸醉金迷梦里错。’我曰:‘沸雪煮茶冷清意,遥山一指是寒烟。’” “风花雪月不似昨,纸醉金迷梦里错。沸雪煮茶冷清意,摇山一指是寒烟。” 沈寒烟呢喃了许多遍。 许久,她倏然轻笑:“这也是别人写的?” 川秋雨没再回话,可心头却早已将一捧秋雨给谢了八辈,感激涕零的那种。 沈寒烟为自身续了一杯茶,她缓缓举杯,缓缓的喝。忽的,她从袖里取出了一物来,她道:“喏。” 川秋雨不明所以,她却道:“师姐说,若是这几日药阁川西凉来了九月阁,就替她将此信交给你。” “甚?” “师姐?” “桃影奴?” 楼三千嬉笑:“不妙!” 沈寒烟将信拿在手中,递了过来,川秋雨如坠云雾,瞧了许久,不知接还是不接。 沈寒烟却道:“怎么不瞧一瞧?” 川秋雨心一横,接在手中,却是当着沈寒烟的面拆来了信件,心中只有几行清秀小字:“川道友,别来无恙,算算也是好几日不曾瞧见你了,青城湖中没瞧见你,药阁也没瞧见你,姐姐还在好奇,你究竟去了何处。再有数日四宗齐聚,届时姐姐再回来看你,若是回不来了,切记,遇见了宁建华,还须隐忍。” 川秋雨眉头一挑,但并未作声。 沈寒烟却道:“川秋雨,你与师姐之间的事,小玲与我说了些。” “青城湖中,你我一别,师姐就曾寻到了我,与我说了一番。” “她说了什么?” 沈寒烟,耸了耸肩,云淡风轻道:“她说他喜欢上了青城门中的一人,是个精绝艳艳的少年,才高八斗,翘楚之辈。” 川秋雨没有回话,而是一个劲的喝茶。 “师姐说,她此番一行,若是回不来了,还望我能好好待他。” 忽的,雪下的极盛,西风袭来,川秋雨睁不开眼。 沈寒烟本是黯淡的神色,忽的,她破颜一笑:“快些将茶吃了,该下山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来否 川秋雨与沈寒烟下山,恰好叶轻眉与青丑、夏迎春三人赏完雪茶出来。瞧见青丑与夏迎春的面色,川秋雨就知晓方才叶轻眉定是与他们二人说了些什么,否则一向“活泼”的青丑师兄不会是眼下这番模样。几人又寒暄了几句,青丑与夏迎春便拜别了叶轻眉,川秋雨随在青丑的后头,一并出了九月阁,叶轻眉与沈寒烟送至门外,前者轻声:“常来做客!” 青丑、夏迎春二人既未归青山药阁,也不是去迎春阁,而领着川秋雨在青城门中好生的转悠起来。川秋雨一路无言,他不该多问,晚辈之礼,他还是知晓的,不过他也不着急,青丑与夏迎春定是有话要与他说的,否则也不会领着他东走西逛的。方才叶轻眉并未叫上川秋雨一同去吃雪茶,应是不愿当着他的面说他的事,叫这青丑与夏迎春来转告。 不出所料,青丑先是干咳了两声,他问:“那妮子如何,领你去了何处?” 川秋雨如实奉告,但并未将桃影奴一事给说出。 夏迎春闻言后有着笑意,他迎风轻声一句:“如此说来,沈寒烟这姑娘对你也是钟意。” 青丑打趣:“那是自然。” 打趣归打趣,眨眼,青丑的面色又是冷淡下来,他悻悻道:“师兄与你说个事,你听了之后也莫怪轻眉前辈,要怪就怪师兄我在这娘们面前狠不起来,不敢与她耍泼。” 川秋雨淡然一笑,他早是料到:“师兄,但说无妨。” “嘶...你这门亲事...怕是要延后一些。” 川秋雨面色也是精彩,听青丑的前半句,他却是有些焦虑,还当是叶轻眉变卦,不应他与沈寒烟之间的来往,青丑说话大喘气,听到后半句,川秋雨悄摸的呼出一口长气,听他笑道:“叶前辈可是说四宗齐聚在即,不愿繁琐之事扰了沈寒烟的道心,待到四宗齐聚之后再谈也不迟。” 青丑与夏迎春一怔,前者问:“你怎知晓?” 川秋雨直道:“猜的。” 夏迎春点了点川秋雨的额头,不慌不忙道:“猜对了一半。” 川秋雨故作思索装,约莫两息后,又道:“猜对了一半,晚辈斗胆猜测,这另一半应是叶前辈想我川秋雨在四宗齐聚之时,再放异彩!” 夏迎春直道:“沈寒烟与你说了?” 川秋雨摇头,狡黠一笑:“我猜的。” 青丑一指川秋雨,笑骂:“你这小子怎神神叨叨,似个神棍一般。” 川秋雨摆手,耸肩,还是狡黠一笑。 青丑毕竟对川秋雨与沈寒烟之间的事知晓的甚少,还当川秋雨知晓了这件事后会对叶轻眉有了恨意,青丑才会为难,可他小看川秋雨了。俗话,“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说川秋雨料事如神,这是假的,但说川秋雨是个心细如发,千真万确。 既然此事了了,青丑面色显然缓和了许多,他还不忘啰嗦一句:“往后都是一家人,和气生财。” 这话听在川秋雨的耳中,实在有些古怪,“和气生财”?不过青丑的意思他领悟到了。毕竟叶轻眉也是青丑的心头肉呐,一头是师弟,一头是朝思暮想的婆娘,其实青丑也挺难办的,川秋雨才不会为难他。 青丑招呼了夏迎春,他拍着胸脯道:“师弟,你放心好了,我与夏迎春同是你的师兄,日后最好你是日夜叨扰我们,讨学剑道与丹道!改日我与那阵阁的除尘也说上一句,阵法上有什么不懂,尽管去问,他老儿若是甩给你半分脸色,我与你夏师兄连夜去将他祖坟给刨了!” 听青丑这么一说,川秋雨先是会心一笑,随后又有些愁容挂在眉梢,青丑瞧见了,忙问:“师弟,有何不妥?” “并无不妥,方才听二位师兄一说,看来这四宗齐聚是个盛事,只是我孤陋寡闻,初来此地不过两月,还不知晓四宗齐聚究竟是做些什么!我须准备些什么?” “原来如此!草率了,师兄还当是与你说过了。” “四宗齐聚,一年一次。恰好今年是我青城门为主,其他三宗为客。地灵四城四宗十六集,四宗齐聚本意是交好,四宗之间的小辈修士切磋一番,其中包含文斗与武斗。” 说到此处,川秋雨诧异:“文斗?” “不错,小辈修士之间的修为切磋固然重要,可也别小瞧了文斗,作诗作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唷。” “崇尚文人已是一约定成俗的事。一人若是修为再高,出口却是成脏,打杀无数,视人命如草芥,那要这样的修士又有何用?老夫以为的修士,应是乘风御剑,行走天地之间,行侠仗义,浪迹天涯,而绝非是打打杀杀。” 青丑仰头拂袖,声含苍凉,瞧他模样真有几分心系天下的模样。夏迎春面色古怪,终是绷不住,一口笑出声来,他忙的赔不是,拱手赔礼:“夏某人不抵青某人胸襟宽大,实在是惭愧。” 川秋雨干咽口水,幽幽心道:“青丑也是个不简单的人,扯起谎来面不改色,方才还要刨人祖坟,眼下就是心怀天下。” 青丑冷哼一声,并未搭理夏迎春,续道:“存在即合理!之所以有个文斗,是因为许多修士的品行顽劣,如若天下都是些行侠仗义的修士,还要着文斗作甚?” “故而,川师弟,四宗齐聚,千万别手软!好生的干,猛烈的干,将那其它三宗的修士给打的屁滚尿流才是好!完事后,为师与你再寻两匹高头大红马,前去九月阁将人给讨回来。” 夏迎春点头如是:“届时不论是天骄或是翘楚都会齐聚一堂,你争我往是难免的事,毕竟这是一举成名的天赐良机,你若是胜了,那便是名噪四野,若是败了,也就沦为泛泛之辈,随之你的宗门也会蒙尘。” “往年青城门如何?”川秋雨一问。 青丑面色有些尴尬,推了推夏迎春,夏迎春“咳咳”两声,正了正嗓子道:“前两年,我青城门时运不济,翘楚还都未显露头角,雪藏了实力,为的就是今年四宗齐聚,一举成名,一雪前耻。” “一雪前耻”四字听在川秋雨的耳中,他无须多问,就已知晓了大半。 “言归正传,还是那一句老话,不论在剑道上遇见了什么晦涩不懂得地方,来我迎春阁。至于那‘断情剑’,你若是不喜欢,也可随时寻我来讨另一讨剑法。” 川秋雨拜别夏迎春。 夏迎春云淡风轻一笑,负手踩云去了,快至天幕时,他留下一句:“不知川师弟何时可教这天下人知晓你的真名号!拭目以待。” 青丑听见了,也是问:“川师弟,你说何时?” 川秋雨含首笑笑...遂是猛的抬头,与青丑对视一息,掷地有声:“四宗齐聚之时便是我川秋雨名扬天下之时。” 青丑止步,夕阳西下,瞧见川秋雨孑然一人,八尺的身影行在落日余晖下,有些寂寥有有些伟岸。 谁能知晓川秋雨背负着什么,在隐忍着什么,又在逞强些什么? 川秋雨行的好快,眨眼已至青山,一步登天去的他,陡然又停了下来,直朝青山下去了。 叶因因如约而至,她举止端庄,替川秋雨倒上了一杯酒,川秋雨端起了酒,闻了闻,低头饮它之时,挑起了半条眉毛,瞧了瞧叶因因。 “你怕我下毒,还是怕我馋你的身子?”叶因因狡黠笑看川秋雨。 这么一问,川秋雨错愕,有些不知所措,他尴尬一笑:“这倒不是,往日来此,大多是茶水。”言罢,川秋雨一口吃尽杯中酒,只这一入口,川秋雨又似木桩,呆愣住了。 一杯酒入口,他如坠云雾,这酒味甚是相识,眨眼眼前浮现三千株梨花树,一条河流,一叶扁舟,舟上的媛女,她若隐若现的身段,川秋雨至今想起还是会口干舌燥。眼下这酒分明与舟上吃的酒无异,一入口川秋雨就知晓了。 “川道友,怎么了?”叶因因含羞一笑。 川秋雨瞧见叶因因竟是含羞一笑,一瞬间,这酒再是喝不下口了。 叶因因“噗嗤”一声笑,又为川秋雨续上了一杯,她道:“恭祝川道友入乘风中游,我青城门又添一名虎将!” 至于叶因因能知晓他如今的修为,川秋雨一点也不奇怪,见怪不怪了。川秋雨有时甚至觉得叶因因是面镜子,在她面前好些东西无处藏匿。 “川道友,我昨夜做了一个梦。” “噢,女神仙也做梦?” 叶因因罕见的没有笑,续道:“梦见你了。” 川秋雨一口酒险些吐出口:“梦见我了?” “你有难。”叶因因又道三字。 叶因因做了梦,竟是梦见了川秋雨,川秋雨胆战心惊,怕他在梦里对叶因因做了些狼虎之事,这实力深不可测的女子会因这些琐碎的事来与他较真,今日这杯酒,该不会是践行酒? 不然,以川秋雨与叶因因之间的交际,能有什么梦做?若是寻常的梦,她今日能刻意说出来? 川秋雨倒吸一口凉气,听着叶因因的下文。 “算着日子,我推测最近的劫难也就只有四宗齐聚了,你是否应下了九月阁阁主的话,要参与其中?” 叶因因的话,川秋雨是越来越听不明白,不明所以。 “既然如此,你每日都来此地,我来悉心指导你修行,直到四宗来青城门那日为止。” 川秋雨有些为难,实不相瞒,他刚寻见了沈寒烟,明日还想下山去买些冰糖葫芦给她捎去。 叶因因瞧他为难神色,讪笑三声,她道:“梦里还说了,沈寒烟是女修之最,一枝独放,许多天才妙手慕名而来,他们早垂涎已久,届时你若是败了...” “来否?”叶因因陡出两字,逼问川秋雨。 “来。”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四十八章 雨夜 一连数十日,川秋雨都是深居简出,深居的是青山下的净临湖,简出的是九月阁,他还是偷闲去寻了几次沈寒烟,不过沈寒烟估摸也是听了家师叶轻眉的话,多数在修行,川秋雨连连碰壁,不曾瞧见沈寒烟。川秋雨看似是个随和的人,骨子里却是个争强之人,至于好胜么,他还算不上。他瞧沈寒烟这般刻苦夜以继日的修行,他也不愿游手好闲,临近四宗齐聚的后面十几日他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月有阴晴圆缺,只一夜例外。 那一夜,暴雨屠城,风云压山,整个青城门肃穆了许多。 只听雷雨声,不见人烟迹,川秋雨却只简简单单的随手画了个避雨阵,孑然一人盘膝在风雨之下,任他风吹草动,雷惊雨扰,都难乱他半分道心。 往日里叶因因都会守在一旁,也不做甚,就光瞧这川秋雨修行,按她本意来说,倘若川秋雨遇见了瓶颈或是有不解之处,她可为川秋雨解惑,可数日下来,川秋雨一如既往的自顾自的修行,并无难事,她是既惊又喜,惊这少年天资天下难寻第二人,喜这少年恰好是与她同为青城门的修士。 可这一夜,叶因因却是领了一人前来,也是一名女子,她被忽如其来的大雨给淋了个通透,柳眉点雨珠,鬓发贴香腮。她单薄的纱衣粘在身上,好似蝉翼,将其中晦涩之处展露的一览无遗,不过叶因因却是没多瞧她半眼,都是女人,有甚好瞧的? 叶因因遥手一指川秋雨,女子瞧见了后,沉神许久。而正沉神修行之中的川秋雨对这外头两位女子的指指点点是一概不知。叶因因轻声一句:“乘风上游,一线之隔,不可叨扰!” 女子并未出声,而是出神的瞧这盘膝的少年,许久她才缓缓开口:“他当真要参与四宗纷乱?” 女子此话是与叶因因说,可眼神却从不曾离川秋雨半分。叶因因闻言,当即回道:“他的选择,又岂是你我可干涉?” “沈寒烟可干涉,为何不叫沈寒烟阻拦他?”女子又道。 叶因因长吁一口气,行至女子身侧,轻声:“此话,你去说,当如何说?我去说,又以何身份说?你好生想想。况且,川秋雨搅这趟浑水,你别莫要想错了,想他多半为了沈寒烟。其实不然,他是一名男儿郎,男儿郎岂能郁郁久居人下?不趁这风华正茂,挥斥方遒的年纪,大展身手一番?” “我知晓你的难处,本不愿将你领到此地,可瞧你也是红豆痴情一片,才许你来瞧一瞧。你也瞧见了,乘风中游上乘,距你担心的那人也不过是一线之隔。” 女子哑然。 叶因因凑了近些,见女子面色憔悴,想来她这些日子也是风一程,雨一程,定是不好过,悄然的将她轻轻抱在怀中,缓缓道:“他的确不凡,实不相瞒,我也怕他有难,不过我愿随他赌上一赌。他非笼中雀,池中鱼。” 深山雨下淅沥,夜深人却不静。 净临湖旁有三人,两女子彻夜相伴,惺惺相惜,另一人则是个猪头,一夜修行,眉梢都不曾动弹一分。 女子再也多瞧川秋雨一眼,转身行礼,遂去了。 女子走后,叶因因照旧,藕臂环胸,坐在湖中石上,小脚在净临湖中拍打着水花。 清冷,寂寥,有一些寒意,她竟是不留神打了个喷嚏,她云袖掩面,却是一个侧目瞧见了川秋雨也在瞧着她。 “你何时醒来?” “她来之时,我已醒来。” 叶因因“噢”了一声,又小声问道:“你为何不见她?” 川秋雨却并未回他,他道:“你冷了么?” 叶因因一笑,转头瞧向了涟漪点点的湖面,滴答之声不绝于耳,她自顾自道:“她方才所顾及的也是我所顾及的,我早与你说过,我梦见你有难,可我知晓你应当不会因我一女子随口一言就打了退堂鼓。况且,我犹记你曾说‘四宗齐聚之时便是你一举成名之时’。这话还作数么?” 川秋雨笑。 此时无声胜有声。 叶因因续问:“你不想见她?” 川秋雨直道三字:“不知道。” “不知道?”打水女子轻声呢喃这三字,待她琢磨了许久后,仍是不解其意后,扭头瞧向川秋雨时,他早已又沉神在修行之中了,至于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千古红楼只一梦,竹篮打水一场空。 次日。 川秋雨再见叶因因却是对昨夜的事只字未提,他只浅浅一拜,道上一句:“去寻青丑习炼丹了。” 川秋数日来,修行之时就来净临湖,叶因因常伴左右,他有时都想亲口问上一问,她对自身这般上心究竟是为何,不过楼三千却是叫他莫要多问,其中利害关系与川秋雨说了好几番,多半是说女子心思琢磨不透,听着就好。 悟剑,去迎春阁寻夏迎春,夏迎春实乃良师,循循善诱,其间也问过好几遭,问川秋雨可要另讨一套剑法,不过川秋雨都是一口回绝了。不过几番来回,川秋雨将“断情剑”使的精妙,惊可动天地,泣可撼鬼神,后来夏迎春直称他为千古奇才。 习丹道,自然是寻自家的青丑师兄,青丑依旧是不着调的模样,讲授丹道之时,有一句没一句的,时常会扯到谁家谁家的婆娘生不出儿子,吃了他的丹,一胎七八个。还会说上一些宗门秘辛之事,好比白平城的雾隐门,其中的一位十二峰主,是个色胚头子,虽是修行之人,山上却藏养了许多姿色不凡女子,他是日夜操劳,乐此不彼,特意拖了关系才从老夫手头讨要了几服丹药。青丑说道此处时,偷摸的笑,青牛儿起劲,一个劲的邀着下文。 川秋雨听了这话却是身子一僵,腰板听得笔直,他越听越是古怪,待青丑话音落下才悻悻问了一句:“师兄,你方才说的这山头藏了许多女子的人可是姓木?” 青丑一愣,立马回应:“你怎知晓?他也曾向你讨过丹药不成?” 此时,话到这里,放牛娃也是记起了这么一件事,“八月雨连天之时,放牛娃结识了川秋雨,在先鸣集中进了醉花楼,其中遇见了一对兄弟,各个嚣张跋扈,犹记一人名为木松子,一人名为木桑子,而二人其父听说是木叶槐”。木叶槐,木叶槐,青丑口中所言之人也是木叶槐,天公作巧呐。 川秋雨先是未将自身与木叶槐之间的过节给青丑说出,而是先问:“师兄,雾隐门十二峰主一般是个什么修为?” “多是乘风上游上乘,返璞境的也有那么几个。