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闺蜜穿七零，带着婆婆一起离》 第1章 一不小心穿越了 一九七八年，圪石村。 正是秋收的季节，生产队从早忙到晚。 陆家的两个儿子老大是高中教师，老二是部队当兵的，一年半载的也回不来几次，生产队的活计就落在家里女人的身上。 老大陆向南的媳妇儿是定了娃娃亲的，长的五大三粗却是内向懦弱的性格，除了干活是三脚踹不出一个屁。 老二陆燕北的媳妇儿是个不讲理的厉害主，最擅长撒泼打滚耍无赖。别人出嫁都是要彩礼，她为了嫁给陆燕北陪嫁了一台缝纫机一台自行车。 妯娌两个关系并不好，主要是老二媳妇总欺负老大媳妇。 这不，傍晚时分大家伙儿都往家走了，老二媳妇对着老大媳妇骂骂咧咧的。 大概是被欺负太久了不想忍了，老大媳妇就回了一句嘴，结果两人就打了起来，打着打着就从桥上掉了下去。 响水河又宽又深，贯穿了好几个村庄。 见妯娌俩在水里面直扑腾，扑腾扑腾着就沉下去了，看热闹的村民急忙扔下锄头下河救人。 这不考研上岸了嘛，夏小柒和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乔然收拾了行李箱就到太阳岛度假。两人穿着性感的比基尼去游泳，结果一个大浪就把两人拍进海里了。 夏小柒呛了好几口水，实在喝不进去的时候终于被人从水里捞了出来。 只是…… 她心生疑惑的看着周围的人群，这装扮，真复古。 还有，这不是太阳岛，不是海边，没有海风也没有沙滩。 就在她疑惑不解时，听到有人喊着，“快让一让，让一让。” 身材臃肿的老大媳妇也被人从水里抬了出来，大概是因为她太胖，沉的也快，所以喝的水也多，被抬上来时并没有清醒的迹象。 “这咋整啊？是不是死了？”有人说道。 眼看周围的人都束手无策，夏小柒也顾不得探究自己的处境，先救人要紧。 “别围在这里，她需要新鲜空气。” 说完，夏小柒跪在地上有规律的按压着对方的胸部，可对方吐了两口水出来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 夏小柒又弯下身给她做人工呼吸。 散开了，但散的不远的村民震惊了。 “妈呀，老陆家这妯娌俩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大庭广众的咋就亲上了呢。” “听说老大媳妇和她男人都不睡一个屋的。” “那老二媳妇不也是，听说两人就领个证，当天陆燕北就回部队了，到现在都没回来过。” 村里长舌妇嘲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进入耳中，夏小柒好像有点了解自己的处境了。 妈的，穿越，年代，被男人厌弃的小媳妇，就是不知道自己是老大媳妇还是老二媳妇。 正胡思乱想着，躺在地上的胖女人咳了两声后缓缓的睁开眼。 四目相对，明明落在对方眼里都是很陌生的脸孔，却莫名的有种熟悉感。 夏小柒咽了咽唾沫，“宫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 夏小柒，“惊雷。” 乔然，“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 都说他乡遇故知，这是异世逢闺蜜啊。 夏小柒激动的抱住乔然，“宝儿，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被她勒的快要喘不过气的乔然，“咳……你还是……先松开，勒死了。” “哦。”夏小柒急忙松开自己的胳膊，急忙忙的低声说道，“咱俩穿越了，年代，不受男人待见，你是个胖子。” “胖咋了？吃你家大米了？等等……”习惯性的互怼过后乔然抬起自己肉乎乎的胳膊看了一眼，顿时生无可恋“……你还是勒死我吧。” 乔然倒不是讨厌胖子，但她绝对不接受自己是个胖子。因为她是国防生，有着军人梦想的她要的就是英姿飒爽，决不允许自己的身型走样。 见她们妯娌俩个都安然无事，虽然行事作风和对话有些奇奇怪怪，但干了一天庄稼活儿的村民又饿又累，懒得去探讨她俩是咋回事。只当是落了水一时受惊吓脑子有点不好使，所以人群就渐渐的散了。 为了搞清楚眼下的环境和自己的身份，两人逮着个八岁的小孩儿连哄带骗的总算是了解了一些。 乔然是老大媳妇，原主叫乔妮，十九岁，性格懦弱所有人都能欺负她。男人叫陆向南，是高中老师。 夏小柒是老二媳妇，原主叫夏小芳，十八岁，性格泼辣所有人都不待见她。男人叫陆燕北，是部队当兵的。 亲哥俩。 家里有个婆婆，有个大姑姐有个小姑子，还有大姑姐的两个孩子。 回，是回不去了。 既来之，则安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两人互相安慰着，起身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陆家在村东头，三间大瓦房是前两年新盖的，在村里也算是鹤立鸡群独领风骚，就连村长家都比不过。 早些年陆家是村里最穷的，刘春花男人和别的女人跑了，她独自拉扯着四个孩子。那会儿村里人都瞧不上他们家，从不借钱借粮给她家，怕还不起。 谁成想啊，人家两个儿子长大了，且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出苦大力，还拿着国家发的钱呢。 “我以前看小说，年代文里的婆婆和姑姐都是极品。”夏小柒如此说着，一双漂亮的杏眸好像还带着期盼似的。 “怕啥。”乔然很酷的掰着手指，“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夏小柒侧目看着她，“别掰了，手指太粗根本不出响。” 乔然，“……我打算先完成个小目标。” “瘦到一百斤。” “不愧是我肚子里的狗。” “嘿！哥们儿，那叫蛔虫。” “不好意思，口误。” 两人日常聊天，夏小柒忽然想到自己和乔然都是灵魂穿越，身体还是借用原主的。能看到对方长相，但看不到自己的。 “宝儿，你看我。”夏小柒歪着头很可爱的比了个耶，“有几分像从前？” 乔然盯着夏小柒看了片刻，而后叹气道，“贼老天，和我有仇是吧。你是亲妈生的，我是后妈养的。” 听她这么说，夏小柒就知道自己的长相应该还不错。 其实乔然也不丑，柳叶弯眉樱桃口，含情脉脉桃花眸。就是身材太臃肿导致美貌打折，若是减肥成功也是个大美人。 正边往家走边唠着，身后忽然响起自行车“叮铃铃”的声响。 两人同时回头看去，又同时露出色眯眯的花痴相。 哇哦！美男。 第2章 长的好看才叫撩 男人长的白白净净的，就像……小白脸。 戴着一副黑边眼镜，但完全遮不住那双眼型极美的丹凤眸。鼻梁高挺，唇薄，脸型的棱角稍显柔和，有种雌雄难辨的美。 夏小柒的脑海里：男人像只温柔的狗狗爱撒娇，姐姐～ 乔然的脑海里：男人气喘吁吁微微咳血，病弱感十足，深情的丹凤眸万般眷恋的看着自己。 正各自畅享在自编的小剧本里，男人已经到了她们面前单脚撑地停住二八大杠。 “怎么还不回家？”男人问。 哇！声音也很苏啊。 “问谁呢？” 夏小柒和乔然难得默契，异口同声的反问。 陆向南微微皱眉，与乔然说道，“身上湿漉漉的成什么样子？还不赶紧回去换身衣服。” 说罢，男人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我的。”乔然得意的扬了扬眉，“别抢。” 看出来了，应该是陆家的老大陆向南，也就是乔然的男人。 真可惜，这么白嫩嫩的小奶狗是闺蜜的。 夏小柒撅了撅嘴巴。 不过，既然是兄弟，自己的那位应该也不会太差吧。怎么办？开始期待了呢，好想见一见。 回到家时，婆婆刘春花正蹲在灶前添火煮饭呢。 见她俩前后脚的进来，刘春花很是不满的，“怎么才回来？小丽还饿着肚子等你们做饭呢。老大媳妇，你赶紧把白菜洗了炖上，老二媳妇，你去劈点柴烧火。” “哎妈呀！跟谁说话呢？”乔然没控制住，这话秃噜的就从嘴里吐出来了。 夏小柒捏了捏乔然的手掌心，示意她初来乍到先不要头铁，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等摸清套路再说。 “那啥，我衣服湿了，先去换换。”夏小柒说完就往屋里走去。 “啊，那我也湿了，我也换换。”乔然紧随其后。 片刻后，夏小柒低着头从西屋出来了。 哎呀！对地形不熟，走错房间了，一不小心差点儿撞见大伯哥脱衣服。 婆婆刘春花怔愣在厨房里。 她真的就是完全没反应过来呢，两个儿媳妇就没影了。 别看老二媳妇泼辣，但面对自己这个婆婆那也是连屁都不敢放的，更别提老大媳妇了，叫她往东她都不敢往西。 今儿这是咋了？耳朵塞驴毛了？自己说的话她俩没听见？ 老大陆向南在城里教书，隔三差五的还能回家一趟，所以就把西屋分给了他们两口子住了。 老二陆燕北在部队，那真是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个人影。于是，婆婆刘春花就把老二媳妇安排到下屋去住了。 所谓的下屋就是偏房，多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可谓是夏天漏雨冬天漏风。 一张又矮又窄的小炕，一张旧桌子，一个掉了漆的柜子和一面印着大荷花的镜子，就是夏小柒这屋的全部家当。 夏小柒先是对着镜子左照右看。 别说，原主虽然是个农村丫头，但并不妨碍她水灵灵的。皮肤白皙如玉，标准的瓜子脸和杏眼，五官精致秀丽，两条乌黑的麻花辫搭在身前。每一处都美的恰到好处，就像精心捏制的手办。 这脸蛋儿，九十九分，多一分怕自己骄傲。 其实和自己的容貌有七八分的相似，不过这张脸有新鲜感，且更年轻，所以夏小柒就觉得更漂亮点。 欣赏了自己的盛世美颜，夏小柒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衣服。 实在是身上这件太难看了，蓝色布衫还绣着一朵朵的大牡丹花，土的掉渣。就这身衣服，和自己的脸蛋儿那是百分百的不搭。 左一件右一件的衣服从柜子里翻出来，最后夏小柒泄了气的一屁股坐在炕上。 太土了，一件比一件土，丑爆了。 墙上的挂历显示着一九七八年十月，还没改革开放呢，港风也没刮进来呢。 夏小柒郁闷了，她这样一个娇滴滴又爱美的女孩儿，实在是对这些打补丁的粗布衣接受无能。 厨房里刘春花剁白菜的声音就像剁人似的，力气老大了，白菜片子到处飞。 边剁还边骂着，“天还没黑呢就跟着男人往屋里钻，也不嫌臊的慌。” 这话，很明显的是说给西屋的乔然听呢。 没办法，谁叫她离着近呢。刘春花倒也想指桑骂槐的说夏小柒，可惜人家在下屋那是一点听不见呐。 西屋原本是挺宽敞的，但在中间隔了一条蓝色帘子将西屋分成了两间。如此，看起来就显得狭窄了。 陆向南住里面，除了一张书桌以外还特意打造了书架，上面摆放着各种书籍。 平日里他和妻子就是这样一里一外的生活，明明是两口子，却像是修行的和尚和尼姑，近在咫尺远在天边的。 陆向南正看书呢，帘子被人掀开，探出乔然那张肉肉的大脸。 “有事？”陆向南态度冷漠。 乔然的行为让陆向南很不高兴，毕竟两人之前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原主乔妮从不敢突然的就越界。 “想看看你。”乔然的一双桃花眼多情又妩媚，“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陆向南似乎生气了，眉间都皱出了纹路，他咬牙道，“出去。” 知识分子就是有修养，都不说滚。 “哦，好嘞。”乔然很识趣的把大胖脸缩了回去。 也不知道他们夫妻以前是怎么相处的，看样子好像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乔然觉得自己不能撩的太心急，毕竟长的好看叫撩，长的难看叫性骚扰，还是先努力减肥再说。 至于自己这个白白嫩嫩的丈夫，姐有信心把他拿下，早晚得到姐姐怀里来。 西屋的房门忽然被拽开，把正在换衣服的乔然吓了一跳。 看到刘春花那张怒不可遏的脸，乔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干啥啊？换衣服呢，进屋咋不敲门呢？真是不带礼貌。” “我就问你，你还能不能出去做饭了？”刘春花的大嗓子门都震耳。 “咋的？我不做你们不吃啊？” “家里一直都是你和夏小芳做饭的。” 乔然“呵”了一声，“就因为一直都是我们做，所以现在也该换换人了。我们太累了，也该歇歇了。” 老太太彻底被震住了，见了鬼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胖儿媳妇。 这还是我家那个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乔妮么？ 这牙尖嘴利的，莫不是被啥脏东西上身了吧？ 第3章 夏小柒是个娇气包 晚饭是刘春花一个人做的，做饭的时候把两个儿媳妇的祖宗十八辈都从坟里撅出来骂了一遍。 晚饭端上桌的时候，她的两个女儿带着孩子从外面溜达回来了。 乔然和夏小柒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桌子上摆放着一盆的苞米碴子粥，还有白菜炖土豆，和几枚切开的咸鸭蛋。 乔然和夏小柒相互看了一眼。 很好，夏小柒不爱吃白菜，乔然不爱吃土豆，两人初中的时候最烦的菜就是白菜炖土豆。每次在语文老师“粒粒皆辛苦”的谆谆教导下，偷偷摸摸的把菜倒进垃圾桶。 但也不能饿肚子啊，毕竟来到这个资源匮乏的年代，就不能太挑剔了。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把手伸向咸鸭蛋。 “别动。”刘春花一声大吼，急忙把盘子拽走。就好像里面装着的不是咸鸭蛋，是宝贝的金疙瘩。 夏小柒抻着脖子数了数，盘子里是六枚鸭蛋。算上孩子家里有八个人，确实不够分。 再瞧刘春花把鸭蛋分别摆放到儿子女儿和外孙面前，唯独漏下了乔然和夏小柒。 “啥意思？”夏小柒满眼困惑，“鸭蛋刻字了？没我俩名啊？” 小姑子陆红丽翻了个白眼，“家里就养两只鸭子，好不容易攒下几枚鸭蛋。啥你都要跟着吃，你咋那么馋呢？” “嗯，你不馋。”夏小柒伸手就把陆红丽面前的鸭蛋拿了过来，“你不馋你就别吃了，我来。” 这操作……属实把众人惊呆了。 乔然，“那个，我也有点馋，你们还有没有不馋的？” 听闻，众人纷纷捂住自己的咸鸭蛋。 唯独陆向南，深邃的眼似平静的潭水，不泄露任何情绪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陆红丽指着夏小柒，“你是不是疯了？” 要说这二嫂平时挺泼妇的，但因为是自己带着嫁妆硬嫁过来的，所谓上赶着不是买卖，所以陆家的人都瞧不起她。 而原主在外面撒泼打滚有能耐，回到家却是低眉顺眼，唯恐被陆家给休了。 才不管别人的目光呢，夏小柒自顾着盛了一碗粥然后将鸭蛋就放了进去，唯恐被人抢走似的。 乔然摸了摸鼻子，扭头看向陆向南，“老公，我也想吃鸭蛋。” “噗”大姑姐陆红娜的一口粥喷出来，差点把自己呛死。 陆向南瞳孔瞬间放大，很明显的震惊，没了之前四平八稳的淡然。 夏小柒一边低头扒拉粥一边偷笑。 “老大媳妇你作什么妖呢？”婆婆刘春花气的全身发抖，“这样的话也能说的出口，你臊不臊？若被旁人听了去，我这老脸往哪搁？” “我喊的是我自己男人，又没喊别人的。”乔然嘟囔着。 “你还要不要脸？”刘春花骂道，“浪蹄子，中了什么邪了。” “我怎么就不要脸了？”乔然不服气的争辩，“我管我男人叫老公就是不要脸了？我就叫，老公老公老公。” 说着，张开双臂还想给陆向南一个拥抱，想顺便占占便宜。 结果被陆向南伸手给挡住。 “都少说两句吧。”陆向南板着脸，“吃饭的时候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说着，把自己的咸鸭蛋递给乔然。 乔然接过，很得意的对着婆婆刘春花扬了扬眉。 吃过晚饭，夏小柒和乔然很自然的就起身往外走。 刘春花急忙放下碗筷追出来，“干啥去你俩？回来捡桌子刷碗。” 夏小柒，“先吃完不管。” 乔然，“对头，后吃完刷碗。” 刘春花，“……” 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晚上回来两个儿媳妇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简直了，把刘春花的三观震稀碎。 夜幕降临，皎洁的月光似银色薄纱笼罩着圪石村。 陆向南手里拿着书却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性格，突然的反常属实让他有些行不通。 若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都要和他娘刘春花一样怀疑乔妮中邪了。 一帘之隔，忽然听到那边的女人传来喘息声。声音像刚断奶的小野猫断断续续，一下一下的撩拨着陆向南的听觉。 陆向南有些恼火，这女人是疯了么？发出如此……如此不堪入耳的声音。 气恼的站起身，陆向南过去一把拉开帘子，“你在做什么？” 正趴地上做俯卧撑的乔然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一跳，手臂一软就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由于体格子太大，“噗通”的一声卷起地面些许尘土。 在帅弟弟面前出糗，乔然尴尬的脚趾抠出个三室一厅。 “弟弟。”乔然叹道，“人吓人，吓死人的。” 陆向南也挺尴尬，还以为是这个女人在做什么羞耻之事，原来是自己思想不健康了。 为掩饰自己的尴尬，陆向南板着一张俊脸训斥道，“什么乱糟糟的，一会儿弟弟一会儿老……。” 老脸一红，陆向南没好意思说出口。 乔然从地上爬起身，拿过毛巾擦着脸上的汗珠子，歪头看着陆向南，“那你喜欢我怎么喊你？弟弟？老公？” “你住口。”陆向南低声呵斥。 乔然突然想到了大娘子：低声些吧，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 忍不住的就笑了笑。 见她还笑，陆向南又觉得生气又觉得有些羞臊，一时间耳垂上爬满了红晕。 哇！会害羞的弟弟，更喜欢了怎么破？ 夏小柒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祖辈是扛过枪的开国元勋，一辈辈的积攒下了权贵与人脉。到了她父亲时，已经是跺个脚都能让京市抖三抖的大官了。 她又是家里最年幼的，唯一的女孩儿，从小就生活的像个小公主，娇气着呢。 突然就被扔到吃糠咽菜的七十年代，住着四处漏风的房子。白天和乔然在一起还好些，到了晚上独守空房之时难免就有点委屈的想哭。 硬邦邦的炕，躺着一点都不舒服。还有枕头，里面是稻糠，一动就哗啦哗啦响偶尔还扎脸。屋外一直有昆虫叫啊叫啊的，让本就睡眠浅的夏小柒根本没办法入睡。 她坐起身看向窗外，恰巧月光投下树木的影子在窗户纸上，就像张牙舞爪的妖怪。 吸了吸鼻子，眼圈红红的夏小柒去找乔然了。 睡不着，害怕，需要安抚。 第4章 姐带你开荤 此时，乔然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倒不是因为换了新环境，毕竟她在军校的时候野外露宿都习惯了，条件比这艰苦多了。 她睡不着，是因为一帘之隔的那边，有个白白净净的帅弟弟。 与夏小柒的娇气不同，生于军人世家的乔然性格大大咧咧的像个假小子。她偏爱比自己年龄小的男生，最好是长腿窄腰看似羸弱的，皮肤白皙五官俊秀眼神深邃，有点病弱之态就更带感了。 而陆向南的身材与长相，正好长在乔然心巴上了。虽然目前看起来身体挺健康并无病弱特征，但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小模样也挺招人稀罕的。 好想滚到帘子的那一头，将弟弟扑倒。 不过以自己目前的身材……，能给弟弟压倒，搞不好还容易压死。 “咚咚咚”窗户外头传来三下敲玻璃的声音。 乔然坐起身往外看去，就瞧见夏小柒可怜巴巴的独自站在院子外头。 这丫头，红着眼睛欲哭不哭的小样儿可招人怜惜了，从小到大就靠这一招让所有人宠着她哄着她。 乔然也不例外，见她委屈又可怜的样子瞬间心底软成一片。还啥弟弟不弟弟的，先陪闺蜜要紧。 抱起枕头和被子，乔然就头也不回的“离家出走”了。 睡在隔壁的陆向南听到开门声还以为乔然是出去方便了，可许久都没听见乔然回来。 想来自己与妻子并无感情可言，甚至结婚半年多连夫妻之实都没有。但自己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每次回来她都贤惠的给自己倒洗脸水、洗脚水，今天不但没了这些待遇，竟然还独守空房了…… 这火炕是硬，硌腰。 刚才一直想着帅弟弟，这会儿才感觉出不舒服。乔然靠着来回翻身，减少被硌的疼痛感。 “烙饼呢？”夏小柒说道，“左翻一下右翻一下的。” “别丧良心，我好心好意来陪你。”乔然挺奇怪的，“你不觉得硌么？不应该啊，你那么娇气。” “我垫的厚实。” 闻言，乔然伸手摸了摸夏小柒身下的被褥，果然比自己的厚出好几层。 “你自己垫不给我垫。”乔然怒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你和我之间的感情呢？” 夏小柒迅速给她让地方，“过来。” 两人挤在一个被窝里，在夜色中说着悄悄话，一如从前的亲密无间。 “宝儿，你说我们还能回去么？”夏小柒问着，声音似乎带着点哽咽。 乔然抬手轻拍着夏小柒的后背，“别想那么多了，就像你说的，既来之则安之，能活着已经是很幸运了。” “宝儿，我实在受不了这里的厕所，太恶心了，直接把我熏吐了。”夏小柒吐槽。 乔然安抚，“再忍忍，以后我给你买大别墅。” “还有，衣柜里的衣服丑爆了，没一件能穿的。” “先凑合着，以后我给你换，喜欢啥样就换啥样的。” “饭菜也难吃，我想喝奶茶、吃蛋糕，吃烤肉和海鲜。” “别急，早晚我能让你这小吃货满足。” 夏小柒沉默了一会儿，“宝儿，明天早上不用喊我起来吃饭了。” “为啥？” “被你画的大饼撑住了。” 乔然，“……”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才打着哈欠渐渐入梦，只是还没睡多一会儿就被公鸡打鸣的声音吵醒。 夏小柒看了一眼外面还黑着的天色捂着耳朵想继续睡，可那只该死的鸡真的是叫起来没完没了。 “啊！”夏小柒猛然坐起身，“我还是死了算了。” 乔然也跟着坐起身，满脸无奈的看向窗外深沉的夜。 两人坐了片刻，乔然问道，“公主，想吃烤鸡么？” 夏小柒咽了咽口水，“想吃。” “走，姐带你开荤。” 两人穿好了衣服，趁着夜色摸到鸡笼子前…… 清晨时分，天色蒙蒙亮，东方的天空泛起一片鱼肚白。 陆向南穿上已经洗的褪色的白色青岛衬衫，蓝色长裤和绿色胶鞋，板板正正的挑开帘子往外走。 他以为乔然在给自己做早饭，以往回来不管自己走多早，她都会把早饭做好让自己吃饱了再走。 可推开门，厨房里空无一人，冷锅冷灶的。 陆向南站在厨房里愣了几秒钟，而后摇着头的出了门。 他骑着自行车走在羊肠小路上，两侧的白杨树在秋风的鼓动下沙沙作响。田间地头的苞米叶子已经泛黄，正是秋收时节。 远远的，就瞧见自己的妻子乔妮慢跑过来，身后跟着啃鸡腿的弟媳妇夏小芳。 陆向南按了按车铃，大长腿往下一放停住自行车。 哎呦！帅弟弟。 乔然眼睛一亮，加快了脚步跑到陆向南跟前。 “去上班了？”乔然问，“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陆向南抿着薄唇，深邃的双眸盯着自己的妻子，一言不发。 乔然知道他怀疑，不止是他怀疑，整个婆家的人都在怀疑自己和夏小柒的性格突变。乔然不想刻意隐瞒，更不愿意伪装成原主的样子去生活，她就是她，她叫乔然，不叫乔妮。 “你干什么去了？”陆向南问道。 他不仅身材好，相貌好，声音也好听。不是那种低沉性感，而是一种温润的儒雅，像河水缓缓流淌令人心情舒畅。 “跑步啊。”乔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减肥。” 陆向南又不说话了，打量的眼神看着乔然那肉乎乎的脸。 这会儿夏小柒也走过来了，将手里的鸡腿递到乔然嘴边，“来一口。” 乔然伸手推开，“别诱惑我。” 陆向南眼底的疑惑更浓了，以往每次回家都会听到弟媳妇明里暗里的骂乔妮，他有时听了都觉得生气，还告诉过乔妮要学会反抗。可乔妮总是傻笑，说弟媳妇年纪小不和她一般见识。 可现在…… 陆向南狐疑的看着夏小柒，“你们现在关系很好么？不打架了？” 夏小柒啃着鸡腿，“张大帅说了，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乔然学张雪健老师哑着嗓音，“对，那是人情世故。” “张作霖？”陆向南眉头皱的更深了，“你们从哪里听来的？我记得你们俩个都没念过书吧？” 夏小柒嘴快，“电视剧里看的。” 乔然，“……不说话你能死啊？” 夏小柒，“……能疯。” 第5章 妈你有钱没 怕迟到，陆向南没敢耽误太多时间就骑着自行车朝着城里去了。 一路上他都在想乔妮和夏小芳的变化，后知后觉的又想到一事，弟媳妇夏小芳手里的鸡腿哪来的？ 凌晨那阵听到自家大公鸡打鸣了，是不是后来就没动静了……？ 等乔然和夏小柒回到家时，就瞧见家门口和院墙外围了好些人。 此时，婆婆刘春花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乔然问围观的村民发生了啥事，村民说你家大公鸡被人偷了。 夏小柒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一脸悲痛的，“谁干的啊？真是丧尽天良。” 乔·丧尽天良·然，“……”你吃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姑子陆红丽站在门口扯着嗓子骂道，“臭不要脸的小偷偷我家大公鸡，吃进去就让你烂肠烂肚烂嘴丫子。” 夏小柒，“……”呸！反弹！ 待两人进了院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刘春花问道，“咱家大公鸡丢了，你俩起的早看见啥可疑的人没有？” 夏小柒和乔然同时摇头，“没看见。” 两人异口同声回答的太快，刘春花有些起疑的看着她俩，“你们俩一大早的干啥去了？” “散步啊。” “去地里了。” 关键时刻一点默契都没有。 见刘春花似乎更是怀疑了，夏小柒解释道，“我们俩散着步的去地里看了看庄稼，嗯，今年收成不错。” “是。”乔然点头，“苞米长的老好了。” 刘春花有些懵，“收成好不好那是生产队书记该操心的事，你俩凑啥热闹啊？” 夏小柒和乔然把脑袋凑到一块，小声嘀咕着。 夏小柒，“好像把话说呲了，1978年，明年才是改革开放啊。” 乔然，“哎呦，还知道改革开放呢。” 夏小柒，“歌里唱的嘛，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南海边画了个圈。” 乔然，“……也没毛病。准确来说，1978年就开始分田到户了，1982年全面推广，很显然，改革的春风还没吹过来呢。” 夏小柒瞪圆了杏眸，“你竟然背着我偷偷学了历史。” 乔然，“这是现在要讨论的重点么？” 夏小柒，“怎么不是？你这样显得我很呆。” 乔然翻着白眼，“你的呆是天生的，不是衬托的。” 见两人一直说悄悄话，刘春花指着她们大声质问，“背着我蛐蛐啥呢？你俩给我说清楚，一大早的到底干啥去了？” 这老太太说话的声音并不尖锐，但莫名的就很不讨喜。尤其大声喊的时候，就像那指甲盖子挠过玻璃板，让人心烦的想上去给她两杵子。 夏小柒耸了耸肩膀，“不都告诉你了嘛，我俩去地里看看庄稼。虽然我俩不是生产队书记，但我觉得吧做人不能太自私，那庄稼长得好产量高年底分红就多，对所有人来说不都是好事嘛。” 乔然立刻捧哏，“没错，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她俩把刘春花绕的云里雾里反应不过来，倒是村里的赵村长被这段慷慨激昂的说辞给感动够呛，还带头鼓掌。 赵村长在众人面前夸赞道，“别看陆家的老二媳妇没啥文化，平时撒泼打滚的讨人嫌，但关键时刻说出的话还真有几分哲理。咱们大家伙儿得向她学习啊，心中有大爱，有力往一块使，这样咱们才能被评为先进村、文明村。” 这咋还突然被夸奖了呢？ 夏小柒受宠若惊的和众人挥了挥手，“这是我应该做的，那个，为人民服务。” 一旁的乔然憋笑要憋出内伤。 我闺蜜，小憨憨，虽然有点笨，但我们可爱着呢。 刘春花从地上爬起来拉住赵村长的衣衫，“村长，我家丢鸡这事你可不能不管，你得给我做主啊。” “你放心老嫂子，这事肯定是要追查的……” 村长老赵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夏小柒就急忙说道，“算了，查啥查啊，都一个村住着的，给点面子。” 刘春花急了，“你这说的什么话？那丢的是咱家的鸡，是咱家一口粮一口水给它喂大的，那就算煮熟了也得咱们吃才行凭啥进别人肚子。你脑子缺根弦的，怎么还胳膊肘子往外拐呢？” 虽说这个年代没有监控没有摄像头的，但也保不准就被哪双眼睛追逐到一点蛛丝马迹。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想到这些，乔然便与刘春花说道，“算了吧，你看这事闹的人尽皆知的，全村都来看咱家笑话。不就是一只公鸡嘛，我再给你买一只，不，两只，这事就拉倒吧。” 刘春花转了转眼珠子，“那中，啥时候买？” “三天，三天之内把鸡给你抱回来。”乔然信誓旦旦的承诺。 夏小柒闪着星星眼，哇哦！我闺蜜吹牛的样子可帅可帅了呢。 既然丢鸡的不追究了，村长老赵也乐得清闲，带着围观的群众都各回各家准备做早饭了。 当院子里只剩下乔然和夏小柒。 夏小柒，“你拿啥买啊？你有钱么？” “我没有。”乔然如实回答，并一眼不眨的看着夏小柒。 “你看我干啥啊？”夏小柒慌了，“我也没钱，我现在也不是富好几代了，我跟你一样村姑一个。” 又说道，“你也是，平时给我画画饼就算了，那咋还上瘾了啊？逮谁给谁画啊？” 乔然解释道，“我那不是怕村长跟着追查偷鸡的事嘛，万一暴露了咱俩脸上无光。” “无光就无光呗。”夏小柒撇撇嘴，“反正也不是我的脸。” 乔然，“……”还无言以对了。 两人聊的正热乎呢，一盆冷水从屋子里泼出来，水点子都溅到脚面上了。 刘春花横眉竖眼的，“还不进来做饭，在那蛐蛐啥啊。” 乔然，“研究买鸡的事呢。” 夏小柒，“对，探讨一下买公的母的。” 乔然，“母的吧，能下蛋的那种。” 夏小柒，“行，妈你有钱没有？” 刘春花，“我有。” 一阵秋风吹过卷起院子里的尘土，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陷入片刻的安静。 第6章 讨人厌的舅妈 刘春花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一不小心把老底透露给儿媳妇了。 “妈。”乔然语调上扬，声音老甜了含糖量老高了，“能借我点不？” 这辈子都没这么嗲过，听的夏小柒起一身鸡皮疙瘩。 刘春花立刻捂住口袋，“没有没有，我哪来的钱，我一个农村妇女又不能赚钱，没有。” 乔然，“你刚才还说有呢。” 夏小柒，“是，我都听见了。” 被戳穿的刘春花有些恼，“你俩现在倒是好的穿一条裤子了，合起伙来想坑我钱是不是？少废话了，赶紧进来做饭。” 乔然很自然的抬手扶住额头，“哎呀！头疼。” 见状，夏小柒捂住肚子，“胃疼。” “下垂了咋滴。”乔然抓着夏小柒的手往上挪了挪，“胃在这。” “妈，你说我俩是休息一会儿还是去看医生抓点药呢？”乔然问着。 刘春花气的一鼓一鼓的，“让你俩做个饭就头疼胃疼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夏小柒挽住乔然的胳膊，“走，看医生去，先赊账。” 见两人真要往外走，刘春花急忙喊着，“哎呀呀，赶紧进屋躺一会儿吧。看什么医生，咋那么娇气呢，躺一会儿就好了。” “哦。”乔然点头，对夏小柒说道，“听妈的，妈让躺着咱们就去躺着吧。” “行，给妈省点钱。” 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进了下屋，刘春花的脑子又开始转不过来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她俩偷懒不做饭最后怎么弄的她俩很体贴懂事似的？ 回到屋子里，夏小柒很自然的往炕上一躺，很有咸鱼的觉悟。 乔然躺在另一侧开始做仰卧起坐。 “宝儿，买鸡的事你打算咋弄？” 乔然想了一会儿，停止了仰卧起坐转头看向夏小柒，“我打算借钱。” “人生地不熟的，跟谁借，现在的人都穷。” “找我老公借。”乔然想到自己的帅弟弟，嘿嘿一笑，“他不是老师嘛，挣工资的，兜里肯定有存款。” 夏小柒点点头，“肯定能有，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借。” “不借我就跟他离婚。” “你离我也离。” “对，让她家两儿子都打光棍。” “哎妈呀！想想还有点兴奋呢。” 正唠到高兴的时候，忽听到院子里响起车铃的声音。 正在做仰卧起坐的乔然急忙下地穿鞋，“是不是我家帅弟弟回来了。” 夏小柒“嘁”了一声，“恋爱脑。” 进院子的不是陆向南，是位四十多岁的大妈。骑着二八大杠不说，还烫的卷发，看起来可时髦了。 刚一进来，她就喊着，“春花，春花，快出来帮我拿一下。” 拿着勺子的刘春花从厨房走到门口，明明很讨厌却又不得不装出笑脸，故而表情看起来有些扭曲的丑。 “嫂子啊。”刘春花皮笑肉不笑的，“你咋来了？” “这不给你拿点好东西嘛。”将自行车立稳，杨秀芬说道，“赶紧过来啊，帮我拿一下。” 刘春花心里是极其讨厌自己这个大嫂的，爱虚荣还爱显摆，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臭钱就到处得瑟。 她男人是村支书咋了，那不也是自己大哥嘛。 只不过碍于是亲戚，刘春花不能也不敢翻脸，只能一脸不情愿的过去帮忙拿东西。 刘春花接过袋子，也不知道里面是啥还挺沉的。 “拿的啥呀？”刘春花问。 “衣服。”杨秀芬说道，“都是我家三丫头不要的，可好了。我寻思给别人还怪可惜，咱们两家是实在亲戚，正好拿过来给你闺女和儿媳妇穿。” 咋说呢，家家都不富裕，都是能捡则捡。刘春花也一样，别看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拿国家工资的，可家里大女儿婆家不好，一直带两孩子住在这，小女儿没结婚也得靠家里养着，还有两个儿媳妇，一家七张嘴等着吃饭，总感觉钱不够用。 可捡别人省的衣服也就罢了，捡大嫂家剩下的刘春花心里就是不舒服，有种矮了她一头的感觉。 她家三丫命好，嫁到城里去了，男人是国企的小领导，平日里吃喝不愁还能接济娘家。 这会儿，陆红丽从屋子里跑出来，笑的阳光灿烂，“大舅妈，你来了啊。” “嗯呢。”杨秀芬急忙招手，“快来看看，给你和你姐那老多衣服了，赶紧来挑挑。” 相比农村人的土气，如今住在城里的三丫是比较洋气，衣服也都挺好看。 这可把陆红丽高兴坏了，跑过来就开始翻衣服，“这件好看，哎妈呀，这件也好看。” 见女儿这不值钱的样儿刘春花更生气了，心里骂着：完蛋玩意儿，一点志气没有。 听闻有漂亮衣服，夏小柒也过来凑热闹。 拿出一件红色小马甲，夏小柒撇撇嘴，“真难看。” 又拿出一件条格衬衫，夏小柒继续撇嘴，“土爆了。” 站在一旁的刘春花扬起头，莫名觉得很爽。 杨秀芬皱着眉头，“老二媳妇，这衣服以前你可是抢着要的。就上次那个裙子，让红丽拿走之后你还找我哭了呢，你忘了？” “以前我瞎。”夏小柒对着杨秀芬甜甜一笑，“现在治好了。” 杨秀芬，“……” “不要拉倒。”杨秀芬一把将夏小柒推开，“以后我家衣服你别想要，一件都不给你。” 她生气了，她生气了。刘春花吐了口气，感觉心里更爽了。 夏小柒很嫌弃的撇着嘴，“我才不稀罕要呢，以后也别往我家拿，当我家是垃圾场呢。” 竟然把自己送来的衣服比做垃圾，杨秀芬气的肺都要炸了。 “不要拉倒，不知好歹。”杨秀芬抢过装衣服的麻袋就往自行车上放，“以后一件都不给你家拿。” 一时没用对力气还把腰给扭了。 “哎呀。”乔然摇摇头，“舅妈你注意点啊，你这老胳膊老腿的闪着了不好。” “你说谁老胳膊老腿呢？我比你妈还小两岁呢。” 夏小柒看了看杨秀芬，又看了看婆婆刘春花，说道，“不像，我妈瞅着比你年轻。舅妈啊，你是不是日子过得太操心，见老啊。” 哎妈呀！这破地方，杨秀芬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也不顾腰疼蹬着自行车就走了。 “舅妈，舅妈。”陆红丽追出去，“别走啊，那衣服别人不要我要。” 第7章 完美闭环 早饭是黄米饭，萝卜咸菜还有大葱蘸大酱。清汤寡水的，让人一看就没有食欲。 “妈，你给我煮个鸡蛋啊。”陆红丽嚷着，“我不爱吃这些。” 刘春花冷着脸，“没有，爱吃不吃。” 这会儿，乔然和夏小柒一前一后的进来。 看到桌子上的早餐，夏小柒说道，“早上没啥胃口呢，不吃了。” 实际上是吃烧鸡吃饱了。 乔然也不爱吃，但不得不说这些玩意适合减肥。 见老大媳妇不情不愿的坐下，老二媳妇压根不想吃，刘春花嘀嘀咕咕的，“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你们俩还抽风了。” 说着话的刘春花起身去了厨房，片刻后抱进来一个米白色的旧瓷罐。 打开后，里面散发出浓郁的油香味。 “是猪油。”大姑姐陆红娜的女儿玲玲馋的都要流口水了。 在农村，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次荤腥。若赶上收成不好的年头，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 陆家因为两个有出息的儿子，在村子里也算富户了。但刘春花一直节俭，所以也是一年到头吃不上两块肉。 这罐子荤油还是过年的时候存的，平时舍不得吃，只有过节或者来亲戚才拿出来炒个菜，到现在还剩下半罐呢。 只见刘春花用小勺子挖出点猪肉，分别给外孙女和外孙子拌进饭里，然后又挖出两勺给了夏小柒和乔然，之后就把罐子封好拿了出去。 这操作把屋子里的几个成年人都看懵了。 大姑姐陆红娜倒是不挑吃穿，也觉得自己带着两孩子住娘家很愧疚，所以少吃一口倒没啥。但她挺不理解，老娘竟然给两个儿媳妇猪油拌饭，搁平时有啥好东西都得藏起来，唯恐被她们俩个看到。 陆红娜不敢说啥，但陆红丽可不能容忍，她大声喊着，“妈你啥意思啊？给她俩不给我呢？” 刘春花“啪”的把筷子摔到桌子上，“我给她俩咋了？她俩和我是一家的，是老陆家的人，和我一条心。你？早晚泼出去的水。” 昨天吃晚饭的时候还不是一家呢，今天大舅妈来了一趟就成一条心了。 乔然和夏小柒相视一笑，拿捏。 别说，这荤油拌饭再放点酱油，别有一番滋味，反正比萝卜咸菜好吃多了。 早饭过后，刘春花收拾桌子，然后就叫乔然和夏小柒赶紧去生产队干活。现在正是秋收时候呢，多干多赚工分，年底才能多分钱。 这老婆婆，刚才还说她们是家里人，干活的时候真是可家里人祸害啊，咋不让她闺女下地干活呢。 乔然又扶额头，“我头疼好像没好。” 夏小柒刚要捂肚子，就听刘春花说道，“家里有安乃近，赶紧吃两片然后去队里。” 这老太太，都快赶上周扒皮了。虽然我们是装病，但也不能如此心狠手辣吧。 见刘春花真的把两片安乃近递过来，夏小柒急忙转身往外走，“我不疼，我可不吃。” 让她吃药？开玩笑，宁可病死。 尤其是很苦的药，放进嘴就吐。小时候她生病都是请医生到家里，因为闻不了医院的味儿。吃药都是带着甜味的那种，就算现在二十三了感冒发烧还吃儿童药呢。 装病的乔然更不会吃了，不过她把药接了过来，然后是趁人不注意放进了口袋里。 从家里出来，乔然带着夏小柒就直奔村外头的小树林。 干庄稼活？干不了一点，先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溜达一会儿。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有风穿过林间。偶尔有叶子随风飘落在无人的小路，这景色就像一幅油画，而乔然和夏小柒就手挽着手徜徉在画一般的美景中。 “宝儿，我想喝奶茶了。” 漫步在安静的秋天里，呼吸着新鲜空气，喝着奶茶，那得多惬意啊。 乔然一盆冷水浇灭了夏小柒的畅想，“你看我像奶茶不？” 夏小柒撅起嘴巴，“你昨天晚上咋给我画的饼你是不忘了。” “画饼容易烙饼难啊，你不得给我点时间嘛。” “我觉得最主要的是得有钱。”夏小柒很笃定的语气，觉得自己十分有见解。 乔然无奈的翻白眼，“真聪明，说了等于没说。” 好气哦，每次都被她怼。 不过也是，第一要事是搞钱，但钱怎么搞呢？现在做生意叫投机倒把，是要被批斗的。 “宝儿，我觉得咱们不应该窝在农村，去城里才有发展。”夏小柒又发表意见。 乔然点点头，“去城市要饭。” 气的夏小柒捶她肩膀，“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哎呦我的公主，我也和你说正经的呢。去城里谁也不认识，没地方吃没地方住的，可不就得要饭嘛。” “怎么就谁也不认识呢？”夏小柒提醒，“那不是有你帅弟弟嘛。” 乔然眼睛一亮，“对啊，还得找帅弟弟借钱买鸡呢。” 人生在世，必须来一次说走就走的进城。两人也不逛小树林了，当即就回家翻箱倒柜的找钱找各种票，准备进城。 十几分钟，两人两手空空的在院子里碰头。 “啥也没翻着。”夏小柒摊手。 乔然叹气，“这家可真穷。” 在院子里站了十几秒，两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瞟向老太太住的东屋。这会儿家里没人，东屋门是锁着的，但窗户开了一扇。 “老太太那屋肯定有钱。”夏小柒说着。 乔然有些犹豫，“不太好吧。” “老太太的钱都是哪来的？”夏小柒问。 “她儿子给的啊。”乔然回。 夏小柒，“他儿子和咱俩啥关系？” 乔然，“夫妻啊。” “咱俩花老公的钱犯法么？” “合情合理合法。” 这不闭环了嘛，完美。 两人负罪感全无，甚至还给加了一条：原主任劳任怨的干活维持这个家，我俩替原主花点咋了。 趁着家里这会儿没人，一个放哨一个翻窗户。 搁在从前，什么翻墙跳窗、上树下河的事都是身手敏捷的乔然做，夏小柒就负责跟着、看着。 但今时不同往日，农村的窗户是上下两扇的那种，乔然一百六十斤的体格子翻窗户实在费劲。 “我托着你呢，没事，快进。”乔然在墙根底下抱着夏小柒的腿往上举。 “我害怕。”夏小柒扶着窗户框的双手微微打颤。 “没事，摔不死，乖啊。”乔然催促着，“快点，一会儿老太太回来了。” 第8章 十里八村的首富 夏小柒翻窗户这一行为可以用连滚带爬来形容，乔然低头揉着额头简直没眼看。 进是进来了，但不知道钱在哪啊。 夏小柒刚要过去掀柜子，乔然在外面指挥，“别翻柜子，傻子才把钱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 “那我翻啥啊？” 乔然的目光在屋子里转一圈，然后指向柜子上面的相框，“把它摘下来看看。” 夏小柒单膝跪在柜子上把相框拿了下来，还不小心被后面的钉子划伤了手。 怕血的夏小柒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做坏事果然没有好下场。 相框是木制的，正面是玻璃背面是木板。 “没有啊。”夏小柒看着相框背面，“啥也没有。” “你拿来，给我。” 夏小柒把相框顺着窗户递了出去，只见乔然低头研究了片刻，然后从夏小柒要了把剪子把相框上面的钉子都给起了出来。 相框后面竟然是两块木板，夹层里放着好几张纸币。 “多少钱？”夏小柒的杏眸一闪一闪亮晶晶。 乔然数了一下，“七十五。” 夏小柒失望的“啊”了一声，“就那么点啊。” “这么点？”乔然说道，“公主，你别忘了现在是七八年，咱们家现在就是十里八村的首富。” “真的假的？”夏小柒半信半疑，又吐槽道，“那这首富也够惨的，天天吃糠咽菜。” 乔然从里面抽出十块钱，又把相框重新钉好让夏小柒再挂回去。 一切妥当后，乔然又指挥夏小柒清理现场把炕上的脚印擦干净。 夏小柒一边干一边嘟囔，“知道的你是念国防大学，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小偷学院呢，行窃行的明明白白。” 出来的时候依旧翻窗户，夏小柒抬起小短腿往外跨，结果整个人挂在了窗户框上。 “完了宝儿，我卡住了，救救我。” “哎呀，难怪游戏号叫笨蛋美人呢，是够笨的。” 新安市是东北的一个小县城，距离圪石村七十多里地。 市里有个一高中，陆向南就在这里上班，是高一二班的班主任，教数学的。 与学校里那些老学究比，才二十二岁的陆向南就像春天里刚发芽的校草，鲜嫩鲜嫩的。他从小就聪明好学，别人都是二十左右才勉强考入大学，他在二十一岁那年就拿到大学的毕业证书了，之后被分配到一高中做老师。 到了秋天叶落草枯，学校体育课的常规操作就是除草、扫操场。 高一三班也不例外，下午的第二节体育课，陆向南带着班里的四十名学生扛着锄头和铁锹就奔赴后院操场了。 负责教音乐的小梅老师端着自己的水杯过来，“陆老师，也就你每次都亲自带着同学扫除。你瞧你满头大汗的，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陈小梅今年二十四，未婚，也是一高中为数不多的年轻女教师。 “谢谢。”陆向南确实口渴，但不好意思用女同事的水杯，就摆手道，“我不渴，陈老师你自己留着喝吧。” “凉白开，又不是啥值钱的东西你跟我客气啥。”陈小梅不由分说的硬是把水杯塞到陆向南手里，而后就攥着衣袖要给陆向南擦汗。 陆向南眉头微皱的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不用了麻烦，我自己来。” 说着，抬起衣袖在额头上胡乱的擦了几下。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成了绺，贴在额头上更显出几分年少的稚嫩感。莫说陈小梅，就是班里的几名女学生都脸红心跳的不敢看向陆老师。 这时，门卫刘大爷过来了，喊着，“陆老师啊，门口有人找你，说是你媳妇。” 腾的一下，陆向南就感觉自己的脸好像发烧了。 这女人真是疯了，变得善于言谈了不说，说出的话总是那么……让人觉得羞臊。 学校里大部分人都以为陆老师单身，因为陆向南觉得结婚不结婚都是自己的私事没必要和外人提，若不是有人特意问，他也没理由到处和别人说我结婚了。 听闻他媳妇来了，班里几个调皮的男人发出起哄的声音，几个女生小声议论什么样的女人能那么幸福嫁给陆老师，一定是个大美人。 陈小梅倒是听说过陆老师结婚了，但同样听闻他老婆好像很难看，还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根本配不上陆老师。 她瞄着陆向南的表情，见他果不其然的皱起眉头，似乎并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妻子。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陆向南如此说着，将手里的除草工具递给一旁的同学。 陈小梅急忙跟上他，“我也去瞧瞧，正好见见你妻子，看看谁那么有福气能嫁给你。” 一高中门口，灰头土脸的乔然和夏小柒坐在门口的石墩上。 本以为在这个年代带十块钱出门是件很牛逼的事了，但两人忘记了这个年代交通实在不便。 两人就沿着坑坑洼洼的石子路走啊走啊，走的口干舌燥脚底起泡也没见过来一辆车。 就在夏小柒坐地上耍赖说啥也不肯起来的时候，终于是有人赶着一辆牛车过来。 巧了，也是进城的。 心也善，没要车费免费带她们一程。 就是吧，这一路上那老黄牛是真能拉啊，一会儿就“噗嗤”的一滩牛屎，把夏小柒恶心的吐了两回。 这会儿夏小柒觉得自己虚脱了，靠在乔然的肩上一动不想动。 乔然抻长了脖子往校园里头张望，终于看到了自己帅弟弟的身影。 “公主，公主，先起来。”乔然轻轻拍着夏小柒的脸颊，“乖！再忍忍，一会儿我就带你下馆子补充营养去。” “就不能先下馆子？你忙着来见他干啥，他还能长翅膀飞了啊。”对闺蜜重色轻友的态度，夏小柒表示出强烈不满。 “我寻思带着他一起去吃饭嘛，咱们花着人家的钱，不得对人家有点起码的尊重啊。”乔然尽力给自己找补。 远远的，陈小梅就看到了坐在校门口的两个女人，但她不知道谁才是陆向南的妻子。 她下意识的看向夏小柒，只觉得那女人虽然穿的土里土气但相貌实在是好，有种我见犹怜的纯美。 即便如此，陈小梅依旧对自己有信心。因为她坚信陆向南不会喜欢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他注重的不是外貌，而是心灵上的共鸣。 第9章 一家人，都姓陆 秋日的下午，阳光明媚却不炽热，洒下的光辉将陆向南的头发丝染成细碎的金黄。 乔然看着他一步步走来，心情就像这天儿一样艳阳高照。 其实上大学那会儿学校里真的是老多帅哥了，都是一米八往上的大高个，穿着军装的时候倍帅儿，能让人流口水的那种。 那时候乔然的追求者也多，但她对谁都提不起兴趣。她不喜欢同自己一样能一挑三的，内心里就喜欢林妹妹那种说几句话就喘，没事还能咳个血的。 在乔然的三米之外停下脚步，陆向南问道，“你怎么来了？” 见陆向南竟然是跟这个胖成猪的女人说话，陈小梅内心的雀跃瞬间从嘴角泄露出来。如果说她看到夏小柒的时候有百分之八十的胜算，那她现在就有百分之百……不，百分之二百的胜算。 她有信心能让陆向南离婚，然后自己嫁给他。 “我想你了。”乔然歪头笑着，漆黑的眸像沁了水的黑珍珠，映着陆向南那张微微浮红的脸。 “胡说什么。”陆向南低声呵斥，但语气并不太凶，至少乔然听着一点不害怕。 帅弟弟害羞的样子好可爱啊，嘻嘻！ “陆老师，你这是你妻子么？”陈小梅用那种类似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乔然，一脸惋惜的，“真是委屈你了。” 靠！哪来的小绿茶？不嘻嘻！ 乔然上扬的唇角瞬间耷拉下来。 陈小梅走上前，故意伸出自己纤细的手臂和白白净净的手，“你好，我是陆老师的同事，我叫陈小梅。” 她以为这个胖胖的农村女人面对自己的时候会自卑，会不知所措，会露出农村人的胆怯。 不成想，乔然微笑着握住她的手，“你好，我叫乔妮，是向南的老婆。” 乔然的落落大方令陈小梅愣住。 这不应该是农村女人该有的修养啊。 忽然，手上传来一阵疼痛，陈小梅惊叫着甩开乔然的手。 “对不起啊，长期干农活手上力气大，是不是弄疼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嘴上说着对不起，但乔然笑眯眯的，一点看不出认错的态度。 “你就是故意的。”陈小梅气的大声嚷着。 乔然立刻委屈脸，走到陆向南身边贴贴，“老公，你同事好凶啊，怕怕的。” 陆向南真想捂住她的嘴巴免得她总是乱说话。 不过也是奇怪，从前她沉默寡言一天说不上两句话，陆向南面对她的时候就像面对空气，可以用无视来形容。 现在她总是胡言乱语令自己恼火，却每次听到她说话都是脸红心跳的。 不远处的夏小柒白眼快要翻上天。 我闺蜜，国（北）防（影）毕业的，平时能徒手掐老鼠能一枪打爆罪犯的头，现在捂着胸口说怕怕的。 “你到底来做什么？”陆向南压着嗓音问，“还把弟妹也带来了，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来借钱。”乔然伸出肉乎乎的手，“我要给家里买两只母鸡，顺便再请你下馆子。” 陆向南，“为啥买母鸡？是因为公鸡丢了是么？你和弟妹给吃了对吧？” 面对陆向南的三连问，乔然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哇！我老公好厉害，不愧是理科生，思维就是敏捷。” 这次陆向南真的捂住了乔然的嘴，低声警告，“这里是学校，你注意点影响。” 乔然很乖巧的点着头。 陆向南刚松开手，乔然就小声说道，“那回家再叫好不好？老公。” 陆向南，“……我现在就去找主任请假，我们出去。” 他倒不是想吃饭，他就是迫切的想弄清楚自己的媳妇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在陆向南转身离开后，陈小梅也转身想跟上去，却被乔然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陈小梅有些惶恐的，“松手。” “离我老公远点。”乔然警告着，“不要对我的男人有什么非分之想。” “神经病啊。”被戳破心思的陈小梅有些气急败坏，“这样不知羞耻的话也能说出口，文盲就是粗鄙。” “我？文盲？”乔然冷哼道，“我出口成章的时候能吓死你。” “出口成章？”陈小梅露出藐视的神态，“你知道李白么？你认识杜甫么？” 乔然，“你认识，你和杜甫拜过把子啊？” 一旁的夏小柒笑岔气，我闺蜜武力值满、嘲讽技能满，别总跟我闺蜜硬碰硬，她还没受伤呢你就得丢半条命。 从学校大门往东走，过两条街就是国营饭店。 三个人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夏小柒很有眼力见的一屁股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迫使乔然和陆向南只能紧挨着坐到对面去。 “想吃啥？我请。”乔然很是大方的。 陆向南起疑，“你有钱？哪来的？” “咱妈给的。”乔然如此回着。 陆向南本来是不信的，自己妈多抠他太知道了。但乔然说的斩钉截铁且没有一点心虚的样子，陆向南就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坐在对面的夏小柒帮忙往下编，“妈说了，我们是一家人，都姓陆，互帮互爱。” “对。”乔然点头。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不单单是她俩不对劲，老娘咋也不对劲了呢。 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陆向南觉得有必要给弟弟陆燕北写封信，研究一下要不要请个跳大神的到家里驱驱邪。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很亲和的问需要点什么菜。 夏小柒，“红烧肉。” 乔然，“鲫鱼汤。” 夏小柒，“油焖虾。” 乔然，“驴肉蒸饺。” 陆向南，“都不要。” 这俩败家娘们儿专挑贵的点，这一顿下来自己一个月工资都不够。 干啥呀？不过了？ 最后，在乔然和夏小柒眼巴巴的注视下，陆向南点了一份小炒肉，一份卤鸡爪和一份煎黄鱼。 陆向南夹起一块瘦肉放进乔然的碗里。 乔然顿时喜笑颜开，“谢谢老公。” 陆向南面无表情，“说说吧，你是谁？” 第10章 让你二哥休妻 乔然一脸疑惑的眨了眨眼，“我是乔妮啊，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失忆了？” “你不是。”陆向南很笃定的否认她。 尽管把话说的很绝对，但陆向南内心里还是像曲线一样波动着。他就觉得眼前的乔妮是假的，性格和从前有着强烈的差异。可眼前的乔妮无论是体型外貌又什么都没变，就连鼻尖上的那颗美人痣也依旧是很不常见的淡粉色。 至于乔然和夏小柒，她们不愿意伪装成别人的样子去生活，但也不代表着她们会随意透露自己的一切。 穿越？开玩笑呢，说出去没人信都是好的，万一被关进实验室做小白鼠那可就不好玩了。 乔然轻轻的叹了口气，“实话和你说吧，我真的特别不喜欢从前的我。我不想被人欺负，不想被人骂闷葫芦，我想改变一下自己，想换一种活法。” 这或许不是一个完美的解释，但却是最合情理的解释。毕竟，穿越这个词对陆向南来说是陌生的，陌生的就像是天方夜谭。 陆向南一言不发的看着乔然，似乎要将目光穿透她的皮囊看透内里的一切。 乔然也不畏惧他的目光，坦坦荡荡的与他对视。 直到对面传来两下假咳声。 “看够了吗？”夏小柒双手抱怀靠着椅背，“我这么亮的灯泡在这照着，你们也好意思深情对望。” 陆向南耳根子一红，眼型极美的丹凤眸瞬间从乔然的脸上移开。 这顿饭总共是两块六毛，服务员来结账的时候乔然和夏小柒都直勾勾的看着陆向南。 陆向南抿了抿薄唇为自己发言，“来之前，是你说要请我的。” “我说的？”乔然一脸的惊讶，“我咋不记得呢？” 夏小柒就在旁边捧哏，“你肯定没说，我都没听见。” 陆向南，“……” 这妯娌俩啥时候开始一条心了呢？她俩团结起来根本斗不过，完全斗不过。 饭钱自然是陆向南结的，买小鸡的钱也是陆向南给的，顺便又给了她们一些粮票、布票啥的。 因为下午还有课，陆向南就返回学校了。 夏小柒带着乔然，乔然带着钱，两人一头扎进国营商店。 夕阳晕染着半侧苍穹，如绚丽多彩的画卷。 安静的小村庄升起袅袅炊烟，周围的林子偶尔传来布谷鸟的叫声。 此时的老陆家，刘春花正坐在炕上破口大骂。邻居王婶子眼睛里藏着幸灾乐祸，嘴上却说着，“年轻人都是爱偷懒，回来也别骂她们了，说两句得了。” 在厨房做饭的陆红丽钻进屋子，“妈，你现在就给我二哥写信，把他那败家娘们给休了。” 刘春花瞅了自己小女儿一眼，没吱声。 倒不是刘春花舍不得夏小芳，主要是嫁过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的嫁妆，这要是不跟人家过来不得把嫁妆还给人家啊。 只听王婶子又说道，“要我说啊，那小芳真是半点儿配不上你家燕北。倒是长的好看，十里八村也挑不出那样的相貌，可长的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是吧。你说说她，成天泼妇骂街逮谁骂谁，说出那话咱们听了都臊的慌，还总是欺负老大媳妇把家里闹的鸡犬不宁。眼下更是不得了，不去队里干活，旷工，偷懒，你说你家燕北是啥命啊，咋娶这么个东西。” 被她三言两语的挑拨，刘春花越想越生气，越觉得白瞎了自己的儿子。 “丽啊。”刘春花当即下决定，“你现在就给你二哥写信，让他回来离婚。” 不想做饭的陆红丽急忙把勺子塞到大姐陆红娜的手里，然后就跑进屋子翻找纸笔。 王婶子笑的眼角的褶子都能夹苍蝇，“春花，咱可说好了，你家燕北要是把那败家娘们休了，可得先给我家冬梅介绍。” “那是肯定的啊，燕北和冬梅从小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刘春花夸赞道，“冬梅过日子也是好手，我就稀罕她。” “那咱可说定了。” “嗯，说定了。” 两个小老太太一拍即合，私自就做主把陆燕北的终身大事重新定了一遍。 院子外头，乔然和夏小柒拎着大包小包的踏着夕阳推开门。 正烧火做饭的陆红娜走到门口小声问道，“你俩今天咋没上工呢？妈生气呢。” 其实这大姑姐人还不错，虽然相处时间甚短但能看出来她不似妹妹陆红丽那般尖酸，平日里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 听闻她男人不务正业，在外面瞎搞，她忍受不了就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娘家。 夏小柒从兜里掏出一把小淘气塞到陆红娜手里，“拿着，给孩子吃。” 陆红娜愣住。 她带着孩子住在娘家，凭空多了三张嘴，就连老娘有时候都不给她好脸色，更别提妹妹和俩个弟妹了。 突然收到弟妹给的糖块，她有些受宠若惊。 乔然前脚刚踏进门槛，刘春花的骂声就入耳。 “你俩今天死哪去了？要不是你王婶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俩没去队里干活。给你俩能的，还敢旷工了，不想过就趁早从我们陆家滚出去。” “我去买小鸡了啊。”乔然说道，“两只小母鸡，院子里呢。” 刘春花急忙扭头往院子里看去，只见两只小母鸡正满地溜达找吃的呢。 虽说两只小母鸡还没成年呢，但长大以后能下蛋，老了以后能煲鸡汤，可比之前养的大公鸡强多了。 刘春花的脸色稍缓了一些，不过不去队里干活这事可不能轻易翻篇。 于是，刘春花又把邪火洒在夏小柒身上。 “你大嫂去城里买鸡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咋不去队里呢？” “我怕大嫂迷路。”夏小柒一脸认真的，“再说大嫂那性格容易被欺负，我不得保护她嘛。” 刘春花，“……” 乔然也在一旁解释，“嗯，我买的东西多，自己拿不过来，让她帮我拿着。” 东西是挺多。 洗脸盆、牙刷牙膏、皂角、毛巾、友谊的雪花膏、秋月的香粉还有一支口红。 除了这些杂货，还有桃酥、蛋糕和绿豆糕。 “疯了？这日子不过了？”刘春花震惊之后是疑惑，“买这些东西得多少钱？你俩哪来的钱？” 见两人谁也没说话，吓得刘春花鞋都没穿就跑到柜子跟前检查挂在墙上的相框。 第11章 哪来的王八蛋 看到相框后面的木板完好无损，刘春花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给家里买点东西你拿相框干啥？”乔然笑眯眯的，“咋的？还要裱起来啊？” 刘春花瞪了她一眼，“就应该找根针把你嘴巴缝上，鬼上身了啊从瘪嘴鱼变巧嘴鹦哥了。” “到底哪来的钱？”刘春花追问。 “我男人给的。”乔然回着。 刘春花“哦”了一声，很不满的嘀咕着，“你男人在外面赚点钱不容易，你别总大手大脚的花钱。” 夏小柒戳了戳乔然的胳膊，“听到了吗？妈说你男人在外面赚钱容易，你花钱就得大手大脚，苦了别人不能苦自己。” “哦。”乔然回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谢谢妈，妈你真好，比亲妈还好。” 刘春花，“……”刚想骂出口的话憋在喉咙眼愣是吐不出来了。 夏小柒和乔然也不抠搜，把桃酥和蛋糕分出来一半放在了老太太这屋，随后抱着新买的盆啊、布啊、化妆品啊就准备各回各屋了。 刚进了厨房，就听在东屋炕沿上坐着的王婶说着，“你就是心软，都这样了还惯着她们？这要是我儿媳妇，我让我儿子打死她们。” 话音刚落，夏小柒就扶着门框把小脑袋探进来。 “哎妈呀！王婶，坟圈子埋那么多哪个是你儿子打死的？” 乔然也过来，依靠着门框冷眼看着王婶，“你要没事就在家绣花纳鞋底子，上这吹什么牛逼。挺大个嘴叉子到处挑拨，村里的狗都能让你捅咕分家了。” 夏小柒，“再说了，你有儿媳妇么？” 乔然，“没有，就那家庭，就那条件，就这老婆婆，谁好人家姑娘能进她家门啊。” 夏小柒，“王婶啊，做人要厚道。” 乔然，“小心遭雷劈哦。” 两人一唱一和的把王婶的脸都气绿了。 看着两个儿媳妇离开，刘春花小声与气到发抖的王婶子说着，“你说是不见鬼，她俩现在好的穿一条裤子。你说一句，她俩有十句等着，他婶子你可别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就这儿媳妇你还留着过年呢？”王婶子说道，“不是我夸，我家冬梅比你家这俩儿媳妇好一万倍。” “是是是。”刘春花点着头，不经意间扫到放在炕上的桃酥和蛋糕，心想：这俩败家玩意，还知道惦记着我呢。 晚饭的时候饭桌上只有刘春花和两个女儿，以及外孙小虎和外孙女小玲。 “玲儿，去喊大舅妈和小舅妈吃饭。”陆红娜说道。 四岁大的小玲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跑回来。 “大舅妈说不吃，她在地上趴着呢。”小玲脆生生的说着，“二舅妈也不吃，她说她要和周公幽会。” “啥玩意？”陆红丽拍桌而起，“妈，那还吃啥啊，赶紧抓奸去吧。我早就觉得夏小芳不是本分的女人，竟然还敢趁我二哥不在家和别人幽会。” “吃你的饭，瞎嚷嚷什么。”刘春花瞪了她一眼，“你要是敢出去乱说看我不扒你的皮。” 刘春花信任夏小柒？ 当然不是，她只是觉得抓奸也得是晚上抓，还有，这是让自己儿子戴绿帽的丑闻，说啥也不能传出去坏了儿子名声。 夜幕渐渐降临，屋子里摇曳的红蜡烛散着微弱的光芒照亮那一方天地。 刚刚洗漱完的夏小柒在手上涂了蛤蜊油，味道香香的她特别喜欢贴在鼻子下面闻。 “宝儿，你说这个夏小芳天天干农活，皮肤却是光滑水嫩一点不粗糙。”夏小柒对原主的身体那真是一万个满意。 “天生丽质难自弃呗。” 乔然吭哧吭哧的做着仰卧起坐，眼神幽怨的瞥了一眼夏小柒白皙的脸颊。 夏小柒拿过雪花膏往乔然脸上涂抹，“其实你长的也好看，减肥成功肯定是个大美人。” “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啊。” 不过乔然对美丑倒是不太在意，她在意的是把原主的身体锻炼的和自己一样敏捷矫健。 两人正闲聊着，忽然乔然抬手捂住夏小柒的嘴巴。 “别说话，有人。”乔然嗡动双唇发出很轻的声音。 夏小柒顿时紧张起来，双手攥着被子大气都不敢喘。 乔然指了指漏风的窗户，示意自己从那出去。 下屋的窗户是纸糊的，左右两扇可推开的那种，乔然想出去还是挺容易的。 “你小心。”夏小柒小声叮嘱。 待乔然翻窗而出，就瞧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贴在门口不知道在那听啥呢。 恰好脚边有个竹筐，乔然顺手就拿了起来…… 屋内的夏小柒只听门口传来“哐当”一声，紧接着就是“哎呦”的一声。 乔然霸气十足的的骂声紧接着传进来，“哪来的王八蛋，敢趴你姑奶奶墙根。” 夏小柒急忙披上衣服跑出去。 拽开房门，就瞧见乔然昂首挺胸的将一人踩在脚底下，像得胜归来的大将军。 而被踩那人则是头上套着竹筐，狼狈的趴在地上。 夏小柒过去踢了竹筐两脚，有点狗仗人势……仗闺蜜势的厉声问道，“说，你想偷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从竹筐里传出瓮声瓮气的骂声，“你们…两个小浪蹄子…反了天了。” “哎呀！还敢骂人？”夏小柒又上去踢两脚，疼得那人直哎呦。 乔然抿着薄唇，缓缓的将自己的脚从这人身上挪开。 夏小柒后知后觉的，小声问道，“宝儿，你听她说话的声音像不像咱婆婆？” 两人对视着沉默片刻，夏小柒转身蹑手蹑脚的回了屋子顺便把房门关上，假装自己没出来过。 乔然，“……”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啊？ 等刘春花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摘下头上的竹筐，就看见大儿媳妇乔妮打着哈欠的往屋里走呢。 “你给我回来。”刘春花怒喊。 乔然停止脚步，一脸的惊讶，“妈？大晚上不睡觉你在老二家门口干啥呢？” 就脸上那份惊讶和淡然真不是一般人能装出来的，若不是之前听到了她的声音，刘春花都怀疑自己挨揍这事与她无关了。 “你少给我装。”刘春花气的浑身发抖，“倒反天罡了还，竟然把筐扣我头上。” “嗯？”乔然满脸疑惑，“你说啥呢？” 第12章 都是周公惹的祸 刘春花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墙根费力的站起身，疼得嘴里直“哎呦”。 见状，乔然急忙过来扶住她，“咋了！摔着了？快，我扶你回屋躺着。” 刘春花一把将乔然的手给拍开，“我告诉你乔妮，不用你不承认，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骂我是王八蛋，还自称姑奶奶，我问你你是谁的姑奶奶？” 乔然有点控制不住嘴角的笑，幸好是晚上，月黑风高的才不至于被发现自己笑的太灿烂。 “妈，你说啥呢？”乔然说道，“是不睡糊涂了？我这刚从茅房出来就看见你在这呢。” 话音刚落，下屋的房门就被“吱嘎”一声打开了。 夏小柒揉着眼睛，说话的声音惺忪无力，“妈，大嫂，大晚上你俩咋还跑我门口唠嗑来了？都给我吵醒了。” 这俩玩意儿，比戏台上的戏子都能演。 刘春花颤着手指指向夏小柒，“是不是你踢我好几脚，还说什么从宽什么抗拒什么的？” 夏小柒抬手摸了摸刘春花的额头，“也没发烧啊，咋还说胡话呢？” “先把妈扶屋里去吧，你瞅让人给揍的，眼眶都青了，赶上国宝大熊猫了。” 乔然说的很平静，夏小柒憋笑快憋出内伤。 两人一左一右的把刘春花搀（绑）扶（架）到屋子里，夏小柒为了安慰老太太受伤的身体和心灵还特意把自己藏起来的桃罐头拿出来。 “你俩要干啥啊？又是桃罐头又是桃酥蛋糕的，向南一个月的工资都没够你们花吧？”刘春花质问道。 “妈呀，你都让人揍成这样了还惦记你儿子工资呢？”乔然忍不住翻白眼，“守财奴。” 夏小柒将黄桃倒进蓝色的搪瓷碗里，然后端到刘春花面前，“妈，到底出啥事了？你让谁给打了？” 刘春花抖了抖嘴唇，没说话。 她有点自我怀疑了，难道真是自己听错了？不是她俩？ “说话呀。”乔然催促着，“在咱自己家被打了这事必须追查清楚，可不能饶了打人的。” “我哪知道是谁，我就在这门口站着呢一个竹筐就扣我脑袋上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犊子就给我按到了，还往我头上踢好几脚。”刘春花越说越委屈，眼泪都出来了。 “不是。”夏小柒一脸无奈的给她擦眼泪，“妈你大晚上不睡觉，你上我门口站着干啥？” 一提这茬老太太更生气了，戳着夏小柒的鼻子尖，“你还好意思问，你是不仗着自己年轻好看给我儿子戴绿帽子了？” 夏小柒有点懵，“这谣言从何而起？” “那我问你，周公是谁？” 被这小老太太的架势给唬住，夏小柒一时之间脑子也没反应过来，转头傻里傻气的问乔然，“谁呀？周公是谁呀？” “姓姬名旦。”乔然说道。 “鸡蛋？” “我看你是馋鸡蛋了。”乔然无奈的瞪了眼自己的傻憨憨闺蜜，“说他爹你不一定知道，但他哥你肯定认识。” “谁呀？” “姬发。” 夏小柒恍然大悟，“哦～不就是电影里那个质子嘛，长的还挺帅呢。” 乔然，“还是哪吒更帅点。” 夏小柒捂住嘴巴，“人家还是个孩子呢，你这老色批。” 乔然踢了她一脚，“说正事。” “哦。”夏小柒乖乖答应，然后一本正经的和刘春花解释，“妈，周公就是日历上周公解梦那个周公，我们睡觉了通常就说见周公去了。” 见刘春花半信半疑，乔然也说道，“真的，不信你问红丽，她识字，你问她日历上是不是写的周公解梦。” 等刘春花回到自己的东屋，她就摸过烟卷放在嘴里开始吧嗒。 自己是去抓奸了对吧？那咋奸没抓到还挨顿揍呢？关键是还不知道谁打的，然后还被两个儿媳妇上了一课认识了一下周公。 对，都是周公惹的祸。 是谁提的周公？ 刘春花把目光放到睡成猪的小女儿陆红丽身上，而后就两脚给她踹醒，一顿破口大骂。 清晨时分下起淅沥沥的小雨，正是一场秋雨一场寒，还缩在被窝里的夏小柒打了个喷嚏。 隐隐的听到门外似乎是有敲门声，但夏小柒脑子里晕晕乎乎的，身上发冷又倦怠，一动都不想动。 乔然跑步回来，因半路上下雨外套都被淋透了。 刚一进院子，就瞧见陆红丽在那“哐哐”的凿下屋门呢。 “你轻着点，门再让你砸坏了。”乔然走过去，“别敲了，这个点她还没起来呢。” “几点了还不起。”昨天半夜被老娘踹醒挨顿骂的陆红丽此时心情很糟糕，大声和嫂子喊着，“你俩现在可真行，饭也不做，也不去队里上工，真当我们家是养祖宗的地方啊。” “喊啥啊，养不养的花你一分钱了？”乔然将陆红丽推开，自己上前轻轻敲了敲房门，“公主请起床。” 屋内没反应。 乔然又敲了两下，“起床了懒猪。” 还是没反应。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起，乔然往后退了两步，而后抬脚对着木门一个猛踹。 “哐当”的一声，半扇门扉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卷起一片灰尘。 陆红丽看傻了眼，愣了十几秒才大喊着，“妈，我大嫂拆家了。” 等刘春花拿着饭勺子从厨房冲出来，就瞧见老大媳妇乔妮背着老二媳妇夏小芳急匆匆的从下屋跑出来。 夏小柒脸色惨白，双目紧闭的趴在乔然的肩上。 “哎呀！”刘春花吓了一跳，“老二媳妇咋了？” “诊所。”乔然大声问着，“诊所在哪？” “村里哪有诊所啊，就村东头那个老杨大夫平时给治个头疼脑热的。”刘春花也挺着急，推着陆红丽，“快，你先带你嫂子去杨大夫家，我去队里借车。” 杨大夫就是农村的赤脚医生，有点手艺但看不了啥大病。 把夏小柒送来的时候他又是号脉又是翻眼皮的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 急得乔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你他妈的到底会不会看？看不明白就吱个声，别耽误时间。” 原主乔妮长的挺清秀的，但就是体格太大。被揪着脖领子的时候，杨大夫总感觉自己像个小鸡仔可能随时会被拎起来扔出去。 “别急，别急。”杨大夫流着冷汗劝说道，“我猜测呀，可能是急性阑尾。” 第13章 她俩现在心是真齐 别说，这杨大夫猜的还挺准。 刘春花到队里借了一辆四轮子车，突突突的把夏小柒送到了新安市的中心医院。 经过医生的确诊，急性阑尾炎。 夏小柒从小就矫情，受不得疼痛，阑尾发作的时候直接疼晕过去了。 听闻要做手术，刘春花宁宁巴巴的问着，“大夫啊，那得多少钱啊？我们就是农村人，手里没啥钱，能给便宜点不？” 医生一脸为难的，“大姨，咱们这手术费住院费都是固定的，不能讲价。” “那，多少钱？” “六元左右吧。” “六元？妈呀，在生产队干一大年也就赚这点钱。”刘春花嘀嘀咕咕的心疼钱，而后扭头与乔然商量，“要不，咱们换个诊所？” “换什么换。”乔然厉声斥责，“钱重要还是人命重要？现在就安排手术。” 从前乔妮总是低眉顺眼说话轻声细语，突然间变得伶牙俐齿不说，生气的时候那股子凶狠劲简直要吃人。 刘春花心里竟然有些发怵，小声说道，“我又没说不治，这不是走的匆忙没带那么多钱嘛。” 偏巧昨晚上换洗衣服，乔然把剩下的钱都放在枕头里了，早上也是着急直接就来了医院。 “医生，我们先支付一些，您尽快给安排手术，余下的我下午就能补上。” “那行吧，急性阑尾也不能拖。”医生说道，“那就先去交款办下手续，我这边就准备给病人手术。” 在乔然的催促下，刘春花把兜里仅有的两块六毛三分都翻出来交了给她。 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乔然此刻竟有些微微发抖。她知道阑尾炎手术要不了命，但她害怕这其中发生什么变故。 害怕从手术室出来，夏小柒变成了原主夏小芳。 等待总是磋磨人心，乔然一会儿起身看看窗外，一会儿靠墙看着手术室的门，焦急的好似整颗心都无处安放。 好不容易盼到手术室的门被推开。 乔然急忙过去，看着病床上脸色像薄纸苍白的夏小柒她却不敢说话。 直到夏小柒赖赖唧唧的哼着，“宝儿，好疼。” 乔然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没事了。”乔然抚摸着夏小柒的额头，“公主乖，做了个小手术，休息几天就好了。” “那你陪着我。”生病的夏小柒说话软绵绵的，长的就我见犹怜的，这又软又娇的小模样就连乔然都想把她揉骨子里好好的心疼。 “行，我陪你。”乔然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好好养病，不听话就打你屁股。” 乖乖，这两个儿媳妇现在好的都有点不正常了。刘春花一会儿看看老大媳妇，一会儿看看老二媳妇，憋一肚子话愣是一个字没敢说出来。 她俩现在心齐啊，那是真齐。 刚刚做完手术的夏小柒身体虚弱，被送进病房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了。 “妈。”乔然与刘春花说道，“你先照顾着她，我出去一趟。” “哦，去吧。” 等乔然快走到门口时，刘春花急急忙忙的喊住她，“等下妮儿，你回来的时候买点豆奶买点红糖啥的，她这缺气血了，得补。” 这小老太太，抠搜归抠搜，但也不是坏心眼坏到家的那种。 “好嘞，我记着了。” 七八年的高中还没有气派的教学楼，只有一排排的砖瓦房连成一片。红砖绿瓦的，墙上涂着黄色油漆。 水泥砌成的升旗台都已经破旧的掉角了，矗立的旗杆也有着斑驳的痕迹。 乔然记得自己上小学那会儿都住进楼房了，烧的是暖气。现在这条件，比自己小时候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顺着门上的班级牌，乔然很轻易的就找到了高一三班。 正上着课，有的学生认真听着讲解，有的趴在桌上睡的正香。 讲台上，陆向南正在讲课。他穿着洗的褪色的白衬衫，蓝色长裤，鼻梁上架着黑色眼镜框。说话时语气不疾不徐，嗓音低沉温和。 禁欲系。 乔然脑子里闪过这个词。 我这么帅的老公讲课他们还敢睡觉，乔然真想冲进去给那些睡觉的小兔崽子们来套军体拳。 抬眸间，深邃的丹凤骚扫过窗子外的女人，陆向南片刻的怔愣。 他和乔妮是定了娃娃亲的，但两人不是一个村的，不熟。乔妮年幼时没了母亲，父亲又给她找了后妈，后妈又生了两个儿子，她在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后妈为了早早把她弄走，就连彩礼都不要就给了刘春花家里。虽然刘春花不得意大儿媳妇，觉得她太胖配不上自己儿子，但人家里不要彩礼啊，省钱。 结婚半年多，两人在一起说过的话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感情可以说是一点没有。原以为日子就是这么风平浪静无波无澜的过下去，可这几天乔妮突然转了性子，隔三差五的还跑到学校里来找自己。 陆向南说不上这是好还是不好，但，并没有觉得反感。 站在窗户外偷看的乔然觉得帅弟弟看到自己了，但他害羞所以就装作没看见。 忽然肩上被人拍了一巴掌，乔然下意识的扣住对方的手腕回身就是一记扫堂腿。 被抓住手腕的陈小梅以扭曲的姿势单膝跪在地上，嘴里喊着，“疼！疼！” 见是她，乔然松开手后一脸嫌弃的蹭了蹭掌心，“是你呀，不过年不过节的你给我行礼干啥，我可没有压岁钱给你。” 陈小梅快被气哭了，指着乔然骂道，“你…你这个农妇，你简直是没有半点素质和修养。” “所以呢？” 陈小梅，“……” 完全语塞，陈小梅发现自己不是说不过这个泼妇，是思维就跟不上。 这时，陆向南推开教室的门。 陈小梅眼圈红红的告状，“陆老师，你能不能管管她啊？随便进咱们学校不说，还欺负我。你看给我手腕抓的，都紫了。” 乔然没为自己辩解，她就是想看看陆向南到底偏向谁。是自己？还是这个小绿茶？ 只见陆向南眉头微皱，“要吵离我班级远点，别打扰我的学生上课。” 而后他就回去了，回去了…… 很好，还挺公平，谁也不向着谁。 乔然气呼呼的想着：等你慢慢爱上我的，我就甩了你，今天你对姐爱理不理明天姐就让你高攀不起。 第14章 就怕一次离俩 到了中午放学时间，坐在升旗台上的乔然双手托腮看着一波波的学生如鱼而惯涌出教室。 陆向南弹了弹沾染到衣服上的粉笔灰，最后一个离开。 他站在教室门口四处张望了片刻，最后目光定格在操场的升旗台上。 “你怎么又来了？”陆向南走过来，问。 乔然情绪不太高，有些爱搭不理的，“咋的？给你丢脸了？” 前两次见面她又是老公又是弟弟叫的那个甜，突然这么冷淡了陆向南竟有些不习惯，有种心里发空的感觉。 “我不是那个意思。”陆向南解释道。 “哼！”乔然从鼻腔里发出的哼声很傲娇，随后手一伸，“借钱，五块。” 陆向南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在宿舍呢，你跟我去拿吧。” 算你说句人话。 乔然起身跟在陆向南身后，这一路上惹来不少异样的目光。从他们的眼神和窃窃私语中，就能看出此时的她和陆向南是多么的不般配。 教师宿舍是双人间，因为大部分教师是城里人所以住宿的不多，双人间里也只有陆向南一个人住。 屋子内的摆设很简单，书桌、书柜、椅子和床。简单而整洁，从桌子到柜子到地面都擦的干干净净，角落里没有一点灰尘。 不止是相貌长在乔然心巴子上了，就这性格和爱干净的劲儿也正是乔然喜欢的。 打开锁着的柜子，陆向南从泛黄的笔记本夹层里翻出五块钱递给乔然。 “算我借的。”乔然说，“以后还你。” “一家人说什么借不借的。”陆向南说，“你在家里也没什么收入，需要用钱和我说就行。” 哎呦呵，瞧不起谁呢。 乔然那好斗不服输的脾气又上来了，“我说还就一定还，双倍…不，十倍偿还。” 陆向南懵了一下，而后嘴角轻抿露出一个很不易察觉的笑，“好，等你。” 听闻弟媳妇急性阑尾炎手术了，陆向南就和学校请了假，陪着乔然一同前往医院。 路上，买了豆奶、红糖和罐头。陆向南还想买一罐麦乳精，听闻一罐就四十六块八，乔然愣是拦着没让买。 虽然我闺蜜矫情，但暂时还真不配吃这么贵的营养品。 乔然也不是小气，反正也不是花她钱。但她心里有别的打算，想着万一以后做点小生意找陆向南借个启动资金啥的，所以还是让他省着点吧。 医院里，病床上的夏小柒听着婆婆刘春花喋喋不休的念叨着手术费，医药费，然后叹着气的说一年白干了。 夏小柒越听越烦躁，拖着虚弱的病躯也要怼她两句，“行了，有完没完？我这一年到头在你家当牛做马的连点医药费都不配花啊？我要是真是病死了，你再给你儿子找媳妇不花钱啊？不要彩礼不要房啊？哪多哪少这点账你还算不明白。” 这死丫头，还敢跟自己顶嘴了。 刘春花气的鼓鼓的，像河岸上的蛤蟆。 “你还一年到头当牛做马？你嫁过来还不到半年呢。”刘春花的手指点着夏小柒，“我儿子娶媳妇花不花钱你不知道吗？当初是谁上赶着非要嫁给我儿子的？我儿子是军官，想嫁给他的姑娘那都排队，就你这样的我儿子都瞧不上，早晚得把你休了。” “休，你让他现在就休，不休他是我孙子。”夏小柒毫不示弱，“也就你自己把你儿子当块宝吧，放我眼里狗屁都不是。还嫁他的姑娘排成队，那想娶我的小伙儿还绕地球半周呢。我能看上你儿子，那是你家祖宗八代积德了。” “你…你，你就跟我牙尖嘴利。”刘春花气的直呼哧，咬牙切齿的说着，“你等燕北回来的，我就让他跟你离婚，就娶隔壁的冬梅。” “那冬梅是干啥的？收破烂的啊？专门回收二手垃圾。” 刘春花按着自己的人中坐床上缓气，不行了，再吵下去她怕自己嘎嘣一下被气死。 等乔然和陆向南进来时，就看见婆媳俩一个扭头朝东，一个扭头朝西，两人谁也不搭理谁。 “哎呀，你咋过来了？”看到自己的大儿子，刘春花的心情才稍稍好点，起身问道，“你不在学校来这干啥啊？下午不上课么？” “这不听乔妮说小芳住院了嘛，我过来看看，一会儿就回学校。” 说着话的，陆向南把买来的营养品都放在桌子上，顺便询问夏小柒伤口疼不疼。 “疼。”夏小柒没好气的回着，“再让你妈气一会儿直接裂开了。” 陆向南眼眸幽深的看着夏小柒，片刻后又看了看乔然，然后一言不发的拿过桌上的暖壶去水房打水了。 见大儿子出去，刘春花也急忙跟了出去。 走廊里，刘春花说道，“你给你弟打个电话让他回来。” “离着太远了，等他回来恐怕小芳都出院了。”陆向南淡淡的说着。 “出院正好，正好去把离婚办了。” “离婚？”陆向南愣了一愣，“燕北说要离婚？” “当初结婚你弟弟就是一百个不同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刘春花十分自信的，“当初结婚我说了算，离婚我说了也算，就让他们离。” 陆向南想了想最近弟媳妇和自己媳妇之间的亲密度…… “就怕一次离俩，村里人背地里笑话。”陆向南如此说着。 “啥一次离俩……”刘春花突然闭嘴了。 她大字不识一个没啥学问，却突然间参透了儿子的话音。 这段时间俩个儿媳妇的关系是好的有点不像话了。 但还能一起闹离婚？ 她们最近这脾气……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刘春花憋屈呀，真是作孽。 “那就先别让你弟回来了，我再忍忍。” 第15章 某方面比你强 住院的第二天婆婆刘春花就回去了，说要去队里上工，不然过年的时候全家就得吃土。 住院的第三天，医生说可以适当的下地溜达了，促进排气。 在乔然的逼迫下，夏小柒赖赖唧唧的下了床，扶着墙边像蜗牛散步似的一点点往前挪。 “呕～”夏小柒捂住嘴巴发出干呕的声音。 这讨人厌的药味，太浓了。之前可能是麻药劲残存，在病房里还真没感觉有啥刺鼻的药味。 这一来到走廊，哎我这个味。 “呕～” 乔然轻轻抚摸着夏小柒的后背，“这毛病咋就改不过来了呢，一点药味闻不得。知道的是你得阑尾炎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孕了呢。” “弟妹怀孕了？” 身后忽然传来陆向南的声音。 乔然，“……” 夏小柒，“……呕～” 这美丽的又让人尴尬的误会。 夏小柒还没来得及解释，闺蜜乔然就说道，“是啊，怀个大胖小子，某方面你弟比你强。” 陆向南脸色有些难看，似乎是生气了。但碍于修养或是周围人多，他沉默着一句话没说。 听闺蜜说话咋有点酸呢？还有，之前见到陆向南那就跟恶狗见了骨头似的，哈喇子都能流出来。今儿咋了？感觉有点冷淡呢？ 夏小柒八卦的小眼神在他俩之间来回穿梭。 “我买了水果和罐头，你们留着吃。” 说这话的时候陆向南一直看着乔然，见乔然也不搭理自己，他甚感无趣的淡声说道，“我先回学校了，有时间再过来。” 看着陆向南离开的背影，夏小柒摇着头，“你的小奶狗伤心了，你看他孤独的背影，就像落日余晖满是寂寥。” “这满屋子药味还给你熏出灵感了？”乔然翻着白眼，“此时此刻，你也想吟诗一首呗。” “宝儿，你俩咋了？”夏小柒捂住嘴唇忍着胃里翻滚的难受，很好奇的追问，“前两天你见他还流口水呢，今儿这态度转变的赶上山路十八弯了。” “他不向着我。” 想想就生气，乔然气鼓鼓的把那天去学校找陆向南又遇到陈小梅的事说给了夏小柒听。 “那你生啥气啊，他也没向着陈冬梅啊。” “陈小梅。”乔然纠正。 “哦，这两天让那老太太给我气的，晚上做梦都是冬梅。” “听我一句劝。”夏小柒语重心长的，“你也不能怪他不向着你，毕竟你俩没有啥感情基础。要我说啊，趁着现在感情浅，赶紧离。” 乔然瞬间有点惊呆了，“你们村都是这么劝人的么？” “见不得你有又帅又奶的老公，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受不了。”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一天在你面前秀八遍恩爱，就喜欢把我的快乐建立在你的痛苦上。” “没爱了是么？” “本来就是塑料的。” 对外的时候可一条心了，内对就呵呵了。互损互爱了一辈子，就这么相爱相杀。 在医院住了五天，夏小柒出院了。 从县城到圪石村每天都下午一点钟会有一辆客车，夏小柒歪身靠着乔然的肩膀顺着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 道路两旁的杨树叶子像枯萎的黄蝴蝶，风一吹就翩翩然的落下，铺满了颠簸的石子路。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偶尔飞过几只鸟儿。 可惜夏小柒和乔然都是零零后，没体会过七零八零后那念念不忘的童年记忆。所以她们除了车颠屁股，没啥别的感受。 一路上颠了两个多小时，感觉骨头都要颠散架的时候终于听到售票员喊着，“圪石村有没有下的？” 乔然举起手，“有。” 下了车也不是村口，还要沿着羊肠小路走上十来分钟。 等两人以龟速走到村口之时，晚饭过后的一群大爷大妈正坐在村口的那棵大槐树下闲聊。 “咱俩现在走过去就是焦点。”乔然说着。 夏小柒点头表示赞成，“别说咱俩啊，过去个耗子都能让她们给议论自闭了。” 俩人低着头不想引起注意，却依旧能感觉到一双双八卦的目光射过来。 “这不是老陆家那两儿媳妇么，进城了？” “听说是燕北媳妇有病了。” “嗯，好像是流产了。” 这也太能扒瞎了，怀还没怀上呢就整出流产了，捕风捉影也不是这么捉的吧。 夏小柒一头黑线，无语死。 倒是一旁的乔然，乐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又有人说，“老大媳妇跟着去好几天呢？” “听说去治不孕不育了。” “我估计是因为太胖所以怀不上。” 乔然瞬间表演个川剧，变脸。 这下轮到夏小柒捧腹大笑，笑的太厉害缝合的刀口都跟着隐隐作痛了。 正巧这会儿跑过来一只黑色的小土狗，长的还没有皮球大呢，定在原地直勾勾的看着夏小柒和乔然，好像随时会发大招似的。 “今年我能不能旺？”夏小柒喊着。 “汪汪汪。”小黑狗跟按了发条似的，冲着她们俩个汪起来没完。 “行了，别叫了。”乔然大声说着，“没事回家待着，别总在外面瞎叫唤。” 夏小柒也说道，“叫唤也行，别一群狗围在一起叫唤，叫不出个好。” “小心烂嘴丫子。”乔然又说。 “嗯。”夏小柒点头，“烂嘴丫子还得进医院，出来就得被人说去开死亡证明了。” 指桑骂槐完毕，舒坦，回家。 留下一只狗和一群大妈在风中凌乱…… 大妈：好像挨骂了，但人家句句说狗，我要反击好像就承认自己是狗了。 陆红娜家的小玲和小虎正蹲在院子里玩呢，见两个舅妈手挽手的从外面进来，小玲急忙起身跑上前。 “二舅妈，姥姥说你生病了是么？” “是呀。”夏小柒很温柔的揉了揉小玲脑袋。 “那现在好了么？” “嗯，好多了。” “二舅妈，你一定要好起来，不然二舅就要娶王奶奶家的冬梅小姨了。” 夏小柒，“？？？”没完了是吧。 第16章 放她一马 由于夏小柒刚做完手术不久，所以家务活这事可以冠冕堂皇的就是不做了。 于是，刘春花就把目光完全放在了乔然身上，像个大冤种似的跟在乔然屁股后面。 “老大媳妇，把衣服都洗了啊。” “老大媳妇，明天得去队里上工了。” “老大媳妇，该做晚饭了。” 乔然被她磨的是一点脾气没有了，连连摆手，“行行行，我做，现在就做。” 刘春花露出满意的笑容，内心里有种长时间被压制突然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得意。 乔然家里祖辈都是从政的，不说养尊处优但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按理说吧，既然占了人家原主的身体，也确实不应该赖在这个家白吃白喝。但做饭、庄稼活，那真是一点儿不会啊。 乔然独自站在厨房里看着菜板上的土豆和白菜，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这不下屋的门被乔然一脚踹坏了也没修上，十月中旬的天儿又贼冷，陆家两兄弟也不回家，所以夏小柒就很主动的搬到西屋和乔然一起住了。 这会儿她正翘着二郎腿躺在炕上悠哉悠哉的哼着小曲，黑着脸的乔然推门进来。 “咋了宝儿？”夏小柒笑嘻嘻的，“老太太惹你不开心了？” “她让我做饭，我不会。” “这有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下油，放菜，添水，ok了。” “嘴强王者mvp非你莫属。”乔然叹了口气，“找你商量还不如找头猪，我还是自己研究去吧。” 夏小柒撇撇嘴，“我比猪可爱。” 说到猪……夏小柒吧唧吧唧嘴，“想吃红烧肉了。” “欸！”乔然眼睛一亮，漂亮的桃花眸熠熠生辉，“我想起你那屋挂着一把土枪，我去后山猎兔子，晚上咱们烤兔子肉吃。” 夏小柒急忙坐起身，“我也去。” 起的太急不小心抻了刀口，疼得她弯下腰，脑门上瞬间浮出一层冷汗。 “你还是在家等着吧，山路不好走，你刀口要是裂开还得去医院缝几针。” 乔然这么一吓唬，夏小柒胆怯了。 再让她去医院打针、吃药，还不如一刀给她个痛快呢。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夏小柒叮嘱道，“那你早点回来，外面都快黑天了。” “我知道。”乔然抓起一件厚实的外套起身往外走，“等我回来宝贝儿。” 恰巧这会儿陆红丽在厨房的水缸里舀水喝呢，听到两位嫂子最后的对话，她感觉全身恶寒的打了个冷颤。 她觉得自己应该立刻给大哥和二哥写封信，赶紧回来吧，我大嫂和我二嫂好上了。 乔然走后，夏小柒就缩进被子里想睡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刚有点入睡，就被院子里一阵哈哈哈的笑声给吵醒。 “哎呀！这死妮子还不做晚饭，是想饿死我们一家老小咋的。” 刘春花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过来，夏小柒心里默念着“一、二……”三还没念出来，刘春花就推门而入了。 “你大嫂呢？”刘春花问着。 “去后山猎兔子了。”夏小柒懒懒的回着。 “猎兔子？”刘春花惊讶之后，极其屑的语气和一同进来的王婶子说道，“看见没？长能耐了，还猎兔子。一身肉笨了咔嚓的，别让兔子把她猎了。” 王婶子捂着嘴的嘎嘎乐。 夏小柒皱起眉头，“哎妈呀王婶，你可别笑了，乍一听还以为老母鸡抱窝了呢。” “你这孩子咋说话呢。”刚才还捡笑的王婶子这会儿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没大没小的，你嫁过来之前你妈咋教你的。” “我妈教我没事就在背后嚼别人舌根子，专门捅咕别人两口子离婚，最好离了还能把自己闺女嫁过去。对了，还告诉我给孩子取名叫冬梅。” 王婶子捂着胸口大喘气，差点儿当场气犯病了。 吓得刘春花急忙搀扶着王婶往东屋去，嘴里劝着，“哎呀他婶子你可别跟她一样的，她年纪小不懂事，可别气坏了身子。” 夏小柒还想来两句，转念一想真给那小老太太气犯病了还得给她治。算了，放她一马。 就在夏小柒重新缩回被窝想睡觉时，陆红娜带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儿又闯进来了。 女孩儿长的不算好看但也不难看，有点邻家小妹的娇俏感。 虽然不曾见过，但夏小柒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位就是冬梅。 “芳姐，听说你做了阑尾炎手术，好点了吗？” 这小丫头说话温温柔柔，夏小柒都怀疑她是不是王婶亲生的。 “嗯，好点了。”夏小柒随口应付着。 冬梅问陆红丽，“芳姐做手术，二哥回来么？” “我给二哥打电话了，二哥说他又不是医生回来也没啥用，不回来。”似乎是故意拿话气夏小柒，陆红丽把不回来三个字咬的很重。 冬梅温温柔柔的劝夏小柒，“芳姐你别难过，二哥部队离着远，就算回来也不能陪你手术，我想他心里还是惦记你的。” 一旁的陆红丽，“前年你摔伤腿我二哥就回来了，也没嫌远。” 冬梅脸上微微一红，“你别这样说，别让芳姐误会。” 这两人，在我跟前演双簧呢？ 就这把戏，我跟我闺蜜都玩腻了。 夏小柒心烦的挥了挥手，“没人在乎你们的二哥哥回不回来，赶紧出去，我要睡觉。” 陆红丽和冬梅的脸色都变了变，似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芳姐，你…是不是生气了？”冬梅小心翼翼的问着。 夏小柒不耐烦的瞪着她，“马冬梅，我劝你善良。” 冬梅懵了一下，“……芳姐，我姓李。” 口误口误，被电影给荼毒了，一张嘴顺口就出来了。 第17章 孔子哪个村的 后山林深草密，峰峦重叠一眼望不到边际。 听村里人说山里有凶猛的野兽还有蛇，平日里人们也只敢在山边转转不敢往深处去，说是里面有迷障，进去就出不来了。 乔然也不敢冒然进入，背着猎枪在森林的边缘处转悠。 即便如此，还是每走一段路就用石头在树上刻下印记。 随着一阵扑簌簌的声响，一只灰色的野兔子一溜烟的跑到一座小土丘上提着两只前腿东张西望的。 “你妈不用给你留晚饭，我妈也不用了。”乔然自己嘀嘀咕咕的摘下肩上的土枪。 这种土枪要是追溯起源的话可能要翻到明朝去，枪身较重，射程较短，爆发力不足。不过这些对乔然来说都是小问题，她自幼就和假小子一样喜欢捅咕枪，父辈又是从军从政的，八岁的时候就带她去靶场。 乔然稳稳当当的托着土枪瞄准那只野兔子，几秒钟后只听“砰”的一声，那只倒霉的兔子就躺在血泊中了。 晚上又有肉吃了。 乔然美滋滋的正要收枪，耳朵根微微一动似乎听到身后发出很细微的声响。 “谁？”乔然猛然一个回身，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身后方的男人。 男人手里的画本和铅笔一下子掉落，他举起双手，“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看他打颤的双腿，乔然冷笑，“害怕的是你吧。” “我叫程方圆，是村里的知青。”程方圆手指向下指了指掉在地上的画本，“来后山采风作画，不小心打扰到你了，我没有恶意。” 看他长的文质彬彬的高高瘦瘦的，就算是坏人估计也斗不过自己。 乔然收起土枪，回身去捡自己的野兔子了。 程方圆松了口气，偷偷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拾起地上的画本和铅笔就小跑着跟上去。 “你枪法真好。”程方圆真心夸赞着。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乔然面不改色的自夸。 “练过？”程方圆又问。 “跟你有关系？”乔然反问。 程方圆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发现眼前这个女人好像并不太好相处。 捡起死透透的野兔子，乔然正欲往深处再走走，却被程方圆一把抓住胳膊。 “往深了走容易出不来，别再进去了。” 乔然垂下眼皮扫了眼胳膊上的那只手，白皙且枯瘦，大概是长期干农活导致手指有些歪曲变形，没有帅弟弟的好看。 眼角不经意的从他手中的画本上划过，上面画的竟然是女人端着枪的背影，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轮廓。 “你画的不会是我吧？”乔然问。 被发现的程方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我画的不太好。” “嗯。”乔然点点头，“确实不像，我没这么瘦。” 程方圆，“……”要不要这么诚实？和她聊天真尴尬。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被吞噬，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家里，夏小柒躺不住了。她缓慢的下了炕，然后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想找个能照亮的东西。 七八年，圪石村还没通电呢，晚上都是点煤油灯或是蜡烛。 夏小柒从抽匣里找到一盒火柴，她想着出去引个火把然后往后山去寻找乔然。 刚出了院子门，就与拎着兔子回来的乔然碰个对面。 “你怎么才回来？” “你怎么出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询问对方。 夏小柒娇嗔道，“我出来找你呀，这么晚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 “小样儿，我就知道你最惦记我。”被惦记的乔然开心的搂住夏小柒的肩膀，“走，回去给我们公主烤兔子肉吃。” 两人刚进院子，听到声响的刘春花就从东屋出来了。 “老大媳妇，我不是让你做饭么？你又死哪里去了？” 乔然将兔子递给夏小柒，自己去墙根下面抱木柴，嘴里回着老太太的话，“妈，说话也是门艺术，没事你学学。你说同样都是张个嘴，你说话咋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呢。” “你还教育起我了？”刘春花的大嗓门在农村寂静的夜里还挺震耳。 “那孔子都说了，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你做的不对我说说咋了。” “孔子？”刘春花问道，“哪个村的？” 夏小柒本着笑不露齿的原则，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 刘春花没好气的瞪着夏小柒，“你笑啥？” “我笑你太可爱了。”夏小柒一双杏眼弯成月芽，“妈，你太可爱了。” 哎呦！这个夸赞对刘春花来说可真新鲜。 年轻的时候偶尔还有人夸她好看，结婚后有人夸她会持家，后来男人跑了她独自把四个孩子养大，别人就夸她能干。 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自己可爱的。 刘春花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害臊，不知道咋表达这种心情，最后板着脸瞪了夏小柒一眼，“死丫头没大没小的。” 乔然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 她们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性格慢慢的融入这个家庭慢慢被陌生的家人接受，而不是装作原主的样子维持家里病态的和谐。 这正是乔然所期盼的。 将木柴架在院子里，乔然与刘春花说道，“妈，喊红娜她们出来，咱们烤兔子吃。” 一旁的夏小柒对着手指，“兔兔辣么可爱，能不能多放点孜然辣椒面？” 孜然是别想了，别说家里翻遍全村都找不出一粒来。不过辣椒很富足，前两天刚串了两捆在院子里晒着呢。 听闻有烤兔子吃，已经躺下的陆红娜和陆红丽带着两个孩子都从被窝里爬了出来，穿好了衣服来到院子里。 “真的有肉肉吃嘛？”四岁的小玲还有些难以置信。 真可怜，赶上贫困山区里那些留守儿童了。 相比之下，夏小柒觉得自己前段时间吃了烧鸡，又跟着闺蜜混了饭店，住院的时候也没亏着嘴儿，比她幸福多了。 人美心善嘴甜的夏小柒捏了捏小玲的脸颊儿，“一会儿给你兔子腿，腿肉香。” “谢谢二舅妈。”小玲开心的直蹦。 三岁大小虎扯了扯夏小柒的衣角，奶声奶气的，“二舅妈，小虎也想要腿儿。” “行。”夏小柒一口答应，“你一个，姐姐一个。我一个，大舅妈一个。” 分配的挺好。 没刘春花她们娘仨啥事了。 第18章 因为所以的关系等式 清晨，乔然又雷打不动的早起晨跑了。 道路两旁杨树的枝条已经快秃了，枯黄的野草挂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乔然拢了拢衣领，啧！挺冷。 远远的，骑着二八大杠的身影穿过清晨朦胧的薄雾，朝着乔然的方向驶来。 看着眼熟。 乔然放缓脚步，看清来人后就原地小跑了。 陆向南捏着车闸，把自行车停在了乔然面前。 “每天都跑步么？”陆向南问。 乔然点点头。 看着是瘦了些，双下巴没那么明显了。 “一起回家么？”陆向南问。 他说话的时候真的就是一点表情都没有，语气也没啥浮动。有点像古代的大儒，情绪平稳不悲不喜不怒。 这样的男人应该是木纳不解风情的，可他偏偏长了一张阴柔俊美的脸，完全符合乔然的审美。 看了看他那辆二八大杠，乔然说道，“你驮我回去。” “嗯，上车吧。” 乔然一屁股坐到后座上，她都感觉到自行车往下沉了沉。 “不能被我压爆胎吧？”乔然有点小小的担忧。 “不会，它承重力还行。” 乔然，“……”死直男。 自行车的速度很慢，就显得这一段乡间的小路很长。乔然单手揽住陆向南的腰，见他很明显的绷直了后背。 “腰挺细啊。”乔然说着。 陆向南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做了两个深呼吸之后却是啥也没说。 乔然得寸进尺的，干脆把脑袋靠在陆向南的后背上。 片刻后，陆向南憋出一句，“被人看见不好。” “有啥不好的，又不是偷情。”乔然在他的细腰上捏了一下，“你怕谁看见？陈小梅啊？” 只听“吱嘎”的一声，陆向南捏住两个车闸自行车一下就停住了。 他修长的腿支在地面，防止自行车倾斜摔到后座的乔然。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敌不开口我不吱声的原则，乔然坐在后座一言不发。 也不问他为啥突然停下。 如此僵持了三十多秒，就在乔然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之时，陆向南淡淡的说道，“陈小梅只是我的同事。” 竟然在解释欸。 乔然内心暗暗窃喜，她追问，“那我呢？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陆向南没说话，喉结上下的翻滚了两下。 “说呀，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乔然又捏他的腰。 他腰上没有赘肉，劲瘦紧实，捏的时候手感特好。 “夫妻。”陆向南回着。 由于是在他背后看不到他的脸，但肉眼可见他的耳朵红了一片。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耳垂上，就像一颗有透明度的血滴子。 乔然真是太喜欢爱害羞的弟弟了，不由得抬手摸了摸他的耳尖，并宣示主权。 “没错，你是我老公，我是你老婆。所以你以后只能向着我，不能向着她。” 陆向南有些疑惑，“我什么时候向着她了？” “我俩争执的时候你不向着我就等同于向着她。”乔然说的理直气壮。 陆向南是教数学的，思维逻辑绝对没有问题。他隐隐觉得乔妮的话不全对，但又找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点。 因为我是你老婆，所以你要无条件的偏向我。 这个关系等式，好像也成立。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刘春花和大女儿陆红娜正在厨房做早饭呢。 大概是因为昨晚上乔然要减肥就把兔子腿给了刘春花的缘故，这老太太破天荒的竟然没有喊乔然做饭。 “你咋回来了？”刘春花问陆向南，“今天不是周五么？” “这两天秋收正忙，大部分学生都回家到生产队干活了，学校就给放了几天假。”陆向南回着。 说到秋收，提到生产队，刘春花就开始唉声叹气的抱怨。 “那个做手术干不了累活，这个一让下地干活就头疼屁股疼，今年的工分是赚不到了，过年咱们全家喝西北风吧。” 陆向南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乔然的眼神里多了些探究的意味。 乔妮自幼在后妈身边长大，家里地里的活都拿的起来。之前干庄稼活都很卖力的，怎么突然就开始偷懒了呢？ 如果说她变得善于言谈是想改变性格，那变得这么懒是因为点啥呢？ 乔然注意到了陆向南的目光，不过他不问自己当然不会上赶着解释什么。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视他的眼神就对了。 推开西屋的门，乔然探头进来，“嘿！懒猪，起来了。” 夏小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吃饭了啊？” “就知道吃，吃货。”乔然说道，“我男人回来了，你先起来吧。” “啥意思啊？要赶我回下屋啊？”夏小柒瞬间皱起小脸儿，委屈又可怜的，“宝儿，下屋可冷了，我会被冻感冒的。感冒了我就得吃药，一吃药我就吐……” “行行行，闭嘴。”乔然一脸的无奈，“就是喊你起床吃早饭，没让你搬回去，你少跟我装可怜。” “嘿嘿，我宝儿最好，爱你哟！”夏小柒捏着手指，“比心。” 乔然抬手回了个飞吻。 厨房里，陆向南正蹲在灶前添柴火。 乔然笑嘻嘻的蹭过来，在陆向南耳边小声说道，“老公，和你商量点事。” 她的呼吸喷在耳朵上酥酥麻麻的，陆向南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什么事？” “弟妹不是身体虚弱嘛，暂时就让她睡西屋吧，晚上你睡下屋。” 陆向南，“……” 之前那套因为所以的关系公式呢？合着在你身上好使在我身上不管用是吧？ “就让弟妹睡西屋吧。”陆向南如此说着。 乔然正要夸他够爷们够仗义，陆向南话锋一转，“这不过节了嘛，我带你回娘家住两天。” 乔然，“……” 娘家？我还有那玩意呢？ 乔然咬了咬唇，试探性的问着，“不去行么？” 陆向南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定。 这狗男人，长的好看就算了，脑袋还挺好使。这不是变着法的试探我么？ 乔然没好气的剜了陆向南一眼，“回就回，但我不能空手回，拿钱。” 不管，先搜刮钱，万一暴露了就带着我闺蜜跑路。 第19章 嫁了个什么生物 听说乔然要回娘家，夏小柒不顾自己还没完全康复的身体，非要跟着。 就像闹着要串门的小孩儿似的。 倒不是夏小柒离不开乔然，是整天在家躺着都要自闭了。没有电视，没有手机，再没有社交，可以咸鱼但不能死鱼啊。 乔然与陆向南说道，“带她去吧，你瞅她怪可怜的。” 陆向南长这么大也没听说谁家两口子回娘家还带着弟媳妇的。 刘春花也不同意，“你跟去干啥？都让人笑话，哪有弟媳妇跟着大伯哥回丈母娘家的。” “我那是跟我大嫂。”夏小柒反驳道，“你们村里人思想可真污。” 不管咋说刘春花就是不同意，她可害怕被村里人笑话背地里戳脊梁骨。 于是刘春花提议道，“那咱们就全家表决一下，那个…少数服从多数。” 开玩笑呢，不说陆向南站哪头，她自己带着两个女儿就在人数上压制夏小柒和乔然了。 这老太太，和谁耍心眼呢。 “不用整那些没用的，我回我自己家，我想带谁就带谁。”乔然明确态度，转头与夏小柒说道，“去，洗脸，换身好看点的衣服。” “欸，好嘞。” 这俩玩意儿是真一条心，刘春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儿子身上，“向南，你说句话。” 陆向南，“那就让她一起去吧。” 刘春花，“……”合着现在你仨一条心了是吧？ 洗漱之后，夏小柒对着镜子往脸上扑秋月牌的香粉。七八年的化妆品里面没有荧光剂没有致癌物，粉质细腻气味芳香，像婴儿的爽肤粉，拍在脸上不但白皙还很舒服。 真可惜，夏小柒想：为啥后期就停产了呢。 涂口红的时候，小玲双手扒着柜子踮着脚，满眼羡慕的看着夏小柒，“二舅妈，可以给我涂一下么？” “好呀。” 夏小柒弯身给她涂了口红，小玲就撅着嘴巴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放下来。 气的刘春花骂她，“小兔崽子跟着你二舅妈不学好。” 上河村在响水河的最上游，从圪石村步行过去要途经两个村三个屯，走上一个多小时。 陆向南推着自行车，车前挂着用牛皮纸包着的几块月饼和瓶装的白酒。 乔然和夏小柒走在后头，并故意放慢脚步与陆向南拉开一段距离。 “宝儿，回去容易露馅啊。”夏小柒说。 “没事。”乔然说道，“反正就死不承认，我现在就是乔妮，变成啥样也是乔妮。” 话音刚落，就看见前面的陆向南停住了脚步。 “怎么不走了？”乔然问。 陆向南一脸平静的，“我找不到路了，你们在前面走吧。” 乔然，“……”真有你的。 夏小柒，“……集美，你嫁了个什么生物？” 看着前面的岔路口，乔然和夏小柒面面相觑。 这往哪走啊？石头剪刀布还是点兵点将？ “往右走。”夏小柒在乔然耳朵边小声提议。 “为啥？” “男左女右嘛。” “滚一边去！”乔然忍不住给她个白眼，这傻憨憨就能跟着添乱。 大脑飞速的运转了几秒钟，乔然双手抱怀气呼呼的转身看着陆向南。 “你不爱我。”乔然语气幽怨。 陆向南的眼皮跳了两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嫁给你那么久，在你家当牛做马任劳任怨，结果你却连回娘家的路都找不到。你的心根本就不在我这儿，这样过下去有什么意思？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一旁的夏小柒简直膜拜，这也太会上纲上线了，怪不得祖辈都是从政的。 陆向南用理科生的思维想了半天，也没明白咋就从回家的路上升到了爱不爱的高度。 他无奈的叹口气，“走右边。” “你在前面走，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找到我家。”乔然可理直气壮了，就好像真的要考验陆向南似的。 夏小柒偷偷对乔然竖大拇指。 我闺蜜，牛啊！牛啊！ 上河村比圪石村要穷，从家家户户东倒西歪的泥草房就能看出来。 所以，像陆向南这种推着自行车挂着礼品进村的，立刻成为富豪级的焦点。但凡是在院子外头坐着站着的，就没有不看向他们的。 “呦！那不是乔妮么？” “还真是，看着好像瘦了呢。” “在婆家过的不好吧。” “听说他男人是知识分子，是老师，肯定看不上她啊。” 那些长舌妇议论的声音伴随着秋风若有若无的飘入耳中。 谣言这东西解释没用，打败谣言的方式就是制造另外一个谣言。 乔然微笑着与其中一个大妈说道，“婶，你家我叔那事咋样了？” 那妇女愣了愣，“啥事啊？” “就那事呗。”乔然神秘兮兮的。 一旁的夏小柒跟着添油加醋，“我听你说过，真是家门不幸啊。” 两人摇着头的从几个长舌妇面前走过。 瞬间她们的讨论的对象就变了。 “丽华啊，你家富贵咋了？” “前几天我就觉得富贵不对劲，天天嘻嘻哈哈的，到底咋了？” 丽华欲哭无泪，“真没事啊。” “是不是有啥事瞒着你，你不知道啊？” 丽华想了想，然后气急败坏的就往家走，死老爷们是不是勾引村里的王寡妇了？ 整个村子都很穷，但乔妮的家格外穷。一间又矮又塌的小草房，感觉一阵大风都能给吹倒了。 院墙也是泥草砌的，院门是用柳条编的，经过风吹雨打日晒都已经变了形。 目光越过墙院，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正坐在门口洗衣服呢。 乔然心想着，进去以后怎么表现才算自然点呢？抱着“我妈”嚎啕大哭？还是又蹦又跳？ 当几人进了院子，听到声音的马秀艳抬起头。 陆向南与乔然说道，“咱妈。” 乔然桃花眸一瞪，“用你告诉，我还不认识咱妈了。” “妈～”乔然撒娇的语调才发出一半，就瞧见那女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把衣服往盆里一扔，抬起屁股就转身回了屋子。 乔然，“……” 啥意思？这脸色跟便秘似的，后妈啊？ 第20章 打你还得挑日子? 没一会儿，从屋里出来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个不高精瘦，嘴里叼着烟袋锅子。 乔建国，十里八村有名的赌徒，人送外号乔牌九。 这样不正经的人家，当初陆向南是一百个不乐意。奈何是定了娃娃亲的，想着做人得讲信用，且马秀艳当时看乔妮极其不顺眼，就想把她从这个家踢出去，愣是没要一分彩礼。 于是，在刘春花又是心脏疼又是脑袋疼的威胁之下，陆向南才不情不愿的娶了乔妮过门。 两人结婚半年多了，但也只有回门那天陆向南来了一次，这是第二次。 “哎呀，稀客呀。”乔建国说话有点像街边的流氓，吊儿郎当的那个劲儿，似乎是在拿话讽刺陆向南。 又看向乔然，“你这死丫头还知道回来呢？我还以为你忘了生你养你的老爹了呢。” 这一路上乔然想到了回家后亲人见面的喜悦，想到了亲人相聚的激动，唯独没想到冷言冷语还贴了冷屁股。 是这个家重男轻女？ “爸，这不过节了嘛，我和乔妮回来看看你们。” 看着挂在车把上的月饼和白酒，乔建国这才缓和了脸色点头说道，“行，进屋吧，一会儿让她们娘们儿做两个菜，咱爷俩儿喝点。” 乔然和夏小柒手挽着手，跟在陆向南身后进了屋子。 和陆家的格局不同，陆家是进门厨房然后分东西屋，很传统的坐北朝南。乔家进门也是厨房但两间屋子连在一起分里外屋。 屋内的摆设很简单，两个掉了漆的地柜，再就没啥了。 只能用寒酸来形容。 三人刚跨进门槛，不知道什么东西就朝着乔然和夏小柒飞过来。 乔然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 是农村用来缠线的线板子。又粗又硬，砸脑袋上非得起大包不可。 “没事吧？”陆向南转头看向乔然，一直波澜不惊的他此刻语气里好像渗出点紧张。 乔然抿唇一笑，“我老公学会关心我了。” 陆向南耳朵上一红，扭过头不再搭理她。 “扫把星扫把星，谁让你回我家的，滚出去。”竹编的炕席上，一个十二三的男孩儿指着乔然骂。 这不典型的熊孩子嘛，真是没带一点教养。 想来是欺负原主欺负惯了，今天就替原主教训教训你。 乔然掂了掂手里的线板子，行，够重。 她毫不客气的砸回去，线板子正好打到熊孩子的胸口发出一声闷响。 大概是疼懵了，那熊孩子在愣了几秒后才发出令人心烦的嚎声。 马秀艳从里屋冲出来，嘴里嚷着，“小龙你咋了？哭啥啊龙儿？” “乔妮打我。”十二三的半大小子，竟然哭的淌大鼻涕。 夏小柒嫌弃的抽抽着小脸儿，“乖呀，别哭了，你哭的实在是太丑了。” 听闻，乔雨龙哭的更丑了。 马秀艳跟疯子似的扑过来就想打乔妮，嘴里骂着，“你这个赔钱货，烂货，竟然敢打我儿子，我撕了你。” 陆向南一把将她挡住。 “是小龙先打乔妮的。”陆向南如此说着，又道，“虽然乔妮不是你亲生的，可也叫了你十几年的妈，就算养只小猫小狗的也得有点感情吧。” 呵！果然是后妈。 难怪刚才见面的时候是那副态度……等等，你说谁是小猫小狗呢？ 乔然对着陆向南的后脑勺矜了矜鼻子。 陆向南一米八七的身高，有一点点偏瘦。虽然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但拦着马秀艳的时候竟钳制着她根本没办法挣脱。 气的马秀艳破口大骂，“你们两口子合起伙来欺负人是吧？我呸！就你还是老师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竟然帮着这赔钱货欺负我儿子。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没完……” “啪”的一声脆响，屋子里瞬间安静了。 马秀艳捂着被打出巴掌印的脸颊，见了鬼的表情看着乔然，“你……你敢打我？” “打你咋了？打你还得挑日子？” 疯了，乔妮疯了。 这是马秀艳脑子里瞬间浮出来想法，从前那个说话像蚊子哼哼，可以随意虐待的乔妮竟然敢和自己动手了。 “乔建国，你闺女敢打我，我这么大岁数被她打，我不活了。”马秀艳嚎啕大哭。 从进屋不过短短几分钟，干哭俩。 夏小柒满眼钦佩的看着自己的闺蜜，腻害！ 不单单是马秀艳，目睹这一切的乔建国也是十分震惊。 自己女儿啥性格他太知道了，那真是软柿子随便捏。 难道是因为有陆向南给她撑腰？所以才变得这么放肆？可听人说，乔妮和她男人感情并不好啊。 吧嗒了两口烟袋锅子，乔建国冷着脸问乔然，“你这是回来过节还是报复来了？你瞅这个家让你弄的鸡犬不宁的……” 话还没说完呢，夏小柒就打断他，“叔，谁是鸡谁是犬啊？” 乔建国一下被噎住了，两只眼珠子像溜溜球似的瞪着夏小柒看了片刻，才问道，“我还没问呢，你是谁啊？谁让你来我家的？” “她是我弟妹。”乔然说道，“我让她来的。” “这个家你说了还不算。”乔建国横眉竖眼的想找回点脸面，便对夏小柒吼道，“滚！我家不欢迎你。” “你让我滚我就滚，那我多没面子。” 夏小柒说话总是慢吞吞的语调，搭配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总给人一种她很甜很软很好欺负的感觉。 说实话，若没有乔然罩着她确实挺好欺负。但有闺蜜在，她就敢横着走路。 谁叫她闺蜜是格斗冠军、射击冠军、出门打架都是一挑三呢。 夏小柒再惹乔建国生气，说到底也是客人，乔建国只能气急败坏的把火气往乔然身上撒。 “反了天了，以为攀个高枝儿就不把你老子放眼里了，我看你是欠打。” 乔建国扬起手腕就想扇乔然，却被陆向南一把抓住手腕。 “爸，有话好好说。” 陆向南无论身材长相都不是凶神恶煞的那种，但他表情严肃的说话时却让人莫名生怯，大概是老师得天独厚的技能。 挣不开他的桎梏，乔建国只好悻悻的缩回手，说道，“向南，你是文化人，你说今天这事咋处理？你家婆娘把我婆娘打了，你给个公平的说法。” 说实话，陆向南觉得乔然打人不对，况且打的又是长辈。 他看了看乔然，又看了看马秀艳，有点无奈的说道，“妈，你给乔妮道个歉吧。” 第21章 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这是陆向南说的话？这是知识分子能说出来的话？ 乔建国和马秀艳都惊呆了。 这孩子，假酒喝多了吧，开始胡言乱语了。 “她打我！我还给她道歉？”马秀艳因为过于激动嗓子发出类似米老鼠一样尖锐的声音，“就你还知识分子文化人呢，是非不分，教书都误人子弟。” 被波及的陆向南神色淡淡，“是你先骂人的。” “她把小龙打哭了，我骂她都算轻的。” “是小龙先打乔妮的。” “打着了么？”马秀艳有点歇斯底里的喊着，“别说没打着她，就算打着了她也不应该还手啊，小龙还是个孩子呢。” “呦！呦呦！”夏小柒鄙夷的语气，“谁还不是个宝宝了，我们也是216个月的小朋友好嘛。” “我228个月。”乔然解释了一下。 马秀艳和乔建国完全跟不上她们俩的思维，愣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怎么接茬。 倒是陆向南，从来都是一张淡漠脸的他嘴角微扬流露出一抹很浅的笑。 眼瞧着外面路过的村里人都好信的抻着脖子往屋里看，乔建国有些脸上无光，压低着嗓音吼着，“行了，大过节的都别找事，就拉倒吧。” 马秀艳就是典型的农村妇女，平时咋咋呼呼好像挺有能耐挺厉害，但家里男人一旦发火她就胆怯了，不敢对着干。 就连炕上嗷嗷嚎的乔雨龙都被吓得不敢哭出声了。 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淫威带来的效果，乔建国缓了缓脸色与乔然说道，“去做饭吧，做点好吃的，我和你男人喝点。” 就这家徒四壁的还要整点好吃的？ 行吧，乔然手一伸，“拿钱。” 乔建国愕然的瞪圆了双眼。 是我眼睛糊屎了还是耳朵塞驴毛了，这死丫头竟然敢从我要钱。 “你看我像不像钱？”乔建国恼火的，“你把我卖了换钱吧。” 乔然撇撇嘴角，“没人买。” 乔建国被气的直呼哧，怒冲冲的瞪了乔然片刻，见这死丫头真是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最后无奈的冲马秀艳喊着，“死老娘们你还愣着干啥，做饭去，想饿死我啊。” 毕竟是过节，虽然发生了一点不愉快但乔建国并没有赶人，还是让马秀艳去做饭准备和姑爷儿喝点。 陆向南在屋内与乔建国说着话，乔然和夏小柒既不想做饭也不愿意看到马秀艳那张臭脸，就溜出去在村里闲逛。 村口几个小孩子追逐打闹，其中一个小女孩儿不停的炫耀她的针织坦克帽。 东北的十月中旬已经很凉了，冷风灌进衣领子肌肤都跟着打颤。 两人无聊的看着那群小孩子打闹，夏小柒忽然“欸”的一声。 “怎么了？”乔然问。 “宝儿，这样的帽子我也会钩，你给我买点毛线和钩针，我给你做帽子和围巾。” 那还是夏小柒读高三那年呢，突然就迷恋上一位经常饰演警察和军人的明星。为了在见面会上给偶像送礼物，夏小柒特意学的织围巾。 结果就是围巾织了，见面会去了，结果现场建筑出了问题，围巾没送出去不说还差点儿被砸死在那。 之后那栋建筑的负责人从上到下都被抓了起来，当时网上都说京市的领导雷厉风行，这事办的大快人心。但鲜少有人知晓，处理这件事的大领导正是夏小柒的姑父。 用乔然的话来形容夏小柒的家庭：权贵世家。 从那以后虽说不再织东西了，但手艺还在，捡起来还能用。 “宝儿，我觉得我们要赚第一桶金了。”乔然狡黠的目光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啊？”夏小柒瞬间来了兴趣，“怎么赚？告诉我。” “你织些时尚点的帽子和围巾，趁着天快冷了拿出去卖。” 知道夏小柒是个不爱努力的小咸鱼，乔然就忽悠她，“有了钱咱们就能买布料做好看的衣服，还能买原料给你做奶茶做蛋糕对不对。” 夏小柒的笑容瞬间凝固，“你画的饼还得我自己来实现？” 乔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我信你个鬼。” 好吧，还是信的。 从小到大夏小柒对乔然的鬼点子都深信不疑，跟着乔然没少干坏事。 既然要赚钱就得好好商讨一下，毕竟改革春风还没有吹满地，不知道随意买卖算不算投机倒把。 从帽子围巾的款式到销路，两人越探讨越兴奋，仿佛看到了金灿灿的票子在招手。 “不过，咱们哪有钱买毛线啊？”夏小柒有点犯愁，“一团毛线应该也不便宜吧。” “陆向南有。”乔然说道，“你住院的时候他还想给你买四十块钱的麦乳精呢，我拦着没让。” 夏小柒瞪圆了杏眸，“你还是个人了？现在就开始帮着你老公省钱了是吧？我和他谁重要？” “爱过，保大，先救你。” 夏小柒“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虽然家里没啥钱，但为了和姑爷儿喝上两口，乔建国逼着马秀艳去村口的供销社赊了半斤猪头肉、两包花生米和一盒午餐肉罐头。 就这点东西，把马秀艳气的骂了一路，因为现在赊了账等年底分红的时候还账，恐怕过年的钱就不富足了。 等乔然和夏小柒回来的时候正好饭也做好了。 马秀艳本来就横竖看不惯乔妮，眼下更是恨得牙根痒痒，故意说道，“做饭的时候见不到人影，吃饭倒是痛快，要是我我都不好意思上桌。” 夏小柒笑着，“婶儿，那是你脸皮薄，我就好意思上桌。” 你说任你说，只要我脸皮够厚我就刀枪不入。 夏小柒和乔然嘻嘻哈哈的洗了手，毫不客气的就在饭桌旁边坐下了。 气的马秀艳把厨房弄得“乒乒乓乓”的，发泄出很不满的声音。 “乔妮。”乔建国皱着眉头，“你不做饭就算了，就坐这等着吃啊？去帮你妈拿筷子端碗。” 说着，又与陆向南说道，“就这样的你不用惯着她，要是在你家也这么懒，你就往死了打。” 陆向南想想这段时间她在家里的表现和老娘的抱怨，昧着良心的说了句，“还行，乔妮挺勤快的。” 第22章 很清醒的说喜欢你 哎我天呐，我闺蜜都懒成啥样了他还包庇呢。 夏小柒趴在乔然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慕了，你男人竟然还有护妻狂魔的属性。” 本来乔然就特别钟意这个帅弟弟，现在帅弟弟不但在自己面前会害羞还会在外人面前出言维护，这应该就算双向奔赴吧。 乔然一兴奋一激动，当即倒了一杯白酒，“来，走一个。” 正在聊天的乔建国和陆向南双双石化，看乔然的眼神就像看远古生物似的，难以置信的表情一览无余。 乔然端着酒杯喝也不是放也不是，把自己玩尴尬了。 一旁的夏小柒幸灾乐祸的偷笑：知道你装不了一点儿原主，但你也不能太放肆啊，生怕他们不怀疑是吧，还走一个。 好在乔建国的脑子没有陆向南灵活，就今天“女儿”这么作他都没怀疑眼前的乔妮不是乔妮。 “还学会喝酒了？在婆家过的挺滋润啊，难怪脾气见长。”乔建国端起酒杯和乔然碰了一下，“来吧，我试试我大闺女啥酒量。” 这么多年乔建国都没叫过乔妮一句大闺女，今天喝杯酒还破例了。 乔然对着陆向南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也喝一点。 陆向南端起酒杯同样和乔然碰了一下，就在乔然将酒杯放到唇边时，就听陆向南声音不大的说了句，“少喝点。” 少喝点……不可能。 乔然虽然不是酗酒的人，但平时有聚会都会小酌几杯。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习惯或者说是一种容易被忽略的上瘾，时间长了不喝会有点馋酒。 好不容易逮住一次机会，借着陪“老爹”喝酒的由头，一杯又一杯。 这七十年代的酒也是真纯，酒香味浓却并不感觉烈性，喝起来口感极好。 夏小柒不喝酒，喝点就多，多了就耍酒疯，所以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头，但凡了解她的人都会看管着不许她碰酒。 时间长了，她自己就对酒这东西失去兴趣了。 此时此刻，夏小柒的目光都在那盘切好的猪头肉上。 筷子刚伸过去，盘子就被“嗖”一下拽走了。 “儿子，你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马秀艳不停的给乔雨龙夹猪头肉，恨不得把盘子都扣他碗里。 夏小柒委屈巴巴的看向闺蜜，脸上写着：不管，你给我做主。 于是，乔然伸手就把盘子拽到夏小柒面前。 “多吃点，来我家做客别饿着。” 乔然疯狂往夏小柒碗里堆肉的同时还不忘了给自己的帅弟弟夹几块肉。 眼看自己的下酒菜自己还没吃呢就见底了，乔建国心里这个气啊。若不是有姑爷儿在，恐怕他要掀桌子了。 “乔妮。”乔建国压抑不住怒气，“你在外面也这么吃饭啊？逮着肉就可劲儿搂，有没有一点规矩？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就不怕人家笑话。” 说起规矩，乔然和夏小柒从小学的规矩还真不少。毕竟是有头有脸的门户，不能让人见笑。 但所有的规矩和教养都建立在经济基础上，所谓的不争不抢和礼让那是因为不缺不少不需要。 在这个资源匮乏的年代，让她们不争不抢和礼让？抱歉，少特么站在道德制高点对我比比划划。 乔然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吃到嘴里是真的，所谓的笑话那是因为没抢过我，只能摆出道德的嘴脸来批判。” 夏小柒还想帮腔，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好像说不出什么更高大上的话了。所以，还是闷头吃肉肉吧。 陆向南默不作声的吃着老婆给夹的肉，心里想的却是：乔妮没念过书，说不出这样的话。 酒足饭饱之后天色也暗了，自然而然的就在娘家留宿。 乔然和夏小柒把里屋简单打扫了一番，晚上就睡这了。 东北的农村都是火炕，能睡五六个人的那种。 乔建国一家三口住外屋，剩下乔然她们三个就理所当然的睡里屋。 夏小柒睡炕头，旁边紧挨着乔然。陆向南睡炕尾，与乔然之间隔出的空间都够再躺两个人了。 有点冷。 夏小柒钻进乔然的被窝，搂着自己的闺蜜取暖。 就在夏小柒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她感觉乔然好像动了动，又动了动，然后就没了。 没了……夏小柒用胳膊划拉一下，身边空无一人。 睡觉时的陆向南摘下了眼镜，少了几分不近人情的淡漠，多了几分青涩和稚嫩的少年感。 难怪他一直戴眼镜，原来是为了装老成。 乔然笑了笑，然后伸手戳了戳陆向南的脸颊，小声问着，“睡着了么？” 陆向南缓缓睁开眼，月光洒进窗子映衬着他的眼底亦是一片柔和。 “怎么了？”陆向南问。 “睡不着。”乔然趴在陆向南身边单手撑着下巴，歪头欣赏自己男人的盛世美颜。 说话时喷出些许的酒气，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染上了醉意，令陆向南莫名的有些心速不正常。 “你怎么能长的这么好看呢。”乔然说。 陆向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着，“你喝多了。” “没有。”乔然摇着头，“我很清醒。” 乔然慢慢靠近，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 只听乔然说，“很清醒的说我喜欢你。” 陆向南一言不发的看着乔然那双亮晶晶的桃花眸，此时唯有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你喜欢我么？”乔然问。 陆向南回答不出来，他自认和乔妮是没有任何感情的，至少从前没有。可现在她变了，变的猝不及防，变的……有些吸引人。 他不回答乔然也不生气，因为是自己先被美色迷恋先喜欢的。她不急着有结果，反正也挺享受撩的过程，尤其是看他害羞的样子，爱死了。 “我可以亲你一下么？”乔然得寸进尺的。 陆向南抿着薄唇似乎是紧张了，因为眼神里闪过那么一丝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从炕头那边传来幽幽的声音，“嘿！我是睡了，不是睡死了，谈情说爱请找个没人的地方。” 第23章 鸡生蛋蛋生鸡 这么美的夜色，这么暧昧的气氛，就被那死丫头生生的给打断了。 回到自己的被窝里，乔然压低了嗓子用只能她们俩人听见的气音说着，“你等你那位回来的，你看我怎么搅和你。” 夏小柒不以为然，“随便，反正我那位二哥哥心里装的是冬梅妹妹。” 瞬间八卦上头，乔然忙问，“啥情况？说出来乐呵乐呵。” 想到床尾有耳，夏小柒低声道，“改天，改天我和你说。” 她们俩个蛐蛐咕咕的说了一小会儿，躺在炕尾的陆向南也确实没听清她们说的是啥。 此刻他也没啥心思听，满脑子都是：她就不能矜持一点么？她这个样子真的会让人……想入非非。 翌日，乔然依旧在五点整睁开眼，她的生物钟向来准时。 旁边的夏小柒睡的四仰八叉。 因为家世好嘛，为了不被人笑话夏小柒很多时候都要硬装出优雅，可无论白天怎么伪装晚上睡觉的姿势必暴露她大大咧咧的性格。 乔然给她掖了掖背角，然后扭头看向另一侧的陆向南。 他睡觉的样子就很好，单臂枕在头下，身体放松着腿部微微曲起，就连睡觉的姿势都迷人。 若是自己出去跑步，留下大伯哥和弟媳妇睡一个屋……哎妈呀！谣言不得满天飞啊。 想到这，乔然决定带走一个。 看了看夏小柒，乔然没舍得给她吵醒。于是，爬到炕尾推了推陆向南。 陆向南睁开眼，刚刚醒来的眼神里多少带着点迷离，有些发懵的看着乔然。 “你陪我去跑步。”乔然小声说着。 陆向南也没说啥废话，揉了揉鼻梁后就坐起身穿外套。 “不戴眼镜显得好嫩。”乔然端详着他的脸庞，“像十八九岁的大学生。” 陆向南二十二，原主乔妮十九，但乔然已经二十四了，所以习惯性的代入自己喊他弟弟。 摸过枕头边的眼镜戴上，陆向南声音很轻的说道，“别胡说。” 七十年代的农村最大的优点就是空气好。 清晨的空气是潮湿的带着泥土的芬芳，每一次的呼吸都让人神清气爽。 乔然先是深呼吸，然后原地做了几下拉练，最后沿着乡村的道路慢跑。 陆向南不远不近的跟着，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 虽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陆向南笃定这个乔妮不是从前的乔妮。 可不是又如何呢？ 现在的乔妮……会在某个瞬间让自己怦然心动。 按理说两人现在属于独处，除了风声和踩在脚下咯吱作响的枯树叶，再无任何能打扰他们的人或物。 乔然应该是趁机好好撩一番的，但此刻她却只是安静的在前面小跑。 也不是要玩什么欲擒故纵，而是心里有另一个打算——借钱。 借多少合适呢？也不知道毛线那东西是个什么价，织一个帽子一条围巾又需要多少毛线。 借少了怕不够用，借多了怕还不起，最主要的是一张口就好几十，再把帅弟弟给吓跑了。 忽然的，脑子里灵光一现，想到个可以不用还钱的方法。 她停下脚步，眉眼含笑的等着陆向南过来。 “怎么不跑了？”陆向南问。 “有个好事和你商量。”乔然笑的像一只小狐狸。 冲着她这谄媚的笑容就感觉没啥好事。 “我带着你赚大钱如何？”乔然又准备画饼了。 陆向南一脸平静的摇摇头，“不感兴趣。” “我说的是赚钱。”还以为他没听清，乔然又重复了一遍并把“赚钱”两字咬的很重。 “嗯。”陆向南波澜不惊的点点头，“不感兴趣。” 哎呦！淡泊名利心如止水，视金钱如粪土看富贵如浮云，你当你是韦神附体啊。 “你似不似傻？有钱多好啊。”乔然说道，“到时候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陆向南依旧淡淡的，“我没什么想买的，也没什么想吃的。” 之前被他迷的不要不要的，这会儿终于发现他的一点缺点了，油盐不进。 乔然可不甘心自己和闺蜜研究的财路就断送在启动资金上，于是厚着脸皮继续忽悠，“我跟你说，你这叫投资入股，也不用你出苦大力也不占用你时间，你就坐等分红。这就像滚雪球，鸡生蛋蛋生鸡的，保准儿你的钱会越来越多。将来买个大房子，开个小轿车，咱们全家都跟着你脸上有光。” 这要换做别人，最起码也得问一句是什么赚钱项目满足一下好奇心吧。 但陆向南不，真就像他自己说的不感兴趣，连问一嘴的兴趣都没有。 见陆向南不为所动，乔然忿忿的说了句，“真讨厌！” 昨天晚上还说真喜欢呢，睡了一宿觉就变成真讨厌了。 这女人不但性格变得快，心思变得也快。 陆向南曲着手指蹭了蹭鼻尖，轻声问道，“你是需要钱么？我可以给你。” “那多不好啊。”乔然的声音瞬间夹了起来，“你能给多少？” “八十三。” “哇！你工资那么高？” “没有。”陆向南很诚实的，“工龄低，一个月只有八块钱，是这两年攒下的。” 哎呀，一想到自己的帅弟弟省吃俭用的攒下这么点钱，若是赚了还好，若是一下子赔进去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啊。 思前想后，乔然决定……不要良心了。 “借我六十。”乔然简直狮子大开口。 陆向南点点头，“在我宿舍里，回学校的时候给你拿。” “行，到时候咱们一起，正好我也得进城购物。” 两人肩并着肩的往家里走，寒冷的秋风吹过之时乔然假装很冷的搂住陆向南的胳膊，几乎半个身子都贴住了他。 这个季节穿的衣服都比较厚实了，就算贴在一起也感觉不到对方传递来的体温。可陆向南总觉得被她紧挨着的地方滚烫，从肌肤一路烧到了脸皮儿。 “你就不问我要钱干什么？”乔然问。 陆向南声音低低的，“你不是说了嘛，要赚大钱，要鸡生蛋蛋生鸡。” “那万一鸡飞蛋打呢？”乔然说，“你辛辛苦苦攒的钱可就都没了。” 陆向南沉默了片刻，“没事，还可以再攒。” 第24章 飒是一种速度遥遥领先 夏小柒是被一阵骂声吵醒的。 院子里，马秀艳指着乔雨龙，“一天除了吃就是睡，咋不懒死你呢？废物，多余活着，赶紧有多远死多远。” 夏小柒合理怀疑她在指桑骂槐。 其实夏小柒自己也承认自己是个小废物，不会做家务，活了二十四年不知道电饭煲怎么用，不知道燃气灶往哪边拧。衣服和鞋子从来都是穿一天就换下来扔到衣篓里，家里的阿姨自然会帮她洗好熨烫的板板正正挂进衣橱。 学习上也是个半吊子，不学霸也不学渣，整天不是追星就是打游戏，要么就是跟着乔然嘻嘻哈哈。 她最精通的就是钢琴、古筝、芭蕾、画画、还有撒娇和卖萌，可惜这些在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夏家的长辈都是非富即贵，她母亲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父亲是正部级领导。平辈里，上有三个哥哥下有两个弟弟，做为家族唯一的女孩儿那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所以她被养的很娇气。 想着爸爸妈妈，想着家里的所有的亲人，耳边是马秀艳滔滔不绝的骂声，夏小柒吸了吸鼻子眼圈就红了一片。 等乔然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小公主靠在墙角抱着双膝，虽然没有掉小金豆但眼圈和鼻尖都红着，欲哭不哭的。 “柒柒。”乔然心下一惊，急忙问着，“怎么了？哭了？” 夏小柒往窗外一指，告状，“她骂我。” 乔然当即脸色一沉，转身就出去了。 站在不远处的陆向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柒柒？ 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见乔然怒气冲冲的出了屋子，陆向南瞬间的怔愣后急忙跟了上去。 院子里，虽然是指桑骂槐但也算心情畅快的马秀艳正弯身晾晒着土豆片，嘴里还哼着二人转小调儿。 忽然一个黑影就笼罩过来，马秀艳还没反应过来，土豆片带着竹帘子就被人一脚踢飞。 都没来得及发出尖叫呢，又被一把揪住头发，随即胸口就挨了一记窝心脚。 趴在窗台上看热闹的夏小柒脑海里自动生成bgm：飒！是一种速度遥遥领先！ 乔然很少在外面打架，因为没有挑战性。就马秀艳这样的，打死都反抗不出来，乔然觉得没意思。 但这娘们敢欺负柒柒，那就打死。 陆向南追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彪悍的媳妇一手拽着马秀艳的头发，一手抽她的嘴巴子，偶尔提起膝盖撞她小腹。 而马秀艳除了嘴里发出哭叫声，双手在半空中胡乱的抓空气，别说反抗连躲避的余地都没有。 眼看着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陆向南急忙上前抱住乔然。 “乔妮，别打了。”陆向南声音不大不小的劝说着，“可以了，会被村里人笑话的。” 乔然才不怕别人笑话呢，但陆向南从背后抱住自己多少有点束缚，使不上力。 于是，乔然松开马秀艳的头发，一脚过去将她踹的往后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这么一会儿，院子外面已经有好多人在议论纷纷。 乔然气定神闲的指着坐在地上的马秀艳，“你以前怎么虐待我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懒得和你计较了。但你记着，以后见到我，低头绕着走。” 说完，乔然走到窗户边敲了敲玻璃，与夏小柒说道，“走，回家。” 目睹这一切的夏小柒笑的眉眼弯弯。 她倒不是因为马秀艳挨揍高兴，她开心的是还好有乔然在，还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依旧有人把她的当成公主一样疼着宠着。 马秀艳坐在地上哭的老凄惨了，寻死觅活的。 院子外头，有人说，“也是活该，这些年乔妮在她身边她是抬手就打张口就骂，就没个好脸色。” “说到底是后妈，咋的也是不行。” “真看不出来，乔妮现在这么厉害。” “人家嫁的是老师，在城里教书的，肯定跟着抖起来了。” 所有的闲言碎语在乔然她们离开后，都渐渐消散在凌冽的秋风中。 “宝儿。”夏小柒嬉皮笑脸的抱着乔然解释，“其实我不是被她骂哭的，我是想家了。” “我知道。”乔然轻轻抚着夏小柒额前的碎发，“你脸皮那么厚，怎么可能会轻易被骂哭呢。但我还是打了她，我就想让你知道有我在呢。” 夏小柒嫣红的小嘴儿一撅，“讨厌，我又想哭了。” 在前头推着自行车的陆向南感觉身后没有声音，一转头就看见乡间小路的杨树影下，乔妮和夏小芳站在原地不说还抱在了一起。 陆向南，“……”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绿还是没绿。 “咳！咳！”陆向南刻意发出声音。 咳个屁，夏小柒拧着小蛮腰往上贴贴，抱的更紧了。 “我男人好像吃醋了。” “酸死他。” 什么是真闺蜜？就是我闺蜜这辈子最看不上的就是我男人。 由于两个儿媳妇最近犯懒不上工，刘春花为了挣工分就带着自己的大女儿陆红娜去生产队了，小女儿留在家里做饭带孩子。 傍晚时分，等刘春花拎着镰刀挎着土筐从地里回来，就看见自己的大儿子正在修缮下屋的房门。 “咋才住一晚上就回来了？”刘春花问着。 “打起来了。”陆向南语气淡淡的回着。 刘春花一听来了精神，忙问，“谁和谁打起来了？你老丈人和丈母娘啊？” “不是。”陆向南说着，“乔妮给她后妈打了。” “啥？”刘春花十分的震惊，“真的假的？” “打的挺厉害，脸上都出血了。” 陆向南看着修好的房门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转头看向刘春花，“妈，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尽量少惹她们俩个吧。” 刘春花瞪起眼珠子，“咋？她还敢打我？” “万一打了呢，也没个人拦着。” 刘春花心有余悸的看向西屋，心想：我儿子说的也有点道理。 这会儿乔然和夏小柒正盘腿坐在炕上商讨赚钱的大事，见陆向南进来，乔然问道，“门修好了？” “嗯，修好了。” “窗户呢？”乔然说，“窗户漏风。” “也修好了。” “哦，那你晚上在下屋住吧，” 陆向南，“……”合着咱仨之间我多余？ 是谁说喜欢我想亲我的？ 第25章 离婚吧 清晨晨跑回来，乔然就看见夏小柒坐在门口洗衣服呢。 洗衣服的姿势就跟揉面似的，左按一下右按一下，一看就是在电视剧里学的。 十月里的井水冰冷刺骨，夏小柒那双白净净的双手被冷水激的通红，时不时的就要放在唇边呵点热乎气。 自己娇气的闺蜜来到这个破地方，竟然还要遭这份罪。 乔然走上前，“放那吧，一会儿我给你洗。” 夏小柒摇摇头，“算了，也不能真的像个菟丝花缠着你一辈子，早晚得学。” 这话倒是真的，就算她们嫁到同一家要一辈子在一起，可人生终究是世事无常，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学习一些生活技能学会独立总是好的。 “那你等会儿。”乔然说，“我去烧点热水，别用冷水洗，冰的手疼。” 说起生活技能，乔然和夏小柒的等级属于一个青铜一个废铁。 乔然独立性还可以，洗衣服做家务都会，就是平时吃饭或是食堂或是外卖，不会自己做。 她蹲在灶前把木柴添进去，又划了火柴放进去。结果就是接连划了十几根火柴，可灶里啥反应没有，木柴就是不着。 就在乔然撅在灶前查看点不着火的原因时，身边一道人影挨着她蹲下身。 乔然一扭头，就看见陆向南完美无瑕的侧颜。 “早！”乔然粲然一笑的和他打招呼。 “早。”陆向南伸出隽秀的手，“火柴给我。” “哦。” 只见陆向南先是拿过一把带着枯叶的树枝做引柴，等树叶连同树枝都着了起了，火势旺了才塞进灶坑里。 很快，灶里的木柴就被点着，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还是我老公厉害。”乔然毫不吝啬的夸赞。 陆向南纤长的睫毛抖了抖，脸颊上一脸通红，也不知是被灶火映着的还是因为乔然的一句话羞臊的。 烧了满满一大锅的水，乔然蹲在门口一点点的教着夏小柒如何洗衣服。 陆向南扫着院子里的落叶，刘春花在窗户台上晾白菜，这一幕看着和谐而温馨。 院子的木门忽然被推开，背着编织袋子的男人冲进来，兴奋的喊着，“妈，大哥，我回来了。” 正在洗衣服的夏小柒和乔然几乎同时抬起头，目光顺着院子口看去。 看清来人，夏小柒感觉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 她看了看大哥陆向南，又看了看院子口的男人，欲哭无泪。 真的是亲兄弟么？这差距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陆向南身高一八七，长相柔美五官精致的无可挑剔。可他弟弟怎么身高不过一米七五，皮肤黝黑，不说多丑吧但和好看绝对不搭边。 夏小柒本来就是个颜控，之前因为陆向南的缘故所以对自己的男人还抱着一点点的小期待。如今只剩下一个念头……想离婚。 “哎呀你这死小子，怎么一声不响的就回来了。”看得出刘春花很高兴，几乎是小跑着迎过去，打量着男人上下看了片刻，有些心疼的说着，“瘦了，黑了，没有以前好看了。” 夏小柒心想：就这五官的底子，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以前能有多好看。 陆向南过去与他寒暄了几句，随后目光飘向门口的乔然和夏小柒。 男人扔下肩上的编织袋快步走上前，与乔然说道，“大嫂好。” “哦，你好。” 乔然也是有些笑不出来，因为她知道自己闺蜜是颜控，要是没有陆向南做对比还好些，这两兄弟站在一起实在是云泥之别。 男人又看向夏小柒，两人在对视了几秒钟后几乎异口同声的。 “离婚吧。” “二嫂好！” 这猝不及防的转折，差点儿闪着腰。夏小柒一会儿低头挽袖子一会儿拽拽衣襟，假装自己很忙。 “二嫂。”男人憨憨的挠了挠头，“你刚才说啥？” “呃……我说…磊侯叭。” “啊？”男人更懵了，“啥意思？” “就是你好，你好的意思。”夏小柒勉强狡辩，“港普，香港话，那个…以前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呵呵。” 男人叫刘铁柱，是刘春花的亲侄子。据说父亲早逝，母亲改嫁，他是没人管没人要，所以就在姑妈刘春花家里长大的，久而久之就改口管刘春花叫妈了。 这刘春花见到自己的侄子比见到儿子还亲，急忙从兜里摸出一块钱让夏小柒到村口的供销社买点肉回来。 “一块钱，还买块肉。”夏小柒问道，“我进去能不能挨顿揍？” 刘春花瞪了她一眼，“胡说些啥呢，赶紧去。” 乔然在一旁友情提示，“去吧，猪肉九毛八一斤。” 富裕的生活条件令夏小柒向来对金钱没啥概念，对这个年代的经济也是一知半解。她歪着小脑袋在心里掰着手指头算，一块减去九毛八，才剩两毛钱？ 两毛够干啥，都不够买根冰棍塞牙的。 于是夏小柒把钱往乔然手里一塞，“我不去，我要洗衣服。” 这小傻丫头，给钱都不要。 乔然接过钱就拽着陆向南一起出门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刘铁柱疑惑不解，“我大哥和大嫂的关系好像比结婚那会儿融洽了。” 刘春花翻着白眼，“谁说不是呢，你大哥鬼迷心窍最近对他那胖媳妇是越来越好。不但带着回娘家，还能帮着做活计，昨晚儿竟然还私下里让我给她扯几尺布做新衣服。我这衣服缝缝补补穿了三年了，他也没说让我做件新衣服，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供销社就在村口，外面坐着的还是那群爱嚼舌根的老大妈。 看到陆向南和乔然他们小两口过来，这些大妈跟发现新大陆了似的眼睛就没从他们身上挪开过。 “这向南跟她婆娘倒是越来越好了。” “听说乔妮每天早上都往村头的树林里跑。” “哎呦！莫不是去那里拜什么鬼神了吧？不然怎么就把向南给迷住了。” “是了，早听说那林子里以前有狐狸精修炼，她是不是被狐仙上身了？” “搞不好还真是，她现在脾气性格都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呢。” 乔·狐狸精·然完全没听到这些背后的闲话，带着自己的亲老公一头扎进供销社。 “乔妮。” 忽然传来很热情的打招呼声。 乔然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瞧见程方圆抱着一只小土猫站在墙边的位置。 第26章 你不要那我也不要 乔然记性很好，但对于自己不在乎的人或事会很自然的从大脑过滤出去。 所以第一眼看到程方圆，乔然只觉得眼熟但没想起来是谁。 过了几秒才从删除的记忆里把他从犄角旮旯翻出来，不就是那天上山打猎碰到的知青嘛。 “你也来买东西？”乔然问。 “是啊，买一包蜡烛。”程方圆微笑着说道，“昨天晚上就没有了，看书还要跑到外面借着月光，给我冻的差点儿感冒。” “映月读书呗？你还挺勤奋好学呢。”乔然开着玩笑。 “主席他老人家都说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嘛，等回到城里我还想去考大学呢。” 两人随口闲聊了几句，这期间程方圆目光灼灼的一直看着乔然。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横插到他们之间，彻底挡住程方圆的视线。 做为一个思想很直的感情方面比较单纯的还稍稍有点保守的男人，陆向南并不理解什么是吃醋。他只是不喜欢有人盯着自己的妻子看，且目光里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又不能蛮横的警告人家不许看，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横插到中间，颀长的身材直接阻隔对方的视线。 突然被挡住视线的乔然怔了怔，但很快就露出心知肚明的笑意。 这不赶上中秋节嘛，队里就杀了一头猪放在供销社卖。之前乔然在城里看到的猪肉是九毛八一斤，队里杀的猪才七毛二一斤。 买了一斤猪肉，乔然很心安理得的把剩下的钱放进自己的腰包里，和程方圆打了声招呼就带着自己男人往家走了。 半路上，乔然警告陆向南回去不要说剩钱的事。 陆向南一直是村里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就聪明稳重从没有过离经叛道。 他有些心虚的说着，“不太好吧，妈要是问起剩的钱你怎么说？” “就说没剩啊，干嘛要告诉她剩钱了。” “撒谎不对。”陆向南如此说着。 他是老师，平时对付不听话的学生也会很严厉的骂几句。但面对乔然，他凶不出来，教育的方式更像是劝诫调皮的小孩儿。 乔然抬起双臂勾住陆向南的脖颈，由于身高差距她得稍微仰头与陆向南对视。 “不对怎么了？”乔然气若幽兰的轻声问着，“你要告发我么？” 她看到他的喉结在蠕动，因为紧张而全身的肌肉紧绷着，从耳垂到脖子，红了一大片。不知在他的颈窝处啯出个吻痕会怎样，是不是害羞的都不敢出门呢？ “回去把隔在咱们中间的帘子撤掉吧。”乔然说，“我想和你……有更深入的交流。” 乔然耍流氓，但纯情的陆向南没理解那么透彻，在他的思想里深入只是字面的深入，交流也只是字面的交流。 “好。”陆向南应着，声音微有沙哑。 等他们拎着肉回到家，刘春花果然问起剩钱的事。 乔然面不改色的说着，“没剩，这些肉就是一块钱的。” 家里也没有称，刘春花拎着手里掂了掂，嘴上骂咧咧的，“供销社那老王是不是给缺斤少两了？老王八犊子占我便宜，出门卡死他。” 当天晚上乔然就把西屋的帘子给撤了，不过睡在西屋的还是她和夏小柒，陆向南又被赶到下屋和自己的表弟刘铁柱住在了一起。 “宝儿，我想洗澡。”夏小柒说着。 被宠成小公主的她活的一直很精致，可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只隔三差五的偷着擦了擦身子，总感觉粘腻不舒服。 再不洗澡，夏小柒就觉得自己要发霉了，臭了，扔了，不能要了。 乔然也是个爱干净的女孩儿，只不过她比夏小柒更能隐忍些。 “明天去城里。”乔然说，“去洗澡，顺便把毛线买回来开启我们的赚钱大业。” 翌日，听闻大哥大嫂他们要进城，刘铁柱也要跟着去，陆红丽也要跟着。不但陆红丽跟着，她还带上了李冬梅。 一行六人，沿着小路走到等车的道口，站在即将凋零的杨树下等着唯一的那趟进城的客车。 看着陆红丽和李冬梅头上围着的大红大绿的方巾，乔然愈发有信心她们自己编织的帽子和围巾能赚钱。 “冬梅你冷不冷？把我衣服给你穿吧。”刘铁柱说着，作势要脱下自己的蓝色外套。 “我不冷。”李冬梅连忙拒绝，“你快自己留着穿吧。” 一旁的陆红丽挤眉弄眼的，“这要是我二哥的衣服，冬梅肯定穿。” “你别胡说。”李冬梅抬起小拳拳捶了陆红丽的肩膀一下。 刘铁柱有些不甘心的嘀咕着，“二哥都结婚了，就别瞎想了。” 他一句话就把李冬梅气着了，涨红着双颊质问道，“我瞎想什么了？我想着谁了？” 刘铁柱心里头钟意李冬梅，把人惹恼了他就讪讪的不敢说话了。 陆红丽一边安抚李冬梅，一边和刘铁柱说着，“啥玩意结不结婚的，结婚咋了，我二哥要是在这也只会把衣服给冬梅穿。” 虽然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都知道陆燕北对冬梅好，可当着夏小柒的面就这样说实在不妥。 陆向南眉头微皱，呵斥道，“都闭嘴。” “别啊。”不远处的乔然似笑非笑，“别闭嘴啊，你们接着说，我爱听。” 夏小柒跟着点点头，“我也爱听。” 还以为夏小柒在说气话，刘铁柱解释着，“二嫂，我们就是开玩笑的，我二哥和冬梅……” “他俩好过啊？”夏小柒打断刘铁柱的话，并发出致命的一问。 她问的太直白，在场的人被震的说不出话，空气都跟着安静了十几秒。 “没有。”陆向南为自己的弟弟辩解，“就是一起长大的邻居，不是你想的那样。” “解释就是掩饰。”夏小柒说。 “嗯。”乔然点头，“掩饰就是事实。” 夏小柒皱起精致的小脸儿，“他脏了，我不要了。” 乔然犹豫了一下，“你不要，那我也不要了。” “什么就不要了？”陆向南急了，“他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哪有株连九族的道理。” 第27章 你现在就很好 上了客车，售票员来收票钱的时候陆向南只给了四个人的，没有起陆红丽和李冬梅的票。 “哥，你给我买票啊。”陆红丽喊着。 和刘铁柱坐在一起靠着窗边的陆向南像一尊美人雕塑一动不动的看着车外的景色，对陆红丽的话充耳不闻。 他挺生气的。 气陆红丽瞎说话，挑拨的燕北和小芳两口子要离婚。他们离婚倒没啥，乔妮竟然还要一起离。 他也和乔妮生气，这女人实在太善变了，说喜欢自己，说想亲自己，说要深入交流，结果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她一开口就说不要了。 坐在前座的乔然和夏小柒靠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偶尔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陆向南更生气了，这女人真是没心没肺。 “哥，我跟你说话呢。”陆红丽气呼呼的喊着。 陆向南不为所动。 最后，还是刘铁柱帮忙给陆红丽和李冬梅起的车票。 饶是刘铁柱这样的大老粗，都隐隐感觉到陆向南浑身散发出的低气压。他小心翼翼的问着，“大哥，你和大嫂生气了？” 陆向南还是冷着脸，一言不发。 在刘铁柱的记忆里，大哥并不是一个善于生气发脾气的人。就算有了矛盾或是争执，他也乐意用沟通的方式来解决。 这是第一次见大哥生气不理人的，刘铁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又往外挪蹭着屁股尽量远离大哥的低气压范围。 这会儿，坐在前面的乔然转过身子单膝跪在座椅上，与陆向南说道，“一会儿进了城我要和弟妹去洗澡，嗯……用票么？” 想到大哥和大嫂生气呢更不会搭理她了，为了缓解僵硬的气氛刘铁柱打算帮忙解释一下。 刚张开嘴还没吐出一个音儿呢，就听一旁的陆向南说道，“学校有职工澡堂子，不用票拿一毛钱就能进去洗，家属也可以。” “那一会儿下了车咱们直接去学校。” 陆向南盯着她看了片刻，蠕动着双唇说了声“好”。 可恶！明明憋了一肚子气，可对着她不但发不出脾气还言听计从呢。 此时的学校里冷冷清清的，上次乔然来的时候旗杆上的五星红旗还迎风飘扬，此时只剩下光秃秃的旗杆了。 学校的花坛里种着的是万年红，这种花算是比较耐寒了，能生长到十月初呢。只是眼下已经临近十月末了，只剩下枯枝残叶还没有完全凋零。 “这学校看起来可真破。”夏小柒与乔然小声说着。 偏巧被跟在身后的陆红丽听见了，她嘲讽着，“这可是市里的重点高中，你一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人有什么资格嫌弃这里。” 这陆红丽对乔然都没那么尖酸刻薄，夏小柒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思来想去，可能是原主跟她有过节。 嗯，一定是的。 夏小柒如此想着，不然我这么人见人爱的怎么会有人忍心和我过不去呢。 将她们安排去了澡堂子，陆向南就回了宿舍。 他打开上了锁的柜子，蹲下身掀开柜子底下的木板，里面竟然有个小暗格。 从里面拿出个同样带锁的小铁盒，只听“咔哒”的一声打开锁，里面是八十块钱。 每个月有八块钱的工资，每个月要给家里三块，自己就算省吃俭用也要花进去一块多钱，所以能攒下的也只有那么三块来钱。 这确实是陆向南工作以来攒下的全部积蓄。 一点儿也没犹豫的，他打算把这些钱都给乔然拿去。 再过两天秋收接近尾声，学生也该返校上课了。虽然早就把这一个学期的课程安排妥当，但陆向南还是拿出教案从头到尾的过了一遍，看有没有什么落下的知识点。 看的正认真时，一双带着凉意的手缓缓覆盖住陆向南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乔然的音调带着几分女孩儿的俏皮。 人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触觉和嗅觉就会变得格外敏感，她潮湿的头发丝就落在自己的脖颈处，滚落下来的水珠顺着肌肤的纹理往下流淌。陆向南仿佛听到“呲啦”的声响，是肌肤滚烫的温度将水珠灼干的声音。 她的身上有清新的皂角香，这香味几乎填满了整个房间吞噬了所有的空气，令陆向南有种呼吸不顺畅的感觉。 松开手，乔然懒洋洋的声音入耳，“真是无趣，你连开玩笑都不会么？” 是，陆向南这辈子活的有板有眼的，的确不太会开玩笑，也极少开玩笑。 忽然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大脑，陆向南很想问问她：你既然这么喜欢开玩笑那你告诉我，你和我说的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又是玩笑？ 可惜陆向南从来不是个冲动的人，他会克制自己，事情不捋顺了不会轻易下结论。就像解数学题，要充分了解每一个已知条件才能得到最后的答案。 乔然也习惯了陆向南这不声不响的沉默，虽然追起来可能会累一点儿，但谁叫自己就喜欢这一款呢。 只见乔然单手勾着陆向南的脖颈，一个转身就坐在了陆向南的腿上。 陆向南身体一僵，镜片后面的丹凤眸瞳孔微微放大。 “你看我最近是不是又瘦了些？”乔然左右转了转自己的脑袋，想让陆向南多角度的看的清楚准确些。 “嗯。”陆向南点点头。 不是敷衍，是真的瘦了。虽然还没达到弱柳扶风纤腰玉腿的地步，但和从前比显然是瘦了一大圈。 虽然现在还有点肉肉的，但皮肤并不松弛反倒有种紧致的健康美。 陆向南垂下眼眸不敢再盯着乔然看了，他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虽说是领了证的，办了酒席的，可毕竟没有同房过，还是个纯情的大男孩儿呢。 感受到他躲避的目光，乔然干脆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 “你喜欢我什么样？”乔然歪头问着，“圆润一点还是纤瘦一点？” 幸好“面不改色”这四个字算是被陆向南修炼的明明白白，别管心脏是如何跳动血液是如何翻滚，他都能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他嗓音低沉的说着，“你现在就很好。” 第28章 你要在这屋荡悠悠? 相比那些信誓旦旦的我爱你，陆向南的一句“你现在就很好”令乔然心花怒放。 若不是夏小柒等不及的跑过来找她，乔然定是要坐在帅弟弟怀里好好调戏他一番的。 虽然陆向南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了，但乔然还是只拿走六十。她喜欢陆向南是真，但还真没达到心疼帅弟弟赚钱辛苦的境界。她只是下意识的留条后路，万一赔了不至于真的去喝西北风。 出了一高中的大门，乔然和夏小柒直奔国营商店。 当听闻一斤毛线要七块八毛的时候，乔然有些犯难了。 成本太高。 “柒柒，一斤毛线大概能织几个帽子？” “三个吧。”夏小柒低头掰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的，“一斤线就按八块钱算，三个帽子就是三八二十四，哇塞，我们发财了耶。” “……”她在那算啥呢？靠什么结论得出来的三八二十四？九九乘法表么？ 乔然眨巴着桃花眼，“公主，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我算的不对么？”夏小柒为体育老师平反，“别冤枉体育老师，我数学是语文老师教的。” “说起语文老师我就想到杜娟了，你还记得吗？咱们小学五年级的语文老师。” “我记得啊，媚男那位嘛。因为你和班上那个男生打架，她让男生坐下让你到教室外面站着，你一个砖头把教室玻璃砸了。” “后续我都没好意思和你说，回家以后我爸让我举着砖头在墙边站两小时。” “我说第二天借你抄作业，你那字写的跟小蝌蚪找妈妈似的，原来是胳膊发抖啊。” “说到抄作业我就想起那次考试了，你抄班长的卷子结果把班长名也给抄上去了。” “别提了，往事不堪回首。”夏小柒叹气，“就因为这事，我那一向恩爱的爸妈差点儿离婚。” “为啥？” “谁也不承认自己智商低呗，吵了一个晚上也没整明白我这智商到底是随了谁。”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片刻后又折返回国营商店。 光顾着忆当年了，把正事都给忘了。 虽然毛线成本高了点，但好不容易想到个赚钱的法子，怎么也得试一下啊。 狠狠心买下四斤的毛线，又买了三副毛衣针和两副钩针。 “你买这么多针干啥？”夏小柒惊恐脸，“你想榨干我啊？” “榨干你是你男人的事。”乔然说道，“靠你一个人织，没等卖呢冬天过去了，我打算全家总动员。” 乔然的想法是好的，但实施的第一步就遭到暴风雨的洗礼。 听闻她们俩个花将近三十块钱买了四斤的毛线，刘春花血压飙升气的差点儿犯心脏病。 先是对着俩儿媳妇破口大骂，可惜这俩玩意儿脸皮厚，无论刘春花怎么骂她们都能嬉皮笑脸的怼回去。 后来没招了，刘春花翻出一捆麻绳就往西屋的房梁上搭。 正坐在炕上绕线的两姐妹露出不解的神情。 夏小柒问，“妈，你干啥？你要在这屋荡悠悠啊？” “妈，别闹。”乔然说，“你再给房梁压塌了，咱们还得盖新房。” “哎呀！妈是不是就想给咱们盖新房啊？”夏小柒对刘春花甜甜的一笑，“妈你真是太好了，知道下屋没法住人，还要给我们换新房，爱你呦。” 吓的刘春花急忙解释，“想啥美事呢，还给你盖房子。我告诉你们，要是不把这毛线退了，我就吊死在这。” 听闻，乔然急忙下地穿上鞋。 刘春花心中暗喜：这蹄子终于知道害怕了，早知道早用这招威胁她们，何苦天天和她们生气呢。 只见乔然拿过一个凳子比量一下，不满意，又放下换一个凳子比量，如此折腾了三四个。 “你干啥呢？”刘春花忍不住问着。 “看看哪个凳子高啊，我怕你够不到房梁。” 炕上的夏小柒兴奋的摩擦着手掌，“太好了。终于可以换新房了。” 她们俩跃跃欲试的状态令刘春花有点心惊胆颤的，总感觉自己就算不吊死也得被她俩合着伙儿的勒死呢。 为了住新房子丧尽天良，这俩玩意儿也不是干不出来。 “我告诉你俩，就这么败家以后一分钱都别想从我这得到。”刘春花气汹汹的表态，上吊的事那是一个字都不敢提了。 之后刘春花就去邻居王婶子家串门了，必须把两个儿媳妇的“罪行”昭告天下。 王婶子以夏小柒为主乔然为辅把她俩一顿埋汰，最后还不忘了和刘春花说，“你家老二媳妇就空有一张漂亮脸蛋儿，说起过日子那连我家冬梅半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空有美貌的夏小柒在家里连着打两个喷嚏。 接下来的几天里，夏小柒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家钩帽子织围巾，时不时还要在废弃的书本上描绘好看的样式。 从前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可现在没有手机没有电视的，自己研究着钩出美美的帽子围巾竟成了唯一的消遣。 随着天儿越来越冷，秋收结束，转眼进了十一月中旬。 每个星期四新安市的大市场会有个很大的集，不论是城市还是农村的都会过来或买卖或互换。 也没有啥摊位费，就是谁来的早谁先挑好地方。 乔然和夏小柒过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只剩下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能摆下点东西。 夏小柒穿着一件藕粉色的碎花袄，头发披散在肩上，戴了一顶圆口翻边的针织帽子。左侧的边沿勾了一朵白色的小雏菊，头顶是一团毛茸茸毛球。 这帽子既衬着夏小柒的肌肤雪白，又艳丽可爱。自她进了集市，多少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或是欣赏、羡慕，或是厌恶、嫉妒。 相比之下，身边穿着浅蓝色小袄的乔然倒是不曾美的惊艳。但她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是落落大方的飒爽，是天之骄子一样的傲与狂。 乔然梳着两条乌黑的辫子，自然的垂在身前。戴着的是一顶米白色针织帽，帽子的形状就像宽松的荷叶，两侧坠着的毛线绳一晃一晃的尽显俏皮。 将十个针织帽子摆放在干净的编织袋上，乔然就吆喝着，“帽子，卖帽子，喜欢的来看看。” 大概是过于时尚了点不像便宜货，虽然吸引了很多目光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来询问价格。 见乔然有些焦急，夏小柒扯了扯她的衣角，“姐妹你歇会，换我来喊。” 夏小柒清了清嗓子，“江南针织厂倒闭，姐夫带着小姨子跑了。剩下一批针织帽赔钱大甩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既保暖又好看的帽子，今天不买明天后悔都没地方找我们。” 第29章 很想爱一个人的冲动 一旁的乔然扶着额头偷笑，肩膀都跟着颤抖。 虽然广告有点夸张，但该说不说真有人过来问价啊。 况且人的从众心理强，不一会她们的小地摊前面就围满了人。 乔然和夏小柒都是e人，语言天赋也强。八十岁老太太都能让她们昧着良心夸的跟朵花似的，但凡试帽子的她们恨不得把人捧上天。 不过话说回来，毕竟成本高所以卖的帽子也不便宜，四块九毛八分一个。 忽悠了一个多小时，累的口干舌燥的也就卖出去一半，还剩五个。 眼看集市也快散了，人是越来越少。 夏小柒问，“回去么？” “还没卖完呢回什么回。” “可集市马上就散了。” “走。”乔然蹲下身收起剩下的五个帽子，“换个地方接着忽悠。” 道路两旁树木萧瑟的枝条在风中摇摆，学校里的花坛只剩下枯萎腐烂的花根。 教室里，烧豆杆的炉子发出类似炸裂的声响。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教室里就显得很吵。 模拟考，所有人低头盯着卷纸，有奋笔疾书的也有皱着眉头咬着笔半天写不出一个字的。 陆向南站在讲台上低头翻着书，偶尔抬起双目扫过底下一众的学生。 窗外，乔然双手撑着玻璃窗目光追随着陆向南的一举一动。 以往陆向南回家要骑自行车到城南的运输站，站里的姜涛是他高中同学，在运输站开四轮子的。 每到周五晚上或周六早上，姜涛会开四轮子去南阳镇，正好途径圪石村的道口，所以陆向南每周会搭他车回家。 偏巧前段时间姜涛的老娘生病了他就没去运输站，陆向南来回不方便就托人告诉家里暂时不回去了。 一转眼，竟然是半个多月没见了。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向来注意力很集中的陆向南突然有些分神的将目光落到教室最后的那扇窗户上。 隔着有哈气的玻璃窗，四目遥遥相望。 乔然急忙摆摆手和陆向南打招呼，陆向南嘴角微扬了一下，而后就收回了目光把注意力又放到自己学生的身上。 “公主，公主。”乔然兴奋的推了推身边的夏小柒，“刚才我男人好像对我笑了。” 靠在墙边百无聊赖的夏小柒翻着白眼，“乔然我真是看错你了，早知道你是恋爱脑，咱俩穿纸尿裤的时候我就应该和你绝交。” “我长这么大还没恋过一次呢，好不容易碰到个心仪的，你就多包容一下嘛。” “别怪我没提醒你，恋爱脑、死的早。” “乌鸦嘴。” “乔然。”夏小柒瞪圆了杏眸，“你竟然为了他骂我。” “夏小柒。”乔然毫不示弱的瞪回去，“你再无理取闹我就收拾你。” “怎么收拾？”夏小柒像只傲娇的小孔雀昂着头，“亲亲抱抱举高高嘛？” 乔然噗嗤一笑，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乖！别总瞎吃醋。真有二选一那天，我肯定选你。” “嗯，我也选你。” 两人正说着话呢，教室的门被推开。 站在门口的陆向南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眼镜框，与她们说道，“进来等着吧，外面冷。” 乔然小声说道，“可以么？会不会打扰他们考试？” “不说话就不会。” 没等乔然说话呢，夏小柒就急忙表态，“放心吧大哥，进去以后我们绝对装哑巴。” 天寒地冻的早就想进屋烤炉火了。 这会儿夏小柒觉得陆向南还行，至少有眼力见，没让她们在外面一直挨冻。 不过到底能不能配上我闺蜜，还有待考察。 陆向南让她们两个进屋后，就指着教室最后排的座位小声说，“先过去坐吧，别发出声音。” 明白，要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两人心领会神的猫着腰蹑手蹑脚的穿过教室里狭窄的过道。 滑稽的姿势惹来周围嘻嘻哈哈的笑声。 陆向南抬手掩了掩唇，遮挡住唇边的笑意。他也不知道这妯娌俩咋想的，明明可以大大方方的走过去，结果搞得跟鬼子进村似的。 教室里就很暖和，很快冻红的鼻尖缓了颜色，手指也没有那种涨涨麻麻的感觉了。 趁着陆向南的目光瞟过这边的时候，乔然抬手捏了个心。不知道他看没看到，但他的耳朵好像红了。 