你问此话作甚,木叶槐可不是个好人,你与他之间究竟是什么事,快快说来。”青丑虽然不正经,但绝对不傻,瞧川秋雨与放牛娃的模样就知晓其中定有隐情。 “乘风上游上乘,这...”川秋雨正呢喃。 “禀师兄,实不相瞒,我与木叶槐确是有些过节。” 青丑大惊,忙凑近道:“甚?你与雾隐门的峰主木叶槐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你怎生与他有了过节?” 川秋雨略有些为难,反复措辞,才有些为难道:“其实并未是与他有过节。” 青丑听了这么一句,吊在胸口的气才是缓和了些,他道:“如此就好,他恶名昭彰,好色成性,你可不要与他有了瓜葛,届时丢的可是青城门的脸。” 川秋雨尴尬一笑,放牛娃也是随着附和轻笑了一声,青丑懵了... “我与他并不结怨,而是与他的两位公子结了怨。” 青丑眉头一凝:“什么怨?” “此子名为木松子,被我给打傻了,不精人了,长子名为木桑子,叫我给杀了。” 川秋雨觉得此事既然是他为,说出来也不算什么,至少木叶槐眼下也顶多知晓个川秋雨的名号。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呐,青丑的面色不似川秋雨这般淡然,青丑起身一指川秋雨,啧啧摇头,再是起身踱步几番,接着又是坐了下来,他问:“具体什么事,说与我听听,要事无巨细的说。” 放在从前川秋雨或许会焦虑得很,不过眼下他还没到手足无措的地步,不说木叶槐知晓他在青城门,就算知晓了,凭川秋雨如今的修为,就算敌不过,跑也应当是跑的过的。 川秋雨盘着膝,两手在两膝缝隙里搓着衣衫,他将事情的原委给一一道出,说到一些遗漏之处时,放牛娃若是记得也会补充一番。 青丑听后,脸色又是一改,同仇敌忾的模样实在好笑,听他破骂:“果真是木叶槐的种,纨绔子弟,杀了也好,不知糟蹋了多少好姑娘,实在叫人心恨。” “对了,醉花楼的女子是何人,偏亮否,给我川师弟做个二房,你瞧如何?”眨眼间,青丑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醉花楼中的雨桐身上,他贴在放牛娃耳边,笑问。 “咳,咳!”川秋雨干咳两声,挺直了腰板,却是含首给放牛娃丢去了几个眼神,其中深意放牛娃自然是能领会。 “师傅,徒儿天生脸盲,见所有女子都是一个模样,不知晓何为美,何为丑,叫我说雨桐相貌如何,我实在是说不上来,还望师傅不要为难我了。” 谁料,忽来一声:“师傅,师傅!我知晓美丑,那女子才是漂亮,活脱脱一仙女下凡,水灵的紧哩,要我说,与川师兄是绝配,天下再难寻一人可与她如此般配。” “噢?”青丑一笑,忙拍青牛大角:“家在何处,待沈姑娘之事了了,老夫再去跑上一遭,为师弟再讨个二房!打此之后,药阁定会人丁兴旺。放牛娃,你也得抓紧,老夫不管你是寻个漂亮的还是不漂亮的,也给老子抱一个回来。至于青牛儿么,先变个人模人样再说!” 青丑又开始说胡话了,川秋雨知晓今日的讲授到此为止了,不过好在川秋雨与放牛娃二人天资聪颖,更有宝贝术法在身,这数日来,川秋雨与放牛娃均是个七品丹师,青丑说甚,“欲速则不达”,这两日才是松懈了许多。 青丑离身去了,临行前他留了一句:“木叶槐之事我自有安排,无须操心。” “另,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三女共伺一夫 青城湖一事之后,接踵而来的就是四宗齐聚,偌大的青城门上下许多修士都成日成夜的隐在自身的住处里修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外游荡的多是外门的人。也有一些家里有大师傅的修士,例如夏也天、谢于城等人,被安排进了独特的洞天之中,为的就是可在四宗齐来青城门之时能争些面子。 可以说川秋雨是最为独特的一位了,有了三位师傅,一位青丑传他丹道,一位夏迎春授他剑术,还有一位能耐最大,叶因因指导他修行。这只是明面上的三位师傅,背地里还有两位,楼三千与含笑风,不过这两位却是慵懒的紧,功夫全部放在了斗嘴上面。 挑了个好日子,川秋雨一早来到了九月阁的门前,他先是向着里头瞧了一瞧,想要迈步进去,又似有犹豫,止步不前。门前迎来一人,正是小玲,小玲的身后随着叶轻眉。 “川师弟,来寻烟儿?”叶轻眉与川秋雨也算是个老相识了,模样恬静,说话温柔。 川秋雨则是忙道:“不是,不是。” 小玲疑惑:“不是?” 川秋雨有些尴尬:“是也是,不是也不是。” 川秋雨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叫人有些找不着方向。叶轻眉与小玲并未回话,而是面带笑意的瞧着川秋雨,等着他的下文。川秋雨蹑手蹑脚的从袖子里取出一物,随他摇手一变,竟是一屉小笼包,他将小笼包提在了手上,交予了小玲的手中,一句话没说,掉头就走。 小玲接在手中,偷笑着,却被叶轻眉瞪了一眼,她上前来接过小玲手中的小笼包,又还给了川秋雨。川秋雨不明其意,幽幽心道:“这婆娘这般不通人情,小笼包都送不得?” 谁料,叶轻眉却道:“烟儿身在雪缠山,昨夜她恰好与我说,甚是想念外门的小笼包。” 叶轻眉止了一息,又笑道:“她领你去过雪缠山,要不你自身去寻她。不过,你若是不愿,那就叫小玲代劳。” 川秋雨眉梢一弯,心道:“叶轻眉果真一代名媛,细致入微,人柔言甘!” 少年上前就是接过叶轻眉手中的小笼包,应了一声,直朝后阁去了。 小玲如坠云雾,不解问:“师傅,沈姐姐当真说了这话?” 叶轻眉抚其羊角辫,遂笑:“没说。” 九月阁的后阁百里处,有一少年,手提小笼包,脚踏轻雪,一步十里的疾向深处去,一来他怕耽误了与叶因因约好的修行时辰,二来是怕这小笼包冷了,口感不好。 其实雪缠山川秋雨并不熟络,偌大山上叫他寻一人,实在有些为难。好似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川秋雨方寻了不久,就瞧见了她。 白雪映天光,其上有一女子。她云袖迎空起,红日在后,映出个翩眇,妙曼的身影,川秋雨忘路之远近,屏住了呼吸,他直呢喃:“漂亮。” “何人?”女子陡然一声,将川秋雨从臆想之中赶了出来。沈寒烟侧身凝眉瞧来,本是冷若冰霜的面容转瞬就是一喜,她快步前来。 川秋雨手提小笼包在身前提溜晃荡,瞧见沈寒烟来了,他竟收回了手上的动作,有些迟缓了起来。 沈寒烟一声:“川秋雨,你给我送小笼包来了。” 川秋雨点头,遂是将小笼包递到了她手中。 女子吃东西本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有些女子哪怕饿的底朝天也不愿在男子面前大快朵颐,而沈寒烟不一样,她全然没将川秋雨当外人,当着他的面,伸出拇指与食指捻其小笼包,一口吃了下去,瞧这模样,甚是可爱。 川秋雨有些愣神,沈寒烟竟捻起了一枚递向了川秋雨,川秋雨有些错愕,心头七上八下,他再纠结一事,吃还是不吃? 沈寒烟瞧他没动静,偷笑一声,就当川秋雨开口回绝之时,她手法精准,一下将小笼包给丢进了川秋雨的口中,遂是一口盖在川秋雨的嘴上,她道:“吃饱了好有力气修行。” 昔有囫囵吞枣,今有囫囵吞小笼包,川秋雨喉结窜动,一口吞咽了下,他拱手道别:“家师叫我莫要乱拍,耽误了修行时辰,我这就去了。” 沈寒烟并未出手拦他,而是一笑,先是瞧了瞧手中的小笼包,又看了看川秋雨远去的身影,她小手做喇叭状,握在脸颊两旁,声道:“川秋雨,四宗齐临青城门时,你定是最璀璨的一人,另外,我喜欢...” 溜了老远的川秋雨听闻此音,步子一听,前半句他听的清楚,沈寒烟说他在四宗齐临青城门时会大放异彩,后半句却听的有些模糊,只听见了喜欢二字,至于喜欢什么,川秋雨没听清,不过他想,大致是喜欢小笼包吧。 川秋雨直回净临湖,途中不敢耽误一息。 “迟了十息。”叶因因早是在净临湖旁候着。 川秋雨解释,不过还未开口,叶因因就笑的花枝乱颤,她道:“你不用说,我都知晓,你去给沈寒烟送小笼包去了。” 川秋雨有些尴尬,叶因因示意无碍:“修行之余,有些乐趣,也是挺好的。” “我瞧你二人般配,不如届时你与沈寒烟说上一说,叫我来当个伴娘如何?我来将她送上你药阁的高头红马,再一路风光的送到你的府上。” 川秋雨一听这话,就知没事了,叶因因在与自身打趣呢,他憨憨一笑:“好。” “好!一言为定,届时你再娶第二亲的时候,我还来做你的伴娘!前提你得好生的修行。” 川秋雨舌桥不下,这第一亲之事还未落笔,又何时来了第二亲? “桃影奴,你不喜欢?”叶因因陡然一句。 川秋雨转过去的身子一怔,迈不动步子了,不过他并未回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我瞧她与你也是挺般配,而且她喜欢你的程度可不亚于沈寒烟唷。” 今日的叶因因格外的古怪,寻常的她安静的很,今日怎生这般八卦,川秋雨直道:“叶姑娘,就别与我说笑了。” “我可没有与你说笑,我向来不说胡话。”叶因因嘟囔着小嘴道。 楼三千此间开口,显得有些神神秘秘,悄摸一句:“莫非这姑娘在川秋雨身上瞧见了什么零星半点的事不成?” 含笑风却道:“指不定是从桃影奴身上瞧出了些端倪。” 川秋雨盘膝净临湖中悬石上,不多言,修行。 “川秋雨,我与你说一事,至关重要,你可听?” 川秋雨眉头一挑,沉声问:“何事?” “四宗齐聚的日子本是三日之后,这你是知晓的。不过今年许多宗门路上行的快,其余三宗,明日就可抵达我青城门。” 川秋雨不知叶因因的下文,没插话,她续道:“这三日我要你不离此地半寸,不可叫外人知晓我青城门中有你这么一号人物。总而言之,你不可在四宗齐聚之前抛头露面就是。” 川秋雨没多问,应了一声,叶因因笑问:“你不问我为何要你这不离此地半寸?” “不问,你要是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不告诉我再问也是无济于事。” “川秋雨你知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叶因因双手环在胸前。 川秋雨摇头,叶因因一步移至川秋雨的身前,屈身一字一句道:“你明明身负许多秘密,手头有许多本事,可你就是忍得住,不骄不躁。” 川秋雨哈哈大笑:“我懒罢了。” “随你如何说,我就是认定了你是我青城门的贵人。喏,此处有一炷香,三日之后,它自会燃尽,届时你再出来。” 叶因因说罢,去了。此地空余川秋雨一人。 川秋雨瞧她走远了,尝试修行了一番,却始终不得要领,心烦意乱,静不下来。只因叶因因方才一股脑的无稽之谈,说他要有两门亲事。许多年前,天池川府之中的少年,也是烦恼,不过都是一些同龄人之间的偏见罢了,而眼下偏见不见了,徒增了许多情事。难怪说,少年不可沾情一字,叫人着迷,叫人魂牵梦萦,而且这玩意颇是古怪,一发不可收拾,稍稍有了些许的念头,就会牵引出许多的臆想来。平安集的沈寒烟,先鸣集的雨桐,青城门的桃影奴,各个是貌美如花的女子,他川秋雨何德何能可与这三位女子有了牵连。 寻常这个时候,楼三千都会莫名其妙的出来显摆一番,再感慨一番,说这世间不值得之类的话。今个他却是安静的很,不言不语,就在镜海之中,双手负背,一动不动的目视远方,谁也不知晓他在想写什么。 一日去了,川秋雨也没想明白对桃影奴究竟是个什么态度。说来也怪,他与桃影奴本就是陌路之人,就不知怎生走的近了起来,她就莫名其妙的相中了自身。 川秋雨暗暗心道:“难道自身就真的这么帅的惨绝人寰?” 三日之期,已废了一日,川秋雨心头愧疚,而这长达一日的思索当真一事无成?也并非如此。川秋雨竟在反复无常的思绪之中衍生了个大胆的念头。 念头,“无论是近在眼前沈寒烟与桃影奴或是远在天边的雨桐,都给收入囊中!” 楼三千陡然高呼:“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三女共伺一夫,大丈夫当如是!”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五十章 运筹帷幄 第二日。 青城门山外,声声恭迎,小辈欠身山门前,手托美酒,大礼迎宾。打天边云幕中纷来数十人,各个是腾云驾雾,仙风道骨。他们极快,一步十里,眨眼间已落在青城门山前。为人知人,面色红润,方头大耳,一小撮白须点在唇下,瞧上去又是呆愣又是狡诈,若是川秋雨在此想必定是能认出此人,此人相貌与木松子、木桑子二人甚是相似,不错,正是这苦命兄弟的爹,木叶槐。 十三先生好是客气,上前便是恭维:“木道友,当真是老当益壮,今日再逢你,可比去年更精神了许多,定是返璞境了。” “哪里,哪里。修了许多年仍是乘风上游呐,返璞境终究还是差了些。再过几年,怕是小辈都可赶超我老夫了。” 木叶槐大笑,瞧了瞧手托美酒的女子,女子是九月阁的女修士,有几分姿色,今日迎客,还特意摸了些胭脂。木叶槐笑的更欢,他取下了女子手中酒,先是痛饮了一口,遂将一坛酒又还与了女子,趁机却是手脚不老实,在女子手中不住的打转。 女子惊呼一声,可刚开了个口又生生被十三给压了下去,十三冷眼盯着她,示意她别作声。女子胆小,眼下不敢得罪这远道而来的雾隐门的大人,一方更不敢摸了十三先生的面子。 木叶槐瞧见了女子没了动静,又瞧了瞧十三先生一副悉听尊便的神色,心头大喜,遂放肆起来,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竟当着许多人的面儿将手伸进了更隐晦的地方。 女子忍泪,憋声。 就在此时,“唰”的一声,打青城山门后急掠来一物,直朝木叶槐打去。 木叶槐眉头一皱,放开了手头的女子,一手将打来之物给接在了手中,还不待他瞧上一瞧,就听:“不好生修行,在此作甚!丢人现眼么?” 叶轻眉陡然一声,方才的托酒的女子瞧见自家的师傅来了,心头一松,忙的欠身应是,去了。 十三的面色有些难看,不过最难看的不是他,而是远道而来的木叶槐,听他冷哼一声:“青城门就这般待客之道?” 言外之意,显而易见,他木叶槐来此就是座上宾,随手玩玩青城门的小女修士都不应允,这算什么待客之道? 叶轻眉当仁不让,冷笑一声:“青城门的待客之道何时由你来指点?再者而言,你雾隐门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可真是长见识了。”叶轻眉两句话,实在凌冽,将木叶槐杀的是体无完肤,可这类人向来有个泼皮的本事,就是死皮赖脸。只见木叶槐拍手叫好,高声道:“叶轻眉,叶轻眉,果真是这般名不虚传呐。” “木道友又何尝不是?”叶轻眉轻回一句。 “去年此时,你不曾出席,急煞了木某...有传言说你叶轻眉是个冰清玉洁的冷艳美人,今日一瞧果真如此。” 叶轻眉岂能不知晓他心底的小算盘,冷哼一声,侧过身去,并未回他。 “啧啧啧,这身段,细腰圆胯,木某阅女无数,一瞧见你这模样,就知晓定能在床榻之上与我旗鼓相当!若是木某人可享用一晚,折寿十年也愿呐,不...不不,折寿百年也是舍得。” 木叶槐是个无赖,远近闻名,叶轻眉早是知晓,眼下她若是动了肝火,才是落了下风。瞧她竟是百年难得一见娇笑了一声,一旁的十三身子不稳,一个趔趄,生生的望着叶轻眉,听她道:“旗不旗鼓相当,我不知晓。我只知道一件事。” 木叶槐果真老色胚,叶轻眉这才没施展神通,就凭一声娇呼就将他给稳稳的拿下,他垂涎三尺的模样,实在可怜,听他忙道:“何事?” 叶轻眉敛笑,眨眼间又换了一副脸色,冷声道:“夜凉如水,君子寂寞,女子空虚,嘶...可这都与你无关,你无福消受。” 木叶槐勃然大怒,挑弄了半天敢情是在耍他,就在他要破口大骂之时,山门之后又来了一人,此人正是青丑,瞧他一步三摇,手持鹅毛扇,许久不曾拿出的拐也取了出来,装的一手高人模样。 “别来无恙,木道友,丹可好用?”青丑人还未至,话音先到。 谁料,木叶槐是一改模样,竟是谄媚的双手拍袖,上前寒暄起来。不光是木叶槐身后的数人瞧的呆愣,十三与叶轻眉也是瞧的不解,这青丑何时与这臭名昭著的木叶槐结识了,看这样子,交情还是不浅。 