就像上学的时候一样，两人盼望着盼望着，终于盼到下课铃声打响。 陆向南让前排的同学收了试卷，然后招呼乔然和夏小柒，“下节是晚自习，你们先跟我去寝室吧。” 两人起身往外走，就听后排有调皮的男生问着，“陆老师，哪位是师娘啊？” 乔然回过身，大拇指蹭过鼻尖微微扬头的从容自信可以用酷来形容，“我是。” 顿时，教室里一阵沸沸扬扬的尖叫和口哨。 她的自信与张扬就像烈日骄阳，光芒万丈。 讲台上的陆向南定定的看着乔然的背影，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要挣脱意念冲破心底，让他有些无法自控。 应该是——冲动。 很想爱一个人的冲动。 出了教室，陆向南询问她们为何进城。 乔然很得瑟的把卖帽子的钱拿到他眼前晃了晃，“来赚大钱啊，我以为我之前是和你开玩笑呢。” “回本了吗？”陆向南问。 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初买了四斤毛线还有毛衣针和钩针总共是花了三十五块六毛，卖出去五个帽子赚了二十四块九，目前来说还是赔钱状态。 见乔然心虚的不说话，陆向南有些想笑。 他提醒道，“成本过高，别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扎，选一个高收入高消费的群体或许能好卖点。” 乔然立刻把手放在耳朵边上，“我洗耳恭听呢。” 陆向南从兜里摸出一块怀表，看了眼时间后与她们说道，“我先去食堂打晚饭，等我回来咱们边吃边聊。” 第30章 霸道总裁和她的小娇夫 学校的教师员工餐是免费的，但限量。要是有家属过来需要多打一份饭的话就得付钱了。 饭菜也分为三六九等，红烧肉焖土豆是五毛钱一份，腊肉炒干豆腐三毛，炖白菜一毛。 陆向南买了两份红烧肉和四个白面馒头。 刚打完饭准备离开的时候，同事陈小梅和体育老师王波迎面过来。 王波在追陈小梅，这事全校都知道。但陈小梅好像更喜欢往陆向南身边凑，这事也全校都知道。 二人不知道说着什么，王波哈巴狗一样殷勤的巴结着，但陈小梅却是一脸不耐烦。 “陆老师。”见到陆向南，陈小梅瞬间换了一副嘴脸，开心的小跑着上前，“你也来吃晚饭啊，一起。” 跟在她身后的王波差点儿要气吐血，眼神恶狠狠的瞪着陆向南。 陆向南无视王波的存在，声音淡淡的和陈小梅解释，“我吃过了，是我妻子来了，我给她打的晚饭。” 陈小梅瞬间来个笑容消失术，她撇了一眼陆向南手里的饭盒，酸溜溜的说着，“你妻子一个人吃两份红烧肉啊？可挺能吃。” 不等陆向南说什么，王波就嘴欠的嘲讽着，“都胖成猪了，不多吃点能行么。” 王波是体育老师，身高和陆向南差不多，但视觉上体型膀大腰圆的看着比陆向南可壮多了。他也不是啥正经的师范毕业，听闻是和主任有点亲戚关系，被塞进来的。 他早就看不惯陆向南了，觉得他就是一娘们唧唧还假清高的小白脸，凭什么把陈小梅迷的五迷三道的。 只见陆向南把手里的饭盒规整的摆放到一旁的餐桌上，并摘下自己的眼镜。 “怎么着？还想和我打一架？” 王波根本就瞧不起文质彬彬的陆向南，还故意挑衅着把脸凑过去，“来，来，有能耐你往这打。” 陆向南毫不犹豫的满足他，一拳就砸在他的鼻梁骨上。 王波被打的往后趔趄了两步，头脑晕晕的就感觉有潮湿的液体流到了嘴边。他抬手一擦，原是鼻子被打出血了。 在心仪的女孩儿面前被自己情敌打了，王波感觉颜面扫地。他恼羞成怒的发出一声吼叫，在周围的惊呼声中朝陆向南扑过去。 两人撕打在一起…… 寝室里，乔然和夏小柒等了半个多小时，肚子都开始唱空城计了也没见陆向南回来。 “他是不把咱俩给忘了？”夏小柒吐槽，“自己在那吃上了吧。” “不会的。”乔然看了一眼越来越暗的天儿，起身道，“我出去找找。” 刚戴上帽子，房门就被推开，拎着饭盒的陆向南走进来。 城里通电，15w的灯泡随着房门开关涌进来的气流微微晃动了几下，昏黄的灯光映着陆向南脸上明显的伤痕。 “大哥，你和人打架了？”夏小柒满是惊讶的。 “没。”陆向南低头摆弄着饭盒，似乎想用这种假装的忙碌来逃过她们的追问。 他不善于撒谎，又不想提及打架的事。他帮着自己妻子出头是理所应当的，但他不想拿此事邀功。 陆向南肌肤呈冷白色，挂了彩会格外明显。嘴角上，还有左侧脸颊上，都有红色的伤痕。 乔然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心跳的速度明显超出正常频率。 受了伤，挂了彩，眉眼间有股子说不出的忧郁，这不正是自己最爱的病弱美男嘛。 本来他那张脸就略显稚嫩，此时就像被人欺负的小奶狗，让人觉得可怜巴巴的想把他抱进怀里安抚。 乔然对着夏小柒使了使眼色。 夏小柒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拿过自己的帽子就出去了。 “弟妹出去干嘛？不吃饭么？”陆向南疑惑不解。 “哦，她应该是去上厕所了吧。” “你先过来吃吧。”陆向南把筷子摆放到方盒上，“趁热，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乔然走到桌子旁，仔细看着陆向南脸上的伤痕。看的时间有点久，把陆向南盯得面红耳赤的浑身不自在。 “疼么？”乔然问着，圆润的手指肚轻轻触碰了一下他脸上的伤。 有点疼，但不能说。 “不疼。”陆向南哑着声音，乔然手指尖的温度令他有些心跳加速。 “为什么打架？”乔然问。 打架的原因陆向南不想说，虽然乔然现在不算胖了，一米六五的身高一百二十斤左右的体重，和从前比真的不算胖了，但陆向南并不想把王波那句难听的话讲给她听。 他微垂眼眸，纤长的睫毛就像昆虫的羽翼微微抖动，乔然的脑海中出现一个奇怪的词：亭亭玉立的天仙。 抬手揪住陆向南的衣领，乔然踮起脚凑到他的耳边，“上次我说想亲你一下，你还没说可以不可以呢。” 在乔然的注视下，陆向南的耳朵瞬间蔓延出片红晕。 乔然忍不住的，轻轻咬住他通红的耳垂。 陆向南身体一颤，似过电了一样全身都是麻木了，任凭被乔然抓着衣领一动都不敢动。 “还没回答我呢。”乔然的声音就像潘多拉的魔盒充满着无限的诱惑，“可以么？嗯？” 她的呼吸就在耳边，仿佛吹乱了陆向南的所有思维，令他脑子里空空的一片。 他吞咽着干涸的唾液，木讷的刚点了一下头，双唇就被一片温凉所覆盖。 乔然还是一手揪着他的衣领，一手搂着他的脖颈，踮着双脚笨拙又激情的亲吻着陆向南。 乔然的身上有清淡的皂角香，陆向南身上有淡淡的书墨味儿，在这一方空间里，两人的气息疯狂纠缠似要融为一体。 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夏·被迫上厕所·小·冻个够呛·柒，边敲门边问着，“我能进去了吗？” 乔然松开陆向南的唇，同时也松开他的衣领。陆向南羞涩的目光完全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显得手足无措的。 他这副模样令乔然想笑，这要放在小说文学里，妥妥的霸道总裁和她的小娇夫。 “进来吧。”乔然说着。 进门后，夏小柒的第一个目光就是床。 看到床铺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褶皱，就连被子和枕头都保持着整整齐齐的原样，夏小柒有些好奇，“站着弄的？” 第31章 要死一起死 这猝不及防的车轱辘就从脸上碾过去了。 陆向南完全没理解夏小柒的意思，乔然理解但不想解释，嘴角带着餍足的微笑低头吃着饭。 夏小柒也过来吃饭，坏笑着与乔然说道，“够快的啊，我出去还不到十分钟吧。” 乔然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她嘴里，“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是吧。” 这红烧肉……嚼嚼嚼……别说……嚼嚼嚼……还真香。 接连干了三块红烧肉，夏小柒眯着眼睛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小声与乔然说道，“我知道大哥为啥和人打架了。” 就这小闺蜜，你说她聪明吧，有时候笨的恨不得把她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啥。你说她笨吧，有时候机灵鬼儿似的能猜到人的心窝子里。 乔然很想知道陆向南和谁打架了，更想知道是谁把他打了。 出去不到十分钟，夏小柒调查的清清楚楚。 将最后一块红烧肉喂到夏小柒的嘴里，乔然放下筷子起身擦了擦手，“我出去一趟。” 夏小柒急忙站起身，“我也去。” 正在批改学生试卷的陆向南以为她们要去上厕所，还特意从抽屉里翻出个手电筒给她们。 晚上七点，这个时间这个季节，外面已经是乌漆麻黑的一片。 两人支着手电筒穿梭过学校里一间间的小平房，最后停在一间亮着灯的房屋门口。 屋内，王波正在和同寝的许老师提及打架的事。 “若不是你们拉着，小梅在旁边也害怕，我打死陆向南那个小白脸。” 别看王波膀大腰圆的，但打架的时候王波根本没占上风。这会儿也就是吹吹牛逼败败火，嘴里把陆向南贬的一文不值。 许老师不好说什么，只微笑着，“都是同事，为了一个女人打架多犯不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我就是看不惯他，早就想揍他了……嘶。”王波说着说着还有点动怒，嘴角的幅度太大牵扯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这事不好弄，搞不好明天校长还得找你们谈话。” “谈呗，谁怕谁啊。”王波嗤之以鼻，觉得自己是靠着关系进来的，必然也能靠着关系在一高中横行霸道。 这时，几下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请进。”许老师说着。 随着房门被拽开，夏小柒探头进来。 “王老师，能出来一下么？”夏小柒笑盈盈的，弯弯的杏眸仿佛涟着一池清水令人心神荡漾。 王波和许老师都被眼前这个漂亮甜美的女孩儿吸引住，皆是愣神了片刻。 片刻后，王波才回过神，有些兴奋的问道，“同学，你找我啥事？” “嗯，能出来说么？”夏小柒露出羞涩的表情，“我想和你单独聊。” 春天……这不就来了嘛。 王波早就把自己的女神陈小梅抛到九霄云外了，跟被勾了魂似的，急忙套上外衣就出了房门。 饶是这样寒冷的天气穿着厚重的棉衣棉裤，却依旧遮不住夏小柒的翘臀和小蛮腰。 跟在她身后的王波眼睛都直了，眼神里透着饿狼一样的贪婪。 所以，无论夏小柒往哪带他他都不在意，潜意识里他就认为夏小柒这样娇滴滴的小女生就像小绵羊，可以随意欺负摆弄。 直到出了校门，沿着一条漆黑的小胡同又走了一段。 “同学，还去哪？有话就在这说吧。” “再走几步，快了。” 王波还没咂吧出她最后这句话是啥意思，走在前头的夏小柒终于停下了脚步。 附近有人家，从屋内映出来的灯光令王波隐隐看到墙边靠着个人影。 无论是身材体型，应该是个女人。 “啥意思啊？”王波笑的挺邪性，“双飞？” 话音刚落，他就瞧见靠在墙边的女人朝自己跑过来，紧接着起身一个飞踹。王波完全都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一脚踹坐在地上。 乔然身手敏捷的落地，一声不响的对着王波勾了勾手指。 充满了挑衅。 被女人打是件很丢脸的事，王波怒冲冲的起身就朝着乔然挥出拳头。 太慢了，打人的动作堪比慢放。乔然轻而易举的弯身躲过，并趁机一拳打在王波的腹部。 他疼得弯下身，乔然直接一个肘击又砸在他的后脖颈。 一百七十来斤的大体格子，“扑通”的就趴在了地上。 “垃圾。”乔然冷哼着，“真是弱爆了。” “别停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夏小柒在一旁嚷着，“接着揍他接着武，我爱看。” 乔然也没客气，对着王波一顿输出，拳拳到肉。 最后是王波完全放下脸皮大声的求饶，惊扰了附近的几户人家。有人推开窗户喊着，“干啥呢？” 趁乔然分神的瞬间，王波起身拔腿就跑。 不愧是体育老师，跑的就是比别人快一些。 乔然气急的脱下鞋子就朝着王波的背影砸过去，结果月黑风高的有点手偏。只听“哗啦”的一声，把人家玻璃干稀碎。 乔然和夏小柒愣住，直到听见屋子里传出吼声，“谁他妈的砸老子玻璃。” “姐妹，你好自为之。” 夏小柒扭头就想逃，却被乔然一把抓住命运的后脖领。 乔然，“要死一起死。” 夏小柒，“我和你无冤无仇。” 此时，宿舍里的陆向南放下红色墨水的钢笔，抬眼往窗外看了看。 乔然和夏小柒迟迟不回来，他以为是两人觉得无趣在外面溜达呢，可这都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陆向南有些担心，他起身准备出去找一找，刚一开门就差点儿撞到门外的男人。 “请问，你是陆老师？”男人问着。 陆向南点点头，“是。” “你婆娘把我家玻璃砸了，你带着钱过去赔偿一下吧。” 陆向南心下一惊，忙问，“她人没事吧？” 男人气呼呼的，“能有啥事啊，砸了我家玻璃还觍着脸坐我家炉子跟前吃烤地瓜，你把烤地瓜的钱也一块给了。” 想象一下那画面，陆向南额头上的青筋跟着蹦了两下。 第32章 你要惩罚我么?陆老师 月色寂寥树影婆娑，舞动的枝条像怪物一样张牙舞爪。 陆向南走在前面，乔然和夏小柒挽着胳膊跟在他身后。 看得出他有些生气，所以乔然和夏小柒可乖可乖的了，一路上一句废话都没说。 回到寝室，陆向南绷着一张脸给她们铺被褥。 两人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后乔然硬着头皮说道，“你别生气了，我把玻璃的钱还给你就是。” 弯身铺床的陆向南顿了顿手上的动作，剧烈起伏的胸口说明他此刻更生气了。 见势不妙，夏小柒忙问道，“大哥，水房在哪啊？我想先去洗漱。” “出门往左，过了三间屋子就是了。”陆向南说着，“门口的墙上有灯绳。” “好嘞。”夏小柒低头就往外走。 见状，乔然也想跟上去。 夏小柒一把将她退回去，瞪着杏眸：你老实在屋里呆着。 乔然挤眉弄眼：凭啥？ 夏小柒扬了扬头：你惹的祸你自己摆平。 乔然咬牙：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夏小柒挑唇一笑：不能。 两人一个字没说，却用丰富的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把想表达的意思展示的淋漓尽致。有时候默契度极高，有时候默契度为零。 当宿舍里就剩下乔然和陆向南，乔然挪着小碎步蹭到陆向南面前。 乔然并不是害怕他，就是有种小孩子做错事闯了祸，面对老师的时候会露怯和心虚。 轻轻撞了下他的胳膊，乔然小声说着，“别生气了嘛，玻璃钱我给你。” 铺好被褥的陆向南直起身，眉头微皱，“这和钱没关系。” 陆向南并不是近视眼，平日里戴眼镜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稳重些。这会儿他没戴眼镜，白白嫩嫩的形象搭配着脸上和嘴角的伤痕，病弱感真的很强烈。 乔然心里小鹿乱撞。 “不管是有意无意，这么冷的天儿把人家玻璃砸碎了就是有错在先。你不但不知错，还赖在人家里吃吃喝喝，就和早些年的土匪似的。” 真不愧是当老师的，教育人的词句和态度让乔然瞬间有了上学时的感觉。 真是的，我这么根正苗红在他这里还成土匪了。 “那怎么办？”乔然抬手勾住他的脖颈，一双桃花眸似沁了水的黑珍珠亮晶晶的，眉间含笑着尾音婉转轻扬，“你要惩罚我么？陆老师。” 陆老师，只是陆向南的职业称呼，学校里的每个人都这样叫他。 原本是习惯又令他麻木的称呼，从乔然口中轻喘而出之时却像一尾羽毛，瞬间把陆向南的心撩拨的酥酥麻麻。 每次见他害羞，乔然的玩心就更重了。 她贴在陆向南的身前，仰头看着陆向南那双极美的丹凤眸，低声说着，“说呀，要怎么惩罚我？抱一下，亲一下，还是……睡一下。” 如果脸红可以用拟声词来形容，那就是“轰”的一下，陆向南感觉体内有爆竹炸开瞬间从脸部滚烫到锁骨。 虽然乔妮是他明媒正娶的，可从未如此亲近过，更是没说过这些虎狼之词。 陆向南被羞的手足无措，他颤声说道，“你……你胡闹，到墙边去……罚站。” “哦。”乔然强忍着笑意，慢腾腾的松开陆向南又慢腾腾的走到墙边，“陆老师，用面壁么？” 乔然也没谈过恋爱，也不是天生的会撩，只是对陆向南一见倾心再见倾情，出于本能的挑逗每次都把陆向南羞的面红耳赤。 陆向南感觉自己不太对劲儿，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炸裂开。尤其是面对乔然，那种感觉越来越疯狂。 他只好先出了屋子，想借着夜里的凉风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推开，洗漱完的夏小柒探头进来。 “怎么就你自己？”夏小柒问道，“大哥呢？被你气死了？” 乔然冲她翻了个白眼，“我真是怀疑你是怎么平安长大的，这么多年没被人打死。” 夏小柒很得意的挑了挑眉，“我有个好闺蜜呗，她罩着我。” 死丫头真是让人又爱又恨，乔然完全拿她没辙。 炉子里的木柴燃烧殆尽，散发着最后的余温。屋内没有钟表，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反正就是犯困，夏小柒捂着嘴哈欠连天。 宿舍里有两张床，陆向南早就把被褥铺好。 夏小柒钻进被窝，被窝里的冰冷令她发出“嘶嘶”的声音。 “真冷。”夏小柒招呼乔然，“快到我怀里来，咱们抱着取暖。” 而乔然竟在两张床铺中间犹豫了一下。 夏小柒瞪了她一眼，声线懒懒的说着，“快过来吧，就算跟他睡一张床能咋地？还能当我面来个真人秀啊。干柴遇烈火还不能烧起来更闹心，赶紧过来跟我睡吧。” 饶是乔然的厚脸皮，都被她说的有点难为情了。 “你不说话的时候还像个人。”乔然说着。 夏小柒嘿嘿一笑，“喵～” 等陆向南借着冷风把体内的邪火吹散，回到寝室时见乔然和夏小柒已经睡了。 两人面对面几乎抵着额头，发出均匀清浅的呼吸。 陆向南若有所思的盯着她们看了十几秒，而后拉下灯绳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天蒙蒙亮时，乔然又随着自己的生物钟准时睁开眼。 唉！还得带出去一个跑步。 上次带的是陆向南，这次……还是可他祸害吧。 被乔然推醒后，还没从困劲中缓过来的陆向南眼神迷离的看着她。 “再看我就亲你了。”乔然笑着说道。 陆向南声音微嘶哑，“胡闹。” 乔然从陆向南那里了解到新安市有两个国营企业。一个是酿造厂，一个是印刷厂。 相对来说，印刷厂更体面些，工资也高些，正式员工一个月能有二三十块呢。且年轻人居多，女性工人较多。 等跑步回去，乔然就将还睡着的夏小柒喊起来。 “是不是太早了？”夏小柒打着哈欠。 “赶着她们上班的时间过去。”乔然说，“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 夏小柒哼着，“我是早起的虫儿被鸟吃，从前被老师父母毒打，后来被社会毒打，现在又被你毒打。” 乔然，“嗯，你就是欠打，赶紧起。” “我恨你。”夏小柒撅起嘴巴。 乔然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我爱你。” 第33章 婆媳三人又联手欺负大舅妈了 七点钟，印刷厂的门口就热闹起来。 工人们骑着自行车，乌泱泱的涌入她们为之努力奋斗的地方。 夏小柒捏了捏嗓子，“江南针织厂倒闭，姐夫带着小姨子跑了……” 没一会儿，她们面前就围满了年轻的女性。 夏小柒手工钩织的帽子放在那个年代绝对的时髦，颜色艳丽样式独特，一搭眼就能勾起人的购买欲。 “多少钱？”有人问着。 夏小柒刚要开口，旁边的乔然就抢先说道，“五块八毛。” 这不是坐地起价嘛，夏小柒扭头看了乔然一眼：奸商。 听到价格，瞬间散了一半的人。虽说这些国家工人挣得还行，但能拿出五块多钱买帽子的真是极少。 剩下还舍不得离开的这些，都是还没结婚没啥生活压力的。 “虽说价钱上有点小贵，但性价比高啊。春秋冬能戴三个季节，今年明年后年都能拿出来戴，就咱这帽子绝对不过时，必须走在时尚最前沿。”乔然忽悠着。 “数量有限先到先得，过了这村没这店。五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你买不了上当，五块钱让你年轻美丽又时尚。所谓机会是留给聪明人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就这五个帽子，多一个没有，我就在这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就走，到时候你想买都买不到。”夏小柒接着忽悠。 也是有那心思单纯之人真是经不得一点忽悠，当即就掏出钱挑了一个和夏小柒同款的帽子。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短短几分钟，五个帽子全卖出去了。 一共赚了二十九，算上之前的二十四块九，总共是五十三块九毛。去掉本钱三十五块六毛，这一趟赚了十八块三毛。 这还是夏小柒第一次靠自己的努力赚到钱，她兴奋的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 “宝儿，我们再去买线，回家继续织帽子。” “走。” 等两人来到国营商店，发现毛线涨价了。最近毛线供不应求，从最初的七块八毛一斤涨到了八块六毛一斤。 成本增加，价格就得上涨。可现在的社会经济条件在这摆着呢，太贵了是真的不好卖，也不能天天去印刷厂蹲着吧。 两人沮丧的走出国营商店，没有下狠心买。 郁郁寡欢的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夏小柒忽然灵光一现，“宝儿，我有个主意。” “说。” “咱们可以回收旧的毛衣毛裤，拆了线以后二次利用啊。” 乔然眼睛一亮，高兴的揉着夏小柒的脑袋，“真不愧是我闺蜜，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是吧，我也觉得我聪明。”夏小柒飘起来了，完全忘记了当年爸妈因为自己智商问题差点儿离婚的事。 傍晚时分，乔然和夏小柒拖着装满毛衣毛裤的编织袋子回到家。 足足二十斤重的毛线，只花了五块四毛三。 刚刚进了院子，就瞧见院内停着一辆略微眼熟的永久牌二八大杠。 屋内，坐在炕头的大舅妈杨秀芬正在吹嘘她家的三丫头。 “我家三儿这不怀孕了嘛，她男人把她当菩萨一样的供了起来，啥都不让干。”杨秀芬的嘴叉子都要咧到嘴边了，“春花，你说人就是命，我家三丫就是命好。” 刘春花要被气死了。 她家三丫命好，谁命不好？这不是明摆着说我家红娜嘛。 陆红娜十七就嫁给那个张顺了，嫁过去那真是一天福没享，挺着大肚子还得下地插秧呢。生完孩子第三天，老婆婆就摔摔打打的不肯伺候月子，红娜是拎着大的背着小的转磨磨的洗衣服做饭。 越想越憋屈，若不是拉不下脸面，刘春花真想拿大棍子将自己的嫂子从家里赶出去。 这会儿，听到厨房里陆红娜和乔然、夏小柒说话的声音，刘春花顿时心头一喜。 “妮儿和芳儿回来了。”刘春花走到门口，喜笑颜开的，“你大舅妈来了，过来说两句话。” 站在厨房的“妮儿”和“芳儿”鸡皮疙瘩抖一地，这小老太太还夹起来了。 夏小柒和乔然进了东屋，笑呵呵的和大舅妈打招呼。 自上次拿来旧衣服被嫌弃，杨秀芬真是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她俩。 故意给她俩难堪，不但对她们打招呼的声音充耳不闻，杨秀芬还与刘春花说道，“咱家老五那儿媳妇又怀孕了，算命的说这回准是个大胖小子，给老五他们两口子乐完了。和我家三丫前后脚，生下来也就相差几个月。春花呀，你说你两儿子那么好，这抱个孙子咋这费劲呢？不下蛋的母鸡可不能要。” 乔然竟然被逗笑了，边笑边问，“大舅妈，你下几个蛋啊？” 夏小柒也问着，“啥样的蛋？臭蛋还是坏蛋？” 乔然，“是攀了高枝的蛋儿。” 夏小柒，“哦，大舅妈那你得告诉你家的蛋把高枝抱紧了，别叭叽摔碎了。” 虽然刘春花对没有孙子的事耿耿于怀，但眼下的立场就是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尤其看到两个儿媳妇把大嫂气的脸色都发青，刘春花内心里实在痛快。 “你俩别在这气你大舅妈。”刘春花假装斥责，“你大舅妈心脏不好。” 夏小柒，“哦，我大舅妈有病啊。” 乔然，“有病得治啊。” 夏小柒，“不治就死了。” 乔然，“死了就不能下蛋了。” 杨秀芬被气的猛然从炕上站起来，尖着嗓子怒喊，“说啥呢你俩。” 夏小柒眨巴着杏眼，“咋了大舅妈？我俩说鸡呢，你生啥气呀？” 和她俩吵不了一点儿，完全吵不过。 被气个半死的杨秀芬指着刘春花，“你能不能管好你儿媳妇？就这么跟长辈说话，出门不怕被人笑话死。” 她生气，刘春花就不生气了。 “嫂子，她俩岁数小不懂事，你别跟她们一样的。”刘春花笑呵呵的看向两个儿媳妇，“你俩是不没吃晚饭呢？想吃啥告诉红娜，让红娜给你们做。” 杨秀芬实在想不通，从前自己的小姑子刘春花是干憋气不好意思说啥，乔妮是半个屁都放不出来的主，夏小芳是拿人手短也不敢和自己这个舅妈碰硬。 她欺负这婆媳三人是手到擒来。 如今是怎么了？咋还斗不过她仨了呢？ 第34章 她俩不是那样的孩子 被气坏了的杨秀芬盘腿坐在炕头一顿破口大骂，骂了半天也不见西屋的乔然和夏小柒有啥反应。 只当是把她俩骂老实了，杨秀芬心里这才舒坦了些。 “行了，我也该回去了。”杨秀芬起身下地穿鞋。 刘春花假客气，“嫂子，不然就留下吃口饭。” “不吃了。”杨秀芬说道，“我家三丫头往家里买了猪肉罐头，现在被她养的嘴刁了，粗茶淡饭吃不进去。” 这个显摆，这个显摆。刘春花气的牙根痒痒，又恨自己的几个孩子不争气，让自己在大嫂面前永远低她一等。 等刘春花送杨秀芬出了门，就听杨秀芬惊喊了一声，“妈呀！我的车。” 只见院子里的永久自行车不但前后两个轱辘都被放了气，车座子也不翼而飞，只剩下一根铁棍光秃秃的在那杵着。 刘春花实在没忍住的“噗嗤”笑出声。 见大嫂回头怒冲冲的瞪着自己，刘春花既要憋笑又要装出惊讶和心疼，纠结的表情都扭曲了。 “肯定是你那俩败家儿媳妇干的。”杨秀芬被气的浑身发抖。 刘春花出言维护，“不能，她俩不是那样的孩子。” “你让她们出来，我跟你说刘春花这事没完。” 别看平时在家作威作福的，但刘春花是个实打实的窝里横。她在家为姑娘时就被大嫂欺负，哪怕现在土埋半截的人了她还是对大嫂杨秀芬打怵。 杨秀芬一厉害，她就懵了。 把俩个儿媳妇从西屋喊出来，刘春花问道，“你们看到你大舅妈的车座子没？” “哎呀！”夏小柒一脸的惊讶，“大舅妈，你就这么骑来的？不扎屁股么？” “放屁，我骑来的时候好好的。”杨秀芬怒声道，“就是你俩干的。” “我俩干啥了？”乔然皮笑肉不笑的，“舅妈把话说清楚，可别冤枉我们。” 从前这个家里就属乔妮最好欺负，闷葫芦似的随便捏咕。可现在……杨秀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现在的乔妮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震慑力，看起来顶属她不好惹。 缩了缩脖子，杨秀芬没了之前的斩钉截铁，而是嘀咕着，“除了你俩还能有谁，你妈在东屋和我说话，红娜在厨房做饭。” 说到这，杨秀芬想到厨房敞着门陆红娜肯定能看的清楚，就问道，“红娜，你看到是谁把舅妈自行车放气又偷了车座子。” 早前儿乔然就和夏小柒探讨过陆家人的性格，一致认为大姑姐陆红娜就像《平凡世界》里的孙兰花，她本分、善良、懦弱也有韧劲。 突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向来不引人注意的陆红娜紧张的攥住衣袖。 “我没看见。”陆红娜小声说着，“大舅妈，我啥都没看见。” 嗯……没看见，看见了也不能说。舅妈和弟媳妇比，那肯定和弟媳妇是一家人啊。 杨秀芬笃定了是乔然和夏小柒干的，但她既没亲眼看见又没啥目击证人，只能干吃个哑巴亏，骂骂咧咧的推着没有屁股座还瘪胎的自行车离开了。 今天的刘春花心情格外好，被嫂子欺负多年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她让陆红娜把家里攒下的鸡蛋拿出来，特意煎了两张鸡蛋饼，吃饭的时候都推放到乔然和夏小柒面前了。 见小玲和小虎盯着鸡蛋直流口水，夏小柒主动把自己这份都分给了两个孩子。 “芳儿，你自己留着吃，不用管她们姐弟。”陆红娜觉得不好意思，急忙将煎鸡蛋又往夏小柒面前推。 毕竟除了肉，鸡蛋就是农村里最顶尖的食物了。 “没事的，大姐，给孩子们吃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夏小柒甜甜的一笑。 两个小宝宝也聪明，奶声奶气的说着：谢谢二舅妈。 今天陆红丽没在家，据说是和李冬梅去邻村看跳大神了。没有了她的尖酸刻薄，饭桌上清净了不少。 乔然要减肥，吃的少，所以最先放下筷子。 “大姐，有个赚钱的事，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乔然问着。 陆红娜愣了愣，好奇之余也有些兴奋的问道，“赚钱？咋赚？” 看看，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嘛。之前陆向南的态度就像快要入定的老僧，那种风轻云淡也挺气人。 “跟着柒…小芳学织帽子，卖出去一个给你一块钱。” “一块钱？”陆红娜震惊无比的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乔然从口袋里翻出两块钱递给她，“先预支你两块，你拿着给孩子买点吃的。” 陆红娜忐忑不安的接过钱，晕晕乎乎有种做梦的感觉。她一年到头在生产队累死累活，结算工分的时候也赚不了几个钱，眼下竟然有这好事？ 看到钱，刘春花的眼睛也直了。 她难以置信的问道，“就织帽子就挣钱？就你们戴的这个？” “嗯。”乔然点点头。 “那…能挣多少啊？这毛线也不便宜的。” “还好。”乔然说，“反正有的赚。” 刘春花又说，“织那玩意儿得手巧，我年轻的时候最会做那些织织缝缝的活计。” “那妈你挺厉害啊。”乔然夸着。 这小老太太，就差在脸上写着：你们邀请我啊，快点，我能织。 乔然故意不接茬，打太极似的总把把刘春花的话给绕开。 这死丫头，这段时间机灵的都没边了，偏偏这个时候又犯傻听不懂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 为了不错失这挣钱的良机，刘春花只好挑明了说，“一会儿把毛线给我拿过来点。” 夏小柒笑嘻嘻的，“妈，你要毛线干啥？还要去西屋荡悠悠啊？” 气的刘春花直戳夏小柒的脑门儿，“你这死丫崽子就能和我顶嘴，你等燕北回来的，让他收拾你。” 陆红娜问道，“妈，燕北要回来了？” “给家里来信儿了，说今年过年部队上给假。” 夏小柒静静的听着，默不作声的咬着筷子。 咋说呢，她有点好奇，毕竟大哥长的好看，她做为颜控也很想知道自己男人长个啥样。 另一方面，想到他和李冬梅的绯闻，想到他们青梅竹马，想到他是被迫娶了原主且毫无感情，又觉得见与不见都挺没劲的。 第35章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 在饭桌上也只是逗逗小老太太，一开始乔然说全家总动员的时候就把刘春花算进来了。 吃过晚饭，收拾了桌子，家里的四个女人就干劲十足的投入到工作中。 陆红娜烧了满满一大锅的水，乔然她们把旧的毛衣毛裤拆开，然后将毛线丢进水中烫一烫。如此可以去除毛线的褶皱恢复弹性，还起到了杀菌消毒的作用。 等忙碌完一切，外面天也黑了。 刘春花和陆红娜借着烛光坐在炕头继续拆毛线，乔然和夏小柒可没那么勤快，也不想点灯熬油的干活儿。她们俩个都是家境殷实过惯了随心所欲的日子，让她们一下为了生活压榨自己，她们也实在不愿意。 “好无聊啊。”夏小柒像个毛毛虫似的趴在炕上来回蛄蛹，“我想打王者，我想追剧，我想看电影想玩剧本杀。” “剧本杀？”乔然一边做着俯卧撑一边说道，“咱们现在…不比剧本杀刺激嘛。” 也是，剧本杀是扮演角色，现在是真的换了身份成为另一个角色。 “欸！”夏小柒坐起身，“吃饭的时候，妈说红丽去看跳大神了？我也想去看。” 又问，“跳大神是啥？” “我哪知道。” 两人的父辈都是从东北闯出去的，但她们是在京市出生长大的。况且她们这个年纪，又是那样的家庭背景，自然接触不到最纯粹的封建迷信。 夏小柒的脑海里勾勒出一个穿着花马褂，脸蛋上两坨腮红的男人，像大马猴一样站在原地左跳一下右跳一下。 这样想好像也没啥意思，但总比趴在炕上蛄蛹要好些。 两人穿好了衣服又戴上帽子与围巾，然后和刘春花询问了跳大神那户人家在哪，以去接陆红丽回家为理由就冠冕堂皇的出去了。 说也奇怪，同一片天空同一个月亮，为啥七十年代的夜空要比2020年的亮堂呢？难道是因为雾霾？ 皎洁的月光洒在静谧的石子路上，能清晰的看清每一处坑坑洼洼，就算没有可用来照亮的工具，也完全不担心会因为黑暗而寸步难行。 从圪石村走个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小岗村。 按着刘春花说的大概位置，很快就找到了跳大神的那户。主要是黑灯瞎火的就他家热闹，院子外面都站了一圈人，所以很好找。 乔然拽着夏小柒的手费劲巴力的挤进屋子，看到东屋的炕上躺着个年轻女人，似乎是生着病所以神色恹恹。 地中间，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坐在凳子上摇头晃脑，一个穿着蓝色类似清朝那会儿对襟小袄的男人手里拿着个圆面鼓，一手拎着个缠着红布的鼓槌，一边敲一边唱。 听不太清他唱什么，但那个小调挺有意思，什么“老仙你来到了，老仙你尽管言”的。 摇头晃脑的女人打了个颤，然后声音底气很足的说着，“来口哈拉气儿。” 乔然和夏小柒完全听不懂哈拉气儿是个啥玩意儿，只听拿鼓的男人与东家说道，“老仙要喝酒，可备好了？” 一个个头不高的中年男人急忙端过来一碗白酒。 门口的乔然冷哼道，“装神弄鬼。” 忽的，那女人眼神打斜的看向门口，阴恻恻的目光落在乔然和夏小柒身上。 夏小柒感觉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害怕的往乔然身后藏了藏。 乔然不怕，心想：得瑟啥啊，建国之后不许成精你不知道啊。 “有点瘆人。”看了一眼柜子上徐徐燃烧的三炷香，夏小柒拽了拽乔然的胳膊，“还是走吧。” 东屋就是跳神的和看热闹的，并没有陆红娜的身影，倒是西屋那边传来年轻男女嬉笑吵闹的声音。 等乔然拽着夏小柒挤到西屋门口，就看见里面男男女女的一群人。有几个男人叼着烟，穿着那会儿正流行的喇叭裤和花衬衫，流里流气的和屋子里的几个女孩儿说着一些不太正经的话。 该说不说的，陆家这几个孩子长的都很好。只是兄弟俩个更出众些，陆红娜被生活打磨的灰头土脸，陆红丽因为性格原因导致她有点刻薄相。 但陆红丽的长相放在普通人堆里，那还是挺吸引人的。 其中一个看起来二十左右岁的男人总和陆红丽动手动脚的。也不知道他那头发是自来卷还是烫出来的残次品，一搭眼就跟鸡窝似的。 关键对于男人的骚扰，陆红丽拒绝的一点儿不明显。反而是娇嗔着又笑又闹的，给人一种半推半就的感觉。 眼看那男人搂着陆红娜的腰低头就要亲她，门口传来嗷呜的一嗓子，“陆红丽，你干啥呢。” 真是气人。 夏小柒叉着小蛮腰，想自己这么开放的一个人都没她放的开，大庭广众的敢和男人亲上了。 见是大嫂和二嫂，陆红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有些臊的慌。 而屋内那些男人，则是目光贪婪的看着夏小柒，就像是饿狼见到小绵羊，眼睛里都冒着绿莹莹的光。 “哟！这不是陆燕北的媳妇嘛。”之前调戏陆红丽的鸡窝男毫不掩饰自己色眯眯的眼神。 “陆燕北去部队那么久没回来，二嫂是不是空虚寂寞啊？”满脸痘痘的麻子男说出轻佻又下流的话。 还有个又矮又胖的矬子男，哈哈笑道，“二嫂要是寂寞可以来找我们，我们轮着番的陪二嫂。” 乔然抬脚跨过门槛进了屋，一拳就砸在矬子男的鼻梁骨上。 随着他的一声哀嚎，鲜血顺着手指缝往外涌。 这画面太暴力太震撼，之前那几个嘴里放屁的这会儿都蔫了，一个字都不敢乱说。 乔然冷酷的眼神睨向陆红丽，“回家，不然我一嘴巴抽死你。” 虽说陆红丽也知道大嫂和二嫂与从前不太一样了，但还没接触过这么暴力的一面，心里着实有些发怵。 月光下的小路上，陆红丽和李冬梅走在前头，乔然和夏小柒跟在身后。 夜里很静，只有四人参差不齐的脚步声在耳边沙沙作响。 越想越憋屈，越想越觉得丢脸，陆红丽转头气急败坏的与乔然喊着，“你凭啥管我，你又不是我妈。” 乔然冷笑，“你得庆幸我不是你妈，不然早打死你了。” “你装什么正经啊，你对我大哥说的那些话更恶心。” “你恶不恶心的和我有关系么？”乔然冷冷的说道，“你以为我是想管你？你特么以为你是谁啊，我是不想我男人为了你犯愁上火。” 第36章 关于她们的流言蜚语 夏小柒和乔然都不是嘴欠的人，虽然陆红丽这事放在现下这个年代绝对是丢人现眼让人背后笑话，但她们也没在家里四处宣扬和刘春花告状。 日子倒也还算风平浪静，转眼到了十二月份，大雪飞扬的日子。 去城里的客车改成了两天或三天一趟，若赶上暴雪难行干脆都五六天的不出车。 这期间乔然和夏小柒只进城一趟，上午去的集市，下午去的印刷厂门口。由于成本低，这次卖的价格也不高，帽子和围巾一套才四块五毛。 二十多套帽子围巾，最后只剩下三套没卖出去。 拿赚到的钱扯了几尺颜色鲜丽的布，夏小柒要研究着自己做衣服。 乔然则是买了红茶、牛奶和白砂糖，打算给自己的公主殿下做奶茶。 等两人回到家，看到她们手里大包小包的各种物品，刘春花捂着胸口血压飙升。 太败家了，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自己活了五十来年都没咋进过城，这大半辈子买过的东西都没她俩一次买的多。 虽说是挣了点钱，但挣了钱也不是这么祸害的吧。这大手大脚的毛病，以后还不得把儿子祸害穷了？刘春花为两个儿子的未来深深担忧。 尽管心里十万分不满意，但刘春花没法像之前一样训斥两个儿媳妇，因为这俩败家玩意直接就甩给自己十块钱的姿势还挺招人稀罕。 虽然没有手机没有电视，但习惯了慢节奏的生活后倒也觉得日子惬意。外面是寒冬腊月大雪纷飞，屋内是热乎乎的火炕还有可以用来烤土豆烤地瓜烤山核桃的火盆。 若是忽略上厕所这种事，这样的日子的确悠闲自在的很。 白天夏小柒就握着铅笔头在废旧的书本上涂涂抹抹绘画自己想要的衣服样式，乔然则是在厨房里凭着自己的理解尝试做各种美食。 “新鲜热乎的奶茶出炉了。”乔然端着蓝色的陶瓷碗进来，“公主请品尝。” 趴在炕上画衣服样式的夏小柒单手撑着下巴前后晃荡着两条小腿，抬头看向碗里的奶茶后顿时皱起眉头。 “我要的是奶茶不是咖啡，端走，谢谢。” “别啊。”乔然把奶茶放在夏小柒的眼皮子底下，“就是颜色有点糊，但味道肯定是可以的，你尝尝。” 好叭，看在姐妹辛苦为自己做奶茶的份上，这个面子必须给她。 只是刚抿了一口，夏小柒就差点儿呕出来。 “总有刁民想害朕。”夏小柒皱起包子脸，“你这奶茶不但和咖啡撞颜色还撞味儿，赶紧拿走。” “有那么差么？” 一定是自己的闺蜜娇气包。 乔然很不服气的喝了一口…… 呕！ 喝不了一点！ 本来是想倒扔的，结果刚迈进厨房就看见刘春花溜达回来了。 看她满面春风的，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织帽子赚了钱，跑到左邻右舍去显摆得瑟了。 “哎呀，这厨房里啥味啊？”刘春花嫌弃的捂鼻子。 “我做的奶茶。”乔然问，“你喝么？” “什么茶？”刘春花听都没听过这么新鲜的词，摆着手说道，“我可不喝，闻着都这么难闻那还能喝进去？” “那只好倒了。”乔然叹口气，“可惜了，我还放了茶叶、牛奶和白砂糖呢。” “啥？”刘春花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好几个度。 她一把抢过乔然手里的碗，一仰头“吨吨吨”三口就干进去了。 喝过之后，刘春花吧唧吧唧嘴，与乔然说道，“牛奶是这个味啊，我还以为是甜的呢。” 乔然，“……” 猫冬的时候农村就是两顿饭，早上吃的晚，晚上吃的早，这还不到三点陆红娜就去外面抱柴火准备做饭了。 听到厨房里刘春花让陆红娜去捞酸菜，屋内的乔然和夏小柒对视了一眼，极其无语。 自从下雪那天开始，家里的菜谱上就剩下土豆、白菜、酸菜、萝卜。 偏又道路难行想去城里也费劲，根本没机会开荤。 “明天我再去山里转悠转悠。”乔然说，“运气好没准儿能猎到野山鸡。” 当然，得是运气好，前两次乔然进山啥都没打着不说，还差点儿踩到村里人捕兔子的猎夹。 “我也去。” “行，这次带你。” 吃晚饭的时候陆红丽没有回来，她已经接连四五天不回家吃晚饭了。 “小死丫头天天往外跑。”刘春花骂骂咧咧的，“成天在外面鬼混也不怕人笑话。” 夏小柒心想：被笑话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就陆红丽那个性格，和那些不着四六的小混混在一起还能有好？ 过了没两天，村子里果然就流言四起。 不过不是关于陆红丽的，是关于乔然和夏小柒的。 说乔然厉鬼附身，凶神恶煞喜欢打人。 说夏小柒狐狸精附身，在外面勾三搭四。 越传越神乎，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起初刘春花为了维护自家的脸面还替两个儿媳妇辩解几句，后来说的人越来越多刘春花也就开始怀疑了，毕竟俩儿媳妇的性格变化确实挺大。 她和隔壁王婶子关系好，有点啥事就爱去找王婶子探讨。 两人坐在炕沿边上卷着烟纸，说到这事刘春花就开始唉声叹气。 “你家乔妮以前多老实啊，现在都要上天了。还有夏小芳天天花枝招展打扮的跟个妖精似的，以前她哪这样啊。我跟你说，这肯定是招点啥了。”王婶子说的信誓旦旦。 “那咋整啊？”刘春花一时没了主意，一想到两儿媳妇被脏东西上了身她就后脊骨发凉。 “找人收拾一下呗。”王婶子说，“这事可耽误不得，听说那东西吸阳气，等你家向南和燕北回来被缠上就完了。” 关乎到两个儿子的健康，刘春花更不能坐以待毙了。 不但要找，还要找个本事大的，必须把她们身上的脏东西赶走。 “前段时间小岗村的老马家请的那个老仙就挺厉害，她家儿媳妇不是瘫在床上神志不清了嘛，听说现在能下地走了。”王婶子给推荐。 “行。”刘春花毫不犹豫的，“就找她。” 第37章 从东土大唐而来 冬日里的天空是湛蓝色的，万里无云。阳光落在雪面上刺眼，霜雪凝结在树枝上形成绝美的雾凇。 倒是让人想起那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乔然跑步回来，脸蛋儿和鼻尖都被冻的通红。刚跑到家门口，就看见戴着帽子围着围巾把自己裹成球一样的夏小柒正站在树下抬头看着树挂。 “看啥呢？”乔然问。 “宝儿，你说雾凇是啥味的？”夏小柒像个好奇宝宝。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夏小柒把围巾往下压了压，而后踮起脚，伸出舌尖舔了舔树枝上的霜雪。 “是凉的。”夏小柒说道。 乔然，“废话，不是凉的还能是烫的啊。” 夏小柒“嘿嘿”一笑，跟在乔然身后进了院子里的 “宝儿，咱们什么时候进山打猎啊？”夏小柒催促着，“在家待的都有点无聊了。” “一会儿就去。”乔然道，“我先去洗把脸。” 七十年代的农村没有自来水管，想用水就得到村口的水井里去打水，将打回来的水再倒进厨房的缸里。 寒冬腊月的早晨厨房里没啥温度，缸里的水面都结了一层薄冰。 放在窗台上的暖壶是空的，乔然就舀了一瓢的冷水准备洗脸。 听到声响，在东屋纳鞋底的陆红娜走出来，“妮儿，要洗脸么？我去抱柴烧点热水。” 这位大姑姐从始至终对两个弟媳妇都没啥恶意，自从乔然和夏小柒带着她织帽子赚钱后，陆红娜更是拿她们当亲妹妹一样看待。 “不用麻烦了姐，我用凉水就行。” “那可不行，水缸里的水都冰手，我这就去给你烧水。” “真不用。”说着话的，乔然已经将水倒进了洗脸盆，“没事，用凉水洗脸还不容易感冒呢。” 嚯！真凉。 当双手伸进水中之时，乔然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挺好，这也是锻炼意志的一种方式。 还没等乔然洗完脸，就听到院子外头传来嘈杂的声音。 站在门边的夏小柒顺着布满冰花的玻璃窗往外看，隐隐瞧见刘春花和隔壁王婶子带着几个人走进院子。 “好像来客人了。”夏小柒说。 身为零零后，夏小柒和乔然都不喜欢家里来客人。因为会被父母逼着出来说客套话，这个叫大姑那个叫二姨的。 实则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不过是上赶着来巴结的，把富在深山有远亲体现的淋漓尽致。 虽说大概率不会有人来刘春花家里巴结，但乔然和夏小柒依旧不喜欢应付各种亲戚。尤其在农村，怕你富嫌你穷的，没几个真心实意的亲戚。 “快点快点。”夏小柒催促着，“赶紧走。” 乔然扯过毛巾在脸上胡乱的擦了一下，就急忙抓过帽子和围巾往外走。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正好被进来的刘春花堵在厨房里。 看到最后进来的那对男女，乔然和夏小柒皆是一愣，这不是那个跳大神的嘛。 那女人进去后先是盯着夏小柒看了片刻，然后一脸深沉的说着，“果然被附身了。” 夏小柒惊呆了，心想：这你都能看出来？ 她紧张兮兮的转头看了一眼乔然，只见乔然眉头微微拧起，清澈的桃花眸含着探究的意味打量着那个女人。 又听那女人与刘春花说着，“你这二儿媳妇是个道行很深的妖孽。” 这不能忍，夏小柒立刻回怼，“你才是妖孽，你全家都是妖孽。” 七十年代的东北，尤其是农村，人们普遍比较迷信。狐黄白柳灰这五大仙的地位还是很高的，老百姓都怀着敬畏之心。 听夏小柒敢回骂老仙的弟子，刘春花狠狠剜了她一眼，“你给我闭嘴。” 这些跳大神的，女的称为出马仙专门给人看事的，男的称为帮兵属于打杂张罗事的那种。 那帮兵与刘春花说道，“烟酒都备齐了？一会儿老仙来了可不能冷落了，否则事没办成还把老仙给得罪了。” 刘春花急忙喊陆红娜去村里的供销社买烟买酒，再买上二斤猪头肉。 陆红娜也迷信，但她又觉得最近俩个弟媳妇很好，所以就小声劝道，“妈，现在咱家日子挺好的，您别瞎折腾了。” 刘春花瞪着她，“你懂什么，她们会吸你弟弟的阳气，对向南和燕北的身体、事业、运气都会造成影响。快去，别废话。” 陆红娜本来也不是个会反驳人的，无奈的看了看老娘，又看了看俩弟媳妇，然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眼看着那帮兵开始从兜子里往外翻香炉、圆鼓之类的东西，这是准备做法了。 夏小柒小碎步的挪到乔然身边，小声说道，“我有点害怕呢。” “怕啥？” “我感觉，她能看出来。” 就上一次这个女人阴恻恻的眼神，夏小柒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 “她能看出个屁。”乔然冷哼。 听闻老陆家请了跳大神的给两个儿媳妇看脏病，村里大部分人都跑来看热闹。关于乔然和夏小柒被附身的谣言不知道是从哪开始的，但村里人都深信不疑，毕竟她们的变化太大了，和从前判若两人。 香炉上点了三炷香，那出马弟子和上次一样坐在地中间的小板凳上，帮兵拿出皮面圆鼓就开始一边敲一边唱。 那女人跟嗑药了似的，一边哆嗦一边摇头晃脑。 她这个状态惹得夏小柒“噗嗤”一笑，然后被一旁的刘春花在她腰上用力拧了一把。 “啊！”夏小柒吃了痛，发出叫声。 她这一喊把屋里屋外看热闹的吓了一跳，还以为她要现原形呢，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 出马弟子忽然停住晃动，眼神犀利的看着她们，尖声质问，“妖孽，你们从何而来。” 夏小柒往后缩了缩，心想：完了，真的被看出来了。 乔然捏着下巴微笑道，“从东土大唐而来。” 只见那女人像掐诀似的捏着手指，“是了，东边的大唐湾正是山精鬼怪修炼之地。” 夏小柒叹了口气，白特么害怕了，这不纯粹的招摇撞骗嘛。 第38章 不好意思，姐双标 了解了对方的底细，乔然和夏小柒也都放松了心情，看热闹的姿态看着那对神棍表演。 可惜了，要是有点花生瓜子就更好了。 那位出马弟子和往常一样，先是要了烟酒，又示意东家打点各路神仙。 刘春花为了两个儿子也算是一掷千金了，直接往香炉下面压了十块钱，把村里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看到那张大团结，出马弟子和帮兵心领会神的对视了一眼。 只见那帮兵从兜子里翻出一张符纸，然后叫刘春花端进来一碗清水。 将符纸烧成了灰，又把灰倒进水中，那女人用手指在里面随意搅了两下。 “把这符水给你的两个儿媳妇喝了，她们身上的脏东西自然就显形了。” 这女人自然是胡编乱造的，只要把所谓的符水给灌下去她就会假装看到了脏东西，然后让东家加钱她好除邪。 这些年都是这么骗的。 且这家还要多骗一些，让她们多吃些苦头，谁叫上次在小岗村跳神的时候这家的儿媳妇在门口笑话自己装神弄鬼。 对出马弟子说的话刘春花是深信不疑的。 她端着符水刚转过身，忽然一道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刘春花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符水就被人夺走了。 紧接着，在一片惊呼声中只见乔然绕到出马弟子的身后用臂弯勒住她的脖子。 “过来帮忙。”乔然说着。 夏小柒立刻上前接过乔然手中的符水。 然后乔然掰开出马弟子的嘴，夏小柒直接将符水给她灌进去。趁着这女神棍还没呛出太多，乔然抬着她的下巴往上一合，逼迫着她把所有的符水都咽了进去。 乔然笑眯眯的弯身打量着坐在小凳上咳嗽的出马弟子，“让我看看，显形了没。” “你…你们……”被灌了符水的女人嘴边还残留着灰渣，她气急败坏的时候身体比她做法的时候还要抖，“我家老仙不会放过你的。” “哎呦！我好怕怕呦！”乔然笑嘻嘻的拍着自己的胸口。 这一幕令在场的所有人瞠目结舌。 有人说，是附在陆家儿媳身上的鬼怪太强大，连老仙都镇不住了。 也有人说，莫不是真的招摇撞骗？听说小岗村老马家的儿媳妇根本不是得了啥脏病，只是心情郁结不吃不喝才瘫在炕上不起来的。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而在一片议论声中，只听“啪叽”一声，两眼发黑的刘春花直接晕倒在地。 夜色阑珊，烛光摇曳，东屋里被拖长的几个影子在墙上小幅度的晃动着。 “大哥，就是你媳妇把咱妈气晕过去的，你说这事咋办？”陆红丽气呼呼的问着。 陆向南捏了捏眉心，头疼。 陆红娜轻声说道，“也不能都怪弟妹，她们不是被脏东西缠住了嘛。” “姐，就算身上有脏东西但是不是她们给老仙灌符水的？”陆红丽急了，“不怪她们怪谁？你不要因为她们对小玲和小虎好点就偏向她们。” 陆红娜是连小学都没毕业的，对封建迷信也是深信不疑的。只不过她觉得两个弟妹都挺好，所以下意识的维护。 被妹妹呵斥了两句，陆红娜就讪讪的说不出话了，拿不定主意的看向比自己小一岁的陆向南。 “她们身上没有脏东西，以后在这个家里别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蠢话。”陆向南看着自己的妹妹，眼中警告的意味十足。 陆红丽对两个哥哥都挺发怵，一个当老师的平日里不苟言笑，一个当兵的眼神里都带着狠戾，他们一个眼神陆红丽就蔫了。 “那也不是我自己说的。”陆红丽小声嘀咕着，“我姐也说了。” 陆红娜连忙解释，“是老仙说的。” “什么老仙，骗子罢了。”陆向南无奈的皱着眉头，说道，“平时多读书多看报，别总听村里人扯老婆舌。” 西屋里，乔然和夏小柒坐在炕头大眼瞪小眼。 一时间很安静，谁也没说话。 良久，夏小柒长长的叹了口气。 “咋了？”乔然问。 “替你犯愁。”夏小柒一脸悲痛的，“你帅弟弟不要你了。” 乔然脸一黑，“闭嘴。” “真的，你都把人家老妈给气晕过去了，一会儿他过来就得揍你。” “呵！”乔然不屑的一笑，“这辈子能揍我的只有我妈。” 其实乔然最看不上没血性的男人，这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男人对此事无动于衷她肯定会鄙视。但放在自己身上……不好意思，姐双标。 我男人要是妈宝事事不偏心媳妇，那就有多远滚多远！ 从东屋传来脚步声，由远至近。 乔然和夏小柒默不作声的看着走进来的陆向南。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陆向南与乔然说着。 没等乔然开口，夏小柒就开始可怜巴巴的控诉，“那咋总要单独谈呢？有啥话是我不能听的？这死冷寒天的，还却黑，让我去哪啊？咱就说，你们有对象的人能不能照顾一下孤独的狗。” 乔然拿过帽子和围巾，“走吧，出去说。” 东北冬天的夜晚温度有多低呢，这么说吧，在其他地区冻死人是形容词，在东北是死因。 刚一开门，凌冽的北风夹杂着雪花就往脸上扑。虽说是戴了帽子和围巾，可穿透的寒风依旧如刀子一般犀利。 担心乔然冻着，陆向南提议道，“去下屋吧，我抱点木柴把炕热一下。” 提议不错，允。 下屋里没有点蜡烛，只有柴火散出来的亮光映着陆向南那张白皙俊美的脸， 乔然坐在炕沿边上轻轻荡着双腿，由始至终陆向南不说话她也不说。 “学校放假了。”陆向南说了这么一句。 乔然点点头，“哦。” “今天有被吓到么？”下意识的问了这么一句，问过之后陆向南自己觉得可笑的摇摇头。 今天的事他早就听人添油加醋的说了好几遍了，想想她掰着人家的嘴往里灌符水也不是被吓到的样子。 “没有。”乔然也没想到他会先关心自己，忍不住的就想笑了。 乔然问道，“妈怎么样了？还没醒？” 陆向南摇摇头，“没呢。” “对不起。”乔然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错误，“我没想给老太太吓晕，我就是想治治那个骗子。” “我知道。”陆向南点点头。 随后，蹲在灶前的陆向南抬眼看向乔然，“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谁。” 第39章 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屋子里有片刻的静谧，灶里的火苗吞噬着木柴，似乎也在吞噬着空气，给人一种气氛不太对的感觉。 “我是乔妮。”乔然说。 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以肯定的语气陈述着自己的身份。 陆向南面色平静的看着乔然眼睛里的坦然，而后垂下眼眸继续盯着灶火。 算了，她说是就是吧。 一个人想完全模仿另一个人活下去是件很扯的事，难道让她像原主一样懦弱胆小任人欺负？难道她要装作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况且她也不会做农活，不会做饭，就算想伪装也没那个本事。 乔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模仿。 至于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她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是乔妮，别人又能奈何呢？ 随着火炕越来越热乎，屋内的温度也持续上升。 乔然摘掉帽子和围巾，脱下鞋子坐在炕上。她抱着双膝，歪头枕着膝盖，黑珍珠似的桃花眸映着陆向南的身影。 “今晚咱们就睡下屋吧。”乔然说着。 陆向南只觉得喉咙一紧，好似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发出“嗯”的一声。 乔然笑了笑，爱害羞的弟弟就得调教。 下屋本来就不大，火炕也比较小，不似西屋那么宽敞还能隔帘子。这里嘛，翻个身都有可能会撞到对方。 陆向南弯身铺着被褥，一旁的乔然脱着衣服。 东北的冬天，穿的也厚实，左一件右一件的。 乔然每脱下一件，她瞧着陆向南的脸好像就红了一点。等她只剩下秋衣秋裤的时候，陆向南的脸像是被火燎过似的。 经过两个来月的锻炼，此时的乔然只有一百一十斤左右了。不胖也不干瘦，前凸后翘还很紧致挺翘。 她瘦下来以后是标准的鹅蛋脸，有点憨憨的婴儿肥，眉眼端正五官俊秀，是站在夏小柒跟前也并不逊色的美人。 “还没洗漱呢。”乔然笑眯眯的看着陆向南。 “我去打水。” 下屋没有水缸，要回正屋的厨房去。 看着陆向南推门而出的背影，乔然忍不住偷笑。她也没谈过恋爱，目前感觉这恋爱的酸臭味还不错。 在厨房里将水兑的温度适宜，陆向南又去东屋看了一眼。 刘春花还没醒，但此时不像昏过去更像是睡着了，还发出打呼噜的声响。 “我去下屋住了。”陆向南说道，“有啥事就过去找我。” 前几次回来陆向南都是睡下屋，把西屋留给乔然和夏小柒。所以他说去下屋睡，陆红娜和陆红丽两姐妹也没觉得不妥。 “真不知道你娶媳妇是干啥用的。”陆红丽翻着白眼，“每次回来都让你自己睡，你娶她干啥。” 陆向南小声解释，“今晚儿她也在下屋睡。” “啥？”陆红丽嚷着，“她凭啥和你一起睡？她配么。” 陆红娜推了自己妹妹一下，“你少说两句，在不在一起都让你说了，那是人家两口子自己的事。” 又与陆向南说道，“你去陪妮儿吧，我在这照顾咱妈，有事我喊你。” “嗯，好。” 陆向南离开后，陆红娜笑着与陆红丽说道，“看见没？你大哥脸红了。” 陆红丽十分不服气的，“我哥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怎么会看上乔妮呢。” “乔妮瘦下来好看。”陆红娜说道，“比咱俩都好看。” “她哪里好看了。”陆红丽气个够呛，“我看你就是被她俩收买了，给你点小恩小惠你就分不清和谁亲了。” 下屋里，乔然弯着身子洗脸，陆向南蹲在灶前默不作声的添着柴。 “别烧了。”乔然说，“再烧下去晚上不用睡了。” 火炕的原理和电褥子差不多，越烧越热，温度高的时候能把被褥烫出个窟窿来。 陆向南也不是想烧炕，就是内心里有点慌，一双漂亮的丹凤眸不知道该往哪落。 本来下屋就窄小，两人在屋里仿佛气息都能纠缠。又想到晚上要睡在一铺小炕上，陆向南就紧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借着烧火来假装镇定。 “老公。”乔然歪头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我洗完了，你帮我把水倒了。” 自然又亲昵，就好像是相处甚久的老夫老妻。 “哦。” 陆向南转身要去端洗脸盆，走过乔然身边时却被她一把拉住了手腕。 “怎么……” 陆向南的疑惑还没有问出口，乔然已经单手勾着他的脖颈，踮着脚尖的吻住他微凉的唇。 片刻的诧异后，陆向南反客为主搂住乔然的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并不熟练却极其认真投入的品尝着乔然口中的清香。 乔然被他亲吻的有些喘不过气，大脑都是晕乎乎的。 良久，陆向南似乎是感觉到乔然的推搡，他才恋恋不舍的将她松开。 她的唇瓣嫣红，水光潋滟，像鲜嫩的水蜜桃勾引着男人身体里最原始的野性。 “臭弟弟，不害羞了呀？”乔然笑的妩媚，手指尖轻轻摩擦着陆向南的双唇，“要继续吗？” 陆向南眸色变换着，他一把将乔然拦腰抱起，几步走到炕边将她放在刚刚铺好的被褥上。 乔然浅笑嫣嫣，用指甲轻轻剐蹭着他的喉结，气若幽兰的挑逗着，“今晚，你，是我的。” …… 西屋里，夏小柒还傻了吧唧的等着乔然回来呢。 屋里也没个时钟，完全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只知道越等越困，已经接二连三的打哈欠了。 她趴在窗台上对着窗户哈了哈气，玻璃上的霜花似潮水退散一样渐渐消融。 夏小柒看着下屋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儿亮光，她猜想，闺蜜今晚是不会回来了。 清晨的太阳光毫无温度的从玻璃窗照射进来，晃眼。 厨房里有说话的声音，睡的迷迷糊糊的夏小柒隐约听到陆家的姐弟在说话。 陆红娜，“妈没事了，昨儿半夜就醒了。” 陆向南，“还是找杨大夫过来看看吧。” 陆红娜，“行。你昨晚和乔妮……” 听到乔妮两字，半睡半醒的夏小柒一下子睁开眼。 她快速套好衣服就下了地。 “大哥。”夏小柒扶着门框盯着陆向南，“我大嫂呢？跑步去了么？” “没有。”陆向南声音温和的，“她还没起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向南总感觉弟媳妇看自己的眼神带着点忿忿呢，就像是炸毛的野猫要扑上来挠几下似的。 没起呢？没起呢！ 自己的然宝儿可是从来不睡懒觉的。 夏小柒打量了一眼陆向南的细腰，就他这个身材虽说是笔直硕长像画中亭亭玉立的儒雅公子，但和力量型的绝对不搭边。 竟然……让乔然起不来床。 夏小柒气鼓鼓的瞪了陆向南一眼，“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看着她倔哒哒跑去下屋的背影，厨房里的陆向南和陆红娜都是满眼的疑惑。 完全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第40章 谁来救救我啊 躺在被窝里的乔然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毕竟这副身体除了往日的锻炼还没接受过什么高强度的训练，还是脆弱的，折腾了一晚上真有种要碎了的感觉。 昨晚上几次？五次……算上清晨那次，六次…… 真是温文尔雅的混蛋，就算这么多年被憋坏了也不能可着一晚上使劲儿发泄吧。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乔然急忙扯过被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秋水盈盈的桃花眼。 “宝儿。”冲进门的夏小柒满是心疼，“你没事吧？” 乔然摇摇头，瓮声瓮气的，“没事啊。” “还说没事，嗓子都哑了。” 乔然，“……”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一晚上五六次你叫你也哑。 姐妹俩互相看着彼此一言不发，此时的沉默多多少少带着点尴尬。 尤其是乔然，她和夏小柒在一起的时候永远是强势的一方，像一棵大树庇佑着夏小柒这朵娇嫩的花儿。 突然间大树有点狼狈，要靠着花儿嘘寒问暖，总感觉不舒坦。 乔然不自在的咳了两声，“我真没事，就是有点累，你给我倒杯水。” 没一会儿，夏小柒端着一碗清水过来。乔然双手撑着炕面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她脖颈上的斑驳的吻痕。 夏小柒心里头好奇，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虽说夏小柒追男明星追的挺欢实，但在男女那点事上还算是单纯的。父母管的严不准早恋，从小被保护的太好，还没谈过恋爱的她对于男女之间那点知识都是从电视剧里得来的。 偏偏电视剧又演的很笼统，不会告诉小朋友什么叫爱的痕迹。 “宝儿。”夏小柒实在忍不住的问道，“你脖子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呢？你们那啥的时候，他还掐你啊？” “咳！”乔然被水呛到，捂着嘴连咳了几声。 陆向南进来的时候端了一碗小米粥，里面有两个煮鸡蛋和两片腊肉。 对比之前的大碴粥、高粱米和咸菜疙瘩，这碗早餐绝对是坐月子级别的。 “这也太奢侈了吧。”乔然笑眯眯的看着陆向南，“我还没怀上呢。” 陆向南耳尖一红，有些无奈的瞪了她一眼。 弟妹还在呢，她真是什么都敢说。 “趁热吃。”陆向南轻声道，“你…得补补。” 昨晚把她折腾的那么狠，陆向南想起来就有些后悔。他应该克制自己的，可……乔然就像是盛开的罂粟花，令他欲罢不能的上瘾。 刚夹起一片腊肉，就听到旁边传来“咕噜”的一声。 陆向南和乔然齐刷刷的扭头看向夏小柒。 夏小柒梗着脖子，“看啥看，我饿了不行啊？” “来。”乔然的桃花眼弯成月牙儿，逗小孩儿似的招呼夏小柒，“姐姐喂你吃。” 看陆向南站在乔然身边，他们两个似乎融入到一个画面里，而夏小柒感觉自己像多余的。 夏小柒气呼呼的说着，“不吃，宁死不吃搓来之食。” “那叫嗟。” 呜呜！爱不会消失，但会转移。 看着弟媳妇气鼓鼓的离开，陆向南疑惑不解，“小芳怎么了？从早上起来就好像不顺心呢。” 乔然低头吹着米粥的热乎气，感叹道，“三个人的感情太拥挤。” 和乔然的小灶比起来，正屋的高粱米就格外的喇嗓子格外的难以下咽。 见夏小柒坐在饭桌旁却不拿筷子吃饭，刘春花有些看不顺眼的，“你咋回事？又嫌弃饭菜是不是？不吃下桌，去后山捡点木柴回来，别一天啥也不干在家白吃白喝。” 夏小柒“嚯”的站起身，把刘春花和两个姑子吓一跳，还以为她要发飙呢。 结果夏小柒只是哀怨的瞪了她们一眼，随后回西屋戴上帽子和围巾就出门了。 阳光很足，折射到皑皑白雪之上会有些刺眼。 夏小柒眯着杏眸，白色的哈气从围巾的缝隙挣扎而出，在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上凝出雪白的霜粒，仿佛漫画里的冰雪公主。 真冷，她把红白相间的针织围巾又往上抬了抬，只露出一双如林间小鹿般清澈单纯的眼眸。 沿着无人的乡间小路慢慢的走着，心情就像这天气一样寒冷之余还清朗，复杂的很。 一方面，她为乔然感到高兴。因为乔然从小到大从没有过心仪的男生，莫名来到这个陌生的年代竟然还遇到了真爱。且乔然用心追了一段时间后，还双向奔赴了。 一方面，她又觉得失落。明明她和乔然是最好的，突然的，就被人横刀夺爱了。偏偏那个人是乔然喜欢的，自己好像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夏小柒，你真是矫情。”夏小柒忿忿的指责自己，“然宝也要有自己的人生啊，又不是不要你，你难过什么……啊！” 自我开导的夏小柒脚下突然一滑，又偏巧旁边是个坡体有个沟渠，她发出尖叫的同时直接摔了下去。 好在冬天穿的厚实，大地又被积雪覆盖，所以只是狼狈的沾了一身的雪，倒是没有摔疼。 “真是倒霉。”夏小柒嘟嘟囔囔的，“都怪陆向南，抢走我闺蜜。害我生气没注意脚下，摔死我算了。” 夏小柒从雪堆里爬出来想站起身，结果“哎呀”的一声又坐在了地上。 疼！ 左脚的脚踝处钻心刺骨的疼！ 夏小柒本来就矫情受不得疼痛，脚踝扭伤这一下子令她额头上瞬间浮出细密的汗珠。 “呜呜！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谁来救救我啊。”她赖唧唧的自言自语着，然后试图自己从沟里爬出去。 只是左脚完全使不上力，每动一下疼痛就重了几分。 夏小柒泄气的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她打算缓一会儿在试试，反正现在是爬不上去了，她发出软绵无力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无病呻吟，“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呀！” “同志，你没事吧？” 头顶上突然传来的声音把摇头晃脑的夏小柒吓了一跳。 她猛然抬起头，对上一双狭长但不狭窄的瑞凤眼。 面前的男人站在坡上往下看，有居高临下之态。逆着光，被遮挡在背后的光线无法描绘他脸上棱角分明的线条与精致深邃的五官。 夏小柒咽了咽口水。 做为铁打的颜粉曾追过无数的爱豆，可和眼前的男人相比竟没有一个抗打的。 夏小柒觉得自己又幸福了。 第41章 你也可以做我小妈 “同志，同志。” 对方又唤了两声，颜狗夏小柒才从花痴的状态中抽离出来，恢复了正常。 “我上不去了。”夏小柒委屈巴巴的说着，“能帮我一把嘛？” 男人伸出手，“我拉你上来。”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搭上之时发觉他掌心里有薄茧，硌着夏小柒细皮嫩肉的手掌心，不疼但有点发痒。 “哎呀！不行！”夏小柒疼得眉眼往一起皱，“动不了一点儿。” 好像比之前还要疼了。 就没见过这么矫情的女人，若再疼一点儿感觉她眼泪珠子都要挤出来了。 男人犹豫了一下，“我来背你。” 男人穿着类似部队的那种绿色棉大衣，一手拎着绿色帆布包，一手托着背后的夏小柒。他大步流星的踩着小路上的积雪，仿佛夏小柒的那点重量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充满力量型的男人浑身散发着雄厚的荷尔蒙，令夏小柒垂涎。 一路上，夏小柒好几次偷瞄男人的侧脸。小说里男人雕塑般的脸型大抵就是这样，线条硬朗俊美，五官立体深邃，是一张能迷倒众生的漫画脸。 “你叫什么名字呀？”夏小柒问着，“你是哪个村的啊？” 可能是想做好事不留名吧，男人没说话。 “幸好遇见了你，不然我可能要被冻死在外头了。”夏小柒既是套近乎也是真心实意，“谢谢你。” “没什么。”男人说道，“应该做的。” 他声线低沉富有磁性，听了能让耳朵怀孕的那种。 “能留个联系方式么？”夏小柒问，“我想……感谢你。” “不必了。”男人冷言冷语的拒绝。 围着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夏小柒无奈的翻了翻眼皮，多好看一哥哥，社恐。 夏小柒在心里批评：你这样是交不到女朋友的。 进了圪石村，男人就把夏小柒直接送到了杨大夫家门口，一句再见都没说就转身华丽丽的离开了。 单腿蹦的夏小柒拍了拍杨大夫家的房门，“开门，来活了。” 扭伤导致骨头错位，需要正骨。 杨大夫说，“丫头，忍一下哦。” “stop！stop！”夏小柒操着一口纯正的东北腔英语，急忙抬起手掌心示意他住手，“忍一下是几个意思？很疼么？” “有一点疼，咬咬牙一下就好。” “咬不了，我牙口不好。”夏小柒说道，“能给开点外敷的药么？有就有，没有我就走了。” 她这么抗拒杨太夫也没办法，只好给开了几副外敷的膏药，叮嘱她一定要静养，千万不能让左脚吃力。在夏小柒临走之时，杨大夫还很贴心的递给她一个烧火棍当拐杖使。 等夏小柒拄着烧火棍一瘸一拐的往家走时，迎面遇到出来寻找她的乔然。 “你跑哪去了？”乔然的语气有点急，“我把整个村子都要翻过来了，你走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夏小柒撅着嘴巴，“我干嘛要和你说，反正你现在也不需要我。” 看她委屈的，就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猫小狗。乔然叹了口气，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谁说我不需要你？”乔然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就是我的小心肝，以后死了都和你埋一起。” 夏小柒“噗嗤”一笑，“也不错欸，告诉我们的孩子上坟的时候不要烧纸钱，多烧点帅帅的小哥哥。” 提到帅帅的小哥哥，夏小柒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那个逆着光的身影。 将此事前前后后讲给乔然听，夏小柒郑重其事的说道，“宝儿，我这次真的要离婚了。” “别闹。”乔然翻着白眼，“你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想以身相许啊。” “不管，反正我要离婚。”夏小柒哼道，“那个陆燕北就是个渣男，跟着他我不会有好日子的。” 看她说的那么认真，乔然心里有点慌。 这小丫头，不会真的要离婚吧。 “你离不离？”夏小柒问道。 乔然抿了抿唇，自己和帅弟弟正你侬我侬呢，咋突然就面对离婚的问题了呢？ “关键你也不认识，也不知道人家家庭状况。万一他没有哥哥弟弟呢，你倒是嫁过去了，我打光棍啊。” “没关系啊，没有哥哥弟弟不打紧，你也可以做我小妈。” 乔然，“……我想杵死你。” 等乔然扶着夏小柒回到家，刚一进屋就看见穿着绿色军用背心的男人正弯身洗脸呢。 听闻声响，男人转头看过来，脸上的水珠顺着硬朗的下巴嘀嗒嘀嗒的落下。 夏小柒瞬间愣住。 以乔然的经验分析，这男人一看就是部队里当兵的，出现在这里还很自来熟的在厨房洗脸，不用猜这肯定是陆家老二陆燕北了。 “嘶！”忽然肩上一疼，乔然吸了口凉气。 “你干嘛？”乔然压低了嗓音问。 “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所以呢？”乔然无语，“你掐我？” “嗯，掐自己太疼。”夏小柒说的理所当然。 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水渍，陆燕北打量了乔然片刻，才迟疑的点了点头，“大嫂。” “嗨！”乔然招招手。 哎呀！这老陆家上辈子拯救银河系了？两儿子都英俊不凡，各有各的美。一个似温润儒雅贵公子，一个似鲜衣怒马少年郎，真是养眼啊。 看着夏小柒，陆燕北也是片刻才反应过来。 这应该是自己那个领了证但连洞房都没进的妻子吧。 她戴着帽子围着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陆燕北还真是没认出来。 此时的夏小柒有点懵啊，天降的小哥哥竟然是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渣男老公。 这可如何是好？ 离？还是不离呢？ 推了一把愣神的夏小柒，乔然挤眉弄眼的，“你男人回来了，你不和他单独说两句话啊？” 说啊，得说啊，但说啥呢？ 脑子的反应速度比嘴慢半拍，夏小柒看似淡定实则别扭的打了声招呼，“你回来了，渣男。” 陆燕北，“？？？” 乔然，“……”惊呆了老铁。 第42章 你给大姑道歉 夏小柒对灯发誓，绝对没有要侮辱他的意思。就是吧，这段时间对他的固有印象不太好，潜意识里就觉得他是个渣男。 结果一张嘴，就秃噜出来了。 夏小柒还没想好要怎么把这句话圆回来，刘春花就推开院门小跑进来。 人未到声先至，“我老儿子回来了。” 对比一下，夏小柒觉得自己刚才的情商都不如刘春花这个小老太太。 “老儿子，上次写信不说要过年才回来嘛？这离过年还半个多月呢。” “嗯，部队里多给了几天假。” 原因是他结婚的时候部队给了二十天假期，结果他在家待了一天就返回部队了。算是补偿吧，所以这次就提前给他多放了几天假。 刘春花和陆燕北进了东屋闲聊他在部队的生活日常，乔然把夏小柒推进了西屋。 “夏小柒同学，我就想知道你咋想的？” “口误。”夏小柒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可你看起来很像故意的。” 夏小柒，“……” 一见倾心的大帅哥是我一直想离婚的渣男老公，惊喜！意外！刺激！ 陆燕北回来后把自己的部队津贴整整两百块都给了刘春花，刘春花想着快要过年了，狠狠心到村支部研究着想买头猪，杀年猪。 主要是想借机向亲戚朋友显摆一下，让那些曾经瞧不起自己的人都看看，我两个儿子出息着呢，我们老陆家不再是吃糠咽菜挖野草的那种日子，我们吃猪肉都是杀整头的。 到了十点来钟，左邻右舍亲朋好友的都聚到刘春花家里，热闹的堪比结婚办酒席了。 夏小柒因为脚踝扭伤可以坐在西屋的炕上养着，不用下地干活。乔然对做饭烧火不感兴趣，但磨刀霍霍总想去杀猪。 气的刘春花骂她现在是胡子，净干些让人背地里笑话的事。 乔然就找陆向南装可怜，“我不想烧火，我不想做饭，我就想杀猪。” 陆向南哭笑不得。 不烧火做饭都可以，但杀猪不太行。陆向南想象一下自己的妻子拿着杀猪刀胡乱往猪身上戳的画面……画面太美不敢看！ “听说上河村凿冰捕鱼呢，我带你过去看看热闹顺便买几条鱼回来吧。”陆向南说。 “那还能赶上吃杀猪菜么？” 乔然的父辈是从东北走出去的，每每酒过三巡忆当年，对东北的人与事，对童年的美好与快乐就算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其中挺有标志性的菜系杀猪菜，一直是父辈念念不忘的味道。 老爸常说：可惜了，现在就算回到东北农村也吃不出小时候的那个味儿了。 乔然没吃过，但她特别想尝尝。 “能赶上，得下午两点多钟能吃饭。”陆向南语气温柔的和她解释。 “那行，走。” 乔然是很想带着夏小柒的，但一想到她那扭伤的脚踝连走路都走不了，若是还告诉她自己要去冬捕，她可能会疯。 为了不让自己的小公主疯掉，乔然选择和陆向南偷着离开。 杀年猪嘛，老陆家屋里屋外都可热闹了。东屋是一群老头老太太或站着或坐着的闲聊，聊这几年生产队的收成问题。 西屋是一群七大姑妈大姨，叽叽喳喳的说着家长里短。 陆燕北的大姑陆玉华一边吧嗒着旱烟一边询问坐在炕头一脸生无可恋的夏小柒，“芳啊，你咋不去做饭呢？家里家外这么多人，你一个当儿媳妇的跟大爷一样在炕上坐着，多让人笑话啊。” 夏小柒指了指自己的脚踝，“伤着了，不能下地。” “你们年轻人就是矫情，就是没吃过苦遭过罪给你们惯的。”陆玉华撇撇嘴，“想当年我闹脚整个右脚都烂了，那还上地里扒苞米呢。” “哦。”本来就心情不美丽的夏小柒冷着脸，“你这么伟大，死了能上光荣榜吧。” “哎妈呀，你这孩子咋说话呢。”陆玉华拔高了声调，“啥玩意死不死的，你那是咒谁呢。” 夏小柒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 陆玉华更来劲了，与旁边自己的妹妹陆玉凤说道，“早就听说燕北媳妇不是个物，你说这啥东西呢，我说她两句还咒上我了，连个老幼尊卑都不懂。” 陆玉凤看着夏小柒，“燕北媳妇，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说你一个晚辈哪能这么说话呢，你大姑都这么大岁数了……” “岁数大跟我有啥关系？我让她岁数大的？”夏小柒毫不客气的怼回去，“还说我不是物，你是物，你是西安挖出来的上古文物。” 以前只听说陆燕北的媳妇惯会撒泼打滚，也没人说过她那小词一套一套的能气死个人。 陆玉凤心想：幸好我没说别的，不然也得挨呲。 被夏小柒气个够呛的陆玉华冲门外喊着，“燕北，燕北，你能不能管管你媳妇？” 陆燕北走进来，一头的短毛寸衬着他俊朗的五官给人一种刚毅的俊美感。 “大姑，怎么了？”陆燕北问着。 “你媳妇咒我死呢。”陆玉华添油加醋的，“我都什么岁数了我还让她一顿骂，你说她还是个人了？这事你说咋办，大姑今天是顺不过这口气，你就说你能不能让大姑舒舒坦坦的从你家走。” 陆燕北眉头微皱，看夏小柒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厌恶。 当初他们之间是有媒婆牵线，在夏小芳家里见了一面。只一眼，夏小芳就被陆燕北迷的死去活来。 刚开始陆燕北也算钟意夏小芳，毕竟她是十里八村难得的美人。 只是后来短时间的接触后，陆燕北发现夏小芳被家里娇惯的自私任性还作，一有不顺心就撒泼打滚的又哭又闹。 这样的性格让陆燕北很是讨厌，就拒绝了这门亲事。 可夏小芳死活就要嫁给陆燕北，为了逼迫自己的父母想办法还跳河闹自杀呢。 夏小芳的父亲是平安乡老边屯的村长，手里有点小权利。为了女儿也是豁出来一张老脸求这个求那个，又出了厚重的彩礼，最后在刘春花又哭又闹的逼迫下，陆燕北无奈与夏小芳扯了证。 似是表态吧，扯了证的当天就返回部队了，连婚礼酒席都没办。为这事，夏小芳也没少受人白眼和嘲笑。 本来就不喜欢她，自己刚一回来她就找事。 陆燕北眼神不善的看着夏小柒，“你给大姑道个歉。” 第43章 有钱不赚王八蛋 你让我道歉我就道歉嘛，真是笑话。 不过话说回来，或许是部队上锻炼出来的杀伐之气，他眼神凌厉仿似利剑悬喉，与他对视硬刚的时候夏小柒有点胆怯。 “我让你给大姑道歉。”陆燕北又加重了语气，明明是低沉性感的声音此刻却让夏小柒觉得刺耳。 僵持了十几秒后，只见夏小柒眼尾往下一耷拉眼圈瞬间红了一片。清澈纯净的杏眸里，仿佛一瞬间就蓄满了眼泪珠子，却又强忍着不往下落。 陆燕北见过她满地打滚的样子，见过她咧着嘴哇哇嚎的样子，见识过她叉着腰嘴里尽是脏话的样子，唯独没见过她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我的脚就是伤了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夏小柒哽咽着声音，软的像，“大姑骂我矫情，还说我不是物，就算道歉也应该是大姑先给我道歉。” 说着，一眨巴眼，眼泪珠子就顺着脸颊往下滑落。 趁陆燕北愣神之际，夏小柒伸出自己受伤的左脚，与陆燕北说道，“是不该换药了？可疼了。” 陆燕北入伍四年，天天面对着一群糙汉兵痞子。他不怕硬碰硬，也不怕面对撒泼耍赖。 他还想呢，若夏小芳敢满地打滚的哭闹，他正好趁机提离婚。 可实在没想到……她就那么娇娇弱弱的看着你落眼泪，娇气的说疼。 陆燕北有些无所适从。 面对满屋七大姑八大姨的目光，陆燕北扔下硬邦邦的一句“你自己换药”就转身出去了。 夏小柒歪头看向大姑陆玉华，得意的吐了吐舌尖做个鬼脸。 这把陆玉华气的啊，指着夏小柒骂道，“你这狐媚的小浪蹄子，就会在男人面前惺惺作态。” “我乐意。”夏小柒哼道，“气死你。” 说完，夏小柒大声喊着，“妈，妈。” 系着绿色花布围裙的刘春花快步进来，没好气的瞪着夏小柒，“喊啥喊，叫魂呢？我这都要忙死了，你在炕上坐着也不消停是吧。” “妈，你能让她们出去嘛？她们影响我休息，我休息不好我的脚伤就不好，严重了我就得去医院，去医院就得花钱。” 虽然刘春花有时候不待见自己两个儿媳妇，但相比之下她更讨厌自己的这些个亲戚。当初她一个人拉扯四个孩子的时候，这些个亲戚哪个不是明里暗里的看笑话。 尤其是这几个姑子，一看到她们就想到那个不负责任和别人跑了的混账王八蛋。她内心里都不愿意让这几个姑子进门，只不过是拉不下脸面赶人。 提到钱就等于点了刘春花的死穴，她急忙赔着笑脸的把西屋的几个人都赶到东屋去了。 屋子里终于又只剩下夏小柒一个人，她瘸着腿的下了地将门栓插上，不想让任何人进来。 随着那头可怜的猪被杀死分尸后，外面的笑声越来越多，嘈嘈杂杂的可是热闹了。 夏小柒无聊的又在本子上涂涂画画的设计自己的新衣服，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了一声二哥。 明明外面很吵、很乱，有那么多的声音嗡嗡嗡的。可偏偏这娇羞的一声“二哥”，劈开所有的杂乱清晰的闯入夏小柒的耳中， 夏小柒愣了一下，急忙扒着窗台顺着玻璃窗往外看。 李冬梅穿了一件藕粉色的碎花小袄，夏小柒觉得有点眼熟。后来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看，呵！撞衫了。 她还戴着一顶针织的红色帽子，虽花式不如夏小柒织的漂亮，但大致的形状是差不多的，包括边沿处的小黄花和帽子尖上的毛绒团。 你模仿我的衣服、你偷学我的帽子、你还意图勾引我男人，你还要不要点脸？夏小柒气鼓鼓的，隔着玻璃窗对外面的李冬梅挥了两下小拳头。 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看见陆燕北抬手揉了揉李冬梅的脑袋，李冬梅害羞的低下头。 夏小柒使劲把耳朵往玻璃上贴，恨不得连接一个听诊器到他们嘴边。 她还真不是吃醋或者捉奸之类的心态，纯纯就是好奇八卦，想听听他们之间的悄悄话。 无意间的一个回眸，陆燕北就看见自己的妻子夏小芳紧贴着玻璃窗，漂亮的脸蛋儿都被压的变形。 他走过去敲了两下玻璃，“你干嘛呢？” 吃瓜未遂还被抓个现行，夏小柒有些心虚的解释着，“呃…我，擦擦玻璃。” 陆燕北，“……拿脸擦？” 夏小柒，“……”管的着嘛，渣男。 等夏小柒又无聊的拿起书本涂画之时，忽然想到一件事：我家然宝死哪去了？ 响水河的上游上河村的地界，此时此刻围了不少人在河边。 乔然在短视频里看过查干湖冬捕，那场面老壮观了。响水河没那么盛大的场面，下去的网也不是很大。 但基于围观的人众多，负责捕鱼的一帮人戴着厚重的棉帽子，在冬日里呵着白色的雾气，整齐划一的呐喊声在半空中回荡，这场面也勉强能用震撼来形容。 “一二、起！”准备收网的人们用口号声来统一力度，“一二、起！” 乔然早就跃跃欲试了，她与陆向南说了一声“我过去帮忙”就往河中心跑去，陆向南抓都没抓住。 一群大老爷们儿中间掺了个女娃子，属实有点另类。 周围已经有人悄声议论说闲话，但陆向南却是充耳不闻。 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忽视了天地万物，只剩下那一抹娇俏的身影。 乔然拼尽力气的往上拉网，不拘小节的和众人一起喊着口号。她就像东方天空初升的太阳，充满了朝气蓬勃的新鲜感。 随着渔网被缓慢的拉出水面，一条条鲜活的鱼在里面乱蹦乱跳。 “我今天注定要发财啊。”乔然兴奋的与陆向南说着。 陆向南不太理解，“为什么？” “咱家今天来了那么多亲戚邻居，咱俩把鱼带回去，卖他们一人一条就行。一条我赚个三五毛，十条就是三五块。” 陆向南犹豫了一下，“我劝你别买。” “那不行，有钱不赚王八蛋。”此时的乔然打了鸡血似的，“找谁买？快，给我拿钱。” 第44章 给个机会听我狡辩 不论鲤鱼还是鲫鱼，都是上秤称重量，五毛钱一斤。 乔然买下十条鱼，总共是花了十六块钱。 这算的上土豪级别了，不少人围过来询问，“咋买这么多鱼呢？” 自然不能告诉他们要拿回家倒卖，乔然说道，“我家燕北回来了，给他接风。” “哎呦！接风做全鱼宴啊？你们老陆家现在真是阔气。” 这酸溜溜的语气，乔然笑呵呵的回着，“没办法，有这实力。” 将鲜活的鱼放进柳条编织的筐里，又绑到自行车后面的斜梁上，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陆向南载着自己的小媳妇回家去了。 此时，家里厨房的大锅已经热好了油，随着“刺啦”的一声，用来呛锅的葱花进入油里腾起一阵白烟。 屋外也架起了两口大铁锅，一个用来烀大骨头，一个用来煮血肠。屋里屋外都是热气腾腾，香气飘飘，仿佛驱走了这寒冬腊月的冰冷。 趴在热乎乎的炕头昏昏欲睡的夏小柒吸了吸鼻子，被传进来的香味儿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顿时也没了困意，夏小柒慢慢的挪着下了地，然后单脚蹦到门口轻轻拽开了门栓。 厨房里好几个人在忙碌，陆燕北蹲在东屋灶台那里添柴，李冬梅在一旁帮忙。 此时大家伙儿聊的火热，没人注意到夏小柒开门露出个小脑袋。 在西屋的灶台上摆放着一盘蒸好的五花肉，夏小柒探身过去快速抓起一片五花肉放进嘴里。 哇哦！真香。 农村吃玉米面子长大的纯笨猪，肉质是城里那些注水肉比不了的。不需要沾任何佐料，香味在唇齿间蔓延久久不散。 “燕北啊，你说你和冬梅多般配。你妈就是糊涂，咋让你娶那么个玩意儿呢。”陆燕北的大姑陆玉华深感惋惜的。 帮陆燕北递柴的李冬梅脸色微红，小声道，“大姑你别这么说，芳姐……长的比我好看。” 陆燕北的二姑陆玉凤说道，“好看又不顶饭吃，那小媳妇儿一看就不是会过日子的人。” 不会过日子的夏小柒一边光明正大的偷肉肉吃，一边听着她们编排自己。 陆燕北的老婶儿又说，“不行就离婚呗，冬梅肯定不会嫌弃咱家燕北是二婚。” “我不嫌弃。”李冬梅急忙表明态度。 见众人都笑，李冬梅羞得满脸通红的小声说着，“就怕二哥嫌弃我，我没芳姐漂亮。” “哎呀！我们家燕北可不是以貌取人的孩子。”陆玉华推了推陆燕北的肩膀，“燕北，你表个态。” 没等陆燕北说话呢，门口忽然传来嗷的一嗓子，“夏小芳，你吃啥呢？” 刚把五花肉塞进嘴里的夏小柒眨着杏眸，一脸无辜的看着冲过来的刘春花。 刘春花问道，“死丫头，是不偷吃肉了？” 像小仓鼠一样鼓着两腮的夏小柒含糊不清的拒绝承认，“没有，我啥也没吃。” 满满一盘子的五花肉只剩下一半了，还说没偷吃。 气的刘春花抬手作势要打她，夏小柒急忙双手交叉的挡在胸前，“等一下。” 给个机会请听我狡辩。 夏小柒把嘴里的五花肉嚼吧嚼吧咽下去，然后一副大义凛然的质问刘春花，“妈，我大舅妈惹你不高兴的时候谁替你出头，是不是我？” 刘春花没吱声，但看得出没刚才那么盛气凌人了。 “还有，前段时间是不是我教你织帽子围巾的，你还说我是你的小金猪这家里你最喜欢我，是不你亲口说的？” 刘春花开始心虚了。 “我就问你，我是不是咱家一份子？这肉摆桌子上我能不能吃？” 刘春花解释道，“我也没说你不能吃啊，但是……。” “没有但是。”夏小柒瞬间打断刘春花的话，必须抓住话语权，“既然我能吃，那我提前吃怎么了？我还是个病号，照顾一下我怎么了？我疼得都起不来床，我都没让你们扶着我伺候我，都没让你们带我去看病给我换药，我就吃两口肉怎么了？” 一口一个怎么了怎么了，把刘春花说的晕头转向，又觉得这死丫头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给你给你，都给你。”刘春花把剩下的五花肉都塞给夏小柒，“赶紧回屋吃去，让你说的我头都疼。” “谢谢妈。”夏小柒笑的那叫一个甜，糯糯的嗓音那叫一个软，“你真是我的好妈妈～” 刘春花鸡皮疙瘩起一身，挥着手把夏小柒赶回了屋。 夏小柒也不客气，一手端着肉一手把房门“嘭”的关上，谢绝任何人进入。 厨房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看呆了，片刻后大姑子陆玉凤很鄙夷的说道，“哎呀春花，你就这么惯着你儿媳妇啊？我说咋那么没大没小的呢，以后还不得上天啊。” 刘春花是属于脑子反应不够快，嘴皮子也跟不上溜，还特别爱面子的一个人，从来不好意思和这些亲戚撕破脸。 虽然心里是讨厌大姑子的，但表面上还是笑了笑，说道，“她不是扭伤脚了嘛，让她赶紧养好得了，不然还得花钱给她治。” 陆玉凤不屑的翻了翻白眼，又与陆燕北说道，“燕北，以前就听说你这婆娘能撒泼，现在看来还矫情呢。真不适合过日子，可配不上你。” 也不知道陆燕北是听到还是没听到，他一言不发的将干树枝塞进灶坑里。 跳跃的火苗映在那双狭长的瑞凤眼中，陆燕北对脑海里闪着适才一幕幕的画面，最后定格在夏小柒鼓着两腮像只仓鼠的模样。 还挺可爱！ 一旁的李冬梅见陆燕北沉默不语，莫名的就有些心慌，总想引起他的注意。 她拽了拽陆燕北的衣袖，“二哥，一会儿你带我去抓家雀呗，烤着吃。” “哦。”陆燕北点点头，“好。” 屋内，夏小柒吃肉吃的正香，忽然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变大了。 她扭头看向窗外，就瞧见自己那消失的闺蜜将满满一筐鱼抬放到桌子上，然后一脚踩着凳子十分豪气的与众人说道，“有想吃鱼的没？呗呗乱蹦的大鲤子，鲫瓜子。” 第45章 那是我大嫂? 从上河村回来的这一路上乔然想的可好了，赚了钱就带自家的小公主去城里购物，过个欢欢喜喜的大年。 她也没想太黑，一条鱼就多赚出来五毛钱而已，但她实在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老大媳妇，你这鱼咋还要钱呢？”一个六七十岁背着手的小老头问着。 乔然被逗笑，“我又不是做慈善的。” “今天来的都是亲戚邻居的，一条鱼而已，老大媳妇你别太抠搜了。”隔壁张大娘说着。 “大妈你不抠搜你承包了呗，我便宜点给你，然后你再送给大家伙儿。” 张大娘瞬间被堵的说不出话，对着乔然直翻白眼。 “你这是倒买倒卖，这是犯政治错误，要批斗的。”人群里忽然出现这么一声。 立刻有人附和，“老大媳妇你糊涂啊，你这样不是毁了向南的前程嘛。” “赶紧把鱼给大家伙儿分了吧，免得你被人举报，关你进牛棚就不好了。” “是啊，分了分了。” 随着这句最后的起哄，一群人竟然冲过来明抢了。 毕竟只有十条鱼，不够分，甚至有人为了抢鱼还打起来了，一时之间场面混乱的很。 “哎呀真是作孽啊！”刘春花拍着大腿嚎，“大喜的日子这是闹哪出啊。” 乔然也没想到事情的走向竟然是这样的，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惯的他们。 她三两步跑进厨房，没一会儿拎着菜刀就出来了。 将菜刀往桌子上一劈，乔然站在凳子上吼着，“都给我放下。” 这一嗓子倒是管用，所有人都扭头看向乔然。 “把鱼都给我放回筐里，今天我就看看谁敢拿，拿走一片鱼鳞都不好使。”乔然拿势的撸了撸衣袖，“不信你们就试试，看能不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我家大门口。” 嘶！有点冷！乔然又默默的放下衣袖。 不过气势上绝对是震的住，单是那杀气凌冽的眼神就让人心生畏惧。 已经有人害怕了，将抢到手的鱼老老实实的丢回筐里。 不过也有那不服气的，一开始就嫌弃乔然要鱼钱的小老头叫陆金宝，是陆向南的叔爷。 他倚老卖老的拿着鱼就往外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我就拿了怎么着？小王八羔子还敢吓唬我，也不打听打听……” 话还没说完呢，那铁铸的菜刀在刺眼的寒冬里闪着寒光的就飞过来，正正好好落在陆金宝的脚边，就差几毫米钉进他的左脚。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乔然跳下凳子走到陆金宝面前拾起菜刀，用刀尖抵着陆卫国的鼻子，“把鱼给我放回去。” 陆金宝吓的腿都软了，他颤巍巍的喊着，“向南，陆向南，我可是你叔爷爷，赶紧让你媳妇把刀拿走。” 陆向南是一副无动于衷的面容，语气平静的说道，“叔爷，这事是你做的不对。” 只一句话，陆向南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说起陆家这两个儿子，虽然都挺令人羡慕，但村里人更敬佩陆向南一些。毕竟每年招兵村里都能选上两三个，但这么多年村里就出过一个大学生，就这么一位高中的老师。 有人立刻说道，“叔爷，放回去吧。本来今天给燕北接风，人家刘婶都杀猪招待咱们了，别给人家添堵。” “是啊，你这是抢，是犯罪。” 陆金宝倒不在乎他们说啥，但横在鼻子尖的菜刀的确吓人。他顺坡下驴，吹胡子瞪眼不情不愿的将手里三斤来沉的大鲤鱼扔回筐里。 乔然冷冷的目光扫过众人，谁也不敢多说废话，都乖乖的把鱼放回去。 站在门口目睹这一切的陆燕北皱着眉头，与身边的李冬梅说道，“那是我大嫂？” 李冬梅点点头，“那是你大嫂。” 陆燕北的眉头都拧出个川字。 是我记忆混乱了？我大嫂是这个样子的？ 还有那个为了嫁给自己跳河闹自杀的夏小芳，刚见面时竟然问自己叫什么哪个村的。 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一场小闹剧总算是平息了，人们很快就把热情又投放在杀猪菜上。 唯有乔然，要被气炸了。 一分钱没挣到不说连本钱都赔进去了，更可气的是刚拿回来的鱼都是活蹦乱跳的，这么一会儿被折腾的都有翻白肚的了。 温热的掌心攥住乔然的手，陆向南低声道，“跟我来。” 两人进了下屋，陆向南顺手关严了房门。 乔然泄了气的一屁股坐到炕沿上，“宝宝不开心，宝宝想屎。” 陆向南琢磨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哦，她说的可能是想死。 揉了揉她的头顶，陆向南语气温柔的，“你那些鱼想卖多少钱？我买。” 直男哄人的方式真独特，乔然哭笑不得，“你的我的还不都是一样，反正我是赔个血本无归。” 陆向南属实不怎么会哄人，只会说，“以后我的工资都给你，别生气了好么。” 乔然撅起嘴巴，手指尖点着红唇，“过来亲一下，亲一下我就不生气了。” 两人的相处方式就像女流氓调戏良家妇男，偏偏一个乐此不疲，一个跟翘嘴鱼似的一钓就上钩。 陆向南耳垂鲜红的像血珠，紧张的能听到自己重重的心跳声。 他弯下身，双唇缓缓的覆住乔然的唇瓣。 就在这时下屋的木门被人一下子推开，陆燕北的声音也随之而入，“大哥，我找你有点事。” 尽管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分开了，但……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发生了啥。 陆燕北也没想到会撞见这么少儿不宜的一幕，他印象里他哥传统又保守，根本就不是那种能背地里偷着和老婆亲亲的人， “进来之前不会先敲门么？”一贯风轻云淡的陆向南此时有些生气。 说也奇怪，他生气的时候也没什么表情变化，眼神也不凶狠。可别人就是能感觉出来他生气了，且还有些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惧怕。 陆燕北这孩子从小就淘，天不怕地不怕的。当了兵以后更是桀骜不驯，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 可唯独让他有些心悸的，就是自己这位和风细雨的大哥。 “出去。”陆向南冷声冷语的。 陆燕北摸了摸鼻子，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并且很体贴的又把房门关好。 乔然忍不住想笑，“我咋觉得，你训你弟跟训小狗似的呢。” 第46章 我闺蜜从来都是我罩着 乔然的郁闷一直持续到开饭，等东西屋都摆了饭桌，端上热气腾腾的杀猪菜，她的心情才渐渐好了起来。 东屋摆了一张地桌和一张炕桌，都是年长一些的在那屋吃。 西屋地上摆了一张大圆桌，围着十来个年轻人。 炕上摆了个小方桌，是专门给小孩儿准备的。由于夏小柒脚踝扭伤不能动，所以很荣幸的就坐到了小孩儿那桌。 难怪老爸总是怀念家乡的杀猪菜，这玩意儿是好吃。 乔然一口酸菜一口猪肉一口血肠的，低头干饭干的很认真。 这期间，桌子一圈的男人已经开始轮番灌陆燕北了。 说起来，某些酒文化也挺艹蛋。你不喝他说你看不起他，但凡喝了第一杯就有无数杯。这些个年轻人憋着劲儿的想把陆燕北灌醉，虽说陆燕北也挺能喝，但肯定架不住车轮战。 “来，二哥，我再敬你一杯。”刘铁柱提起酒杯。 陆燕北摆摆手，“不行，真的喝不进去了。” “啥玩意儿不行啊，男人哪能说不行呢。”刘铁柱不依不饶的，“二哥是不是看不起我不给我面子？” 忽然的，坐在陆燕北身边的李冬梅一把抢过酒杯，“我替二哥喝。” 在外人眼里，李冬梅属于说几句话都害羞的人，抽烟喝酒一概不会。眼下她竟然还给陆燕北挡酒，顿时饭桌上一片起哄的声音。 陆燕北按住李冬梅的手腕，“你又不会喝酒，给我吧。” 李冬梅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不行二哥，你不能再喝了，酒喝多了伤身。” “哎呦呦！伤的是二哥的身又不是你的，你心疼咋的？”有人起哄笑着。 陆红丽说道，“你们懂什么，伤的是我二哥的身，但疼的是冬梅姐的心。” 顿时笑声更大了，甚至还有人提议干脆让李冬梅和陆燕北来个交杯酒。 乔然扭头看向炕上的夏小柒，也不知道那个小二货听没听到这边的喊声，还拿着北冰洋和桌上的几个小孩儿干杯呢。 夏小柒可以不喜欢陆燕北，但你陆燕北不能让我家公主成为别人的笑话。你们俩大庭广众勾三搭四就是没把夏小柒放在眼里，没把她放在眼里就是没把我乔然放在眼里。 我闺蜜，从来都是我罩着的。 陆燕北还在和李冬梅争着喝那杯酒，乔然“啪”的放下筷子站起身，端起酒杯说道，“你们俩个到底谁喝？今天大嫂陪你们。” 陆燕北和李冬梅都愣住，谁也没想到“乔妮”竟然会喝酒。 虽说她现在性格变化的挺大，那酒量还能也跟着变？想当初结婚那天她就喝了半杯酒，吐了半宿。 陆向南扯了扯乔然的衣角，被华丽丽的无视了。 “快点。”乔然在桌上敲了两下酒杯，“到底谁喝。” 陆燕北夺过酒杯，微笑着说道，“我陪大嫂喝。” 两人举杯示意了一下，几乎是同时仰头一饮而尽。 在周围一片叫好声中，乔然又给陆燕北的酒杯填满。 陆燕北微眯着一双瑞凤眼，幽深的眼神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乔然。 乔然并不避讳他的眼神，而是坦然的与他对视。 陆燕北是军队里实打实练出来的，乔然是出生军人世家，从小接受部队的熏陶，也在国防大学和军营里磨练过，所以两人有些共性。 比如，都有着狼性般狠戾的眼神，有着谁也不肯服输谁也不肯让步的倔强。 较着劲儿的，两人已经接连喝下去四杯酒。 就连最初起哄的都改成了劝说，“大嫂、二哥，差不多得了，少喝点。” “没有这么喝的，你俩这是喝酒呢还是玩命呢。” 就在乔然准备倒第五杯酒的时候，陆向南一把按住她的手。 “够了。”陆向南微微皱着眉，“别再喝了。” “松手。”乔然说道，“你别管。” 唉！管不听自己媳妇，陆向南只能把怒气转移，目光犀利的盯着陆燕北。 “你要是把你嫂子灌醉了，我饶不了你。”陆向南放下狠话。 陆燕北讪讪的，“是我大嫂非要跟我喝的。” 巧了，乔然想把陆燕北灌趴下，给他个下马威也给自己的公主出口气。陆燕北同样想把乔然灌趴下，他实在太好奇是什么让大嫂变化如此之大的，打算让她酒后吐真言。 陆向南不拦着还好点，他一拦，乔然就想速战速决了。 于是将半瓶高粱酒用力墩放到陆燕北面前，“最后一下，敢不敢？” 这就，少说得二斤。 纵使陆燕北酒量不错，也不敢保证能一口气喝下去。 他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听到一声极其刺耳的嘲讽，“呦！怂了？” 顺着声音，陆燕北转头看向和小孩儿坐一桌的夏小柒。 还没等陆燕北说什么，李冬梅就站起身摆出一副很焦急的嘴脸，“芳姐，你不说劝着点怎么还激他呢，快别让他喝了。” 妈的，本来素未谋面的老公是位超级大帅哥这事很让人兴奋。但他和青梅不清不楚的关系实在膈应人，青梅还总在自己面前一副小白花的模样，恶心！ 夏小柒眼皮都不抬的说着，“不喝就认输呗，也不是啥丢人的事。” 陆燕北眯了眯眼眸，眸色变换着。 当初是她要死要活的非要嫁过来，不过半年没见……，难道她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 抓过酒瓶子，陆燕北仰着头一口气的把二斤白酒都喝了进去。 抹了抹唇角残留的酒渍，陆燕北挑衅的对着乔然扬了扬眉尾。 别说，这小子身上那股子不服输的张狂，倒是让乔然挺欣赏。 就在乔然伸手拿酒瓶子的时候，炕上的夏小柒突然发出痛苦的叫声，“啊！大嫂。” 所有人都看向夏小柒，只见她双手抱着扭伤的脚踝，痛苦的五官都要皱到了一起，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乔然一下就冲了过去，“怎么了？脚踝疼的严重了？” “嗯。”夏小柒点着头，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砸，“碰到了，好疼！” “我现在就送你去杨大夫那。”说着，乔然伸手就想公主抱。 “你抱不动，别摔着弟妹。”陆向南阻拦着，并说道，“让燕北背她去。” 第47章 你好意思么? 刚刚灌下二斤高粱酒的陆燕北有些头晕脑胀，太阳穴一蹦一蹦的疼。 但大哥发话了，让他背夏小柒去杨大夫那里。 其实就算陆向南不说，陆燕北也是要自己背夏小柒去的。先不说自己是否讨厌她，单单是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他也不能由着别的男人背着或抱着夏小柒啊。 他陆燕北丢不起那个脸。 众人围过来七手八脚的把夏小柒搀扶到陆燕北的背上。 “慢点，慢点。”乔然在一旁紧张的叮嘱，“别碰到她的脚。” 混乱之际，夏小柒扭头偷偷的对着乔然眨了一下右眼。 乔然，“……” 感动了！我闺蜜为了不让我喝酒，都能拿奥斯卡小金人了。 刚一出门，寒冷的北风呼啸而来。 刚喝了酒受不得冷风，陆燕北觉得这会儿头疼的都快要炸开了。 没戴围巾的夏小柒也冷，她就一个劲儿的往陆燕北的肩窝处埋，想借此抵挡寒风吹打脸颊。 走出没多远，陆燕北就感觉自己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 他有些烦躁的低吼着，“把你的胳膊拿开。” 夏小柒一脸的无辜，“我怕你摔到我。”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好吧！我信！ 这男人凶巴巴的，有那么一丢丢吓人。 此时已是傍晚，塞北残阳勾勒出的红晕渲染着半侧苍穹，那一望无际的白雪皑皑，还有远处萧条的白杨树，呈现出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绝美画作。 夏小柒歪头枕着陆燕北对肩膀看着远方，忍不住感叹，“真美！” “什么？”陆燕北没太听清。 夏小柒指向天边的晚霞，在陆燕北耳边喊着，“我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呼吸喷散在耳朵周围酥酥麻麻的。 陆燕北不自在的将脑袋往一旁偏了偏，和她拉开点距离。 经过老杨大夫的检查，实在没看出她的脚伤哪里加重了。 “我给你正骨？”杨大夫问。 夏小柒摇头，“不要。” “那我再给你配点药？”杨大夫又问。 夏小柒再次摇头，“不要。” 杨大夫无奈了，“那你回去吧，还是静养。” 夏小柒咧嘴一笑，“好嘞。” 坐在椅子上气还没喘匀的陆燕北懵了，这就完事了？还不到三分钟？我大老远的把她背来就是为了再把她背回去？ 那边，夏小柒已经对着陆燕北伸开双臂。 她弯着一双杏眼，鼓着两腮一副可可爱爱的表情，讨好似的露出甜腻腻的微笑。 陆燕北的心脏出现了一次不规律的跳动。 走到夏小柒面前，陆燕北低头看着她，“想让我背你回去？” 夏小柒转动着黑宝石般灵动的眼眸，点点头，“嗯，我自己也走不回去呀。” “有个事我挺好奇的。”陆燕北看似漫不经心的随口问着，“早上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只露出一双眼睛所以我没认出来。但你也认不出我？为什么问我叫什么哪个村的？” “我……”怎么编呢？ 短短十几秒的沉默，夏小柒绞尽脑汁。 眼看陆燕北眼中的怀疑越来越浓，夏小柒信口开河的胡说八道，“因为我想考验你一下，我假装不认识你并意图勾引你，看看你会不会上钩。” 夏小柒嘿嘿一笑，“恭喜你通过考验，你果然是个正直的人，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陆燕北也笑了笑。 他弯下身与夏小柒平视，尽管嘴角噙着笑但眼神却冷的很。 他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么？” 夏小柒左边的笑意僵硬住，有那么一点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呜呜！他不好糊弄，他不是三岁小孩子。 垂下眼睫毛，夏小柒不知所措的绞着手指。她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对不起，我……我不是想骗你的。” 下一秒，夏小柒就红着眼尾说道，“其实，我是失忆了，我根本就不记得你了。” 陆燕北，“……” “真的。”夏小柒竖起两根手指，“我发誓，我绝对没有骗你。我是被人从河里救出来的，我对之前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我知道我结婚了，也知道我男人叫陆燕北，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你的音容笑貌。” 陆燕北揉了揉太阳穴，“音容笑貌是形容死人的。” 夏小柒，“……对不起，我学历低。” 对于夏小柒的话，陆燕北自然不信，他笃定这个女人是在耍什么花招。 等陆燕北又把夏小柒背回家的时候，家里的酒席已经散了。只留下家里的几个人和李冬梅、刘铁柱，一起收拾屋里的一片狼藉。 见他们进了屋，正在刷碗的李冬梅即刻放下手里的活儿，快步走过去。 “二哥。”李冬梅看似很担忧的问着，“芳姐的脚伤怎么样了？杨大夫怎么说的？” 将下巴枕在陆燕北肩上的夏小柒眨了眨眼：我这么个大活人在这你不问，还特意绕一圈的问陆燕北，看不出来还挺有心机呢。 “没什么事，让静养。” 说着话的，陆燕北把夏小柒背回到西屋，李冬梅紧跟在身后。 “二哥，芳姐扭伤了脚不能下地，家里要是有啥活随时可以喊我。” “那多不好。”陆燕北说道，“家里还有我姐和红丽，还有大嫂，怎么好麻烦你呢。” “不麻烦的，反正现在也是农闲。”李冬梅笑的腼腆，“二哥，你就别和我客气了。” 坐在炕上的夏小柒立刻说道，“冬梅，你真是人美心善。那啥，我那有几件脏衣服，要不你帮我洗了？” 这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陆燕北斥责道，“你好意思么？” “有啥不好意思的。”夏小柒虽理直但面对陆燕北对的眼神就有点气不壮，小声嘀咕着，“是她自己说的别客气，我这不是没拿她当外人嘛。” 又说，“反正我现在啥也干不了，你不舍得让她洗，那就你洗好了。” 李冬梅急忙说道，“没事，我来洗。二哥，你这刚回来也累一天了，你歇着吧，我洗。” 虽然夏小柒挺佩服她为了男人自我牺牲奉献的精神，但夏小柒实在见不得她在自己面前茶。 于是，夏小柒甜甜的一笑，“冬梅说的也对，老公你上炕休息吧，我陪你睡。”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第48章 是我撩的姿势不对? 当天，有些醉酒的陆燕北睡到了下屋。 由于夏小柒脚伤不能随便移动，然后乔然就把陆向南也赶到下屋去睡了。 她俩在西屋先是聊陆燕北，又聊陆向南，最后天南海北的开始聊各种帅哥，就连大黄蜂都没放过。 “唉！”夏小柒叹气，“穿越的地方不对，要是回到女尊时代当皇帝，我就可以开后宫了，到时候收罗全天下的美男伺候我。” 越想越美，夏小柒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你也不怕肾虚。”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夏小柒拍了拍乔然的肩膀，“到时候我封你做二大王，你想要什么样的美男就给你什么样的。” “我喜欢病怏怏的。”乔然的脑海里闪过陆向南的那张脸，“或者，矜持公子也行，要喜欢害羞的。” “好说。”夏小柒十分豪气的，“就算不是病怏怏的也给他打到吐血，然后送到你床上。” 两人聊的热火朝天，偶尔就发出哈哈的笑声。 而此时睡在下屋的陆向南却是十分郁闷，尤其是隐隐听到妯娌俩个的笑声时，他就想把身边睡成死猪的陆燕北一脚踹下去。 他才刚开了荤，晚上做梦都是自己那撩人的小媳妇。 都是因为陆燕北。 越想越气，陆向南一脚就踹了过去。 睡梦中的陆燕北被踹醒，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的亲大哥。 “咋了大哥？”陆燕北问道，“你踢我干啥？” 陆向南面无表情的，“腿抽筋。” 陆燕北，“……” 行吧，他说抽筋就是抽筋，谁让人家是大哥呢，惹不起。 陆燕北拽着枕头又往边上挪了挪，尽量远离陆向南。 只是被这么一折腾，困意反倒散了许多。 月光清冷，每每入了夜整个圪石村都异常的安静。只有呼啸的北风拍打的门窗，偶尔挟来西屋嘻嘻哈哈的笑声。 “大哥。”陆燕北好奇，“我大嫂和夏小芳关系这么好的么？” 当初和夏小芳领了证，陆燕北就返回部队了，对家里的事并不太清楚。 但陆向南知道啊，那妯娌俩从前可是死对头一样，尤其是夏小芳经常明里暗里的骂乔妮。 现在两人关系倒是好了，好到能合伙儿孤立全家的程度。 见大哥不吱声，陆燕北又说道，“我这次回来感觉大嫂变化太大了，我还以为你又重新娶了一个呢。” “她每天都跑步，锻炼，吃的也少，所以瘦了许多。” “不止是身材吧。”夜色里的月光映着陆燕北的双眸闪着探究的光芒，“大哥，大嫂的性格，你就没觉得不对劲儿？” 许久都没听到回答，陆燕北还以为陆向南睡着了。 就在他翻个身准备继续睡觉时，陆向南淡淡的声音在黑夜中不轻不重的，“人都会变。” 是，人都会变，但像大嫂那样简直是完成了质的飞跃。说实话，可能性不大，陆燕北也心存怀疑。 不过大哥似乎能接受，那他一个小叔子也实在没啥可说的。 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等到天色渐亮时已是大雪封门。 乔然和夏小柒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就感觉到冷了，两人挤到一个被窝里抱成一团取暖。 大清早的，就听见刘春花喊着，“向南、燕北，赶紧起来扫院子。” 东屋的一铺大炕也只有陆红丽和两个孩子躺在被窝里没起来，刘春花和陆红娜已经系上头巾准备出去抱柴做饭了。 “妈，早上吃啥？”陆红丽问道。 “昨天你大嫂不是拿回来一筐鱼么，一会儿炖上一条。” 陆红丽说道，“妈，你最近有点惯着她俩了，以前家里都是她们做饭的。” 是刘春花不想让她们做饭么，是每次让她们做饭她们就有各种理由搪塞。尤其那个夏小芳，一天跟纸片子糊的似的，不是这有病就是那受伤，以前也没发现她这么娇气。 陆红丽在那煽风点火的，“妈，这样下去不行，以后万一分家了她们啥都不知道那不就指着我哥伺候啊。” “我还没死呢，分什么家。”刘春花对此事格外敏感，提一嘴都觉得生气。 “我不是打个比方嘛。”陆红丽撇撇嘴，“你看我大哥和二哥都起来扫院子了，她们还懒着不起呢。” 一旁的四岁大的小玲眨巴着眼睛看着陆红丽，“小姨，你不是也没起嘛。” “滚一边去！”陆红丽瞪了小家伙儿一眼，“给你点吃的你就分不清里外是吧，小姨和舅妈哪个亲不知道啊。” 小玲不开心的翻身背对着陆红丽，心想：舅妈给我好吃的，舅妈从来不凶我，舅妈比小姨好。 西屋里，夏小柒绝对是被冻醒的。 东北的火炕就这点不好，晚上睡觉之前烧的热热乎乎的，到了后半夜那点热乎气就差不多被抽光了。等到清早的时候，若不及时生火烧炕，就冰凉冰凉的。 但为了节省木柴，大部分人家在白天都是只烧东屋的炕，只用东屋的灶台烧水做饭。 这会儿乔然已经出去跑步了，没人取暖感觉更冷了。 夏小柒披上棉袄坐起身，就瞧见陆燕北正在窗户根下头扫雪呢。 许是当兵养成的习惯，他扫雪的时候只是身子微微往前倾没有一点含腰驼背的姿势，就像挺拔的小白杨。 他五官立体，所以侧脸特别完美，无论是高挺的鼻梁还是微垂的眼眸与薄唇，都像是能工巧匠精心打磨出来的。 真好看！ 就是有点渣。 夏小柒叹了口气，而后抬手敲了敲玻璃窗。 陆燕北扭头看过来，夏小柒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没一会儿，裹着一身寒冷的陆燕北推门而入，他带进来的寒气令缩在被窝里的夏小柒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有事？”陆燕北问。 夏小柒眯着杏眸，笑的很温柔，“弟弟……” “我比你大。”陆燕北冷冷的打断她的话。 “哦，哥哥……” “有话直说。” 靠吖！我家然宝不就是用这招降伏陆向南的嘛，怎么到我这就不好使了呢？是我撩的姿势不对？ 夏小柒很郁闷，她眨巴着一对清澈的杏眼，双手作揖的对着陆燕北晃了晃，“哥哥，冷，帮忙烧个火呗，求求你啦。” 第49章 是不是心疼我啦? 乔然跑步回来的时候，陆向南还在院子里扫雪。 看着她冻红的鼻尖与脸颊，陆向南轻声说道，“天这么冷就不要出去跑步了，别再冻感冒了。” 乔然走过去将双手塞到陆向南的腋下，一个半拥抱的姿势。 她眉眼带笑的问着，“心疼我啦？” 想到家里进进出出好几口人呢，还有两个小孩子。陆向南脸上有点烧的轻轻推了推乔然，“别闹，被人看见不好。” “那你说，你是不是心疼我啦？” 陆向南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很用力的点了点头。 乔然踮着脚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陆向南被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教育她，“竟胡闹，屋里还有小玲和小虎呢，教坏了小孩子。” “恋爱要从娃娃抓起。”说完，乔然就转身回屋了。 看着她的背影，陆向南的眼睛里满是无奈和宠溺。 前脚刚踏进厨房，刘春花的大嗓门就在耳边炸开了。 “天天早上抓不着人影，快做好饭你也回来了，我看你就是偷懒不想做饭。” 乔然回头看了看身后，哦，后面没人，是说我呢。 乔然解释道，“不是我不做，是我做饭的手艺比不上您和红娜，做出来不好吃。” “我又不是没吃过。”刘春花气哼哼的，“我不怕难吃，晚上你做。” 这小老太太，还以为她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也默许了自己和夏小柒不做饭，这咋突然又抽疯呢。 “行吧。”乔然说道，“我做就我做。” 乔然倒也不介意学学做饭，但她比较了解人的惯性思维。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有无数次。 她可以做饭，但她不能总是围着锅台转。没人会感念她为全家做饭，时间久了反倒觉得理所当然，若有一天她罢工不想做了，就会成为她们攻击自己的理由。 正要往西屋进，就看见蹲在灶台前烧柴火的陆燕北。 哎呦！我闺蜜可以啊，这才第二天就能驯服这只小狼狗给烧炕取暖了。 乔然进屋的时候，夏小柒还懒在被窝里呢。 “姐妹你行啊。”乔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驯服他给你烧炕的？我看他也不像是那么听话的人啊。” 怎么驯服的？ 夏小柒回忆了一下，没好意思说。 自己就像小狗儿似的晃了晃爪子，他就出去烧炕了。 可能是陆燕北同志比较有爱心吧。 拿过桌子上的膏药，乔然说道，“脚伸出来，我给你换药。” “我不。”夏小柒先捏住了鼻子，“那药味儿可大了，我不换。” “你想变成跛子啊？” 夏小柒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把白皙的小脚丫从被窝里伸出来。 冬日里寒冷，药膏也凝固了。 乔然将膏药贴塞到被子下面先暖化了，才能散发出药效。 “你别放这啊。”夏小柒十分嫌弃的，“我这被子还要不要了？都沾上药味了。” “公主啊，矫情是病。” “你咋还骂人呢？” “嗯？”乔然怔了怔，“我骂谁了？” “你骂我是贱人，贱人就是矫情。” 乔然平时不看电视剧，只看电影。偶尔从短视频里刷点电视剧的桥段，但没刷到过关于“贱人就是矫情”的，所以她很懵。 这会儿，门外传来李冬梅的声音。 “二哥，你做啥呢？我来帮你。” 屋内，乔然戳着夏小柒的脑门儿数落，“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自己说那陆燕北得多瞎能选你。” 夏小柒很不服气，“不选拉倒，我还看不上他呢。” “呦呦呦！是谁跟我说的对小哥哥一见钟情了，要离婚追小哥哥，这辈子非小哥哥不嫁。” 一提这茬夏小柒就郁闷，自己一眼就喜欢的男人是自己的渣男老公。 又听外面的李冬梅说道，“二哥，小岗村的老周家办喜事，听说请了二人转班子要唱一天呢，一会儿咱们去看看呗。” 陆燕北还没说话，乔然就推开门探头出来。 “行啊，去看呗。”乔然笑眯眯的，“咱们一起去。” 李冬梅有些傻眼，没想到大嫂会突然钻出来搅局。她偷偷扯了扯陆燕北的衣角，想让陆燕北开口拒绝大嫂的提议。 奈何，陆燕北是个直男。 没理解她的意思不说，还问她怎么了。 李冬梅又不好意思说就咱俩去看二人转，毕竟他们只是青梅竹马而已，夏小芳才是陆燕北名正言顺的妻子。 “燕北，你进来给弟妹换一下药。”乔然笑呵呵的说着。 陆燕北并不太情愿，但又不好驳了大嫂的话，只好起身进了屋。 见状，李冬梅也起身要跟进来，却被乔然伸手挡在门外。 乔然迈出门槛，将西屋的房门关上。 “冬梅啊，你这样不行的。”乔然似笑非笑的眼神，“你一个大姑娘，总围着人家有妇之夫转悠，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李冬梅瞬间臊红了脸，揪着衣摆小声解释，“大嫂，你别误会，我和二哥是清白的。” “只要没堵在床上，谁都说自己是清白的。” “大嫂，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吧。”李冬梅羞恼的眼泪都出来了。 乔然冷笑着，“那你就离陆燕北远点，不然我还有更难听的呢。” 乔然倒也不是要撮合陆燕北和夏小柒，她想着夏小柒的确挺喜欢陆燕北那张脸的，万一他俩要是成了呢，自己也就不用考虑和帅弟弟离婚的事了。 屋内的夏小柒，“疼，疼，轻点！” 陆燕北，“再忍忍，一会儿就好了。” 夏小柒哭唧唧，“你就不能小点力气么？” 陆燕北冷酷脸，“你再废话我还有更大的力气用在你身上。” 两人对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厨房里的几个人刚好听的清楚。 刘春花和陆红娜不知道他们两口子在屋干啥呢，所以一段对话就浮想联翩。 “老仙算的对，夏小芳就是让狐狸精附身了。”刘春花忿忿的说道，“这也不分个白天晚上，一点脸都不要了。” 李冬梅竟然比谁都急着解释，“大娘你别误会，二哥是进去给芳姐换药了。” 乔然靠在门口睨视着李冬梅，片刻后，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昨晚也是这么喊疼的，不知道是不是也在换药呢。” 第50章 血脉压制 早饭是小米子和炖鲤鱼。 大锅盖一掀，热气腾腾的香味顿时扑面而来。 “吃饭，吃饭。”刘春花招呼着，“冬梅啊，你也过来一起吃点。” 被乔然一句话干emo的李冬梅神色恹恹的摇了摇头，“大娘，我不吃。” 西屋里刚刚换完药的夏小柒听闻开饭了，急忙挪蹭着小屁股就想下地。 陆燕北说道，“你就别过去了，把饭菜端过来吃吧。” 端过来？放炕上？一个人？感觉像喂狗呢。 夏小柒摇着头，“不，我要和你们一起吃，人多吃饭香。” “随你。”说完，陆燕北抬脚就准备往外走。 “等等。”夏小柒喊住他，神秘兮兮的勾手指，“你低头，我有话和你说。” 陆燕北双手撑着炕沿刚刚弯下身，一双纤细的手臂就像水蛇似的缠绕住他的脖颈。 陆燕北脸色微变，冷声道，“拿开。” 唔！真凶呀！ 夏小柒缩了缩肩膀，垂着眼尾可怜巴巴的说道，“可是真的很疼，这次你先抱我过去好嘛？下次，下次我一定自己努力走过去。” 她半靠着陆燕北的肩膀，这样的角度令陆燕北微微低眸就能看清她那纤长浓密的睫毛。她的睫毛弯翘着仿似蝶的羽翼微微颤抖，倾泄出一抹楚楚可怜的韵味。 明明是很讨厌她的，明明可以将她的手打开，明明可以严厉的拒绝。 可犹豫了片刻后，陆燕北还是弯身将她公主抱。 陆燕北心想：反正也背了好几次了，不差抱这一下。看在她脚受伤的份上，以后可不会惯着她了。 看见陆燕北把夏小柒抱到东屋，陆家人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五彩缤纷。就是那种惊讶、难以置信，然后觉得陆燕北好像有了大病。 毕竟当初定下亲事的时候陆燕北是一百个不同意，更是一怒之下扔下新婚妻子直接回部队了。 这也不过是回来的第二天，晚上又没睡一个屋，两人的关系就突飞猛进到了吃饭都得抱进屋的地步了？ 刘春花低声与陆向南说道，“人家老仙都说了她是狐狸精上身，你还说我迷信。你自己看，给你弟弟迷的五迷三道的。” “怎么就不是封建迷信，以后不行再请那些人了，都是骗钱的。”陆向南很严肃的告诫老娘。 事实上刚看到陆燕北抱着夏小柒进来时，陆向南也十分惊讶。 但惊讶过后他内心更多的是窃喜，既然弟妹没有不要陆燕北，那自己的媳妇也不会不要自己了。 终于不用再做噩梦了。 而最难过的当属李冬梅，她是哭着跑出去的。 “二哥。”陆红丽又气又急，“冬梅姐跑了，你快去追啊。” 这会儿陆燕北刚把夏小柒放在凳子上，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追啥追。”刘春花没个好声气的，“都赶紧吃饭。” 刘春花自然不是偏向夏小柒，虽然她最近和俩个儿媳妇的关系忽远忽近的，但还没到事事维护的地步。 只不过这小老太太觉得儿子毕竟没有离婚呢，若是跟冬梅纠缠不清那不成搞破鞋了，说出去都不够丢脸的，绝对不行。 乔然喜欢吃鱼尾，夏小柒喜欢吃鱼皮，两人相互给对方夹菜还叮嘱对方注意鱼刺，饭桌上就看她俩相亲相爱了。 陆燕北倒是没啥感觉，低头大口的吃着饭菜。 就是陆向南心里头莫名的不高兴。 就在乔然又挑起一块鱼皮准备给夏小柒时，陆向南发出一声假咳，他表情严肃的说道，“自己吃自己的，夹来夹去别人不用吃么？” 纯纯老师教训学生的口吻。 乔然手腕一转，将夹起来的鱼皮放到了陆向南的碗中。 “老公，你吃。”乔然笑盈盈的。 除了陆红娜一脸羡慕的，其余的人都用嫌弃的眼神看着他们两口子。 陆红丽撇着嘴，“真肉麻！” 刘春花骂道，“没个正经，这要是在外面嘴上没有把门的，你俩都能让唾沫星子给淹死。” 刚骂完，就看见夏小柒夹了一块鱼肉放进陆燕北的碗里，声音甜甜软软的说着，“老公，你也吃。” 刘春花张着嘴边愣是不知道该骂啥词才能让她俩有一丝愧疚，她甚至有种预感，早晚会被这俩个儿媳妇气出脑淤血。 好在小儿子有出息，盯着鱼肉看了看又夹回给夏小柒，神情淡漠的说着，“你自己吃吧。” 不像大儿子陆向南，媳妇给夹了块鱼皮而已，就耳尖微红、眼中有藏不住的笑意。 夏小柒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是我模仿的不对？为啥然宝给夹一块鱼皮，陆向南就开心的像小奶狗一样乖乖往肚子里吃。我给夹的可是鱼肉，陆燕北的表情就像潘金莲给他端药了似的嫌弃。 就在全家快要吃完饭的时候，李冬梅又来了。 她眼圈又红又肿，一看就是刚哭过。 不似以往进门就往陆燕北身边凑，这次李冬梅是走到陆红丽身边，问她要不要去小岗村看二人转。 难得在这死冷寒天的日子里有个消遣，陆红丽高兴的说道，“去啊，咱们都去，带着二哥一起。” 也不知道李冬梅给陆红丽下啥迷魂药了，这缺心眼儿的玩意儿也不管自己二哥是否结婚，就热衷于撮合他和李冬梅。 听闻有热闹看，最动心的就是夏小柒。 她本来就是个爱玩的性子，如今给她扔到这个闭塞的年代，连电都没有穷乡僻壤，没被憋死那是因为有闺蜜在。 只是脚踝的扭伤还没好，自己走不了路，估计陆燕北也不会愿意再背自己了。 夏小柒求助似的看向乔然。 乔然说道，“那咱们就一起去吧，姐也去，弟妹也去。” 听闻还要带着夏小柒，陆红丽立刻说道，“她不是扭伤脚了嘛，还是听杨大夫的在家静养吧。” 乔然，“弟妹要是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说完，看了陆向南一眼。 给他个眼神自己体会。 陆向南说道，“都去，小芳走不了路，让燕北推自行车驮着她。” 陆燕北好像不太服气，“凭啥？” “凭她是你媳妇，凭我是你大哥，咋了？” 这该死的……血脉压制！ 第51章 他吃醋了 夏小柒将头发扎了俩个低马尾，又往脸上抹了雪花膏防止寒风凛冽吹干了皮肤。而后戴上帽子和围巾，单腿往门口蹦。 恰巧陆燕北拽门进来，单脚落地的夏小柒想停住，但一个没站稳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倾。 妈呀！完了！ 夏小柒幻想着这一幕就像电视剧里演的，男主伸手一拉，用力一拽，自己不但不会摔倒还会扑到他怀里。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夏小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呵呵！电视剧果然都是骗人的。 夏小柒仰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陆燕北，郁闷的皱着鼻子，“你为什么讨厌我？” “明知故问。” “我都说我失忆了，你看在我脑子不好使的份上，对我有点慈悲之怀好么？” “失忆？”陆燕北从她身边绕过去，冷哼道，“你觉得我会信？” 呼！气死了。 夏小柒小声嘀咕着，“你耳聋眼瞎所以啥也不信。” “你说什么？”陆燕北回头问道。 夏小柒笑的很勉强，“我说你人帅心善，麻烦扶我起来呗。” 虽然陆燕北不相信她所说的失忆，但陆燕北确确实实感觉到了她和从前不太一样。 从前的夏小芳空有一副好皮囊，暴露出来的性格不但令她的美貌大打折扣，甚至会对她那张脸生厌。 现在的夏小芳……，陆燕北还没有完全摸透她的脾气秉性。单就这两天的接触来说，娇气起来会让人忍不住的想迁就她，偶尔流露出来的小表情也挺可爱的。 陆燕北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 疯了吗？竟然会觉得她可爱…… 不过，她坐在地上郁闷的小模样也确实挺好玩儿的。 陆燕北伸出手，“起来。” 夏小柒，“抱我。” 陆燕北，“你少跟我得寸进尺。” 夏小柒，“那咱俩各退一步，背我。” 陆燕北，“……你可真是退了好大的一步。” 最终还是陆燕北将她背到了院子外头，夏小柒就像一只可爱的树袋熊挂在他身上，两条小腿还荡来荡去的。 二人转在东北还是很受欢迎的，尤其是对于上了年岁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生命之光。 到了小岗村，离挺远就听到唢呐和二胡的声音，吹奏的是二人转小调《小拜年》 等到了老周家门口，见院里院外已经围满了人。 他们也不好往里挤，就站在人群外听个动静。 “阿嚏。”李冬梅打了个喷嚏，瑟瑟发抖的抱住肩膀。 见状，陆红丽扭头与陆燕北说道，“二哥，你把大衣给冬梅吧，她冷了。” 陆燕北穿的是军用的绿色棉大衣，厚实、抗风。 因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也挺好，所以陆燕北不做多想的直接把大衣脱下来递给李冬梅。 李冬梅急忙摆手，“我不穿，二哥你自己穿吧别冻感冒了。” “我不冷。”陆燕北说着，“你穿吧。” 李冬梅还是摇头，“真的不用，二哥你快穿上吧。” 这时，坐在后车座上的夏小柒说道，“哥哥，她不用我用，我冷。” “真麻烦。”陆燕北很嫌弃的瞪了夏小柒一眼，双手却很诚实的把军大衣披在了夏小柒的身上。 面对李冬梅又气又恼的眼神，夏小柒忽然找到了人生的新乐趣。 和小绿茶斗智斗勇。 另一边，挤在人群里的乔然靠在陆向南的身前，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部，呈半拥抱的姿势。 好几次，陆向南觉得不好意思都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乔然抓的更紧了。 “别胡闹。”陆向南在她耳边说着，“周围都是人，被看见了不好。” 乔然充耳不闻，嘴角上扬着偷笑。 这时，身后传来喊声，“嗨！乔妮。” 乔然回头看过去，原来是村里的知青程圆方。 “嗨！”乔然打着招呼，“你也来看二人转啊，程圆方。” 小知青愣了愣，“我叫程方圆。” 乔然还挺惊讶的，“你改名了？这玩意儿咋改啊，我也想改名。” 把乔妮改成乔然。 程方圆，“……我一直都叫这个名，从出生到现在。” 倏地腰间一紧，之前总让乔然松手的陆向南竟然主动抱住她，且之前是半抱，这会儿手臂完全环住乔然的小蛮腰。 程方圆似乎也注意到了，眼神暗了暗。 “中央下了文件，知青全面返城，过几天我就要走了。” “那，恭喜你啊。”乔然笑着，“可以回家了。” “在这待的时间久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呢。”程方圆感叹道。 乔然也没啥话茬接的，就沉默了片刻。 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唢呐声中，程方圆很突然的问了一句，“乔妮，你相信一见钟情么？” 感觉到腰间的手臂骤然缩紧，都有些勒了。 乔然又起了玩心，点头道，“我相信啊。” 程方圆没再说什么，就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乔然。 “你什么时候走？”乔然说着，“我去送你。” “大概一个星期吧。”程方圆似乎很兴奋，“那就说好了，我等你。” 忍无可忍的陆向南面色阴沉的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不必，她不会去的，没时间。” 乔然故意说道，“我有时间啊，我每天都很闲的。” 陆向南真的是很会隐藏情绪，全身都一股子山西老陈醋的味了，他却还能保持着淡然冷漠的表情。 他抓着乔然的手挤出人群，带着她出了小岗村，在一处无人的柴火垛后面停下脚步。 “带我来这干嘛？”乔然笑嘻嘻的凑到陆向南面前，“偷情么？” 陆向南垂眸看着她，忽然间就低头吻住乔然的双唇。 疯狂而炽烈的蹂躏着她那柔软的唇瓣。 就在乔然沉醉于热烈的亲吻之时，忽然唇上传来不轻不重的疼痛。 “唔！”乔然发出一声呻吟。 陆向南松开她的唇，看眼神似乎是有些心疼和后悔了，但还是硬邦邦的扔出两个字，“惩罚。” 她的陆老师，上道了啊。 乔然轻轻抚摸着被他咬过的唇角，媚眼如丝，“陆老师，这个惩罚有点轻啊。” 陆向南眼神一黯，声音紧涩的说道，“晚上，让燕北他们两口子住西屋。” “为什么呀？”乔然不依不饶的明知故问。 陆向南耳朵瞬间变红，小声道，“你说呢？” 乔然摇着头，“我不说，我让你说。” 陆向南越不好意思，乔然越能逼迫他，“快说呀，你不说我就还让你和你弟睡下屋。” “我想……” 陆向南刚开口，忽然听到柴火垛的另一头发出“哗啦”的声响。 第52章 我和你们一起走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两人吓了一跳。 一想到自己与妻子之间的私密话可能被旁人听了去，陆向南的脸上就腾起一片火烧云。 乔然下意识的伸出胳膊拦住陆向南，“你在这等我，我过去看看。” “不行。”陆向南一把抓住乔然的手腕，“我去。” 乔然浅浅一笑，眼底一片柔和。 我男人虽然有一张雌雄难辨透着阴柔美的脸蛋儿，但性格绝对爷们。 “一起去吧。”乔然说。 两人绕到柴火垛的另一头，看到的竟然只是个灰头土脸的女人。 那女人坐在地上，穿着打满补丁的蓝色棉袄，两条麻花辫看起来乱糟糟的。就像电视剧里沿街乞讨的叫花子，给人的第一眼就是脏、穷。 当看到突然出现的乔然和陆向南，女人害怕的缩起身子全身都在发抖。 乔然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想来自己在这破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所谓的原主记忆，应该是不认识谁呀。 蹲下身子看着眼前的女人，乔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么冷的天你在这干嘛？” 女人也不说话，似受了惊吓的小兽充满恐惧的看着乔然。 陆向南也半蹲下来，声线柔和，“你不必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女人看了陆向南一眼，迅速的低下头。 这女人低头之际，乔然忽然想起来在哪见过了。 “我认得你。”乔然问道，“你不就是小岗村生病的那个女人嘛，你家请了跳大神的骗子说给你去脏病。” 乔然又问，“用我送你回去不？” “不，不要。”女人惊恐不已的往后退着，哀求道，“不要抓我回去，求求你不要抓我，我不回去。” 乔然与陆向南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乔然不是会同情心泛滥的人，但她的家庭背景和这些年所受的教育，让她成为一个正义感爆棚的人。尤其是在男女问题上，最见不得女性同胞被欺辱。 “你和我说到底是怎么了？”乔然问道，“是你婆家人欺负你么？你不用害怕，也不用忍气吞声，现在不是男权社会，广播里都说了，妇女也顶半边天。” 一旁的陆向南眼中仿佛簇着火苗，目光灼热的看着乔然。 乔妮在幼时没了亲娘，一天儿的学都没念过。能说出“妇女能顶半边天”姑且算她从别处听来的。可“男权社会”这样的词，莫说她一个大字不识的妇女，就算学校里一些教文艺的老师也未必能说出来。 或许是信任乔然，又或许心里憋屈的太久，女人哭着把自己的事告诉了乔然。 女人叫徐美娟，二十岁。老家是不是东北的，是在十七岁那年被人骗到了这里，然后低价卖给了小岗村的老杨家做媳妇。 老杨家不是特别穷的人家，就是大儿子杨成文是个傻子。且长相也是其貌不扬，十里八村没有哪家的姑娘愿意进他家门。 眼看着杨成文都二十五了，他爹娘天天为他的婚事愁的茶饭不思。后来也是听了别人的法子，从人贩子手里花钱买个女人做媳妇。 听了徐美娟的遭遇，乔然忿忿说道，“这不纯纯的拐卖妇女嘛，这是违法的。” 她握住徐美娟的手腕，“走，我带你去派出所。” “不。”徐美娟一下甩开乔然的手，喃喃说道，“我不去派出所，我不去。” 她的反应令乔然疑惑，“为什么？只有报案，你才能回家。” 徐美娟低着头也不说话，似乎把乔然当成了空气。 这老北风夹着雪沫子乎乎往脸上刮，在这蹲一会感觉脚都要冻麻了。 乔然站起身，“你到底想怎样？若不需要帮助我们就走了，没时间在这陪着你。” 此时老周家门口的人是越聚越多，二人转班子唱着寡妇和光棍的事。 夏小柒越听越无趣，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没有了军大衣的陆燕北只穿了一件毛衣外面套着单薄的迷彩服，也不知道他冷是不冷，反正鼻尖和耳朵都红红的。 夏小柒用手肘碰了碰陆燕北，示意他过来一下。 陆燕北眉头微皱着，“你又要干嘛？” 语气和表情都带着嫌弃的意味，唯独身体不由自主的靠过去，似乎想听听她说什么。 只见夏小柒摘掉手套，一双白嫩嫩的小手带着些许温度轻轻捂住了陆燕北的耳朵。 “暖和不？”夏小柒问着。 陆燕北微微怔愣住。 她还是围着一条漂亮的针织围巾，露出来的杏眼盈着笑意，眼神干净清澈的就像林间不谙世事的精灵。 陆燕北内心微微一动，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抚摸一下她的眉眼。 他也确实抬手了，只是还没有碰到呢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是院子里头毫无征兆的放了二踢脚，突然炸裂的声音着实把夏小柒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紧紧搂住陆燕北的脖子。 陆燕北迟疑着将手掌心搭在夏小柒的后背，轻轻的拍了两下，“没事，是院子里放鞭炮呢。” “我讨厌放鞭炮的声音。”竟说的委屈巴巴的。 就算看不到夏小柒的脸，陆燕北也能想象出她皱着眉头撅着嘴巴的样子，蛮可爱的。 “哥哥，我们回去吧。”夏小柒说着，“有点冷，我想回去坐在热炕头围着火盆烤地瓜吃。” 夏小柒说话一点都不嗲，但给人的感觉就是软软的甜甜的，像。每次她叫哥哥的时候，陆燕北就感觉心弦被撞了一下，能颤动许久。 两人松开后，夏小柒就在人群中寻找李冬梅的身影。 李冬梅果然在看着他们，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气的，那张脸比平时更苍白了些。 看起来她还蛮可怜的，她那副被所爱之人伤害流露出来的痛苦，令夏小柒心里……很爽！ 陆燕北提议要回家，陆红丽却不想走。 “那你和冬梅在这吧，我们先走了。”说着，陆燕北就去推自行车。 见状，李冬梅急忙跟上来，“二哥，我和你们一起走。” 第53章 我是不是你的人 从小岗村回圪石村也就二十分钟，就算雪天路滑也超不过半个小时去。 这一路上，李冬梅极尽温柔的对陆燕北嘘寒问暖，又和他聊小时候的事。 坐在车后座的夏小柒无聊极了，消遣似的一下下晃荡着双腿，偶尔就会踢到在前面推车的陆燕北。 后来，陆燕北回头看着她，“踢够了么？” 夏小柒戴着紫色的手套触碰了一下红色的围巾，看得出来她是在摸鼻子。 这种小习惯一直都有，心虚的时候就想摸摸鼻子缓解一下尴尬。 “二哥，你昨天说带我去抓家雀你都没去。”李冬梅说话温温柔柔的，“二哥，一会儿咱们去吧。” “行。” 话音刚落，小腿上又被踢了一脚。 其实她也没什么力气，踢的不痛不痒的，陆燕北莫名的有些想笑。 但他还是板着脸扭过头，“你又干嘛？” “我也想去。”夏小柒慢吞吞的语气类似撒娇。 “你的脚能走路？”陆燕北问。 “不能啊。”夏小柒可理直气壮了呢，“你可以背我。” 陆燕北哭笑不得，“我咋那么稀罕你呢？” 夏小柒双手捧着脸颊笑眼弯弯的歪着头，“因为我可爱吖。” 一刹那，陆燕北的心脏像擂鼓似的猛烈的撞击着胸膛。 等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大哥和大嫂还没回来呢。 将自行车停稳，陆燕北很自觉的就把夏小柒抱进了屋子。 东屋里，陆红娜正坐在炕头纳鞋底。 家里人都不缺棉鞋穿，可她闲来无事总要找点什么来打发时间，就翻出几块颜色鲜艳的布料打算给两个弟妹做两双好看点的棉鞋。 两个孩子也听话，不吵不闹的在炕上玩。 听到脚步声，陆红娜和两个孩子同时抬头看向门口。 见是陆燕北抱着夏小柒进来，四岁的小玲戳着脸蛋儿，“二舅妈羞羞，这么大还叫人抱。” 小虎学着姐姐的样子用力戳着自己的脸，“羞羞，羞羞。” 陆红娜瞪着两个孩子，“别瞎闹，二舅妈是脚受伤不能走路。” 被放到炕上的夏小柒一边摘着帽子围巾，一边与两个孩子说道，“舅妈兜里可有糖糖，你们要是想吃就说点好听的，把我哄高兴了才行。” 小玲立刻爬过来，对着夏小柒的脸蛋儿就是“吧唧”的一口，“二舅妈你最好了，我最喜欢二舅妈了。” 小虎有样学样的也亲了夏小柒一口，“窝也zhui喜欢舅妈。” 夏小柒从口袋里翻出三块小淘气糖块，分别给了小玲和小虎。 剩下最后一块糖，夏小柒捏在手里对着陆燕北晃了晃，“你要吃么？” 陆燕北又不是小孩子自然不会馋糖，但想吃糖是不是就得亲她的脸颊一下…… 她肌肤瓷白，细腻的就像剥了壳的鸡蛋，看起来又嫩又滑的。 陆燕北的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他语气生硬的说着，“别做梦了，我才不会亲你。”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夏小柒愣了好一会儿，低头与小玲说道，“你二舅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吃人嘴短的小玲点着小脑袋，“他有病。” 坐在炕头的陆红娜哭笑不得，“别冤枉人，我弟从小身体就好，啥毛病也没有。” 虽然夏小柒很想出去抓家雀，但这败家的脚踝实在不争气，就是不见好。 好在陆燕北也算照顾了她的心情，并没有独自带着李冬梅出去。而是在厨房里生了火，将烧红的苞米芯子撮进火盆里，然后往里面埋了土豆和地瓜，又在上面放了个铁篦子用来蹦爆米花。 外面是寒风凛冽，屋内陆燕北将嘣好的爆米花划拉到碗里，夏小柒在旁边捡豆似的一粒一粒的往嘴里放。 其实这样悠闲的日子也不错，身边有个十分养眼的大帅哥给自己蹦爆米花吃。 夏小柒心想：要是没有李冬梅在，简直就是完美。 坐在炕头的陆红娜放下手中的活计，轻声说道，“燕北，过几天我想带着孩子回去。” “回哪去？”陆燕北头也不抬的，“你就老实在这待着，这就是你家。” 因为男人不务正业，陆红娜被迫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娘家。那段时间弟媳和妹妹没少给她脸色看，就连老妈也偶尔要说上几句，只有两个弟弟从不嫌弃她。 如今俩个弟媳妇对她也没有偏见了，两个弟弟一如既往的护着她，她内心里是十分欣慰的。 可娘家终归是娘家，不是一辈子的避风港。 “昨儿你姐夫家里托人捎信来了，想让我年前带着两个孩子回去，过个团圆年。” “托人？捎信？”陆燕北冷哼了一声，“他们老张家的人是死光了？还是理亏不敢登门？” 一旁的李冬梅轻轻推了陆燕北一下，“二哥，你别这么说，说到底红娜姐也是老张家的人，带孩子回去过年是应该的。” 虽说新中国成立后就提倡打破封建传统，可既是传统哪是那么容易被打破的。女子成了婚就是泼出去的水，生死荣辱都系在了婆家。 尤其是在农村，像陆红娜这样的每次出门都有人在她背后嚼舌根子。 “为啥是老张家的人？”夏小柒嚼着爆米花，睨眼看着李冬梅，“大姐姓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大姐嫁给张顺，自然就是老张家的人。”李冬梅问道，“芳姐，难道你不是老陆家的人？” 小逼崽子，还给我下套呢。 夏小柒歪头往陆燕北肩上一靠，娇娇软软的问着，“哥哥，你说我是老陆家的人么？” 陆燕北手指一抖，差点儿被火盆给烫着。 相比陆向南，陆燕北真的算脸皮挺厚的了。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听过讽刺挖苦也接受过称赞表扬，把宠辱不惊四个字都快刻进骨子了。 可这会儿，他觉得脸皮儿有点烫。 “说话呀。”夏小柒不轻不重的捏了捏陆燕北的胳膊，“我是不是你的人？” 她还换词了，那老陆家的人听着还算正经点，你的人……说出来也不嫌害臊。 目睹这一切的李冬梅心态都炸裂了，恨不得直接伸手将夏小柒推开。 “芳姐。”李冬梅气恼不已，“你现在怎么变的，变的这么不知羞耻呢。” 第54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夏小柒真想抓着她的头发给她两个大耳光子。 但是吧，第一她不能把原主泼妇的属性坐实了，第二然宝没在身边，她打李冬梅倒是没啥，万一陆燕北护着李冬梅自己吃亏就不好了。 可又属实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夏小柒扳着陆燕北的脸，凑过去就亲了一下陆燕北的唇角。 丫的，让你骂我，你让我不痛快我就往你心口上捅刀子。 “还有更不要脸的。”夏小柒笑眯眯的问李冬梅，“想看么？” 就这招对付李冬梅那还真是管用，此时她的脸上毫无血色，两肩颤抖着仿佛秋天里的落叶摇摇欲坠，随时要昏过去似的。 见她这副样子，倒是把陆红娜给吓着了。 “冬梅，你没事吧？”陆红娜放下手里的针线，“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李冬梅不理会，只是满眼委屈和伤心的看着陆燕北。 偏偏陆燕北这会儿垂眸盯着火盆里的炭火不知在想些什么，完全没注意到李冬梅的神情。 眼泪夺目而出，李冬梅转身就跑了出去。 “慢走啊冬梅，没事过来玩。”夏小柒喊着，对着空旷的门口翻个白眼。 “姐，你先带孩子去西屋玩。”陆燕北忽然说道。 陆红娜的眼神在他们俩人之间徘徊了片刻，而后下地给两个孩子穿鞋。 “有话好好说。”陆红娜轻声说道，“燕北，你别吓着小芳。” 等东屋里只剩下他们俩人时，气氛忽然安静的诡异。 陆燕北用铁钳拨着火盆里的炭火，他板着脸一言不发的时间极具压迫感。 感觉就像身边蹲着一头随时暴走的野兽，夏小柒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生什么气嘛。”夏小柒嘟囔着，“大不了，我让你亲回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陆燕北转头看向夏小柒，表情和声音堪比外面的寒九天，令人毛骨悚然的。 夏小柒努力让自己的胆怯不那么明显，她梗着脖子说道，“我…我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下一秒，陆燕北那只布满薄茧的大手就掐住了夏小柒细长的天鹅颈。 “别跟我耍花腔。”陆燕北眼神锋利的盯着夏小柒，“你是夏小芳么？” 然宝！然宝！夏小柒在心里呼喊着：速归！不然你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可惜然宝也不是孙悟空啊，不能一个跟头就翻回来。 唉！还得自救。 眨了眨杏眸，夏小柒的眼尾就红了一片。她委屈又惊慌失措的看着陆燕北，哽咽着“你干嘛突然凶我，我害怕。” 陆燕北的气势瞬间就没那么足了，手指微微张开不再用力。 “既然害怕就说实话。”陆燕北将目光别开，不忍心看她那双欲哭的眼。 “我说过呀，我失忆了嘛，我不知道我自己从前是什么样子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夏小柒边哭边问着，“你讨厌现在的我是么？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是么？” 眼泪落在陆燕北的手背上，灼的生疼。 陆燕北缓缓的缩回手，低声道，“我没说不喜欢。” “那…那你凶我干什么？是因为我惹李冬梅不高兴么？”夏小柒用力的擦着眼泪，“我没办法让她高兴，我不喜欢她纠缠你。”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夏小柒也挺佩服自己的，大概是从小被家里人宠的，眼泪从来都是招之则来，一招鲜吃遍天。 没想到啊，在这破地方竟然也派上点用场。 这会儿，门外传来乔然和陆向南说话的声音。 随着房门被拽开，脚步声也由远及近。 当看到坐在炕上哭成泪人的夏小柒，和一旁抿着薄唇默不作声的陆燕北…… 就这场面，说他没欺负夏小柒，谁特么信呐。 乔然眼神一黯，扬起拳头就朝着陆燕北的脸挥过去。 好在陆燕北反应快，才不至于被毁容。 “大嫂你干嘛？”陆燕北起身后退了两步，又无奈的看向陆向南，“哥，你能不能管管你媳妇。” 陆向南拽了拽乔然的衣袖，“妮儿……” 乔然直接甩开他的手，指着陆燕北说道，“你要是想离婚你就直说，欺负她算什么能耐？你下来，来，咱俩说道说道。” 陆向南也是一脸的无奈，管不了，真管不了一点。 见陆燕北站在炕上不动弹，乔然指着他，“是个爷们儿你就下来，咋？怕我打你啊？” 陆燕北皱着眉头从炕沿边上跳下来，“我不会和你动手的，第一你是我大嫂，第二我不打女人。” “那真是太好了。”乔然十指交叉活动着手腕，“我就喜欢打架时对方不还手的。” 说着，抬起拳头就朝着陆燕北的脸颊招呼过去。 陆燕北抬手挡住，下一秒乔然提起一脚直接踹到陆燕北的腹部。 陆燕北被踹的后退了两步，狼狈的扑去衣服上的脚印。 “大嫂，你别太过分。”陆燕北咬牙说道。 “过分又怎样？你还敢打我不成。” 俗话说长嫂如母，但就算是当妈的也不能欺人太甚啊。 陆燕北已经是连连退让了，可乔然却步步紧逼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就在陆燕北忍无可忍的抬起拳头时，只听陆向南怒吼了一声，“陆燕北。” 陆燕北一个分神，乔然的拳头就砸到他嘴边了。 “呸！”陆燕北歪头吐出的口水掺了一点血丝。 真是忍无可忍了，就算是大哥也不行。 陆燕北撸起袖子，打算好好和乔然比划两下。 这时，一直坐在炕上吃着爆米花看热闹的夏小柒说道，“算了，你们别打了，我看着害怕。” 陆向南忍俊不禁的看着弟妹，真是一点没看出她害怕的样子。 “嗯，不打了。”乔然说。 反正踹了他一脚又给了他一拳，若真把这小狼崽子惹急了，乔然觉得自己未必能占到便宜。 陆向南叹了口气，走上前揉了揉乔然的手，“打疼了没？” 坐在炕上的夏小柒也问，“大嫂，你没伤着吧？” 陆燕北真是无语了，自己才是被打的那个吧？自己才是受害者吧？ 第55章 不能让村里人笑话咱们 刘春花在外面和邻居扯闲话，一直到了快做饭的点才回家。 刚一进门就看见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蹲在灶前烧火，一个挽着袖子切肉呢。 再看两个儿媳妇，正坐在炕上吃着烤地瓜和烤土豆，嘻嘻哈哈的说着话。 刘春花怒了，进屋就质问道，“我家这是娶了俩个祖宗回来么？” 炕上的俩个祖宗充耳不闻。 “乔妮。”刘春花喊着，“不是说好了你做晚饭么，怎么还不去？” “我说了吗？”乔然问。 夏小柒摇摇头，“没听见。” 这俩败家玩意儿要是合起伙来怼别人（大嫂）的时候，刘春花内心爽翻天。但要是合着伙儿的和自己顶嘴，刘春花又感觉要被气炸。 对她俩那是爱一阵恨一阵的。 “你们满屯子打听打听，谁家女人让老爷们在厨房做饭的，说出去不被人笑话死。” 乔然，“妈，那咱们不说出去不就没人笑话了嘛。” 夏小柒，“对，别人问起来，就说是我和大嫂在家做饭。” 刘春花愣了好一会儿，“我是这个意思么？” 乔然，“那您是哪个意思？” 夏小柒举起手，“我知道，妈的意思是大哥和燕北做饭的事就得说出去，让全村都知道。” “哦～”乔然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懂了，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老陆家的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男人中的典范。” 夏小柒，“嗯呢呗，纯爷们儿。” 她们俩个说的煞有其事，急得刘春花直摆手，“不行，啥好事啊，还要到处张扬。出去别说是向南和燕北在家做饭，村里人又要笑话他们两个怕媳妇，又要笑话你们两个是懒蛋，到时候我这脸往哪放？” 夏小柒，“啊，那不能说，坚决不能说，必须保全咱妈的脸面。” 乔然，“是，不能让村里人笑话咱家。” 刘春花松了口气，还算她俩懂点人事。 等刘春花走进厨房，与两个儿子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劲儿了。 自己是让她俩出来做饭，不是让她俩保守儿子在家做饭的秘密。 这话是咋谈的？意思咋还跑偏了呢？ 吃过晚饭，乔然将夏小柒搀扶到西屋，然后关严了房门。 “跟你说个事。”乔然道。 “啥事啊？神秘兮兮的。”夏小柒忽然惊讶，“你怀孕了？” “夏小柒，上帝给你个脑子是让你用来思考的，不是衬托你器官齐全的。” 夏小柒撅了撅嘴巴，“讨厌！” 乔然将在小岗村遇到那个徐美娟的事告诉给了夏小柒。 徐美娟后面说给乔然听的故事更惨。 她被拐卖，又被卖给傻子杨文做媳妇。其实杨文傻是傻点，但对她还挺好的，她在家里老人的监视下被迫与杨文圆房，后来还生了个女儿。 因为有孩子拴着，婆家对她看管的倒不是那么严了。而徐美娟也确实被孩子牵绊住，不再生出逃跑的念头。 可就在一个多月前，老杨家的二儿子杨武回来了。杨武是个纯粹的畜牲王八蛋，他见色起意对自己亲嫂子图谋不轨，偏偏老杨家的老两口也缺德，不但不为儿媳妇说话，还助纣为虐觉得应该让徐美娟为老杨家生个男娃儿。 “上次他家请跳大神的，其实就是徐美娟吞了老鼠药自杀，他们就觉得徐美娟是被脏东西缠住了。” “哎妈呀，真是畜牲。”夏小柒忿忿说道，“一家子都是。” “但徐美娟自己也不太争气。”乔然怒其不争的叹了口气，“我说带她去报警，她害怕警察不管她这事，又怕老杨家为了报复虐待她女儿，又觉得杨文虽然傻点但对她挺好，不忍心把杨文和女儿都给毁了。” 夏小柒点着小脑袋，“也正常，这个地方的女人都被洗脑了。你看那屋的小老太太，儿子干点活就大惊小怪感觉天都塌了，还有那李冬梅，都恨不得给陆燕北做贴身丫鬟了。” “李冬梅又纠缠你男人了？” “她不一直纠缠嘛，不过也被我气个够呛。”夏小柒摆摆手，“不说她，晦气，接着讲那个徐美娟。你把她送回家了？回家后她公婆和小叔子不还得欺负她嘛。” “所以我把她藏起来了。” 夏小柒，“……还能这么操作？” 又问，“藏哪了？” “知青点。”乔然说，“中央下文件了，知青全面返城，现在知青点那一排房子空着三四间，就让她暂时住在那里。” “那要藏到啥时候啊？” 乔然摇了摇头，“就是暂时没啥办法了，她又不肯跟我去警察局，又不敢回家，除了先藏起来也没啥别的办法，藏一天算一天呗。” “我想去看看。”夏小柒说道，“我去给她做做思想工作。” “你还是消停在家养伤吧。” 其实夏小柒的扭伤并没有严重到都不能下地的地步，就是她娇气，疼一点在她那就是疼亿点。她每次又是哭又是委屈的，别人自然就认为她伤的很严重，会给予她更多的照顾。 吃过晚饭，陆燕北坐在门槛上拿着一把军用的匕首削着木头，要给小玲和小虎做冰噶。 陆向南去西屋看书了，东屋炕上是刘春花和俩个儿媳，还有陆红娜闲唠家常。 陆红丽还是和平常一样经常要到晚上九点来钟才回来，刘春花骂了她几次她也不听，索性也就不管她了。 “妈，春丽是不是处对象了？”陆红娜问着。 刘春花瞪起眼睛，“你这当姐的咋还埋汰你妹妹呢，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处什么对象。” 被训斥的陆红娜低下头不敢乱说话了。 乔然和夏小柒相视了一眼，对陆红丽那点破事两人憋着谁也没说。 “过两天你五舅家办满月酒，我就不去了。”刘春花与陆红娜说道，“你去随点礼钱得了。” “妈，你咋不去呢？”夏小柒问道。 刘春花白了她一眼，然后分别看了看乔然和夏小柒平坦的小肚子，没好气的说道，“不去，怕得红眼病。” 夏小柒嘻嘻一笑，“我想去，让红娜带我去。” “你哪都想去，一天这个家就搁不下你了。”刘春花说着，“那脚都不能沾地，还总惦记走呢，炕头走炕稍吧。” 这么长时间也习惯了这小老太太的碎嘴子，一些没恶意的话，乔然和夏小柒听了也不生气，反倒觉得挺有生活气息的。 夏小柒不以为然的扬了扬眉，“让燕北背我去。” “哎呀你可消停的吧。”刘春花立刻向着儿子说话，“我家燕北娶你是当媳妇的，不是给你当牛做马的，还背上瘾了咋的。” 第56章 我是养不起你么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屋内点燃了煤油灯。 这会儿也才六点多钟，若是睡觉还早了点，不睡觉又没啥可消遣的。 乔然和夏小柒回了西屋，此时的陆向南正坐在桌旁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书。 得知陆向南看的是《西游记》，夏小柒脑子一抽的就哼唱道，“白龙马哎哎蹄朝西哎哎……” 乔然蹬了她一脚，夏小柒立刻闭嘴。 陆向南扭头看过来，“小芳唱的是什么？蛮好听的。” “没啥。”夏小柒摇着小脑袋，“瞎唱的。” 陆向南合上书，目光缱绻温柔的看向乔然。 看得出他有话要说，但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大哥。”夏小柒目光狡黠，笑的像只小狐狸，“给我五块钱，我立刻头也不回的滚，绝不耽误你的好事。” 被戳穿心思的陆向南耳朵霎时染了一片红晕，好在屋内光线暗，并不是太明显。 乔然也不阻拦，嘴里叼着一根扫帚枝，靠在墙边笑眯眯的看热闹。 近来陆向南手头并不宽裕，虽说乔然后期卖帽子赚了钱，但陆向南并没有从她要自己借出去的本钱。 手里只剩下三十来块，前两天买鱼还赔进去了一半，这会儿也就剩下十几块钱。 “三块吧。”陆向南低声说道。 “那可不行。”夏小柒很无赖的，“就五块，你要是不给，我今晚就还和大嫂一起睡。明天也一起，后天也一起，你就在后面排着吧，排到我心情好为止。” “我给你十块。”陆向南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眼镜框，“条件是在我返校上班之前，你都不能缠着你大嫂。” 夏小柒“啧”了两声，“真不愧是数学老师，算计的明明白白的。” 随后伸出白嫩细腻的小手，“行，拿钱。” 陆向南花了十块钱，把自己老婆“赎”回来了。 又唯恐弟媳妇耍赖不肯走，陆向南走到门口喊着，“陆燕北，过来把你媳妇背走。” 陆燕北，“……背哪去？” “下屋。”陆向南眉头微皱，“哪那么多废话，赶紧走。” 陆燕北背着夏小柒刚踏出西屋的门槛，西屋的房门就无情的关严了，且传来挂门栓的声音。 两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西屋紧闭的房门，像是一对被驱赶的小流浪狗。 “你惹大哥和大嫂生气了？”陆燕北问着。 夏小柒摇摇头，“我没有啊。” “那为什么赶你出来？” 夏小柒，“说的好像你没被赶出来似的。” 俩个同是天涯被赶人，还互相的伤害了一波。 西屋燃着的是蜡烛，白色的蜡油缓缓的往下流淌着，最后又慢慢凝固。 烛光跳跃，映着乔然姣好的脸庞。 鹅蛋脸，有点憨憨的婴儿肥。桃花眼，眼若星辰璀璨。她单手撑着下巴，浅浅而笑的看着陆向南。 被她盯得脸红心跳，陆向南不自然的咳了一声，“我去给你倒水洗漱。” “不急。”乔然靠过去，将下巴垫在陆向南的肩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有。”陆向南的丹凤眼闪过一丝不知如何是好的彷徨，抿着薄唇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说你想改变性格，我信了。你突然学会了喝酒，我也不想探究。可是……，你今天把燕北打的几乎无还手之力，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 乔然发出很轻的一声叹息。 她双手捧着陆向南的脸颊，问道，“你喜欢我么？” 陆向南点点头，“喜欢。” “既然喜欢，又何必纠结我是谁呢。” 陆向南目光沉沉，“就是因为喜欢，所以很想知道。” 这是一场穿越时空的爱情，一个始于见色起意，一个始于怦然心动。乔然承认自己是喜欢陆向南的，但还没有盲目到全盘托出的地步。 所以，她像一只乖巧的猫咪轻轻蹭着陆向南的脸颊，低声道，“我是乔妮啊，以后，都不要再谈论这件事了，好么？” 这场穿越时空的相遇，看似乔然先动心，实则是陆向南先动了情。 他点点头，然后紧紧抱住乔然。低喃着似自言自语，“我喜欢你，不管你是谁。” 相比于西屋的你侬我侬，下屋就…… 陆燕北蹲在灶前添着柴，夏小柒盘腿坐在炕上摆弄着手里的大团结。 而后，与陆燕北显摆着，“十块钱，我从大哥那里撬来的。” 陆燕北冷着脸，“明天还回去。” “凭啥？”夏小柒立刻把手里的大团结藏在背后，“我凭实力撬来的，不还。” 陆燕北将手中的木柴扔进灶坑里，抬起头语气很生硬的质问道，“我是养不起你么？” “你……”夏小柒持怀疑态度，“养过我么？” 陆燕北当兵四年，如今已经提到了副连长的位置。近来上边有意让他进学校加强文化知识，职位肯定是还要往上提的。 现在他每个月能有五十二块钱的津贴，比工厂里的正式工都要富有。 这次回来他给了刘春花二百，另外攒下的钱早就被他存到了银行，现在兜里是一分没有。 虽然他挺有钱，但面对夏小柒的怀疑他还是很心虚的。因为从结婚到现在，他也确实没给过妻子一分钱。 “等我回去，我就给你寄钱过来。”陆燕北如此说着。 误以为他是不想给，夏小柒撇了撇嘴，“等你回去？你咋不说等我死了再给呢。” 陆燕北有些愠怒，“我现在身上没有钱。” “你没有我有啊。”夏小柒又晃了晃手里的大团结，“明天去供销社，全场由夏小姐买单。” 只见陆燕北“嚯”的站起身，好似很生气的离开了。 下屋里只剩下夏小柒一个人。 听着灶坑里木柴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她弯身抱住膝盖，盯着手里的大团结发呆。 莫名其妙的，不太开心了。 第57章 他那方面不太行 东屋里两个小家伙儿早就睡下了，陆红娜虽然闭着眼睛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过几天她就要带着孩子回家去了，内心里总是有几分说不出的烦闷。她男人对她不好，公婆也不拿她当回事，有时真的是憋屈的想哭，却又不得不屈从命运。 刘春花也没睡，借着煤油灯的那点亮光给两个孩子缝制新衣服呢。 虽然刘春花有时候会抱怨大女儿带着孩子一直待在娘家，可再怎么抱怨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也不忍心不管不顾。 想着她们娘仨要回去了，也得打扮的干净利索的回去，不能让姓张的那家人把她们娘仨看扁了。 门外传来很轻的叩门声，“妈，你睡了吗？” “没有呢。”刘春花说道，“燕北啊？进来吧。” 见陆燕北推门进来，刘春花问道，“大晚上的咋不睡觉呢？有事啊？” “妈，我给你的钱，你还剩多少？” 刘春花立刻警觉起来，“你问这事干啥？” “快过年了，我想带小芳去城里，给她买套新衣服。” 上一次大儿子让自己扯几尺布给乔妮做套衣服，这一次小儿子让自己拿钱给小芳买套衣服。 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自己辛苦养大的小树苗，被人连根挖走了。 “没钱。”刘春花没好气的，“有衣服穿就行呗，买啥新衣服。” 陆燕北峻声道，“我是她男人，给她买衣服是理所应当的。” 等陆燕北回到下屋时，见夏小柒像毛毛虫一样蜷缩着身体躺在被子上，闭着双眼发出了均浅的呼吸声。 陆燕北站在一旁仔细端详了她片刻，明明这张脸和半年前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总感觉这会儿看起来顺眼多了。 比从前可爱。 只见夏小柒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大概是右脚撞到了左脚的脚踝，她拧着鼻子嘟囔了一声，“瞎呀，撞疼我啦。” 陆燕北低笑出声。 随后，陆燕北翻出膏药贴，小心翼翼的又帮着夏小柒换了药。 她的一双玉足白白嫩嫩的，脚趾肚像是雪白的珍珠莹润饱满。陆燕北给她换药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总会瞄到她的那对小脚丫，下腹仿佛升起一团火在体内乱窜着，烧的陆燕北口干舌燥的。 就在他心猿意马时，睡梦中的夏小柒忽然曲起膝盖一脚踹向陆燕北那张英俊的脸。 陆燕北急忙抓住她白嫩的脚丫。 差一点点，就直接蹬脸上了。 这睡觉也太不老实了吧，睡没睡相。 陆燕北无奈的低头瞪了夏小柒一眼，而后把她的两只脚丫都塞进被子里，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贴着另一头躺下。 凌晨四点钟，天色刚刚擦亮。 不知是谁家的公鸡打起鸣来没完没了，被吵醒的夏小柒往上拽了拽被子，尽量的遮挡住从窗户缝涌进来的寒风。 “阿啾！”夏小柒揉了揉鼻子，没有一点热乎气的被窝令她忍不住的蜷起身体。 因为在部队里锻炼出来的警惕性，陆燕北的脑子里始终绷着一根弦，就算睡觉也不例外，所以有点风吹草动他立刻就能察觉。 当被子的一角被掀开时陆燕北就从梦中醒来了，但他只是颤了颤睫毛，并没有睁开眼。 一只胳膊搭在他身上，片刻后，一条腿又骑了上来。 嗯，暖和了。 把陆燕北当做人形取暖器的夏小柒满意的打了个哈欠，很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倒是睡的香，却把陆燕北搞的一点困意都没了。 此时窗外的光线不足，屋内也就显得暗淡。 但因为距离很近，陆燕北的目光能清晰的描绘出夏小柒无瑕的肌肤和精致的五官，甚至能看清她每一根卷翘的睫毛。 他是个十足的兵痞子，糙的很。心思不细腻，对男女之事也不热衷，至少在这次探亲假之前他一直认为女人是个比较麻烦的生物。 事实上就是很麻烦，想到这几日和夏小柒相处的点点滴滴，陆燕北觉得她好像比从前还要麻烦。 可莫名的又不反感，甚至她与自己面对面的睡着时，陆燕北会觉得她香香的软软的，如果用水果来形容，她像甜甜的水蜜桃。 自己思想上的转变令陆燕北自己都无奈的笑笑，随后他把搭在自己身上的那双冰凉凉的脚丫塞进自己的衣服里，贴着腹部为她取暖。 早上醒来时，被窝里热乎乎的。 夏小柒揉着眼睛左右看了看，屋子里就自己一个人。 灶坑里没有明火了，只剩下还没烧尽的木头散着最后的余热。 夏小柒自然记得自己钻到陆燕北被窝里取暖的事，她倒是没有刻意要勾引陆燕北，但他那么好看又与自己有夫妻之名，就算发生点啥也合情合理。 但，啥也没发生，那真是盖着一床大被聊天的纯革命友谊。 这让夏小柒稍稍有些沮丧，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个人魅力不够？还是自己的渣男老公为李冬梅守身如玉呢。 好在这种郁闷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夏小柒在枕头底下捡到三十块钱。 这段时间夏小柒已经充分了解到一块钱的强大魅力，它真的能买好多好多东西。从最初对一块钱的不屑，到现在看到一毛都想往兜里划拉。 “哎呀！发财了。”夏小柒急忙将小钱钱揣进口袋里。 随着房门被推开，鼻尖微红的乔然走进来。 “昨晚睡得怎么样？”乔然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 夏小柒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言难尽。” “说来听听。” “宝儿。”夏小柒表情凝重，“我怀疑啊，陆燕北可能那方面不太行。” 对，不可能是自己魅力不够的，一定是他有点毛病。 “不能吧，看着挺精壮的啊。” “可能是内虚。” 这会儿陆燕北推门而入，端着冒热气的洗脸水。 是错觉么？陆燕北总感觉大嫂和自家媳妇看自己的眼神带着点惋惜和同情呢。 第58章 别拿我媳妇开玩笑 日子不徐不疾的又过了数日，夏小柒的脚伤逐渐好了。虽然每次换药的时候她都会哼哼唧唧的喊疼，但是可以下地走路了。 这几日，刘春花总怀疑家里老鼠多了起来，因为缸里的小米子和苞米碴子时不时的就少了一两碗，就连土豆和白菜也会偶尔的不翼而飞。 乔·老鼠·然：不好意思，偷着拿去接济徐美娟了。 至于夏小柒和陆燕北的关系……依旧保持着纯洁的革命友谊。 到了腊八这天，刘春花的弟弟家办满月酒，除了刘春花没去，老陆家的几个孩子到齐了。 原主乔妮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虽然挺飘逸但属实有点麻烦。于是乔然自己给自己剪了个不长不短的披肩发，平日里或是梳起高马尾，或是扎个松散的丸子头。 今儿就扎了丸子头，因为发型原因不方便戴帽子所以只围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遮挡住脸颊只露出洁白的额头和一双千娇百媚的桃花眼。 刚一踏进院子，乔然就注意到有人在背后蛐蛐她们。 按说，和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也不熟啊…… 直到看见混迹在人群中的大舅妈，乔然忍不住的笑了笑：有她在，何愁自己和公主不臭名远扬。 “向南，学校放假了？”五舅刘保国迎上前，“燕北啥时候回来的？这次探亲能多待几天不？” 刘保国四十出头，皮肤黝黑，看起来挺憨厚的一个人。 陆向南和陆燕北与他寒暄了几句，随后陆向南与乔然、夏小柒介绍着，“这是五舅。” “五舅好。” “五舅好。” 两人很乖巧的打着招呼。 刘保国心想：这俩外甥媳妇看起来挺懂事的啊，长的也招人稀罕，不像大嫂说的那么坏啊。 “外头冷，快进屋暖和着，一会儿就开席。” 刘保国家里和原主乔妮的娘家一样，是里外屋的格局。 外屋的炕上摆着一张四方桌，两位年长的男人盘腿坐在桌子旁边写礼账，桌子上摆放着炒好的瓜子和糖块，还有放在盘子里的香烟。 只见陆向南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递过去，陆燕北则是抓了一把瓜子和糖块转身递给了夏小柒。 今天的夏小柒散着长发，戴着雪白色的有两只兔耳朵的针织帽。白色围巾堆在下巴的位置，衬着她雪白的肌肤，灵动的杏眸，就像山野间美貌与可爱并存的精灵。 从一进院子，她就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刚接过瓜子和糖块，就隐隐听到背后有人说着：看见没？刚结婚的时候燕北都老大不乐意了，这才回来几天啊，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是狐狸精附体了，前段时间春花还找老仙给看了嘛。 “老仙咋说的？” “老仙啥也没说，老仙直接被她俩给吓跑了。” “哎呀，那她俩道行挺深啊。” 夏小柒顺着声音转头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杨秀芬。 “大舅妈。”夏小柒弯着月牙眼甜甜的一笑。 杨秀芬一哆嗦，总感觉这死丫头笑的不怀好意呢。 陆红娜提议到里屋去看看刚出生不久的小宝宝，乔然和夏小柒就跟着一起过去了。 说是满月酒，其实还不到一个月。 躺在炕上的产妇系着绿色的头巾，穿着臃肿的棉衣。面容上看起来有些憔悴，但一提及到刚出生的儿子就喜笑颜开的。 陆红娜叫她小嫂子，乔然和夏小柒自然也就随着叫了。 