青丑高呼:“鄙人贱内不认人,方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就听着就是,若是有什么不满之处,尽管忍住,若是实在忍无可忍就说出来,反正她也不会改。” 叶轻眉虽不知晓青丑与此人是什么交情,可听了青丑的话后忍不住偷笑一声,但她也有一些顾虑,生怕这木叶槐动怒,凭这两年青城门的地位怕是有些不好交代,届时木叶槐身后的雾隐门动怒,才是难办。 木叶槐大笑:“哪里的坏,青丑丹仙说这话就是见外了。” 言罢,木叶槐竟是一步作三步的向叶轻眉而来,他竟拱手作揖:“叶道友,见外了,我这人向来如此,是个粗人,别见外。方才若不是青丑道友出面,可就闹了笑话了。” 十三瞧见,目瞪口呆,实在想不明白,青丑究竟给这木叶槐灌了什么迷魂汤,叫他性情大变。 “青丑道友,方才我木叶槐实在是有眼无珠,罪过罪过呐。”木叶槐又赔不是,青丑倒是摆摆手,示意无碍,遂道:“其实我早就知晓你今日前来,可以熬炼了一些丹药,喏,好生收好。” 青丑摇手一指木叶槐手中之物。木叶槐恍然大悟,连忙的将方才抓在手中之物给打开一个口子。十三诧异,想瞧上一瞧究竟是何物可将木叶槐给治的服服帖帖,凑过头来,谁料木叶槐只打开一个小口,伸着鼻子闻了闻,立马喜上眉梢,对青丑赞不绝口。 冷落在一旁的十三,面色铁青,难看极了,在叶轻眉的面前,又让青丑风光了一回。 青丑这厮,招人恨。 不过十三能混到如今这个地位,也不是个等闲之辈,他陡然出声:“老夫近日听了些风言风语,实在是气愤,安排四宗来人之事时听一小儿偷说这雾隐门十二峰主家门不幸,长子命丧俗世,次子也是大病不愈,老夫一听此话,就立马将那小儿给斩首!” 木叶槐闻言后,哑然失声,方才的兴致一扫而光,见他眼眉低垂,唉声叹气,一瞬好似苍老了许多。 他道:“十三道友,你说的不假,确有此事。” 十三佯装不知情模样:“这...” 木叶槐收了悲伤,睚眦欲裂,冷声一字一句:“此事老夫已查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半点头绪,只知那人名为川秋雨!此次四宗齐聚,老夫来此也是要刻意查上一查,此子究竟是何妨神通,竟敢荼害我木叶槐的种!” “嘶...”叶轻眉听闻了“川秋雨”三字之后陡然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幕恰好被木叶槐给瞧见,他连迈三步,行至叶轻眉身前,沉声道:“你知晓川秋雨?” 青丑心头一惊,连忙顺步过去。好在叶轻眉反应极快,她道:“谁?” “方才还当木道友是个好色登徒之人,低看了木道友。听了这事后,才知晓一切皆事出有因,方才的话实在是言重了,还望木道友莫要见外。” 木叶槐兴致全无,摆摆手,示意无妨。 其实,究根结底,木松子与木桑子栽在川秋雨的手中也是他木叶槐一手造就,一般的爹可是调教不出这对“卧龙凤雏”,一丘之貉! 十三悄摸一笑,煽情道:“竟真有此事,不知松子小友,如今可还安好!眼下有青丑在此,他可治天下不治之症,不如就让青丑瞧上一瞧,看他可有回天之力。” 青丑背地里叫骂一句:“杂种!这个时候还不忘坑老子一把!” 木叶槐长呼一口气:“不瞒在座,松子如今已是个废人,失了神志,我木叶槐寻遍了名医也是没有半点办法,哀莫大于心死。” 谁料,青丑陡然接过话:“松子小友所在何处?” “犬子就在身后香车之中,打他出事后,每日每刻都要随我身后,否则老夫怕他自寻短见呐。” 青丑佯作沉思模样,抬步却不落脚,叹息一声,遂负手一步行至香车前。香车其实是个宝贝,密不透风,其中独成天地,另有乾坤,一旁有七八位腰别长剑的修士守着,不过瞧见方才青丑与木叶槐的交谈后,谁也没上前拦住他。 青丑抬手掀开帘子一角,却是瞧见了一幅活脱脱的春宫图,这一眼险些叫他青丑无地自容,面红耳赤。香车之内共有九人,八名女子,一丝不挂,各个是香汗淋漓,凹凸有致,服侍着一位少年,这少年模样有些俊俏,不过可惜是个傻子,两条鼻涕挂在胸前,此间正手脚共用,把玩蹂躏八名女子,笑的极欢,八名女子却是貌合神离,眉宇之间藏着一丝嫌弃神色。少年光打雷不下雨,裤裆干瘪,半点动静都是没有,急煞了八名女子。 少年模样的痴傻儿瞧见了青丑,却是没在意,依旧把玩着手头的两坨肉。天道有轮回,此一时,彼一时呐,数日前的木松子还是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之徒,眼下竟成了这般可怜模样。 青丑脸色有些凝重,木叶槐已在青丑的身旁,他长叹一声:“指望他可替我延续香火,只好如此了。” 青丑将木叶槐拉到一旁,不知晓呢喃了些什么,只见木叶槐眉色大动,一口一个:“青丑道友!此言当真?” 青丑云淡风轻:“你不该这么问,我的本事你应当最是知晓。”青丑言罢,竟是瞅了瞅木叶槐的裤裆。 木叶槐感激涕零的就要拜倒在青丑身前,青丑忙将他扶住:“使不得,使不得。” “对了,雾隐阁其余的十一峰主何时才能到?” 木叶槐忙回:“就在后头,木眸子寻仇心切,快了些。” “原来如此,你且领令郎先行入青城门,青丑还有些琐事在身。”青丑将木叶槐迎进了青城门,走过十三之时,还不忘冷嘲一句:“十三先生可真是菩萨心肠,难得,难得!好在我悬壶济世多年,有些本事,要不今日还真是丢青城门的面子了。” “走了,轻眉!”青丑又哟呵一声,当着十三的面。 十三先生可是青城门的管事之人,何时受过这等气,眼下若不是在青城门中,他恨不得手剥了这厮,才是泄恨。若是叶轻眉不搭理他也就算了,偏偏这叶轻眉不识“歹人”,就任这青丑胡来。 俗话说,狗急跳墙!就是不知这十三是不是这条急的要跳墙的狗。 差了几位修士将木叶槐送去了留客处后,青丑一路欢愉,得意洋洋。 叶轻眉心头有许多不解,她问:“你知晓川秋雨这事?” 青丑云淡风轻回她:“知晓呐,不过是这几日才知晓,我也没想到他还有这胆,杀了木叶槐的种。” 叶轻眉挑眉诧异:“你就半点不慌?” “慌甚?青城门中何时有川秋雨这么一号人物,有么?” 叶轻眉呢喃:“难怪他初来此地时一直不愿真名号示人,取了川西凉这个名字,起初还当是避开沈寒烟的眉目,谁料,他是在外惹了杀身之祸。”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夏迎春那老儿知。不论是川秋雨或是川西凉,他木叶槐能知晓个甚?况且就算他查出了端倪,也无妨,我自有安排!” 青丑这算计满满的模样还真是罕见,颇有些迷人,叶轻眉瞧的入神,她问:“你何时与木叶槐结识,这些年你可学他干了些什么?” 青丑顿足,一拍大腿,委屈叫冤:“冤枉呐,我青丑怎会与木叶槐为伍,轻眉你太低看我了。我青丑为了你可是数十年如一日,你竟说出这等话来!寒心,寒心。” “那你倒是说说,他为何与你这般亲热?”叶轻眉见不得青丑耍宝的模样。 青丑闻言,扭头见四下无人,凑近叶轻眉的耳旁,轻声:“该应!木叶槐年少不知精可贵,如今回天乏力,造不出人了,前行些日子教我炼了几枚丹给他,这才落了个相识。” 叶轻眉脸色有些红晕,悄摸一句:“你的丹有用么?” 青丑诡笑:“没用他能这般顺我心意?” 叶轻眉这才知晓了事情的原委,不过方才十三的话她也是听见了,她续问:“木松子你可救?” “救或是不救都不关键,关键是木叶槐舍得将儿子交予我!” 叶轻眉醍醐灌顶,饶有兴致的瞧了青丑一眼:“原来如此。” 【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请浏览八六中文网()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五十一章 眉眼似她 打木叶槐之后,青城门又迎来了许多人,先接踵而来的是雾隐门的十一人,各自领一位爱徒,这些天骄翘楚,想必也是初来此地,各个是气焰嚣张,龙行虎步,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青城门。 十三是青城门的主事人,虽然瞧上去好似与青丑不对付,可当真危及了青城门的门面之时,他也是毫不手软。就有一雾隐门中修士,不知拜在第几座峰下,这厮目中无人,竟在青城门前大放厥词,他说,“青城门不值一提,年年是个垫底的门派,却修了个这么豪派的宗门,倒不如来年投了他雾隐门,此处更名为雾隐—青城分门!” 十三见这厮出言不逊,当即是袖中一掐诀,暗地里使了个绊子,叫他摔倒在青城山门前,一地的碎牙。十三还差遣了九月阁的女修士上前嘘寒问暖,这招名为,“杀人诛心”! 那厮知晓是背地有高人使坏,可他寻不出究竟是何人,气急败坏之下,当即就要发难,却被自家的师傅一手拎进了青城门,徒留一声:“青城门,败矣!瞧我后日如何一扫青城门的蝼蚁,以此泄恨。” 十三冷笑一声:“当真?” 闹剧息事宁人。 青城门山前断断续续又来了不少的人,各个是天骄,有少年修士也有女子修士,不论男女,俱是有着几分的年少意气含在眉宇之中,想必这就是翘楚的不同之处吧。白绫城的青城门,白平城的雾隐门,白期城的水杉门与白羊城的花也门,这四大宗门乃是地灵的中流砥柱。 其中白平城与白羊城的修士来此都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唯独这白期城的水杉门与青城门来往是客客气气。 打眼天幕来了一纵人,为首之人是一女子,她身红衣,相貌姣好,身似鸿影,随在身后一人,约莫十五六七的模样,也是一女子,瞧不见相貌,面了轻纱。 十三见此,忙上前,拱手捧揖:“汤道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汤渐红? 正是先鸣集中醉花楼的主子,汤渐红。如此算来,身后的女子定是倾城花魁,雨桐是也。 汤渐红,轻轻回以一笑,携众人落在青城门山前,她朝后一句:“这位是青城门的主事,十三先生!” 汤渐红话音方落,身后齐齐传来拜见声:“水杉小辈拜见十三前辈!” 十三喜出望外,这是他今日来遇见了最懂礼仪的客人,他恨不得伸手上前将每人都搀扶起身,不过也跌份了,只见十三,大手一拜,云袖鼓舞:“见外,见外,这就见外了,水杉翘楚无须行此大礼!” 谁料人群之中竟传出一句极其不谐调之声,他先是嗤笑一声,再是碎碎念:“见外?怕你是无福消受。” “无福消受”这个词十三今日是听了两遍,先是叶轻眉说出口,叫青丑争足了面子,他已是不悦,谁料,眼下竟又有人说出这个词,还是当面对他说的。 十三嘴角鼓动,估摸着是咬牙切齿,不过他未发难,眼下还无需他开口,自然有人会将他给拎出来! 汤渐红怒斥一声:“汤扛剑,不得无礼。你这目无尊长的臭习性是与谁学的?快些赔个不是。” 人都说女子眉下痣为美人痣,可这名为汤扛剑的男子也是生了一痣,不过不是在眉下,却是在脸颊之上,不大,约莫红豆大小,颇有些意思。此间他正双手环抱胸前,腰间别着一把长剑,侧过身去,对汤渐红的话是充耳不闻。 这时,汤渐红声旁的小女雨桐忽的行至汤扛剑身侧,他揪住他的一脚,嘟囔道:“兄长,你这样是不对了,实在有辱斯文。水杉门打小就传授了尊老爱幼的品行,你再这样,我回头一定要和大伯告状,叫他罚你七日不得吃肉!” 汤扛剑一听七日不得吃肉,喉结窜动一丝,无奈之下,向十三瞥去一眼,低声赔了个不是。 “无妨,无妨,童言无忌。这位小友若是爱吃肉,你且放心,来我青城门这几日,包管饱!” 十三瞧汤扛剑赔了不是,更看在汤渐红的面子上,这件事就过去了,毕竟汤扛剑是少数,若是水杉门中个个都是如此,那他今日起码吐掉三斤血。 汤渐红道了声,“十三先生大度”,遂领着水杉门的人入了青城门中,不过雨桐路过十三之时,却是悄摸的问了一句:“十三前辈,青城门可有一名为川秋雨的修士!” “川秋雨?”十三一愣,今日“川秋雨”这名号也是听了第二遭,先是木叶槐要寻此人报杀子之仇,眼下这盈盈十五的小女子又寻此人作何? 不过十三并未多问,屈身一笑,轻抚雨桐的额头,缓道:“青城门中可是没有川秋雨这号人,但川西凉倒是有一个,不过应当不是你要寻的人。” 雨桐行在途中,口中念念不忘,反复呢喃:“川秋雨,川秋雨,川西凉?” 汤渐红瞧她这副模样,偷笑一声,一把将雨桐揽在怀中,她道:“怎么,这才几番日子就忍不住要寻他了?” 雨桐噘嘴,摆脱了汤渐红,背过身去:“我才不寻他,就是一问而已,爹曾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我有预感,此次四宗齐聚,他定会出现,他是那么的惊艳,那么的伟岸,臂膀是那么的宽大...” 汤渐红方走不久,青城门山门前又是热闹起来,来者正是桃影奴,桃影奴身后随着一位少爷模样打扮的少年,他吊儿郎当的越过桃影奴,伸手就按在了迎客的九月阁女修士的胸脯之上,丝毫不避讳旁人。 “你问我姓甚名谁?老子是你祖上八辈的爷爷。” 十三先生面色陡凝,他认得此人,正是去年四宗齐聚之时,他名噪一时,横扫四宗天骄,手段毒辣,城府颇深的花也门的公子,宁建华。 宁建华目中无人已不是个稀罕的事,他与木叶槐的两个苦命儿子不同,他修的事随行心所欲道,只求顺心意,不顺心意者,斩之。 桃影奴面色难看极了,宁建华这般为事,分明是不将她放在眼中。其实说实在话,宁建华对她并不多是上心,不过是因为家父的羁绊,他心头一直是个事。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 “宁建华,休得无礼!”桃影奴终究没有忍住,一声喝下。 宁佳华不怒反笑,手头却是松开了惊坏了的女子,他道:“这还未过门就要管着我了么。许多年了,还从未有女子这般说过我,说实话,挺欣慰的。” 十三摆手,连忙遣散了九月阁的女修。他怕这年纪小他百来年的小子?那倒是不至于,他忌惮的是这宁建华身后的花也门而已。 宁建华撒手,直往青城门里走去,丝毫不将十三与其他人放在眼中,大步流星!过了青城门之时,听他长呼一声,直贯青城门:“我曾听闻,我这未过门的桃影奴在青城门中是不大检点,与许多人有染,今日我既然来此,奉劝一句,四宗大比之时,可别叫我遇见了这些人,我爱签生死状唷。” 大笑三声去了,谁也不知宁建华去了青城门何处,去寻何人,也无人敢过问。常言,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青城门在四宗之中的地位垫底,哪里还敢招惹这位高权重的花也门的公子爷,若是叫他一个不欢喜,花也门举门前来那才是难办。 不过,他能嚣张到何时?后听闻宁建华直去了九月阁中,拜门求见沈寒烟,他是这般说:“听闻青城门中有一貌美小天仙,今日花也门宁佳华前来求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话不假,不过说在宁建华的口中却是变了味。九月阁阁主,也就是沈寒烟的师傅叶轻眉能叫他得逞,见到沈寒烟?痴人说梦,宁建华自然是不愿,他是个泼皮无赖,几番无果,竟当着九月阁许多女修的面在九月阁门下撒尿。后来听说,叶轻眉却将此事给广告青城门上下,叫他丢了人。宁佳华这十多年来还从未吃过亏,自不能忍,竟是胆大妄为的与叶轻眉交手,至于谁输谁赢,没了下文,但九月阁门前再是没见到宁建华的身影。 桃影奴心中有愧,并未回九月阁,而是直去了青山的药阁,不过却是没能瞧见川秋雨,遇见了青丑,青丑也是听闻了宁建华的事,不过他没多过问,直说:“川西凉许多日来都在闭关修行,具体身在何处,我也是不知晓。指不定是在外门的迎春阁,朝夏迎春讨学剑道,你若寻他,可去瞧上一瞧。” 桃影奴谢过了青丑,起身前去迎春阁。 外门,迎春阁。 依旧是个清淡的迎春阁,西头山岗上,落日余晖下,夏迎春正坐在枯木椅上,椅旁立着半截插入土中的望寻剑。 桃影奴与夏迎春并无交集,但她听闻过,夏迎春的剑道之术在这地灵之中也是榜上有名,不过他好清闲,许久不曾见他出过山门。十里开外,她已是瞧见了山岗之上只有夏迎春一人,便没再上前,没开口叨扰。 “来寻川西凉?”桃影奴刚是转身欲离时,夏迎春陡然一句。 