裹在襁褓里的小孩儿有点黑，皮肤皱皱巴巴的，和想象中的小婴儿不太一样。 咋说呢，想象不出这小宝宝能有奶香味，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的。 夏小柒问道，“小嫂子，孩子起名了么？你家姓啥？” 陆红娜推了推她的胳膊，笑道，“你说姓啥，姓刘呗。” “哦。”夏小柒耸了耸肩膀，“我还想着，要是姓宋，那就直接起名叫小宝吧。” 乔然白了她一眼：你损不损？ 在里屋待了不到两分钟，一个四十来岁鼻子下面有颗痣的女人就急匆匆的跑进来。 看起来很是生气的与陆红娜说着，“你咋啥人都往这屋领呢，赶紧去外屋待着，我大孙子都没出满月呢，冲撞着咋整。” 陆红娜脸皮薄且性格软弱，被五舅妈斥责也不会反驳，默不作声的就带着乔然和夏小柒从里屋出去了。 外屋里，陆向南和家里的长辈们说着话，时不时的推着鼻梁上的眼镜框，看起来斯文又沉稳。 靠在门边的陆燕北和同龄的几个亲戚聊着什么，他指间夹着香烟，烟雾缭绕出放荡不羁的性感。 夏小柒嚼着嘴里即将融化的糖块，后知后觉的扯了扯乔然的衣袖，贴着她耳边小声问，“宝儿，刚才那老太太是不是骂咱俩呢？” “你这反射弧。”乔然甚是无语，“香飘飘牌的啊，能绕地球三圈。” “那你听出来了你咋没反应呢？”夏小柒狐疑的看着乔然，“这不是你性格啊，你从良了？” “滚！” 也不知道她上学的时候咋就被语文老师祸害成这样，一天到晚就瞎用词。 乔然使了个眼色，示意去院子里。 夏小柒感觉然宝要搞事情，兴奋的像摇着尾巴的小狗紧紧跟在乔然身后。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听陆燕北问了句，“干什么去？” 夏小柒随口扔下一句，“太平洋刑警啊，管那么宽。” 与陆燕北聊天的几个年轻人哄笑出声。 “燕北，都说你媳妇厉害，真是名不虚传啊。” “这媳妇你得管啊，还敢这么跟你说话，要是我媳妇一天打她八百遍。” “你媳妇五大三粗跟张飞似的，跟人燕北媳妇能一样么，细皮嫩肉的谁舍得打啊。” 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陆燕北表情阴沉的，“别拿我媳妇开玩笑。” 陆燕北年纪轻轻升到副连长的位置靠的是几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军功，磨练出一身的狠戾。 只一个眼神一句话，身边的几个年轻人就讪讪的不敢胡说了。 这时，外面传来“嘭”的一声，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往门外看。 夏小柒跑到门口，“大舅妈，你车胎爆了。” 第59章 孩子都打流产了 杨秀芬一拍大腿：我那多灾多难的永久牌啊。 等她一溜小跑出去，只见车后轱辘已经完全瘪下去了。 就在杨秀芬准备发飙之时，身后传来夏小柒的声音，“大舅妈，好像是五舅妈干的。” “老五媳妇？” 这话若别人说，杨秀芬信，毕竟她和老五媳妇贾秀莲只是表面和谐。 但夏小柒的话，杨秀芬不信。 “老五媳妇没事能扎我车胎？我看是你和你嫂子干的吧。” “大舅妈你可真是冤枉我和我嫂子了，我俩扎你车胎干啥，酱油喝多了闲的啊。” “你俩又不是没干过。” 她这么一说夏小柒瞬间想起上次给大舅妈车胎放气，顺便把她车座子卸下来只留个光秃秃的铁管的事。 瞬间就有点憋不住笑了，嘴角比ak还难压。 于是，夏小柒找个旮旯胡同去偷笑了，留下乔然继续胡编乱造。 “大舅妈，我五舅妈早就对你不满了你没看出来？”乔然一本正经的说着，“刚才我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听五舅妈在背后嚼舌根子，说你爱显摆、臭得瑟，仗着女儿嫁个厂长你就抖起来了。” “我女儿嫁厂长咋了？那是我女儿有本事。” “是啊。”乔然点点头，“但五舅妈不这么想啊，她还说呢，你那两儿子都是窝囊废，没一个顶事的。” 最后这句可真不是乔然瞎编，还真是从五舅妈贾秀莲那里偷听来的。 说大舅妈臭显摆那些话虽然是编造的，但杨秀芬也确实是爱显摆的性格，想来不会只在刘春花一个人面前得瑟，必然在所有人面前把自己女儿捧上天。 杨秀芬这种人自认为比亲朋好友都高一等，经不得激，立刻去找老五媳妇对质了。 “贾秀莲。”杨秀芬冲进厨房，“我家三丫就是有出息怎么了？你嫉妒也没用，你嫉妒你家姑娘也嫁不了厂长。还有，我家两儿子不争气也被他爹弄到生产队当会计呢，你家小二就是一辈子当农民的命。” 人在吵架的时候有两大忌讳，一是爹妈二是子女。本来自家办喜事贾秀莲不想惹是生非，但自己的一对儿女被大嫂贬的狗屁不是，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也不能忍。 “大嫂你在这放什么屁？农民咋了？我们靠自己的劳动赚钱，我们光荣着呢。可不像有些人，大字都不识得几个，百以内的加减法都算不明白还靠着关系进生产队，难怪你们村是附近十里八乡最穷的。” “谁穷？你说谁穷？”杨秀芬叉着腰，“当年要不是你大哥接济你们，你们两口子都得喝西北风。” “就说那放屁不长牙的话，我们还没还？借我们一块钱还得带利息，好意思提呢。” 这亲妯娌俩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吵了起来，吵到激动时甚至想互薅对方的头发。 幸而是亲戚邻居的给拉开，这才不至于打到一起去。 这期间，乔然和夏小柒嗑着瓜子看着戏，顺便还探讨了一下瓜子火大炒糊了的问题。 陆向南的三姨，也就是刘春花的妹妹刘春凤边拉架边说着，“你说你俩都多大岁数了还掐架，让人家小辈的看了都笑话。瞅瞅人家向南和燕北媳妇，都是当妯娌的，人家关系就好多了。” 三姨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吃瓜二人组上。 这咋突然就成为焦点了呢？ 嘴里的瓜子都不香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个往左一个往右的各跨了一步拉开距离，直接在脸上写着：我们不熟。 夏小柒，“其实我俩不和谐，我俩都是装的。” 乔然，“是，你们该打就打，不用拿我俩做比较。” 夏小柒，“嗯呢，我俩在家也打，孩子都打流产了。” 乔然，“……”我特么实在接不下去了，你可以胡言乱语，但你不能疯言疯语啊。 同样看热闹的陆燕北满脸疑惑的看向身边的大哥陆向南，“大嫂孩子没了？” 陆向南低头揉了揉眉心，唉！毁灭吧！ 虽然五舅家里闹腾了一阵子，但毕竟礼都接了，该吃饭也得吃饭啊。 农村摆席面都是在家里，夏天就在院里遮出个雨棚然后在棚子里摆桌。但冬天不行，死冷寒天的不能为了吃口再搭条命进去，所以主人家里摆不下的席面就会摆到附近关系较好的邻居家。 乔然和夏小柒跟在大姑姐陆红娜的身后，被安排到了隔壁邻居老李家吃饭。 老李家有一只肥肥胖胖的狸花猫，那小猫儿往炕上一趴赖洋洋的闭着眼，就算有人进来也不会抬一下眼皮。 夏小柒特别喜欢小猫小狗，立刻趴在炕沿边上“咪咪、咪咪”的叫个不停。 老李家的老太太慈眉善目的，“这只猫下个四只猫崽子，你要是喜欢就给你一个。” “我喜欢呀。”夏小柒兴奋的直跺脚，“谢谢婆婆。” 酒足饭饱之后，夏小柒抱着新得的小猫咪从老李家出来。 刚走到五舅家院子外头，就看见陆燕北站在院子里抽烟呢。 酒桌上没人敢灌陆向南，尽管他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但一是老师的身份令人有压迫感，二是他平淡如水的表情让人生畏。 但那群人敢灌陆燕北，因为兵痞子比较糙，能喝，且不会因为灌酒生气。 这会儿被灌了好几杯白酒的陆燕北正站在院子里透气，就看见自己的媳妇抱着一只狸花猫过来了。 小小的一只，窝在她的臂弯里，她温柔的抚摸着小猫儿的脑袋，这画面还挺好看。 “哪来的？”陆燕北问。 “隔壁婆婆给的。”夏小柒抬着小猫爪儿晃了晃，“可爱吧。” “掉毛。”陆燕北略带嫌弃。 “哼！”夏小柒翻了个白眼，说道，“掉毛也养，我还给它起了名字呢，叫二哥。” “你管猫叫二哥？” “我乐意。” 看着夏小柒往屋子里去的背影，陆燕北喊着，“欸！我咋感觉你在骂我呢？” 第60章 好像解释不清了 回圪石村的路上正好途经知青点，在一片荒瘠的土地中坐落着零零散散的几间草房。由于大部分知青都返程了，这里更显人走茶凉的凄清。 “我和弟妹散散步，你们先回去吧。”乔然说着。 陆红娜看了眼天色，劝说道，“天都快黑了，还是一起回去吧。” 知道乔然想去干嘛，陆向南看了看不远处的知青点，说道，“算了，咱们先走。” 知青点的房子相对来说更简陋些，还不及夏小柒和陆燕北住的下屋暖和。 徐美娟就暂时住在这里，乔然带着夏小柒敲门的时候，她正弯身站在灶前往暖壶里倒开水呢。 “乔妮。”徐美娟急忙过去打开门，“咋这个点过来了？外面多冷啊。” “去随礼了，路过，正好进来看看。” 说着，乔妮的给她介绍道，“这是我弟妹，夏小芳。” “美娟姐。”夏小柒甜甜一笑的打招呼，她的落落大方反衬着徐美娟攥紧衣袖的拘谨。 屋内竹编的炕席已经很破旧了，有的地方都已经断裂，竹坯子往上翘着一不小心就容易被挂着。 “美娟姐，你打算一直住在这里么？”夏小柒问着。 徐美娟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的事，我嫂子都跟我说了。”夏小柒撸着怀里的二哥，劝说道，“你还这么年轻，路还那么长，你得多为自己着想。” 一旁的乔然点点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徐美娟低着头的不说话，似乎在权衡人生的利与弊。 “你这里还有吃的么？”乔然说，“没有就告诉我，我再给你偷点。” “有的。”徐美娟忙说道，“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都够用，你不用惦记。” “那不行啊，你是我藏起来的，我得对你负责。” 哟哟哟！还负责。 你当你是金屋藏娇呢？要不要以身相许？ 夏小柒丢给乔然一个白眼。 又闲聊了片刻，眼看外面天色越来越暗，再不走一会儿就得踏着月光了。 “乔然小盆友，你刚才的表现很不好，我要对你提出严厉批评。”夏小柒理直气壮的。 “咋了？” “就是你这辈子可以有很多男人，但你的女人只能是我。” “我的女人不一直都是你嘛。” “可你刚才说要对徐美娟负责。”夏小柒捂着胸口，“这让我很心痛。” 乔然十分无语的盯着她放在右胸口的手，“心脏转移了？左边。” 完了，又一次不小心的暴露了自己的废物属性。 夏小柒晃了晃小狸猫的爪子，“二哥，挠她。” 乔然十分鄙夷的，“这名让你起的拐弯抹角的，直接叫燕北得了。” “你别打岔。”夏小柒哼道，“以后不许你撩别的女人。” “行行行，只撩你，这辈子最爱你。”乔然搂住夏小柒的肩膀，“来，公主，亲一个。” 两人眯着眼睛撅着嘴巴和对方做出亲亲的动作。 “你们俩个在干嘛？”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即将从喉咙里溢出来的“mua” 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陆向南和陆燕北…… 妈耶！好像要解释不清了。 兄弟两个见天色晚了，就一起出来接媳妇回家。没想到，看见这么炸裂的一幕。 路边的杨树上蹲着一只乌鸦，很应景的“嘎嘎”两声。 回去的路上，乔然和夏小柒都没敢手拉手，身后两人的目光就像恶狗盯着肉骨头，迸射出强烈的独占欲。 冬日里寒风呜咽，拍打着门窗发出细微的声响。 洗漱过后，乔然站在镜子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水珠顺着下巴滑进衣领，留下一道湿漉漉性感的水痕。 倒完水的陆向南擦了擦手进了屋子，顺着镜子一脸严肃的看着乔然。 “我要和你谈谈。”陆向南说。 刚刚洗漱过的乔然眼睛湿漉漉的，她一手捂着嘴巴像受到惊吓的小兽，“陆老师好严肃好凶，害怕。” 她，害怕？呵！打后妈、打陆燕北、砸人家玻璃的时候可没看出她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不过陆向南还是低头推了推眼镜框，借机缓一缓脸上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严厉，嘴里还嘟囔了一句，“我没有凶你。” 乔然忍不住的想笑，“哦，那陆老师想和我谈什么？” “你和小芳。”陆向南斟酌了片刻，说道，“你们俩个关系好是好事，有助家庭和谐。但是……不能好的太过你知道吗？” 乔然摇摇头，“不知道。” 只见她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像只浅笑嫣嫣的小狐狸。 陆向南只觉得口干舌燥的，特别想走过去抱住她。但他又是个骨子里比较传统保守的人，实在羞于明目张胆的表达爱意。 “过来。”乔然把毛巾递给陆向南，“帮我擦头发。” 陆向南的动作很轻柔，毛巾撩拨着她及肩的短碎发。乔然对着镜子一动不动，乖乖巧巧的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你不喜欢我和小芳关系好是吗？”乔然语气坚定的像入党，“你放心，以后我和她见面就掐架，坚决向大舅妈和五舅妈学习。” 陆向南，“……我不是那个意思。” 乔然笑着抱住陆向南的窄腰，“弟弟，你是不是安全感低啊？谁的醋都要吃一口。” 陆向南耳垂一红，低声狡辩，“我没有吃醋。” 乔然贴到他的脖颈处用力嗅了嗅，“可是，有好浓的酸味啊。” 她的鼻尖蹭着他动脉的位置，那敏感的肌肤感受着她传递来的温度与呼吸，刹那间体内的血液滚烫了全身。 感觉到他的身体在紧绷，乔然笑着轻轻的咬住他的咽喉…… 屋外是冰天雪地，屋内一室暖春。 相比之下，下屋的两位小盆友就拥有着很纯洁的革命友谊。 “二哥，你身上怎么臭臭的？” 正蹲在灶前烧火的陆燕北抬起衣袖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没有啊。” 只听夏小柒又说，“我好喜欢你吖。” 陆燕北微微蠕动着喉结，低声道，“我…我也……” “快让姐姐吸吸，我的小猫咪。” 陆燕北，“……”我自作多情了是吧。 第61章 吃瓜二人组 当刘春花从大女儿陆红娜嘴里听到自己的大嫂和兄弟媳妇在办事那天打起来了，她就高兴的一晚上没睡着觉。 清晨天色刚刚见亮时，听到西屋有开门的声音，顶着一对黑眼圈的刘春花急忙小跑出来。 陆向南正要去抱柴生火，边走边低头系着衣扣。 听到声响，陆向南抬起头，“妈，你咋也起这么早？你进屋吧，我去抱柴。” “哎呀！”刘春花仔细端详儿子的脖子，“那脖子咋的了？咋还磕那了？紫了豪青的一块。” 陆向南急忙拉起衣服领子，“没啥，妈，你进屋歇着吧。” 说完，陆向南就急急忙忙的走出去了。 此时刘春花可一点歇着的意思都没有，虽然已经从大女儿嘴里听到大嫂和弟媳妇打架的事了，但这种事总感觉听一次就兴奋一次，所以她还得让儿子和自己在详细讲讲过程。 只可惜她找的人不对，陆向南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在背后说闲话的男人。 关于大舅妈和五舅妈打架的事，陆向南一个字都不多说，刘春花问了，他也只“嗯”“啊”的搪塞过去。 刘春花自顾着笑话了大嫂和弟媳妇一阵，而后感叹道，“幸好咱家乔妮和小芳关系比以前好了，不然也是一样丢脸。秋收那阵，她俩打起来都掉河里了，村里人笑话多久这事才算过去。” 正燃火的陆向南手上一抖，差点儿烧到自己。 是了，在那之前乔妮和夏小芳的关系很差，但从那次落水以后两人的关系就好的……都差点儿亲到一起了。 想到昨晚那一幕，陆向南就头疼。他既希望媳妇和弟妹能和谐相处，又害怕过于和谐两人一起私奔了。 随着“吱呀”的一声，乔然戴着帽子系着围巾推开房门走出来。 陆向南说道，“天还没大亮呢，这个点儿正是最冷的时候，一会儿再出去跑步吧。” “没事，跑起来就暖和了。” 见乔然出来，刘春花那颗八卦的心就更活跃了，忙问道，“妮儿，你大舅妈和五舅妈打起来是咋回事？因为啥啊？” 因为我挑拨的…… “我五舅妈嫌弃大舅妈总是臭显摆，就把她车胎给扎爆了，两人就打起来了。”乔然言简意赅的就说清楚了。 小老太太明显就是很想笑，却又不好意思在晚辈面前失了体面，强压着嘴角一抽一抽的。 “妮儿，最后谁打赢了？” “两败俱伤。” 昨晚问陆红娜的时候，那丫头实在就说没打到一起没啥输赢。乔然的一句“两败俱伤”真是令刘春花心花怒放，感觉一会儿能多吃两碗大碴子粥。 不过刘春花的快乐只维持了一个上午，中午那会儿外面阳光正好，隔壁的王婶子围着红色的头巾双手插兜的就进了院子。 “春花，春花。”刚一推开门，王婶子就扯着嗓子喊，“你家红丽和小岗村的马桂东处对象了啊？” 此时，西屋里正无聊的趴在炕上闲唠嗑的乔然和夏小柒对视了一眼，以迅雷之势下地趿拉着棉鞋就往东屋跑。 正看书的陆向南问道，“干什么去？” “吃瓜。”乔然和夏小柒异口同声。 陆向南转头看向靠在地柜那里摆弄着土枪的陆燕北，“你给她们买的瓜？” 陆燕北撩起眼皮看了自家大哥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就是：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也是，外面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的，就是想买瓜也没地方买啊，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正坐在炕上缝被褥的刘春花听到王婶子的话，差点儿被针扎了手。 “她婶子，可不行胡说。”刘春花有些恼怒，“我家红丽怎么会看上老马家的三小子。” “这事我能胡说嘛，我家冬梅告诉我的。那红丽和冬梅多好啊，她的事冬梅都知道。都处好长时间了，我说最近你家红丽总不在家呢。”王婶子往炕沿边上一坐，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她亲眼看见了似的。 要说七十年代人们思想普遍还是封建、落后。虽说是婚姻自由、恋爱自由，但私底下处对象的年轻人就像犯了流氓罪似的，多少要受人指指点点。 李冬梅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把陆红丽的事告诉她妈了，告诉了她妈就等于告诉了全村。 交友不慎，闺蜜背刺。 夏小柒趴在乔然耳朵边小声说着，“我的脑海里已经有了闺蜜撕逼的画面了。” 乔然点点头，“真好，过不了多久又有新瓜可以吃了。” 对她们来说是瓜，对刘春花来说就是雷，炸的她头昏眼花的。 “向南，燕北。”刘春花气急败坏的喊着，“你们现在就去把陆红丽那死丫头给我整回来。” 没一会儿，兄弟两人过来了。 “红丽咋了？”陆向南问道。 刘春花气的肩膀都直颤，“别问了，赶紧去把她找回来。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回来我就打断她的腿。” 还以为喜欢凑热闹的夏小柒会嚷着一起去，可陆燕北盯着她看了半天她也没啥反应。 陆燕北有些郁闷，她不和自己闹腾的时候总觉得……生活索然无味。 兄弟二人很快就出门去找人了。 “王婶，你说的那个马桂东，是不是大长脸单眼皮，头发像被狗屁嘣了的那个人？”乔然问着。 王婶子被她的形容逗的哈哈大笑，“就是他，天天把自己打扮的跟花公鸡似的，一点正事没有，是活不干，比你俩都懒。” 乔然，“……”还能不能愉快的吃瓜？ 夏小柒，“……”躺枪躺的猝不及防。 王婶子与刘春花说道，“现在年轻人都讲究什么恋爱自由，要是他俩是真心的，你也别太拦着了，你家红丽不是那听话孩子，别再想不开啥的。” 虽然她说的也算是事实，但刘春花不爱听啊。 “我家红丽咋就不听话了？我跟你说我家红丽就是心眼子直，不像你家冬梅，蔫坏。” “哎妈呀，你说谁蔫坏呢？”王婶子急了，“刘春花，我好心好意告诉你红丽的事，反过来你还骂人是吧？是谁说的等燕北离婚了，就让我家冬梅嫁过来做儿媳妇的。” 刘春花顿时翻脸不认账，“王大翠你可别瞎说，我家燕北和小芳过的好好的离啥婚。回去管管你家冬梅吧，没事别总纠缠我家燕北，我们可是正经人家。” 眼看这两个小老太太要干起来了。 看热闹的乔然和夏小柒此时此刻相当的激动。 吃大瓜送小瓜，管饱管够啊。 第62章 你们怎么看? 本来吃瓜吃的开开心心，但乔然和夏小柒都没想到，这瓜吃着吃着就变味了。 起初刘春花和王大翠还只是就子女的问题吵吵几句，但王大翠忽然就骂出一句，“活该你男人跟别人跑了不要你，就你这样的谁跟你能过长了。” 就像斗败了的公鸡，刘春花突然的就蔫了下来。 她低着头一言不发，片刻后有眼泪珠子滴落在她布满皱纹的手背上。 这么多年一个人拉扯着几个孩子长大都咬牙挺过来了，却在这一刻因为王婶子的一句话她就崩溃了。 见刘春花哭了，王婶子觉得有些心虚的起身想走，却被乔然挡在门口拦住了去路。 “你干什么？”王婶子虚张声势故意很大声的质问。 乔然冷着脸，“给我家老太太道歉。”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乔然和夏小柒都觉得这小老太太不算是大奸大恶之人。 就是有她自己小精明，有她自己的小算计，想摆婆婆的谱还摆不明白。嘴上说话不好听，但对乔然和夏小柒还是会有所容忍。 如今小老太太在自家里被人欺负，乔然决不能坐视不理。 “我道啥歉？”王婶子梗着脖子，“我说的都是事实。” 夏小柒翻了个白眼，“那你家冬梅想当小三还是事实呢，我也没当你面说啊。” “你少胡说八道，我家冬梅啥时候当小三了？”王婶子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与夏小柒理论，“燕北和我家冬梅本来就是一起长大的，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若要较起真来，你才是小三。” 话音刚落，一把扫帚旮瘩就飞过来正砸到了王大翠的身上。 刘春花指着她骂道，“你放什么屁，我家妮儿和小芳都是明媒正娶进我们陆家门的，有你说三道四的份？滚！你给我滚，以后都别来我家，咱俩这些年的感情就到此为止。” 王大翠捡起扫帚旮瘩还想扔回去。 却听见乔然冷漠的声音，“你敢在我家撒野试试，能让你走出这个门我就不姓乔。” 看了一眼仿佛全身往外冒冰碴儿的乔然，又看了一眼撸胳膊挽袖装腔作势的夏小柒。王大翠觉得这俩儿媳妇不太好惹，悻悻的将扫帚旮瘩放在炕沿边上就要走。 乔然抬脚就踩住门框，再次将她拦住。 “急着走什么？”乔然双手抱怀的睨视着她，“道歉了吗？” 王大翠胸口剧烈起伏着，看得出来她很生气，但又不敢发泄出来。 盯着乔然瞪了片刻，王大翠不情不愿的回身与刘春花说道，“春花，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在气头上，把话说的难听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啥也别说了。”刘春花连看都不想再看王大翠，摆着手说道，“咱俩这关系也就到头了，老死不相往来。” 这一对老闺蜜就因为子女的事，很不体面的拜拜了。 乔然和夏小柒都挺无语的。 为了防止以后也因为子女的事吵架，所以两人一致决定——不要孩子。 这个变味的瓜吃完了以后，乔然和夏小柒就翘首以盼的等着下一个瓜。 盼望着，盼望着，陆红丽终于回来了。 兄妹三人进院子的时候，陆红丽走在前头，陆向南和陆燕北一左一右的跟在她身后，像极了押审罪犯现场。 陆红丽前脚踏进东屋的门槛，后脚刘春花就下了地，对着陆红丽的后背狠狠拍了两巴掌。 “妈。”陆红丽气恼的喊着，“你干啥呀？” “干啥，我今儿我就打死你。” 说着，刘春花就四处张望的似乎是想找个趁手的“武器”好好教训一下陆红丽。 坐在炕沿边上的夏小柒顺手就把扫帚旮瘩递给了刘春花，然后露出一个很善解人意的微笑。 刘春花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陆红丽，她对小女儿都有些溺爱了根本不舍得真打。 她也没想到自己的二儿媳妇这么没眼力见啊，还给自己递扫帚旮瘩。刘春花硬着头皮接过，咬咬牙狠狠心的往陆红丽身上抽了两下子。 “说，你跟老马家那三小子咋回事？” 被打疼的陆红丽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我要和马桂东在一起，我要和他结婚。” 刘春花被气的血压飙升，头昏眼花。 “你做梦吧。”刘春花用扫帚旮瘩指着陆红丽，“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想都别想。” “我凭啥听你的。”陆红丽顶撞道，“当初你非让我姐嫁给张顺，结果呢？还有我大哥和二哥，婚姻都是你一手包办，都听了你的，结果一点都不幸福。” “咳！”靠在门边的陆向南推了推黑色眼镜框，轻声说道，“还行，我还挺幸福的。” 陆燕北借机也跟着嘟囔了一句，“我也觉得还行。” 叛徒，两个纯纯的叛徒。 陆红丽气不过的瞪了他们两个一眼，“忘了结婚的时候你们摆个死人脸的样子了是吧。” 刘春花“梆梆”敲了两下柜子，“你少扯东扯西的，现在说你的事呢。” “反正我就是要嫁个马桂东，你不同意我就去死。” 因为是家里的老小，平日里哥哥姐姐都让着她，刘春花也更偏疼她，所以她被养的有些自私和娇纵，稍有不顺心就把“死”字先挂到嘴边上吓唬人。 靠在柜子旁边的陆燕北皱了皱眉头，他发现自己妹妹的性格越来越像从前的夏小芳。 当然，和夏小芳的作比起来，陆红丽还是不够看。 目光不由自主的扫向坐在炕沿上的夏小柒，只见她那秋水剪瞳的杏眸在刘春花和陆红丽之间来回徘徊，听她们娘俩吵架听的可认真了。 接连被顶撞的刘春花被气的喘粗气，她看向两个儿子和儿媳，“我是管不听这死丫崽子了，你们能不能说说她？她处对象这事你们咋看？” 夏小柒，“我坐着看。” 靠在门边的乔然直了直身子，“那我站着看。” 第63章 注意你的态度 都是前后村的，陆向南和陆燕北对老马家的三小子马桂东颇为了解。 也不怪刘春花气急败坏的，那马桂东的确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甚至连陆红娜的男人张顺都不如。 两人跟着劝说了几句，奈何陆红丽油盐不进说啥都要嫁给马桂东。 “你要是和老马家三小子在一起，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你也没我这个妈。” 看得出刘春花对这件事是打心眼里的反对，竟然用断绝关系这一套来威胁陆红丽。 可惜陆红丽并不害怕，大声喊着，“我已经和马桂东在一起了，除了他别人也不会要我了。” 勇！这姐妹真勇！ 乔然回顾自己的一生，那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老妈。 从来不敢跟老妈这么对着干。 别人都说乔然投错了胎，从小到大到处惹事。打架斗殴在她那里都不算错误了。她能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从外墙爬到五楼的办公室偷老师的参考答案，能骑着摩托车从货车底下溜出来就为了体验一下电影里面的生死时速。 用她自己的话说：我挨过的打比你们吃过的饭都多。 但没有一次她是被打服的，混合双打都不行。可只要她妈在她面前难过的流眼泪，乔然立刻就偃旗息鼓乖乖认错。 后来她妈妈也发现了自己女儿的这个bug，每次乔然惹事了既不打也不骂，就哭。 在老妈的眼泪之下，乔然愣是被规束的考进国防，完成了自己的梦想。 可能天生就这么吃软不吃硬，所以对自己那娇气的小闺密是百般宠爱。 夏小柒自己都常说：爹系男友算个屁，我有爹系闺蜜。 再看那十分勇的陆红丽，此时正接受着刘春花扫帚旮瘩的洗礼。 刘春花一边打一边骂，“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我当初就不应该生你。” 陆红丽也不躲，还硬着脖子和刘春花喊，“那你现在就打死我，打不死我就还和马桂东在一起。” 坐在炕沿边上的夏小柒摇着头，心想这陆红丽可真是铁憨憨啊，那么打都不知道跑。 虽说夏小柒在家的时候是团宠，但有时候也免不了挨揍。 比如，开完家长会之后她伙同乔然和几个同学去砸老师家大玻璃，结果别人都跑了就她被逮着了。再比如，堂哥不想联姻不想成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她就假冒堂哥的女朋友去搅和，一下子就搅黄了上千万的合同。 就因为这些烂糟事也没少被老爸老妈拿着鸡毛掸子追。 但夏小柒可不会傻傻的站那等着挨打，每次看情况不妙她就跑，就去找爷爷奶奶求救。若实在跑不掉，那认错的态度相当诚恳了，眼泪来的可快了。 属于犯错误我就认，但认了我不改的那种。 就陆红丽这样挨揍不知道躲，还扯着嗓门和刘春花对着干，打死都不冤。 眼看刘春花搂不住火气，把扫帚旮瘩都抡呛毛了，身为大哥的陆向南上前拦了一下。 “行了，别打了。”陆向南劝说道，“又不能真给她打死，还是好好劝劝吧。” 气头上的刘春花无差别攻击，指着陆向南说道，“你劝，你来劝，我是说不听这小王八犊子了。你不是当老师的嘛，你来教育，教育不好我就找你。” 说完，扔下扫帚旮瘩刘春花就生着气的出去抱柴火准备做晚饭了。 这不纯是引火自焚嘛。 陆向南无奈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回头看了乔然一眼。 乔然笑眯眯的，就差在脸上写着“你活该”这三个字了。 陆向南平日里训斥学生也不会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面对自己的家人更是淡然如水。只是，声音较低沉，言辞颇为犀利。 “我只问你三个问题，你想清楚了回答。第一，他家上下十几个人挤在一个院里，你愿意过去和婆婆妯娌打擂台？第二，马桂东平日里游手好闲，你嫁过去是他养你还是你养他？第三，看他也不是长情的人，你能保证他一辈子爱你？” “他现在爱我就足够了。”陆红丽不服气的反驳。 陆向南冷眼看着她，“别急着回答，若你只图他现在爱你，我前面的两个问题就是你后半生痛苦的根源。” 哎呀？还可以这么问？这和“我查仨数”好像大同小异呢。 夏小柒觉得自己学会了。 她跃跃欲试的转头看向门口的乔然，“我也有三个问题，你想好了回答。第一，如果我离婚了，你和不和我走？第二，如果我离婚了，你养不养我？第三，如果我离婚了……” 站在柜子旁边的陆燕北实在忍不下去了，“我有说要和你离婚么？” 夏小柒撇撇嘴，“我的婚姻我做主。” 陆燕北咬牙切齿，“当初是你自己死乞白赖非要嫁给我的。” 我不想娶的时候你非要嫁，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了你又盘算离，陆燕北感觉肺都要被她气炸了。 虽然夏小柒没有原主记忆，和原主也不熟。但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是不是就得向着人家说话。 仗着有闺蜜在，夏小柒一点都不怂，“我能死乞白赖的嫁给你，我就能毫不犹豫的踹了你，别以为你长的好看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顿了顿，夏小柒又小声嘀咕了一句，“长的好看顶屁用，那方面有问题。” 乔然骤然放大了瞳孔，我这傻闺蜜真是啥都敢说啊。 转头看向陆燕北，只见他脸色铁青，一双瑞凤眼似酝酿着狂风暴雨，此刻的平静反倒令人心惊胆颤的。 乔然心想：若离了还好，若不离……我家公主可能要为这句话付出点代价。 这时，门外的院子门被推开，只见刘铁柱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边跑边喊着，“二哥、二哥。” “鬼叫啥。”气头上的刘春花瞪着眼睛，“嚎丧呢？” 刘铁柱站在原地挠了挠头。 一时没太搞明白，姑妈这是骂我呢还是咒我二哥呢？ 陆燕北走向门口，经过夏小柒身边时眼神微黯的看了她一眼。 夏小柒立马告状，“大嫂，他瞪我。” 乔然本来就是靠在门边的，能把陆燕北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人家可真没瞪，就是眼神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不过既然告状了，总不能不管吧。 于是，乔然指着陆燕北，“注意你的态度。” 陆燕北，“……”就，很无语！很无奈！ 第64章 小岗村的人来闹事 厨房里，刘铁柱喊着，“二哥，小岗村一群人跑到咱们知青点闹事去了。村长镇不住，让我喊你过去。” “不去。”刘春花嚷嚷着，“好事想不到我们家，被人欺负了知道找你二哥给出头，不去。” 小岗村？知青点？徐美娟…… 乔然眉头一皱，急忙往外跑。 见状，陆向南立刻跟了上去。 “等我一会儿呀。”夏小柒边喊着，边胡乱的往脚上套着棉鞋，“我也要去。” 她着急忙慌的去追乔然，结果刚到门口就被门槛绊了一下，身体直接往前扑了出去。 完！ 夏小柒紧紧闭上眼，只等着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然而下一秒一只强而有力的胳膊几乎是瞬间搂住她纤细的腰，将她揽入宽阔结实的胸膛。 夏小柒睁开眼，与陆燕北那双深邃的瑞凤眼视线相交，余光能清晰的描绘出他挺拔的鼻梁与单薄的红唇。 做为颜狗的夏小柒很不争气的心动了一下下，我靠！这男人真的是漫画脸欸，超好看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犯花痴的时候，夏小柒推了推陆燕北的胸膛，“快去追呀，你不是很能打嘛，你替大嫂扛着点。” 陆燕北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好像更关心大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嫁给大嫂了呢。” 如果可以，你以为我不想嫁？我家然宝可是全天下最好的。 此时，知青点的小院子里围着有十余人。 其中扛着铁锹锄头的，都是从小岗村来的。他们多是老杨家本家的亲戚，也有一些是杨武在外面混的狐朋狗友。 相比之下，圪石村这边的阵容就比较弱。村长赵海波五十多岁个头不高，跟着他一起来的是村里的干部班子，用老弱残兵来形容也不过分。 杨武歪斜着身子一副吊儿郎当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样，“赵叔，这是我家里的私事，还真轮不到你管。” 赵海波瞪着眼珠子，“你都要拆我们村里的房子了，还轮不到我管？” “叔儿，我可真不是要拆房子。”杨武指了指赵海波身后的草屋，“我哥那臭娘们儿躲在里头呢，我不拆她是真不出来啊。要不，您帮我劝劝？” 这附近十里八村的都知道杨文的媳妇是花钱买来的。 但杨老六两口子在外面对自己的儿媳妇永远都是称赞有加，生病了也是不惜花大钱找老仙给她治。和别人闲聊天的时候，老杨婆子总说：我就两儿子，那美娟嫁到我家我肯定拿她当亲闺女一样对待。 所以，没人知道徐美娟为啥要躲到圪石村的知青点，只知道老杨家的人对她不薄她应该懂得感恩。 赵海波上前敲了敲房门，“孩子，你家里人来接你回去了。有啥话咱出来说行不？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也不安全啊，还是回家吧，家里还有你男人和你女儿呢。” 屋内的徐美娟抱着双膝蜷缩在角落，她看不到外面是啥样的情景，只是一听到杨武的声音就害怕的全身发抖。 “废什么话呀，要我说直接砸门。” 说话的，正是陆红丽闹死闹活要嫁的马桂东。他家也是小岗村的，又是杨武的好哥们儿，这种打架斗殴的烂糟事，他上赶着想参与呢。 “叔儿，她要是再不出来我们可真砸了。”杨武说道，“现在知青都返城了，你留着这些破房子啥用啊，过不了两年不用砸自己就塌了。” “它再破也是我们村里的财产，你们想给砸了？拿钱。”赵海波也是丝毫不让。 “叔儿，你是不是护着那臭娘们呢？不会是看她年轻屁股大，想自己留着吧。” 杨武的污言秽语惹得他那群狐朋狗友哈哈大笑。 赵海波差点儿被气出心脏病，颤着手指头的骂杨武，“放你娘的屁，你个没大没小的王八羔子。喊你爹杨老六过来，我问问他会不会教育儿子，养出你这么个四六不懂的狗屁玩意。” 杨武嬉皮笑脸的，“叔儿，气大伤身。” 双方谁也不肯退步的正僵持着，跑过来的乔然推开众人到了房前。 见徐美娟不在外面，乔然松了口气。 见是乔然和陆向南来了，赵海波的眉头拧出好几道褶。 “你俩来干啥？燕北呢？” 也不怪赵海波没瞧上他们两口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个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那也不是能打架镇场子的料啊。 杨武捏着下巴，眼神一直在乔然身上徘徊。 与身边的马桂东说道，“那是陆向南的媳妇乔妮？她以前不这个样子啊。” “减肥了。”马桂东低声说道，“听说天天跑步锻炼，瘦了好几十斤呢。” “别说，这小娘们瘦下来还挺够味。前凸后翘身材不错，主要是那小脸蛋儿也好看。” 马桂东同样色眯眯的盯着乔然，与杨武说道，“你是没看到陆燕北那小媳妇呢，长的那叫一个水灵标致，瞅你一眼骨头都酥。” 话音刚落，水灵标致的夏小柒就跟在陆燕北身后挤进了院子里。 杨武和身边那群狐朋狗友目光放肆的打量着夏小柒。 原主乔妮本来也没有夏小芳好看，但瘦下来以后乔然给自己剪了个中短发，配合着她又飒又爽的性格，就会给人一种很酷很帅的美，属于男女通吃的类型。 但夏小柒不一样，她就是纯美纯可爱，是会让男人心动甚至让女人都能产生出保护欲。 在男人眼里，夏小柒属于能让他们振奋的那种，乔然则属于他们驾驭不了的那种。 “燕北，你来的正好。”似看到救星一般，村长赵海波眼睛都放光，“这群王八羔子想砸咱们村上的财产，你可不能容着他们。” 陆燕北没说话，只是杀伐狠戾的眼神往人群里扫了一眼。 只一眼，就已经有那胆小的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杨武也有点打怵，但还是硬着头皮与陆燕北说道，“我们可没想砸你们村的财产，我们就想把我哥的媳妇带回去。你是当兵的，你也得讲理吧？” 还不等陆燕北说话，乔然就双手抱怀的冷哼道，“道理是说给人听的，不是畜牲。” 杨武被骂的一愣，随后气势汹汹的指着乔然，“你骂谁是畜牲呢？臭娘们信不信我弄死你。” 第65章 很疼，你怎么负责? 院子里这么多人你惹谁不好，偏偏往铁板上踢。 想到他被暴揍的下场，夏小柒默默的在胸口比划个“十”字，祝早死早超生。 对于杨武的挑衅，乔然只觉得可笑却并不生气。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他的任何表现都像是无能狂怒的跳梁小丑。 就在乔然握紧拳头想冲上去教训他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从身后窜出来。 随着杨武的一声惨叫，只见一根巴掌宽的扁担狠狠砸在他的肩上。“咔嚓”的一声，扁担从中间直接裂开了，而杨武则是捂着胳膊疼得满头冒汗。 将手里断裂的扁担扔掉，陆向南从容不迫的推了推黑色眼镜框。 无论是来闹事的小岗村村民，还是前来阻拦的圪石村村民，都想到了会发生冲突，但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动手的会是陆向南。 毕竟陆向南一直是大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聪明、沉稳、懂事，在打架惹事的道路上永远找不到他的身影。 村长赵海波仔细看了看陆向南，又看了看陆燕北，心想：是向南吧？我没老眼昏花认错吧？ “你凭啥打人？”问话的是小岗村的人。 “嘴贱就是欠教育。”陆向南一脸平静的回着。 夏小柒戳了戳乔然的肩膀，小声说道，“大哥偶尔的爆发还挺帅，你捡到宝了。” 乔然有些骄傲的扬了扬头，“我男人一直都很帅好吧。” 距离她们最近的陆燕北回头看了过来，目光在夏小柒身上停留了几秒钟又把头转了回去。 总感觉他听到点什么。 夏小柒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有人检查了一下杨武胳膊，而后与赵海波喊着，“伤到骨头了，打人的是你们村的人，你是不是得给个说法啊？” 赵海波这会儿正点着随身携带的烟袋锅子，头也不抬的的回着，“啥说法？你们来我们村上闹事你们还有理了咋的？” “老赵头，你要这么说可就别怪我们人多欺负人少了。” “啥意思？”赵海波眼珠子一瞪，“你们还敢打群架咋的？” 敢！他们还真是敢！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那会儿法律也不完善，每个村有每个村的团结，可以内斗但绝不容忍自己村里的人被欺负。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反正小岗村那群人拎着铁锹扛着锄头的就冲上来了。 虽然马桂东和陆红丽正处对象呢，但他可真没把老陆家的人放在眼里，举着铁锹就朝着陆向南挥过去。 陆向南并不擅长打架，这辈子也只和别人起了两次冲突。第一次是学校的体育老师王波骂乔然，第二次是小岗村的杨武骂乔然。 眼看着铁锹抡过来，他不太会躲，只能抬起胳膊下意识的先护住头。 然而铁锹并没有砸到他身上，乔然忽然出现在陆向南身前一把抓住了杨武的手腕，然后一脚踹到他的腹部将他踹出去三米远。 随着铁锹落地发出“哐啷”的声响，乔然一个回身单手勾住陆向南的脖子，踮着脚在他的唇边重重亲了一下。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陆向南就像被调戏的良家妇男，从脸颊一路红到了脖颈。 乔然勾起唇角很酷的一笑，而后就转身投入到“战斗”中了。 “你小心。”陆向南很擅长隐藏情绪的一个人，此刻的紧张却都写在了脸上。 相比之下，看热闹的夏小柒就显的没心没肺的。 主要是她相信乔然的实力，所以负责加油助威就ok了，不需要太担心。 小岗村的那群人原本是想着的是以多欺少，结果对方两个人就把他们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乔然和陆燕北打架的时候都是狠招子下死手，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今天对面的也就是普通村民，若真是啥阶级敌人这里早就血流成河了。 不到十分钟，锄头铁锹就散落了一地，小岗村前来闹事的十几个人没了最初的嚣张，一个个的不是捂着肚子就是捂着胸口的，满是畏惧的看着乔然和陆燕北。 此时最得意的莫过于赵海波，他边吧嗒着烟袋锅子边说着，“早就告诉过你们别来我们村上惹事，不听，这下可怨不着我们。” 手臂脱臼的杨武呲牙咧嘴的喊着，“我们惹啥事了？我们就想把徐美娟那个臭娘们带回家你们村上的人凭啥阻拦？我跟你说老赵头，这事没完，我到镇子上告你的状。” 听闻要这小子要去告状，赵海波顿时急了，“你告谁？是我打你了？骂你了？你个小兔崽子自己不学好，还倒打一耙呢，若不是你带着你村里人来胡闹，能挨揍么？”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的时候，被打了的马桂东不服气的偷偷摸起被陆向南打断的扁担，趁人不注意就朝着夏小柒打过去。 典型的柿子专挑软的捏，毕竟一群人里面也就她最好欺负。 等乔然和陆燕北发现的时候，扁担已经砸下来了。 来不及将夏小柒推开，陆燕北只能伸出胳膊帮她抵挡。 “嘭”的一声闷响，扁担结结实实的砸在了陆燕北的小臂上，突来的疼痛令陆燕北微微的蹙了下眉头。 事情发生的有点突然，等夏小柒回过神来耳边已经是马桂东的哀嚎声了。 乔然和陆燕北两个人联手打他一个，那场面……惨不忍睹。 最后还是陆向南担心闹出人命，上前把他们两个给拉开。 日头渐落，天边一片绚丽的火烧云。远处成排的白杨树伫立在夕阳下，挺拔且萧瑟。 此时，知青点的小院子里只剩下乔然他们几人。 乔然上前敲了敲门，“徐美娟，他们都走了，你出来吧。” 随着房门被打开，脸色发白的徐美娟抱住乔然，发出“呜呜”的压抑的哭声。 陆燕北正弯身清理院子里的一地狼藉，戴着红色针织帽的夏小柒把小脑袋凑了过来。 “疼么？”夏小柒问着，语气里掺杂了些许愧疚。 陆燕北摇了摇头，“不疼。” 夏小柒眨着杏眸，极为真诚的，“没关系的，疼你就说，别硬装。” 陆燕北抬眸看向她，“嗯，很疼，因为你受了伤，你打算怎么负责？” 第66章 你倒是挺向着大嫂 虽说才六点钟，但外面的天色已然暗透了。 下屋里，夏小柒趴在炕上撸猫，乔然在一旁做仰卧起坐。 “宝儿，你说乔美娟为啥就不肯离开呢？” “长期缺乏安全感，虽然丈夫杨文是个傻子，但对她还算好，她对杨文产生情感依赖了。”乔然抱着后脑坐起身，“没有退路也看不清前方，总害怕往前一步是悬崖峭壁往后一步是万丈深渊，所以在当前的局面里踯躅不安举棋不定。” “她也挺可怜的。”夏小柒说。 乔然没言语。 其实徐美娟就是典型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虽说她被拐卖这件事很值得人同情，但乔然表明愿意帮助她时她却瞻前顾后完全没有自主性。 这么多天都没想好自己到底是要走还是要留，结果还闹的两个村子因为她起了冲突。 随着房门被推开，陆燕北裹着一身寒气而入。 见乔然在这里，陆燕北微微眯起一双瑞凤眼，眼神变化莫测。 “大嫂，咱俩上次切磋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了，你的那些招式可不像野路子，在哪里学的？”陆燕北盯着乔然，有咄咄逼问之意。 又双叒叕被怀疑了…… 别人看不出乔然打架的招式，那是因为他们没练过，不懂。但陆燕北不一样，虽然他不会什么跆拳道、柔道的，但作为军人一眼就能看出乔然的招式都带着点套路。 夏小柒有些紧张，手上没轻没重的捏着猫耳朵，害的二哥喵喵直叫。 乔然沉默片刻后，抿了抿唇角说道，“上次是切磋么？应该是我单方面碾压的揍你吧？” 一旁的夏小柒点着小脑袋，“是，嘴角都给打破了。” “四年兵，副连长，一般般哦。”乔然嘲讽。 夏小柒继续点头附和，“还得练。” 陆燕北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咬牙道，“上次我是让着你，因为你是我大嫂。” “啧！不要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乔然下地趿拉上棉鞋，拍了拍陆燕北的肩膀说道，“继续努力，我等着你能打败我的那一天。” 说完，乔然回头和夏小柒摆摆手，“我先走了。” “嗯，大嫂再见。” 直到乔然大摇大摆的离开，陆燕北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人家一点没回答，还给自己好顿奚落。 被大嫂奚落也就算了，最可气的是自己的媳妇还在一旁帮腔。 走到炕边，陆燕北双手撑着炕沿弯身与夏小柒对视。 此时两人的距离很近，夏小柒能清晰的从他那双瑞凤眼中看到自己紧张的咬着唇角。他的眼眸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夏小柒感觉自己被溺在水里有些呼吸困难。 “你倒是挺向着大嫂的。”陆燕北说。 听不出他语气里的高低起伏，但看表情他好像不是很开心。 夏小柒无意识的吞咽着唾液，小声辩解，“我没有向着谁，我只是实话实说。” “我不是打不过她，我是不能和她动手，你懂么？” 陆燕北属于桀骜不驯的那种人，从来不屑解释自己的一切行为，可这会儿却忍不住的想告诉夏小柒自己没那么菜。 这算什么？想在媳妇面前找回点颜面？陆燕北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幼稚，却又很想得到夏小柒的认同。 只见夏小柒点点头，“我懂。” 内心：反正你被我家然宝揍了，菜鸡。 陆燕北不知道她内心想什么，只觉得她认真点头的样子真的是好乖巧，就像是懵懂的小孩子接受大人的训话，表现出满满的信服感。 心底一片柔软，陆燕北不做多想的就抬手揉了揉夏小柒的头顶，有些宠溺的意味。 哦耶！危机解除。 夏小柒瞬间绚烂的像朵花似的，露出甜甜的笑容。 杏眼两头弯弯，她的笑容就像三月的春风不疾不徐的拂过陆燕北的心尖，令他的心脏都跟着颤动了几下。 “你比从前爱笑。”陆燕北脱口而出。 夏小柒可不想和他聊从前，自己又不知道原主的过去。 眼珠转了转，夏小柒指着他的手臂，“伤的严重么？还疼么？” 陆燕北点点头，“疼，晚上可能要你帮我倒水洗漱了。” 尽管心里十万个不乐意，但想到他毕竟是为了自己才伤了手臂的，自己不能不是人啊。 夏小柒认命的点点头，“行。” “先去抱柴烧火吧。” “哦。” 夏小柒放开怀里的狸花猫，不太情愿的戴上帽子围巾就出了门。 冬日里用来烧火的木柴都是快入冬那会儿捡的枯树枝和从地里薅的豆杆，整整齐齐的摆在墙角。 借着月色，夏小柒深一脚浅一脚的费了挺大力气才抱了一捆枯树枝回到下屋。 刚把木柴扔到地上，就感觉手指尖传来一阵疼痛。 夏小柒低头一看，食指竟然扎进了一根毛毛刺。 “妈呀！完了。”夏小柒皱着鼻子把白白净净的小手伸到陆燕北面前，“扎刺了，好疼。” 陆燕北握着她的手仔细看了看，“没事，找根针挑出来就行了。” 想到锋利的针尖要挑破手上的皮肤，夏小柒吓得急忙往回缩手。 “不行不行，拿针挑不行，我害怕。” “没事，不疼。”陆燕北哄着。 “不是往你手上挑，你当然不疼了。”夏小柒哭丧着小脸儿，“都怪你，非让我抱柴烧火。” 陆燕北也后悔了，他胳膊是疼但还没到不能干活的地步，他一是想逗逗夏小柒，二是自己受伤被媳妇照顾的滋味特别好，有种被她重视的感觉。 就抱柴这种小事连小玲和小虎都能干，谁能想到她就被扎个毛刺，还娇气的都要哭出来了。 “嗯，怪我，下次我就算胳膊断了也不让你干这些。”陆燕北轻声说着，“你要不想挑就不挑，先不要碰，过了今晚它自己就好了。” “你唬弄小孩呢？那毛刺还能自生自灭啊？” 陆燕北忍着笑，很认真的点点头，“能，信我。” 好吧，反正也不敢用针挑，姑且信他一次。 夏小柒蹬掉鞋子爬到炕上，抱着小狸花猫苦兮兮的说着，“二哥，我好惨。” 陆燕北一头黑线，“你就不能给你的破猫换个名么？” 第67章 我也好喜欢你 月色淡如水，笼罩着圪石村一片寂静。 寂静的夜，就连粗重的呼吸落入耳中都有着刺耳的意味。 手指尖轻轻抚摸着陆向南的眉眼，脸颊残留着潮红的乔然微微气喘的轻声说道，“弟弟，你今天好勇。” 借着月色都能看到他羞红的脸颊，他低声训斥，“别乱说话。” 乔然噗嗤的一笑，“我说你今天打那个杨武的时候好勇，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陆向南脸上的红晕更浓了，像熟透的苹果。 他十分无奈的捏了捏乔然的脸颊，片刻后轻声说道，“我不愿意听到别人骂你，接受不了。” “你打过架么？”乔然单手撑着下巴趴在炕上，肩上的被子往下滑了一段露出她白皙的肩膀和些许痴爱过的痕迹。 陆向南把被子提上来将她盖个严实，低语着，“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和你们学校的那个体育老师是么？” “嗯。” “仅有的两次打架都是为了我啊。”乔然忍不住的嘴角上扬，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呀？” 虽然两人早有了夫妻之实，就在刚刚还翻云覆雨过。可每次涉及到这些暧昧的话题，陆向南总是不由自主的就脸红心跳，根本就控制不住。 他摸了摸滚热的耳尖，轻轻点点头，“嗯，很喜欢。”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真的好喜欢。 乔然凑过来轻吻着陆向南的眉眼、鼻尖，轻声细语中掩盖不住缱绻的温柔，“我也好喜欢你。” 所谓的始于颜值忠于人品，乔然的爱从见色起意开始，沦陷于他的温柔与偏爱。 纵然上一世身边有很多追求者，俊美之人比比皆是。可缘分这东西真的是很奇怪，能一眼入心想调戏的，只有陆向南一个。 当乔然的轻吻落在他的唇畔，就连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情爱的味道。汲取着彼此口中的甜蜜，陆向南翻身而上又开启了新一轮的征伐…… 清晨时分下起了小雪，感觉到寒冷的夏小柒往被子里缩了缩，小腿往上一提膝盖正撞到熟睡的小狸花猫，二哥发出很不满的一声“喵” “过来。”睡得迷迷糊糊的夏小柒薅着猫爪子往自己怀里拽，“抱着暖和暖和。” 似乎身上沉了沉，好像压了一床被子。虽然有点重，但暖和多了，夏小柒抱着小狸花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把被子给了夏小柒后，陆燕北就起身穿衣服了。他侧目看了看那只该死的小狸花猫，就因为有了它，夏小柒再也没往他被窝钻过，再也没抱着他取暖。 在她心里比不上大嫂也就算了，如今连一只猫都不如。 等乔然跑步回来，就看见老大陆向南正在厨房帮着生火做饭，老二陆燕北在扫院子。 自从他俩放假以后，家里女人的地位直线上升。如此优良的作风就应该普及，女德是封建男德才是典范。 闪身进了下屋，只见夏小柒还在睡着。 由于陆燕北起来后就烧了柴火，又给她压了一床被子，这会儿她热的小脸儿红扑扑的。 乔然把冻红的双手塞到她被子下边暖着，“嘿！小懒猪，还不起呀？” 夏小柒睁开惺忪的睡眼，嘟囔着，“讨厌。” “起来吧，一会儿带你进城。” “啊？”夏小柒顿时没了困意，“去吃红烧肉么？” “就知道吃。”乔然抽出一只手拧了拧她的鼻子，“馋猫。” “哎呀！凉。”夏小柒去推乔然的手。 忽然发觉自己扎刺的食指不疼了，夏小柒急忙把玉白的手指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 “真的没了呀。”夏小柒开心的与乔然说道，“他还真没骗我，毛刺真的自己消失了。” “什么？” 夏小柒就把昨天晚上手指扎刺和陆燕北说的话都讲给乔然听了。 乔然哭笑不得，“公主，那能不能是你睡着了以后他给你挑的呢？” 夏小柒，“……你别说话了。” 虽然我很笨，但你能不能不要总戳破我很笨的事实！！！呜呜…… 两人正坐在屋里闲聊，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 乔然急忙起身往外走。 夏小柒一边快速的套衣服，一边喊着，“你先别打，等我出去。” “等你干啥，你能动手啊。” “我能看热闹啊。” 等乔然推门而出，就看见院子里站着四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在哭嚎，另一个看起来年纪得有七十来岁的老头揪着陆燕北的衣领子叫骂，有点倚老卖老的意思。 另外两个是年轻人，男性。看长相，隐约就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和被打的马桂东长的挺像。 刘春花小跑出来，赔着笑脸，“他婶子，这是咋了？先进来坐，外面怪冷的。” “咋了？你还好意思问咋了。”老马婆子拔高声调，“你儿子和你儿媳妇把我家小三打个半死，现在还发着高烧起不来炕呢，你还舔脸问我咋了。” 刘春花只知道昨天小岗村的来闹事，村长让自己的侄子把燕北喊去了，却不知道打架一事。 虽说不住在一个村里，但彼此也都认识。且那会儿人们的思想还很内敛保守，因为爱面子所以会有小孩子打架大人脸上无光的耻辱感。 尽管因为陆红丽的一事很不待见老马家，但刘春花还是怒声质问陆燕北，“燕北，你打人家马桂东了？” “啊。”陆燕北神色淡淡的，“打了。” 真是连遮掩都懒得遮一下，气的刘春花狠狠剜了自己儿子一眼。 “小王八犊子，仗着你是当兵的就可以随便打人么？” 马桂东的爷爷马全有挥手就打陆燕北，可惜陆燕北偏偏头就躲过去了，他连着三下都没打到。 “我没有随便打人，这和我是不是当兵的无关。”陆燕北语气冷硬的解释着，“是你孙子先打的我，礼尚往来我才打的他。” 听闻自己儿子挨了打，刘春花急忙跑过来。 “燕北，他打你哪了？伤没伤着？”刘春花气不过的怼了陆燕北一杵子，“完蛋玩意儿，你这几年白练了还能让他打着？那没等他打你，你就应该先把他打服了。” 这一杵子正怼在陆燕北受伤的手臂上，他无奈的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这次休探亲假，倒霉的总是自己呢？ 第68章 你是故意的? 刘春花也没啥学问，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心里咋想的一秃噜嘴儿就都说出来了。 把老马婆子气的舞了豪疯的，“刘春花你啥意思？你儿子打人还是对的呗？什么叫先打服了？” “他婶子，我不是那个意思。”刘春花不好意思的同时还有点憋气，说道，“那你说是你儿子先动的手，我家燕北也不能挺着挨打是不是。” “就算是我儿子先动的手，那他打的是你家陆燕北不是你家乔妮吧？你问问乔妮，干啥把我儿子往死里打？”说到激动处，老马婆子声泪俱下，“你是没看着，我儿子被打的浑身是血，被村里人抬回去的。” 正站在下屋门口看热闹的乔然忽然被点名。 见众人投来的目光，乔然直了直身子，解释道，“我既然嫁到老陆家，那燕北就是我亲弟弟，我亲弟弟被打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理啊。所谓长嫂如母嘛，我不得护着他点。” 陆燕北，“……”我真是呵呵了。 这会儿夏小柒也开门出来了，头不梳脸不洗的冲在吃瓜第一线。 乔然正义凛然的一番言辞令刘春花尤为感动，就觉得自己这大儿媳妇虽然变的比从前厉害了，嘴上也不饶人，但也是真护短啊。 “就别说那些废话，人不能白打。”马桂东的大哥嚷着，“这事必须经官，要么去找大队书记，要么去警察局。” 马桂东的二哥说道，“对，必须给个说法。不想经官就拿钱，反正不妥善解决这事我们就往上告，让你们家教书的下课，当兵的被退，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哦～”夏小柒意味深长的拖着尾音。 就连夏小柒这智商都听明白了，别的都是废话，主要目的就是钱。 刘春花问道，“他婶子，你想要多少钱？” “什么叫我想要多少钱？你以为我是来要钱的？” 乔然歪头挠了挠耳朵，“那你不是来要钱的？” 夏小柒满眼鄙夷，“当然不是，人家是来讹钱的。” “咋说话呢？谁讹钱了？”老马婆子扯着嗓门喊道，“我告诉你们，本来这事还好说好商量，既然你们家这么说话，这事没有五百块钱解决不了。” “五百？”刘春花震惊过后摆了摆手，“没有，一分都没有，你爱去哪告去哪告。” 刘春花本来就惜财、抠搜，五百块都能要她命了。 五百块属实有点狮子大开口，就连老马婆子的两个儿子都觉得不妥。 马家老大说道，“都是前后村住着也别五百了，就三百吧。” “三百我家也拿不出。”刘春花说道，“我家向南一个月挣得还没厂子里的工人多呢，我们娘几个在生产队赚的就更少了，没有。” “你家燕北不是有钱嘛。”老马婆子嚷着，“他一个月的津贴能赶上咱们一年的收入了。” 夏小柒幽怨的声音传来，“我都没看见他的钱呢，你还想要？真能闹。” 前两天还压她枕头下面三十块钱呢，她不会以为那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陆燕北叹了口气，“回去我就给你寄。” 正为了钱的事争执不休呢，陆红丽从屋子里跑出来。 她大声说道，“马婶儿，你别让我家赔钱了。我会嫁给马桂东的，我答应你不要一分钱的彩礼。” 门口的陆向南拧着眉头，“你抽什么疯？回屋里去。” “我不。”陆红丽比当年的女八路都英勇，梗着脖子说道，“正好两家人都在，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我这辈子非马桂东不嫁。” 这会儿陆红娜也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拉扯着陆红丽的胳膊往屋里拖。 “你胡说些啥呢，赶紧跟我进屋。” 再看那刘春花，捂着胸口被气的脸色刷白。 陆红丽这一出令老马家的人挺意外，他们就是想讹点钱，结果却莫名其妙的收获儿媳妇一枚。 虽说老马家的劳动力挺多，但日子过得实在紧巴，且一大家子十几口挤在一个院子里。他家老三马桂东又是个不务正业的，还真没哪家愿意把姑娘嫁过去。 突然冒出个上赶着的，这让老马婆子内心窃喜。 虽然陆红丽不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但长的还行，娘家哥哥一个教师一个军人，说出去也是体面。 “丽啊，你说的可当真？”老马婆子笑着问道，“你家里人会不会不同意啊？”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说了算，你放心马婶儿，我说不要彩礼就是不要。” 刘春花快要被自己的女儿气炸了，实在顾不得啥颜面了，当着老马家人的面就拿起扫把去打陆红丽。 陆红丽还是不跑不躲不求饶，就硬刚。 “宝儿，你说陆红丽是不是瞎？”夏小柒忍不住吐槽，“就那马桂东长的跟绿豆蝇似的，你说她咋就相中了呢？” “王八看绿豆，对眼了呗。” “咱俩要不要帮忙劝劝？”夏小柒摸着鼻子，“不然就这么看热闹，显得咱俩好像很没有人情味儿。” 乔然点点头，“是得劝劝。” 于是，乔然面对着鸡飞狗跳的母女二人，大声说道，“妈，这事你就别管了。我支持红丽嫁过去，真爱无敌。” 夏小柒，“……”是这么劝么？ 夏小柒还没反应过来，乔然推了推她的肩膀，“你是二嫂，你也表个态。” “啊，我…我也支持。那个…婚姻自由、恋爱自由，不得违背妇女意愿。” 总感觉劝反了呢？ 算了，跟着然宝走，总没错的。 原本陆红丽是孤军奋战的，突然多了两个支持者，她更是下定决心要嫁给马桂东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老马家就不好还非要讹钱了，就算谈那也是谈婚论嫁了。 他们离开后，刘春花把扫把往地上一扔，人也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哭喊着，“真是造孽啊！我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陆红娜急忙蹲下身安抚老妈，陆向南则是有些生气的将乔然拽进了西屋并关严房门。 “你不知道老马家的情况，那就是个火坑。”陆向南说道，“你这不是帮红丽，你是往火坑里推她呢。” “有些事呢你苦口婆心没有用，不让她自己吃点苦头她永远分不清谁对谁错。” “所以呢？”陆向南皱起眉，“你是故意的？” 第69章 兄弟俩怪可怜的 他很少这么的语气生硬，把情绪流露在脸上，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而乔然做事从来都是敢作敢当。 就算陆向南生气她也不怕，点头道，“对，我是故意的。她又任性又能作，不让她自己撞个头破血流她永远不会醒悟。就算你们硬逼着不许她嫁给马桂东，将来她过得是否如意都会怨恨你们。” “你这是强词夺理。”陆向南虽然压低了嗓音，但可能是老师的职业病，语气里自然而然的就有训诫的意味，“她做错了事可以慢慢引导，让她改正，怎么能明知道前方是火坑还推着她往里进呢。” “慢慢引导？大哥她现在十八岁了，你要引导她到二十八？三十八？”乔然冷笑着，“你这么护着她，她这辈子都长不大。” 两人的第一次争执竟然是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谁也不肯让步的盯着彼此，谁都认为自己没有错。 最后还是陆向南看似无奈的妥协，“算了，我不想和你吵架。” “什么叫不想和我吵架？你觉得我是无理取闹？” “我没那个意思。” “行，你家的破事我也懒得管，你就好好引导你妹妹吧。” 说完，乔然转身摔门而去。 清早儿扫院子的时候，陆燕北捡到一只冻僵了的家雀。这会儿下屋生着火，他就把家雀丢进火堆里烤了。 这和烧烤店里的烤鹌鹑的味道一毛一样，光闻着，夏小柒的口水就快流下来了。 二哥更是围着灶坑“喵喵”的叫个不停，若不是怕变成烤猫，它早就钻进去寻找香味的来源了。 夏小柒蹲在陆燕北身边小小的暗示了一下，“我从来没吃过这个。” 灶里的火映在陆燕北的眼底灼灼闪耀，他侧目看了看夏小柒，嘴角微动了一下发出“哦”的一声。 哦个屁呀，我示意的不明显？ 夏小柒偷偷翻了个白眼，却又被香味勾引着不得不露出谄媚的笑意，“这玩意儿好吃么？” “不好吃。” “你骗人。” 陆燕北实在忍不住的掩唇一笑，问道，“你想吃？” “嗯。”夏小柒很诚实的点头。 “不给。” 夏小柒瞬间鼓起腮帮子，好气哦。 “不给拉倒，谁稀罕啊。”夏小柒站起身就想离开，却被陆燕北一把抓住了手腕。 “一点不经逗。”陆燕北轻笑着，“再等等，一会儿就好了。” 这还像句人话。 夏小柒又蹲了下来，耐心的等待着。 烤好的家雀刚从火堆里扒拉出来的时候跟块黑炭似的，很难让人产生食欲。但它的味道着实是香，夏小柒已经忍不住打开开始吞咽口水了。 只见陆燕北将麻雀头和爪子都撕下来喂二哥了，然后把最好的胸脯肉给了夏小柒。 “呼！好烫。”夏小柒接过烤麻雀，高兴的不知道从哪开始下嘴。 随着房门被推开，乔然冷着脸走进来。 “大嫂。”夏小柒晃了晃手里的美食，客气了一下，“你吃不吃？” 乔然倒是一点不客气，接过来就放进嘴里。 “欸！”夏小柒着急了，“你给我留点呀。” 乔然嚼着烤的喷香的麻雀肉，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以为你吃过了。” “还没有。”夏小柒嘟起嘴巴。 她满是幽怨的低头看了看正趴在地上啃麻雀头的二哥，二哥似乎感觉到有人想从猫嘴里夺食，叼起家雀头一溜烟儿的就跑了。 夏小柒郁闷的小模样让陆燕北觉得好笑，他说道，“一会儿我带你去后山下网，能抓到不少的家雀。” 没等夏小柒说话，乔然就点头道，“行啊，把土枪带着，咱们去打猎。” 陆燕北眯起眼眸，满是狐疑的，“你会开枪？” “不会。”乔然说。 出门之前夏小柒依旧往脸上涂抹雪花膏和防裂的护手霜，保护好自己娇嫩的肌肤。 等她戴好帽子围了围巾，乔然和陆燕北已经准备好土枪和网子在门口等着她了。 “去叫大哥啊。”夏小柒说道。 “不带他。”乔然神色冷漠，“我现在不想看见他。” “你们吵架了？”夏小柒表现的有点兴奋，一颗八卦的心蠢蠢欲动。 乔然懒得解释过多，就说了句，“他有病。” 夏小柒的表情慢慢沉重了，她勾住乔然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他们兄弟俩个咋都有病呢？是不是遗传啊？” 乔然愣了好一会儿，才领悟了夏小柒话里的意思。 唉！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乔然一脸痛惜的拍了拍夏小柒的肩膀，“公主，他俩不是一个病。” 不是一个病？ 反正陆燕北应该是那方面不太行，夏小柒觉得他十有八九是阳痿。既然不是一个病，那陆向南应该是……早泄吧。 哎呀！这兄弟俩，也怪可怜的。 后山的积雪很厚实，一脚踩进去能没过膝盖。 陆燕北在前面趟路，夏小柒跟在后面踩着他的脚印，晃晃悠悠的像只小企鹅。 忽然间陆燕北停止脚步，跟在后面低头走路的夏小柒没注意，直接撞到了他的后背，磕的鼻尖都酸了一下。 “好痛。”夏小柒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的说着。 陆燕北回过身，犹豫了一下后抬手揉了揉夏小柒的鼻子。虽然是隔着围巾，依旧能感觉到她喷洒的呼吸一下下的拂过手掌心。 一时间，有些心乱。 “你和大嫂在这等着，我去那边先下网。”陆燕北语气莫名的温柔。 就在陆燕北专心的挂网时，忽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枪响。 被吓了一跳的陆燕北回过头，只见乔然缓缓放下枪口还冒着白烟的土枪，一旁的夏小柒用力的捂着耳朵。 “打到了。”夏小柒兴奋的喊着，“是野鸡，我去捡。” 没有了陆燕北的脚印，夏小柒踩进厚厚的积雪中感觉抬腿都吃力，走了十几步就累的额头上出细汗了。 身后，陆燕北走到乔然身边，冷眼相对，“不是不会开枪么？” “现学的，不行么？” “那你学的可够快的。” 乔然笑了笑，“没办法，就是聪明。” 虽然陆燕北和乔妮接触的时间也不长，只有大哥结婚的时候见过，和自己休假回来结婚的时候见过，但他记忆里的乔妮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她变化这么大，大哥不可能没发觉的，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陆燕北满心疑惑之时，忽然听到“啊”的一声惊叫。 等陆燕北和乔然顺着声音看过去，已然没有了夏小柒的身影，只有一个特意布置过的陷阱露出黑森森的洞口。 乔然瞬间丢下土枪冲过去，“柒柒。” 第70章 忽然觉得自己好酷 陆燕北脚下一顿，柒柒？ 陷阱是用来捕野猪的，倒是不太深，还不到两米。 虽然掉进去点瞬间差点儿被吓死，好在坑里头有一层积雪，倒是没咋摔疼，就是手指头好像存了一下。 “柒柒，你没事吧？”乔然紧张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坐在地上的夏小柒仰起头，一脸的郁闷，“没事，活着呢。” 自从穿越过来，就和这些病啊、伤啊、灾啊的结伴为伍了，难不成穿越的时候还绑定个衰神？ 很快，陆燕北的脑袋也出现在陷阱边的洞口。 他沉声说道，“活动一下手脚，看看疼不疼。” 夏小柒照做，然后摇着头，“不疼。” 陆燕北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 转头与乔然说道，“我去把网子摘了，把她拽上来。” “她肯定上不来。”乔然说着，“小废物一个，我下去托着她，然后你在上面拽。” 陷阱里的夏小·废物·柒，“说坏话都不背人了是不是？” 按照乔然的办法，两人一上一下的只用了几分钟就把夏小柒从陷阱里拖拽到了地面。 夏小柒像某种憨憨的小动物，在他们俩个的帮助下连滚带爬的终于是脱离了困境，水蓝色的小棉袄上蹭着都是雪。 “伤着没有？”陆燕北问着，一双大手按了按夏小柒的小腿，又按了按她的手臂。 “不疼。”夏小柒郁闷的抬起双手，“就是手掌心被网子磨破了。” 也不怪她娇气，不论是上一世的自己还是这一世的原主，长的就白白嫩嫩的娇气样儿。 陆燕北想起了刚相亲那会儿，夏小芳不小心把手指烫了个泡，她就坐在炕上边嚎边蹬着双腿，撒泼一样的性格实在很难让人同情她。 眼下她伤的并不重，甚至对一般人来说都不算伤，也没出血就是掌心被磨破了皮。可她鼓着腮帮子嘟着嘴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声音又软又娇的，就是让人控制不住的心疼。 “没事。”陆燕北轻轻捏住她的指尖，盯着她的掌心说道，“家里有专治皮外伤的药，回去我给你擦一些。” 说着，他低头往夏小柒的掌心上呵了两下热气。 这样寒冷的天儿，那点热气在皮肤上停留了几秒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可夏小柒总觉得那温暖还在，从皮肤渗进血液直达心底。 夏小柒是个超级颜控，追过的爱豆能写出个族谱。但她也极容易喜新厌旧，哪个男明星的保质期都没超过半年。 她最开始也是很喜欢陆燕北的脸，但有李冬梅的原因，夏小柒一直把陆燕北归为渣男那一类，喜欢他就像和曾经追星一样，只停留在最肤浅那层。 可此时这极具暧昧的一幕却让夏小柒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异样，她抽回手，不想再让陆燕北握着了。 这时，从陷阱里传来乔然幽幽的声音，“上面的二位，聊完了么？别忘了下面还一个呢。” 哎妈呀，她要不吱声还真把她忘了。 夏小柒急忙推着陆燕北，“快，把大嫂拉上来。” 很明显的，乔然比夏小柒敏捷的不是一点半点。拽夏小柒的时候，两人一个在下面推一个在上面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弄出去。 再看乔然，将网子往手腕上一缠，给陆燕北比了个“ok”的手势后，借着他拖拽的力量蹬踩着墙面就上去了。 “这次你在后面吧。”乔然与夏小柒说道，“你可别跟个傻狍子似的到处蹦哒了，这后山里陷阱挺多的，万一碰到个里面有木楔子的，直接给你串成刺猬。” 夏小柒被她吓唬的全身一抖打了个冷颤。 “真的假的？”夏小柒抓住乔然的手腕，“那让他先走，咱俩在后面跟着。” 正半蹲在地上收网子的陆燕北，“……你可真是我的好媳妇。” 夏小柒讪讪的一笑，“我这是变相夸你，你身手好，碰到陷阱也掉不进去。”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不用。”夏小柒揶揄着，“跟我客气啥，咱俩谁跟谁呀。” 先不说身手好不好，反正陆燕北在前面带路是没遇到一个陷阱。这让夏小柒愈发怀疑自己的衰神附体，很是郁闷。 一小天下来，猎到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子，还有挂网抓了二十几只的家雀，也算收获颇丰。 收拾好战利品，三人就顺着陡峭的山路往家去了。 陆燕北依旧走在前面，跟在他身后的夏小柒像小猫儿一样专门踩着他走出来的脚印。主要是这样很省力，不然小腿陷进积雪往外拔的时候感觉很沉重，走不了多久就会疲累。 而乔然则是走在最后。 “柒柒。”走在前头的陆燕北忽然回头看向夏小柒。 正低头踩脚印的夏小柒下意识的抬起头，“啊？” 跟在夏小柒身后的乔然戳了一下她的脊梁骨，而后无奈的捏了捏鼻梁。 夏小公主就是太单纯，反应还迟钝，乔然估摸着这辈子她都得被陆燕北那只狡猾的小狼狗吃的死死的。 被陆燕北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凝视着，夏小柒在怔愣了十几秒后解释道，“柒柒是我的小名。” “我怎么没听说过？”陆燕北问。 夏小柒歪了歪脑袋，“你也没问过我啊，你要是问了我早就告诉你了。” “我怎么记得你小名叫盼盼呢。”陆燕北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是……是么？”夏小柒有些慌。 身后传来乔然很刻意的一声轻咳。 见夏小柒回头，乔然立刻使了个眼色：别信，他诈你呢。 而夏小柒接收到的信号是：别怂，不必怕他，有我呢。 于是，夏小柒趾高气昂的盯着陆燕北，“盼盼不好听，我改名了，就叫柒柒，你管得着么？” 哎呀！忽然觉得自己好酷。夏小柒不由得更加挺胸抬头，就像一只傲娇的小猫咪。 只有身后的乔然，单手捂住脸颊很无奈的上下搓了搓。 陆燕北的眼眸里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片刻后他浅浅的扬了扬唇角，说道，“嗯，柒柒挺好听的。” 第71章 你敢亲我一下么? 从后山下来后，他们绕路去了知青点。 昨天杨武带着小岗村的人来这里闹了一通，乔然提议让徐美娟暂时跟着自己去陆家。但徐美娟拒绝了，她说不想拖累别人。 乔然也没深劝。 乔然的理念一直都是：我随手之劳你无需感恩戴德，我可以不求回报但你不能恃宠而骄。 好在徐美娟这个人的性格属于软弱的那种，不犯乔然的忌讳，所以乔然也愿意在自己能力范围以内帮她一把。 原本是想给乔美娟送一只刚猎的野鸡，毕竟天天的土豆白菜容易营养不良。 然而他们到了知青点才发现，房门紧闭着，徐美娟并不在这里。 “她不会是被家里人给抓回去了吧？”夏小柒有些担忧的问着。 陆燕北检查了一下门窗，又顺着窗户往屋内看了看。 “不像，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的痕迹。”陆燕北说。 且屋内打扫的很干净，被褥也都被放进了破旧的柜子里，厨房里没有任何杂物。更像是下定决心要离开，所以事先清扫了屋子。 “那她能去哪呢？”夏小柒问着。 “你问我？”乔然撇撇嘴，“我问谁去。” “要去找么？”夏小柒又问。 乔然摇摇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走，回家。” 由于农闲季节家家都是两顿饭，下午两点多钟正是做饭的时候。 远远看去，蔚蓝的天空，萧瑟的白杨，还有圪石村的一片袅袅炊烟。处处透着安静、祥和，虽贫穷落后却有种说不出的踏实。 可惜这种静心的踏实感只维持到村口，因为村口的供销社门前站着四个围着头巾的大妈正嗑着瓜子聊着天。 “燕北呀，干啥去了？” 还没到跟前呢，就有大妈眼尖的看到了他们。 “去后山打猎了。”陆燕北语气淡淡的回着。 陆家的两兄弟都不是容易接近的人，老大陆向南自带生人勿近的清冷，老二陆燕北自带目空一切的桀骜。 平日里和村里的老一辈也说不上两句话，旁人也只敢在他们背后议论议论。 今儿能和他打招呼，着实是因为他手里拎着猎来的野鸡和兔子。 “这些都是你打的？”老吴太太竖起大拇指，“真不愧是当兵的，枪法就是好。” “燕北，你打的那个野鸡卖不卖？”老肖婆子说着，“我家儿媳妇正坐月子，正好给她熬点鸡汤。” 陆燕北低头看了一眼今天的战利品，心想着反正自己家也吃不上这些，就点头道，“卖。” “多少钱？” 让陆燕北带兵上战场行，让他做买卖……他实在不是那块料。 想着反正自己打的也没花钱，陆燕北就说道，“给五毛钱得了。” “五毛？”老肖大姨嘴丫子撇的老长，“这也太贵了，三毛还差不多。你说你这野鸡也不是花钱买的，你要那么多钱干啥？” 老吴太太在一旁帮腔，“是啊燕北，都是一个村住着的，你便宜点卖给你肖婶儿吧。” 不等陆燕北说话，拎在手里的野鸡忽然被抢走了。 陆燕北回过头，只见乔然晃着三斤来重的野鸡，说道，“八毛，爱要不要。” “哎妈呀，刚才还说五毛呢，这会儿八毛了？你咋不去抢呢？” 乔然翻了个白眼，“买不起还嘴馋，你咋不去死呢？” 这一下怼的太生猛，把对面几个老太太震的说不出话来。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之时，老肖婆子才气不过的说道，“老大媳妇现在真是厉害了，都不容人说话的。我这个年纪都能当你妈了，你平时在家就这么和你妈说话？” “你都这个年纪了还没学会说人话，你小脑发育挺迟缓啊。”乔然绷着脸，“你平时在家就教你子女占便宜是不是？那么喜欢占，死的时候直接去别人棺材里扒终老衣服穿。” 虽然乔然嘴巴不饶人，但平日里还真不愿意和这些大妈太斤斤计较，更懒得说些比较毒的话。 今天纯粹是心情不美丽，然后老肖婆子还不知死活的往枪口上撞。 眼看老肖婆子被气的脸上都毫无血色了，乔然才觉得心里舒了口气，转身便回家去了。 “大嫂今天怎么了？”陆燕北低声问着，“好像不太高兴。” 他比夏小柒高出一头，想与她悄声细语就得低下头靠近她耳边，而他欺身靠近的身形会让夏小柒有种强烈的压迫感。 “你别离我这么近。”夏小柒抬手推了推他的胸膛。 没推动。 陆燕北挑了挑眉，“怎么，你怕我？” 怕…是有点，尤其是他凶巴巴的时候。不过这事可不能承认，不能助长他的气焰灭自己威风。 “我才不怕你。”夏小柒晃了晃自己的小拳头，奶凶奶凶的，“我胆子大着呢。” “那你敢亲我一下么？” 夏小柒，“……”你还要不要点脸？、 “不敢？”陆燕北微笑着，曲起手指轻轻弹了夏小柒的脑门一下，“看来胆子也没有很大。” 知道他这是激将法，夏小柒才不会上当呢。 但夏小柒很不服气，脑子一热就冲口而出，“你胆子很大么？你敢亲我呀？” 陆燕北的那双瑞凤眼微微一黯，低声道，“我敢。”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夏小柒急忙摇头，“我不是那个……” 捂着脸颊的围巾被按了下去，随着冷风袭来的寒意还有突然覆盖在唇上冰冷的柔软。 夏小柒瞪圆了杏眸，震惊不已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陆燕北。 妈呀！我的初吻，被这个渣男给夺走了。 夏小柒很用力的将陆燕北推开，仿佛是受了惊吓的小兔子快速的追赶上前面的乔然。 乔然完全没想到，这么会儿的功夫，跟在身后的两个人就把人生的第一次给破了。 “晚上我和你在下屋睡。”乔然说。 正合夏小柒的心意，她连忙点头，“嗯，一起睡。” 乔然回过头与陆燕北说道，“晚上你和你哥去西屋睡。” 不是商量，是命令。 陆燕北不好直接拒绝，便说道，“我胳膊受伤了，晚上得让柒柒帮我换药。” 他竟然叫“柒柒”，这让夏小柒惊讶之余又有些高兴。就好像有人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而不是简单的把自己当做性格突变的夏小芳。 只见乔然二话没说回身就是一记回旋踢，直奔陆燕北的头部。陆燕北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挡住，并借力将乔然推开。 “你干什么？”陆燕北气恼的质问。 乔然冷笑，“胳膊不是挺灵活嘛。” 第72章 我要是离了那你也快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刘铁柱像只猴似的缩着肩膀，哆哆嗦嗦的站在李冬梅家门口。 “你在这杵着干嘛？”陆燕北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刘铁柱一眼，“回家去，别弄得跟看门狗似的。” 刘铁柱像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的，“冬梅不理我，王婶儿也不让我进院。” 这倒霉孩子还不知道刘春花与王大翠打架的事呢，估计此时脑子里有很多的小问号。 看他臊眉耷眼的，夏小柒揶揄道，“让你二哥去，肯定能把冬梅给你约出来。” 一只大手忽然的就按在了夏小柒的头顶上。 陆燕北嗓音低沉，“别胡说。” 结果话音刚落，李冬梅就推门从屋子里跑出来，“二哥。” 夏小柒撇撇嘴，“是我胡说嘛？事实胜于雄辩。” 无视刘铁柱冒爱心的双眼，李冬梅的目光都落在陆燕北身上。 她委委屈屈的拉了拉陆燕北的衣袖，“二哥，红丽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我妈会去你家里胡说，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心情不爽的乔然懒得看绿茶表演，扭头独自回家去了。 还不等陆燕北说什么，一旁的刘铁柱就安慰着，“你放心，二哥不会生你的气。” 忽然，耳边炸起一声，“二哥，你要死啊。” 黑着脸的陆燕北和一脸震惊的李冬梅、刘铁柱都把目光落在夏小柒身上。 夏小柒淡淡的一笑，指着不远处的小橘猫，“不好意思，我说它呢，它和你二哥撞名了。” 李冬梅愣了愣，“芳姐，那是我家养的花花。” “哦～”夏小柒仔细看了看，“长的和二哥有点像呢。” 陆燕北头上的青筋控制不住的蹦跳，“你是不是眼神不太好？狸花和橘猫哪里像了？” “反正都是猫。” “二哥，快过年了，明天咱们一起进城办年货吧。”李冬梅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去年陆燕北没休年假，但往年的确都是两家一起去城里办年货。 两家一直是邻居，关系处的也挺好，自己又是和李冬梅一起长大的，陆燕北从来没觉得一起出去办年货有啥不妥的。 若放在从前他一准点头答应了，可此时却下意识的问夏小柒，“去么？” “不去。” 家里这会儿已经在做晚饭了，乔然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见陆向南正弯身清扫厨房地面上残留的木柴呢。 见她进来，陆向南直起身子，轻声道，“回来了。” 乔然没理会，径直进了西屋并关严了房门。 在厨房做饭的陆红娜小声问道，“你们吵架了？” 陆向南没说话，低着头又开始清扫地面。之前打扫的时候怕起灰所以扫的很轻，这会儿却弄得尘土飞扬的。 陆红娜在面前摆着手，说道，“你快放那吧，一会儿我扫。你进屋去吧，和妮儿好好说说，两口子别总吵架。” 陆向南自然不想和乔然吵架，他也不认为早上的几句争执就是吵架。人嘛，都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观念，理念不同也实属正常。 可她真是一点不容忍说话，不高兴了就摔门而去，出去一整天也没消气。 西屋的桌子上有不少的书籍，陆向南不在家那会儿乔然也会用来打发闲暇的时光。 这会儿正翻看着《水浒传》，陆向南突然推门而入。 虽然乔然很快的就合上了书，但从陆向南意味深长的眼神里就能看出，原主文盲的人设也维持不住了。 反正都暴露那么多了，也不差这一回，索性破罐子破摔塌就塌个彻底。 “喜欢看这本么？”陆向南问。 “还行。”乔然头也不抬的随口回着。 “你若想看什么可以告诉我，等我有时间就去书店给你买。” “想看金瓶梅。” 陆向南怔了好一会儿，耳尖一片通红的捂住乔然的嘴巴，“你…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些禁书，真是疯了，想被批斗么？以后可不许在胡说，。” 每每看到他害羞的样子乔然就更想欺负他，虽然心里还和他生气，但这会儿又忍不住逗他，“你也看过呀？真是好想知道我们清冷的陆老师，看《金瓶梅》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我并未看过。”陆向南急忙解释，“只是从一些书籍介绍里了解个一二。” “没看过正好，你买回来，咱俩一起看。” “你……”陆向南完全语塞，真是气也不是恼也不是。 无可奈何的瞪了她片刻，陆向南轻声问道，“不生我气了吧？” “谁说的，气着呢。” 当天晚上，乔然就抱着枕头和被褥去了下屋。 陆向南顺着玻璃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陆燕北被赶了出来。 陆燕北刚踏进西屋的门槛，陆向南就冷哼了一声，“废物。” “你能别冲我发邪火么？”