桃影奴应了一声。 夏迎春向桃影奴摇手,示意叫她走近一些。 待桃影奴行的近了,她才是大惊失色,夏迎春此间的模样才是惨淡,眸中含血,嘴唇苍白,这是心头有恨呐。 夏迎春清淡一笑,瞧了桃影奴许久,许久,才是说了一番话,就是因为这一番话,叫这始终不信命的女子都开始信服了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桃影奴,你可认得我?” 夏迎春陡然这么一句,叫桃影奴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回:“夏前辈,晚辈本前来寻川西凉,若是有叨扰,还望恕罪。” “你不认得我也是正常,毕竟那个时候你还未出世。”夏迎春又道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夏前辈?” “桃影奴,桃影奴,我早该知晓的。” 夏迎春自顾自续道:“宁家那厮可是与你指腹为婚,定了娃娃亲?” 桃影奴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了,她眉头微微挑动,应了一声。 “宁家人就这德行,乱点鸳鸯谱。”夏迎春这句话沉寂了许久再没开口,他点目远视,看夕阳,不知晓在想些什么。 桃影奴一头雾水,她问:“夏前辈,你知晓宁家人?” 桃影奴这句话后,夏迎春讪笑连连,似是自嘲又似是不屑,笑罢,又是一副落寞的模样:“何止是知晓宁家人,我夏某人哪怕齿发俱落,一副怪模样,也不能忘了那段岁月。桃影奴,你可记得你的姑姑?” 桃影奴闻言“姑姑”二字,心头一怔,不过还是不愿往那一位身去想,她道:“我有三位姑姑,不知夏前辈说的是哪位旧相识?” “死去的那位,吊死在宁家堂前的那位!她名为,桃象鱼。你认得否?” 桃影奴一个趔趄,心头猛颤。桃象鱼姑姑也是与她一般,指腹为婚,打小就是许配了婚姻,可她在俗世之中结识了一位少年,名为陈阿刁。此事乃是他桃家秘辛,夏前辈怎会知晓。 夏迎春一瞬似是老了许多年,他竟是将桃影奴拉过身前,许久才道:“夏某人有罪,夏某人有罪。” “夏前辈?”桃影奴不知晓该说些什么,眼下她已是彻底凌乱了。 “当年我意气风发,自诩天下无敌手,使得一手好剑,从师父手里讨了迎春剑道,就游荡四野,也学仙人行侠仗义,浪迹天涯。就那段时光里,于白羊城中结识了一位爱吃胡辣汤的女子,她好似九天玄女,因错罚人间。” “夏前辈,你、你是?”桃影奴已是惊呼出声,眸中璀璨。 “夏某人年少名为陈阿刁,象鱼走后,我却无能为力,隐在此地已许多年矣。”夏迎春好似有些哽咽。 “陈阿刁”三字出口,桃影奴竟是忘记了自身是个女子,不顾形象的瘫坐在地,张口却无声。 夏迎春将她扶起,他道:“世俗之事,说不清,道不明,最叫人无解之事,便是这指腹为婚,媒妁之言。你与川西凉之间的事我有所耳闻,夏某人这条命欠下的终是要还的,象鱼走了,你眉眼似她,岂能叫你再吃这宁家的苦!” 【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请浏览八六中文网()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五十二章 落荒而逃 夏迎春名义上算不得是桃影奴的姑父,可在这落日山岗下,夏迎春字字切骨地告知了桃影奴当年的一切,当年他与桃象鱼之间的故事以及花也门宁家的歹毒。桃影奴虽是不曾见过桃象鱼,可在爹娘的口中多多少少听了不少关于她的往事,她总觉与这位不相识的姑姑与自身有相似之处,异身同命之哀。当年桃影奴就是避开宁建华这厮才千里迢迢来了此处,凭他爹爹桃兰山与青城门之间的一些交情,将她留在了此处。知女莫若夫,桃兰山当年瞧见家道中落,宁氏一家独大,有夺位之势,早有远见,不愿桃影奴再如当年桃象鱼一般,被人给害死。桃兰山交代桃影奴这些年间,寻一位良人,厮守在外,隐姓埋名,再也不会花也门。可终究还是败了,未能等到桃影奴寻得良人那一日,桃家百年不出奇才,最为惊艳的一代也不过是个女儿身,正是桃影奴,这叫桃兰山如何与宁氏争这花也门的地位。桃影奴本是这般想,先是委曲求全,将爹爹的命给护下,再不为难药阁上头的那位少年,随宁建华回去完婚,生而为人,不过一命,可蝼蚁,可傲月,她桃影奴注定了是个悲苦女子,还能如何?唯有一死了之,至于叫这宁建华糟蹋?宁死不从。 言罢,夏迎春将桃影奴唤到身前,他躺靠在枯木椅上,好生的瞧了瞧了桃影奴的相貌,不多之时,他的眼眶已是微红,似是瞧见了故人,已故的人。 “年少轻狂的债,老来还。”夏迎春掷地有声。 “四宗齐聚迫在眉睫,待事后宁建华若仍是执意要将你携回花也门,老夫途中替你除了他便是,说出去虽是有些丢人,可对他宁家人而言,他当年残害象鱼,我如今屠他儿,这又算得了什么?这几日姑且叫他嚣张几分便是。” 夏迎春最后交代了一句:“川西凉是个变数,恰好你可瞧一瞧他对你是否有心。他若无心你便休。” 川西凉与夏迎春的关系说不上深浅,川秋雨因朝苦剑仙讨了迎春剑道,才认了个便宜师兄。川西凉为人谦逊,待他如长辈,夏迎春儒雅随和,看他也是喜欢的紧,有点忘年交,惺惺相惜的意味在里头。 瞧见桃影奴去了,夏迎春才是想起她来此处原本是想寻川秋雨的下落,却被他吐露了一通陈年的往事。 “川西凉前几日还在此处寻我学剑,昨日就没来此处了,老夫以为应当是在青城门中一隅修行。” 桃影奴心头洪堤已破,席卷而来的却不是破口而出的咆哮春洪,而是缓流心田的涓涓细流,所谓“静水流深”,不过如此。往往是这瞧着不起眼的情愫,无须惊涛骇浪,就只是一厘一滴的叠加而起,厚积薄发,才是最叫人难解。 偌大青城门这叫桃影奴如何去寻川秋雨。 其实桃影奴应是知晓川秋雨在何处,不过她并未前去,可又想见他一面,于是在青城门中四处打转,寻无果,不多时回了九月阁。入了九月阁桃影奴直去雪缠山,遇见了沈寒烟,她与沈寒烟于凉亭之中坐了许久,桃影奴好似个过来人一般,她向沈寒烟吐露,“届时四宗比试之时,以师妹这等天姿定是会遇见许多虎狼登徒子,不多多数都不用费心,这些都不过是些有色心没色胆的人,但是千万要小心一人,宁家的那位少爷,他可不是一般的色胚,是个有勇有谋的色胚,他若是动心了,定是会想尽一切办法,不论阴谋阳谋。” 巧在沈寒烟有所耳闻,听这宁家的少爷宁建华在九月阁门前求见自身,家师叶轻眉没搭理他,他便在九月阁门前撒尿,后竟与家师动手。如今又听师姐这般说,沈寒烟已是对这宁建华有了见解。沈寒烟欠身一谢,“多谢师姐相告,烟儿心头已知晓。” 桃影奴为何要将宁建华的事告知沈寒烟,其中的利害关系怕是只有她一人清楚。她知晓川西凉与沈寒烟交好,若是宁建华瞧上了沈寒烟,届时凭借川西凉的性子怕是难以隐忍,定是会与宁建华结下梁子,而宁建华的为人,桃影奴怎会不知晓,他一杀为快,修的是顺其心意道,到了那时,川西凉危矣。 煞费苦心。 而此事的正主川西凉却是丝毫不知,净临湖旁的川秋雨听了叶因因的话后,早是无心修行,这已是荒废的第二日,不过依楼三千所言:“欲速则不达,歇息个三日也无妨,修行一事先是放在一旁,将保命的本事好生的练一练。”听了楼三千的话,川秋雨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在其中,这些日子来,修为猛进,已然是乘风中游上乘,委实有些快了。打昨夜起川秋雨已将梨花枪给使了不下千遍,不过“八荒枪诀”的第二式始终是差点意思,不得要领。至于含笑风所传的四鬼杀天术的第二位大鬼雷泽使的伶俐的很,可川秋雨瞧它古怪,唤他出来也只拍打肚皮,旁的一概无。川秋雨其间询问过含笑风,含笑风却笑而不言,问得急了,他直道:“天机不可泄露,届时你就知晓了。” 川秋雨错愕,瞠目结舌间幽幽心道:“含笑风何时也学起了楼三千的那一套,还天机不可泄露?不就是个馋雷之物,还能有何本事?” 至于断情剑的四剑四式,习上了千百遍后,除了剑法凌厉了些,其中的深意依旧是只可摸到门槛,想要入其中,难!不过川秋雨以为,哪怕不得其中要领,凭此剑法杀人已是足够,至于杀谁,他还不知晓,按他的脾性,不到山穷水尽地步,举剑无故杀人,他恐怕难做到。 其间,楼三千叫嚷个不停,好似野狗,瞧他镜海之中抬个鼻头四处乱嗅:“不错,就是这气息,老夫若是没料错,她来青城门了。” 川秋雨如今已是不再接楼三千的下文,谁知晓他的嘴里会冒出什么来。含笑风不怕他,他问:“瞧你一副怀春模样,究竟是谁来了,可叫楼仙人,大动凡心?” 楼三千眉头一竖,比起一指挡在嘴前,凑上前去,小声道:“我家娘子定是对我难以忘怀,前来此处来寻我。” “你家娘子?你这泼皮老头,何时来的娘子?”含笑风笑出声。 川秋雨则是试探一问:“汤渐红?” 楼三千浑身软瘫,好似徜徉在大江之中,瞧他这德行,光听“汤渐红”这三字就这幅模样,瞧来镜海之中他对汤渐红行了些不简单的事呐,才会叫他这般销魂。 “小子,此地颇是无趣,不妨出去转上一转。”楼三千声道。 川秋雨陷入两难境地,其一,汤渐红来此,那么她也来了么?那个伶俐可爱的小女雨桐,她若是也来了,该如何与她相见,沈寒烟还在此地,这不是...,其二,叶因因有过交代,三日之内,不得出此地,一炷香不燃尽,他不得离开此地半寸。 楼三千献计:“你既有画阵本事,如今乘风画阵师,还不曾用过阵灵,砂鹤好是寂寥呐,不妨画它一阵,瞧瞧这砂鹤的本事。再者而言,你有老夫小徒周半仙的千面纱,换一副皮囊就是,眼下四宗齐聚,谁人还会盯住你瞧不成?” 含笑风打趣:“若真是有人瞧川秋雨骨骼惊奇,天赋异禀,该如何?回头你来交代叶因因么。” “小子,你就选上次的模样,‘聪明绝顶’!老夫就不信,当真有变态会盯个秃瓢瞧上半天。至于叶因因么,我等速速前去,速速归来就是,就算知晓了,又能如何,还能杀了你不成?” 不得不说,阵灵实在是妙,就如同开天辟地一般,生生独创了个天地,砂鹤领域!只见砂鹤伏在阵上,睥睨而下,那微眯半睁的眼以及不可一世的气场叫川秋雨心惊不已。 不过镜海之中的苍生疾苦楼上依旧砂鹤在上,这就叫他一头雾水,楼三千解释:“这便是上古砂鹤与画阵师之间的本事。凝阵小道只可凝一阵,阵灵也只可伏一处。而你就算是画上个千百阵,砂鹤也可应付的来。” 楼三千得意:“旁人遇此阵,不可破之,世间唯独你一人可解。”川秋雨将信将疑的向楼三千瞧了一眼,声道:“那就走吧。” 起初,川秋雨还有些不放心,不过在青城门中走了一遭后,发觉并无人鸟他,更别说有人瞧他一眼了。 寻了个人,问了一问,那人也不认得汤渐红,只说瞧见了一身红衣的女子领着两人去了外门。 楼三千愁眉不展,川秋雨笑问:“你是怕汤渐红带了自家的相好来青城门?” 含笑风抢道:“只要锄头挥的好,哪有墙角挖不倒?” 楼三千破骂:“一派胡言,你怎知不是你那小女的相好,你瞧见了还是怎么着,断言是汤渐红的姘头?”楼三千摆须长呼,又道:“况且,我楼三千一身正气,数千年前修仙界中出了名的正人君子。又岂会觊觎旁人之妻?说出去岂不是要笑掉大牙,风兄,以后此话还是莫要再说的好,叫这些晚辈误认我隔壁老楼是个贪色之人。” 含笑风点头笑笑,他装不过这楼三千。 青城门外门,千茶的“源朝酒家”门前有三人,两女一男,一女身红衣,一女乖巧,正是汤渐红与雨桐,还有一名男子,腰别长剑,依旧是双手环顾胸前,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 汤扛剑这副模样约莫持续了十息左右,再是忍不住,一声呼道:“肉的香气!” 千茶门前闻言,婉约一笑:“唷,行家呀!” 汤扛剑向汤渐红请示了一眼,汤渐红眉眼打笑,摆了摆手。汤扛剑一步跨入源朝酒家之中,瞧了瞧木板上的菜名,大手一挥,丢出了三百钱,声道:“四十碗肥肠米线!十碗清汤牛肉面!一碗米线!” 千茶啧舌,难怪这黑痣小子方才一出手就是三百钱,这般能吃。 汤扛剑寻了处位置,千茶招呼他二楼雅间,他却道:“吃肉当是吵吵闹闹,有烟火气,雅间清秀的地儿是喝茶用的,我汤扛剑不喝茶,只吃肉!” 汤渐红随后入座,笑了笑:“你点这些,吃的完么?” “四十碗归我,十碗归雨桐,小姑你吃一碗清汤米线!我这安排可是合理?” “十碗,我怎生吃的下?”面纱雨桐惊呼一声。 汤渐红点了点汤扛剑的额头,佯骂道:“你怕是算计好了要吃四十九碗!” 汤扛剑一笑,没做声。 忽的,门外来了一人,是个秃头的少年,轻车熟路的入座,正对汤渐红一座西南边。 楼三千早是心花怒放,他心心念念道:“我家婆娘还是这般俏丽,叫老夫瞧见了好生欢喜呐。啧啧啧,越瞧越是有味!” 川秋雨悄摸的瞧了几眼面纱的小女雨桐,不过这悄摸的几眼却是被汤扛剑给瞧见了。汤扛剑是个刺头,刚欲发难,就在此时,千茶端着肥肠米线上前,白烟袅袅,红汤滚滚,眨眼间,汤扛剑已是忘了这茬。 “娘的!好香的肥肠。为何我水杉门就无此美味。”四座皆惊,纷纷是瞧了过来。川秋雨听“水杉门”三字后,不动声色,心头却已是猜测了汤渐红与雨桐的来路。 千茶瞧见了川秋雨一人,此间她是不认得川秋雨的,她笑问:“这位客官,吃些什么?” “五十碗肥肠米线!不要辣。”川秋雨说话时伸出五指。 千茶不自觉的瞧了瞧了身后的汤扛剑,委实有些古怪,来此地之人均是修行之人,上门一坐,不过是赏个味,这两位少年实在好胃口。 川秋雨此间心事全在西南方的那位面纱的女子身上,余光瞧见千茶并未走,还当是要钱,他下意识道:“赊账!记青丑头上。” “什么?”千茶一愣。 赊账,还赊在青丑头上,能将此话说的这般面不改色的唯独药阁的那小子,可眼下此人又是谁?千茶从不曾见过,莫非是青丑的远房亲戚不成? 川秋雨回过神时,已是知晓不妙! 他忙从袖间取出了五百钱丢在了千茶的手里,遂续道:“数年前曾与青丑前辈有过一面之缘,我俩一见如故,算得上个忘年交,他邀我青城门再叙,声称此处有家源朝,味好极,可赊他账!” “不过,我辈皆是正人君子,岂能白嫖他人。”川秋雨掷地有声,一字一句道,将方才的话撇了干净。 忽来一声骂:“我呸!” 一旁吃肉的汤扛剑应声而起。其实川秋雨方才若是不说“正人君子”四字还好,可他偏偏说了,还叫这嫉恶如仇的汤扛剑听在耳中。 “好个正人君子,方才我可是瞧的清楚,你共计偷瞄了我妹妹有十七眼。你若说你是正人君子,这又作何解释?” 川秋雨哑然。 汤抗剑已是提剑上前,来者不善,玩味道:“你这色胚,若是解释不清楚,我可要取你一臂,叫你长些记性。出门在外,招子可不能随便看!” 川秋雨再是能言善辩,也不可与这莽夫争辩,多说无益,汤扛剑已有了动手之心,无论川秋雨再说些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雨桐一句:“哥哥,慢些!” 雨桐生怕汤扛剑惹出了乱子,她莲步轻移至汤扛剑身侧,按住了他手中的长剑。 不过一个眨眼,一个照面!川秋雨不经意间又瞧了她一眼,四目对视,而就凭这一言,雨桐已是怔住,愣在了原地。川秋雨眼神飘忽不定,而她却是死死地盯住了川秋雨的双眼,川秋雨愈是躲闪,她愈是盯住不放! 她想问,却又不知问些什么,待她想好了问些什么的时候,川秋雨已是落荒而逃。 【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请浏览八六中文网()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三月春风压桃枝 不是情人,胜似情人。 先前川秋雨三日下青山,途中桃影奴相随,她早是认出了川秋雨,一路娇蛮,而到了最后,她自报家门时,川秋雨才大吃一惊。再是青城湖中川秋雨一副怪模样,依旧是被沈寒烟给一瞧瞧了出来,她说认得他的眼神。眼下小女雨桐又将他给认了出来,不过雨桐年纪小,男女之事还知之甚少,只认出了个大概,没敢当面指出川秋雨的身份,好在川秋雨溜的快,否则依雨桐的性子怕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汤扛剑,一鼓作气,转身手提长剑,追寻出去,却被雨桐生生的拉住。 汤抗剑不明所以,直呼:“小妹,这等登徒色胚,留他何用。