陆燕北也是一脸的郁闷，“她们俩个关系好，合着伙儿的赶我出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顿了片刻，又说道，“大哥，你是怎么惹大嫂不高兴了？你自己哄不好媳妇，还害的我被赶出来。要我说，你去给大嫂道个歉。” “我又没有做错什么。”陆向南觉得自己也很无辜。 所谓旁观者清，陆燕北处理不好自己的感情，劝说陆向南的时候却头头是道。 “这和对错有什么关系？你不要把你们老师的那套臭脾气带回家里，夫妻之间服了软怎么了？” 见陆向南沉默不语，陆燕北又吓唬道，“大哥，别说我没提醒你，我大嫂现在的脾气可不太好，惹急了小心她和你离婚。” 陆向南斜睨了他一眼，“我要是离了，那你也快了。” 陆燕北还想反驳一下，但想想她们妯娌俩个最近的相处日常，想想那晚她们撅着嘴巴要亲亲的动作…… 感觉从脚底心升起了一股子恶寒。 “让她们俩个睡在一个屋，会不会密谋私奔啊？”陆燕北忧心忡忡的问着。 陆向南转身就朝着下屋去了，一刻都没犹豫。 第73章 老公，外面好冷 热乎乎的炕头，夏小柒翘着二郎腿躺在被子上，手里拿着烤鸡腿一口一口吃的正香。 “然宝，还和陆向南生气呢？” 正在做俯卧撑的乔然停顿了一下，然后一言不发的又继续。 “也不是多大个事啊，至于嘛？”夏小柒说道，“为了陆红丽那个傻子，你和大哥生气有点犯不上。” “也不是生气……，就是不爽。” “我觉得你就是第一次谈恋爱，不知道怎么谈，所以就乱发脾气。” 乔然白了她一眼，“说的好像你很有经验似的。” 不过不得不承认，夏小公主说的有几分道理。乔然自己翻来覆去的琢磨了许久，觉得这是一种恋爱综合征：敏感、矫情、还争强好胜。 外面响起不轻不重的叩门声。 夏小柒问着，“谁呀？” “是我。”陆向南的声音传进来，“乔妮，你睡了么？” “来找你的。”夏小柒嗡动着双唇，几乎是用唇语同乔然说话。 乔然犹豫了一下，披上棉袄下地穿上了棉鞋。 随着房门被打开，寒意瞬间席卷而来。只穿着秋衣秋裤的夏小柒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软声软气的说着，“要么进来，要么出去，随手关门。” 虽然屋里比较暖和，但炕上躺着一只明晃晃的“电灯泡”，所以乔然和陆向南对视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选择在屋外说。 房门刚被关上，陆向南就轻声说道，“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好么？” 其实在意的根本不是对错，而是对方的态度。 乔然那样的家世与性格，注定她永远是强势的那一方。她并不是想支配陆向南，毕竟她也瞧不起什么都听女人的男人，但在感情里她绝对不会先服软。 陆向南的一句“是我不对”，乔然憋了一天的不爽就散了大半。 不过她还是轻哼道，“你知道错了？” 陆向南抿了抿薄唇，“其实并没有，我不觉得意见不合是一种错误。人都是个体，有自己思维自己的情感，发生冲突与矛盾都是不可避免的。” 乔然没谈过恋爱，情窦初开的女孩儿难免任性一点点，她皱起眉头，“刚才你还说是你不对呢。” “嗯。”陆向南点点头，“从道理上来说，没有对错之分。但从感情上来讲，我让你不开心了，就是我的不对。” 看着他那双诚挚的丹凤眼，乔然心里瞬间瘫软成一片。 从前乔然一直喜欢病弱类型的美男，因为她喜欢被别人依赖。和陆向南接触的久了，乔然才发现自己更喜欢温柔的、讲道理的，可以包容自己的脾气，可以容忍自己的任性，却又不缺乏男人的血性。 “好吧，原谅你这次。”乔然抿着唇角的笑意，抬手搂住陆向南的脖颈，“老公，外面好冷。” 陆向南急忙说道，“那赶紧进屋，别冻感冒了。” “……” 乔然无语至极，“你可以抱着我取暖啊。” 西屋里，陆燕北站在炕沿边上双手抱怀的顺着玻璃窗看热闹。 他想着大哥和大嫂可能会吵一架，搞不好大嫂还会来个武力镇压。 万万没想到，两人不知说了点什么就抱在了一起，抱着抱着就旁若无人的亲吻了，且还是大嫂踮着脚先主动的。 这让陆燕北羡慕嫉妒恨，小声骂大哥是斯文败类。 没多时，乔然和陆向南回到西屋。 陆向南这会儿如沐春风，声音都带着几分柔和的与陆燕北说道，“你可以走了。” 陆燕北，“我是皮球么？” 月落日升，日子就这么平淡的又过了两天。眼看着年关将至，刘春花开始催促他们去城里办年货。 陆红丽也想去，不过刘春花不让。 自从陆红丽下定决心要嫁给马桂东，刘春花也是狠下心的把陆红丽圈在家里连院子都不让她出。 这期间陆红丽哭过也闹过，但刘春花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想把她和马桂东的事给别黄。 让孩子们去办年货自然得给拿点钱，刘春花把所有人都赶出东屋，然后偷偷摸摸的摘下墙上的相框。 当她看到藏在相框里面的钱数时，顿时眼前一黑差点儿栽倒。 缓了好一会儿，刘春花才勉强稳住身形，她大喊着，“向南，燕北，咱家招贼了。” 当所有人涌进西屋，乔然和夏小柒心虚的停住脚步没有上前。 “我这里明明有七十五块钱，现在就剩六十五了，少了整整十块。”刘春花急得直转悠，“这可咋整？一定是被小偷偷走了，报警吧？” 哪个小偷能这么缺心眼，七十多块只偷十块？还良心发现了咋的。 陆向南与陆燕北互看了一眼，心里已经猜了个大概。 “妈，你是不是记错了，这里面只有六十五吧。”陆燕北说着。 刘春花连连摇头，“不可能，我记的很清楚，七十五，不会错的。” “你的钱一直放在这里没动？还是有时候取有时候放？”陆向南问道。 “有取有放。” “那就是了。”陆向南点点头，很认真的解释道，“一定是您出现记忆偏差了，可能某一次存放的钱数达到了七十五，后来拿出来的您又不记得了，潜意识里就觉得里面有七十五，实则是六十五。” “不能吧？十块钱我还能不记得？”刘春花开始自我怀疑，低着头自言自语的，“我拿十块钱干啥了呢？没啥印象呢？” 眼看着小老太太被兄弟二人忽悠瘸了，乔然和夏小柒忍不住的低头偷笑。 由于陆红丽不被允许出门，陆红娜要在家照顾两个孩子，所以办年货的事就交给了他们四人。 刘春花最初只肯给五块钱，乔然和夏小柒软磨硬泡的又要来了五块。 十块钱看着不多，但足够他们过个好年了。 四个人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一个戴着雷锋帽的男人走进来。他个头不算高，长的倒是还行，但眼神混浊看起来没有啥精气神。 陆向南和陆燕北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 “你找谁呀？”夏小柒问道。 没等男人说话呢，陆燕北忽然冲上去一脚就踹在那个男人腹部，顿时仰面朝天的摔了个四仰八叉。 陆燕北低声呵斥，“你还有脸来我家？滚！” 第74章 还有这好事呢? 被陆燕北踹个四脚朝天的男人正是张顺，陆红娜的男人，小玲和小虎的亲爹。 老张家早就让人捎信来，想让红娜带着俩孩子回去过年。 刘春花觉得她回去是应该的，毕竟结了婚就是他们老张家的人了，总留在娘家也让人笑话。 陆红娜自己也想着要回去，尽管她并不愿意回。但自己带着两个孩子一直住在娘家，就算弟媳妇不说啥她自己心里也不踏实。 但陆向南和陆燕北拦着不让她走，所以才拖到现在。 想来是老张家也着急了，迫不得已的只好让张顺来接她们娘仨。 张顺并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相反，他是个实打实的二流子，平日里偷鸡摸狗的坏事没少干。 也是有他做“榜样”，刘春花才誓死不同意陆红丽找马桂东那么个玩意儿。 这张顺平日里吆五喝六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看到自己的两个小舅子瞬间就像老鼠见了猫，一下子就蔫。 尤其是面对陆燕北，大气都不敢喘。 因为陆燕北是真敢往死里揍他。 刘春花小跑出来往陆燕北的后背上捶了一下，“你干啥你？不管咋说也是你姐夫，你咋还能打人呢。” 眼看着张顺蔫蔫的跟在刘春花身后进了屋，进城这事只能往后推了。 乔然和夏小柒对大姑姐陆红娜的印象很好，也喜欢小玲和小虎两个宝儿，自然不能对她的事置之不理。 她本来就性子软弱，有娘家的两个弟弟给撑腰或许还能让婆家善待她一些。 此时小玲和小虎姐弟俩个正坐在炕上玩耍，见到张顺进来，小玲有些害怕的往后缩了缩。小虎则是完全没反应，他不过三岁大，对于常年不着家的爸爸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红娜，我来接你和孩子回家了，收拾收拾走吧。”张顺如此说着，语气里还带着点敷衍。 他原本也没想来，若不是父母逼迫着，他巴不得陆红娜一直带着两个孩子在娘家呢，这样老婆孩子都有人养活了。 和自己的男人大概有十个月未见了，见到张顺后陆红娜的心情可以用压抑来形容。 她不愿意回张家，但所谓的妇道就像悬在头上的一把刀，时不时的就露出阴森的锋利迫使她循着千年来的传统循规蹈矩。 陆红娜看了刘春花一眼，刘春花眼圈微红的，“娜啊，带孩子回去吧，想来就等初二你们一家四口回门的。” 陆红娜鼻尖微微酸涩，她放下手中的活计一言不发的就给两个孩子换衣服。 “姐，你就住在这不必回去。”陆燕北说道。 陆向南点点头，“是啊，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和燕北能帮你养活小玲和小虎。” 听到两个舅舅这么说，四岁的小玲怯生生的拽着陆红娜的衣袖，“妈妈，我不想离开，我想在姥姥家。” 由于张顺对陆红娜不好，婆家的人自然就不将她放在眼里。公婆又是重男轻女，对小玲抬手就打开口就骂，所以小玲对奶奶家很是抗拒。 “玲儿啊。”刘春花抱起小玲，哽咽着，“等过了年再来姥姥家，姥姥给你做肉肉吃，好不好？” “不好。”小玲压下嘴角，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我不走。” 见女儿哭，陆红娜也忍不住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玲儿，听话，过来我给你换衣服。” 小玲摇着小脑袋，使劲儿搂着刘春花不肯松手。 张顺有些不耐烦了，瞪着小玲，“你别磨蹭，不听话你等回家的。” 话音刚落，后腰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脚。张顺被踹的往前一扑，若不是急忙撑住柜面，非得直接趴在地上不可。 乔然看似很嫌弃的弯身拍扫了一下自己的鞋子，“从现在开始，把你嘴巴洗干净了再说话。” 夏小柒对小玲伸出手，“来，二舅妈抱。咱们不回去，就在这里住。” 小玲立刻张开双臂扑到了夏小柒怀里，紧紧搂着夏小柒的脖子并且很依赖的趴在了她的肩膀上。 张顺与陆红娜结婚也有几年了，却很少登丈母娘家的门。陆向南结婚那天他倒是也来了，因为听说向南媳妇又胖又丑还懦弱可欺，他是特意来看笑话的。 只是，眼下面前这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哪个也不像是向南媳妇啊。张顺都怀疑，陆向南是不是二婚了。 虽然刘春花心里也是极其怨恨张顺的，但他和红娜还得过日子不是。若今日怠慢了，只怕回家后他们一家子会变本加厉的欺负女儿。 所以刘春花像老母鸡似的挥动着手臂，驱赶着儿子儿媳，“走走走，你们几个不是要进城嘛。赶紧走，一会儿赶不上车了。” 乔然拽过一旁的木头凳子一屁股坐下，“不去了，他不是要接我姐回家嘛，我今天就看看他是带着多大诚意来的。” 刘春花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乔妮不再是从前的乔妮，自己说一句她有八句等着。已经完全不服从管教了，说不听她。 所以刘春花就扒拉陆向南，“赶紧把你媳妇领走。” 陆向南摇了摇头，“我管不了，一直都是她做主的。” 完蛋玩意儿。 刘春花剜了一眼没出息的大儿子，又把希望寄托在小儿子身上。 陆燕北往后退了两步，“别看我，我打不过她。” 这还是自己那一对引以为傲的儿子么？竟然被乔妮治的服服帖帖，丢人现眼。如果时光能倒流，刘春花选择把他俩掐死在摇篮里。 从进门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分钟，张顺已经被踹了两脚了。这对一向在外面吆五喝六的他来说，属实是颜面扫地。 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 便催促着，“你到底走不走？你要是不想走，咱俩就离婚。” 七十年代末，封闭落后的小村庄，离婚的确算是一件丑事。 看到陆红娜眼中的无措与慌乱，张顺得意的冷笑了一下。 “哎妈呀，还有这好事呢？”夏小柒单手拍着怀里的小玲儿，与陆红娜说道，“姐，赶紧答应，过这村都没这店了。” 乔然冷着脸看向张顺，“离婚可以，房子、钱和孩子怎么分？这事得先说清楚了。” 第75章 她俩把人打了 啥就好事啊？啥就离婚可以啊？刘春花都想垫块板把这俩儿媳妇供起来，双手合十的拜托她俩可不要满口胡咧咧了。 早晚得被她们气到心肌梗死，小脑萎缩。 “离啥婚离婚。”小老太太被气的口无遮拦，“别瞎撺掇，要离你们自己离去。” 陆向南还好些，因为他和乔然正处于热恋期，所以这句话的杀伤力对他来说不算大。 但陆燕北不行，他立刻反驳道，“你这老太太，我姐是你亲生的我是你捡来的啊？谁爱离谁离，反正我不离。” 要说这家里最不懂事最没人情味的就是陆红丽，她一直坐在炕上看热闹，对大姐陆红娜的眼泪无动于衷。 这会儿却嬉皮笑脸的开玩笑，“离，你们都离吧。等我和马桂东结婚的时候，咱家一群光棍……” “你给我滚犊子。”刘春花嗷的一嗓子，顿时把陆红丽干没电了，臊眉耷眼的不再言语。 刘春花面带尴尬之色的与张顺说道，“可别听她们瞎说，你俩回去好好过日子，红娜她老实本分家里家外都能拿起来，将来也会孝顺公婆的。我不是我自己夸自己的女儿，我家红娜真是十里八村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媳妇。” 话外之意：你得知足，你得善待她。 张顺本来也就是想吓唬吓唬屋子里这些人，既然老丈母娘给了台阶，他也顺坡下驴的说道，“放心吧妈，我肯定和红娜好好过日子。” 这期间，陆红娜一直垂着眉眼一言不发。 虽然张顺说出离婚的时候她心里着实很慌，可有那么一瞬间心底竟闪过一丝期盼。 只是那心绪很快就被掩埋，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害怕被人戳脊梁骨，害怕被人指指点点，害怕两个孩子没有爹，害怕以后的日子没有依靠。 “又不离了？”乔然斜睨着张顺，“不离也行，但你不能就这么把我姐接走，拿出点诚意来。” 张顺讪讪的说道，“我来的时候没揣钱。” “呸！”夏小柒啐了一声，“谁稀罕要你的钱了，我家缺你那三瓜两枣呢？你给我姐赔礼道歉，写个保证书，保证以后对我姐和两个孩子好。” 想不想离婚是陆红娜自己的事，乔然和夏小柒还真没权利替她做主。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争取点权益。 张顺心里十分恼火，却又不敢表达出来。 他闷声闷气的说着，“我不知道咋写。” “不会写还不会学么？”夏小柒自认为很凶很凶的，“我教你，我说一句你写一句。” 她的举动落在陆燕北眼里就像一只炸毛的猫，想亮出锋利的小爪子结果却露出爪子上粉嫩嫩的肉垫，除了可爱没有半点杀伤力。 丢尽脸面的张顺实在忍无可忍，“我们两口子的事和你有啥关系？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骂我，大嫂你帮我打他。” 乔然“嚯”的站起身，只是还没等她出手，陆燕北已经冲上去揪着张顺的脖领子，并一拳砸到他的脸上。 瞬间，张顺的鼻血就喷涌而出。 陆燕北指着他的鼻尖，“让你写你就写，不想写你就自己滚。” 他凶狠的样子令人不寒而栗，张顺不敢再多说一句废话，他现在只想离开陆家。 但又不能一个人走，毕竟他说离婚也就是为了吓唬吓唬陆红娜和刘春花。 于是，无奈之下写了一份保证书。 “我，张顺，王八蛋，欠教育，不是人，……” 握着笔的张顺抖了抖手指，问道，“这些就不用写了吧？直奔主题写保证书不行么？” 夏小柒瞪起杏眸，“哪那么多废话，我咋说你就咋写。我，张顺，道德败坏丧尽天良……” 写下保证书以后，张顺将陆红娜和小虎带走了。 毕竟小虎是男孩儿，公婆不舍得打骂他。但小玲不行，回去以后若知道张顺在这里受了侮辱，肯定是要拿她们娘俩撒气的，所以陆红娜也没强行让小玲跟着回去。 在陆红娜走后的第二天，陆向南和陆燕北带着媳妇进城了。 进城后的第一件事，洗澡。 大众浴池是国营的，还有专门的修脚师傅。 乔然和夏小柒洗白白以后，就躺在简易的大厅里让修脚师傅给按了按脚。 整个大厅，享受修脚服务的都是男人，所以她俩就显得格外惹眼。 “小老妹儿脚挺白啊。” 一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色眯眯的盯着夏小柒和乔然的脚丫。 这男人大高个长的也是人五人六的，但一开口即猥琐，实在令人生厌。 乔然闭目养神懒得搭理。 夏小柒这种顶级颜控更是不想多看一眼，怕吐。 那男人不死心的走过来，“哥请你俩吃个饭？去国营饭店。” 乔然，“不想和一头猪坐在一起吃饭。” 夏小柒，“倒胃口。” 尽管被骂了，但这男人还贱嗖嗖的笑着，“小老妹儿挺厉害啊，这小嘴儿骂人都好听。” 说着，他就伸出手想捏乔然的脸蛋儿。 乔然猛地睁开眼，侧头躲开那只咸猪手后，用小腿夹住男人的脖子就是一记重摔。 夏小柒顺手端起一盆洗脚水，尽数倒在了男人的头上。 喝了好几口洗脚水的男人怒冲冲的指着她们，“反了天了，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乔然一脚踢过去，“你以为我是厦大毕业的啊。” 等陆向南和陆燕北泡完池子出来，在大厅里左等右等的也不见乔然和夏小柒的身影。 眼瞅着都过去一个点了。陆向南忍不住起身拦着一位女性工作人员。 “你好同志，能进去帮我喊一下乔妮同志么？” “女池子？”工作人员摇摇头，“女池子里面没人。” “没人？”陆向南急忙问道，“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两位女同志，您有看到么？” 工作人员想了想，“哦，她俩啊，被警察带走了。” 陆向南和陆燕北皆是一怔。 “为什么？”陆燕北忙问道。 “有个啥厂长调戏她俩，她俩把人给打了，还灌人喝洗脚水。” 陆向南，“……” 陆燕北，“……” 是她们的行事作风，没错了。 第76章 道歉还得配个捧哏的 派出所里，四十来岁的王敬东声情并茂的和警察描述着自己是怎么被打又怎么被灌洗脚水的，至于他调戏的事那是只字不提。 给他做为笔录，民警转头看向乔然和夏小柒，“你俩有啥补充的没？” “警察蜀黍，是他先调戏我们。”夏小柒双手托腮，眼神呆萌呆萌的问着，“这算耍流氓么？” 不等民警说话，乔然点头，“咋不算呢，他就是耍流氓。” “哦。”夏小柒又问，“那流氓罪能判多久？” 乔然故意说着，“十年打底。” 民警纠正道，“没有没有，这个是要视情况而定。比如说恶劣性质，对受害人造成的伤害，这个刑罚不是固定的。” “心灵伤害算伤害么？”夏小柒软声细语的问着。 “呃……”民警犹豫着点点头，“也算。” “够判么？” “这个……还是要结合实际情况而定。” 一旁的王敬东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刚才还说打人的事呢，这会儿怎么探讨起调戏妇女判多少年了。 “同志，警察同志。”王敬东小声提醒，“咱们先讨论我被打的事行么？咋还分析起流氓罪判几年的问题了。” 民警一愣，莫名其妙的被这两个丫头给带跑偏了。 “就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闹到派出所也不值当，我的建议是互相道个歉。”小民警从中调节，“你们有啥意见没有？” 乔然摇摇头，“我没意见啊，让他道歉。” 被揍成熊猫眼的王敬东指着自己的脸，“你把我打成这样还让我道歉？做梦吧你。” “为啥打你你心里没数啊？”夏小柒气鼓鼓的，“虽然你长得丑但并不是揍你的理由，打你是因为你耍流氓。” “我耍流氓？”王敬东嚷着，“你有啥证据？” “那你说我们打你，你有啥证据？”仗着有乔然在，夏小柒厉害着呢，一张小嘴儿伶牙俐齿说话嘎嘣溜脆的。 “我脸上的伤就是证据。” “你脸上的伤是你自己撞的。” “我瞎呀我往脸上撞。” “你看，你承认你瞎了吧。” 王敬东，“……” 小民警屈指敲了敲桌面，“干什么？还想在派出所里打一架是不是？” 又指着王敬东说道，“你也是，你都多大年龄了，为老不尊欺负人家小姑娘，你先道歉。” 这王敬东的确有些人脉，就连派出所的队长他都熟悉。但思来想去不是啥光彩事，最主要的是这两个死丫头也不像好欺负的样儿，若闹起来自己因为耍流氓留下啥政治污点属实不值当。 权衡利弊后，王敬东万分不情愿的说道，“对不住了丫头，我今天喝了点酒上头了，你俩别往心里去。” 夏小柒把手放在耳朵边上，“你说啥？听不见。” 这小姑娘长的倒是水灵灵的甚是讨人喜欢，但一开口是真气人啊。 王敬东提高了音量，“我说对不住了。” 夏小柒撇撇嘴，“不接受，道歉的态度太敷衍，最起码的起身鞠躬吧。” 眼看王敬东要爆发，小民警又敲桌子，“行了啊，他有错你俩就没错了？把人打成啥样了，你瞅那脸肿得，他老婆见了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你俩也道歉。” 乔然和夏小柒对视了一眼，拿出小时候对付家长的小把戏。 乔然，“我有错，我不应该打人。” 夏小柒，“不，你没错，你打的不是人。” 乔然，“大叔，你别生气了。” 夏小柒，“你若气死了，老婆孩子都是别人的了。” 乔然，“我们年纪小不懂事。” 夏小柒，“你也不好意思和我们斤斤计较是不是？” 王敬东和民警都听呆了，这是道歉？还是挤兑呢？头一次看见，道歉还得配个捧哏的。 夏小柒在那跃跃欲试的，“换我换我，我来道歉。” 吓得王敬东急忙制止，“不用不用，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算我倒霉，这事就到此为止。” 等乔然和夏小柒走出派出所，一眼就看到风尘仆仆赶来的陆向南和陆燕北。 天冷的时候眼镜片容易起雾，陆向南就把眼镜收起来了。他穿着宝蓝色的中山装，虽然衣服很土气但架不住他身材好，就像行走的衣架子愣是把中山装穿出了俊秀感。 阳光淡淡的落在他那张俊美而清秀的娃娃脸上，仿佛是青春年少的大学生。 三两步冲到乔然面前，陆向南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乔然被他勒的有些喘不过气，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别担心，我没事。” “怎么才能不担心？”陆向南声音嘶哑微颤，“你已经占据了我的心。” 乔然微微一怔。 她从未听过这样的情话，虽不是山盟海誓海枯石烂，却足以让她的心跌进一片温暖。 乔然搂住陆向南的脖子，冰凉凉的脸颊贴在他的脖颈处轻轻蹭了蹭。 两人肆无忌惮的表达着爱意，完全忽略了旁边的陆燕北和夏小柒两位小盆友。 陆燕北从十七岁就去当兵了，部队里别说是个女的，就是个母的都很难见到。恋爱史为零，感情经验一点没有。 夏小柒呢，也就是比陆燕北虚长了几岁。从小家里对这方面管的严，不允许早恋，不允许单独和男性朋友出去玩，所谓的恋爱经验都来自己看过的偶像剧。 两人就像个纯粹的小傻子，呆愣愣的看着抱在一起的陆向南和乔然。 陆燕北感觉体内有种不可抑制的冲动在流窜，就像滚烫的岩浆灼烫着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忽然的就想到那日在后山亲吻夏小柒的唇，尽管那个亲吻很短暂，可她唇瓣上软软的触感香香的气味却深深印刻在陆燕北的脑子里。 他，也想抱一抱自己娇气的小媳妇。 抱抱怎么了？我自己明媒正娶回来的媳妇不能抱么？ 陆燕北给了自己一个心理暗示，大步往前一跨就准备抱住夏小柒。 结果还没等他抬手，就听夏小柒说道，“能分开了么？” 下一句，“抱那么紧干啥啊？还能丢了啊？” 乔然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用不用给你颁发个破坏气氛小标兵？” 夏小柒满眼幽怨，“是谁说的爱过、保大、先救我。” 第77章 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 天色擦黑的时候，四人拎满满的年货回到家。 厨房里正烧炕的刘春花目瞪口呆，“把我给你们拿的十块钱都花了？” 乔然摇摇头，“都没够，我自己还补贴了五块呢。” “干啥呀？不过了？”刘春花质问。 “咋不过呢。”夏小柒歪头甜甜的一笑，“不但要过，还要过的红红火火，过个热热闹闹的年。” 乔然点头赞同，“说得好。” 刘春花还想反驳两句，后来看了看自己那两个不值钱的儿子，索性就放弃抵抗了。 从前乔然和夏小柒对年节并没有什么期待感，过年过节能让年轻人期待的只有放假和红包。反倒是在这个贫瘠落后的年代里，年节倍受重视。 尤其是传统的新年，家家户户早早的就做准备，为过年忙碌起来。 这样热闹的气氛也熏染着乔然和夏小柒，令她们这段时间的心情都格外的好。 “欸，你给我放这。”夏小柒指着乔然手里的黑棋，“你家小兵咋这么牛呢，还能横着走？” “集美，我家小兵过河了。” “会游泳了不起啊？” 近来闲着无事，不知道从哪翻出了一副象棋。乔然和夏小柒在陆向南和陆燕北的指导下，入门了，然后还有点上瘾了，天天得杀几盘。 一旁看热闹的陆向南忍不住笑，“弟妹，小兵过河可以横着走。” 夏小柒瞪了他一眼，“你就向着你媳妇吧。” 说完，夏小柒扭头很真诚的问陆燕北，“能横着走么？” 陆燕北抿着唇角，很是纠结。 最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很违心的说了句，“不能吧。” “你俩可真是亲两口子，都够赖皮的。”乔然放下手里的小兵，“让你一次，我走别的。” 日子就这样轻松而悠闲的到了年节，天还没亮呢刘春花就喊他们起来生火做饭。 下屋里的夏小柒用被子蒙住耳朵，好像这样就可以隔绝刘春花的声音，就可以不用起来了。 “今天过年不能睡懒觉。”陆燕北轻轻拽了拽夏小柒的被子。 “别烦我。”躲在被窝里的夏小柒瓮声瓮气的，“困着呢。” 看着她露在被子外面的头发丝，陆燕北很温和的笑了笑。 “冷么？”陆燕北说道，“我去抱柴把炕暖暖。” “嗯，冷。”夏小柒惺忪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慵懒。 陆燕北的心脏仿佛滞了一下，他鬼使神差就掀开被子钻进了夏小柒的被窝里。 夏小柒仰起头，半睁的杏眸里透着憨憨的睡态，“你干嘛？” “抱着你取暖。”说着，陆燕北就把手臂搭在了夏小柒的身上。 本来还可以贴的更近的，奈何两人中间有一只二哥。 困劲儿十足的夏小柒不想说话，况且被他抱着的时候确实很暖和。大概是他身上阳刚气太足，就算不贴在一起也能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温度。 夏小柒很快就发出均匀清浅的呼吸。 陆燕北低头看着她卷翘的睫毛，小巧的鼻尖，最后忍不住的凑过去轻轻亲吻她的额头。 “啊！”夏小柒忽然发出的声音令陆燕北心一沉，以为自己偷亲被发现，惹她生气了呢。 下一秒，半睡半醒的夏小柒嚷着，“你大爷的，你压我头发了。” 陆燕北，“……” 虽然靠着耍赖争取了片刻的睡眠，但还是比往常早起了一个多小时。 夏小柒坐在炕上捂着嘴巴哈欠连天。 陆燕北帮她披上棉袄，说道，“走吧，去正屋洗漱。” 出了门，夏小柒被黎明的景色惊艳了一下。 她喜欢睡懒觉，不似乔然起的早，她还是第一次真正的理解什么叫“天边泛起鱼肚白” 远处的云像断层的波浪迎接着黎明破晓，天地间肃然的寒气笼罩万物，让人能感受到贴合大自然的庄严与神圣。 “怎么了？”陆燕北问道。 夏小柒抬手指向天边，“真美。” 她喜欢清晨的日出，也喜欢晚霞与夕阳。 陆燕北满眼温情的看着她，喜欢她的率真，喜欢她对生活的热爱，对大自然的浪漫。 难得夏小柒起的早，刘春花都对她刮目相看。 不过乔然竟然还没起，这让夏小柒比较惊讶。 她进了西屋，发出的声响令乔然睁开双眼。 “宝儿，你咋了？”夏小柒趴在炕沿边上，抬手摸了摸乔然的额头。 “没发烧。”乔然推开夏小柒的手，解释道，“懒得动。” 夏小柒微微皱眉，“是怀孕了吗？听说怀孕的人就身体发懒。” “不是。”乔然很坦然的说道，“我不想要小孩儿，我觉得我自己还没长大呢。” 也实在不好告诉她，是因为凌晨那会儿陆向南兽性大发，自己被折腾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所以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就不太想起。 夏小柒咧嘴一笑，“我也不想要小孩儿，我觉得现在就很好，自由自在的。” 乔然发出呵呵两声，“你到造小孩儿那步了么？就开始研究要不要小孩儿了。” 夏小柒脸一红，“女流氓。” 等乔然起来后，她和夏小柒就忙活着贴对联，贴福字，然后看刘春花杀鸡，站在炉灶旁边等着炒花生与炒瓜子出锅。 到了下午两点多钟，就听到外面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了。 随着小鸡炖蘑菇、炖鲤鱼、炖排骨、烩酸菜这些硬菜端上桌，刘春花喊了一声，“放鞭炮去。” 乔然立刻揣上几个二踢脚，拿着一挂鞭就出了门。 厨房里负责烧火的陆向南喊着，“你小心点，不行就让燕北放。” 吃喝过后，四个人就坐在炕头打扑克。没一会儿的功夫，脸上都贴满了纸条。 虽然陆红丽最近和家里人关系比较僵，但毕竟是过年嘛，谁也不愿意找晦气。 她也想打扑克，就让她也加入了。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刘春花乐呵呵的一个人和面剁饺子馅。 以前她总见不得两个儿媳妇不干活，总想摆婆婆的谱，如今她自己都发觉自己心态上有了变化。 若一家子就这么高高兴兴的，多干点少干点都无所谓。 过了年就是初一，到了晚上刘春花与两个儿子说道，“明天就带你们媳妇回门，我把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一家一份。” “回门？”夏小柒好奇的问着，“回哪个门？” 刘春花瞪了她一眼，“回娘家，去找你爹你妈。” “啊？”夏小柒懵懵的，小声嘀咕着“我还有爹妈呢？也没人告诉过我呀。” 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呢。 第78章 比我追过的男人都好看 原主夏小芳为了嫁给陆燕北陪嫁了一辆自行车和一台缝纫机。缝纫机一直在东屋放着，有时候夏小柒为了学做衣服还会用它练手。 自行车当初是被刘春花给了小女儿陆红丽，后来陆红丽嘚嘚嗖嗖的骑自行车去镇子里忘记上锁，被人偷走了。 为这事，陆红丽挨了一顿胖揍。 眼下家里没啥别的交通工具，所以夏小柒就跟着陆燕北徒步回娘家。 虽然东西都是陆燕北拿着的，但夏小柒还是觉得好累，累的一步都不想走了。 陆燕北人高腿长的步子大，尽管他已经走的很慢了，却还要时不时的停下脚步等着夏小柒。 “走不动了？”陆燕北勾起唇角，“我背你。” “那多不好意思啊。”嘴上如此说着，夏小柒的那双杏眸里却闪着期待的小星星盯着陆燕北宽厚的肩膀。 陆燕北蹲下身子，“上来吧，不过你自己搂住，我双手拎着东西没法托着你。” “好嘞。”夏小柒往他后背上一扑，“起驾。” 原主夏小芳的娘家在老边屯，距离圪石村大约十里地，步行少说两小时。 夏小柒像大号挂件挂在陆燕北的背上，期间迷迷糊糊的好像还眯了一觉。 后来她感觉到陆燕北的脚步慢了下来，呼吸也变得沉重紊乱，额头有汗珠往下滑落。 夏小柒倒是不胖，可冬天里穿的厚实，加一起也百八十斤呢。 他双手拿着不少东西，还要背着自己，属实有点欺负人了。 “你放我下来吧。”夏小柒说道，“我自己走一会儿。” 将她放下后，陆燕北低声道，“帮我擦下汗。” 那个年代没有面巾纸和湿巾，但凡爱干净的女人都会随身携带手帕。夏小柒属于入乡随俗，一直在兜里揣着一块白色的绣着荷花的手帕。 她捏着手帕的一角轻轻擦拭着陆燕北额头上的汗珠，陆燕北一动不动的甚至连喘息都尽量不发出声音，唯恐破坏两人之间难得亲近的气氛。 目光扫过他挺拔的鼻梁、深邃的瑞凤眼，夏小柒脱口说道，“你长的真好看，比我追过的那些男人都好看。” 陆燕北瞬间脸色一沉，“你追过多少男人？” 哎呀！不小心说漏嘴了。 这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还改不过来了呢。 和他说爱豆，他肯定不理解。 夏小柒支支吾吾的，“呃…就是在幼儿园的时候喜欢一个小男孩儿嘛，上小学的时候追过小同桌，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不值一提。” 她是这么解释的，但陆燕北明显不信，脸色阴沉的比此刻的天气都冷。 人在生气的时候走路都快，虽然陆燕北还是会停下等着夏小柒，但夏小柒为了不被拉的太远偶尔的要小跑着追上去。 “你生气了？”夏小柒问。 陆燕北冷着脸不理会她。 夏小柒撅了撅嘴吧，“你有啥可生气的，你和李冬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我都没生气。” “我和李冬梅？”陆燕北停下脚步，又气又无奈的看着夏小柒，“你想什么呢？我要是喜欢她早就和她在一起了，还会娶你么？” “你娶我也不是因为喜欢我啊。”夏小柒一句话就给怼了回去，“那不是因为你妈闹自杀你迫不得已嘛。” 周围是白茫茫的大地，西北风呼啸着卷起大地里的积雪直往脖领子里灌。两人站在被白雪覆盖的羊肠小道上，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 陆燕北差一点儿就脱口问道：我喜欢的是你，但你是夏小芳么？ 但他忍住了，因为没有啥证据，怕一旦挑破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算了。”陆燕北妥协，“争论那些也没什么意义，以后咱俩好好过日子。” “好呀。”夏小柒杏眸一动，笑的像某种可的小动物，“但是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我失忆了不？我对娘家也没啥印象了，回去以后你得帮我介绍一下，有人欺负我你要帮我打回去。” 乔然与夏小柒现在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没有然宝在身边，夏小柒这只小狐狸害怕遇到恶毒后妈狠毒后爹啥的，所以先拉拢个靠山再说。 “我……尽量。”陆燕北也犯愁，毕竟自己也只有相亲那天见过岳父岳母，不熟。 等两人到了老边屯，像雕像一样杵在村子口看着分岔的道路。 “你也找不到是么？”夏小柒问。 陆燕北叹了口气，“你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么？” 我有个屁！ 夏小柒翻了个白眼，“要你何用。” 哎呀！这句话是想放心里的，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被看扁的陆燕北黑着脸，他见不远处有几个小孩子在打雪仗，就招手喊他们过来。 “你们有谁知道村长家在哪里？”陆燕北问着。 几个孩子点着头，都表示知道。 “你们谁能最先带我找到村长家，我就封他为大将军。” 一旁的夏小柒“噗嗤”的笑出声，“你以为你是皇帝啊。” 虽不是皇帝，但陆燕北这句话真是比圣旨都好使。一群喜欢争强好胜的小孩子，为了得到更大的认可争先恐后的拽着陆燕北往村子里走。 等到了夏家的门口，陆燕北得意的挑起唇角，“我是不是也有点用？” 夏小柒撇撇嘴，“幼稚。” 两人刚踏进院子，恰好有人推门出来。 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女人，围着绿色头巾穿着红色花棉袄，为了取暖把双手插进衣袖里，和电视上的那些农村妇女的装扮简直一毛一样。 “小芳回来了。”女人皮笑肉不笑的。 这个年龄不可能是原主的妈，难道是小妈？ 夏小柒不敢乱认，只笑了笑没说话。 只见女人转头冲屋里喊着，“妈，小芳回来了。” 不出片刻，一个身前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就小跑了出来。她盘着头发，虽说年纪大了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只不过面相给人一种犀利的感觉，不像是很好惹的人。 夏小柒还没反应过来，原主的妈妈就已经冲过来一把将她抱住。 “你这死丫头，真是嫁出的姑娘泼出的水，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和你爹。”原主妈妈边哭边拍打着夏小柒的后背，“这些年我算是白疼你了，小白眼狼。” 也不知是不是农村妇女都手劲重，夏小柒被她拍的后背震着疼。 “别拍了。”夏小柒躲闪着，“再拍吐血了。” 第79章 我更想和大嫂时刻在一起 原主夏小芳家里人口简单，有个当村长的爹叫夏长青，妈妈叫姚慧芬。还有个哥哥夏小波已经结婚生子，嫂子叫张红艳，小侄子叫夏飞。 和大嫂乔妮比起来，原主夏小芳简直就是出生在福窝里。家里爹妈不但不重男轻女，相反还有些重女轻男，把夏小芳当做掌上明珠溺爱着。 进屋后，姚慧芬就让他们两口子上炕，然后竟然弯身要给夏小柒脱鞋。 这把夏小柒吓了一跳，连忙拦着，“我自己来，我自己脱就行。” 姚慧芬笑道，“以前在家我都是这么伺候你的，结了婚倒是懂事了。你先在炕上坐着，妈做你最爱吃的炸丸子和茄盒。” 又问陆燕北，“姑爷儿，你喝啥酒？我让你大哥买去。” 陆燕北客气道，“不用麻烦，家里有什么就喝什么。” “那可不行，我这姑爷儿第一次登门，必须好吃好喝招待着。” 说完，姚慧芬冲厨房喊着，“红艳，你赶紧去喊你爹和你男人回来，告诉他们小芳两口子回来了。” 张红艳没说话，但传来了开关门的声音，想必是出去了。 只见姚慧芬追到门口，开门骂道，“大喜庆的日子你丧着个脸给谁看呢？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这老太太，变脸可挺快。 夏小柒隐隐猜出来原主在家的地位了，大概和自己一样是个团宠。 但自己被宠是真的，犯错被打也是真的，所以娇气却不娇纵。但原主大概是溺爱更多，所以被养的有些自私任性了。 没多时，原主夏小芳的爹和哥哥都回来了。 “这一天，我还特意去村口接你们呢。”夏长青进门就笑着说道，“就进供销社买盒烟的工夫，你们就回来了。” 陆燕北急忙下地穿上鞋，“爹，大哥。” “你快上炕坐着，下来干啥怪冷的。”夏长青从兜里摸出一盒大前门递给陆燕北，“特意给你买的，不知道你抽不抽的惯。” 陆燕北推却着，“爹，我不抽烟。” 夏小柒翻了个白眼，装，真能装。 “快拿着吧，咋还见外呢。”夏长青硬是把香烟塞到陆燕北手里，问道，“这次探亲假多久？还能在家多待一段时间啊？” “过了十五就走。” “哦。” 夏长青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四十多岁的糙汉竟然露出一抹心疼与难过。 片刻后，夏长青问陆燕北，“听说你现在是副连长了，家属不能随军么？你们刚结婚不长时间，总这么分着也不是个长久的事啊。” 没等陆燕北说话，夏小柒就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不不，我不随军，我就在家挺好的。” 夏长青瞪了自己女儿一眼，“老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和燕北结了婚，自然他在哪里你就应该在哪里。” 说来，夏小芳和陆燕北的婚姻并不算光彩。那是夏小芳又哭又闹又跳河的，夏长青是一点老脸不要说服了圪石村的村长老赵对刘春花威逼利诱的硬是促成了这门亲事。 也知道陆燕北领证当天就回部队的事，想来两口子是感情不好。 随军，既可以促进两人的感情，也能防止陆燕北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人家姑爷子还没说啥，自己女儿先痛快的拒绝了，夏长青真想问问她是不是傻。 见夏小柒如此的抗拒，陆燕北心里隐隐不是滋味，有种失落感。 “过段时间部队会推荐我去军校学习一年，等职位再往上升就可以让柒…小芳跟我去部队了。” 见陆燕北都已经规划好了，夏长青和姚慧芬两口子乐的合不拢嘴。 但夏小柒很生气，在后面偷偷掐陆燕北的腰。 不过自己力气太小，怎么掐他都无动于衷，似乎是感觉不到疼。夏小柒一生气，干脆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然后用手指甲很用力的抓了一下。 陆燕北终于有所反应的转头看了夏小柒一眼。 我不去！ 夏小柒打着口语，无声的强烈拒绝。 陆燕北抬手搂住她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而后揉着她的脑袋很宠的说了句，“乖乖的。” 这一幕倒是把夏长青和姚慧芬激动够呛。 是谁说的姑爷儿和我女儿感情不合？传这话的人一定是耳聋眼瞎。 晚饭的时候做了十二道菜，荤素齐全，在这个落后的年代，这顿饭绝对是招待贵宾的规格了。 夏小芳的大哥夏小波是个忠厚憨实的男人，不会说啥奉承话，只会一杯一杯的给陆燕北敬酒，说的最多的就是“对我妹子好点”。 来自“家人”的关心与呵护，让夏小柒颇为动容。鼻子酸酸的，有点想掉眼泪。 一顿饭下来，被他们爷俩儿接连灌酒的陆燕北走路都开始打晃了，若不是姚慧芬拦着指不定要被喝趴下。 夏家的房子也是东西屋的构造，平日里儿子一家三口在西屋，夏长青和姚慧芬住东屋。这不女儿和姑爷儿回来了嘛，偏心的老两口子就让儿子一家把西屋让出来先给女儿两口子住。 看着躺在炕上双目紧闭的陆燕北，夏小柒凑过去戳了戳他的鼻子尖。 “你没事吧？”夏小柒鼓了鼓腮帮子，“都说了我对这个家不熟，你还把自己喝个烂醉。要是指着你保护我，我都死八百个来回了。” 话音刚落，一只粗壮的手臂就搭在了夏小柒的肩上。随着他用力一带，夏小柒就随着惯性扑在了陆燕北的胸前。 陆燕北睁开眼，微醺的双眸深沉的看着夏小柒。 “我怎么就不能保护你了？”他问着，嗓音有着酒后的嘶哑。 夏小柒眨着清澈的杏眸，“你到底是醉还是没醉啊？” “你猜呢？” “我不想猜。” 夏小柒想起身，压在她后背上的手臂却加重了力度，死沉死沉的令她动弹都费劲。 “为什么不想随军？”陆燕北问道，“你不想时时刻刻和我在一起么？” 我更想时时刻刻和大嫂在一起。 夏小柒摸了摸鼻子，“干嘛非要时刻在一起呢，距离才能产生美，两口子总在一起容易打仗。” “可是，我想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陆燕北的眼神缱绻而哀伤。 “你确定？”夏小柒大煞风景的，“你想和我在一起？不应该是李冬梅么？” 陆燕北眼神一黯，忽然的按住夏小柒的后脑往下压。夏小柒还没反应过来呢，两人的唇就已经紧紧贴合在一起。 不同于上一次蜻蜓点水般的触碰，此刻陆燕北就像释放了骨子里的疯狂，掠夺着她口中的每一缕清香。 夏小柒被他亲的晕晕乎乎的，大脑似乎都缺氧了，一片空白。 第80章 天道好轮回 夏小柒感觉自己像一条脱水的鱼，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握着小拳头用力捶打陆燕北的肩膀，陆燕北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她水光潋滟的唇瓣。 陆燕北有了醉意，他眼神迷离的看着夏小柒的脸，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尖尖的下巴，低喃着，“柒柒，柒柒。” “嗯？”夏小柒呆愣愣的回应了一声。 “好听。”陆燕北低语着，嗓音微哑性感。 这气氛实在是太奇怪了，心跳都变得不正常了。夏小柒抿着刚刚被蹂躏过的双唇，脸颊浮起玫瑰色的红晕。 后来，酒劲儿上头的陆燕北抵挡不住困意睡着了。夏小柒抚摸着唇上轻微的疼痛感，跳都下地照了照镜子，只见唇瓣上破了一点点的皮儿。 “王八蛋，属狗的，咬人。”夏小柒小声骂着。 这会儿，门外传来姚慧芬的声音，“芳儿，睡了么？” “没有。” 随着房门被推开，姚慧芬看了一眼炕上已经睡了的陆燕北，而后笑呵呵的对夏小柒招招手。 “闺女，跟妈去东屋。你爹给你烤了山核桃，你哥给你剥瓜子仁呢。” 被家人宠爱的小孩儿真的是超幸福，尽管他们爱的是原主，可得到这份宠爱的夏小柒依旧觉得一股暖流涌入心底。 她点点头，轻声说道，“谢谢妈妈。” 姚慧芬愣住。 从小到大，不论为女儿做什么姚慧芬都是心甘情愿、夏小芳自然就觉得理所应当。从未说过一次谢谢，甚至从十岁上起就没叫过“妈妈”，每次喊妈都喊的很生硬，就好像姚慧芬天生欠她的。 “傻孩子，跟妈还说啥谢不谢的。”话虽如此说着，但姚慧芬感动的声音都哽咽了。 相比于夏小柒这边的母慈子孝，乔然那边就很鸡飞狗跳。 她和陆向南到了上河村后，发现自家大门紧闭，推也推不开敲还没回应。 没办法，乔然只好翻墙进去。 从墙头跳下来的时候，家里的大公鸡被吓的拍打着翅膀差点儿飞起来，屋内的小黑狗狂吠不已。 门栓插着呢，屋内的夏建国正在呼呼大睡，并不见后妈马秀艳和那个熊孩子的身影。 乔然打开院门，先让陆向南进来。 “爸妈在家么？”陆向南问着。 “别叫的那么亲热。”乔然翻着白眼，“我可不承认那个马秀艳是我妈。” 原主的妈也不行，不配。 进屋后，陆向南上前将乔建国推醒。 “哎呀，回来了。”散着一身的酒气的乔建国抬手搓了搓脸颊，尽量让自己清醒些。 而后，指着乔然说道，“你去做点饭，我和姑爷儿喝点。” 乔然没搭理他，拽了拽陆向南的衣摆，“弟弟，咱们走吧。” “走？”乔建国拔高了音量，“去哪啊？” 陆向南知道乔然不愿意回这个娘家，可说到底乔建国是她亲爹，没有养恩还有生恩呢，不好就完全不管不顾。 “先吃饭，好么？”陆向南态度温和的握住乔然的手，低声劝说着，“陪爸一起吃个饭，然后再走。” 在他的衬托下，乔然觉得自己就像是没得情感的白眼狼。 不过她实在做不到同情乔建国，他对原主对自己的亲女儿又不好，乔然没必要为了原主报答他。 “我不做。”乔然不高兴的甩开陆向南的手。 陆向南抬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耳垂，，“我来做，你等着吃就行。你想吃什么，告诉我。” “算了，咱俩一起去做吧。” 乔然可不愿意留在屋子里看乔建国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和陆向南一起去了厨房。 简简单单的做了四个菜，陆向南以不胜酒力为由拒绝了和乔建国喝酒。 乔然和陆向南走的时候，乔建国还坐在桌子旁边自饮自酌呢，嘴里面骂骂咧咧的说些什么。 大意好像是谁都不管他，他成了没人要的孤寡老人。 乔然懒得细听，反正乔建国怎样都与自己无关。若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把原主好好扶养大，乔然还能为了原主适当的照顾他一下。 只能说天道好轮回，他不养原主小，乔然也不会替原主养他老。 推着自行车出了院子，陆向南说道，“现在回去，老太太可能得骂咱们俩个。” “那也不能睡外面啊，死冷的。” 走了没多远，陆向南又说道，“妮儿，咱们去大姐家看看吧。她婆家离这不远，有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说起陆红娜，她回了婆家之后一直也没啥联系。 倒是昨天让人捎话回来，说初二不回门了。 这可把刘春花闹心个够呛，一整天都唉声叹气的。 陆向南心里也惦记着，他太了解陆红娜的性格，也了解张顺乃至整个老张家都是啥样的人。他们能囫囵个的把陆红娜吞了，不带吐骨头的那种。 原本也想着回门之后顺道去看看陆红娜的，只是没想到这回门回了和没回不差啥。 “行啊。”乔然点点头，欣然接受陆向南的提议。 大过年的空着手串门不好，两人还特意到附近的供销社买了桃酥和罐头。 陆红娜的婆家在村子的最西头，不说全村最穷吧，那也是穷的能排上名次。 “咋嫁到这样的门户了？”看着不远处破旧的草屋，乔然皱着眉头，“就这样的人家还敢和儿媳妇穷横呢？谁给他们的自信？” 见陆向南不说话，乔然“嗤”了一声，“哦，你们全家给的。” 陆向南的耳垂通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被乔然的话给臊的。 片刻后，陆向南低声说道，“总不能撺掇大姐离婚吧？若离了婚，村里人都会笑话她的。”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你以为她不离婚村里人就不笑话她？”乔然哼道，“会笑她软弱无能，笑她被婆家骑脖子上拉屎。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若把自己的日子都托付在别人的嘴里，那趁早别活了。” 陆向南觉得自己媳妇的话有几分哲理，说的很对。 忽然的停下脚步，陆向南满眼狐疑的，“你不会是想撺掇大姐离婚吧？” “我没那么闲。”乔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我这个人护短。若有人敢当面欺负我的家人，我可能会控制不住我寄几。” 第81章 全是小趴菜 陆向南说，老张家人虽然很差劲儿，但也不至于大过年的就为难陆红娜。 结果话音落下没一会儿，两人顺着矮小破旧的院墙就看到陆红娜正坐在门口用力的搓洗衣服呢。 大冬天的，那盆里的水不见一点儿热乎气。陆红娜的手从水里出来时，又红又肿的就像烀熟的猪蹄。 “姐。”陆向南推着自行车快步进了院子，“你干嘛呢？这么冷的天，你在外面洗衣服？” “向南？妮儿？”陆红娜愣了片刻，急忙起身往衣服上擦着手，“你俩咋过来了？没回娘家么？” “回了。”陆向南盯着陆红娜的手，眉头紧皱，“姐，你也跟我回去吧。” 陆红娜低下头，“我…我就不回了。”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出来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 乔然自认穿过来之后遇见不少令人厌恶的嘴脸，比如大舅妈和五舅妈，比如原主那个后妈。可就算这些人加起来，也不及眼前这老太太一个人倒胃口。 那个面相……根本就不是刻薄能形容的。 尖嘴猴腮、獐头鼠目、尖酸刁钻、面目狰狞，这些贬义词用在她那张脸上简直一点都不为过。 她还是个吊眼梢子，斜眼看人的时候无端就生出几分傲慢无礼的德行。 “向南来了啊。”老张太太语气冷漠，并捎带脚的瞥了乔然一眼。 随后，她就冷眼瞪着陆红娜，“衣服洗完了么？是不是又偷懒？” 陆红娜局促不安的搓着衣摆，小声说道，“妈，我和向南还有妮儿说几句话，一会儿就洗。” “洗衣服用嘴洗啊？洗衣服耽误你说话了？” 乔然觉得这老太太就是故意的，一定是他儿子去接红娜的时候被打了，她在这蓄意报复呢，就想在娘家人面前给陆红娜难堪。 乔然走过去，看了一眼盆里的水。 “大冷的天儿，你让我姐用冰水洗衣服啊？”乔然问。 老张太太嘴一歪歪，“你懂啥，这样对身体好，不爱感冒。” 乔然轻笑出声，“不爱感冒是吧？” 下一秒，一脚就踹在那老太太的膝盖处，只听“扑通”的一声她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乔然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按进洗衣服的铝盆中。 随着水里咕噜噜的冒了一串泡，乔然将她薅了出来。 “你……” 只给她捯气的机会，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乔然又一次给她按进水里。 如此反复了四五次，乔然手一松，那老张太太就完全脱力的瘫倒在地上。 乔然端起洗衣盆，将冷水都浇在了她身上。 扔掉铝盆，乔然擦着蹭在手上的泥土，微笑着说道，“你这一冬天都不会感冒了，不用谢我，我应该做的。” 她这疯狂的举动令陆向南和陆红娜都是目瞪口呆。 陆向南抬手蹭了蹭鼻尖，心想：这小媳妇以后可不能轻易招惹。 缓了大约一分钟老张太太才从惊吓中清醒过来，紧接着就发出气急败坏的喊叫声。 因为屋里的几个男人打牌呢，吵吵嚷嚷的乱的很，一点没听到外面的声音，直到那老太太发出尖锐的喊声。 最先推门出来的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他好奇的看着浑身湿透的张婆子，“奶，你干啥呢？” 一旁的乔然笑眯眯的，“你奶洗澡呢。” “哦。”男孩儿又回到屋子里，与打牌的家人说道，“我奶在洗澡。” “胡说八道，大冷的天洗啥澡。”老张家的大儿子张力与媳妇说道，“你去看看妈在干啥呢。” 张力媳妇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扭着肥胖的屁股出了屋子。 “哎呀！妈，你这是咋了？”刚一出门，张力媳妇就被老太太的狼狈吓了一跳，急忙过去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寒风刺骨，身上又被水给打湿了，此刻老张婆子快要被冻僵了，牙齿打颤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张力媳妇不认识陆向南，更不认识乔然。她只看了乔然一眼，就被她渗着冰碴的眼神给震慑住了，没敢吱声。 乔然拉着陆红娜进了屋子，陆向南紧随其后。 看到厨房案板子上的菜刀，陆向南随手就拎起来了。 他倒不是要砍人，但他得保护自己的女人。 正在打牌的张顺再看到乔然后，紧张的一下子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上次被踹的那一脚，记忆犹新。以至于张顺一看到乔然，后腰就隐隐作痛。 “你来干啥？”张顺问道。 乔然很自然的回着，“来看我姐。” 张顺的弟弟张龙是个光棍，第一眼看到乔然眼睛都直了。 标志的鹅蛋脸带着点婴儿肥，肤色白皙五官柔和，一双娇媚的桃花眸眼波流转，看的人心神荡漾。 不似夏小柒那种惊艳世俗的美，乔然属于传统的古典美。似皎月生辉，令人一眼难忘甚至念念不忘。 “这……是红丽么？”张龙问着，一双绿豆大的眼睛似黏在乔然脸上了，片刻都不舍得挪开。 “我不是陆红丽，我是乔妮，陆向南的媳妇。” 说着话的，乔然过去一脚就将他们打牌的桌子给踹翻了，“玩，玩个屁，让我姐在外面洗衣服你舔个脸打牌。” 气场一开，全是小趴菜。 老张家五个男人，愣是没一个敢吱声的。 张顺不敢惹乔然，就恶狠狠的瞪向陆红娜，陆红娜瑟缩着往乔然身后藏了藏。 “保证书咋写的是不是忘了？”乔然问道，“用不用我帮你回忆一下？” 张顺一肚子火气却不敢发泄，像极了缩头乌龟。 “你到底要干啥啊？”张顺颇是无奈的说道，“大过年的，你要是来串门我肯定好酒好菜招待着，但你要是来闹事……。” “来闹事你能怎么的？” 面对乔然的质问，张顺缩了缩脖子没说话。 最后，还是张顺的老爹张玉德打破了对立的局面。 他笑呵呵的看着陆向南，“向南啊，这都是一家人，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呢。” “一家人？”陆向南冷笑了一下，“你们让我姐在外面洗衣服的时候，想过她和你们是一家人么？” “这话说的，没人让她出去洗。”张玉德装模作样的问陆红娜，“红娜，那厨房里有都是地方，你跑去外面洗衣服做什么，多冷啊。” “是…是婆婆说，弄厨房一地水，让我去外面。”陆红娜声音低的像蚊子哼哼，但好在也解释出来了。 张玉德骂道，“死老婆子一天竟作妖，就欠收拾。” 又安抚陆红娜，“红娜，以后你不必听她的。有啥事你就找我，我能给你做主。” 第82章 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如果一个人的一生就指着别人给做主，那得有多失败啊。 乔然看着陆红娜，眼神里饱含同情与无奈。 而她的眼神，也刺的陆红娜心脏微微发胀发痛。 这会儿，乔然和陆红娜坐在东屋的炕沿边上，陆向南抱着小虎散步似的在屋子里来回的走。 “姐，你考虑清楚了要不要和张顺离婚。”乔然说道，“你不用担心自己和孩子未来咋办，我做不了陆燕北的主，但我能保证陆向南肯定会养活你和孩子的。” 陆向南点点头。 陆红娜也不说话，低着头的时候眼泪吧嗒吧嗒的往手背上落。 “你要是不想离也没关系。”乔然说，“等我走的时候再敲打敲打你婆家的这些人，咱们娘家有人，你不是没人管没人要，不用怕他们。” 陆红娜不是不想离，但离婚就是横在她面前的一道鸿沟，她逾越不过去。 乔然并没有瞧不起她，相反是真的很同情她。同情那个时代的、没有什么知识文化、被传统理念和世俗眼光紧紧捆绑住的妇女。 “不过我过段时间就要走了。”乔然叹口气，“到时候我不在家，怕是没人能替你出头，不然你还是离婚吧。” 陆红娜和陆向南异口同声的问道，“你要去哪？” 很少表露情绪的陆向南，此刻却把内心的紧张与不安都写在了脸上。就好像要被抛弃的小孩子，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云淡风轻。 “和你进城啊。”乔然俏皮的眨了眨眼，“难道你想扔下我？” 陆向南瞬间有种被幸福击中心脏的感觉，若不是有陆红娜在，他真想抱着自己的媳妇原地转圈圈。 “我当然不想扔下你。”陆向南抿着薄唇淡淡的笑着，“等我回学校就去和校长申请一下，让你搬到我宿舍里。” “我又没说要去你宿舍。”乔然说道，“你帮我租个房子吧，我要带着弟妹一起过去住。” 陆向南的笑意瞬间僵在了唇角。 幸福好像来了，然后又拐了个弯，走了。 当天乔然和陆向南就回了家，顺便把陆红娜和小虎也带回去了。 说是回门，却叫张顺不必去了。至于在娘家住几天，不好说，啥时候不想住了啥时候算。 老张家一屋子人，没人敢吱声，更没人敢拦着。 至于陆向南买来的桃酥和罐头，自然又拿了回去。 回家的时候途经了小岗村，乔然顺便打听了一下徐美娟。才听说徐美娟根本就没回来过，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 乔然有些后怕，又去知青点看了看。 知青点的房子由于空着没人住，时间久了总给人一种阴气沉沉的感觉，墙角被耗子给盗的眼看就要坍塌了。 这里自然也没有徐美娟的身影，屋子里的摆设和她当初离开时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回去的路上，乔然一直郁郁寡欢的。 陆向南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不论徐美娟发生了什么，都与你无关，你千万不要自责。” 乔然重重的叹了口气，“怎么能无关呢，当初是我想帮她，可又没能送佛送到西。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那真就是我的过错了。” 当初徐美娟既不敢回家又不想报案，乔然也是出于好心暂时将她藏在知青点。不成想事情暴露不说，徐美娟还不见了，这让乔然心里有个疙瘩。 “不过说来也奇怪。”陆向南说道，“那老杨家不是老实本分的，按理说儿媳妇丢了早就应该闹起来了。可近来并未听说关于他家任何传闻，除非……” 陆向南扭头看向乔然，乔然正好也把目光投递过来。 四目相视，乔然说道，“除非他们知道徐美娟的下落，所以才对此事无动于衷。” 陆向南点了点头。 乔然沉不住气，“我现在就去老杨家问个明白。” “别去。”陆向南收缩了手指，将乔然的手握的更紧了，“你就算去他们肯定也什么都不会说的，这事交给我吧，我想办法调查一下。” 一转眼到了初五这天，大清早的夏小柒就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了。 见她裹进被子里紧紧的捂住耳朵，陆燕北笑了笑，“今天就别贪睡了，一会儿起来收拾收拾，吃过早饭咱俩就回去了。” 夏小柒闷声生气的，“不想回。” 夏小柒还真的是不想离开这里，因为实在贪恋被父母溺爱的小日子。 每天的洗脸水和洗脚水都是姚慧芬端到她面前，每顿饭都要询问她想吃什么。不过短短三天，夏小柒都觉得自己脸上长了点肉肉。 若不是婆家还有然宝，夏小柒都想离婚一辈子住在娘家了。 随着房门被缓缓推开，五岁的小侄子夏飞推门进来了。 他长的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趴在炕沿边上好奇的问道，“姑姑，你为啥不和姑父睡一个被窝？” 夏小柒从被窝里探出头，“小屁孩，关你啥事。” 夏飞童声稚嫩的，“我爸爸和我妈妈就睡在一个被窝，妈妈说爸爸怕黑怕冷，所以的让妈妈搂着。” 说着，转头问陆燕北，“姑父，你不怕黑不怕冷么？” 陆燕北哭笑不得，“我也怕啊，但是姑姑不肯搂着我。” “那一定是我姑姑欺负你了。”夏飞说道，“你别怕，我去找奶奶告状。” 夏小柒和陆燕北几乎同时伸手抓住了这个小屁孩。 夏小柒故意板着脸，“不许去，小心我打你屁股。” 夏飞忽闪着葡萄粒似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姑姑，片刻后，他问陆燕北，“姑父，你为什么会娶这么凶的女人？” 陆燕北实在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被这小屁孩一搅和，夏小柒的那点儿困意也是一散而尽，索性就起来穿衣服了。 正低头按着棉袄上的扣子，耳边传来陆燕北低沉的声音，“其实小孩子也挺好玩的。” 夏小柒撇撇嘴，“没觉得。” “我们也要一个孩子吧。”陆燕北的眼睛里闪着光芒，满怀期待的看着夏小柒。 夏小柒惊讶不已的看向他，“疯了？上哪要去？谁家能愿意把孩子给你呀？” 陆燕北，“……” 第83章 遇到咱们算他倒霉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夏小柒一进家门，就抱着乔然不肯松手，像她养的“二哥”贴着乔然的脸颊来回的蹭。 吓得陆向南和陆燕北急忙将她们分开。 “我妈妈给我拿了好多吃的。”夏小柒拽着乔然进了西屋，“你看看你想吃啥，都给你。” 陆向南和陆燕北想跟着进屋，结果房门“嘭”的被关上，将他们俩个拒之门外。 陆向南压着嗓音问陆燕北，“你媳妇是不是有毛病？总缠着我媳妇做什么？” 陆燕北不愿意了，“谁有毛病？我还觉得是大嫂总勾引柒柒呢。” 西屋里，有毛病的两个人正趴在炕上分享美食。 “你尝尝这个爆米花，可脆可香了。还有这个纯野生的大榛子，山核桃。” “拿了这么多吃的，看来你爹妈对你不错啊。” 夏小柒立刻把原主的家庭说给了乔然听，最后还忍不住感染，“若不是这里有你，我真想留在娘家一辈子。” “上辈子团宠，这辈子还团宠，夏小柒你拯救过银河系么？”乔然一脸悲愤的，“怎么到我这就爹不疼妈不爱的。” “没事宝儿，我爱你。”夏小柒撅起嘴巴，“mua～” “我也爱你，mua～” 门外偷听的俩个大冤种瞬间黑了脸。 到了初五这天，亲戚之间开启了串门送礼的流程。 陆向南的姥姥还活着呢，刘春花虽然不待见自己的大嫂，但必须得去看自己的老娘。 孩子大了都不爱串门，以往都是刘春花自己去大哥大嫂家里。这次她却破天荒的喊上乔然和夏小柒让她俩和自己一块去，美名曰去亲戚家认认门。 乔然和夏小柒想着在家也是无聊，那就一起去吧，给老太太保驾护航帮她对付大舅妈。 她俩去了，那陆向南和陆燕北自然而然的就跟着一起去了。 这刘春花总共有兄弟姐妹五个，老大刘建国是红星村的村长，刘春花排行老二，老三叫刘春凤，老四刘卫国早些年去世了留下独子刘铁柱多是靠刘春花给拉扯大的，最小的弟弟叫刘保国。 每逢过年，这些兄弟姐妹都会聚到大哥刘建国的家里，看望已经七十岁的老太太吴月茹。 红星村离圪石村正经挺远的呢，搭乘顺路的马车颠簸了三个来小时才到。 红星村看起来很穷，但刘建国的家里一看就挺富裕。去年新盖的三间大瓦房，在周围一圈小草房的衬托下，那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老公，你大舅是不是贪污腐败啊？”乔然问。 陆向南摇摇头，“不知道，他就算贪污他也不能到处张扬啊。” 走在前面的刘春花回头瞪了他俩一眼，“胡说啥呢，就他们这生产队死穷死穷的，你大舅想贪也得有得贪啊。那不是他家三丫嫁的好嘛，这几年扶持着娘家日子才越来越好。” 虽然刘春花嫉妒和厌恶自己的大嫂，但还是挺维护自己的亲大哥。 走了没几步，刘春花又回头警告乔然，“你一会儿克制着点，少和向南说话。就算说也直接叫他名字，别说什么老公弟弟的，让人听了背地里笑话死你。” 乔然笑了笑，“好的妈妈，我会注意的。” 刘春花她们一家子算是最后到的，妹妹刘春凤和弟弟刘保国那一大家子早就在屋里吃着瓜子聊着天了。 见她们进院，刘铁柱急忙跑出来迎接。 “妈，大哥二哥，大嫂二嫂，你们咋才来呢，就等你们了。” 要说刘铁柱这孩子吧，嘴也挺甜心也挺善，唯一的缺点就是瞎，看上隔壁李冬梅了。 由于原主乔妮和夏小芳结婚都不到一年，所以这是第一次传统意义上的走亲戚拜年。 进了屋，刘春花就挨个的给她们介绍。 姥姥吴月茹看着慈眉善目的，乔然和夏小柒都挺喜欢。大舅刘建国有点当官的架子，不太亲近人。 至于二姨和五舅，办满月的时候见过，不用咋介绍。 “这是你大舅家的三丫。”刘春花问道，“哎呀！三丫今年多大？我都忘了，是叫姐还是叫妹妹？” “二姑，我和向南同岁，但生日比他大，得叫姐。” 别说，这三丫长的标致，性格看着也挺好，难怪人家能嫁到城里呢。 “三丫你这过年自己回来的？你男人呢？” “在西屋呢，早上跟我爸喝了几口酒就睡着了。”三丫说着，“我去喊他。” “不用，快让他睡吧。”刘春花说着，“都自己家人，别整那么外道。” 话虽如此，但长辈来了还只顾睡觉不见人属实让人笑话，毕竟这个年代像乔然和夏小柒这样的奇葩不多。 很快，三丫就把自己男人喊了起来，带到西屋给刘春花她们介绍。 看清那男人的脸，乔然和夏小柒同时瞪圆了眼睛。 艾玛！突然觉得这世界可真小。 同样的，三丫的男人看到两个弟妹时，也是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男人正是年前在大众浴池调戏她们并被打进派出所的王敬东。 认了一圈的亲戚之后，乔然和夏小柒躲在角落里就开始蛐蛐。 夏小柒，“这三丫是叔控啊？她管王敬东叫爹都不违和。” 乔然，“有钱，有权。” 夏小柒，“有钱也不行啊，岁数也太大了都下不去嘴。” 乔然，“灯一闭，想谁是谁。” 夏小柒，“我觉得三丫挺好的，要不要提醒她一下王敬东的人品？” 乔然，“没必要，她现在所有的优越感都是王敬东给的，她不敢拿王敬东怎么样。” 夏小柒忿忿不平，“便宜这个王八蛋了。” 乔然挑唇一笑，“谁说的，遇到咱们算他倒霉。” 看然宝那算计的表情，夏小柒就异常兴奋，就喜欢跟着她一起搞事情。 一大家子人，做饭的做饭，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也算是分工明确了。 五舅妈贾秀莲从厨房探头进来，左右巡视了一圈后把目光落在乔然和夏小柒身上。 “你俩干啥呢？”贾秀莲问道，“咋不过来做饭呢？” 乔然，“我俩唠嗑呢。” 贾秀莲皱着眉头，“厨房里都忙冒烟了，你俩也好意思？” 夏小柒，“没觉得不好意思啊。” 她俩脸皮的厚度还真不是三言两句能击破的，贾秀莲反倒把自己气个够呛。 转头与刘春花说道，“二姐，你家这两儿媳妇可不是啥省油的灯，是活不干啊？” 第84章 幸福来的太突然 刘春花并不是个脾气好的人，敏感、强势、好面子，用村里人的话说就是有点格路。 她和弟媳妇的关系很一般，听到贾秀莲埋汰自己的两个儿媳妇，刘春花很生气。 忍不住的呛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把儿媳妇当牛马呢？我儿媳妇在家我都不用她们做饭，凭啥到这伺候你啊。” 把贾秀莲怼的半天说不出话。 贾秀莲偷着和大嫂杨秀芬吐槽，“从前也没见她把自己儿媳妇当回事，今天还假模假样的维护上了。她儿媳妇招没招到脏东西不知道，我看她是真被脏东西上身了，发神经。” 巧的是杨秀芬和贾秀莲关系也很一般，这仨人就像三国演义各据一方，谁也看不惯谁。 不过，杨秀芬倒是有点理解刘春花的行为。 从前自己去刘春花家里无论怎么炫耀和挤兑，乔妮和夏小芳都无动于衷，甚至夏小芳还会背地里和自己说婆婆坏话。 但最近这几次，她就发现只要自己敢数落刘春花，那乔妮和夏小芳就乌眼鸡似的往上冲，替婆婆出头。 咋说呢，婆婆和儿媳还双向奔赴了。 傍晚时分，外面洋洋洒洒的飘着雪花，挂满了霜花的玻璃窗几乎看不清外面任何东西。 这样的天气对于生活在城里，住楼房的王敬东来说，上厕所太他妈遭罪了。 他迅速的在墙根方便了一下，然后提着裤子就往屋里跑。结果一转角，就遇到乔然和夏小柒。 看她俩靠在窗台边悠闲自在的样子，好像是特意等候似的。 “真是冤家路窄呢。”乔然呲牙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 按说王敬东这么大的岁数又是当领导的，啥场面没见过。可也不知道咋了，看见乔然明明笑着却算计意味十足的眼神他就有些发怵，甚至不由自主的还往后退了两步。 大概是心虚吧。 “你干啥？”王敬东问着，“咱们之间的恩怨早就结束了吧？我也给你们道过歉了。” “别紧张啊姐夫。”乔然说道，“我就是求你点事。” “啥事？” 乔然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过段时间我们打算进城，您看看能不能给分套房子安排个工作。” 王敬东瞬间放大了瞳孔，“你说啥？” “我说趁着今天家里人多，把那天的事咱们好好聊聊，让大家给评评理。” 说着，乔然扭头看了夏小柒一眼。 “我这就去和家里人好好说说。”夏小柒作势就往屋里去，还故意把“好好说说”咬的特别重，恐怕别人不知道她要添油加醋似的。 “等一下。”王敬东吓出一身冷汗，“有话好好说。” 乔然双手抱怀睨视着王敬东，“我这不一直和你好好说呢嘛，我看是你不想好好谈。” “单位的房子都是有指标的，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王敬东看似很无奈的，“至于工作，我们那缺个看大门的和打扫卫生的，你选一个？” “你不会真以为我在求你吧？”乔然冷笑，“我只给你五秒钟考虑时间，五、四、三、二……” “哎呀哎呀！行行行，一套房子，一个文职，我回去就安排。” 乔然对夏小柒使了个眼色，夏小柒立刻递上纸和笔。 “不用了吧？”王敬东皱着眉头，“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夏小柒笑眯眯的，“还是立字据吧，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一切妥当后，乔然将写好的字据揣进兜里。还表演个变脸，乐呵呵的与王敬东说道，“谢谢姐夫，等我们进了城可能还有很多地方要麻烦姐夫帮忙呢。” 王敬东鸡皮疙瘩起一身。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当初打死也不能招惹她们啊。 夜色越来越深，雪天没有月亮但白雪映着大地倒也有些光亮。由于家里人太多住不下，陆向南他们几个就被安排到邻居家去睡了。 西屋里竹编的炕席因为温度过高都有些变了颜色，就这邻居的大爷还担心他们几个冷着，还往灶坑里拼命的填柴火呢。 这会儿估摸着炕头都没法睡人，乔然和夏小柒很“贴心”的把炕头让给了陆向南和陆燕北两兄弟。 结果就是身下热的直冒汗，身上还飕飕透凉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陆燕北心烦意乱的坐起身，与睡在炕稍的夏小柒说道，“柒柒，你困么？” “不太困。”正在数羊的夏小柒嘟囔着。 “我也睡不着。”陆燕北说道，“我给你讲故事吧。” “好啊。” 陆燕北心下一喜，与乔然说道，“大嫂，咱俩换个位置呗，我给柒柒讲故事。” 乔然哼道，“有啥故事是我不能听的么？你在那说话她听不着啊？” 陆燕北，“……”我就想和媳妇一起睡，怎么那么难？ 自己肯定是斗不过大嫂，陆燕北推了推身边的陆向南，示意他说两句。 陆向南多聪明啊，他从乔然不屑的语气里就知道这事不能参与。虽然自己也想搂着老婆睡，但自己一开口肯定得被怼。 于是，陆向南违心说道，“你大嫂说的对啊，有啥故事是我们不能听的。” 陆燕北真是无语了，他真想回到自己小时候，告诉小时候的自己：不用崇拜你哥，你哥怕老婆。 外面寒风呼啸，陆燕北有声有色的讲了个鬼故事。 他声音忽高忽低，磁性的嗓音代入感还挺强，把夏小柒吓得八爪鱼似的使劲儿往乔然身上抱。 “你压死我了，松开。”乔然无奈的翻着白眼。 “不行不行，我害怕。” 陆燕北似笑非笑的看向她们俩个，“大嫂，换位置吧，我不怕压。” 乔然，“呵呵！” 见乔然无动于衷，陆燕北只能继续往下讲。当他讲到最恐怖的地方时，乔然忽然发出“啊”的一声。 突如其来的一嗓子，不但把夏小柒吓的炸毛，就连陆向南和陆燕北都被吓的一哆嗦。 “呜呜，讨厌，你吓死我了。”夏小柒捶打着乔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于是，被吓的眼角都挂泪珠的夏小柒从乔然身边爬走，去抱自己的兵哥哥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 陆燕北看向乔然：感谢大嫂送来的小娇妻。 乔然瞪了他一眼：纯属意外。 第85章 我们是夫妻 日子一天天的，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 正是家家团圆的日子，刘春花到供销社买了两斤汤圆。本来儿子女儿都在家是件很值得开心的事，但一想到陆燕北明天就要返回部队了，下次再回来还不知道啥时候呢，刘春花就开心不起来。 而同样不开心的，还有陆燕北自己。 当初部队给他假期的时候，考虑到他没休婚假特意多给了几天。当时他还不想要，还想着过了年立刻就返回部队。 可现在，竟然觉得这几天假期不够用。 远远的不够。 他想和柒柒在一起，想天天能见到她。不管她是真的失忆或是别的什么，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现在的柒柒。 偏偏他那些同村的好哥们儿好弟兄听说他要走了，一波波的过来道别拉着他出去喝酒。他又不好拒绝，免得人家说他当了兵成了副连长就看不起村里的这些穷弟兄，弄得一整天的时间里他都没抽出啥空闲和夏小柒独处。 直到夜幕降临之时，微醉的陆燕北脚下有些发飘的回来了。 看到从下屋里透出的微弱烛光，陆燕北内心就有种踏实的温暖。 他抱了一捆木柴进屋，屋内的夏小柒在撸猫，乔然在一旁单手做俯卧撑。 “你不在西屋待着又来我们下屋。”陆燕北仗着有点醉意，说话也比往日里放肆，“你总让我大哥独守空房，合适么？” “你心疼啊？”乔然白了他一眼，“心疼你去陪着。” “我还得陪我媳妇呢。”陆燕北把木柴往地上一扔，“你走，你找我大哥去。” 哎呦呵！口气还挺牛。 乔然歪头看向夏小柒，“有句话咋说来着？” 夏小柒一手撸猫一手摸着下巴，“嗯…，酒壮怂人胆？” 乔然竖起大拇指，“真聪明。” 低头烧火的陆燕北抬起脑袋，甚是无奈的看着夏小柒，“你就不能向着我一次是么？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也不肯帮我一次是么？” 夏小柒呆呆地眨了眨眼，一副蠢萌蠢萌的憨憨样儿。 “我咋了？” 陆燕北瞪了她一眼，真是拿这个笨媳妇一点儿办法没有。 有时候想想也是造化弄人，从前她疯狂的纠缠自己，自己对她却厌恶至极。如今倒是很喜欢她，可自己在她眼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大嫂，你能回去了吗？”陆燕北说道，“天黑了，我们要休息了。” 乔然，“你让我走我就走？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有时候乔然也是故意为难他，谁叫他刚回来那会儿对夏小柒的态度很差。虽然知道他内心讨厌的是死缠烂打的原主，但他也没少欺负夏小柒，必须要时不时的给他点教训。 “那你想怎样？”陆燕北问道。 乔然睨了他一眼。 给个眼神自己体会去吧。 唉！家里变化大的不止是自己媳妇，还有大嫂。自己的小媳妇变的软萌可爱，自己的大嫂变的有点不是人。 陆燕北在心里吐槽着。 叹了口气，陆燕北低声与乔然说道，“大嫂，我明天就走了，我求你让我和柒柒有个单独相处的时间行么？” “求的声音不够大。”乔然说。 夏小柒左看看乔然，右看看陆燕北，第一次觉得陆燕北也挺可怜的。 被我闺蜜欺负的哦，低三下四的。 嘻嘻！活该！ 夏小柒看热闹不嫌事大，“不然你俩打一架？谁打赢了谁住下屋。” 乔然，“……你就活该一辈子单身。” 然后，乔然就起身走了……走了。 陆燕北都没反应过来，咋突然就走了呢？ 夏小柒也愣了愣，“不打了？” “打个屁。”乔然边走边挥着手，“你俩打吧。” 怕她再回来，陆燕北急忙跟上去插门，又喊了声，“谢谢大嫂。” 室内的温度不断升高，躺在炕上的夏小柒都没盖被子呢，脸上就出现一片潮红。 洗漱过的陆燕北扭头看了一眼逗猫的夏小柒，被她脸颊上的红晕晃的心神荡漾。 “睡觉么？”陆燕北问，“我吹蜡烛了？” “嗯。”夏小柒将二哥扯进自己的被窝，“睡吧。” “今天晚上别搂它了行么？” 想想也是醉了，和大嫂争风吃醋也就罢了，最起码大嫂还是个人。可这只猫呢？自己连个小畜生都不如了？ “它怕冷。”夏小柒解释着。 “我也怕冷。”陆燕北目光幽深的看着夏小柒。 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夏小柒垂下眼皮不想与他对视。 心想：他可真能胡说八道，他身上永远热的像个小暖炉似的，还撒谎说自己怕冷。 “让我抱一会儿行么？”陆燕北央求着，“就一会儿。” “好叭。”夏小柒不情不愿的把小狸花猫推过去，“只能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得把它还给我。” 陆燕北，“……我不是说它。” 还好二哥也不愿意让陆燕北抱，“喵”的一声就从炕上跳了下去，趴在了灶坑前面暖和着。 吹灭了蜡烛，突来的黑暗让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夏小柒还没适应光线呢，她就感觉到被子被掀开，紧接着鼻息间尽是陆燕北身上淡淡的酒味。 “你干嘛？” 黑暗中，夏小柒脸颊微红的，“你别耍流氓。” “嗯。”陆燕北低声应着，“我就抱你一会儿。” 要不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呢，男人这辈子最大的谎言就是：我就抱抱你，不乱动 抱着抱着的，陆燕北柔软的唇瓣就贴在了夏小柒的唇上。 夏小柒往后缩了一下，陆燕北就抬手固住她的后脑。 他的吻依旧是色情而狂野，带着疯狂的侵略性。夏小柒这种都没和男人拉过手的小白花，没一会儿就被亲吻的娇喘连连。 “柒柒。” “嗯？” “我喜欢你。” “啊？” 短暂的交流后，陆燕北又一次吸吮住她的双唇。 夏小柒被亲的晕晕乎乎的，直到感觉到一只粗粝的手抚摸到她光滑的后背。 她似受到了惊吓，软若无骨的柔荑推着陆燕北的胸口，“不，不行。” “为什么？我们是夫妻。”陆燕北的眼中燃着熊熊火焰，恨不能将夏小柒吞噬。 第86章 两口子带孩子来的? 是啊，他们是夫妻。 夏小柒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喜欢好看的人，恰好陆燕北长的好看又和她是名义上的夫妻，所以有时候她也会挺不要脸的吃陆燕北的豆腐，比如抱着取暖啥的。 可真要到那一步，她还有点害怕。 “我明天就走了，要很久很久才能再回来。”陆燕北低沉的声音就像附带着魔力，蛊惑着夏小柒，“我想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妻子。” 夏小柒紧张的说不出话，陆燕北趁机欺身而上。他将夏小柒的手腕桎梏在头顶之上，霸道不容反抗的品尝着她口中的芬芳。 就在两人吻的难舍难分之时，忽然身下传来呼咚的一声。若不是陆燕北反应迅速抱着夏小柒滚到一旁，两人就掉炕洞里了。 看着忽然坍塌的炕，夏小柒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叫你耍流氓，灶王爷都看不下去了。” 陆燕北，“……”想骂娘。 此时，西屋里乔然正在和陆向南讲自己看过的带颜色的小故事，听的陆向南口干舌燥体内的欲火噌噌往上窜。 看着他不停滚动的喉结，乔然眯着笑眼伸手勾住他的下巴。 “弟弟，你还能忍得住啊？” 陆向南眼神一黯，像小狗儿一样就扑了上来。 两人相拥着亲吻，欲望一触即发之时忽然听到有人轻轻敲了两下玻璃。 陆向南屏住自己粗重的呼吸，有些恼火的问道，“谁？” “咳。”陆燕北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哥，是我。” “你来干嘛？”陆向南皱着眉头没好气的，“滚！” “哥，我想在你们西屋借住一晚上。” 陆向南怔了怔，“为啥？” “那个……下屋的炕塌了。” 陆燕北话音刚落，就听到夏小柒“咯咯”的笑声。 陆燕北的手臂绕过夏小柒脖颈，而后用手掌心捂住她的双唇，“你别笑的那么幸灾乐祸行么？” 随着陆向南打开门，两人一猫堂而皇之的走进来。 乔然打趣道，“两口子还带孩子来的？” 抱着“孩子”的夏小柒蹬掉鞋子后，就毫不客气的钻进乔然的被窝。 乔然十分嫌弃的，“把你二哥弄走，掉毛，烦人。” “二哥不掉毛。”夏小柒出言维护，“要春天才掉毛呢，现在不掉。” 铺被子的陆燕北额头上的太阳穴直蹦，再一次抗议，“能不能给你的破猫换个名？” “换啥？”陆向南冷着脸，“换成陆燕北。” 乔然和夏小柒同时笑出声。 陆燕北黑着脸，“哥，我招你惹你了？” “下屋的炕是不是你搭的？搭的时候理论一套一套的，还说什么百年不塌。结果呢？寿命和你一样持久是吧？” 被打扰好事的陆向南也只能靠埋汰埋汰陆燕北泄气火了。 想着到底是自己带着媳妇打扰了大哥大嫂，陆燕北也没脸顶嘴，默不作声的低头铺着被子。 等铺好了被褥，他忽然反应过来了刚才大哥是不是嘲笑自己时间短呢？ 时间短不是最可悲的，可悲的自己还没来得及验证时间长短。 村里的大公鸡按时按点的开始打鸣，远处的天空被撕裂开一道缝隙，露出点点光亮。 刘春花早早的就起来了，抱柴烧水。 俗语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刘春花和面剁馅的给自己小儿子包了酸菜馅饺子。 正忙活着呢，就见穿戴整齐的乔然走出来。 “又去跑步啊？”刘春花说着，“这以后要是碰到坏人啥的，可是追不上你。” 乔然笑了笑，“放心吧妈，真遇到坏人我肯定扔下你先跑。” “死丫头。” 乔然离开没一会儿，西屋的房门又响了。 “向南啊，你去……”刘春花的话凝固在嗓子里，瞠目结舌的看着从西屋走出来的陆燕北。 “妈，有事啊？”陆燕北问着。 不顾满手的白面，刘春花冲上去照着陆燕北的后背就是“啪啪”两下子。 疼得陆燕北呲牙咧嘴的，“妈，你干啥呀？” “我干啥？我……”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陆向南又从西屋出来了。 刘春花愣了愣，默默的对着陆燕北的后背抚摸了两下。 然后，她走到西屋门口往里看了看，只见夏小柒搂着小狸花猫睡得正香呢。 “你们两口子咋还跑你大哥大嫂这屋睡来了？”刘春花低声问着。 一提起这茬陆燕北就郁闷，“下屋炕塌了。” “炕塌了？”刘春花露出鄙夷的眼神，“你搭的时候那牛吹得可响亮了，这还不到一年呢，就塌了。” 陆燕北：能不能翻篇了？ 夏小柒特别喜欢吃酸菜馅饺子，可今儿也不知道咋了，饺子端上桌她却感觉没啥胃口。 看着刘春花忙前忙后的给陆燕北收拾行李，她才真切的感受到：陆燕北要走了。 夏小柒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再回来，却始终没好意思开口。 就好像自己很期盼他回来似的。 才没有呢。 “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乔然忽然问道。 陆燕北心情有些低落的，“大概，过年吧。” “一走就是一年么？”夏小柒瞪着杏眸，有些不敢相信。 隐隐感觉到她眼中的失落，陆燕北应该是开心的，可心底只有无尽的酸楚。 “嗯。”陆燕北点点头，难过的不想看夏小柒的眼睛。 夏小柒垂下眼眸，一言不发的盯着碗里的饺子发呆。 其实说一年都是往好了想，若遇到什么突发事件，例如战争。别说一年，拖上两三年回一次家的也大有人在。 “一会儿你去送我么？”陆燕北低声问着。 “嗯。”夏小柒用力点点头。 陆燕北笑着拧了拧她的鼻子，“到时候别哭。” 夏小柒“呿”了一声，“我才不会哭呢。” 讨厌！刚刚还嘴硬，却瞬间就觉得鼻子发酸了。 夏小柒垂下头大口的吃着饺子，似乎只有如此才能疏散心底的不开心。 第87章 你喜欢上他了 自从穿到这个慢节奏的年代，总感觉日子悠哉悠哉的时间走的很慢。 可从坐上客车那一刻，时间就像飞逝一样。 这次破天荒的乔然没有和夏小柒坐在一起，而是把位置让给了陆燕北。 “这是部队的电话，这是地址。”陆燕北将纸条塞到夏小柒的手里，“一定要和我联系，好么？” “嗯。”夏小柒点点头。 “部队有时信号不好，打电话可能会打不通。但信一定要写，每个星期一封信，行么？” “嗯。”夏小柒再次点头。 这会儿的她还真是乖巧听话，像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 陆燕北满眼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脸颊，“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夏小柒酝酿了半天，“你别给我戴绿帽子。” 