今日我就算不杀了他,也要扣了他一对招子。” 汤抗剑是个说到做到之人,孤傲的性子使然,曾凭一剑荡平了许多恶寇,所到之处,恶人是闻风丧胆,退避百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落了个外号,名为“夺命书生”。至于为何是个“书生”而不是“夺命一剑”或是“夺命云云”?这里头有着大门道!“水杉门”位白期城之中,白期城中有个不成文的俗定,修行之余还好一口学文。汤抗剑的爷爷,也就是水杉门的上一任门主,他是个崇尚修行之人,外人皆以为他仅有一子一女,一子便是雨桐的爹爹,如今是水杉门的门主,一女自然是汤渐红,雨桐成日随在她的身后。可世人不知,老爷子其实应是两子一女,雨桐的爹爹是次子,汤抗剑的爹爹才是长子,而长子打小是喜好读书学文,对修行一途虽然也是上心,可终究还是差了些,他对宗主之位视若无睹,还推崇弟弟上位,老爷子气不过,可也束手无策,只好叫次子上位。长子打此隐姓埋名在水杉门中,成日饱读诗书,娶了一贤惠的妇人,养下了汤扛剑,老爷子生怕孙儿随他爹是个儒生的性子,特意给他取了抗剑的名字,扛剑自身也是喜欢的紧。 眼下,汤扛剑正要请示汤渐红,他嫉恶如仇,今日若不将这厮给卸下两条胳膊,就是不痛快!雨桐抢在前,攥住了汤渐红的裙角,凑上前去,刻意避开了汤扛剑,呢喃:“姑姑,雨桐若是没认错,方才那人就是醉花楼中争玉席上的川秋雨,可他好似不愿与我相认。” 汤渐红眉目流连,思量了三息,遂是心神一怔,娥眉竖颦:“雨桐,你可知他为何不与你相认,而是这偷偷摸摸的前来瞧你,你可想过其中缘由?” 雨桐嘟嘴侧头,思索了一番,陡然一声惊叫,好似醍醐灌顶,她凑上汤渐红耳边呢喃:“先鸣集中他为我醉花楼出头,将木松子给打傻,叫木桑子除名,眼下四宗齐聚,他们的爹爹木叶槐来了此地,定要寻仇,如此一来,川秋雨不得不隐匿名号。” 桃影奴眉梢舒展,直抚雨桐长辫,她笑:“寻常见你是个呆瓜脑袋,修行不上心,怎生到了这个时候这般聪明伶俐。” 雨桐一喜,听了汤渐红的话后,她知晓自己这回算是猜对了,这才将吊在嗓子里的一口气给呼出,玉手拍胸脯:“原来如此,还当他是这一月来有了相好的,要不认我这小娘子了哩。”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用在此处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将“小娘子”三字道处的雨桐面不改色,却将汤渐红的脸色给羞红,她直捂住了雨桐的口,佯怒道:“小女孩子家知晓什么娘子不娘子的,也真不害臊。就算你脸皮厚,也要顾忌一番你这水杉门掌上明珠的身份呐。” 雨桐偷笑。 汤抗剑一头雾水。 三人回去之时,汤渐红却是心神不宁,她在思索一件事,此时关于川秋雨,她心道:“当初川秋雨与木叶槐结下了梁子是为了醉花楼,而眼下四宗齐聚,仇人四处寻他,他孤立无援...” 汤渐红一路无言,终是敲定了主意,再是一瞧雨桐欢天喜地的模样,她欣慰一笑,轻声一句:“小辈所求,我辈舍得。” 川秋雨真是这般大善人? 大发善心,就为了楼三千一人之愿而违背了叶因因的口令,瞧来瞧上一瞧汤渐红?其实不然,他何尝不想瞧上一瞧小女雨桐,男儿郎么,多如是!口头不说,心间却是止水明镜,更何况昨夜已是立下了志向,将这三名女子尽数给掳回去。 川秋方回青山之下,就瞧见了一封书信,上写的是叶因因。川秋雨心头一惊,倒吸一口凉气,顿然一股愧疚之感油然而生,叶因因是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三日之内不离此地半寸,可自身这第二日都没熬住,跑去瞧水山门的小女去了,实在汗颜。 信上书:“雾隐门来了许多人,其中一人名为木叶槐,听他所言是要寻一名为‘川秋雨’的少年,其中缘由我不知晓,瞧他的模样是有深仇大恨,非杀你不可。不过,你莫慌张,四宗切磋之时,你当如何就如何,他若是认出了你,不发难也就算了,胆敢动你,我替你除了他就是。” 川秋雨大气连喘,既是欣慰取巧又是心惊不已,欣慰是因这乘风阵法有这砂鹤阵灵加持后竟是连叶因因都可骗过,楼三千的本事果真通天。心惊自然是因雾隐门的木叶槐。 不过想了一遭,又是释然,旁的不说,自己杀了人家的种,人家不寻仇才是不寻常,再者而言,他也仅是知晓我名为川秋雨而已,不知我相貌,而眼下的青城门中只有川西凉一人,可是寻不出什么川秋雨这号人的。 “好在我未雨绸缪,运筹帷幄。当初入青城门之时就报了川西凉这名号!青城门中知晓我真面貌的不过寥寥数人,青丑与夏迎春为我师兄,自然不会将我往火坑里推,叶因因这还书信相告,也是稳妥,至于沈寒烟,那不用说。” 川秋雨啧啧自称,颇有一副算透天机的神韵。 楼三千开口大骂:“你这小子,方才遇见了事,就将祸端往老夫身上引,眼下知晓其中的好了,又是夸夸自谈,自诩神算子,若不是老夫眼光独到,你能这般逍遥?凭你的鼠目寸光怕是早就一命呜呼在先鸣集了。” 川秋雨难得心闲,开口就与楼三千打趣:“你尽一派胡言!我何时将罪名怪到你的头上,你怕是越活越老,越不晓得‘七加一’为何字了!我川秋雨虽是本事不大,可绝不是个沽名钓誉的人。实不相瞒,我今日的确也有些私心,才是前去瞧上一眼当时醉花楼中的那位女子。而你不知缘由的将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你可心安?” 楼三千“哟呵”一声,川秋雨许久都不曾与楼三千砍山打屁了,寻日里含笑风就是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是急刹了楼三千。 楼三千一边笑,一边抚白须,似在措辞。 含笑风抢道:“小子,你方才所言实在是说到老夫的心头了,句句肺腑直言呐。不过老夫有一事不明,何为‘七加一’?” 川秋雨一笑,含首瞥了一眼楼三千,还好似有些不好开口,不过话既然甩出去了,总得有个交代,他道:“七加一就是一字,丑字!” 言罢,楼三千生怕含笑风不明白,手中比划起来。 一息。 含笑风连起两个拇指,直道:“秒。妙不可言呐...” 楼三千方才颇有玩味的脸色大改,伸出一指:“你二人就他娘的痰盂盖子!” 川秋雨一愣,何为痰盂盖子? “痰盂盖子,闷骚!” “二人在我楼三千眼下装甚正人君子。含老头你这千年童子,一泡尿都可叫牛鬼蛇神抖三抖,你也好意思说我楼三千?” “至于你么,烂怂小子!天池南山救你命时,你可不是这副忘恩负义的模样。打老夫与你处个三日就摸清了你的习性,还成日声称‘不近女色’!这才不过两月,昨夜就声称要将三个女子都讨回家暖床。你这是人说的话?” 楼三千这连出两段话,委实有些诛心,含笑风与川秋雨竟一时回不上话。 楼三千瞧二人吃瘪模样,得意极了。 川秋雨干咳两声,没说话,楼三千当他是认栽了,又说了几句风凉话,冷嘲热讽。不过川秋雨充耳不闻,就好似听不见楼三千说话一般,他入镜海之中,端坐在含笑风一侧,举起一坛酒,一饮而尽,遂问:“风前辈,修为无上,一身本领通天,乃是吾辈楷模!今日晚辈难得清闲,你可否与我说上一说千年前的事儿,也叫我开开眼。” 川秋雨这一招使的高明!这明摆着是孤立呐,试问一碎嘴之人,孤立后是何感?纵有千万言辞,无人听他叙,可怜... 一夜无话,川秋雨盘膝修行许久,直至次日。 昨夜夜深如水,川秋雨稀里糊涂的做了个梦,他已是许久不曾睡过了。 梦里有达达的马蹄声,那是两匹枣红大马,末路疾驰。千军万马紧追不舍,嘶鸣阵阵,有剑巧出袖,有剑横于空。马上二人相视一笑,听男子言:“苦否?” 女子笑:“甜否?” 男子不解:“苦否?” 女子摇摇头,嫣然回他:“甜否?” 男子扬鞭:“甜否?” 女子一笑,三月春风压桃枝,她道:“甜。” 【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请浏览八六中文网()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五十四章 赌 青城门深处一处亭台,其中盘坐四人,饮茶交谈。四人之中,仅有一女,此女正是青城门之主,其它三人则各是雾隐门、水杉门、花也门之主。雾隐门宗主是个年事颇高的老人,名号为四两老人,一头稀疏的白发,掸上一眼就知晓有多少根。水杉门宗主,汤渐满。川秋雨已是见过他,在先鸣集一处泥瓦巷里,也正是在那泥瓦巷中将木松子给吓傻了,此间他谈笑风生,风趣有味,身一白袍,衣襟宽松。花也门宗主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瘦骨嶙峋的脸上是一对鼠目,是宁氏人,宁建华的爹爹,宁又牙。 四两端茶,吃了一口,啧啧回味:“青城门雪茶如此之妙,入口好似三春入怀,又有清幽之意萦绕,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天灵地宝。老夫有幸数十年前于青城门中与令师讨了一杯,至今难忘怀呐。” 女子婉约一笑:“哪里有四两前辈说着这般神,物以稀为贵罢了。” 四两又续一盏:“青城门宗主呐,此言差矣唷。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老夫活了数百年,岂能好坏都分不清?” 四两宗主这句话后,场面陡然一变,瞬息冷清了许多,这分明是瞧不起这年纪不大的青城门女宗主。 能当上的青城门宗主之人岂能是泛泛之辈?她一人便是整个青城门的颜面,半步退让不得。 四两瞧她模样冷清,倒是先急了,又道:“区区一个女子,还是这般小年纪,就不知晓尊长,不知晓令师不曾教你这些?” 四两冷哼一声,有眼力见之人都可瞧出,这雾隐门是与青城门不对付呐。不过女子却是丝毫不睬他,瞧了他的这副模样,竟是讪笑一声,遂是伸手将一壶雪茶给丢在一旁,再是一声轻唤:“来人,重新再沏上一壶雪茶。另,这一壶给雾隐门存好,待雾隐归山之时,再给四两前辈给带上!” “四两前辈,这样可好,方才多有得罪了,这一壶茶你说好,那就带回去吧,我青城门不是个小气之门,更不是个不知‘尊长’之门。如何?” 满座皆惊,四两宗主面色铁青,一拍桌子,就要起身叫唤,却是被一旁汤渐满给硬生生的按住,听他笑言:“四两道友,这许久不见,依旧是个暴烈的脾气。” “汤渐满,你是何意?” “甚何意?我能有何意。我瞧你是一宗之主,她也是一宗之主。青城门中她为主,我等为客,你这般吵闹实在不好,若是她有什么不到之处,你活了这些年就不可海涵几分么。” 言罢,汤渐满伸手又将下人手中的茶壶给取了回来,当即为自己续上了一杯,一口吃尽,一手托杯,啧啧道:“汤某愚钝,若是未猜错的话,此茶应是只取顶上三片,血水沸之。如此好茶,怎能叫四两一人给领回雾隐门?我汤某人还未喝好哩。” 女子掩面应声:“汤前辈所言不假,正是顶上三片,再沸雪煮之,瞧来汤前辈也是个懂茶之人。” 四两冷哼一声,瞧汤渐满不声不响的将话给引了过去,他眼下也实在不好再说些什么。汤渐满所言不假,四两已是百多数的人,与这一女子斤斤计较实在有失风度,传出去了只会说他是个小肚鸡肠之人。 四两冷哼,摆正了身形,续道:“我雾隐门十二峰主之子前些日子在白绫城先鸣集之中遭遇了不测,不知你可有所耳闻?” 女子侧耳,遂是思索了一番:“十二峰主之子,先鸣集中遭遇不测?我不知晓。” “老夫先将丑化说在前头,届时若是在青城门寻到了罪魁祸首,十二峰主木叶槐定是会杀仇泄恨。”四两话还未说完,女子身子向前,抢道:“定是要杀!抚你雾隐大痛。” 四两一愣,不曾想这女子会是这般说辞,他还当她会再与自身争论一番,届时好发难。 四两畅怀大笑:“识相!好呐。” 他当是眼前这小女子怕了他了,不敢再与他说三道四,胡搅蛮缠。如此一来,四两的面色缓和了许多。 “宁又牙,宁宗主,为何沉默寡言呐。是这茶不好么,还是我等话太粗浅。”四两提盏一笑。 宁又牙,莫说这名号古怪,他人也是极其的古怪,沉默寡言。花也门之中共有两大氏族,桃氏与宁氏,往上千百年都是桃氏压在宁氏上头,宗主一位也一向是由桃氏之人担任。不过近百年来,桃氏频出女辈之流,罕见天赋异禀的男子,而宁氏却是天才翘楚层出不穷,再往后,桃氏再是不敌宁氏,近百年来宁氏的宗主之位坐的安稳。 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知青城门宗主是否婚配?” 宁又牙一语惊人! 女子赫然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四两舌桥不下,心道,“还有这等操作?”就连见多识广的汤渐满也是瞠目结舌,瞧不清楚桃又牙的门道,摸不明白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女子自然是未回他,听他下文:“我宁又牙,初登宗主之位,若是有多得罪的,还请各位见谅!” 四两闷声一句:“好家伙,此人比我还是要烈。” 汤渐满:“宁家主之事,我等有所耳闻,实在是痛心疾首。实不相瞒,宁家主在位之时,一身修为通天,乃是我等之辈中最厉害一位,传闻距天人境只一线之隔。我地灵是许久不曾出过天人境修为之人了,可...哎,一言难尽。” 宁又牙听闻此言,仅是一笑带过,并未多言,而是接着先前的话续道:“在未登宗主位置之前,曾有过一位妻子,不过她不愿随我,吊死在门前。再往后,又迎了一名同门女子,她与我恩爱,养了一子。不过,她也是走了,死在寒夜里。现如今,我是孤寡一人,我瞧你颇有灵性,不知可有道侣?” 女子有些错愕,听她道:“我与宁宗主一般,同是方登宗主之位不久,道侣之事还不曾考虑过。我以为,宗主应心系宗门上下,自身之事乃在身后。况且,我也没这念头,宁宗主,抬爱了。” 宁又牙,闻言后却笑,有些渗人,随即他道:“没有道侣,如此便好!我宁又牙不强求,既然你眼下不想此事,那便日后再说。不过,届时若是想寻一位郎君,切记先问过我。我以为,你我二人若是结成姻缘,乃是一桩大机缘,打此后,我花也门与你青城门携手地灵,想必是难逢敌手的。” 女子有些隐隐不悦,她直道:“宁宗主,真会说笑,张口便是天方夜谭。想必你方才是听错了,我言外之意是不会与你结成道侣,更不会青城门与花也门绑在一起。地灵千百年来,四宗之间虽是有些摩擦干戈,不过都是小打小闹,过家家罢了,至于大局之势么,总是祥和一片。宁宗主方才之言,我委实有些难以接受。” 宁又牙,又是一笑,此笑不狰狞,颇有几分讥讽在其中,环顾瞧了瞧四两,再是汤渐满,最后一眼停格在女子身上,他起身,拍袖,将一壶茶给提在手中,笑道:“这壶茶,甚是不错。” 言罢,竟是去了,手拎茶壶去了。 宁又牙这么一去,余下了三人一头雾水,不知晓他是一宗之主的人还当他是个痴傻儿,这般狂妄自大。 汤渐满,眉头一锁,缓缓的将余下的半盏茶提在手中,仰头吃尽,遂道:“狼子野心,当如是也。” 四两却道:“花也门人都是如此!” 汤渐满闻言,极有深意的点点头。 四两侧目瞧向宁又牙离去的身影,直到瞧不见了,他才:“莫非在座忘了,当年的宁时复了么?打他成了青城门宗主之位起,无时无刻不是处心积虑的算计,望能一同地灵,覆四宗。眼下再瞧其子宁又牙,如出一辙。” 唐减满长吁一口,浅浅出言:“有其父必有其子,不过花也门欲覆我水杉门,也要问问我答不答应。我若是不答应,当年的宁时复也是没办法。” 女子续道:“无妨,天人不出,我四宗还是四宗。” 不多之时,天色已晚,四两与汤不满拱手离去。 女子送了三步,她道:“四两前辈还要些茶叶么?” 四两不言不语,冷哼一声直接踏空去了。 女子婉笑,再是凝目打在汤渐满身上,她道:“今年所来之人,我都瞧了一瞧,无论是雾隐门的十一峰之徒还是水杉门的翘楚小辈都是惊艳的很。” 汤渐满一笑:“此言何意?” “不知汤宗主,可否与我赌上一赌!” 汤渐满“噢”了一声,遂问:“赌上一赌?” “不错,就赌今年谁家小辈可取四宗第一人。” 汤渐满拂袖蹙眉,笑问:“汤某人可是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女子撤了一步,侧过身去,陡然一句:“汝小女,如此妖孽,你这做爹爹的都不愿赌上一赌么?” 汤渐满眉头一挑,上前一步:“好眼力,不愧令师当年所言,你乃是千年不遇的奇女子。那你既然知晓雨桐的本事,为何还要赌?” 女子不作声,等他下文。 “况且,宁又牙之子宁建华,你可曾将他算在其中,以我所见,他修行多年,比雨桐可是只强不弱呐。” “赌否?”女子回首眉梢叠笑。 “深情难却!”汤渐满摆手一耸肩。 “好。你赌?” 汤渐满不假思索,直道:“自然是...水杉门!” 女子“咯咯”一笑。 “我知晓会输,但做爹爹的总得盼着自家女儿好不是?”汤渐满这般说。 “此言在理,我也赌我青城门。我若是输了,我青城门之主便欠你水杉门一个人情!如何?” 汤渐满拱手:“有意思。” 【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请浏览八六中文网()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五十五章 满嘴胡言 叶因因曾说三日之内不可出此处,潜心修行。川秋雨虽是昨日偷偷摸摸的跑出去瞧姑娘,不过并不碍事,叶因因不知晓。第三日川秋雨无心悠闲,盘膝修行了整整一日,修为仍是在乘风中游,再守一夜,这一日一夜说是修行其实并不确切,应当说是修心。借月白如清水豆腐,零星月华下,他将四宗齐聚的事儿给里里外外的理了个透彻,他所为的并不是因为叶轻眉所说的那般,需在四宗齐聚之时大展身手才可上门讨亲。他在思索一人,此人关乎桃影奴,宁家的那位公子爷,宁建华。川秋雨与宁建华有过几面之缘,都是他在明处,川秋雨在暗处,这几番交手后,川秋雨不得不承认他是个难办的角色。至于木叶槐么,川秋雨倒是并不慌张,这等嚣张跋扈,有勇无谋之人,来多少都无用,更何况叶因因已是与川秋雨说过,叫他该如何就如何,不必在意木叶槐这人。 良辰美景,暮暮朝朝。 青城门迎客堂内,灯火阑珊,篝火连天,好生热闹。 九月阁的女修士能歌善舞,懂得琴棋书画的也有一些,云袖翩翩,正于堂前鼓弄。 阵阁夏也天则袒露半身,正于篝火之中,手举百十大串,大开大合间,馋煞了许多人。其中垂涎三尺者自然是水杉门的汤扛剑,瞧他不由自主的走往篝火旁,任汤渐红如何的拉扯都是拖拽不回他,此间他的眼眸之中唯有烤肉,看他喉间攒动,高呼一句:“天下之大,形形色色。依我汤扛剑以为,唯烤肉与剑不可辜负。这位仁兄道友,可否搞些尝尝!” 夏也天见汤扛剑与自身一般年纪,不曾起身,但细细将他打量了一番,遂是一笑:“要吃出自我手的烤肉可不是个简单的事!若是人人都来讨个三两串,那我夏也天岂不是成了替人打下手的了?至于肉么,想吃也并非吃不得,你得叫我舍得给你才行。” “道友,但说无妨,我当如何才可叫你舍得给我。” “那得看你要吃多少!” 汤扛剑伸出一手,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 “五串?”夏迎春笑问。 汤扛剑收回四指,余下中指,直摆,遂咧嘴一笑:“你手中一半,五十串!” 此间是轮到夏也天笑了,他瞧眼前此人颇有意思,张口就是讨要五十串肉,不知他哪里来的底气,是那脸上红豆痣么? “好!好个张口就是五十串,我夏某人今日就给你五十串,就是不知晓你可接的住!”夏也天这般说后,遂是抬手五十串直向汤扛剑丢去,袖间鼓动:“肉贼!鱼印烤肉,接好,当心烫手!” 此间汤扛剑的眼中哪有什么鱼印,瞧他喉间颤动,嘴中啧巴,点步踏空,伸手接肉!瞧他垂涎三尺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叫人忍俊不禁,一旁修士皆是对他指指点点,小声唏嘘,看似是在说笑,实际多是担忧,夏也天的鱼印可是青城门中许多小辈都知晓的,一般人绝对是接不住的,纷纷心念:“这贪吃的小子怕是有苦头了。” 谁料,汤扛剑却是丝毫不在意这翻天鱼印,随意一瞥这夏也天的手段,再是腰间一剑无风自动,竟横在身前,遂是“铿锵”一声,直将万斤翻天鱼印给挡在身前。一剑一印,抵在空中,是势均力敌之势。夏也天惊呼一声,只瞧这黑痣少年一手接住五十串肉,轻飘飘一个转身落地,他笑:“这位仁兄,谢了。” 汤扛剑一步一笑,一笑一口,满嘴流油。他笑嘻嘻的向汤渐红递去许多,汤渐红只瞥他一眼,直叫他走远些,倒是雨桐笑着接过了一串,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舌桥不下的模样着实有些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在汤扛剑身后的夏也天将这一幕瞧在眼中,这黑痣少年颇对他的胃口,他出口问道。 “水杉,汤扛剑!你的翻天鱼印不怎么样?”汤扛剑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在青城门中谁人敢与夏也天说这话,这少年好生胆大。就当满座小辈以为夏也天不悦要发难之时,夏也天却是散步上前,屈身伸着头往汤扛剑的腰间之剑瞧个不停,啧啧:“好剑!阁下好剑呐。” 汤扛剑闻言后有些错愕,当这烤肉少年在辱骂他,忙道:“你才好贱!” 夏也天咧嘴一笑:“你是别宗之人,我若是出手重了,有些不好,方才才是动用了三分之力。” “三分?我也不过是动用了一分之力而已!” 夏也天单手撑腰,再是一指指出,狂笑不止:“好个伶牙俐齿,不过老子喜欢。四宗齐聚之中再见分晓,诺,这里还有五十串,一并给你。” 汤扛剑一闻还有五十串,忙的喜笑颜开:“善!” 本应是一场闹剧,却是这般结尾,真是世事不可料。 就在这时,忽有一极不合群的声音传来,放眼瞧去,正是斜卧在藤木椅上,一手举酒,一手提一粒葡萄的宁建华,他道:“好肉之徒,好肉之徒?实在不雅。今日四纵见面茶话会就是这番动静,实在有些失望,无趣。” 汤扛剑是何性格?此间,剑又提在手中。 夏也天是何脾性?此间,鱼印若隐若无。 二人刚欲犯难破骂之时,一女子踏空而来,此人正是青城门之主,虽是瞧不见相貌,可单凭这缥缈身姿,实在惊艳。她身后随来三人,正是另三宗之主,四两先生,汤渐满以及宁又牙。 宁建华陡然下椅,欠身一拜,极谦逊:“爹。” 宁又牙瞧见了轻轻应了一声,遂道:“建华,不得无礼。此处是别家庭院,还须让主三分。快些赔礼。” 宁又牙这话说的有门道,可有说不上口具体是在何处,“此处是别家庭院,还须让主三分”,这话总是听得别扭,但并无诟病。 知子莫若父,这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宁建华好似一听就知晓其父的话中深意,瞧他讪笑三声:“青城门这位小友,我宁某人一向嚣张跋扈惯了,口吐届时真言,而真言委实有些逆耳,你若是听不惯,我宁某人在这里就是无礼了。阁下若是心中有恨,又当宗主之面,不好发作,无妨,四宗齐聚之时,我等着你,届时你再好生找我讨教。” 满座唏嘘,这是赔礼? 宁建华一言之后,再是没了下文,直接无视了汤扛剑,他缓躺藤木椅上,又是一手提酒,一手提起葡萄,好事悠闲模样。 汤扛剑面色难看,一手提剑径直向宁佳华行去,身后却传来汤渐红一声轻唤:“扛剑,你去何处?” 汤扛剑怕汤渐红,打小就是,爹娘不怕,却是怕这手段出奇的汤渐红,曾有一日他惹怒了汤渐红,她直罚他清洗了七日的女修红肚兜,叫他这一生世都不敢再不惹怒汤渐红。 “姑姑!这...”汤扛剑有些为难。 宁建华瞧见,冷笑三声:“姑姑?换尿片么...” 汤扛剑面色铁青,手中一剑已是隐隐嗡鸣。 “扛剑,回来。我且问你,何为违心之人?” 汤扛剑不做声。 “违心之人常言违心之言,所谓违心之言多数是阿谀他人或是戏谑旁人。无论何种,都不可取。今日你算是见识到了,还望你可谨记在心头,不可学。你若是学了,便是家门不幸!怕是老婆都难娶唷。” 做戏,汤渐红这分明是在做戏,且做的极其高明,叫人捉不住慢点马脚,不仅将汤扛剑的丢人给一扫而尽,且全数扫还给了宁建华。 女子与女人的区别就在此处,眼下雨桐早是上前伸手将汤渐红给往回拖拽,口中轻声:“兄长,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水杉门宗主,汤渐满心满意的一笑,遂是摆手行在宁又牙身前,含笑一句:“我家妹妹,见外了。” 宁又牙一言不发,又是沉默寡言的模样,就好似此事与他无关一般。 按常理而言,宁建华与汤扛剑此间是剑拔弩张的气势,谁料他瞧了一眼自家爹爹走了后,也没再多言。他起身,行到汤渐红身前,直接略过了汤扛剑,他一手负背,一手抬在身前,微微一欠身,活生生一副儒雅君子模样,他问:“这位小女,实在可爱,我宁某人一眼瞧见就喜爱的紧,不知可否婚配?” 雨桐一怒,她不怕人,况且方才之事后她对宁建华的印象极差,她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都这般年纪,自然早是与人结下了姻缘,他名川...” 汤渐红眉头一凝,雨桐这是说错了话,果真只道出一个“川”字后,一旁的四两与木叶槐顿时止步,瞧了过来,眼前的宁建华也是眉头一挑,他问:“川?” 汤渐红忙将雨桐拉在身后,她接话:“小女雨桐,你也真是不知羞耻,人家川西凉都不曾瞧过你,你怎能这般将心事呼啦啦的直吐而出,你可是个女儿家,要矜持。” 汤渐红轻揪起雨桐发梢,先将雨桐给里外说了一通,遂是一笑带过,再拱手作揖,面向的正是清晨们宗主,她道:“水杉门实在丢人现眼。我家这小女年纪方小,听闻了青城门中有川西凉这么一号人物,凭一己之力,一月之内登了花榜,谁料她听见了,却是心怀意动,见笑了。” 女子天生就会演戏,无关年纪。雨桐知晓自身方才说错了话,此间汤渐红为她开脱,他忙佯羞状,娇呼了一声“姑姑”,遂直往爹爹汤渐满的怀里藏。 汤渐红一人直言有些孤立无援,不过雨桐这脸红一片却已胜过了许多肺腑之言。她心间权当姑姑口中所言之人正是川秋雨,她能不羞? 四两与木叶槐相视一眼,微微摇头,再是没了动静。 汤渐满却是喜笑颜开,眉梢叠喜,宠道:“谁家小子,老夫这就连夜给你掳回来!” 此言之后,满座唏嘘,多数是在说笑。汤渐满与汤渐红却是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青城门堂前那面纱之女,她如是一笑,眉头轻点,示意无事。 女子轻唤:“四纵临我青城门,若是有照料不周之处,还望海涵,今夜酒水不够,我青城门连夜下山购买,肉若不够,北山之下,千头牛。” 【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请浏览八六中文网()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五十六章 妖艳的川秋雨 青城门一年之约的四宗齐聚,终究是开始了。三日三夜于青城门山前搭建了一处楼阁,红木为壁,青竹为阶,颇是有世外桃源之感,说不上威风凛凛,但绝对是仙气十足,此楼上有一黄木大匾,上书,“四野楼”,为何是个四字,因它足有四层。 昨夜四位宗主,洽谈一刻,才是商榷好了今年的比试内容。今年与往年不同,先是形式不同,往年不过寻一处空旷之处搭个棚子,再给四宗修士分别抽签,签是复数,若是抽中了相同的签,就来切磋一番,很是简便,但其的弊端也是显然易见,若是谁人遇见了似宁建华这类人,怕是第一轮就会败阵,落了个不好的名词。再是内容不同,青城门宗主提议推陈出新,四野阁楼搭建伊始目的便是为公平的择出各宗的牌面修士。四野楼一层,各宗修士坐蒲而论,所谈修行多年来的心得感悟,意指教导小辈修士知晓究竟何为修行,修行更修心。四野楼二层则是随意制,一人寻一人,若是一方有不愿,自然再另择。第三层颇有些意思,不动武,而是谈文,各位修士盘膝而坐,学上一学文人墨客的谈吐举止,吟诗作对。第四层不用多说,自然是要择出四宗小辈之中的翘楚。 昨夜汤渐满闻言后玩味一笑,笑道:“有些意思,我汤某人觉得此计可行,不知雾隐门主与花叶门主意下如何?” 四两先生是个勇夫,张口无措辞,絮叨了半天,眼下之意就是太过麻烦,他最嫌麻烦,所以多少有些不愿汤渐红的主意。不过,宁又牙确是应了这个比试方式,四两不解,问他何意,他却道:“因为是她提的。” 如此一来,四宗之中仅有四两先生一人有些不愿,不过也不打紧,三宗都是应下了,他四两先生再是如何也难办。 四野楼中,一层之内聚了许多修士,各自是寻找自家宗门所在之方位,寻一处无人蒲团坐下。有窃窃私语者,也有闭目养神者,更有伸着手捧一本书,瞧见书名为“川行道”,这明摆着是临时抱佛脚。 堂前一炷香燃起。 汤渐满一声交代:“水杉修士,可要记好,稍后谈吐多些柔善,切勿张口就是生死打杀,丢了我水杉门的脸。” 雨桐依偎在汤渐满臂弯之中,她轻声问:“爹爹,青城门宗主好是漂亮,你可曾见过她的真容颜,究竟是何模样,说来与我听上一听。” “雨桐,你都不曾瞧见他的面容,你怎知晓她是个貌美之女,汤渐满有些诧异。雨桐是咯咯一笑,遂是嘟囔起小嘴,将汤渐满给拉低了身子,她凑上前去,呢喃一句:“这可能就是‘美女所见略同’,惺惺相惜罢了。” “既然如此,爹爹这就上前替你将她的面目给解开,叫你瞧个清楚。”汤渐满一句过后,雨桐忙将他衣袖给拉住,低声道:“哪有你这样当众将人家女子的面纱给取下。” “你想看,我便去取喽,否则总不能与你随口说上一通吧。” “那你与我说说她的名字。” “实不相瞒,青城门宗主一向隐秘,知晓她名号之人怕是没有几个,神秘的很。” 雨桐嘟囔小嘴,作罢。 就在此时,雨桐眼帘之中映出两人来,是两位绝美的女子,正款款而来,行在前头的女子好有韵味,一娉一笑都可迷人心魄,这一位雨桐见过,正是桃影奴,而另一位则与她一般也是面掩轻纱,瞧不见容貌,身姿曼妙,所到之处,一股清幽之香扑面而来,除了沈寒烟还能是何人?雨桐掩嘴小声呢喃:“青城门中怎会有这些美妙女子,连我瞧见了都是欢喜。” 汤渐满一刮她的鼻梁:“若是你在先鸣集之中遇见的那头顶黄竹斗笠的少年喜好这等女子,你该如何?” 雨桐有些为难,许久没有回话。 汤渐满笑笑。 就在桃影奴与沈寒烟行进四野阁之后,打楼外又来了一人,一袭白袍,手执一柄桃花扇,他方入楼就先寻到了沈寒烟所在,遂是一步一笑的行了过去。 谢于城怎生也没想到,宁建华早已是行到了桃影奴的身前,谈吐文雅,他问:“桃影奴,你去何处了?” 桃影奴碍于青城门的面子,不好不搭理宁建华,不过她刚欲开口却又被宁建华给堵了回去,他又问:“你去何处,我都不上心,不知这位可是你的小师妹,沈寒烟?” 桃影奴闻言后,左眉一挑,悄然一步上前挡在了沈寒烟的身前,她道:“沈寒烟,原来你也知晓沈寒烟这号女子,实在是难得,我还当你宁建华只知晓世俗中的那些妖艳贱货,胭脂俗粉。” 宁建华岂能不知晓桃影奴这是在沈寒烟身前诋毁自身,不过他却不怒反笑,此间与桃影奴理论才不是明智之举,他上下瞧了瞧桃影奴,嗤笑连连:“你所说的妖艳贱货,胭脂俗粉,可是说的你自己?” 桃影奴面色已隐有不悦,她终究是低估了宁建华的城府与隐忍,这番境地还可倒打一耙。 沈寒烟身后轻触桃影奴,她道:“宁公子,名噪地灵,今日一见果真是非同凡响,今日来我青城门切磋,实在我青城门一大幸事。不过烟儿却有一事相求,不知...” 桃影奴瞧见沈寒烟竟对宁建华这般客气,有些一头雾水。 “烟儿姑娘,何事?但说无妨,你就是要九天的明月,我给你揽来。” “不知四宗齐聚之后,宁公子可能再多留两日。烟儿大婚之日,还望宁公子能前来讨一杯喜酒。” 谢于城已是缓不靠近,听闻了沈寒烟这话后,手中桃花扇是陡然捏紧,隐隐咬牙,一股恨意油然而生,转头就是走了。 宁建华却是一愣,方才谦逊的一笑停格在脸上,有些不自然。他如坠云雾,不明所以:“甚?” 桃影奴轻笑出声。 沈寒烟好似睡莲,天生不会弯腰,她又将方才之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 宁建华的面色难看起来,由白入青!