陆燕北，“……” 坐在他们后座的乔然和陆向南憋着笑，忍得差点儿内伤。 陆燕北哭笑不得的捏着夏小柒白嫩嫩的脸蛋儿，“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是吧？” “我说的是事实，咱俩一下子分开那么久，万一你憋不住……” 陆燕北急忙抬手捂住她的嘴巴，“姑奶奶呀，你怕别人听不见是吧？” 见四周投来的带着笑意的目光，夏小柒红着脸垂下头。 难得看她害羞，陆燕北的心脏就像擂鼓一样狠狠撞击着胸膛。 他低下额头与蹭了蹭夏小柒的头顶，低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的。” 夏小柒点点头。 沉默了许久后，夏小柒似回应的说了一句，“我也不会的。” 谁能想到呢，相处了这么久最击中心脏的一句话竟然是“我也不会的”。 陆燕北眼眶微热，紧紧的抱住夏小柒。 一路颠簸的进了城，下了客车以后四人就直奔火车站。 这个年代的远途主要交通工具就是绿皮火车了，刚一进站夏小柒就差点儿被人流挤散。 幸而是陆燕北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在站台第三次通报要发车的信息后，陆燕北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夏小柒的手。 “我走了。”陆燕北眼中的深情的能捏出水来。 夏小柒抿了抿唇瓣，情绪低落的，“你路上照顾好自己，一路顺风。” “等我回来。” 陆燕北低头在她唇上留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而后就头也不回地上了火车。 他不敢停下脚步，更不敢回头看。他怕自己一旦停下了一旦回头了，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随着火车的汽笛声响起，轰隆隆的带着亲人的思念奔向远方。 夏小柒像是雕像一样定在原地，看着火车消失的方向迟迟不动。直到站台上送亲的人渐渐散尽了，她才红着眼圈转过头。 “哭了？”乔然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出息的样儿，又不是生离死别的。” “我才没哭呢。”夏小柒鼓着腮帮子，犟嘴，“就是风大，迷眼睛了。” “哎妈呀！这土到掉渣的借口，给我奶我奶都不稀罕用。” 夏小柒捶了她一下，“讨厌！” 为了讨公主的欢心，乔然带着她去吃了红烧肉、水煮虾，又带她去百货商店买了一件新衣服。虽说样式不算多时髦吧，但比村里那些花棉袄是好看多了。 又带她逛街，又带她去滑冰，一直折腾到天黑，夏小柒的情绪终于缓和了。 “宝儿，还是你最爱我。”夏小柒搂着乔然的脖子撒娇。 “嗯嗯，我最爱你。快别难过了，给爷儿笑一个。” “嘿嘿！” 身后的陆向南无奈的看着她们，问道，“你们能不能稍微的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不能。” “不能。” 两人异口同声。 陆向南也有点怀念陆燕北了，有他在的时候还能帮自己分担点，他这一走所有的老陈醋都得自己喝。 当天晚上，他们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了。 开了两间房，陆向南喜提单人间。 这旅馆的环境贼破，稍稍有点振动那墙面就直往下掉皮子。到处都是脏兮兮油腻腻的，就连被褥都有些看不出它曾经的雪白了。 若放在平时，夏小柒早就到处嫌弃了。 可这会儿也是玩了一天玩累了，加上心情不是太美丽，草草的洗漱一番后就钻进了被窝，一言不发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乔然洗漱回来，走到床边看了看夏小柒。 “公主，晚上可别躲被窝里哭。”乔然捏了捏她的鼻尖，“想哭就抱着我哭。” 夏小柒叹了口气，“也不是想哭，但心里有些难受是真的。你想啊，就算是一只小猫小狗相处久了还有点感情呢，何况是一个每天帮我烧炕给我端洗脚水的大活人呢。” “呦！你这是想他呢，还是想拥有个免费保姆啊。” 夏小柒撅了撅嘴巴，“我没把他当保姆，这些都是他自愿的。” 乔然掀起被子躺了进去，夏小柒很自然往后让了让，给她腾地方。 两人面对着面，低声闲聊。 “你喜欢上他了。”乔然说的信誓旦旦。 夏小柒眨着杏眸，一脸的茫然，“是么？我不知道。”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呢？如果是他走了就开始想念，那好像是有一点点喜欢了。 “唉！”夏小柒叹了口气，“不说他了。宝儿，你不是说要来城里嘛，什么时候啊？我一点都不喜欢在农村，主要是太不方便，厕所又那么脏。” “得先搞到房子啊，总不能来了以后睡大马路吧。” “王敬东那孙子可靠么？” “王敬东那孙子……” “往后点。”夏小柒说道，“压我头发了。” “净事儿。”乔然往后挪了挪。 虽然王敬东那孙子不可靠，但除了他好像也指望不上别人了。 毕竟陆向南只是个普通的高中教师，学校给分了宿舍但并没有给分房子，因为教龄不够。 乔然可不舍得为难自己的男人，所以，还是为难别人的男人吧。 又过了几天，陆向南也返校了。 不过他走的时候就没那么多愁善感了，毕竟他每个星期都能回家一趟，实在不行也可以去城里看他。 不过，送还是得送。 乔然和陆向南在前面并肩走着，夏小柒跟个大冤种似的在后面跟着。 “你之前不是说想进城嘛，等我回学校找校长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提前分个房子。” “这些小事你不用惦记，你就好好教书育人，做我最喜欢的陆老师。” 陆向南的耳垂微微一红，“弟妹还在呢，别乱说话。” 跟在身后的夏小柒，“没事，你们聊你们的，就当我是死的。” 第88章 给老太太累死拉倒 在陆燕北和陆向南相继离开家之后，大姑姐陆红娜也带着两个孩子回婆家了。 至于陆红丽，那真是儿大不由娘。刘春花又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她，所以她经常趁人不注意就溜出门，不到天黑是不会回家的。 家里一下子就显得冷清了，大多时间里都是乔然和夏小柒与婆婆刘春花大眼瞪小眼。 这期间倒是也发生了一件令人很开心的事，就是村里面终于通电了。虽然因为电压不稳，隔三差五的就会停电，但大部分时间还是亮堂堂的。 刘春花抠门，怕费电就买了个十五瓦的电灯泡。乔然和夏小柒可不能亏待自己，在屋里按了个五十瓦的。 每每到了黑天开灯的时候，刘春花就横竖看不顺眼，总嘟囔着，“也不怕把眼睛闪瞎了。” 不过嘟囔归嘟囔，许是家里人少的缘故，刘春花做饭都开始考虑她们俩个的口味了，时不时的还会在菜里放点肉。 这天早上听到外面有卖大豆腐的，刘春花捡了两块豆腐，拔了点盆栽的火葱，做了个小葱拌豆腐。 这农村纯黄豆磨的大豆腐又滑又嫩，搭配上又香又辣的火葱，再用农家大酱和辣椒油搅拌一下，最后淋上几滴香油，香味扑鼻。 “妈，大豆腐这么拌着好吃。”作为合格的吃货，幸福满满的夏小柒餍足的眯着双眼，“明天还这么吃吧。” 刘春花瞪了她一眼，“买豆腐不花钱的啊，家里剩下咱们几个都是不能赚钱的，省着点吧。” “钱不是省出来的，是赚出来的。” 刘春花翻了个白眼，“就你，平时饭都不能做，更别提去生产队干活了，你能赚啥钱？你咋赚？” “妈，你这样说我就不高兴了。”夏小柒嘟着嘴巴，“年前卖帽子赚那些钱，是不是有我一大半的功劳？” 这个刘春花还真没法反驳，事实胜于雄辩了。 “那现在还能织帽子赚钱么？”刘春花有些期待的看着两儿媳妇。 结果乔然摇头，夏小柒直接告诉不能，刘春花瞬间有种心跌入谷底的闹心扒拉。 “不过条条大路通罗马，这条不通就换一条。”夏小柒指着墙边的缝纫机，“妈，那个缝纫机你会用吗？” 年前夏小柒想做衣服学过一段时间，但手眼实在跟不上，有两次差点把手指头塞到针尖下头去，之后她就不敢碰了。 提到缝纫机，那可真是进入到刘春花的专业领地了。 刘春花得意洋洋的，“会用吗？把吗去掉，会用。” 夏小柒瞬间来了精神，把碗筷放在一旁与婆婆刘春花兴致勃勃的探讨起来。 “妈，我之前画了好些的衣服样式，绝对是最时髦的款式，拿到市面上一定赚钱。我负责指导你负责做，赚了钱咱们五五分，行不？” 刘春花听的稀里糊涂，但一定赚钱和赚钱五五分听的很清楚。 “做一件衣服能赚多少钱啊？”刘春花问着。 “嗯～”夏小柒戳着下巴想了片刻，“我上次去城里看百货商店的衣服还三块钱一件呢，我要做的衣服比商场里的好看多了，少说也得五块一件吧。” “五块钱一件？”刘春花激动的捂着胸口。 她仔细算了算，五块钱一件，自己就能分到两块五。两天做一件，一个月就能赚接近四十块。 哎妈呀发财发的太快，心脏有点承受不住。 刘春花仿佛看到一沓沓的大团结朝自己招手。 “行，做，你说咋做妈就咋做。”刘春花笑得合不拢嘴，“芳啊，明天妈还给你买大豆腐，以后你想吃啥你就说，妈都给你买。” “谢谢妈。” 她们婆媳俩个对未来创业之路说聊的热火朝天，聊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不太对劲儿。 家里最有头脑的乔然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就低头吃着饭。 夏小柒凑过去，笑嘻嘻的看着乔然，“你咋不说话呢？我这个提议你觉得咋样？” “我觉得挺好，早点把老太太累死，咱们家就不会出现婆媳不和这种事了。” 夏小柒，“……” 刘春花，“……” “眼看就要到春季了，打比方你做衬衫，哪怕你都做均码的，少说也得准备出十件吧。你能只卖一个款式么？你就算设计五个款式，还得有五十件呢。” 乔然一盆冷水下来，夏小柒和刘春花瞬间都蔫了。 “五十件两个月能做完么？等做完了，换季了。”乔然说道，“除非日夜不合眼的做衣服，给老太太累死拉倒。” 刘春花缩了缩肩膀，适才的激动瞬间退个一干二净。她虽然爱财，但她更惜命，为了做衣服把自己累死犯不上啊。 夏小柒也是郁闷了，本来自己想的挺美好的，唯一没算计到的就是，刘春花她是个人她不是机器，她没有连轴转的功能。 “唉！”刘春花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了，吃饭吃饭。” 夏小柒蔫蔫的泄了气，“妈，明天还能吃小葱拌豆腐么？” “明天再说。” 哼！这小老太太，变脸比翻书还快。 见自己的小公主蔫头巴脑的不开心，乔然安慰道，“也不是没有赚钱的法子，过段时间咱们去城里把老太太也带着，然后开个服装定制。你可以设计婚纱礼服之类的，一件多要点，争取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夏小柒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宝儿，还是你聪明，我咋没想到呢？” “因为你笨呗。” 夏小柒兴奋的抱住乔然，“要是没有你我可咋活啊，宝儿，将来你一定要死我后头。” 乔然，“……” 有了赚钱新方向，还能搬到城里去住，刘春花瞬间干劲十足。吃过早饭之后自己捡桌子刷碗全都干了，完全不需要两个儿媳妇动手。 乔然和夏小柒坐在炕上盘算着进城以后的日子，隐隐看到好像有个人推门进了院子。 起初也没在意，因为农村没什么消遣，就靠串门唠家常打发时间呢，偶尔的就有人过来找刘春花唠嗑。 随着房门被拽开，只听好似碗碟掉地上碎裂发出“哗啦”是一声。 紧接着，就听刘春花声音颤抖的，“你还有脸回来？” 第89章 教训老渣男 等乔然和夏小柒急忙的穿鞋下了地，顺着门口就看到厨房里的碗筷果然是碎了一地。 一片狼藉中，刘春花推搡着门口一个穿着棉大衣的男人，声音里透着哭腔的，“你走，你走，这个家不欢迎你。” 那男人看似很不耐烦的一把将刘春花推开，粗声粗气的说道，“这是我家，我咋就不能回来？我是这家的户主。” 乔然和夏小柒当即就明白了，刘春花的男人陆远山回来了。 只见他穿着漏棉絮的破大衣，衣服和脸上都是脏兮兮的。身高倒是还可以，但瘦的有些脱相，刚一搭眼还以为是来要饭的叫花子呢。 不过从他那张无精打采的脸上勉强能辨认出年轻时的姿色，应该属于美男子那挂的。难怪刘春花姿色平平，但四个孩子都生的很好呢，多是随了陆远山的长相。 推开刘春花之后，陆远山就大摇大摆的走向东屋。 见到门口站着的乔然和夏小柒，陆远山愣了一愣后，还算拿出点长辈的样子。 “这是向南和燕北的媳妇吧？我是你们公爹。”陆远山说道，“好啊，我儿子有福气，娶了好媳妇，以后你们得好好过日子。” 呸！这老渣男。 夏小柒看不惯他，冷哼道，“我们倒是想好好过日子，就怕上梁不正下梁歪。” 陆远山瞬间变了脸色，若不是第一次与两个儿媳妇见面不适合闹的太僵，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嘀咕了一句，“哪个小王八犊子娶了这么个不懂事的玩意儿。” 不负责任的糟老头子，都不知道面前的两个儿媳哪个是老大家的，哪个是老二家的。 不负责养孩子小，等自己老了潇洒不动了，知道回来找儿子养老了。 夏小柒忍了又忍，没忍住，“没有老王八犊子哪来的小王八犊子。” 乔然在一旁笑的花枝乱颤，竖起大拇指给公主点个赞。 陆远山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扭头质问刘春花，“你是不是眼瞎？这样的人也配给咱家做儿媳妇？你这不是祸害咱儿子嘛。连最起码的尊老爱幼都不知道，没教养。” 刘春花这会儿又气又伤心，一个劲儿的拿衣袖往眼睛上蹭，蹭的双眼通红。 乔然双手抱怀的靠在门边上，与刘春花说道，“妈，你哭啥啊？你要是不想看见他你就说，我替你解决。” “让他滚。”刘春花哽咽着，“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 乔然顺手就拿起靠在灶台边上的烧火棍，冷着脸与陆远山说道，“我这辈子最讨厌两种人，一是没有道德底线的熊老人，一种是没有家教的熊孩子。尊老爱幼这个词，不好意思没学过。我只问你，滚？还是不滚？” 夏小柒在一旁狐假虎威的，“削他。” “你…你还敢打我不成？”陆远山一脸的难以置信，还有点心虚，“你信不信我让我儿子回来……” 话还没说完，乔然抡起烧火棍就砸到他肩膀上。 “你儿子，一个在城里的一高中教书，一个在西北部队当兵，你随时去找。”乔然冷哼道，“记得让你儿子来跟我说话，你不够格。” 就陆远山那体格子，就像吸大m了似的瘦的不成样，乔然这一棍子差点儿把他骨头敲碎。 这儿媳妇太彪悍了，陆远山自知打不过，只能灰溜溜的暂时离开。 临走之时还指着刘春花威胁，“你给我等着的。” 在他离开后，刘春花就边哭边讲述了自己失败的婚姻。 她出嫁比较晚，二十岁的时候还住在娘家呢，也难怪那会儿大嫂看不惯她，毕竟多一张嘴吃饭呢。 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陆远山，陆远山家里穷的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了——穷。 陆远山比刘春花小两岁，那会儿刘春花也是急着找婆家，又觉得陆远山一表人才甚是好看，想着只要勤劳肯干穷日子就有翻身的一天。 两人刚结婚那会儿还算有点夫妻情分，不然也不能一年生一个的连着生四个。 谁能想到啊，就在刘春花怀上陆红丽七八个月的时候，陆远山就和村里的寡妇赵杏勾搭上了。 那赵杏虽然不算漂亮，但风骚啊。走路时屁股蛋扭的直颤悠，村里一大半的男人都拿她说过笑话，剩下那一小半属于闷骚在心里意淫的。 就这样一个女人，把陆远山魂都勾走了，和刘春花关系越来越淡，还经常的打架。 在陆红丽满一岁那年，陆远山丢下这一大家子和赵寡妇跑了。 幸而那两年还有公婆和娘家父母帮衬，不然刘春花带着几个孩子都得饿死。 这么多年刘春花也算熬出头了，即便如此，午夜梦回时想起陆远山这个负心汉依旧恨得牙根痒痒。 本以为这辈子再无相见之日，谁能想到啊，他还能回来，他还有脸回来。 傍晚时分，陆红丽满面红光的回了家。 一进门，就看见夏小柒蹲在灶前烧火呢，本来白皙的小脸蛋儿此刻画符似的蹭了好几处黑道子。 而乔然正在剁菜，那菜刀举得跟侩子手似的，陆红丽都替案板上的土豆感到疼。 “哎呦！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陆红丽阴阳怪气的。 “废话怎么那么多？信不信我让你也往西边走。”乔然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陆红丽做为家里的老幺也算是集万千宠爱一身了，哥哥姐姐的都不和她计较。 但她知道，嫂子是真不惯着自己，所以她对乔然有点发怵。 进了屋，就看见刘春花坐在炕上发呆，眼圈通红的一看就是哭过。 “妈，你咋了？”陆红丽急忙上前，小声问道，“是不是我那两个嫂子欺负你了？是的话你就眨眨眼。” 刘春花盯着自己小女儿看了片刻，想到怀着她的时候那个王八蛋就和赵寡妇勾搭上了。 没忍住的，眼泪又掉下来。 刘春花哽咽着，“丽啊，你那死爹回来了。” 对素未见过的父亲，陆红丽真是生不出半点感情。 不过见自己老妈哭的如此伤心，她还是要装作很难过的样子问了一嘴，“遗体在哪呢？” 第90章 我的女人，真帅 要真是遗体回来还好了，刘春花也不至于又气又伤心的，弄得晚饭都没吃。 乔然和夏小柒也没吃，她们俩个合力做的饭菜，色香味那是一个不沾，实在下不去口。 倒是陆红丽挺给面子，吭哧吭哧的吃了一大碗。 看来这孩子是真饿了。 到了晚上，屋里开了灯之后就完全看不清外面了。 乔然和夏小柒躺在西屋的炕上聊天，从陆远山一路聊到了陈世美，提起陈世美就不得不说起一袭红衣的展昭，说到展昭就开始探讨哪个男明星长的最帅。 这方面夏小柒更有发言权，毕竟她开始追星的时候，乔然还跟个假小子似的在外面打架呢。 “没有最帅只有更帅。”夏小柒总结到，“其实娱乐圈更新换代很快的，一半看脸一半看人设。” “欸！”乔然突发奇想，“要不咱们成立个演艺公司？弄一批小鲜肉，指着他们给咱俩赚钱。” “哎我天呢，”夏小柒捂着嘴巴做出安分惊恐的表情，“你可真是艺高人胆大。” 虽然夏小柒有点笨，但涉及到一些她喜欢的领域她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你有人脉么？你有经费么？你能和电视台搭上关系么？你有专业的影视制作团队么？”夏小柒问。 “废话。”乔然翻了个白眼，“有没有你不知道啊。” “一穷二白的还要搞演艺公司，你也不怕把小鲜肉给饿死。” 好像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步子迈太大容易扯到胯，还是脚踏实地一步步来吧。 况且乔然的志向也不完全是赚钱，她还是希望能报效祖国，不辜负自己曾经的青春与梦想。 两人正天南海北的聊着，忽然听到院子外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吵吵嚷嚷的说话声。 乔然披上棉袄，“我要出征了。” 夏小柒也从炕上爬起来，“将军等我，你需要一个鞍前马后为你助威的小喽啰。” 到了晚上，正屋的门都是在里面插上门栓，防贼防盗。 门外一群人拽不开门，就又踢又踹的喊刘春花给开门。甚至还有人把脸贴在玻璃窗上往屋内看，并用力拍打着窗户。 大晚上的，突然贴到玻璃上一张脸也属实吓人。 吓的陆红丽紧紧抱着刘春花的胳膊，“妈，那是我大姑的脸么？” “春花啊，你开下门，有话咱们好好说。”陆远山的大姐陆玉华一边敲着玻璃一边喊着。 只听一个年轻的男人说道，“大姑，跟他们废啥话啊，不开门就砸他家玻璃。惯的她们娘几个，敢不让我三叔进屋。” “别砸。”乔然从西屋出来走向门口，声音不轻不重的说着，“这就开门。” 随着房门被打开，瞬间一股子寒气疯狂涌入。 刚刚踏出西屋门口的夏小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抬头看向门口，只见自己的然宝逆着灯光站在那一片昏暗中，挺拔的身姿透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我的女人，真帅！ 对于陆向南两边的亲戚，乔然还是对舅舅那边更熟悉些。毕竟姑姑这边的，因为陆远山的缘故并不经常走动。 所以，眼前一群人，乔然能叫得出的几乎没有。 她睨视了一圈，问道，“刚才谁说的要砸我家玻璃？” 陆远山的侄子陆长生牛气哄哄的站到乔然面前，“我说的，咋的？” “你贵姓？” 陆长生被问的一愣，“我姓陆啊。” “这么豪横，我以为你姓装，叫装逼犯呢？” 说完，乔然的拳头就由下而上，直接砸到陆长生的下巴上。骨头错位的声音在这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显，陆长生捂着下巴发出痛苦叫声，血水混着他的口水顺着无法闭合的嘴角不停的往外淌。 “臭娘们你敢打我儿子。”陆长生的老妈像疯子似的扑上来想挠乔然，乔然一脚就踹在她腹部，直接给踹了个跟头。 “你们就是来闹事的是吧？”乔然问道，“你们这一大家子能不能出来个会说人话会办人事的？” 陆玉华挤过来，“老大媳妇，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你是哪位？”乔然问道。 有点小尴尬。 陆玉华讪笑着，“我是向南的大姑。” 身后的夏小柒说道，“对，就是他大姑，说我不是物那个。” 乔然皱了皱眉，眼神不善的看着陆玉华，“就你是物，你是西安出土的上古文物。” 哎妈呀，不愧是集美，怼人的话都一样一样的。 由于大姑陆玉华风评不好，失去了与乔然对话的资格，最后由二姑陆玉凤出面。 “老大媳妇，你看这死冷寒天的，咱们先进屋说中不？不管我三弟弟这事咋解决，或是离婚也好，或是让他道歉认错也好，不都得有个解决的过程嘛，也不是三两句就能说清楚的事对不？” 这倒是像几句人话。 乔然冲着东屋喊道，“妈，你啥意思？是让他们进来还是赶走？” 片刻后，刘春花说道，“进来吧。” 乔然闪身让到一旁，看着鱼贯而入的六七个人，出声提醒道，“一会儿说话都注意点，我家老太太心脏不好，谁给她气犯病了别怪我讹人。” 由于老陆家来的人多，一进东屋就感觉挤的满满登登的，都没有落脚的地了。 夏小柒蹬掉鞋子，爬到炕上看热闹。 乔然靠在门框边上，目光犀利的盯着屋里的每一个人。 陆玉华坐在炕沿边上，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春花，远山他能回来就是知道错了，你就看几个孩子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刘春花平日里也不是伶牙俐齿的人，就是那种明明心里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却不知道从哪张口好。 眼看刘春花气的直呼哧却说不出来啥，夏小柒都跟着着急，“妈，不行我做你嘴替吧。” “啥？”刘春花没听懂。 不管她了，先怼为快。 夏小柒，“大姑，你这么大度直接把他领你家去呗。” 第91章 他没养过这几个孩子 一句话就把陆玉华怼的不知道咋往下接了。 站在地上的一个蓄着短胡子的男人瞪着一对牛眼，“你们家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我说句不该说的话……” “知道不该说就别说。”夏小柒瞥过去一个不屑的眼神，“不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 气的男人想骂娘，但眼角的余光看到站在门口的乔然，忍了忍没敢说。他可不想像自己侄子似的，一拳就被打的到现在合不上嘴。 二姑陆玉凤说道，“老二媳妇，这不是把他领谁家的问题。他毕竟是几个孩子的父亲对不对？” 夏小柒，“他没养过这几个孩子。” “是，我知道。”陆玉凤点点头，“他是混蛋，可没有他这个混蛋也没有这几个孩子啊。我是这么想的，他纵使有千错万错但也是他们的爹。” 夏小柒，“他没养过这几个孩子。” 陆玉凤抽了抽嘴角，“那个，你不用一直强调这一点，我就是想说啊……” 夏小柒，“你说啥他都是没养过。” 陆玉凤，“……”死丫头可真是油盐不进。 一直没敢说话都陆红丽此刻点点头，“我二嫂说的对。” 见妹妹陆玉凤又败下阵来，当大姐的陆玉华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上顶。 她僵着一张笑脸与刘春花说道，“春花，这是你和远山的事，你拿个主意。” 言下之意：可别让你儿媳妇说话了。 夏小柒：不，我偏要说。 “既然是我妈和老渣男的事，那你们跟着掺和啥？”夏小柒撇撇嘴，“酱油喝多了给你们闲的是吧。” 这老陆家也就俩个姑姐嘴皮子算溜了，她俩都说不过，别人更是干瞪眼的份。 那陆远山依旧穿着白天那件破大衣，坐在墙角的凳子上，缩缩的跟个鹌鹑似的，窝囊的让人看着就想上去给一脚。 陆玉凤酝酿了半天，态度很生硬的和夏小柒说道，“老二媳妇，你毕竟就是个当儿媳妇的，这件事你说了不算，得要向南和燕北说了才算。” “那你去找他俩啊，你上这巴巴啥呀。” “我的意思是……” “我不管你啥意思，憋着。”夏小柒很凶很凶的，虽然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实在没啥震慑力。 啥事没谈成还憋了一肚气的陆玉凤起身往外走，抱怀靠在门边的乔然微笑着，“二姑，慢走。” 陆玉凤这一走就和缴械投降差不多，让老陆家这些人顿时都没了气势。他们一个个蔫头巴脑的往外走，完全没了刚来时的嚣张气焰。 走在最后面的陆远山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炕头的刘春花，而后又看向她身边的小女儿。 “红玉，我可是你爹。”陆远山说着。 陆红丽卡巴着眼睛，“你和我说话呢？红玉是谁？你私生女啊？我叫陆红丽。” 这就尴尬了。 陆远山强行挽尊，“当初我就说要给你起名叫红玉，你妈非要叫红丽。” 这不纯粹是无中生有、无事生非嘛。 气的刘春花抓过炕上的扫帚旮瘩就扔过去，怒吼着，“你给我滚！” 在陆远山这件事上，刘春花虽然没说出啥惊天地镇山河的话语，但态度还是挺强硬的。 并没有念及所谓的夫妻情分啊，或者考虑他是孩子爹啊，就轻易地选择原谅。 这一点上，乔然和夏小柒还是挺佩服的。 接连两三天，姓陆的一家子都没有再登过门。 这天周五，乔然和夏小柒收拾收拾就去村口等客车，准备进城。 随着冰雪融化万物复苏，眼看着就要进入春忙季节了。 想去年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农忙，但那会儿和陆家人不熟，可以理直气壮的不去生产队干活。 但现在不行了，若两人在家闲着让小老太太自己贪黑起早的去生产队干活，多少有点于心不忍了。 所以，还是趁早搬走。 眼不见心不烦。 下了客车后，两人直奔市里的印刷厂。 此时，厂长王敬东正坐在办公室里悠哉的喝着茶水，门卫一通电话打进来，说他姑来看他了。 放下电话后，王敬东自己还纳闷呢，自己的大姑中风后半身不遂，出门都得搁人搀扶着。二姑远嫁，在南方居住好几年都不回来了。 那是哪个姑呢？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保安满脸堆笑的进来，“厂长，您的姑姑来了。” 看保安身后和自己挥手打招呼的夏小柒，王敬东瞬间脸黑。 真特么的惹不起。 王敬东一肚子郁闷，只能冲保安发脾气，“你特么瞎啊，她们这个年纪能是我姑姑？” 小保安一脸的委屈，“我以为她们辈大。” 虽然王敬东对这两个姑姑……呸，小丫头片子，那是又恨又恨的，但毕竟画押立了字据，交代的事不敢不办。 从抽屉里抓出两把钥匙扔到桌面上，王敬东语气生硬的，“职工大院3号楼206，工作是记数员，下个月初来上班，但你俩只能来一个。” “谢谢姐夫。”乔然笑呵呵的拿过钥匙。 夏小柒也是笑的弯起一双杏眸，“你真是个好人。” 该说不说的，虽然这两姑奶奶挺缺德，但长的是真好看。笑的时候就像绽放的花朵，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要不说英雄一怒为红颜呢，她们这一笑把王敬东心里的郁闷驱散了大半。 王敬东挥挥手，“算了，谢就免了，以后咱们互不相欠。” 职工大院与印刷厂只隔了一条街，步行过去十几分钟。 两层高的筒子楼，虽然看起来不精致，但在七十年代末能住进这里的人也属实让人羡慕呢。 前前后后有六栋楼房，每一栋上上下下能有十几户。 有点像后来的学生宿舍，一间房挨着一间房的，然后厨房和卫生间都在一楼，是公用的。 两人顺着楼梯上了二楼，只见走廊里堆满了白菜、土豆、酸菜，还有垃圾。 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了。 “环境不咋地。”夏小柒表示嫌弃。 “先凑合住吧。”乔然说道，“白得来的房子，咱们就别那么挑剔了。” 找到206号房，乔然拧开快要生锈的锁头，“吱呀”的一声推开房门。 顿时，一阵尘土腾空而起。 第92章 是个偷情的好地方 四十来平的房屋被隔成了两间，一眼望去除了灰尘还是灰尘。 夏小柒捂着口鼻，“感觉还不如乡下的房子敞亮呢。” “那你住还是不住？”乔然问。 夏小柒，“……住。” 说的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 乔然搂住夏小柒的肩膀，“放心吧公主，早晚给你换别墅。” 夏小柒满眼的感动，“然宝，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画的饼一次比一次香。” 乔然，“……” 两人用了半天的时间把这间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期间总有人来门口偷看。 这就像刚上初中那会儿要是听说哪个班新来个美女或是帅哥，乔然和夏小柒也会找各种借口跑过去围观。 所以，围观与被围观都是常态。乔然和夏小柒都不当回事，该干嘛干嘛。 虽说这屋子不算宽敞，但城里有城里的好处。不用去冬冷夏臭的露天厕所，用水也不用天天去井里挑，且屋子里有暖气片，不用生火也一样的暖和。 看着打扫干净的新房子，夏小柒一扫之前的郁闷。 接下来就要规划着买家具了，床、沙发、桌子和椅子，最好还能养上几盆鲜花…… 算着算着，两人的声音就越来越小。 就是想象很美好，但现实很残酷，兜里的人民币明显跟不上装饰梦中情窝的速度。 “先不想了，反正暂时也不能住进来。”乔然拉着夏小柒的手，“走，先去看看我臭弟弟。” “你臭弟弟有钱么？” “你看把他卖了能不能值点钱？” “你还真别说。”夏小柒点着小脑袋，“就他那长相，最是招富婆喜欢。” 等两人到了一高中，才知道陆向南这会儿不在学校。 听门口的门卫大爷说，陆老师中午就和一个女人离开学校了。去哪不知道，反正没回来呢。 看了一眼天色，远处的夕阳已经晕染了半侧苍穹。 夏小柒一脸的同情，“宝儿，晚上吃芹菜？韭菜？还是大葱叶子？” 乔然翻了个白眼，“你自己留着吧。” 不过这会儿还真是有点饿了，陆向南不在，她俩也没法混人家学校的食堂，只能在附近的面馆点了两碗面条。 “晚上住旅店吗？”夏小柒问。 “陆向南又不是死外头了，他早晚不得回来。” 呦呦呦！这小脾气。看来对于陆向南和一个女人出去的事，她内心并不像她表面装的那么淡定。 夏小柒伸手揉了揉乔然的头顶，“然宝，别生气。天下美男千千万，这个不行咱就换。那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满大街都是啊。” 乔然无奈的瞪了她一眼，“四条腿的蛤蟆也满池塘都是。” “啊？”夏小柒愣了一愣，恍然大悟的，“哦，对，是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 唉！这要是让她去印刷厂干记数员，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把印刷厂干黄。 乔然已经开始同情王敬东了。 两碗面条花了五毛钱，乔然盯着兜里的人民币发了会呆。 之前有陆向南给的，从老太太那里连蒙带骗抠来的，还有卖帽子赚的，刨去花掉的钱现在还剩二十九块八。 乔然是不知道这个年代的床多少钱，但估计自己这点钱连买床的零头都不够。 看着“滋溜滋溜”喝面条汤的夏小柒，乔然轻声叹气，“要是都像你一样活的没心没肺也挺好。” “噗……咳咳”夏小柒差点儿被面条汤呛死。 她皱皱着小鼻子，“可不可以不要人参公鸡？” 填饱了肚子，两人再次返回学校。 门卫大爷表示，陆老师还没回来。 就在两人无聊的在那玩“小皮球香蕉梨马莲开花二十一”的时候，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从学校里出来。 仔细看了看乔然，男生高兴打了声招呼，“嘿！师娘。” 乔然看过去，虽然不记得但还是微笑着点点头，并问道，“知道你们陆老师啥时候回来不？” “你找陆老师？”男生自告奋勇的，“我大概知道他在哪，我带你去。” 男生叫许鹤，据他自己说他从前可皮了根本就不爱学习，要不是陆老师的谆谆教导他早就脱离校园成为街溜子了。 乔然的桃花眼两头弯弯，那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真的是遮都遮不住。 乔然以前也不咋爱读书，纯粹是被她妈妈的眼泪给浇灌的，硬是一路考进国防。她历经过的每一位老师，也只有初中的那位历史老师和高中的那位班主任给她留下过好的印象。 那时候也会幻想，遇到一位年轻的、好看的、说话温柔的老师。 而陆向南真的是满足了乔然对老师的所有幻想，只可惜她不是他的学生，不然师生恋也挺刺激。 跟着许鹤七拐八拐的，穿过几条狭小的胡同，又越过两条火车道线，最后停在一处小山坡下头。 许鹤指着山坡，“陆老师有时候就来这里散步，他说这里能让心情平静，还教我们若是心浮躁了就找个安静的地方让心沉淀一下。但我不确定，他现在在不在这里。” 小山坡、风景好、安静、四周没人，真特么是个偷情的好地方。 夏小柒问道，“要不，我自己去看看？你在这等我？” 乔然摇摇头，“你姐妹没那么怂，走。” “若是真给堵住了咋办？” “打不死就给我往死里打。” 一旁的许鹤听的一头雾水，“你们要打谁？陆老师？那可不行，我们全班都不答应。” 乔然拍了拍许鹤的肩膀，“好孩子，谢谢你带我们来这里，你先回去吧。” 一声“好孩子”把许鹤的鸡皮疙瘩都叫出来了。 主要是他这师娘，看着比自己也大不了两三岁。要不说她和陆老师是两口子呢，说话都喜欢用这种装老成的口吻。 许鹤离开后，乔然就拽着夏小柒爬上山坡。 原以为山坡上面是一片树林，结果爬上去才发现眼前一片宽阔。不远处有护栏，护栏下面是波光粼粼的河水。 难怪陆向南喜欢来这里散步。 吹着晚风看着夕阳沿着河水边，老头老太太都喜欢这么溜达。 “欸！在那。” 夏小柒眼尖，一下子就看到远处的两个身影。 可不正是陆向南嘛，他双手搭在河边的护栏上，微微弯下的腰身尽显慵懒与随意。 而他身边的女人则是靠着护栏，不知道在和他说些什么，看似不太高兴。 第93章 感谢大哥的嘉年华 两人悄悄的靠近后，只听那女人说道，“你真的就这么狠心？毕竟与你是亲生父子。” 陆向南淡声道，“别说了，我不会认的。” 两人的对话过于简单，夏小柒的脑子也简单，最先想到的就是：两人幽会，谈及私生子，陆向南不承认。 这还了得？看他平时人模人样的，没想到竟然是个伪君子。 我天下第一好的然宝，凭啥要被这对狗男女如此羞辱。 夏小柒气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平日里就会躲在乔然身后狐假虎威的她，此刻却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 “陆向南，你这个伪君子，我和你拼了。” “柒柒。”乔然伸手一抓，结果她冲的太快没抓住。 夏小柒低着头往前冲，打算一脑袋将陆向南撞到河里去。 然而听到喊声的陆向南回过身后，往旁边稍稍挪动了一下就避开了夏小柒的“铁头功”。 倒是夏小柒，撞到护栏以后随着惯性身子就往河里栽。 幸而陆向南一把薅着她命运的后脖领。 身体卡在护栏上的夏小柒蹬了蹬小短腿，“大哥，别松手。” 乔然跑过来，帮着搭把手将夏小柒从护栏上拽下来。 陆向南惊讶又开心的看着乔然，“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不等乔然说话，刚刚得救的夏小柒就气呼呼的冷哼道，“捉奸。” “嗯？”陆向南一头雾水的。 “别听她胡说。”乔然将夏小柒拽到自己身后，问陆向南，“这位是？” “哦，大姑家的英子姐。” 李晓英微笑着，“妮儿，咱俩见过的，你不记得了？” 陆向南帮忙解释道，“就结婚那天见过一次，她不记得也正常，以后经常走动自然就记得了。” 乔然点点头，“是啊，英子姐。你来找向南，是因为我公爹回来那件事吧？” “嗯。”李晓英说道，“你来的正好，你也帮我劝劝向南吧，那毕竟是他父亲，哪能说不认就不认呢。” 站在乔然身后的夏小柒撅着嘴巴低头对手指，讨厌！感觉自己的傻已经所向披靡。 夕阳渐渐落下，只剩下最后一抹残红点缀着天边的云。 目送着李晓英离开，他们三人就往学校方向去了。 听乔然说了家里发生过的事，陆向南的眉头越皱越深。 “你会被策反么？”乔然问。 “什么？”陆向南一时没理解她的意思。 “你的那些姑姑啊，叔叔的，见咱妈狠下心不让你爹进门，他们就想办法从你身上下手了。毕竟你是嫡长子，你的话最有分量，咱妈肯定也听你的。” 陆向南摇了摇头，“我若是答应让他回来，就对不起我妈这些年受过的苦遭过的罪。” 乔然抬手摸了摸陆向南的头，“是我喜欢的陆老师没错了，三观很正。” 就是个头太高了，想摸他的头还得抻着胳膊够。 陆向南顺势抓住乔然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亲吻了一下，“谢谢你的支持和理解。” 跟在他们身后的夏小柒气呼呼的想着：我上辈子是狗么？凭啥这辈子就得疯狂嗑狗粮？ 不过就算是狗，我也是天使萨摩耶，绝对不会是二货哈士奇。夏小柒还点点头，肯定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当天晚上，乔然和夏小柒住在了陆向南的宿舍。 还是和上次一样，乔然和夏小柒挤在一起，陆向南独守空床。 “小芳，你给燕北写信了么？”正在批改学生作业的陆向南忽然问道。 夏小柒愣了一下。 妈耶！早忘了。 “没。”夏小柒摇摇头，给自己找了个借口，“那个…我认识的字不多，不会写。” “我可以帮你写，你来说我来写。”说着，陆向南还很当真的从抽屉里翻出一张信纸。 夏小柒看了乔然一眼，乔然笑道，“你看我干啥啊？我脸上有字啊？” 哼！这个女人，不讲义气的很。 只听陆向南又说，“没关系的，你不用觉得难为情，你和燕北是夫妻，书信上说些体己话也正常。” 呵呵！这可是你说的。 夏小柒清了清嗓子，“那行，我说了啊。” “嗯。”陆向南把钢笔尖搁置在信纸的正上方。 “老公我想你了，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睡不着觉。” 陆向南手一抖，一滴墨水掉落晕染了信纸。 只听夏小柒又说，“老公啊，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大哥大嫂，他们在一起能造小孩儿，等你回来估计他俩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陆向南手又一抖，墨水再次晕染信纸。 他放下钢笔，将信纸揉成团的扔进垃圾袋。 夏小柒眨巴着杏眼，“咋了大哥？不写了？” “写不了，你自己写吧。”陆向南无奈的叹了口气，“写的时候求放过我和你大嫂。” 夏小柒捂着嘴偷笑。 乔然撞了一下她的肩膀，用嘴型说着：死丫头，知道他脸皮薄还这么逗他。 虽然没给陆燕北写信，但在两天后夏小柒却接到了陆燕北的来信。 那会儿乔然和夏小柒已经从城里回到了圪石村，是邮政的快递员亲手把两个信封交到夏小柒手上的。 大概是这段时间家里事也挺多，夏小柒还真没有太想念陆燕北。但突然接到他的来信，将那薄薄的信纸捏在手中时，心脏就不可抑制的快速跳动着。 陆燕北虽然上学的时候不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但他却写了一手好字。字迹清晰笔痕有力，一笔一划都透着苍劲与潇洒。 四张信纸，洋洋洒洒的写满了对她的思念。 夏小柒脸皮多厚啊，看着看着都有些脸红了。 “写的啥呀？”乔然笑嘻嘻的戳她肩膀，“说给我听听。” “就说想我呗。”夏小柒抿着上扬的唇角，“想的夜不能寐。” “哎我，他这么肉麻，隔壁冬梅知道么？” “那肯定不知道啊。”夏小柒拿着书信，“走，让隔壁冬梅见识见识。” 两人还真就找隔壁冬梅显摆去了。 可惜，隔壁冬梅没在家，这波狗粮没扔出去。 另一个信封里放的是一张存折，打开以后，夏小柒仔细的数了数上面的数字，“一、二、三、四，宝儿，四位数是多少钱？” 乔然拿过存折看了一眼钱数，顿时喜笑颜开的，“赶紧给陆燕北回信，感谢大哥送来的嘉年华。” 第94章 亲一下，姐姐帮你搞定他 真没想到这陆燕北也是个钱串子，当了四年兵攒了一千二百六。正犯愁新房子没家具呢，榜一大哥就刷火箭了。 虽然有钱了，但该省也得省不是，毕竟日子还长着呢。 乔然放弃买家具的想法，而是买了板子找了木匠，这样算下来能省个百十来块。 两人经常的往返县城与圪石村，在这期间老陆家又上门找刘春花求情了。 这次来的是个重量级人物，陆远山的大姑，也就是陆向南和陆燕北的姑奶。 老太太得有七十多岁了，佝偻着身体一头白发。 这老太太是个人物，进屋后没为陆远山求一句情，而是将陆远山骂个狗血淋头。最后，老太太搬出来刘春花已故的公婆。 “你公婆对你咋样你最知道了，当年就算有一口吃的也得先可着你们母子。他们为啥这样做？他们就是为陆远山那个混账羔子赎罪呢。你还记得你婆婆临死之前拉着你的手，是咋说的不？” 哪能不记得呢。 婆婆说是她和公爹的错，养了陆远山这样没担当的儿子，说他们老两口对不起刘春花对不起几个孩子。还说，若有一天陆远山知错了、回头了，求刘春花看在他们老两口的份上，给陆远山一次机会。 老太太又说，“以后老陆家任何人敢过来闹你就告诉我，我拿大棍子打死他们。远山那混账羔子不配得到原谅，但你就看在你公婆的份上也不能让他流浪街头不是。你也不必原谅他，只给他个地方住给他一口饭吃，你公婆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就刘春花那智商，完全不是这老太太的对手。 老太太一招以退为进，让刘春花防不胜防，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让陆远山暂住在下屋。 下屋的炕在陆燕北走到前一天塌了，一直没人修缮。为了能让陆远山住在家里，老陆家齐上阵重新搭了火炕。 一直养在下屋的二哥“喵喵”的叫着，刘春花把它抱到正屋里养着了。 到了周五这天下午，陆向南和乔然、夏小柒一起从城里回到家，就看见陆远山正坐在院子里晒夕阳呢。 把陆向南弄得懵了一下，还以为自己进错了门，退出院子仔细确认了一下才又进来。 陆远山虽然挺不是个人，但见到自己这又高又帅又有出息的大儿子那真是满心欢喜。 “向南是吧？我是你爹。”陆远山局促不安的搓着手，“学校放假了？累不累？赶紧进屋歇着吧，你妈正做饭呢。” 向来很有修养的陆向南，此时眼神里的厌恶藏都藏不住。 “谁允许你进我们家的？” 陆向南的眼神像冰刀子，刮的陆远山心惊胆颤的。 他回手指向厨房，“那个……是你妈，她让我回来的。” 之后，他们也从刘春花口中证实了这一点。 刘春花也憋屈，也委屈，她此刻的精神状态就像霜打的茄子，蔫的不能再蔫了。 她叹着气的与陆向南说道，“我总不能对不起你死去的爷爷奶奶，你奶临死前还在求我给他一次机会。” 作为吃瓜群众的乔然和夏小柒，说实话真挺佩服陆向南的爷爷奶奶。什么叫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人家临死临死的还给儿子铺后路呢。 乔然和夏小柒只能算旁观者，但陆向南却是切身体会过陆远山的无情。 因为陆远山，这个家受尽贫穷遭尽白眼，他们兄弟姐妹四个从小就被人嘲笑谩骂。 陆向南这辈子都做不到原谅。 看得出陆向南很生气，气的连晚饭都没吃。 到了晚上，夏小柒很自觉的跟老太太和小姑子陆红丽住在了东屋。毕竟人家小别胜新婚嘛，自己也不好太没眼力见。 洗漱过后，乔然推了推躺在炕上的陆向南，“老公，去给我倒洗脚水。” 陆向南不但起身倒了洗脚水，顺带手的帮她把脚也洗了。 她双足白皙，脚趾圆润特别好看。 陆向南弯着身，一手握着她的玉足，一手撩拨着温热的水。这一切都很自然熟练，就好像是他的分内事。 乔然双手撑着炕席，身子微微后倾着，笑眼弯弯的看着面色深沉的陆向南。 “还生气呢？”乔然晃了晃着盆子里的脚丫。 陆向南叹了口气，“生气又能怎样？请神容易送神难。” “其实这样也挺好，若只是不让他进门那还真是便宜了他。” “嗯？”陆向南没理解，“什么意思？” 乔然点了点自己的唇瓣，“过来，亲姐姐一下，姐姐帮你搞定他。” 陆向南耳垂微红，“你才多大啊就总是姐姐弟弟的，我比你大两岁，你又忘了是吧。” “我就喜欢叫你弟弟。”乔然撅了撅嘴巴，“要不要亲？” 陆向南眸色变换着，俯身过来轻轻吻住乔然的双唇。 两人亲吻的动作都很轻柔，就像是慢慢的品味着美味珍馐，不放过任何一个甜美的细节。 一吻过后，乔然捏着陆向南的下巴低声说道，“你也不必生气，他想住进来就让他住，总有一天他会哭着求着要离开的。到那时候，要不要放过他，还得看我心情呢。” 陆向南笑着用鼻尖贴着乔然的鼻尖蹭了蹭，“一天就你鬼点子多。” 趁着陆向南去倒洗脚水的功夫，乔然披上衣服翻箱倒柜的找出一个过年时没用完的二踢脚。 陆向南进来的时候，乔然正往外走。 “干嘛去？”陆向南说道，“外面怪冷的，你要是想方便我把痰盂拿屋里来。” “别管，你去给我暖被窝，等我回来。” 虽然日历上已经写着立春了，但在东北离春暖花开还早着呢。此时冰雪还未完全融化，到了晚上依旧是北风凛冽，彻骨的寒冷如刀割。 一出门，乔然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虽然家里通了电，但下屋并没有扯电线平日里还是点蜡烛。 此时屋内漆黑一片，想必陆远山是躺下休息了。 乔然来到窗户下头，将窗户推开一道缝隙后，点燃了二踢脚就扔了进去。 乔然捂着耳朵转身往回跑，很快身后就传来“嘭、啪”炸裂的声音。 第95章 麻烦下次带我一个 巨大的响声把东屋里的夏小柒她们都吓了一跳，近距离感受二踢脚炸裂的陆远山更是直接被吓到尿裤子。 回到西屋的乔然蹬掉鞋子爬上炕，陆向南急忙掀开被子将她紧紧按进自己的怀中，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身上挟裹的寒气。 听到院子里陆远山气急败坏的骂声，陆向南心情大好，笑的连两颗虎牙都露出来了。 “你呀。”陆向南捏了捏乔然的鼻尖，语气宠溺的，“简直就是个混世小魔王。” 虽然刘春花答应了让陆远山住到下屋去，但也事先说好了不许他踏进正屋一步，吃喝自理。 清晨时分，陆向南睁开眼就不见身边有乔然的身影了。 虽然他知道乔然是去跑步了，但心里总感觉空落落的，他还是想能一睁眼就看她安静的睡颜。 乔然不在，陆向南也没了睡意，索性起来抱柴准备生火做饭。 他刚走到院子里，一个小泥块就掉落在他面前骨碌碌的往前滚了滚。 陆向南顺着泥块丢来的方向抬起头，就看见乔然正单膝蹲在下屋的房顶上冲自己招手呢。 “你干嘛呢？”陆向南被惊出一身冷汗，“赶紧下来。” 乔然笑了笑，顺着房顶的边沿慢慢下滑，而后踩住下屋后面的土墙借势跳了下来。 这期间陆向南就像老母鸡似的张开双臂在下面接着，唯恐乔然踩空掉下来。 “你爬那么高干嘛？”一阵后怕的陆向南拿出老师的严厉，“摔着怎么办？” “没事。”乔然搂住他细窄的腰，“我这不好好的嘛。” 想当年姐可是徒手爬五楼的，就下屋这个高度拿来练手都不够格。 她贴在自己胸前服软的语气令耳朵根子都是酥酥麻麻的，陆向南顿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但还是假装很凶的警告道，“以后不许再爬高了。” “收到。” 平日家里最能睡懒觉的是夏小柒，但今儿她不但醒的挺早，还顶着一对黑眼圈。 看着一旁呼呼大睡的陆红丽，夏小柒真想一脚给她踹地下去。 挺好看一小姑娘，放屁磨牙打呼噜，还说梦话。 这一晚上把夏小柒折磨的，捂死她的心都有了。 现在只盼着城里那边的家具早点打好，就不必和她们挤在一铺炕上受罪了。 等夏小柒打着哈欠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到厨房，只见人家夫妻俩个一个生火一个淘米，有说有笑的。 可是幸福恩爱小甜蜜呢。 又一次失宠的夏小柒撅着嘴巴打招呼，“早！” “早！”乔然一把拽住正往外走的夏小柒，“你去哪？” “wc” “先别去，憋着。” “憋着？”夏小柒瞪圆了杏眸，“这玩意儿是我能控制的么？你以为是你手底下的兵啊，让立正就立正，让稍息就稍息。” “少废话，先憋着。” 呜呜！这娘们儿，比法西斯还法西斯。 夏小柒气鼓鼓的扭头瞪着陆向南，“你能不能管管你媳妇？” 看着一脸无辜的陆向南，夏小柒气馁的垂下双肩。 谁也指不上，这个家里然宝一手遮天。 屋里正说着话呢，顺着门玻璃能看到下屋的房门被推开，破衣喽搜的陆远山小跑着去了茅房。 片刻后，只听从厕所那边传来“哎呦”的一声惨叫。 夏小柒好奇的抻着脖子往外看，却被乔然抬手捂住了眼睛。 “别看了。”乔然说道，“我怕你一会儿吐了。” “他是掉里面了么？”夏小柒问道。 “有可能吧。”乔然说着。 虽然啥也没看见，但夏小柒还是靠着自己的想象把自己干恶心了，一个劲儿的干呕。 可能是觉得太丢脸，陆远山这次没有骂骂咧咧的，而是像丧家犬一样灰溜溜的回到下屋清理去了。 等正屋这边都吃上早饭了，下屋的陆远山才抱着木柴准备生火。 没多时，就听到他接连不停的咳嗽声。 众人顺着玻璃窗往外看去，只见下屋里浓烟滚滚。 还把刘春花吓一跳，以为陆远山那个王八蛋把下屋给点着了呢。等她跑出去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是陆远山烧火的时候烟不往外走，都憋在屋里头了。 “合着你早上爬到房顶上，是去堵烟筒了。”陆向南哭笑不得，将剥好的鸡蛋放进乔然的碗里。 “大嫂，你可真够损的。”夏小柒说道，“下次你再干这损事，麻烦你带我一个呗。” 真是的，虽然看陆远山那副衰样挺解气，但完全没有参与感啊。 当天下午，陆远山就出门了，估摸着是找老陆家的人诉苦去了。 在家里待了两天，到了周日下午，乔然和夏小柒就跟着陆向南一起返城了。 陆向南去看了她们的新房子，屋内那个说话结巴但爱笑的小木匠已经打好了一张大床，目前正在做柜子。 乔然眉飞色舞的和陆向南规划着自己的未来，比如赚钱，比如换大房子，比如和陆向南拥有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的小家。 虽然她的未来里有陆向南的身影，可陆向南的心里也不全是欢喜。像是密密麻麻的麦芒碾过胸口，有种无法排解的慌乱。 陆向南有些害怕，害怕自己走的太慢，追赶不上乔然的步伐。 以前他很安心于做一位教书育人的老师，现在他也依旧喜欢并忠于这份职业，但他又觉得自己应该做出点改变。 虽然床打造好了，但也不能睡床板啊，所以乔然和夏小柒还是要去陆向南的宿舍先凑合着。 三人出了筒子楼，正往学校的方向走去，忽然身后响起自行车的车铃声，“叮铃铃”的还挺好听。 一辆二八大杠停在乔然身边，骑车的人很兴奋的说着，“乔然，真的是你？看背影我就觉得像，真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但乔然眼神还算好，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男人。 “程圆方。” 程方圆怔了一下，无奈的笑着点头，“对，是我。” 很巧，程方圆返城后被分配到了印刷厂工作，他家也是大院的，在乔然她们后面的那栋筒子楼。 “我离开知青点那天以为你会来送我的。”程方圆的语气里带着点失落和委屈，“我等了你很久。” 说来，这事还真是乔然的错。当时乔然就想逗陆向南嘛，就想看他吃醋，所以故意说要去送程方圆。 “对不起啊。”乔然有些心虚，“那天我是想去送你的，但是吧……发生点特殊情况，我家里有人去世了。” 夏小柒和陆向南齐刷刷的转头看着她。 来，编，你接着往下编。 第96章 他是什么牌子的大冤种? 程方圆也真是能没话找话，还一脸痛惜的问是谁去世了。 原主的后妈和亲爹，谁死了乔然都不心疼。对了，现在又加了个陆向南的爹。 那就点兵点将点谁是谁。 乔然在心里默默的点了一圈，而后风轻云淡的和程方圆说道，“我后妈，她死了。” 程方圆哦了一声，又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提起这事儿的，你节哀。” 乔然嗤笑出声，“后妈，小时候竟虐待我了。我节哀个屁，高兴还来不及呢。” 程方圆，“呃……那，恭喜你？” 这孩子，多多少少的带着点憨。 夏小柒敏锐的捕捉到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味道，直到她看见陆向南那张冰冷的脸。哦，原来是山西老陈醋的味儿。 陆向南面色不悦的将手臂搭在乔然的腰上，将她搂到自己身前。 “走吧，天都快黑了。”陆向南催促着。 乔然和程方圆摆摆手，“改天见。” “嗯，好。”程方圆眼神恋恋的看着乔然的背影。 这个年代的人也没啥夜生活，还不到八点呢街道上就冷冷清清的几乎是没啥人影了。皎洁的月色映着道路两旁的房屋，投下黑漆漆阴影覆盖住脚下坑坑洼洼的石子路。 陆向南在前面走着，夏小柒挽着乔然的胳膊在后面蛐蛐蛐。 “大哥吃醋了你看出来没？” 乔然点点头，“他吃醋的样子是不是挺可爱？” “可爱没看出来，有点可怕。”夏小柒在乔然耳边小声说着，“我很少见他冷着脸的样子，和他平时的反差有点大。” 乔然笑了笑，对着陆向南挺拔的背影说着，“弟弟，你别生气了。我和那个程圆方不熟，我和他套近乎是因为弟妹过几天要去印刷厂上班，我是撮合他照顾弟妹的。” 陆向南转过头，脸色已然没那么阴沉了。 不但长了一张稚嫩的娃娃脸，还像孩子一样好哄。 陆向南语气犹豫着，“不太合适吧？我看那个程圆方不像老实本分的人，让他接近弟妹……” “没事。”乔然眨着一双桃花眼，“反正绿也绿不到你头上。” 陆向南，“……” 哼！前两天拿人家钱的时候还叫人家榜一大哥，现在为了哄自己男人开心就卖榜一大哥的媳妇。 夏小柒鼓了鼓腮帮子，“我冒昧的问一下，陆燕北是什么牌子的大冤种？” 乔然点着下巴仔细想了想，“长长久久牌吧。” “一辈子的大冤种呗。” 说完，夏小柒和乔然就嘻嘻哈哈的笑成了一团。 虽然陆向南完全get不到她们的笑点，但看见她们两个如此开心，他的心情就像九月里的天空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在城里待了两天，她们又乘坐客车回圪石村了。 上车的时候，夏小柒嘀咕着，“幸好我不晕车，否则总这么折腾我就得屎掉。” 乔然嗯了一声，“也幸好没有怀孕，不然孩子都得颠出来。” 于是，全车人都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向她们两个。 难为情？这辈子都不可能，她俩才不怕被围观呢。以前上学的时候，每次当着全校做检讨的时候都老兴奋了，把检讨书读的跟演讲会似的。 在车上昏昏沉沉的不停打瞌睡，直到售票员喊着圪石村到了，乔然才拍了拍夏小柒的脸颊喊她下车。 刚到村子口，供销社门口的大妈们就很统一的向她们行注目礼。 夏小柒朝着她们挥了挥手，并给了一个大大的飞吻。 众大妈，惊！纷纷转头不再看她们，表示和老陆家精神不太好的儿媳妇不熟。 刚进家门，在外面散步的二哥颠着晃晃悠悠的猫步朝着夏小柒跑过来，嘴里不停的发出“喵喵”的叫声。 看着那只小狸花跑步的姿势，乔然好奇的问道，“你二哥是不是有点顺拐？” “怎么可能呢，我把它从小养到大，它要是顺拐我能不知道？” 乔然打量一眼小狸花蠢蠢的眼神，又打量了一眼夏小柒，点头道，“猫随正主，没跑了。” 夏小柒抱起二哥，跟在乔然身后嘀咕着，“我咋感觉你在嘲笑我和二哥呢？” 推门进了屋，才发现东屋里有好几个人在。 “你俩总算是回来了。”刘春花跟看到救星似的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到乔然面前低声提示道，“老马家来提亲了。” 乔然往东屋看了一眼，目光正好落在马桂东身上。 这货年前被乔然和陆燕北一顿胖揍，被打出心理阴影了，撞见乔然的眼神就害怕的避开了。 其实这事乔然真不愿意插手，明知道马桂东不是啥好鸟，但陆红丽那傻x正上头呢，根本就不听劝。 这事不论怎么处理，最后都不落好。 乔然抬脚迈过门槛，与屋内的马桂东以及马桂东的妈妈说道，“想娶红丽啊？准备了多少彩礼？” 老马婆子急忙说道，“老大媳妇，红丽可是亲口说过不要彩礼的，这话你们当时也都听见了。” “她说不要就不要？”乔然冷哼，“她算老几啊？” 夏小柒，“老幺。” 乔然，“……没问你。” 夏小柒，“你问不问我她也是老幺。” 老马婆子撇着嘴，语调尖锐的，“哎呀妈！那要是要彩礼我们可没有。” “没有就滚犊子。” 乔然说话是一点不客气，把老马婆子气的脸色都变了。 “咋的？这个家你说了算啊？”老马婆子叉着腰，“你婆婆还在呢，轮得到你当家做主了？” 乔然递过去一个阴冷的眼神，老马婆子瞬间感觉到一种寒意顺着后脖颈攀爬的心慌。 “放心，我做的了主。”乔然面容淡漠的，“谈拢了彩礼，你家随时娶陆红丽过门。” 感觉势头不太对，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刘春花急忙将乔然先拽到西屋。 “妮儿啊，妈不是想要彩礼，我是不想让红丽嫁给马桂东。”刘春花语气焦急的，“你是不知道，马桂东就和你姐夫张顺一个德行，他将来不会对红丽好的。” 乔然皱着眉头，“这事，要么你交给我全权处理，要么你自己处理。别我在那唱戏你在那拆台子，你想好了到底用不用我。” 这给刘春花闹心的。 两个好大儿都不在家，二儿媳妇就是个吉祥物，家里这几口人加起来也就老大媳妇能顶事。 “行，听你的。”刘春花有点被逼无奈的，又忍不住叮嘱，“妮儿，可千万不能让你妹妹嫁过去啊。” 第97章 我为我男人扛大旗 此时东屋里，坐在炕沿边上的老马婆子疯狂给陆红丽洗脑。 “丽啊，你也知道婶儿家里穷，拿不出啥彩礼。你要是真心想和小三在一起就劝劝你大嫂，别要彩礼钱了。你放心，你嫁过去以后我肯定拿你当亲闺女对待。” 陆红丽看了一眼靠在地柜旁的马桂东，脸色微红的点点头，“婶儿，我是真心喜欢桂东的，我不要彩礼。” 抱着二哥靠在门口的夏小柒冷哼道，“瞅你那不值钱的样儿。” 说到不值钱，夏小柒也算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了。 陆红丽大声反驳道，“咱俩谁不值钱啊？你当初可是倒贴。” 夏小柒第一次被人狠狠的噎了一下。 唉！我那可怜的原主啊，虽说咱俩都是颜控，但你多少有点走火入魔了，这是被陆燕北迷的找不到北了。 瞅瞅，让人揪小辫子了吧。 替原主发了一声叹，夏小柒战斗力十足的瞪着陆红丽，“你是不是瞎？就马桂东那一脸的坑坑洼洼还没月球表面平整呢，和猴站一起都得以为是亲兄弟。他们的颜值有一丁点儿可比性么？我男人长的好看，我倒贴我乐意，我为我男人扛大旗。” 陆红丽不服气，“长的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但下饭啊，看着你二哥我能多吃两碗大米饭，看着马桂东我能把隔夜饭吐出来。” 夏小柒狂怼，“再说了，你二哥是保家卫国的军人，马桂东是小摸小偷的二流子。你二哥每个月能拿好几十的国家补贴，马桂东要是不偷不抢只能去吃屎。你拿大粪比珠宝，我看你脑袋是被门弓子抽了，残的不是一星半点。” 论嘴皮子，陆红丽那是拍马也追不上夏小柒，只能瞪着眼睛干憋气。 最屈的是马桂东，自己一个字没说，就被从头到脚好一顿埋汰。 亲耳听到自己的儿子被贬的狗屁不是，长的膀大腰圆的老马婆子撸起袖子，骂道，“小婊子，我看你是欠收拾。” 也怪夏小柒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软萌脸，就算生气的时候都丝毫没有震慑力，别人当然把她当软柿子捏。 但是吧，夏小柒这孩子打小就蔫坏，且很识时务。 若是然宝不在，就老马婆子那大体格子她还真不咋敢惹。但有我然宝在，我特么能让你欺负住？ “噗”夏小柒一口口水就吐在了老马婆子的脸上，没等对方发飙呢，她转身就往西屋跑。 “大嫂，救我。” 刚刚和刘春花谈完话的乔然从西屋出来，夏小柒立刻躲到她身后告状。 “大嫂，那老婆子骂我是小婊子。” 乔然一言不发的去了东屋，只听“啪啪”的两声，老马婆子的脸上就浮出鲜红的巴掌印。 老马婆子被打懵了，捂着脸颊难以置信的瞪着乔然。 马桂东急了，“乔妮，你敢打我妈？” 乔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也可以连你一块打。” 东屋里除了老马婆子和马桂东，前来提亲的还有马桂东的两个姑姑和媒婆。 这会儿全都噤声，谁也不敢说啥。 马桂东那怂货像缩头乌龟似的，乔然一句话他就不敢吱声了。 也就是这一刹那，陆红丽那情深不移的爱，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松动。她觉得，马桂东好像没啥担当。 眼看双方闹的很僵，最后还是靠着媒婆的三寸不烂之舌在中间调解，才让话题又回到提亲这件事上。 乔然咬住彩礼不松口，老马婆子只好把陆红丽推出来。 “丽，你告诉你大嫂，是不是你自己说的不要彩礼。” 面对乔然犀利的眼神，陆红丽也有点胆怯。 但为了爱情，她还是硬着头皮的与乔然说道，“是我说的，大嫂我不需要彩礼，我就是要和马桂东结婚。” 气的刘春花指着她，咬牙切齿的骂，“死丫崽子，早知道就把你掐死，生你都不如生一窝耗子。” 这老太太，气急眼了连自己都骂。 乔然沉默着盯着陆红丽看了片刻，而后叹了口气，“你既然那么想嫁给马桂东你就嫁吧，你可以不要彩礼，现在就写一份协议和咱妈断绝母女关系，你的事我们以后绝对不会再管。” 陆红丽傻眼了，刘春花也傻眼了。 只有夏小柒幸灾乐祸的，“我去拿纸和笔。” “妈。”陆红丽都要被气哭了，“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我大嫂的意思？” 你大嫂的，都是你大嫂自己在那瞎巴巴。 刘春花内心里疯狂呐喊，但一想到适才在西屋乔然说的那些话，刘春花只能违心的说道，“你大嫂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这下是真的有点伤到陆红丽的心了，她边哭边说着，“行，你们就为了彩礼不要我了是吧？断绝就断绝，我这辈子都不会踏进你们陆家的门。” “不稀罕，爱来不来。”乔然说道，“别以为断绝关系就算完了，这么多年老太太也是耗费了心血花了钱的把你养大，你想走，先把这些年花的钱都吐出来。” 乔然也没多要，五十块。 “我没钱。”陆红丽说的理直气壮的。 “让马桂东给你拿啊，你们那么相爱，总不至于你在他心里连五十块都不值吧。” 乔然讽刺的声音极其刺耳，这让陆红丽又气又恼。 陆红丽扭头看向马桂东，喊着，“给她五十，以后咱们再也不踏进这家的门。” 马桂东躲避着陆红丽的眼睛，讪讪的说道，“我……我哪有钱啊。” 一直看热闹的夏小柒忽然有点看懂了。 然宝这招是釜底抽薪吧？把陆红丽逼到绝境，让她看清马桂东的嘴脸，她才会对马桂东失望。 上门提亲的人灰溜溜的离开了，看样子莫说五十块，就算五块钱他们都不愿意往陆红丽身上搭。 这一次陆红丽没有连哭带闹的，而是抱着双膝缩在角落里发呆。 “她这个状态有点吓人呢。”夏小柒小声与乔然说道，“她不会寻短见吧？” “你问问不就知道了。” 夏小柒就屁颠屁颠的过去问了，“红丽，你不会为这事寻死吧？” 陆红丽垂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像你一样没出息的，为了嫁给我二哥还跳河自杀。” 夏小柒，“……”一不小心自取其辱了。 第98章 梦里啥都有 立春以后天气反复无常，时而阳光明媚融化满地冰雪，时而又严寒骤降春风刺骨。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转眼到了月底。 看着西屋收拾衣物和随身物品准备进城居住的两儿媳妇，刘春花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说不出的憋闷难受。 “那城里有啥好的，咱们圪石村要山有山要水有水的，等到了春天景色好着呢。”刘春花嘟囔着，“我又不用你们去生产队上工，非要跑城里做什么？” “妈，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们啊？”夏小柒弯着眉眼甜甜的一笑，“我们走了你可别哭呀。” “我巴不得你们赶紧走呢，你们走了家里清净。” 口是心非的小老太太。 乔然和夏小柒相视一笑，谁也没再说话的继续收拾行李。 刘春花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没多时，她又折返回来，将十块钱塞给了乔然。 “不用。”乔然推脱着，“我们手里有钱。” 她们也没敢把榜一大哥的事告诉给小老太太，这老太太虽然有时候挺可爱的，但抠门是真的。万一知道她俩捏着存折花钱完全随心情，小老太太容易被气嘎过去。 “拿着吧，穷家富路的，在外面不比在家里，城里那地方又费钱。”刘春花点名，“就小芳这样的，不花钱她能行？” 夏小柒，“……”勿cue谢谢！ 既然老太太一片好意，乔然也就把钱收下了。 “妈，等我们安顿下来就把你也接到城里去。”乔然说。 乔然说的真诚，不仅仅因为刘春花是陆向南的妈妈。虽然刘春花有她自己的小缺点，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乔然能从她身上感受到长辈对孩子的关心。 刘春花眼圈都微红了，还嘴硬呢，“我可不去，我巴不得离你俩远远的。你俩要是有心，就隔三差五回家来看看就行了。” “回来，我们肯定回来。”夏小柒笑嘻嘻的，“争取给你带个老帅哥回来，把下屋的老陆头嘎嘣气死。” “你这死丫崽子，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刘春花咬着牙对着夏小柒的后背就是两巴掌。 并叮嘱乔然，“在外面你看住她，就她这张嘴啊，早晚得挨揍。” 等两人走出房间，就看见陆红丽正靠在东屋门口。 她也不说话，抢过夏小柒手里的背包后扭头就往外走。 “去吧。”刘春花说，“让红丽给你们送到客车上。” 等两人走出很远时，回头看去还隐隐能瞧见刘春花的身影还伫立在门口。 这一段路上陆红丽一言不发，等车的时候也离乔然和夏小柒远远的。给人的感觉就是，不熟、不认识，但又挺倔强的帮夏小柒拎着包不松手。 “这回长点心吧，找对象把眼睛擦亮了，可以渣但不能又丑又渣。”夏小柒说着，“记住二嫂的话，男人的钱在哪心就在哪，不给你花钱的男人就是不爱你。” 陆红丽不服气，“说的好像我二哥把钱给你了似的。” 夏小柒忍住笑意，故意唬她，“等你二哥下次回来我就和他离婚。” 陆红丽心下一慌。 回去得给二哥写封信，别那么铁公鸡一毛不拔的，多多少少给二嫂拿点钱吧。不然真离了咋整？再娶还得花钱，花钱也未必能娶到这么漂亮的。 其实陆红丽一直都认可夏小柒的颜值，甚至是羡慕嫉妒。她从前喜欢针对夏小柒，多是因为她太好看的缘故，总觉得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现在她也羡慕二嫂那张能迷倒众生的脸，但对她的厌恶不知从何时起渐渐的淡了，竟然都不希望她和二哥离婚了。 眼看着客车晃晃悠悠的驶过来，别别扭扭的陆红丽终于开口问了一句，“以后我要是去城里，能不能去找你们？” “咋不能呢。”夏小柒笑着，“只要你不带着马桂东，啥时候想找我们都行。”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陆红丽瞪了她一眼。 乔然说道，“你这年纪也不用急着处对象，等着我在城里给你物色一个，就算比不过大舅妈家的三丫，咱也不能太差了是不是。” “就是。”夏小柒在一旁附和，“咱家红丽比三丫长的好看多了。” 被夸奖的陆红丽美滋滋的，客车都开走了她还不停的挥手呢。 屋内的家具都已经打造好了，进门的鞋柜，客厅里的桌子和茶几，还有墙角的大衣柜，屋内的大双人床，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 乔然和夏小柒放下行李后，就开始一趟趟的往返国营商店。 要添置的东西也不少，从床上的被褥到桌上的热水壶，从擦脸的毛巾到擦地的拖布，一样也少不得。 如此折腾了几趟后，终于把要买的东西都置办了。夏小柒耍赖的站在零食柜台前面，说啥也不肯走了。 “想吃啥？”乔然问。 “啥都想吃。” 乔然对营业员笑了笑，“麻烦每样来一份。” 我靠！这也太霸道总裁了。 不但营业员错愕不已，就连夏小柒都惊讶了。 “宝儿，你花钱的样子好酷。” 乔然，“不是自己挣的，不心疼。” 夏小柒，“……” 这么说的话，钱是陆燕北的，陆燕北的就是我的。我然宝拿着我的钱很大方的请我吃零食，我真是谢谢她。 随着夜幕降临，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着干净又整洁的小窝，处处充满着温馨。 乔然和夏小柒同时跌进沙发里，满眼的欢喜。 以前她们两个就想过离开家离开校门后就住在一起，装扮一处只属于她们两个的小窝。那时候她们也不缺钱，总觉得日子还长，共筑小窝的想法不急着实现。 没想到，却是在这里实现了。 总觉得有点小激动。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乔然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小公主。 “嗯。”夏小柒点着头，声音软软的，“然宝儿，我饿了。” “滚犊子！” 真会煞风景。 夏小柒立刻垮下小脸儿，“饿了还不让人说啊。” 她这么一说，乔然感觉肚子里也唱空城计了。 “唉！”乔然叹了口气，“要是有外卖就好了。” “炸鸡、麻辣烫、干锅虾、奶茶……”念着念着，夏小柒抬手擦了擦口水，“完了，刚才是饿，现在是馋。” “洗洗睡吧。”乔然揉了揉夏小柒的脑袋，“梦里啥都有。” 第99章 不服憋着 转眼就到了夏小柒去印刷厂上班的日子。 那天天气不太好，阴天，春风刮的街头的树枝左摇右晃。 早就换下了笨重又土气的花棉袄，夏小柒穿着一件红色的套头毛衣，搭配着现下最流行的喇叭裤。梳着松散的丸子头，带着挺时髦的波点发卡，上街即炸街，回头率哇哇的。 说来，夏小柒真就没缺过钱。 上辈子有父母养着，刚穿过来那会儿靠闺蜜养着，现在靠老公养着，简直就是天选小废物，根本不需要努力。 但想到可以赚工资，养闺蜜，还是挺兴奋的。 “宝儿，等我赚了钱，我就带你找鸭子。” 乔然，“……你这么狂野，你二哥知道么？” 夏小柒，“你就说你想不想左拥右抱吧？” 乔然，“想。” 两人默契的空中击掌。 虽然我的男人很好看，但也阻挡不了我那颗想当渣女的心。 将自家公主送到印刷厂门口，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乔然才转身离开。 乔然脑子挺好使的，但在做生意这方面属实没啥天赋。这段时间里她想过很多赚钱的方式，可行又好像不可行，思绪一乱就理不清头绪了。 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的想法。 等停下脚步时，发现自己就站在一高中的门口。 她无奈的笑笑，果然心里面最喜欢的还是陆向南，不知不觉的就朝着有他的地方靠近。 门卫大爷早就认识乔然了，不但没拦着还笑呵呵的打招呼，“又来找陆老师啊？” 乔然微笑着“嗯”了一声。 操场上，有班级在上体育课。体育老师是熟人，被乔然追着打的王波。 这会儿，王波正带着学生打军体拳。 一套动作下来，只能用绵软无力来形容，乔然都没眼看。 正准备去三班，忽然听到有人喊师娘。 乔然仔细看了看，哦，上体育课的就是三班。 乔然走过去，“你们陆老师呢？在办公室么？” “没有。”许鹤喊着，“在一班上课呢。” 乔然听陆向南说过，学校里教师不多，他一个人要教四个班的学生。 也是很辛苦的。 乔然不能去打扰陆向南上课，就坐在操场边的花坛上看三班上体育课。 此时最别扭的是王波，虽然乔然并没有看他，但他还是会有如芒在背的感觉。 被乔然打出心理阴影了。 “王老师。”陈小梅抱着怀里的音乐书小跑过来，与王波说道，“一会儿下课叫上几个男生，帮我把电子琴抬到一班。” “行。” “谢了。” 陈小梅满脸堆笑，结果一转身看到花坛边的身影，所有的笑意瞬间清空。 “你怎么又来了？”陈小梅问着，有点趾高气昂的感觉。 “你家？”乔然反问。 “这里是学校。”陈小梅把学校两个字咬的很重，好像乔然的出现玷污了这里似的。 乔然懒得和她废话，目光越过她看着操场上那群朝气蓬勃的孩子。 被无视的陈小梅更气了。 “这里不欢迎你。”陈小梅说。 “我特么用你欢迎了？” 陈小梅愣了一愣，脸上的血色瞬间褪的一干二净，“你真是粗鄙，陆老师怎么会和你这种人结婚？真的是，悲哀。” “你哪来的优越感？”乔然眯起桃花眸，神色淡漠的看着陈小梅，“你有什么可瞧不起我的？” 陈小梅冷哼着，“我为什么要瞧得起一个农村妇女。” 乔然盯着她看了片刻，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了。 难得在她面前占了次上风，陈小梅洋洋得意。 这会儿，三班的队伍也解散了。 王波跑到他女神面前，“你刚才和陆向南媳妇说啥了？我看她脸色不太好。她可不是个好惹的，你最好离她远点。” 陈小梅不以为然，“有什么不好惹的，不过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村人，和她多说一句话都是抬举她。” 就在快要下课的时候，学校里的广播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片刻的调整后，乔然清晰的声音响彻在一高中的每个角落。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占用大家一点宝贵的时间，打扰了。就在刚才，我被本校的陈小梅老师狠狠的羞辱了一番，只因为我是个农村妇女。 师者匠心，止于至善；师者如光，微以致远。我把这句话送给陈小梅老师，希望你能提高自身修养，做个有师德的老师。最后，为大家弹奏一首钢琴曲，缓解一下学习的疲惫。” 乔然对钢琴并不是很精通，只不过小时候被父母逼着考过了五级。 她抚摸着琴键，凭着记忆里的曲谱弹奏了一曲《起风了》，中间有错音，但他们又听不懂，所以乔然弹的很自信。 若是夏小柒在，肯定是要指点她这里不对，那里差点儿。但夏小柒不在，乔然就是此刻的神。 已经是下课时间，但没有人离开教室。 所有人都静静的聆听着，那轻快优美的旋律。 弹奏结束后，乔然让同在广播室的许鹤他们几个男生把钢琴抬走。 她推门出来，一眼就看到靠在窗台边等待的陆向南。 视线碰撞，乔然微笑着，“你要是教训我，我可是会生气哦。” 陆向南亦是笑了笑。 其实，他很想抱抱乔然，很想对乔然说声谢谢。 不论你是谁，来自哪里，都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留在陆家留在我身边，谢谢你让我一步一步的喜欢上你。 乔然属于用魔法打败魔法，在一高中出尽风头不说，把陈小梅羞辱的没脸儿在这待了，当天就提出了辞职。 相比之下，夏小柒就有点惨。 第一天上班，负责带她的师傅总是吹毛求呲的挑毛病。夏小柒已经很努力的不让自己出错了，可她就是天生的对数字不敏感，要怪就怪王敬东分配个记数员的破工作。 印刷统计，耗损统计，装订统计，出库统计，夏小柒已经不认识“统计”两个字了。 若不是有“养闺蜜、找鸭子”的誓言在，夏小柒真的是想打退堂鼓了。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呢？”负责教她的李师傅又一次骂道，“连算盘都不会打，你怎么被安排到这个岗位上的？” 夏小柒实在是忍无可忍，怒怼，“靠关系，走后门，咋了？不服憋着。” 第100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怼人一时爽，一直怼人一直爽。 夏小柒虽然不擅长打架，但她也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性子，吃啥也不吃亏。 被她怼过之后，那位李师傅显然也不爱带她了，对她不管不问啥也不告诉，有点让她自生自灭的意思。 这要换做旁人，或许就不知所措开始自我检讨了。 但夏小柒从不内耗。 你不教我是你的错，正好我可以顺理成章的摸鱼。 于是，她靠着椅子无聊的哼着歌曲，哼累了就趴桌子上眯一会儿，小日子混的比厂长都舒坦。 熬到了中午，李师傅她们几个一起出门去食堂吃饭了。虽然没人喊夏小柒，但夏小柒很自觉的就跟在她们身后，耽误啥也不能耽误吃饭。 这是吃货的基本修养。 印刷厂有统一的工作服，蓝色的面料看起来很硬很廉价的工装。 第一天上班的夏小柒还不配得到它，她身上的红毛衣在一片海蓝之中极为扎眼。这一路上的回头率直线飙升，几乎一中午的功夫，全厂都知道办公室里新来个大美人。 印刷厂的食堂很大很宽敞，有两个教室那么大。 在靠窗的位置，三个男人叼着烟的闲聊天。 外号叫狗子的男人问道，“旭哥，你和蒋青青咋样了？最近不见她来找你呢？” 韩旭冷哼着，“分了呗。” 外号叫杂毛的男人一脸惋惜的，“旭哥，那蒋青青可是咱厂的厂花，你不要给我啊。” 韩旭冷笑了一下，“你以为她瞎啊？能看上你？” 杂毛讪讪的，“有些实话也可以不说。” 话音刚落，坐在长条板凳另一头的韩旭猛然的站起身。凳子瞬间失去平衡往起撅，杂毛噗通的掉凳，直接来个腚墩。 “旭哥，你起身咋不说一声呢，你是不是打击报复？” 韩旭恍若未闻，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食堂的打饭窗口。 土豆、白菜、豆腐、酸菜，还有粉条子。拿着餐盘的夏小柒选择困难症又犯了，太难了！太难了！没有一样是喜欢吃的，有种垃圾堆里翻垃圾的无力感。 最后，勉强的打了一勺酸菜，夏小柒端着餐盘独自坐在不显眼的角落里。 刚低头吃了两口饭，就感觉一道黑影压过来正挡在身侧。 夏小柒抬起头，嘴里还没咽下去的米饭撑着两腮，像是一只贪吃的小仓鼠，眨着黑白分明的杏眸看着莫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陌生男人。 “你好，我叫韩旭。” 面对对方突来的自我介绍，夏小柒愣愣的点了点头。 韩旭自诩情场杀手、阅女无数，就连厂花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却在看到夏小柒的第一眼，就被迷的神魂颠倒。 夏小柒的外貌很具冲击力，是那种骨相面相都无可挑剔的美人。精致的瓜子脸有着妖精般的媚，偏偏杏眸清澈如稚子纯真，这两种极大的反差冲撞在一起却融合出令人怦然心动的绝美。 “你是新来的？”韩旭坐在了夏小柒对面，说道，“你在哪个工作车间？我是车队的司机，我爸是咱们厂的副厂长。” 夏小柒不理解，你爸是副厂长跟我有啥关系？要提拔我做副厂长夫人？ “你以后要是在厂子里遇到啥困难可以告诉我，我都能帮你摆平。”韩旭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 夏小柒咽下口中的米饭，说道，“是有点小困难，但不好讲。”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韩旭只觉得自己骨头都要被酥掉渣了。 “没事，你说。” “我可不可以只拿工资不干活？” 韩旭，“……”你可真挺敢说。 虽然夏小柒脑子不是很灵光，反射弧也有点长。但韩旭的脸上都刻着“我想泡你”这几个字，夏小柒再傻也看得出来啊。 “不行啊？”夏小柒撇撇嘴，“那你吹什么牛逼呀。” 韩旭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以前拿这招泡小姑娘都可好使了，今天咋失灵了呢？ “我说的困难是，你被欺负之类的。”韩旭说道，“我能保护你。” “我老公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估计还能活个几十年。我儿子三岁，出门能打酱油了。”夏小柒一本正经的说着，“我知道你想追我，可以先登记，等下辈子的。” 韩旭，“……这么不给面子的么？” “面子就是鞋垫子，你若需要我可以送你几双。” 韩旭双手抱怀，咧嘴傻笑的看着夏小柒。虽然被她很不留情的拒绝了，但这样追起来才更有意思吧。 况且看她走路的姿势都不像是结过婚的，这个小骗子。 “你叫什么名字？”韩旭问着。 夏小柒低头吃着饭，不想搭理。 对于夏小柒这个颜控来说，韩旭长的还算合格，但他这张脸还没达到能让夏小柒抛弃陆燕北的份上。 “你家住哪？单位的车我能开出去，我可以接送你上下班。” 夏小柒呲牙一笑，“住阴曹地府，你能开进去么？” 韩旭笑道，“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夏小柒“呿”了一声，“喜欢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保证不再打扰你吃饭。” 夏小柒脑子里莫名其妙的闪过一句话：死道友不死贫道。 于是，她脑子一抽的回道，“我叫乔妮。” “乔妮？”韩旭笑着点点头，“好听，我会把你的名字刻在心里的。” 看着韩旭那得逞的还略带点猥琐的笑，夏小柒陷入深深的沉思。 我这算不算隔空送给陆向南一顶绿帽子？算吗？不算吧？ 下午的时候，夏小柒还是在摸鱼中度过。 大概是实在看不惯她如此清闲，李师傅冷着一张脸又继续教夏小柒记数员的工作流程。 这次教的还认真了呢，也不出言嘲讽了，唯恐她学不会似的。 夏小柒找到了久违的上学时盼放学的感觉。 她时不时的看向外面的天色，盼望着盼望着，终于到了下班时间。 夏小柒就跟放学的小朋友找妈妈似的，出了厂区大门就左顾右盼的寻觅着。 终于看到道路对面的乔然，夏小柒兴奋的跑过去，“然宝。” 乔然张开双臂，与冲过来的夏小柒抱个满怀。 “第一天上班咋样？还习惯么？”乔然问着，“有没有人欺负你？” 夏小柒皱着小眉头仔细端详着乔然，说了句，“你好像我妈。” 乔然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实在感动就叫爸爸。” 第101章 挺好，挺般配 回家的路上，夏小柒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这一天的经历。 也提到了韩旭，但说自己叫乔妮那一段夏小柒自动省略。 “宝儿，你今天都干嘛了？” “我……”乔然略显无奈的摸了摸鼻尖，“不小心找了个工作。” “啊？啥工作？” 乔然把在一高中发生的事讲给了夏小柒，给夏小柒听的十分兴奋，特别遗憾自己没有亲临打脸现场。 “后来，陈小梅就辞职了嘛，学校没有音乐老师了。校长觉得我弹的一手好琴，就请我暂代音乐老师。” “……” 夏小柒不太服气，“会弹琴就可以做音乐老师？那我也可以啊。我不但会钢琴，我还会大提琴小提琴，古筝、琵琶和架子鼓。” 有时候想想，夏小柒都觉得自己学习不好是必然的。别的同学补数学补英语的时候，她正接受着各种高雅艺术的熏陶。 从乐器到舞蹈，从美术到雕塑，她妈妈恨不得把她培养成多功能艺术家。 “你想当老师？那咱俩就换呗。” 乔然倒是无所谓，她对当老师不感兴趣，尤其是音乐老师。只不过是陈小梅被自己气跑了，赶鸭子上架的帮人家校长应付一段时间。 夏小柒犹豫了片刻，最后摇着头，“算了，我怕你家臭弟弟拿眼神杀死我。” “他没那么凶。” “你看谁都不凶。”夏小柒实话实说，“因为你比谁都凶。” “夏小柒我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夏小柒立刻抱住乔然的胳膊，笑的一脸谄媚，“我集美凶点肿么了，凶的也都是坏银。” “说话正常点，你是东北的，不是台北的。” “讨厌啦啦，伦家说话就是这个腔调嘛。” “我好想抽你的啦。” 两人说说笑笑的回到了筒子楼，一进去就看见厨房里热火朝天的。 她们也没用过公用的厨房，不知道里面是啥规矩。做饭是排队？还是事先安排好每家的时间？ 不过就算知道也没啥用，两人又不会做饭。 此时此刻，十分怀念刘春花同志。 “等我赚了钱……”夏小柒眼神坚定的，“我就请春花同志过来，给咱们当保姆。” 乔然，“……你高兴就好。”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外卖行业没开展呢，饭店也不时兴呢。若自己学不会做饭，容易饿死。 昨天靠吃零食度过来的，那也不能天天吃零食啊。 先不说对身体好不好，对钱也不友好啊。 两人回到屋子里，夏小柒在门口一边换鞋一边说道，“我记得，大哥会做饭啊。” 乔然一脸的震惊，“过分了吧？他工作一天也挺累的，还让他过来当保姆？” “真是女大不中留。”夏小柒摇着头，“这么快就开始胳膊肘子往外拐了。” 乔然，“……我真想一脚卷死你。” 夏小柒，“果然，天底下最不靠谱的就是誓言。曾经信誓旦旦的爱过、保大、先救我，现在就要一脚卷死。不用麻烦了，过两天直接饿死。” 乔然无奈的搓了搓额头，“别说了，我让他来，明天就让他过来给咱俩做晚饭，行了吧？” “这就对了嘛。”夏小柒嘿嘿笑着，“我男人出钱，你男人出力。哎呀！这么一想，咱俩还是挺幸福的。” 两人窝在沙发里吃着零食聊着天，一直聊到外面天都黑了。 之所以能成为闺蜜，大概就是永远有说不完的话。你喜欢的恰好我也喜欢，你不喜欢的恰好我也讨厌，不论说什么都能get到对方的点，永远不会出现无话可说的场面。 