他怎能不恨?先是水杉门小女雨桐,再是九月阁的沈寒烟,二位天姿国色之女竟都是有了婚配,这叫一衣冠禽兽怎能甘心... 不知何时,谢于城又折返回来,他行至沈寒烟面前,先是打了个招呼,再是直道:“沈姑娘,莫非你与药阁那废物川西凉之间的婚事真的定下了?” 忽的,宁建华眉头一挑。 桃影奴心神大怔。 沈寒烟冷眉一颦:“休管他人瓦上霜,各扫自家门前雪。” 谢于城再是回以一笑,退去了,回首之时满含深意的瞧了宁建华一眼。 小辈之事,寻常情况下,长辈是不过问。四野阁中,这几人之间的琐事,四宗之主岂会未瞧见?不过都是不愿插手罢了。 陡然,堂前女子一声:“各位,四宗齐聚即将开始,还请稍安勿躁。” 堂前一炷香,燃烧殆尽。 青城门一方中,青丑正领着放牛娃与一青牛儿入座,他交代了许多事情,方才的事他瞧的一清二楚,不过他确实冷淡之际,丝毫没有出口的模样,一旁的叶轻眉如是,就好似受好了旁人的嘱咐一般。 青牛儿一声:“川师兄怎生还不来,急死老牛!” 放牛娃毫无征兆的一脚飞在了青牛儿身上,笑骂:“你急甚?与你何干!” 放牛娃话虽是这般说,可他的目光却是从不曾离开门前半寸。 忽的,一炷香陡然一颤,约莫再有十息就要燃尽。 谢于城倒是有些着急,他也在等川西凉,若是眼下川西凉不现身,方才的一言便是失效了。川秋雨是个硬骨头,谢于城知晓的很,不过碍于同门,不好下手,容易留下把柄,他意借宁建华之手除去川秋雨。 四息。 三息。 两息。 青丑有些急了,与夏迎春相视一眼,叶轻眉倒是丝毫不慌,他浅浅一笑,示意无事。 果真就如叶轻眉所言,门外忽传一音:“各位前辈,安!晚辈没迟吧。” 来者何人!正是川秋雨。 瞧他风尘仆仆的模样,有些惹人笑,为何?川秋雨八尺的身子,很是伟岸,寻常这等男儿郎应是手举刀剑,腰别酒壶,来去自如的模样,而他却是手捧一把红花,背上领口处还插了一支。 满座唏嘘:“好是妖艳的男儿郎!” 青丑忙的上前将他给接引过来,低声道:“川师弟,你这幅打扮究竟是闹哪出?怎还背插红花...” 川秋雨闻言直笑而不言,他低头凑到青丑耳边轻声一句:“途中见红花,你可知是何寓意?” “是何寓意?”青丑一愣,不知晓川秋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自然是,秋雨得意青城去,一日看尽路红花。寓意一举成名呐!”川秋雨一口认定这就是一举成名的象征。 青丑瞠目结舌,上下将川秋雨打量了一番,没作声。 川秋雨入座之后,插在领口的红花却仍是不曾取下来,就这般插着,硬生生,干巴巴的插着,但却又毫无违和之感。 瞧着川秋雨是面不改色,实则早在镜海之中将楼三千祖上八代给骂了个遍。 途中楼三千曾交代:“四宗齐聚,能人辈出。你川秋雨若是在这能人眼前以这般年纪显露乘风画阵本事,还有这上古阵灵,怕是有些骇人听闻,不妨你学上一学凝阵的手段,也取个可视之物,届时砂鹤相助,谁人也瞧不出其中的端倪。” 川秋雨不说是个十拿九稳之人,也起码有八稳。 楼三千却问砂鹤:“何物最好?” 砂鹤不屑。 楼三千破骂:“孽畜,此间是老夫问你,你这架子太过了吧!” 砂鹤一鸣,遂瞧它抬爪一指路旁红花!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可笑可笑 川秋雨一眼就瞧见了在一旁偷笑的小女雨桐,她是极力的掩饰,但仍然是眉梢叠喜,隐藏不住。川秋雨今日不曾使出千面纱,既然见到了,总得打个招呼,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瞧见她了。雨桐瞧见川秋雨与她点头,她是如沐春风,若不是汤渐红在一旁按住她,她怕是已来川秋雨身前了。 “川道友,木叶槐在此,还是少些来往,届时他若是认出了你,怕是会有些麻烦。不过你放心,哪怕认出了你,我今日也要保你无事。”汤渐红眉头一动,与川秋雨传音道。川秋雨却是含首云淡风轻一笑,他道:“我瞧见了。” 川秋雨入座之际瞧见了许多人,他自然先是寻到沈寒烟,不过也是轻点头招呼了一下,并未多言。川秋雨只觉有许多道目光在盯着他,其中有温和的,有戏笑的,也有欣慰的,不过其中有那么两道尤为凌冽,川秋雨瞧去,发觉正是宁建华与谢于城。宁建华与谢于城神色不同,前者玩味,后者含恨。 桃影奴与川秋雨对视一眼,她微微摇头,传音:“川道友,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两人对你不善。” “我知晓,最坏不过宁建华瞧上了沈寒烟,谢于城将我拉下水罢了。” 川秋雨云淡风轻的向谢于城投去一笑,他是心知肚明的,打那日在青城湖中撞见了谢于城设法猥亵沈寒烟之时,他已是将他看的清楚了。 十三先生缓步而出,行到中央地方,大方一笑,礼仪四方:“各位道友,依四野楼搭建初衷,这一层是要各位道友,畅所欲言,聊上一聊究竟何为修行,何为天地大道。修行于天地间究竟是为了什么?或是长生,或是成仙,或是行侠仗义,或是完了先人遗愿。总之,畅言,无需拘束。” 十三一言后,满座热闹。 青城门为主,自然是先要发言,不过青城门这些小辈修士却是含蓄的很,花榜九人兼宗门大比的这些人是各个是低首不讨论,不曾瞧见谁要起身说道说道。 川秋雨倒是落落大方,举止端庄的坐在蒲团之上,指间玩弄红花,不时的朝沈寒烟瞧去几眼,撩人的很。 忽有一声,响彻四野。 青牛儿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支愣起来两蹄,先是环顾四周,向着堂前的几位长辈作揖行礼,再是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我药阁一牛当先,敢为人先,就由我青牛儿西闲来说道一番何为修行,我这修行又是为了何?” 川秋雨侧头瞧青牛儿正经模样,与放牛娃对视了一眼,双双都是笑了。 青牛儿移步,踱步在四野楼中,一步一言:“天地伊始,万物相生。我青牛儿一族始于万古,惊艳了一段时光,不过终究是昙花一现,淹没在大河大浪之中,成了不起眼的那一层浪。我认为,修行应是一个补全的过程。” 四两大笑,瞧这青牛儿有些意思,遂问:“好个修行是个补全的过程,那么问你,何为补全的过程,又该如何补全?” 青牛回以一笑:“这位老年人说的好!我很欣赏。一语中的,问到了点子上。天子补灵,庶民补金,武夫补才,文人补力。” 青牛一言,如雷贯耳,满座沉寂,四两呢喃:“天子补灵,庶民补金,武夫补才,文人补力。好个天子补灵,庶民补金,武夫补才,文人补力!见解独到,为上佳。接着说。” 青牛儿这般惊艳,就连朝夕相处的放牛娃都是看的一愣。 青牛儿谈吐间,看似漫无目的的踱步,实则是只走那么一小块地方,有心人定是能知晓,那里坐着一个女子,是九月阁的小玲。 川秋雨点了点小玲的方向,青丑讪笑一声:“狗改不了吃屎。这骚东西也不知晓是跟谁学得,你瞧我三人都是品行端正,唯独这青牛是这色胚性子。” 青牛儿续道:“众说纷纭,我青牛儿一生坦荡,行过了许多的桥,瞧见了许多的云,却只想碰见一位刚好年纪的女子,与我成双对。” 语不惊人死不休。 满座皆寂,针落可闻,方才对它赞不绝口的四两先生此间也是喘着粗气。三息后,小辈只见唏嘘不已,有那么几位忍不住的已是笑出声来,一人笑,十人笑,遂是满堂哄笑。 宁建华首当其冲的站起身来,嗤笑:“青城门可正是能人辈出呐,这青牛儿也是个宝贝呐,不仅可口吐人言,还期望着能讨一名女子回家暖被窝。你听我宁建华一言,定要寻一位屁股大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好生养。” 哄堂大笑,青牛儿有些难看。 谢于城如是:“起先却是惊艳了些,不过怎会是雷声大,雨点小呐。铺垫了这么多,怎么最后寻起了婆娘来,实在难看,丢了我青城门的脸。” 龙虎堂前四宗之主,各个沉静,若说心浮气躁也就四两差一些,其它三位都是瞧着不作声。 青丑瞧见了自家的青牛儿被人欺负,怎能不起身开口,瞧他大手一拍桌案,起身一句:“谢于城,你是何意?欺师灭祖么?方才宗主有言,各抒己见,何时轮到你说话了?” 青丑这顶帽子不小,谢于城失声,不敢再说,只含首退了下去。 “宁家小子。此处的规矩可是四宗宗主商讨后才是确凿,你有何异议?” 宁建华才不怕青丑,只掸一眼,轻声道:“并无异议,只是...只是有些好笑。别无他意,你可切勿误会了我的意思唷。” 忽的,汤渐满干咳两声,他伸手散开了几位,他缓道:“各抒己见,不论贵贱高低,更可况于修行而言,每人都有自己的见解。老夫短浅,只觉这头青牛儿所言不错,深得我心。” 放牛娃陡然起身,伸手一指宁佳华,轻声道:“道歉。” 刚欲盘膝坐下的宁建华闻言放牛娃这么一句,乐了,讥笑了许久,才道:“道歉?你是在说我么。” 川秋雨一瞧不妙。别瞧放牛娃成日里是个温润的少年,其实不然,事关自身周边人之时,他的心中可是惊涛骇浪,在当初药山客栈前放牛娃为川秋雨杀了一人时,就可见一斑。 川秋雨拉回放牛娃?自然不会,他自身的事他自己去做就好了,若是捅出了什么大篓子,站起身与他扛住就是,至于将他拉回,不至于。其实川秋雨胸怀不大,对这宁建华与谢于城实在不喜,心头也是憋着一股劲。 宁佳华行至放牛娃身前,绕着放牛娃前后瞧了了几眼,并未回他的话,仍是讥笑:“我瞧各位青城门中的同辈修士各个是身披流裳,而你却是一身蓑衣。若按照你这位所言,那我可否说你也是目无尊长,竟将四宗齐聚当做儿戏,随意穿着?” 放牛娃铁青的脸,他没想到这宁建华还是个能言善辩之人,一时语塞,结巴了许久,可他是个倔性子,仍是挤出两字:“道歉。” 宁建华压根没再搭理他,伸手将他的马尾辫把弄了几下,轻笑几声,回去了。 青丑不可忍,此间的他都想走上一遭花也门,将他的祖坟寻到,连夜给刨了。十三向青丑行来,面带浅笑:“青丑阁主,这小辈之事,我等还是莫要再插手了,否则叫别宗瞧见了,岂不是说我青城门是个小气之门。” 川秋雨见这形势不妙,呢喃一句:“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放牛娃,坐下。”川秋雨一声令下。 放牛娃难堪极了,他瞧了川秋雨一眼,不解其意。 川秋雨却是咧嘴一笑:“你可听闻一人,粉墨登场,能言善辩,颠倒黑白。若是遇见了这种人,切勿与他理论,避开就是。” “何人?”青丑一问。 川秋雨脸上之笑,戛然而止,直道三字:“长舌妇。” 解气,这“长舌妇”三字一出,胸衣舒畅。 宁建华步子一止。 川秋雨又一声轻唤:“青牛儿你还在那作甚?还不回来,叫师傅替你瞧瞧中了毒没?” 青牛儿一愣,一头雾水,都不知晓川秋雨在说些什么。青丑信得过川秋雨,忙接上一句:“快些来给老夫瞧瞧。” 青牛儿迈步二回之际,青丑还真给青牛儿上下瞧了起来,川秋雨道:“青牛儿我且问你,若是路中遇见一野狗,是条疯狗,它咬了你一口,你也要回头咬它一口么?” 厅堂之内,针落可闻。 青牛儿眨眼就是通晓了川秋雨的意思,佯做无奈模样,直摇头道:“只能认了,总不能真与一野狗计较,太跌份。” 川秋雨一抚青牛儿青角,一人一牛相视一眼,齐齐笑了。一旁青丑笑的极欢,放牛娃那小手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 宁建华的身子已有些不稳,气息有些紊乱,与方才的谈吐风趣,举止文雅大相庭径。 “川西凉?”宁建华陡然一问。 “青城门,药阁,川西凉。”川秋雨云淡风轻一句。 宁建华冷声:“送你四字,‘谨言慎行’,这才不过一层罢了。” 川秋雨知晓宁建华的话外之意,可他仍是不怕,既然起身,要再半途怂了,才是丢人,更何况如今他好歹也是一位乘风中游上乘的小修士。 “多谢。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送你四字,听否?” 宁建华侧目瞥来一眼:“愿闻其详。” “做人不要太飘,小心背后挨刀!龙不吟,虎不啸。小小喷子可笑可笑!” 【未完待续。】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众矢之的 川秋雨一言之后,宁建华笑笑,并未再回话,但他心头早是将川秋雨抽筋剥骨,杀了千百遍都有了。世俗之中,人言可畏,宁建华若不是瞧爹爹在此,哪里会有这些宵话的机会,不过宁建华也不急于一时,他修的就是顺心意的道,川西凉他已是必杀之人,不杀他怕是道心不稳呐。 川秋雨手执一叶红花,学着青牛儿模样,一步一句:“我修行年岁尚短,还不知晓何为大道。但我以为,所谓的修行不过是落个心安。” 汤渐满抬首笑问:“这位小友,何为心安?” 实话实说,川秋雨对这雨桐的爹爹的印象还是不错,虽是话多了些,但绝对是个善人,为何这般肯定,只因他是一位女儿的父亲。 川秋雨拱手回一笑,续道:“心安,自然是夜可寐无声,日可行万里,靠的正是这一身的本事,虽然在下只是个修行界的喽啰,还算不得一个修士,但也因这一点修为而落个心安。说的再长远一些,在兵荒马乱的世道里,你遇见了一位女子,二人心心相印,情投意合,你若是手无缚鸡之力,怎能保她安生?所以我认同青牛儿所言,他要娶个婆娘,我觉得并不是一件可笑的事,可笑的是一人活在世间,却是与不见天光的井底之蛙一般,目光短浅...可悲的是,还在耻笑他人的见解。” 满座皆寂,川秋雨还真是个不怕事的主,方才就已将宁建华给诋毁了一番,此间的话里行间又在影射宁建华。他当真是不怕死么?其实不然,川秋雨瞧的清楚,他心知肚明,宁建华这等小肚鸡肠之人现在看似是无所谓的模样,实际上在他心中,川秋雨已是个死人了。楼三千与含笑风也是叫他别怂此人,含笑风一句:“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楼三千一笑:“干的过就干,干不过就跑。” 就在这时,忽听拍手声,正是龙虎堂前的青城门宗主,她一句:“我青城门男儿郎,当如是!” 她这是在为川秋雨叫好。 陡然又是拍手声传来,叫人预料不到的是,称赞之人却是宁建华的爹宁又牙,他精瘦的身子盘在宽大的道袍中,也道:“好。” 宁又牙直道了一字,是个“好”字,谁也不知晓他是在说谁好,渲染出了个模棱两可的模样来。 四两先生此间却问一句:“川西凉,川小友,老夫有一事不解,不知你可曾去过先鸣集?” 四两先生陡然这么一句,委实有些突然,莫非他是看出了什么,已经怀疑到他了。桃影奴的眉头缓缓的凝紧了,雨桐如是,躲在袖里的小手也是攥的紧紧的。 “雾隐宗主,何出此言?” 雾隐宗主直道:“我宗十二峰主到处在寻先鸣集中一贼子,名为川秋雨,听闻年纪与你相仿。” 川秋雨正愁该如何回话之时,汤渐满忽道:“咦,‘川’姓?老夫早是想问,不知川小友可是我白期城中人,白期城中有一大户是‘川’姓,老夫行地灵百年,还从未在别处听闻有‘川’姓。” “对了,四两道友,你方才所言你宗十二峰主到处去寻川秋雨,不知可曾去过白期城?”汤渐满这么一句话,完完全全的将话题给接了过去,只见四两正与木叶槐对视一眼,木叶槐悔恨极了,摇了摇头,他向汤渐满拱手行了一礼。 就在此时,一旁不言不语的宁又牙陡然一句:“那么,川小友到底可曾去过先鸣集,又是否荼害了木道友的二位公子?” 宁又牙一句之后,四两与木叶槐等人齐齐瞧向了他,汤渐满最是一头雾水,此事与宁家无关,他在此地插手作甚,莫非他远在花也门也能知晓先鸣集的事?还是在为方才川秋雨诋毁他家公子的事而耿耿于怀? 木叶槐脸色有些难看,这事本就是个隐晦之事,家门不幸,这人却是当着四宗的面直接说了出口,叫她木叶槐多少有些难堪。 一直掩在人群之中的谢于城此间出声,他拨弄开人群,笑道:“如若我没猜错,川道友应是这两月才入我青城门,不知先前是在何处?” 谢于城这是要置川秋雨于死地呐,什么时候不说话,偏偏这个时候火上浇油。木叶槐的眼中已微微动摇,不经意间瞧向了川秋雨。 川秋雨正在考虑中,有些犯难。 青丑是站起身来,他直道:“川西凉乃是我药阁中人。旁人不知晓,我这做师兄的可是清楚的很。外人不知我为何称他为川师弟,我也不曾说过,今日就将此事给道出,免得有些小人唯恐天下不乱。” “在座之人,与我同龄之人应当都曾听闻过一人,我的师傅,江湖丹圣,蓝丑先生。我青丑多年不曾收人入药阁之中,只因寻常子弟不具丹道灵根。起初我不过是应下了将他领入青城门之中,随便做个扫地修士,并非打算将他纳入我药阁之中,也是刁难了一番,谁料此子丹道天赋异禀。后知后觉,他竟是师承蓝丑,从蓝丑手头讨了几道本事。你问我家师弟,先前作甚,这般回答可是满意?” 谢于城沉默寡言,四两接道:“蓝丑丹圣乃是我地灵真善人,悬壶济世,四大宗中谁人不曾受过他的恩惠,我等敬佩的很。不过...” 四两的言外之意,显然易见,单凭青丑一人之言,怕是有些难以服众。 青丑冷哼一声,就知晓是这么个情况,陡然一声:“师弟,拔剑!” “苍啷啷!” 羊肠通幽剑打川秋雨的袖中取出,四两凝目瞧了去,他可是认得此剑,正是蓝丑佩剑。 四两宗主干咳两声,没了动静。 谢于城却是一愣,他与川秋雨暗斗了这么久都不知晓他手中一剑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失算了。 宁又牙冷笑一声,也没了下文。他的习性,没人可琢磨的透。 羊肠剑取出后,这些人是半个屁都没了,谢于城的脸色最是难看,其师除尘瞧了他几眼,颇不是滋味。 木叶槐一事算是暂时息事宁人了。 十三先生摆手示意继续探讨修行之事。 雨桐首当其冲的站起身来,许多道目光瞧了过来,她有些害羞,但汤渐红朝她轻轻一笑,示意尽管说。 “方才这位少年所言,我很欣赏。我认为,修行之途永无止境,山外有山,楼外有楼。人生在世,及时行乐,这话有些颓废,可寻三五好友,再觅一位知心知己,共度华年,行侠仗义,浪迹天涯,遇山看山,遇水玩水,来去自如,潇洒写意,才是最好。” 雨桐话极少,就说这几句再是没了下文,好似羞红了脸,直往汤渐红身后钻去。 自家女儿能说出这话,先是不论对错,做爹爹的自然是要称赞一番,只见汤渐满连连拍手,笑道:“各位见笑了,小女自幼就这么点出息,谈不上什么大志向,毕竟是个女儿身。我这做爹爹的也是插手的少,不过今日雨桐这番说辞,我认可的很。问世间成仙者能有几人?千古不死之身,当真逍遥?花前月下一壶酒,难道不自在?” 汤渐满话音方落,满座修士各是点头应是,不曾想这些天骄也有这“谄媚”的时候。 之后许多的修士,都是畅所欲言,交谈甚欢。 雾隐门的十一峰主弟子也纷纷是起身发言,多是千篇一律的话,说这修行如何如何,吾辈当如何如何。不过有一人,川秋雨听其名号有些熟悉,他名“余木”,川秋雨陡然想起先鸣集中醉花楼中一阔少爷,名为余山,争玉席上为川秋雨撑腰,他曾说过雾隐门中有一位兄长,名为余木。 川秋雨对余山的印象极好,自然对着余木印象也是不差,但川秋雨并未上前去招呼,其中缘由自然是木叶槐在此,他若是上前交谈,这不就不打自招了! 其间,川秋雨听了许多有趣的谈吐,尤其是汤扛剑,他起身意气风发直道:“修行一途,我只图个逍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这么一言,将满堂的修士都笑歪了嘴。 沈寒烟与桃影奴均是不曾发言,不过这二位却是多瞧了几眼雨桐。雨桐也不知晓为何这二位美丽的姐姐瞧他,她还回以一笑。 楼三千轻笑几声,点道:“小子,你这三位婆娘今日齐聚一堂,怕是有些难办呐。你可要一碗水端平唷,便宜了谁都是不好,这几位身后的家世可都不小。” 川秋雨说的话看似是玩笑话,可川秋雨却是有些头疼,这三位姑娘现在还好,谁都不知道谁...届时若是都知晓了,怕是有他好日子过。 宁建华一言不发,冷眼瞧着川秋雨,川秋雨不是个怕丑的人,与他对视许多眼,都是笑脸向迎。 一层风波已过,堂前女子轻言:“各位道友,方才谈论,旨在各位相互有个简单的认识。往年四宗齐聚打打杀杀委实有些生分,天下修士本一脉相传,和善些好。” 花也门宗主,宁又牙一声:“各位,若有积怨,二层见分晓。” 谢于城冷笑,呢喃一句:“若有积怨,二层见分晓。好个见分晓...” 宁又牙向来不按常理做事,他的言外之意,显而易见,这是一位好斗的主,宁建华如是,一脉相传。 许多修士,不自觉的向川秋雨瞧来,川秋雨方才所言着实是招惹了不少人,眼下已是众矢之的。 【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请浏览八六中文网()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五十九章 青牛吃木 青城门约摸三十来人,雾隐门二十一人,水杉门除去了雨桐等人,也有二十多人,花也门最是嚣张,仅宁建华一人。四野阁上四宗的占位也是清楚,东为青城,西是雾隐,水杉与花也各占南北。 十三依旧上前啰嗦了一番,多是些切磋为上,莫下狠手之类的话。花也门宗主宁又牙又出声,他提议:“小辈修士应是意气风发,若是遇见了瞧不顺眼的,打杀之余可立上一纸生死状。否则光是切磋,点到为止,又岂能彰显我辈少年意气。” 汤渐满与四两先生相互瞟了一眼,并未说话,而是一向冷冰的女子说了话,她竟是破天荒的应下了宁又牙的提议,这叫其余二位有些诧异,台下的青丑等人也是错愕,不过他们并未声张,对这寡言的宗主他们还是信任的过。 青丑已是开始交代:“稍后若是有人寻到了你们,随便打一打也就算了,但凡提出了生死状一事,切记莫要为了好面子而应下。你三人皆是我药阁的独苗,要是一着不慎,死了谁,老夫怕是要哭上个三天三夜。这面儿我药阁不缺,也不稀罕,你三人记住了否?” 不光青丑如此,旁的宗门也是交代了起来,毕竟生死状可不是儿戏,不可马虎。切磋一场,不过是个胜负,而死了人,那门面就丢大了。 在座的修士还都有些含蓄,各个还是笑脸相向。上场切磋的几位也是点到为止,并未使出要命的本事。川秋雨闲着,将这些天骄翘楚的手段都瞧在眼中,默默地记在心头,手间的红花依旧是在玩弄,很是妖娆。 基本是这么个情况,好比雾隐门对上了青城门,而雾隐门中败了后,青城则会再出一人,有点冤冤相报的意思。 宁建华倒也是悠闲自在,花也门中就他一人,其他三宗也不愿去向他讨教,毕竟他的爹爹方才才是提议生死状,谁也不愿意做这个冤大头。而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去寻旁人,他只在乎这川西凉一人,旁人在他眼中无关紧要。他不着急,要再看看,瞧瞧这川西凉究竟有什么门道,叫这三位女子神魂颠倒。 不多之时,场面上已分出了上下的局势。一如十三所料,青城门几位小辈天骄根本不够看的,接二连三的败退,毫无气势可言。倒是雾隐的十一峰主之徒打的火热,势如破竹,将青城门的小辈修士打的体无完肤。好在雾隐门这些小辈性子还算是小善,并未提出生死状的事。 不过好景不长。 雾隐门一峰主之徒瞧这不堪一击的青城门的天骄,实在有些乏味,猖狂至极,他道:“青城门就这些喽啰,实在无趣。打又不能打,难道就落个嘴不怂么?” 其实不怪雾隐门这位说的夸大,事实就是这样。今年的四宗齐聚,鱼龙混杂,青城门中混入了许多资质平平的修士,往年的是四宗齐聚可是不会有这么多人参与。 俗话说,压轴的才是厉害的,青城门的几位真正的天骄还隐在后头,并未现身,都抱着观望的态度,准备先瞧上一瞧,就连一向暴躁的夏也天此间也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场上雾隐弟子的一招一式。 十三先生隐有不悦,当即就是回头碎道:“青城门修士,何在?” 青牛儿是个事头儿,意气风发的他听闻此话,哪能忍,当即便是高昂一嗓子:“青城门修士,在此!” 堂内余音绕梁,与青牛儿先前的预期不同,他当是满堂青城门的修士都会随他一般振臂一呼,谁料,鸦雀无声,只他一人似打了鸡血一般,斗志昂扬的一嗓子叫唤。 “噢?青城门无人,叫了一头牛出来?”大峰之徒嗤笑连连。 “我殷子和实在不屑与你这一头牲畜动手,脏了我的手。雾隐道友,谁愿与这青牛儿走上一遭。” 他好是嚣张,丝毫不将青牛儿放在眼中,不仅不放在眼中还出言侮辱了一番。 青牛一声应下之后,也没了后路可走,青丑一手搭在牛头上,语重心长道:“青牛儿,好个铁骨铮铮的青牛儿,我药阁三位以你为荣,此行忐忑,你可切勿托大,实在打不过就算了,你有这份心就足矣。去罢...” 青牛儿叫苦不迭,青牛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师兄,且叫我上!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青牛儿知晓何为云泥之别。”十一峰徒,笑道。 “还是我来吧,三招之内解决了他,免得聒噪。” “二位师弟,莫要再争,依我所看,还是由我来罢,师兄我最近才是学了一道火焰,你等等着闻香,碳烤牛肉!” 殷子和瞧这活泼的师弟,好是乐活,他道:“行了,行了,就叫十一师弟去罢,杀牛而已,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 青牛儿面色惨淡,骑虎难下的感觉实在不好受,蹄子有些别扭,松垮垮的,提不上劲。放牛娃也不是滋味,瞧见自家的青牛儿被旁人这般看不起,心如刀绞。川秋雨在一旁拍了拍放牛娃的肩头,示意无妨。 忽的,九月阁那一方有一声传入青牛儿耳中,青牛儿陡然一怔,起劲了。 小玲一句无心之言:“这药阁青牛儿不错。” 这句话叫青牛儿听见了,眨眼间,青牛回首:“此行坎坷,我这一去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大风起兮云飞扬,青牛儿一去兮不复返。” 青牛儿一步上场,也学旁人模样,自报家门:“青城门,药阁青牛儿。” “雾隐门,十一峰江景。人称杀人不眨眼魔头是也,你这青牛儿若是怕了,就趁早回去,免得丢人现眼,你还嫌你青城门不够丢人么?” “江景,休得无礼。”十一峰主一声骂,不过却是笑骂。 龙虎堂前的四两先生极其得意,不时的向掩面的女子瞧去,颇有些“小人得志”之味在里头。 青牛儿并未搭理江景,他是这般打算,稍后随便应上几招就好,反正自家师傅都说了,打不过就退,不丢人。江景瞧青牛儿不下,反而做了迎敌的架势,他有些恼羞成怒。忽的发难,先是小试牛刀,一记盘龙腿横扫上前,这一腿可真是不简单,足足有九段上游的修为,来势凶猛,满堂的腿影,叫人应接不暇。 青牛儿想都不曾想,撒腿就逃,一时之间,厅堂之中,哄然大笑,一场切磋却成了这副模样。青牛儿四蹄不着地,速度极快,叫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上蹿下跳间真避开了江景的盘龙腿。江景气急败坏,四顾瞧见许多修士都在掩嘴偷笑,他恼极了。怒祭法宝,“天机木”在手,一点青牛儿眉心,声道:“千古轮回,生死不休,纳命来!” 江景这是使出了看家的本事,当着这些人的面杀人他是不敢,不过一举击败青牛儿他还是胸有成竹,大不了在这牲口将死之际收手留他一命就是。 青牛儿只见江景手握一截树枝,轻飘飘的朝他眉心点来,青牛儿并未避闪,一截树枝,他还不至于怕的丢了魂。不过场下青丑却是眉头一挑,直呼:“青牛,天机木,夺你生机,你可千万...” 青丑话音还未落,就已瞠目结舌,开不了口。天机木一点星芒点在青牛儿眉心后,直没入其中,可青牛儿依旧似个没事人一般,瞪大了铜铃般的眼,干巴巴的望着江景。青牛儿只觉眉心一痒痒,遂是没了动静,他伸手挠了挠,再是错愕的瞧向了江景,他道:“你在搞什么?打否,不打我下了。” 江景舌桥不下,青牛儿受了他天机木一击后竟似个没事人一般,实在有悖常理,他将手头一截天机木抬在胸前,反复的瞧了瞧,呢喃:“难不成阴雨天受潮了不成?” 雾隐门的其余小辈热闹非凡,不住的对江景指指点点,尤其是方才自荐的十峰徒,他道:“江景师弟呐,天都要黑了,你究竟能赢否?瞧你自告奋勇,还真当你有些本事,你这连一青牛儿都收拾不了,有跌我雾隐门的排面哩。” 江景阴沉着脸皮,呼啸一声,振臂又是丢出了数十道星芒。青牛儿只觉此人古怪,打来数十道风来又有何用?不疼不痒,还有些舒服。 自打江景取出了天机木后,青牛儿是半步不曾移,就愣在原地瞧这痴傻少年一个劲的鼓弄清风。 江景也不知为何,眼下是怒火中烧,脸皮比被姑娘扇了三巴掌还要发烫,一气之下,竟是点破中指,打出了一道精血,挥滴在天机木之上,沉声一句:“以我精血为引,窃此人千古灵寿!” 不料,青牛儿一听江景着花里胡哨的话后,略微有些失神,张口吃惊。霎时,青牛儿只觉口中进一物,直传肠而过,入了肚皮。 唏嘘,错愕,惊疑,江景如痴如醉。 江景涕泪俱下,高呼一声:“青牛神仙,还我天机木!” 【未完待续。】 手机用户请浏览八六中文网()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 第一卷 笑燕雀 第一百六十章 大结局 青牛儿旗开得胜,青城门小辈齐高呼,总算是小扬眉吐气了一把,不仅打退了江景,还将江景的秘宝天机木给一口吞吃了下肚。雾隐门这真的是叫人贻笑大方了。 雾隐十一峰,小辈修士各个是气的牙痒痒,恨不得立马上场将青牛儿给大卸八块。 青牛儿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丹药,飘飘然了,小玲也在冲他笑个不停。 青牛大叫一声:“尔等鼠辈,上来一战,敢否?” 川秋雨一看不妙,青牛这一声之后怕是会惹起众怒。 果真,青牛儿一句之后,雾隐第一峰大弟子,一跃而上,与他叫骂:“蝼蚁青牛,我来与你一战!” 青牛儿大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与我青牛儿一战!瞧我无坚不摧,破你神威。” 那人仰天大笑,从裆下取出一把长枪,提枪在手,以一夫当关之势,猛然一刺。青牛儿还当这一位与先前的那一位相同,立马上前一动不动任他刺来,谁料,天不如牛愿。 青牛儿极惨的哞叫一声,一枪传体而过,看他声嘶力竭的模样,是伤的不轻。 放牛娃急不过,忙的上场解救青牛,谁料青牛儿一挥蹄,叫道:“让我来!” 提枪那人抽出长枪有些惊奇,青牛儿中他一枪,竟然没死,还能说出话来,不自觉的瞧了瞧自己手中长枪。 满场唏嘘,长枪依旧在手,不过却是没了枪头,他忽觉得此事不妙,忙的抬头,只见青牛儿口含枪头,以万夫莫挡的凌冽攻势,直冲撞而来。 “噗噗噗!”连喷三口血,那人手捂胸膛,一连难以置信的神色道:“你究竟是什么东何人?” 青牛儿陡然起身,好似没事人一样:“吾乃无量天尊的坐下青牛,特来人间与你们玩一玩而已,竟还当真了,想取我性命,也不瞧瞧我身后是何人!” 一句之后,放牛娃凌冽的笑出声来,他道:“实在是没意思,若不是太上老君邀我做客,老夫定是要与你们好生的玩一玩。” 什么?放牛娃竟是无量天尊! 骇人听闻! 超放牛娃挥手,眨眼换了一副模样,一个小风道骨的老者,手里握一柄浮尘,他满步走道川秋雨身前,有些不舍:“川秋雨,抱歉,瞒了你这么久!眼下实在天宫有事,我不得不走上一遭,下次再见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川秋雨有些错愕,还未回过神来。 “川秋雨,既然要离开,不妨送你一番造化!” 放牛娃一手点在川秋雨的眉心,立马有着万古混沌的苍凉灵元汇聚其中,足足持续了三个多时辰,待川秋雨再睁眼的时候,放牛娃与青牛儿已是走远了。 满座皆惊,难以置信的望着川秋雨。 此时,宁建华竟然不识好歹,仍是起身:“纵然得到了仙人指点又能怎么样,依旧不敌我!” 放牛娃与青牛走了,川秋雨心头有些怅然,又听宁建华这厮在冒犯,即刻二话不说,点出一指! ...... 青天白日,和煦春风。 一处无人角落,川秋雨醒来,他使劲的拍拍头,看见这空无一物的施工场地,他笑了。 他呢喃:“终究梦还是要醒来。” 【大结局。】 手机用户请浏览八六中文网()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