两人一起到楼下的水房洗漱，之后乔然端了一盆洗脚水上楼，两人同时把脚丫放进去。 “你给陆燕北写信了么？”乔然问着，莹润的脚趾头一下一下的戳着夏小柒白皙的脚背。 “写了呀。” “写的啥？” “钱已收到，感谢大哥的真金白银，爱你呦！” 看她说的很是认真，可不像是开玩笑。 乔然震惊无比，“你真这么写的啊？” 夏小柒点点头，“是呀。” “那陆燕北给你回信了吗？” “回了。”夏小柒甜甜的一笑，“他说他也爱我。” “……” 这两口子的脑回路都挺清奇。 挺好，挺般配。 翌日，乔然依旧是早早的出门跑步，回来的时候顺便带早餐，最后将夏小柒送到厂门口。 等乔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钟了。 好在她不是啥主科老师，来早了也没用。 看了一下课表，竟然也被排了四节的音乐课呢。 坐在教师办公室，乔然拿过音乐书从头翻到尾，很好，没有一首是我会唱的。 正犯愁呢，一只修长隽秀的手伸到乔然面前，掌心里托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 乔然拿起苹果“咔嚓”的咬了一口，说道，“挺甜，哪来的？” 陆向南坐到她对面，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小媳妇。 “刘老师给的。”陆向南说着。 “刘老师？男的女的？”乔然问。 “女的。” “哦～”乔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陆向南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别瞎想，同事之间给个苹果很正常好吧。” “我没说不正常啊，你是不是多心了？”乔然笑的像个坏小孩儿，“刘老师多大年纪了？结婚没有？” “不到三十吧。”陆向南很认真的回答她的问题，“结没结婚我就不知道了。” 陆向南对别人的私事一点儿不八卦，他没有向别人透露自己婚姻状况的习惯，更没有打探别人婚姻状况的癖好。 “一定是我臭弟弟长的太好看，老少通吃。”乔然啃着苹果，极美的桃花眸看陆向南时透出狡黠的光。 陆向南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还好周围没人经过。 他耳尖微红的小声提醒，“这里是学校，注意一下称呼。” 乔然将身子前倾，越过隔在他们两人中间的办公桌。 “陆老师，你又教训我。”乔然压低的嗓音似魔女的诱惑，“我心慌，你是不是得安慰我一下？” 陆向南的心跳如擂鼓躁动，震的耳膜都发颤。 镜片后面，那双弧度极美的丹凤眼充满了隐忍与克制。 第102章 乔然的第一堂课 陈小梅不会弹钢琴，她上课的时候用的是电子琴。这样一比较，虽然乔然不是专业的，但最起码显得高大上。 就是有点废学生，得四个男生能抬动。 乔然的第一节音乐课是高一一班。 看着同学们拿出来的音乐书，乔然说道，“把书都收起来吧，以后我的课不用带书，我教你们一些新鲜的。” 在众学生不解的眼神中，乔然按下琴键，唱着，“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 隔壁的二班是数学课，陆向南正在黑板上画三角函数图像，忽然听到隔壁一班的学生打了鸡血似的扯着嗓吼：去吗 配吗 这褴褛的披风，战吗 战啊 以最卑微的梦…… 底下有同学好奇的问，“陆老师，一班要去干仗么？” 陆向南放下手里的粉笔，“你们先解题，我去告诉一班小点声。” 等陆向南出了教室门，顺着一班的后玻璃窗就看到坐在钢琴前面的乔然很有节奏且很有气势的挥动着手臂，和班里的学生一起唱着那首奇奇怪怪的他从来都没听过的歌。 这个年代的青少年思想上还没完全放开，多是内敛沉稳的。却在这一刻，在乔然的带动下，他们有了少年该有的气势与疯狂，宣泄似的尽情歌唱。 陆向南一时间看的如醉如痴。 乔然就像是蒙着薄纱的千面女郎，总以为在渐渐的了解她，可每一次面纱掀起她都会给陆向南带来不一样的感觉与惊喜。 这是第一次，看到她在某个领域上发光发热。 她是那么的耀眼，令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随着下课铃声打响，一班的同学恋恋不舍的问乔然可不可以再上一节音乐课。 乔然表示：我上一天都没问题，关键是校长不能同意啊。 对于自己的第一堂课，反正乔然自己很满意。 要的就是这种激情与活力迸发的感觉，情绪调动的很成功，每位同学都表现出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孤勇者的气势。 广播里响起《运动员进行曲》的旋律，教室里的学生纷纷起身往外走。 乔然在瞬间的怔愣后，急忙抬手整理一下衣摆摸摸领口的纽扣，然后跟随着学生走向操场。 一高中虽然是市重点高中，但无论是一排排破旧的教室还是操场上冰雪融化后的泥泞，都能彰显出一个字——穷。 全校师生加起来有三百余人，从四面八方涌入操场的时候，莫名有种千军万马踏长安的气势。 “呲呲啦啦”的广播里慷慨激昂的说着：升旗仪式正式开始，奏国歌、敬礼 站在学生队伍后面的乔然身姿笔直、神情肃穆，抬起右手行标准的军礼…… 这一刻血液在沸腾，仿佛回到了初入军校之时，灵魂跟着耀眼的中国红燃烧。 升旗仪式期间，四班站在后面的两个男生一直在偷偷打闹。随着升旗仪式结束，乔然走过去对着他们的屁股一人踹了一脚。 那两个男生回头看向乔然，虽不明仍觉厉，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不敢胡闹了。 倒是四班的班主任肖老师，眉头微皱的扫了乔然一眼，似乎对她踢自己班学生的行为很不满。 等各班排着队的回教室时，肖老师与走在后面的陆向南说道，“陆老师，乔老师是不是脾气不太好啊？今天升旗的时候怎么踢我们班学生呢？我自己都舍不得。” 三班和四班挨着，陆向南自然把一切都看入眼里了。 他淡声说道，“她脾气很好的，想必也是被气到了。升国旗这样庄重的事，你们班的学生怎么还能打闹呢？我觉得肖老师你应该谢谢她，谢谢她愿意帮你管教学生。” 肖老师愣在原地，彻底无语。 陆向南在一高中那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平日里和同事也是点头之交，很少在一起高谈论阔。 今天竟然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句，肖老师觉得自己也算挺荣幸的，虽然陆老师话里都是在维护新来的乔老师。 三月里冰雪融化，房檐上滴滴答答的掉落着水珠。 刚刚从食堂回来了夏小柒踩了一脚的大泥，正站在办公室门口弯身擦鞋呢，余光就注意到一双黑色皮鞋站在自己的面前。 顺着那条蓝色的工装裤往上看，韩旭那一脸的笑意明晃晃的映入到了眼底。 “干啥？”夏小柒问。 韩旭将一张信封递给她，“给你的，打开看看。” “里面有钱？”夏小柒又问。 韩旭脸上的笑意瞬间垮下来，“里面有我的真心。” 夏小柒无动于衷的继续擦着鞋，“你自己留着吧。” 被拒绝的韩旭不但没有打退堂鼓，还越挫越勇的勇往直前，“乔妮，我真的喜欢你，给我一次机会呗。” 这么多年，追夏小柒的男生都能组成一个加强排了，她有经验。对付牛皮糖最好的办法就是冷着他，时间久了他自己就把热情消耗光了。 夏小柒站直后转身进了办公室，韩旭还想跟着进去，结果夏小柒“啪”的就把门给甩上了，被撞到鼻子的韩旭差点儿泪崩，捂着鼻子在门口蹲了还一会儿才缓过来。 经过两天的学习，夏小柒对自己的工作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其实就和办公室文员一样，除了必要的记录之外还会做一些杂活。 她虽然对数字不敏感，但窍门还是有的。 先是准备了五本笔记本，然后在笔记本的封面标注好车间部门。翻开后，在顶部写好日期，然后就是各个部门的生产数目与亏损数目，临下班之前会底部写上当日的总计。 如此，一目了然。 由于一高中放学比较晚，夏小柒下班那会儿乔然根本过不来。 只能一个人回家了。 正低头捡着干净的道路往家走，身后传来自行车车铃的响声。 程方圆单腿撑地停住车，“我带你回去？我也住在职工大院。” 这不闺蜜的小迷弟嘛。 夏小柒很不客气的爬到后车座上，“谢了。” 不远处，叼着烟的韩旭和他的两个小跟班亲眼目睹程方圆载着夏小柒离开了。 “旭哥，他抢你女人。”杂毛说着，总感觉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韩旭冷着脸，“闭嘴，我又不瞎。” “现在咋办？”狗子问。 韩旭碾灭扔在泥里的烟蒂，“去职工大院。” 第103章 拒绝黑粉从你我做起 回去的路上，程方圆总是有意无意的和夏小柒打听乔然。 这程方圆属于清秀型，若不和谁做对比那也唇红齿白小鲜肉。但要是往陆向南身边摆，就属于被吊打了。 就算看脸，夏小柒也得站在陆向南这头啊。 “我大嫂在一高中当老师呢。”夏小柒坐在后车座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天天和我大哥腻在一起，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婆婆就能抱大孙子了。” 自行车明显的晃了一下，差点儿没把夏小柒摔着。 “慢点。”夏小柒急忙说道，“我脆皮，不抗摔，你稳当的。” “你大哥和你大嫂感情很好么？”程方圆问着，语气明显低落。 “必须好啊，就跟那鸳鸯似的，死一个另一个都得陪葬。” 夏小柒的形容依旧独树一帜，咋听咋是欠骂。 “可我之前听圪石村的村民说，陆向南是迫于无奈才娶乔妮的，他根本就不喜欢乔妮。” 程方圆似乎很不甘心。 “造谣，绝对的造谣。”夏小柒义正言辞的，“谣言止于智者，不造谣不传谣文明你我他，拒绝黑粉从你我做起。” 程方圆，“……说人话。” 夏小柒，“他俩很恩爱，你别做梦了。” 程方圆，“……你还是别说话了。” 等夏小柒进了筒子楼，周围的人都会转头看向她，还有些人对着她窃窃私语。 看呗，她才不怕被围观呢。夏小柒昂首挺胸的，她们喜欢看，那是因为我长的好看。 回到屋子，夏小柒蹬掉鞋子，然后对着镜子先把头发松散开。之后就窝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等着然宝回家。 昏昏欲睡之际，房门被推开了。 乔然和陆向南一前一后的进来，手里还拎着米面油。 夏小柒半睁着杏眸，因为困倦声线慵懒的，“你还真把保姆带来了？” 站在门口换鞋的陆向南下意识的往身后看了一眼。 哦，没人，这是说我呢。 陆向南无奈的摇摇头。 他现在已经百分百确认了，因为去年的一场落水，乔妮不再是从前的乔妮，夏小芳也不是从前的夏小芳。且她们之间的感情很深，真能做到你离我也离的地步。 只不过他要守着这个秘密，至于陆燕北能不能看得出来，就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了。 “我陪你一起去做饭吧。”乔然客气了一下。 “不用。”陆向南很实在的，“今天连上四节课，我听你嗓子都哑了。你歇着吧，一会儿我给你泡点菊花茶。” 等陆向南出了门，夏小柒才感叹道，“哎呦喂！还泡菊花茶，二十四孝男友哦，真是让人羡慕呢。” 乔然拿起沙发上的坐垫砸到夏小柒脸上，“不贫嘴你闹心是吧？起来，帮我谱曲子。” “啊？”夏小柒坐起身，“你让我干啥？” “我今天教四个班的学生唱孤勇者，气氛超燃。”乔然兴奋的眉飞色舞，“明天我想教他们逆战，但曲谱我完全不会。就孤勇者我也是凭着记忆一点点拼奏的，完全没有前奏，我觉得你应该可以。” “逆战？我看你是逆天。”夏小柒翻着白眼，“可真行啊，你这是想让杰大活在你的阴影里么？” “少废话，赶紧的。” “逆战太难了，但一人饮酒醉行，这个不需要曲谱。”夏小柒压着嗓音，“嘿！一人我饮酒醉……” “醉把那佳人成双对……” 两人摇头晃脑的瞬间在屋里嗨了起来。 正放飞自我呢，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了一嗓子：乔妮，我喜欢你。 两人同时闭麦，甚至连呼吸都放缓了，想仔细听个真切。 很快，那声音又一次传来：乔妮，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夏小柒咽了咽口水，玛德，声音有点耳熟啊。 乔然三两步走到窗户边往楼下看，由于天色昏暗看不太清对方的脸，但乔然能确认自己并不认识他。 正疑惑着呢，就看见陆向南握着炒菜勺子出现在楼下。 “完了。”乔然急忙转身往门外跑。 夏小柒苦着一张小脸儿，她有预感，自己一会儿可能会死的很惨。 韩旭穿了一件黑色皮夹克，一条蓝色喇叭裤和一双大头鞋。这在七十年代末绝对是顶配，一身路易威登的级别。 不止于此，他还在头发上喷了发胶，梳了个港式大背头，嘴里咬着一支假花。 把自己打扮的，就像是求偶的花孔雀。 直到拎着炒菜勺子的陆向南出现在他面前。 “你认识乔妮？”陆向南冷声问道。 韩旭打量了陆向南一番，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乔妮的男人。” 出门之前照镜子，韩旭觉得自己是厂区最靓的崽儿。可面对穿着黑色中山装的陆向南，韩旭觉得自己弱爆了。 中山装有些古板，一般人穿身上都会有种老气横秋的感觉。但陆向南硬是凭借着自己颀长的身材、阴柔俊美的容颜和天生显嫩的脸，把中山装穿出了超尘的气质感。 “我想知道，你是谁？”陆向南一字一字的，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浮动，却又能感受到他散出来的怒意。 多多少少有点慌，韩旭总觉得自己但凡说错一个字，对面这个男人就能把炒菜勺子拍自己脸上。 “我…我是乔妮的同事。”韩旭莫名有些心虚的，“我叫韩旭，我爸是副厂长。” 陆向南，“……” 这会儿，乔然也跑了出来。 她像老母鸡护崽似的，先是把陆向南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眼神很不友好的盯着韩旭，问道，“你哪位？” 陆向南，“他说他是你同事。” 乔然，“我同事不是你么？” 此时的韩旭很方，他嗫嚅着双唇，“好像…有点误会，我找乔妮。” 乔然回过头往楼上看了一眼，只见贴在窗户上的小脑袋瞬间缩了回去。 “别找了。”乔然说，“乔妮死了。” “嗯？”韩旭一愣，“啥……啥时候？” “十分钟后。”说着，乔然就撸胳膊挽袖子的上楼了。 陆向南也猜个八九不离十，无奈的拎着炒菜勺子又滚回厨房做饭了。 独留下韩旭一人在风中凌乱。 第104章 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等乔然跑上楼推开房门，只见夏小柒正蜷缩在沙发上。她半阖着双眼，额头上搭着毛巾，红唇微启气若游离，好是一副虚弱不堪的小模样。 “然宝……咳咳”夏小柒声音无力的，“我好像生病了，难受的很，咳……咳咳。” 乔然要被她笑死，但表情管理很到位，一直冷着脸。 见乔然不为所动，夏小柒咳的更大声了，把眼角都逼出两滴晶莹的小泪珠。 “宝儿，我一定是感冒了。咳咳……怎么办？我不想打针，不想吃药。” 这丫头没进军演技圈，简直就是北影的一大损失。 乔然走过去，一手撑着沙发的靠背单膝跪在沙发边缘，一言不发的俯身盯着装病的夏小柒。 夏小柒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十分不自在的抬手推了推她，“宝儿，你能换个姿势么？你这样，我感觉你要吻我。” “你就没感觉我要揍你？” “……唔！头疼。”夏小柒抬手扶住额头，抽了抽鼻子委屈兮兮的，“讨厌！来到这个破地方总是生病，若没有你，我根本就活不下去。” “你这么能演，你家人知道吗？”乔然已经快要绷不住笑意了。 “……” 知道骗不过她，夏小柒干脆也不装了。 双手托腮的对乔然露出可爱的一笑，“宝儿，我知道你舍不得打我的，我可是你最爱大宝贝。” 乔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我当然舍不得打你了，也就是罚你帮我谱曲而已，先从逆战开始。” 夏小柒瞬间垮下脸，“那你还是打我吧。” 夏小柒不喜欢费脑子的工作，本来脑子就不够用。 “我不打，我下不去手。”乔然继续捏着她的脸蛋儿，溜光水滑手感就是好，“我也就是不让你吃晚饭，不给你买零食，每天早上喊你一起跑步，每天晚上带你一起做俯卧撑。” 夏小柒瞪圆了杏眸，“是当人的感觉不好么？” “你自己考虑清楚哦。”乔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大哥今天好像是做了排骨。” 排骨？我的妈耶。来到这里半年多了，也就陆燕北刚回那天杀猪，夏小柒才吃到两块排骨，过年的时候老太太都没舍得做呢。 夏小柒“滋溜”的吸了吸口水。 好好好，不就是逆战嘛。 “拿笔来。”为了一口排骨，夏小柒气势如虹。 十分钟后，夏小柒垂头丧气的蹭到沙发旁边，笑的谄媚，“然宝，逆战太难弄了，咱们换一个行么？” 低头看书的乔然“嗯”了一声，“换什么？”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我想抽你两耳刮。” 日子不紧不慢的一天又一天，转眼进了四月。 早晚的温差大，穿多了白天被阳光烘的冒汗，穿少了下班之时又冷的发抖。 如此遭受了几天反复无常的天气后，夏小柒彻底感染了风寒。 起初只是流鼻涕，乔然把水和安乃近都塞到她手里了她也不肯吃。 本来她就受不了药味，安乃近这玩意儿又苦的要命，她宁可挺着难受也不吃。 “不吃药病啥时候能好？”乔然问。 夏小柒虚弱无力的，“没事，多喝点热水就好了。” 喝着喝着，夏小柒开始咳嗽了。又喝着喝着，夏小柒发高烧了。 这天夜里，睡梦中的乔然隐隐听到身边有异响。 她睁开眼，借着月色只见夏小柒双颊通红的皱着眉头，嘴里时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柒柒。”乔然心下一惊，急忙伸手推了推她，“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夏小柒很吃力的撩起眼皮看了乔然一眼，很快又昏昏沉沉的闭上。 乔然抬手摸了下夏小柒的额头，滚烫的温度令她倏的缩回手。 不敢有一丝耽搁，乔然找了一件大衣裹在夏小柒身上，就背着她去了医院。 虽然乔然每天都坚持不懈的锻炼身体，虽然夏小柒还不到一百斤。但将她背到医院的时候，乔然也是累的坐在椅子上好久才让呼吸变的顺畅。 经过医生的检查，写在病历单上的是：支原体肺炎。 由于夏小柒之前一直不肯吃药，拖的病情有些严重了，医生建议住院五到七天以便治疗与观察。 乔然想都没想的就去办了住院手续。 清晨时分，夏小柒是被自己不间断的咳嗽声给震醒的。 她缓慢的眨着一双杏眼，卷翘的睫毛秋日里的蝶翼，有些僵硬的忽上忽下。 直到一袭白衣的小护士拿着点滴水走过来，她的眼睛里才出现聚焦，放空的思想开始慢慢归位。 “这是……医院？咳咳！”夏小柒咳了两声，嗓音嘶哑的几乎像变了个人。 “嗯。”小护士点着头，抽出胸前口袋里的温度计递给夏小柒，“夹着。” 鼻子已经完全不通气了，夏小柒平躺在床上微张着双唇费力的呼吸着。好难受！好想哭！嘴巴都是干干的，每一次呼吸嗓子都会跟着痛。 见小护士开始兑药，夏小柒嘶哑着声音，“我不想打针。” 小护士瞥了她一眼，没理会。 这会儿，乔然拎着早餐进来了。 “柒柒。”乔然快步走到病床前弯身抚摸着她的额头，“还难受么？量体温没有？我买了馅饼和豆浆，一会儿我喂你吃。” 夏小柒一言不发的看着乔然，看着看着眼圈就开始泛红，片刻后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滑落，打湿两鬓的头发。 “然宝儿，我想回家。”夏小柒哭的全身发抖，“我想我爸爸妈妈，想爷爷奶奶，想所有的人。我不要待在这里，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乔然不停的用手帕拭擦她脸上的泪水，轻声安慰着，“柒柒，只是个小感冒，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别哭了好么？你还有我呢，就算……我们回不去，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坚强点好不好？” 乔然的睫毛微微湿润。 她不是不想家，更多的时候她是不敢想。 她和夏小柒都是独生女，想到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是葬身大海可能连尸体都找不到…… 夏小柒泪眼婆娑的，虽然她有点笨但也能感觉出然宝情绪的低落。 吸了吸鼻子，夏小柒说着，“我没事了然宝，我不哭了，我也不打针。” 眼神坚定像入党，乔然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第105章 与家人倾诉注意用词 不打针……是不可能的。 每天三瓶点滴水，每次两个多小时。夏小柒血管又细，好几次都扎偏了又重新扎，她白皙的手背被祸害的青了一大片。 不到一天的时间，整个医院都知道302号病房住进来个娇气包，只要一打针就躲、就哭、就闹着要出院。 不过娇气包实在漂亮，漂亮的就连她的娇气都让人觉得可怜又可爱。莫说那些实习的年轻医生，就连她的主治医生每次和她说话都像哄小孩儿一样。 “张嘴，啊～” “啊～”夏小柒像个乖宝宝似的配合医生检查。 头发花白的张医生笑着说道，“好多了，嗓子都消肿了，是不是不疼了？” “疼的。”夏小柒撅着嘴巴，“咽口水的时候就疼。” “没事，只要你听话，乖乖配合治疗很快就能好。” “嗯。”盘腿坐在病床上的夏小柒忙不迭的点着头，“我很配合的，我这两天都很听话。所以，可不可以奖励我不打针？” 莫说张医生，整个病房的人都忍不住的笑。 “不打针好的就慢，你又不肯吃药，难道你想一直住在这里？”张医生笑呵呵的，就像看着小孙女似的看着夏小柒。 双肩往下一耷，夏小柒气鼓鼓的妥协。 她可不想一直住在这里，憋都憋死了。 幸而是白天阳光好，病房里还能开会儿窗户散散室内的气味。夏小柒都不敢去走廊里随意走动，闻到药味就恶心。 住院的第三天，夏小柒的体温恢复了正常，不烧了。平时嗓子不疼，但咳嗽和吞咽时会疼。咳嗽还是很频繁，咳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前两天乔然一直在医院里寸步不离的陪着她，第三天夏小柒就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啥事没有，让乔然回家休息。 她在这休息不好，有点风吹草动就醒，都熬出黑眼圈了。 夏小柒看了心疼。 不过然宝不在也确实不方便，点滴水注射到一半的时候夏小柒就想去厕所。 她自己下了床，扎针的右手不敢乱动，就用左手举着点滴瓶走出病房。 刚一进走廊，扑面而来的药水味儿就令她发出一声干呕。 进了洗手间发现没地方挂点滴瓶，幸而里面有个热心肠的大姨帮她举着。厕所里的臭味混合着药味，夏小柒实在忍不住的吐了出来。 本来这两天因为身体原因就不愿意吃饭，吐到最后都开始呕苦水了。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无精打采的好似随时要晕过去。 太难受了，哪哪都难受，夏小柒委屈巴巴的又想哭。 可是然宝又不在，就算哭都没人安慰。 当经过导诊台时，夏小柒看到那里摆放着一台红色的老式电话。 犹豫了片刻，夏小柒举着点滴瓶走过去，小声问护士，“这个电话能用么？” “可以，但是收费，三分钟一毛。” “你帮我举一下呗，我打个电话。” 这是夏小柒第一次拨通部队的电话，之前都是写信。 说来，就算是写信她也只写过一封，还是谢谢“榜一大哥”的“嘉年华”。大概是自己的日子过得挺充实挺快乐，所以她真的是很少能想起陆燕北。 不过每次收到陆燕北的信，她都挺高兴是真的。 电话那头一直“嘟、嘟、嘟”，持续了将近一分钟。 就在夏小柒想放弃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那头终于被接起来。 “您好，这里是驻西北九旅十七装甲团，请问您找哪位？” 陆燕北给的这个号码属于内部号，专门用来与家属联络的。 “呃……我，我找陆燕北。”不知为何紧张了一下，说话都结巴了。 “是红五连副连长陆燕北么？” “是……是吧。”夏小柒小声说着。 她也不太确定，她不知道陆燕北在哪个连队，但应该不至于有重名的吧。 “好的，请您稍等。” 也不知等了多久，反正举点滴瓶的小护士已经受不住了，叫人帮忙挪来一个挂架将点滴瓶挂了上去。 夏小柒低头看着电话上面的时间提示，心里默默的数着：一毛、两毛…… 钱数快要蹦到四毛的时候，电话那头终于传来那熟悉的低沉的声音，“喂！” 许是跑着来接电话的，尽管他在电话里克制着喘息，但已然能感觉出他的呼吸有些粗重。 夏小柒握着话筒的左手微微缩紧，大概是这几日嗓子都疼痛嘶哑，导致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来声音。 “柒柒。”陆燕北屏住呼吸的问着，“是你么？” 夏小柒点点头，从嗓子里挤出个“嗯”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后，陆燕北声音微颤的低喃着，“终于，盼来了你的电话。” 夏小柒抿着干裂的双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柒柒。”陆燕北轻声道，“我很想你。” 许是生病的人比较敏感，夏小柒又心娇，陆燕北的一句“很想你”瞬间令她鼻子一酸。 她颤着哭腔，“想我你怎么不回来看我？” 又是短暂的沉默。 陆燕北低声说道，“对不起。”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这是他的职责啊。他选择的就是保家卫国的道路，注定无法儿女情长。 这些夏小柒懂，她都懂，她也没有责怪陆燕北的意思，她就是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的娇气、想哭、想倾诉。 陆燕北问道，“你最近还好么？” “我不好。”夏小柒吸着鼻子，委屈的掉眼泪，“他们逼着我住院，逼着我打针，我怎么哭怎么求饶都没用，他们是坏人。” 一旁的小护士惊呆了。 电话里，陆燕北紧张不已，“你怎么了？生病了是么？” “嗯。”夏小柒用力点头，“我咳嗽，嗓子痛，手也痛。刚刚还吐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走路都走不稳。我又不能总缠着大嫂，我觉得我好可怜，我就是个没人管没人要的孩子。” 她自顾着倾诉自己的委屈，都不知道陆燕北在遥远的大西北有多难受，心都要碎了。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许久…… 等挂断电话后，夏小柒看了一眼分钟数。哎妈呀！二斤猪肉没了。 中午的时候乔然过来送饭，路过导诊台的时候发现电话旁边莫名多了个牌子。 上面写着：这里是医院，不是土匪窝。我们理解病人的心情，但与家人倾诉时请注意用词，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第106章 啥破梦，吓老子一跳 住院的第五天，有人来医院看望夏小柒了。 韩旭一手拎着桃酥和罐头，一手拎着橘子和苹果走进来，此时夏小柒正趴在病床上画画呢。 接连五天用点滴瓶吊着，嗓子的疼痛感明显缓解，就连咳嗽也没那么严重了。身体舒服了人的心情也就好了，她一边画画一边前后晃荡着两条小腿，嘴里哼哼着歌曲。 “心情不错啊。”韩旭将带来的好吃的往床头柜上一放，大大咧咧的就坐在了病床旁边的凳子上。 自上一次表白乌龙后，韩旭也是有一些生气在身上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在找过夏小柒。 等时间长了气也消了，满脑子又都是夏小柒倾国倾城的容貌与古灵精怪的可爱。于是，又厚着脸皮像癞皮狗一样贴了上来。 夏小柒扭头扫了他一眼，没搭理。 韩旭也不觉得尴尬，自顾着把脑袋凑过来，“画什么呢？” 泛黄的纸上，是用铅笔勾勒的一个站在废墟之中的战士。那低头擦拭伤口的动作被夏小柒描绘的栩栩如生，仿佛孤独的野兽在舔舐伤口准备继续前行。 “画的真好。”韩旭由衷的赞叹，虽然他并不太理解这幅画的意境。 指着画纸上那些死去的人，韩旭问道，“这些人都是他杀的？” “是他杀的，但这些不是人，是丧尸。” “丧尸？啥玩意？” “嗯……行尸走肉。”夏小柒如此解释着。 “那你画的这个人是谁啊？” “谁也不是。”夏小柒仔细端详着自己笔下的人物，说道，“就是一个拼命想活下去的人。” “哦。”韩旭说笑道，“我还以为是你的心上人呢。” 夏小柒低头咬着铅笔，盯着自己画的末世英雄发呆。 她真的只是随便画的，但被韩旭那么一说，夏小柒自己觉得画的这个人侧脸和陆燕北有一点点像。尤其是眼睛，深邃而狭长，眼尾藏着孤独的忧伤与求生的坚毅。 夏小柒这样性格很是慕强，依赖心理很重。乔然对爱情的幻想是病弱弟弟，夏小柒正好相反，她喜欢英雄，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英雄。 当然，她也不确定陆燕北会不会是自己的英雄，她只是幻想着自己的英雄和陆燕北一样好看。 “喂！”韩旭戳了戳夏小柒的脑袋，“想啥呢想入迷了？” “烦人。”夏小柒将他的欠手一巴掌拍开，“别跟我动手动脚的，我让我老公揍你哦。” “你就骗我吧。”韩旭笑道，“我都知道了，你根本就没结婚。你这样说，就是想拒绝我呗，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的，我这辈子非你不娶。” 夏小柒都无语了，“谁告诉你我没结婚的？” “乔妮。”提到这个名字，韩旭没好气的瞪了夏小柒一眼，“她都告诉我了，你单身，让我放心大胆的追。” 夏小柒，“……” 好，好，开始这么玩了是吧？ 夏小柒对着韩旭勾勾手指，韩旭立刻像小狗一样凑过来。 “我跟你说，乔妮天天被她男人家暴，生活可不幸福了，就希望有个人能帮她脱离苦海。麻烦你呀，把这段话转述给咱们厂印刷车间的程方圆。” 来呀！互相伤害呀！ 反正陆燕北不在身边，看咱俩谁先后院起火。 韩旭想想那天晚上乔妮的气势，半信半疑的问道，“你确定是乔妮被家暴？不是她男人？” 中午的时候乔然和陆向南一起过来了，给她买了奶粉和蛋糕。 顺便告诉夏小柒，他们两口子今天晚上要回圪石村一趟，不能来医院陪她了。 说是陆远山在家作妖呢，两人回去看看。 夏小柒一边啃着蛋糕一边说道，“当初就不应该让那老登住进去，春花同志就是太心软。” 乔然点头赞成，“我要是春花同志，我把那糟老头子腿打折，让他坐轮椅上天天看着我和别的老头扭大秧歌。” “就是。”夏小柒义愤填膺的，“下雨天就推他出去晒太阳，没事就往山坡上推，然后就——走你。” 在一旁给她俩冲奶粉的陆向南越听脸越黑。 惹不了一点儿，这妯娌二人真能干出这事来。 夜色缓缓降临，躺在病床上看小人书的夏小柒发出“唉”的叹气声。 无聊！ 然宝不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又不想离开病房去外面闻药味儿，所以只能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闹心。 后来，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等她迷迷糊糊的半醒之时，外面已经完全黑透了。借着月色和医院走廊里的灯光，病房里倒也能让人看清周围的轮廓。 夏小柒翻了个身，睡眼模糊的看见床边有个人影。 她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的嘟囔着，“靠！啥破梦啊，吓老子一跳。” 嘟囔完，就又闭上眼努力让自己睡觉。 坐在病床边上的陆燕北哭笑不得，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确定是在做梦吗？”陆燕北声音嘶哑的问着。 夏小柒一下子又睁开眼，然后猛然坐起身。 “你……你咋在这？”夏小柒震惊无比，还是怀疑自己在做梦，所以就抬手给了陆燕北一个小嘴巴。 “疼么？”夏小柒问。 陆燕北，“……我要是说不疼，你是不是还得左右开弓再抽两下？” 哎呀！好像是活的陆燕北，不是做梦。 夏小柒内心里翻腾起一阵小雀跃，她小声问着，“你怎么回来了？一声不响的坐在这，吓我一跳。” 说完，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呀！你不会是被部队开除了吧？” 陆燕北哭笑不得的点着她的额头，“小脑袋瓜里一天竟装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他声音嘶哑的厉害，眼底布满了红血丝，那张俊美的脸上满是疲惫与憔悴。 “你怎么回来的呀？”夏小柒轻声问着，有些心疼他此刻的模样。 “开车。”陆燕北说道，“团里派人到榕城接新兵带补给，榕城离新安市只有八十多里地，我就自告奋勇的要了这个差事，想回来看看你。” 夏小柒嗡动着双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说些什么。她是高兴的，但看着陆燕北满脸的憔悴她又有些心酸、难受。 “困。”陆燕北抓着夏小柒的手轻轻蹭着自己的脸颊，低语着，“两天一夜没合眼了。” 第107章 我以后也会想你的 他这不是假期，是出差。由于从大西北一路到大东北，路线较远，所以部队给了他十天的时间。 按理说，一来一回时间也算充裕。 但陆燕北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休息上，他必须要争取出一点时间来见夏小柒。想到她在电话里哭的梨花带雨的与自己诉委屈，陆燕北的心就像是被揉成了一团，皱皱巴巴的疼着。 不见到她，总归是没办法安心。 手掌心抚过他下巴上粗粝的胡渣，夏小柒心里愈发的难受。 “上来。”夏小柒往边上挪了挪，将病床空出很大一块位置，“你先睡一觉，好好休息休息。” 陆燕北也不扭捏，将脱下来的军装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凳子上，他就和夏小柒挤在了一张床上。 医院里的病床都是单人床，两人睡在一起连翻身都得小心翼翼的。 陆燕北将手臂虚搭在夏小柒的腰上，毛茸茸的大脑袋窝在她的脖颈处，像一只特大号的狼狗蹭来蹭去的。 “柒柒。”陆燕北低喃了一声。 之后就没有发出声音了。 夏小柒还以为他是睡着了，却在几分钟后听他声音嘶哑的说着，“我好想你。” 对于从没有谈过恋爱的夏小柒，她不知道喜欢究竟是个什么感觉。她只知道此刻心跳的好快，只因为自己在电话里和他哭诉，他就两天一夜不合眼的赶着来见自己。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夏小柒将纤细的手指插入他利落的短发中轻轻揉搓了两下，轻声说道，“我知道，我以后也会想你的。” 陆燕北没有回应，他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月落日出，清晨的阳光从玻璃窗洒进来细碎的金黄。 夏小柒这一晚上睡的不踏实，她对睡眠要求有点高，像这样挤在狭窄的床上根本就睡不好。 感觉半侧的身子都已经压麻了，她下意识的翻身要换个姿势，结果身下一空差点儿掉下床。 幸而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将她给捞了回来。 惊慌未定的夏小柒瞬间没了困意，双手紧紧抓住陆燕北身前的绿色背心，缓缓平复着呼吸。 “吓着了吧？”陆燕北轻轻揉着夏小柒的后脑。 “嗯。”夏小柒低头往陆燕北怀里拱了拱，瓮声瓮气的说着，“哥哥，我是不是很笨啊？” 她这撒娇的语气…… 陆燕北只觉得喉咙发紧，他声音干涩的“嗯”了一声。 上一秒，因为撒娇撩小哥哥还暗暗窃喜偷笑。下一秒，因为小哥哥的一声“嗯”让夏小柒彻底破防。 “陆燕北。”夏小柒气呼呼抬起头想质问他。 结果两人贴的太近，抬头抬得太急太猛，夏小柒的脑袋直接撞到了陆燕北的下巴。 给两人疼得直接出痛苦表情包。 “呜呜……我再也不和你好了。”夏小柒瘪着嘴，“你撞死我算了。” 陆燕北很冤啊，自己一动都没动，下巴就被撞的生疼。结果这小丫头还倒打一耙，好像是自己欺负她了似的。 “对不起。”陆燕北乖乖道歉，并轻揉着夏小柒的脑袋，“我下次会注意的，还疼么？” 无理取闹的夏小柒瞬间有了一丝丝的愧疚感。 “好些了。”她小声问着，“你呢，下巴疼不疼？” “不疼。”陆燕北硬装。 片刻后，夏小柒仰起头，秋水盈盈的杏眸盯着陆燕北的眼睛。 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 她也就敢欺负欺负陆燕北了，她要是敢拿这话去问然宝，然宝能把她说到自闭。 陆燕北的眼底闪过一抹纠结。 说实话？有点作死。 说假话？实在开不了口。 于是，陆燕北沉默了十几秒。 夏小柒，“……你是直男么？你会不会敷衍两句？” “直男？”陆燕北听不懂，“是什么？” “就是你。”夏小柒的小拳头砸在他的肩膀上。 小护士按时按点的过来给夏小柒打针，见病床上挤着两个人，小护士有些难为情的提醒着，“家属起来一下，医院有规定，不允许家属和病人睡一张床的。” “哦，抱歉。”陆燕北说着，起身拿过凳子上的军装穿好。 整个过程中，小护士羞得双颊通红，都不敢看向陆燕北。 不仅仅是因为他有着一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脸，也不是因为他高大强壮有八块腹肌。而是他身上的阳刚之气，散发着令人面红耳赤的雄性荷尔蒙。 看着小护士兑药，夏小柒眉头紧皱的扯了扯陆燕北的衣摆。 “我已经好了。”夏小柒可怜巴巴的求救，“可不可不打针？” 陆燕北弯身公主抱，将夏小柒抱坐在自己的腿上，温柔的哄着，“打了针病才好的快，不然一直咳嗽多难受啊。我在这陪着你呢，别怕，只疼那么一下下就好了。” 夏小柒不情不愿的把自己的右手递给小护士，并叮嘱着，“轻点。” 当看到夏小柒发青的手背，陆燕北顿时心揪了起来。 偏那小护士每次都找不准夏小柒的血管，第一下扎偏了，拔出针头就准备扎第二次。 “你是实习护士么？”陆燕北神色不悦，“麻烦换个有经验的来吧，我媳妇娇气，别拿她练手。” 趁着换人的功夫，夏小柒把手放到陆燕北的眼皮子底下，撅着嘴巴说道，“你看，我的手都被摧残成猪蹄子了。” 陆燕北心疼，但心疼又使不上力，总不能替她打针吧。 轻吻着夏小柒的手背，陆燕北说道，“一会儿打完针我带你去国营饭店，想吃什么咱们就点什么。” 夏小柒点点头，正要说“好”，突然脑子里冒出来另外一个念头。 “你的钱不是都给我了么？”夏小柒问道，“你藏私房钱了？” 陆燕北一愣，“我没有啊。” “那你哪来的钱？” “我这个月的津贴啊。” “你就心安理得的自己留着了？” “……” 陆燕北掏出兜里的五十六块钱，自己留下三块留着抽烟的，剩下的都塞到夏小柒手里。 夏小柒一直坚信：男人的钱在哪心就在哪，所以陆燕北的表现她还是挺满意的。 “谢谢大哥。”夏小柒侧过头在他唇角飞速的亲吻了一下。 陆燕北皱起眉头，“我给你的钱，你谢大哥干啥？” 夏小柒，“……”这不是代沟，是鸿沟 第108章 关心的话可以少说 换了护士长进来扎针的时候，夏小柒还坐在陆燕北的腿上窝在他的怀里，像个乖巧又精致的瓷娃娃歪头靠着陆燕北的肩膀。 夏小柒的右手已经不适合继续扎针了，护士长抓过她的左手，“啪啪”的拍了好几下终于让血管看起来清晰些了。 期间，陆燕北一直眉头紧皱。 他是不惧怕疼痛的，有一次出任务时受了伤，为了保持头脑清醒在不打麻药的情况下缝了五针。 他自己什么样的苦都能吃，但就是看不得夏小柒受罪。 单单是看着她手背上密集的针眼，想起她在电话里哭着和自己诉委屈，陆燕北的心就像是放在油锅里煎熬一般。 “柒柒。”陆燕北声音低沉的，“我这次回去，你跟我一起走吧。” 或许只有时时见着她，将她放在自己的身边，心里那份没着没落的牵挂才会减少了一些。 刚刚扎上针的夏小柒不敢乱动，像小僵尸似的直挺挺的将左臂缓缓收回放在自己的腿上。 她摇着头，“我不走，我哪也不去。” 陆燕北的眼底浮出一抹异样的悲伤，他不甘心的问着，“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也不是不想…… 但是…… 夏小柒硬着头皮说道，“大嫂在哪我就在哪。” 陆燕北盯着她看了片刻，最后妥协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好，我知道了。” 其实，看他失落的模样，夏小柒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让她扔下乔然，和陆燕北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她是一定不会同意的。 为了打破这略带悲伤的气氛，夏小柒凑过去在陆燕北嘴角偷亲了一口。 “哥哥，我想吃橘子，你帮我剥皮。” 似哄着又似央求，她耍赖撒娇的样子令陆燕北心动不已。 不但剥了橘子皮，一瓣一瓣的喂到她嘴里，还很没底线的伸手接住她吐出来的橘子籽。 “大嫂怎么没过来看你？”陆燕北有些好奇。 从昨天晚上回来到现在外面艳阳高照，按理说大嫂和柒柒关系那么好，不应该这么久不出现的啊。 “她回家了。”夏小柒说，“和大哥一起，回去收拾你爸去了。” “谁？”陆燕北怔住。 “你爸爸呀。”夏小柒嚼着嘴里的橘子瓣，真甜水真多。 “陆……”陆燕北锁着眉头说不下去了。 说来也不知算可悲还是可笑，他竟然记不住那个男人的名字了。 “陆远山。”夏小柒说道。 陆燕北冷笑了一下，“他还有脸回来呢？” “不回来咋整，岁数大了没人要了，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四个子女能给自己养老送终。”夏小柒毫不客气的讥讽着。 “养老送终？”陆燕北咬着牙，“他做梦吧。” “你和大哥态度倒是一致。”坐在陆燕北怀里，夏小柒无聊的用手指描绘着他的眉，说道，“你这个样子不奇怪，你铁石心肠。当初我还真没想到大哥会拒绝那老头子进门，我以为他读圣贤书的满脑子迂腐呢。” 陆燕北哭笑不得的拧了拧夏小柒的鼻子，“我怎么就铁石心肠了？我两天一夜没合眼的赶回来见你，就落得这么个评价？” 夏小柒“哼”了一声，“当初李冬梅受伤，你不也巴巴的跑回去看她了嘛。” 陆燕北一愣，“谁和你说的？” “你的好妹妹。” 陆红丽那个大嘴巴，早知道她是这么个坑哥的妹妹，小时候她掉进臭水沟的时候自己就不应该捞她。 淹死算了。 “她受伤我去看她了不假，但不是巴巴的去看望，是恰好我放探亲假。” 陆燕北轻轻捏住夏小柒的下巴，令她与自己对视，“听着，我没有喜欢过李冬梅。她和红丽一样，从小跟在我身后长大的，我只把她当妹妹。这与你我之间的感情无关，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喜欢她，你明白吗？” 夏小柒眨着杏眸，问了句，“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陆燕北，“……” 等打完针，夏小柒就撺掇着要出院，要去圪石村。 美名曰：怕大哥大嫂斗不过老陆家那些亲戚。 陆燕北不许，怕出去受风会让夏小柒的病情反复。 夏小柒就眼尾红红的在他面前抽噎着，“可是我真的不想待在医院了，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一定不舍得我在这里受罪的。带我离开好不好？求你了，老公。” 一声“老公”让陆燕北所有的坚定都轰然崩塌。 以要带她出去吃饭为借口，陆燕北堂而皇之的将人带离了医院。 当看到停在路边的那辆军绿色的东风卡车，夏小柒由衷的感叹着，“哇！好酷。” 卡车的车身高，夏小柒手脚并用的往上爬，结果还没爬上去。 身后的陆燕北笑的一双凤眼眯成了缝。 最后，还是他把夏小柒扛起来放进了副驾驶。 驾驶室里还算宽敞，但座椅比较硬，坐时间久了并不舒服。 想到他就这么坐了两天一夜，夏小柒有些心疼。 她很认真的与驾驶位的陆燕北说道，“回去看看医生吧。” “嗯？” “坐了那么久，可别得痔疮。” “……” 看着陆燕北黑下来的脸，夏小柒竖起两根手指，“我发四，我是在关心你，真的。” 陆燕北无奈的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以后多叫哥哥和老公就行了，关心的话可以少说。” 哼！讨厌，瞧不起谁呢？ 夏小柒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 她娇气的样子，她撒娇的样子，她笑的样子，她生气的样子，陆燕北统统喜欢。 忍不住的俯身过来，蜻蜓点水的亲吻了一下夏小柒的唇瓣，陆燕北还略带嘶哑的声音极其性感的，“走，回家。” “嗯。”夏小柒笑着往前方一指，“出发！” 起初对大卡车还挺有新鲜感，夏小柒东张西望的没一会儿老实的。 等出了城，进入城乡结合的那条石子路，夏小柒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第109章 你教过我做人么 早知道会一路颠簸一路吐，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趴在病床上看小人书画画了。 这会儿她脸色苍白，全身无力的窝在座椅上，双目紧闭的只有卷翘的睫毛时不时的颤抖，偶尔会因为想吐而皱起眉头。 一旁的陆燕北只恨不得自己替她受这个苦遭这份罪。 “柒柒，再忍一忍。”陆燕北安抚着，“一会儿就到家了。” 夏小柒依旧双目紧闭，这会儿就觉得撩眼皮都是个费力气的活。 她“嗯”了一声，嘀嘀咕咕的抱怨着，“这副破身体，早晚得折腾死。我要是死了，你就给本公主陪葬。” “好。” 夏小柒缓缓睁开眼，睫毛像蝶的翅膀轻轻颤抖着。 她不知道陆燕北是真心的还是在安慰自己，但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来说，陆燕北毫不犹豫的一声“好”还是挺受用的。 心情大好。 夏小柒点着自己干裂的毫无血色双唇，“过来，帮公主殿下润润唇。” 陆燕北盯着她的唇瓣，喉结微微滚动一下。 随后，只见他弯下身从座位下边拿出个军用水壶。 “多喝点。”陆燕北十分体贴的把水壶盖拧开了递到了夏小柒的嘴边。 夏小柒，“……我谢你。” 若是乔然，一定早就主动吻上去了，但夏小柒不好意思。她就是个嘴炮王者，让她说的时候她好像比谁都色批，但让她做的时候她又比谁都怂。 如此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在村里人羡慕的目光中，军用卡车稳稳的停在了家门口。 陆燕北将夏小柒从副驾驶抱出来，脚一落地，夏小柒就推开他跑到墙边干呕。 隔壁的王婶子正在院子外头和村里的老赵婆子唠嗑呢，虽然她和刘春花闹掰了，虽然她还惦记着想让陆燕北给自己做姑爷。 但看见夏小柒呕的那么厉害，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小芳啊，几个月了？” 老赵婆子在一旁很懂的，“反应这么大，应该是儿子，儿子都爱折腾。” 夏小柒脸色不好看，陆燕北更是脸色阴沉。 我和我媳妇还啥都没发生呢，你们这么唠嗑是埋汰谁呢？ 屋内，刘春花刚看到门口的卡车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隐隐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她急忙的趿拉着鞋小跑出去。 “燕北，你咋回来了？”刘春花又惊又喜的，“部队又放假了？” “没有。”陆燕北一边轻轻抚摸着夏小柒的后背，一边回着老娘的话，“到榕城办事，顺路回来看看。” 见夏小柒一直在那干呕，刘春花忽然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哎呀！可别在这站着，风大。赶紧的，把芳儿扶屋里去。” 陆燕北问道，“好些没？我背你进去？” “嗯。”夏小柒吸着鼻子，软弱无力的点点头。 正要勾住陆燕北的脖子往他后背上趴，就听刘春花紧张兮兮的阻止着，“那可不行，压着肚子咋办？抱着，抱屋里去。” 夏小柒眨巴眨巴杏眸，试探性的一边抚摸着肚子一边说道，“妈，晚上我想吃排骨。” 刘春花咬咬牙，又咬咬牙，狠心说道，“买，一会儿妈就去供销社给你买排骨。” 哎呀！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看自家媳妇得意的要翘尾巴，陆燕北也不好戳穿她，只能任由她演戏。 进了屋才发现大哥大嫂都不在家，刘春花说两人出去溜达了。 “溜达？”夏小柒问，“陆老头的事解决了吗？他们就出去溜达。” 不务正业呢。 提起陆远山，刘春花就恨得牙根痒痒。自从乔然和夏小柒去了城里，陆远山就逐渐嚣张了起来。 起初以下屋没法生火做饭为由，趁着刘春花没注意就搬到西屋去住了，赶都赶不走。 并威胁刘春花，若不让他在西屋住，他就收拾收拾去学校找陆向南，让陆向南养活着自己，看到时候谁丢脸。 他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刘春花只能忍气吞声，总不能真叫他去城里找儿子闹腾吧。 儿子可是老师，真被他纠缠上了，万一影响前途咋办。 结果刘春花的忍气吞声换来的是得寸进尺，不但住在西屋了，还要蹭饭。前两天刘春花又因为他跑东屋蹭饭的事骂他，他借着点酒劲把桌子给掀了。 刘春花又打不过他，只能托人到城里找大儿媳妇帮忙。 昨天晚上五点来钟，乔然和陆向南一起到家的。 那会儿陆远山刚喝了点小酒，正坐在西屋炕上自己摆牌呢。 乔然进去后，二话不说的划了一根火柴就等到陆远山身上。 当即他衣服袖子就烧了起来，吓的陆远山连滚带爬的跑到厨房往自己身上浇水。 陆远山不敢惹乔然，只能拿陆向南撒火，“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爹，没有我能他妈的有你？你竟然纵容你媳妇烧死我，你还是人么？” 陆向南面无表情的，眼镜片后面是一片寒冷的光。 “你教过我做人么？” 陆向南一句话，顶的陆远山哑口无言。 陆远山灰溜溜的想离开，却被乔然拦住。 “我允许你走了么？”乔然冷哼着。 陆远山嗫嗫的问着，“那你还想咋的？” “把我们西屋打扫干净，被褥都拆洗了，我不想看到一丁点儿你住过的痕迹。” 于是，陆远山就吭哧吭哧的开始打扫房间洗被褥。一直忙到了半夜，才算完工。 乔然打着哈欠的靠在东屋的门边，说道，“在下屋住多久了？该交房租了。” “啥房租？”陆远山有种不好的预感。 “废话，房子白让你住的啊。”乔然瞪起桃花眸，“看在你抛妻弃子的份上，就收你十块钱吧。” “十块钱？”陆远山要被气死，“我前前后后住了不到两个月，你从我要十块钱？” “嫌多啊？那就给十二吧。” 陆远山傻眼了，还带逆向降价的？ 他不服气，但他不敢反驳，他怕自己一开口房租就涨到十五。 “我现在没钱。”陆远山垂头耷拉脑的，“以后有了，我就给你。” “没事，咱先把字据立上。” 乔然一个眼神，陆向南就笑呵呵的去西屋找了钢笔和白纸出来，顺便还翻出来一块印泥。 “房租是十二块钱，但由于陆远山拿不出，所以分期付款，每月外加一块钱的利息。” 乔然一边写一边念叨着，听的陆远山心惊肉跳的。 “利息？啥利息？” 乔然勾唇一笑，“过来吧，按手印。” 陆远山被她笑的心里发毛，莫名的有种杨白劳卖身的感觉。 第110章 老太太多少有点偏心 “后来呢？后来呢？”夏小柒连声问着。 只恨自己身子骨不争气，没有亲临吃瓜现场。 刘春花噗嗤的一笑，“后来就被你大嫂给赶走了呗，他身上穿的衣服是向南的，被你大嫂给要了回来，穿着背心裤衩就离开了。” 想到陆远山那混账玩意的狼狈样，刘春花心里就畅快的很。然后她一激动，当即就承诺自己死后这栋老房子就给向南和乔妮。 这事，刘春花没敢跟老二两口子说。 她想着，老二媳妇现在怀孕了，不能太激动。万一生气闹起来，把孩子作掉了可咋整。 临近中午的时候，刘春花去供销社买排骨去了。偏巧村上的供销社没有排骨，好像陵水乡最近队里杀了头猪，应该有排骨卖。 圪石村离陵水乡不算近，一来一回少说得两个多小时。 但为了自己那未出世的大孙子，刘春花一咬牙一跺脚的，就直奔陵水乡了。 这会儿家里只剩下陆燕北和夏小柒。 夏小柒抱着二哥躺在东屋的炕上，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暖烘烘的，就像铺盖着一层舒软的棉絮。 一人一猫惬意的晒着阳光，时不时的还要抻个懒腰。 陆燕北坐在门槛上擦拭着他随身携带的一把军用匕首。 “大哥和大嫂怎么还不回来？”陆燕北随口嘀咕了一句。 躺在炕上晃着二郎腿的夏小柒说道，“打野战去了吧。” “打野战？”陆燕北一脸的迷茫，“啥意思？是打架么？” 夏小柒扭头看了他一眼。 这孩子，真单纯。 “渴了。”夏小柒毫无心理负担的指使陆燕北，“哥哥，冲杯糖水呗。” 陆燕北起身就去了厨房。 正弯身冲白糖水呢，乔然和陆向南推门进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看着厨房里的陆燕北，陆向南眉头微皱的，“被开除了？” 这话之前夏小柒也说过，陆燕北听了只觉得无奈和好笑。但从陆向南嘴里说出来，陆燕北就不爱听。 “不会说话就别说。” 顿了顿，陆燕北问道，“你俩去哪里打野战了？” 陆向南，“啥？” 乔然挑起眉梢，正要教训陆燕北呢，只听陆燕北又说，“柒柒说的，说你们出去打野战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内夏小柒一连串的咳声。 乔然前脚抬进屋子，夏小柒立刻一副谄媚的笑。 “宝儿，想我了没？” “想揍你。” 说着，乔然弯身就挠夏小柒的腰和胳肢窝。夏小柒顿时笑个不停，边笑边求饶着，两人闹成一团。 厨房里，陆燕北感叹道，“真没想到她们妯娌关系会这么好，当初结婚的时候还以为家里总得打仗呢。” 他竟然还没发觉夏小芳不是从前的夏小芳？ 陆向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在心里骂着：煞笔 快到下午一点钟的时候，刘春花拎着排骨回来了。 “妮儿，芳儿，你们看我买的这排骨咋样？老好了。”在两个儿媳妇面前炫耀一番后，刘春花就喊陆向南他们兄弟两个生火，准备做饭。 “这老太太多少有些偏心。”乔然说道，“她大儿子回来不见她做啥好吃的，小儿子回来竟然给炖排骨。” 夏小柒得意洋洋的，“跟她儿子有啥关系，老太太是给我买的排骨。” 说着，夏小柒挑挑眉，“羡慕吧？你有这待遇么？” 乔然摇摇头，“没有，就是得到一套房子而已。” “啥？” 乔然指了指屋顶，“老太太把房子给我了，你现在是住在我的地盘，我劝你低调点。” “……”夏小柒坐起身，“不是，凭啥呀？都是儿媳妇，凭啥把房子给你啊？” “是呢。”乔然眨着桃花眸，“都是儿媳妇，凭啥给你买排骨？” 厨房里做饭的刘春花感觉额头直冒冷汗。 明明两个儿媳妇她都讨好了，怎么到最后又好像都给得罪了呢。 院子里忽然传来乱哄哄的喊声。 乔然和夏小柒顺着玻璃窗看过去。 好家伙儿，老陆家那些亲戚大概是齐上阵了，能进来十几号人，走在最前头的就是陆向南的姑奶和叔爷。 看这架势，是来给陆远山讨公道了。 “呦！燕北也在家呢。”叔爷陆金宝说道，“正好，你们兄弟两个都在家，咱们说说你爹陆远山的事，以后是归老大家养还是归老二家养。” 都不等他们说话，姑奶陆金英就说道，“别为难两个孩子，一个老师一个当兵的，就算想照顾也是有心无力。要我说就让远山暂时住家里，两个孩子一个月给点钱表表孝心得了。” 屋内，乔然和夏小柒相视一笑。 这俩老东西，还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呢。 乔然在屋内喊着，“姑奶，那您觉得一个月给多少钱合适啊？” 厨房里，叔爷陆金宝吹胡子瞪眼的，“啥意思？你家现在儿媳妇当家做主了？” 虽然传出去可能会有点丢人，但刘春花还是说道，“对，我家现在都是我儿媳妇说了算。” 陆金宝气的山羊胡子直抖，指着陆向南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啥也不是。” 陆向南本来就是个情绪比较稳定的人，又念着他是长辈，还是爷爷辈的，所以就没理会。 可陆金宝还以为是陆向南怵他，瞪着眼睛说道，“这样的泼妇你要她干啥？休了，换一个。” 陆向南瞬间冷下脸，“叔爷，我敬着您年纪大了，但您不要倚老卖老。” 此话一出，老陆家这些人瞬间炸锅了。 “你说谁倚老卖老？考个大学当个老师给你能耐的，还敢跟叔爷这么说话，你眼里还有谁？” “陆向南，你把书都读狗肚子了是吧？” “叔爷，你就打他，他不敢还手。”上次被乔然一拳把下巴打脱臼的陆长生在一旁撺掇。 在众人的助威下，陆金宝拿起拐杖就要打陆向南，“小兔崽子，今天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陆向南一动不动的确实没有要还手的意思。 不管咋说，陆金宝的辈分在那摆着呢。陆向南也不是离经叛道之人，顶撞两句已经是很不合规矩了，动手是万万不能的。 然而，拐杖下落的半空中就被人一把抓住。 乔然冷眼看着陆金宝，“他不敢还手，但我敢，我可不姓陆。” 说着，一把将拐杖推开，震的陆金宝往后退了好几步。 只见乔然从手腕上摘下一个黑色头绳，一边将散着的披肩发拢起，一边说道，“我今天就看看，你们谁敢碰我男人一下。” 第111章 还得继续努力 然宝扎头发，这是要干仗的节奏啊。 夏小柒手里抓了把爆米花，靠在门口“嘎嘣嘎巴”的往嘴里扔。 这叫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吃瓜就得挑大的。 偏刘春花不合她心意，像老抱子似的挥着双臂往屋里撵她。 “进屋去，这里乱哄哄的，别再磕着碰着的。” 乔然回头看了一眼。 也是好奇，今天的刘春花对我家公主格外的好呢？啥情况？公主给她下迷魂药了？ “没事的。”夏小柒不以为然，“有我大嫂在呢，这些臭鱼烂虾的碰不到我。” 陆家众亲戚，“……”说谁臭鱼烂虾呢？ 陆燕北见自家媳妇真是一点儿不把自己放眼里，只能自己给自己加戏。 “柒柒，我也会保护你的。” “不用，有大嫂就足够了。” 陆燕北，“……大嫂还得保护大哥呢。” 被媳妇挡在身后的陆向南往他们这边扫了一眼，幽幽的说道，“我没那么废。” 大概过了三十几秒，乔然和陆家一众人正剑拔弩张呢。 夏小柒忽然反应过来，“啥意思？那就我废呗？” 乔然和陆向南，甚至陆燕北，出奇一致的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自己体会吧。 要说老陆家这一大群人，也就姑奶奶陆金英长了点脑子。 她和乔然倒是没啥接触，但从别人嘴里听说过。说老大陆向南媳妇刚结婚那会儿伪装的可好了，又憨厚又老实，结果不到一年就原形毕露了。那都老厉害了，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绕着她走。 “老大媳妇，咱们来不是打架的，是研究你公爹养老的事。”陆金英看起来一脸和善的，“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吵吵闹闹，你说是不？” “养老？我和陆向南是一分钱都不会给他的。” 靠在门口的夏小柒急忙说道，“我们家也不给，我男人养活我还费劲呢。” 陆燕北，“……” “你们不养谁养？”陆金宝喊着，“当儿子的养老子那是天经地义。” 夏小柒撇撇嘴，“那当老子的和小三跑了，不养儿子算什么？” 陆金宝被噎的喘两口粗气，顿时没了啥气势，嘀咕着，“男人哪有不犯错误的，他愿意改就给他一次机会呗。” “双标狗。”夏小柒翻了个白眼小声骂着。 乔然被他逆天的言论给逗笑了，“犯错就改没毛病，但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值得原谅。你们这么义愤填膺的来给他讨公道，干嘛不直接把他带回去你们轮流养呢？” 说着，乔然抬手点了点人头数，“一下子来十一个人，每人一个月给他五毛，他就能活的很滋润了。” 陆向南的老婶嚷着，“老大媳妇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陆远山是你公爹，凭啥让我们养着啊？” 乔然故作惊讶的，“原来是我公爹啊？我还以为你爹呢，这么火急火燎的想替他出头。” 论毒舌，乔然排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夏小柒虽然也嘴上不饶人，但她轻易不会太毒舌。主要是战斗力不行，没人护着容易挨揍。 陆金英脸色铁青的用拐棍敲了敲地面，“老大媳妇，这话你怎好说出口的？没教养。” “知道我没教养就别来惹我。”乔然冷声，“不然还有更没教养的事等着你们呢。” 乔然厉害，但也不是所有人都领教过她的厉害。 比如陆远山的弟弟陆远恒，他媳妇刚刚被乔然骂了正窝一肚子火呢，恰好自己儿子也在这，还能怕个女人不成？ 于是，吼了一声，“和这臭娘们废啥话，就是欠收拾。” 说完，就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了。 陆向南很自觉的就退了两步，免得自己站在身后影响媳妇发挥。 就感觉乔然也没用什么力，抬脚一踹就把陆远恒踹了个四仰八叉。 见自己爹被打，陆远恒的儿子陆磊硬着头皮也得往上冲了。结果冲的太猛，一不小心绊住了他爹陆远恒。 只听“扑通”一声，陆磊姿势嘎嘎标准的就跪在了乔然面前。 夏小柒“哈哈”的笑出了声，还帮忙配了个音，“女侠饶命！” 乔然也有点想笑，但打架的时候忌讳破防，所以只能冷着脸说道，“现在拜年有点早，起来吧。”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老陆家这些亲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媳妇也出够了威风，陆向南这才缓步走到乔然身边。 面色平和的与自家的这些长辈们说道，“这么多年我们家的苦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想你们心里也都清楚。我不会原谅陆远山，我也不会代替我的母亲原谅他。以后互不打扰，互不相欠……” “谁说互不相欠。”乔然急忙说道，“他还欠咱家房租呢。” 陆向南点点头，“对。” 于是，陆向南又与众人说道，“既然你们如此维护他，不然……替他把房租还了？” 一阵沉默过后…… 二姑陆玉凤拍了拍脑门，“哎妈呀我这记性，我家锅里还做着饭呢，我得回去看看。” 见妹妹走了，大姑陆玉华嘀咕着，“到点了，我得去接我孙子放学了。” 但凡有个先退缩的，这群人即刻成散沙，没一会儿就走的干干净净。 心有余悸的刘春花拍着胸口，“幸好你们都在家，不然老陆家这些人能把我吞了。” 乔然抿唇一笑，“这回知道咱家谁是顶梁柱了吧？买排骨记得带我的份。” 这小死丫头，房子都给她了，还惦记着几根破排骨。 刘春花瞪了一眼，“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你平日里把老二媳妇都捧在手心里宠着，如今她怀孕，我给她买点排骨你还挑上了。” “怀孕？”乔然愣住，“谁？夏小芳？” 站在门口的夏小柒犹豫了一下，然后低头“呕”的一声。 正喝水的陆燕北“噗”的差点儿喷出来了。 这败家媳妇，演上瘾了是吧。 要说脸色最难看的，莫过于陆向南了。 他陆燕北才回家待几天，他媳妇就怀上了？我这日夜耕耘的，也没见媳妇肚子有动静啊。 看来，今晚还得继续努力才行。 第112章 想要孩子自己生 清晨起了雾，将圪石村笼罩在一片朦胧中。燕来衔春泥，在房檐下筑新巢。 乔然醒来之时，只觉得全身骨头酸软的像散了架似的，连手指尖都不愿多动一下。 只稍一转头，就看见陆向南安静的睡颜。他浓密的睫毛就像漆黑的小刷子，在下眼睑处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 不戴眼镜的时候是真显稚嫩，就像还未离开校园的高中生。 就是这样一个看着温润儒雅的人，晚上却根本不做人。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力气，像是掠夺的野兽，都不给乔然喘息的机会。 尤其是昨晚……，即便是乔然这样的性子，想想一晚上的疯狂都觉得面红耳赤。 “小色鬼。” 乔然轻轻捏了捏陆向南的鼻尖，而后强撑着坐起身，穿好衣服遮盖住身上斑驳的爱痕。 由于身体不适，乔然沿着乡村的小路时而走着时而跑几步。空气中是泥土的芳香，耳边是鸟儿的叫声。 乔然很喜欢这样的环境，最质朴的大自然能让身心彻底的放松。 慢跑到村头的树林附近，影影绰绰的见远处的雾中似乎有个人影。 等离着近了，才发现竟然是陆燕北。 “你也出来跑步啊？”乔然问着。 “等你。”陆燕北说着。 “嗯？”乔然有些懵，“等我干啥？一起跑？” 乔然正疑惑这小子发什么神经呢，只见陆燕北一记侧踢就踹了过来。 一瞬间的怔愣后，乔然急忙双臂交叉的抵挡在身前。 陆燕北这一脚没收力，乔然随着惯性被踹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儿没摔倒。 本来昨晚上就被折腾的挺狠，突然来这么一下，乔然感觉全身都开始跟着疼了起来。 “玛德。”乔然骂了一嘴，一边揉着小臂一边怒声质问，“你抽什么疯？” 陆燕北不知死活的勾了勾手指，“来，你不是很能打吗。” 如此嚣张的挑衅，气的乔然直磨牙。 助跑过去起身就是飞踹，可惜被陆燕北一个侧身躲过去了。 身体刚刚落地，乔然回身就是一记勾拳。陆燕北抬手格挡的空隙里，提起膝盖就撞击乔然的腹部。 好在乔然虽身体不适但足够敏捷，一些打斗反应属于本能，每一次的危机都化解了。 如此打了十几分钟，两人并没有分出什么胜负。反正都挺狼狈，乔然往陆燕北脸上打了一拳，陆燕北没敢往脸上比划，两脚都是踹在了乔然的身上。 “算了，不打了。”陆燕北最先叫停。 两人距离五米远，各自偷偷喘着粗气并提防对方偷袭。 “大嫂，你身手这么好，有没有想过当兵？”陆燕北问道。 乔然只觉得心脏猛然撞击了一下胸口。 “当兵？”乔然眉头微蹙，“我问过，咱们县里没有征召女兵的名额。” 至于报考军校……人家不收已婚的。 陆燕北说道，“我要是能帮你搞到名额，你去不去？” 乔然瞬间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就应下，“去。” “你可要考虑清楚。”陆燕北说道，“一旦你去当兵了，一年半载可能都看不见我大哥。” 见不到陆向南倒也不是什么值得伤神的事，毕竟自己是去当兵不是去送死，一年总会放一两次假的。 不过……陆燕北这兔崽子为啥突然撺掇自己当兵？ 乔然脑子灵光，捋顺过来就想明白了。 这混蛋玩意儿，他为了能和夏小柒在一起，不惜拆散自己和陆向南。 真尼玛的养了个好弟弟。 不过乔然内心也是渴望当兵，虽然知道陆燕北那点小算计也懒得点破他，一口答应只要有机会她一定去当兵。 等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院子，陆向南正弯身劈柴呢。 看到乔然蓝色毛衣上有两处脏了，陆向南就问了句，“衣服咋蹭上土了呢？一会儿换下来我帮你洗了。” 乔然低头看了一眼，而后委屈的说道，“被你弟踢的。” 走在后面的陆燕北猛然停住脚步。 不是，还带告状的？？？ 陆向南一怒之下直接把斧头砸了过去，看这架势是要把陆燕北当柴给劈了。 虽然很轻松的避开了，但陆燕北还是被惊出一身冷汗。 “大哥你疯了吧？”陆燕北震惊脸，“我是你亲弟弟。” 亲弟弟咋了，没砸着就直接上脚踹。 陆向南连着踹了陆燕北好几脚。 被血脉压制的陆燕北也没敢躲，哀怨的小眼神瞪着看热闹的乔然。 哎呦呵？还敢瞪我？不服气是吧。 乔然转身进了屋，推醒还在懒觉的夏小柒。 “你男人给我打的。”乔然指着自己身上的脚印子，继续告状。 睡眼惺忪的夏小柒揉着眼睛，“搞错了吧？他能打过你？” “我就问你，这事你管不管？” “管，我管。”刚刚醒来的夏小柒带着浓浓的鼻音，“我这就去揍他。” “就你那小拳头给人挠痒痒都不够格。”乔然一把抓住准备下地的夏小柒，“你就不必揍他了，冷着他先不和他说话。” “嗯。”夏小柒用力点点头，“放心吧，他敢欺负你，我一辈子都不理他。” “也没让你一辈子，就今天不和他说话就行了。” “好。” 陆燕北实在没想到大嫂这么不讲武德，自己虽然踹了她两脚，但她还一拳打自己脸上差点儿毁容呢，她至于到处告状么？ 被大哥打就算了，关键是自己的媳妇完全不理会自己。无论自己怎么说、怎么哄，她都装聋作哑，主打一个听不见。 最后，陆燕北完全妥协，老老实实的和乔然道歉。 “俗话说长嫂如母，你敢这么打刘春花同志么？”乔然忿忿的说道，“长嫂如母啊，你踢我的时候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陆燕北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妈还活着呢，你别总想着当我妈行么？大嫂，你要实在想要孩子，就和我大哥生一个。” 一旁的陆向南连连点头，嗯…算你小子说句人话。 第113章 我的女人我自己会护着 吃过早饭后，四个人收拾收拾就返回城里了。 为了减少晕车，乔然陪着夏小柒直接坐在后面的车斗里。 虽然也颠簸，但站在车后面迎着风，这一路上又与乔然有说有笑的，竟然没有呕吐。 城里的房子住她们两个正好，住四个人肯定是拥挤了。 陆向南提议，“我带你大嫂回学校宿舍，你和弟妹回家去住吧。” 夏小柒挽着乔然的胳膊，“不，我要和大嫂住一起。” 一旁的陆燕北微微垂下眼尾，低沉的语气有着说不出的寂寥与悲伤。他说，“我明天就走了。” 几个人都怔住。 “明天？”陆向南问道，“你才回来三天，就要走？” 陆燕北无奈的牵起唇角，“本来就是顺路回来的。” 即便是这三天，还是陆燕北熬了两天一夜不合眼的给节省出来的。 乔然推了推夏小柒，“去吧，带他去咱们新房子看看。” 夏小柒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拼命忍眼泪。 讨厌！明明上一次他离开之时心里还没这么难过呢。 讨厌！我才不要哭呢，好像我很在意他似的。 讨厌！真是讨厌！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夏小柒用小拇指勾住陆燕北的手，低着头微微哽咽的，“走吧，我带你回家。” 看着陆燕北和夏小柒离开的背影，陆向南叹了口气，“燕北也挺可怜的，能看得出来他现在很爱弟妹，却因为自己的职责聚少离多。” 乔然咬着唇角，试探性的问道，“如果是你，你能接受么？” 陆向南摇摇头，“我接受不了。” 乔然垂下眼眸，睫毛一颤一颤的抖动着。 对不起，我没办法因为你放弃我的梦想，虽然我很喜欢你。 两人十指相扣散着步的回到了学校。 虽是周日，但学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还是挺多的。为了保持点教师的威严，两人很自然的松开了手。 “中午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去食堂……” 陆向南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一个人影就从左侧冲了过来，直接一拳就砸在陆向南的嘴角。 这一下太突然，以至于乔然都没反应过来。 只见陆向南歪头吐出一口口水，里面掺着丝丝的血色。 “程方圆？”看清气势汹汹的来人，乔然紧紧握住拳头，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怒气，“你什么意思？” 程方圆异常激动的，“乔妮，你不用怕他，有我在他不敢欺负你。” 他说的话令乔然和陆向南云里雾里，根本搞不清到底啥情况。 看到陆向南嘴角破了一块，乔然下意识的就要冲过去教训程方圆。 却被陆向南一把拦腰抱住。 “让我和他谈。”陆向南像是安抚炸毛的猫，轻轻蹭了蹭她的头顶，“听话。” 乔然咬牙切齿的指着程方圆，“再敢碰我男人你就死定了。” 学校西墙外的一块石头墩子，陆向南坐在那用手帕按着自己嘴角处的伤口。 “我家暴乔妮？”陆向南苦笑着摇摇头，“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你觉得乔妮是那么好欺负的？” 程方圆一直垂着头像是犯错的学生，但攥起的拳头又能看出他内心是有多么的不甘不忿。 “你喜欢乔妮。”不是疑问，是肯定。 程方圆抬眼看了陆向南一下，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陆向南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小心眼的男人，但自从程方圆三番五次的出现在乔妮面前时，陆向南才发觉自己也没那么豁达。 只不过，程方圆的威胁没那么大，陆向南不屑与他撕破脸皮说话。 “乔妮很好，她也值得让更多人喜欢。”陆向南说着，站起了身，“我很谢谢你能为乔妮出头，尽管是一件很莽撞又很滑稽的行为。” 绵里藏刀的训斥了他一番。 最后，陆向南态度强硬的宣示主权，“还有，我的女人我自己会护着，以后就不劳烦你了。” 看着陆向南的背影，程方圆不服气的喊着，“我不会放弃的。” 陆向南停下脚步。 片刻后，他转身回来，二话不说的一拳就砸在程方圆的脸上。 程方圆趔趄着扶住了墙面，这才不至于摔跟头。 陆向南推了推鼻梁上黑色的眼镜框，声线低沉而冰冷的，“你为了乔妮打我，我不和你计较。但你若再对我媳妇动歪心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学校围墙的拐角处，陆向南刚拐过来就看见双手抱怀靠在墙边的乔然。 “在这等我？”陆向南笑的很温柔。 乔然抿唇一笑，“不然还能等谁，等程方圆么？” 陆向南无奈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其实……”陆向南顿了顿，片刻后又接着说道，“我一直挺骄傲的，虽然家里面不富裕，但是靠自己的努力拿了大学文凭又被分到市重点高中担任班主任，心理上有种胜人一筹的优越感。” 乔然点点头，“你就是很优秀，值得骄傲。” “可自从遇见你，我就没那么骄傲了。”陆向南忍不住的苦笑了一下，“我总觉得，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的思维你的能力会让你越走越远，我担心，我追不上你的步伐。” 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难道男人也有第六感？ 他那略带悲伤的语气，令乔然微微心酸。 双手环住他细窄的腰，乔然靠在陆向南的胸前，轻声说道，“没关系，我会尽量走的慢一点，等着你。” 陆向南低头轻吻着她的额头。 这时，身后传来“哦，哦”的叫声。 乔然和陆向南转头看过去，只见三班的几个男生兴奋的像是峨眉山上蹿下跳的猴。 带头的许鹤大声嚷着，“陆老师，你继续，继续，我们啥都没看见。” 三班最皮的沈星，“陆老师，你思想这么开放我师娘知道么？哦，师娘在你怀里呢？那不好意思了，打扰了。” 陆向南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又脸皮薄，被这么一哄耳边像是腾起一片火烧云。 “都很闲么？”陆向南有意冷着脸，“回教室写题去。” “陆老师，今天是周日。” “周日怎么了？”陆向南端出老师的严厉，“现在就回教室，写不完的，下一周就写双份的数学作业。” 一片哀嚎声中，有人喊着，“师娘，救我！” 乔然笑呵呵的与陆向南说道，“算了，写数学题的确是一件很枯燥的事，不如让他们把语文和英语都一起写了吧。” 众学生，惊！ 这两口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第114章 他情商低 印刷厂职工大院的环境算不上很好，脏、乱、差。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年代人们对居住环境相对来说没那么挑剔。能在印刷厂工作能分配到房子，已经是让很多人仰望了。 夏小柒和陆燕北进来的时候，属实是挺引人注意。 一个是印刷厂的厂花，长的娇俏漂亮，一颦一笑都勾人。 一个穿着军装，身姿挺拔相貌英俊，真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包装车间的李主任见了，很热心肠的问着，“小芳，出院了呀？” 虽然带夏小柒的师傅不待见她，但各个车间的主任都可喜欢夏小柒了呢。都希望她报损耗的时候能高抬一下贵手，免得她们被批评。 被李主任这么一问，夏小柒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好像是偷着从医院溜走的。 李主任又瞄了几眼陆燕北，最后实在憋不住的问道，“芳儿，这是谁呀？” “我老公。”夏小柒说完，脸上微微一红。 虽然两人是领了证的，合法的，但这可是夏小柒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陆燕北的身份。 陆燕北抿着唇，疯狂压制着想要上扬的嘴角。 李主任又说道，“哎呦！真好。你看你们俩个，郎才女貌的，将来生的小孩儿一定漂亮。” 陆燕北，“谢谢姨。” 四十多岁的李主任慢慢僵住了笑容，“小芳都是管我叫姐的。” 夏小柒急忙说道，“李姐，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情商低。” 李主任也不知道啥叫情商，猜测着可能就是脑子不好使的意思。 这一表人才的，可惜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沿着楼梯进入走廊，所见都是斑驳破旧的痕迹，还有那些堆放的几乎无处落脚的杂物。 “军区大院的环境比这里好。”陆燕北说。 夏小柒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真的。”陆燕北又说道，“不止是环境好，依山傍水的风景也好。” 言谈间，两人已经到了房门口，夏小柒拿出钥匙开着房锁。 “你有没有再听我说话？”夏小柒的不理不睬令陆燕北有些急躁，“我没骗你，军区大院……” “好就好呗。”夏小柒气呼呼的打断他的话，“跟我显摆啥？我住的地方破我愿意，又没让你住。” 陆燕北无奈的叹口气，趁着夏小柒推门的刹那，忽然扳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到墙边，而后双手撑在她头部两侧。 顺便“砰”的关上房门。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啊？”陆燕北弯身与夏小柒平视，“我不是显摆，我是想让你和我一起走，想让你去军区大院住。” 夏小柒咬着唇角，内心里：被壁咚了，是我最喜欢的姿势，有点羞涩肿么破？ “柒柒。”陆燕北声音低沉的，“和我一起走。” 差一丢丢，夏小柒就要被他的强势攻破，差一点就点头答应了。好在一瞬间清醒回炉，想到了自己的然宝。 “不行。”夏小柒摇着头，“我不能扔下大嫂。” 怎么听都觉得，她和大嫂才是真爱。 陆燕北将自己的失望一点点吞咽下去，问道，“如果大嫂去，你就去，是么？” 夏小柒点点头，“嗯，她去哪我就去哪。” 陆燕北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为女人吃醋。 陆燕北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和一个女人吃醋。 但事实上，他就是嫉妒大嫂，嫉妒的要死，偏偏又无可奈何。 这感觉，就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使不上力也发泄不出，只剩下说不出的闹心。 陆燕北无可奈何的抬手捏了捏夏小柒的耳垂，“什么时候，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才能超过大嫂呢？” “下辈子吧。”夏小柒实话实说。 眼见陆燕北脸色一黑，夏小柒急忙解释，“不一样嘛，我和她可是发小，叼奶瓶的时候就在一起玩了。” 陆燕北疑惑，“你俩也不是一个村的啊。” 夏小柒，“……今天天气真好哈。” 陆燕北不语，抿着薄唇一眼不眨的盯着她。 完了完了！暴露了。 夏小柒从来不善于隐藏情绪，那点紧张不安都写在了脸上。就像是犯了错被抓现形的小孩儿，局促的不知如何是好。 陆燕北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动帮她圆，“不是一个村的也能一起长大，父辈关系好常走动呗。” “嗯。”夏小柒点头。 她还嗯？她竟然还挺赞成这个说法。 陆燕北失笑，揉着她的小脑袋，语气宠溺的，“你呀！真是个小笨蛋。” 小笨蛋的脸蛋儿，缓慢的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下午，陆燕北带着夏小柒去办了出院手续。 张医生简单的给夏小柒做了个检查，开了几副药，而后笑呵呵的说道，“小娇气包终于熬到出院了，一打针就哭鼻子。” 夏小柒有些难为情的往陆燕北身后藏了藏。 小声为自己狡辩，“我没有。” 张医生笑笑，又与陆燕北说道，“你是她哥哥吧？回去盯着点她吃药，我怕她把药都给倒扔了。” “嗯，好的。”陆燕北点头答应后，解释了一句，“我是她男人。” “啊？”张医生一愣，“我还以为之前来看她的那个男人是呢。” 陆燕北微微蹙眉，“哪个男人？” 当兵的眼神里有股子狠劲儿，自知说错话的张医生有点扛不住。然后，借口要去看病人，脚底抹油的溜了。 陆燕北扭头看向夏小柒，又问了一遍，“哪个男人？” 夏小柒神经大条的没看出一点异样，很诚实的说道，“韩旭么？就他和大哥来医院看过我，不知道张医生说的是哪个。” “韩旭是谁？” “印刷厂的司机，他爸是副厂长，官二代。” 夏小柒说的坦坦荡荡，一点儿也看不出有啥私交的样子。这令陆燕北适才悬起来的心，这会儿又慢慢放回了原处。 “我能去找他谈谈么？”陆燕北问，紧接着又补充一句，“我不会动手打他的。” 夏小柒一头雾水，“谈什么？” “让他以后不要靠近你。” 夏小柒恍然大悟，“哦～，你怕他第三者插足啊？” 摆摆手，夏小柒劝说道，“没必要，我根本就不喜欢他。你放心，若真遇到我特别喜欢的，我会提前告诉你，不会先给你戴绿帽子的，这是我做人的底线。” 太阳穴猛烈的跳动了几下，陆燕北咬牙问着，“我是不是还得夸你两句？” 第115章 到底是他不行还是我不行 之前陆燕北休年假的那段时间里，夏小柒一直和他睡在一间屋里一铺炕上。 那会儿夏小柒也没觉得不妥。 虽说两人有夫妻之名，但夏小柒自认他们之间没有相互喜欢，所以谁也没有越界，纯纯是躺在一铺炕上聊天的革命友谊。 但陆燕北临走的那天晚上，忽然兽性大发了。虽然最终因为炕塌了啥也没做成，但终究是突破那层纯洁的革命友谊了。 看着房间里的床，夏小柒想着：今晚咋办？它会像炕一样懂规矩，说塌就塌么？ 洗漱回来的陆燕北见自己的笨蛋媳妇正站在卧室门口发呆，忍不住问道，“想什么呢？” “想炕呢。” “啥？” “没啥。”夏小柒叹了口气，转身也想出去洗漱。 结果一眼就看见端着洗脸盆的陆燕北穿着军用的绿色背心，箍在身上凸显出他紧实的腹肌与胸肌。 他又是刚洗了头，水珠顺着他的短毛寸滴滴答答的掉落，滑过脖颈后将胸前的背心浸湿，勾勒着他的胸肌若隐若现的。 夏小柒咽了咽口水。 狗男人，色诱我。 注意到她的目光所在，陆燕北低声笑着，“好看吗？” 夏小柒倏地红了脸，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急忙跑出去洗漱了。 其实，陆燕北那张脸真的能加满分，身材也是让人喷鼻血的那种。最主要的是，夏小柒知道自己喜欢他。 所以，发生点什么是不是也很正常？ 但是……怕疼。 夏小柒的脑袋瓜里乱成了一团，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等夏小柒洗漱完回到屋内，并没有在客厅里见到陆燕北的身影。 夏小柒走到卧室门口，只见陆燕北躺在床上，一手搭在眼睛的位置，呼吸均匀的似乎是睡着了。 一时间，既觉得放松了又觉得很郁闷。 夏小柒忿忿的想着：到底是他不行还是我不行啊？ 蹑手蹑脚的上了床，心里闹别扭的夏小柒背对着陆燕北蜷缩起身体。 刚闭上眼，一只沉甸甸的手臂就压在了夏小柒的腰间。 随着床板“咯吱”了两声，陆燕北挪蹭着身体最后紧紧贴住了夏小柒的后背。 这个季节，不像冬天里穿的那么厚实。贴在一起的时候，能感受到从对方肌肤传来的体温。 夏小柒绷紧了后背，不敢动。 “紧张么？”陆燕北问着。 寂静的夜里，他低沉的嗓音和喷洒出来的呼吸就在耳边萦绕。夏小柒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变得敏感了，从发红到发烫。 片刻后，夏小柒闷闷的说着，“没有。” 是紧张的，但夏小柒拒绝承认，她可不想在气势上输给陆燕北。 陆燕北莞尔，“那你干嘛背对着我？” “我……”没了下文，夏小柒实在找不出啥好的借口。 难道还能告诉他，是因为他没有对自己图谋不轨，自己觉得魅力不够，所以郁闷的背对着他。 “明天我走的会比较早，你不用起来送我。”陆燕北轻声说着，“记得给我写信就行。” 突然的又提到离别，仿佛空气中都漂浮着伤感，弄得夏小柒鼻子酸酸的。 “会想我么？”陆燕北问着。 夏小柒点点头。 后来一想，自己是背对着他的，他可能看不见。于是，夏小柒说了句，“会想的。” 陆燕北顿时心花怒放。 他适才确实没看见夏小柒点头，正心情低落呢就被自己的小媳妇给拯救了。 “我也会想你的。”陆燕北似低声的倾诉，喃喃道，“会很想、很想。” 片刻后，陆燕北哄着，“柒柒，转过来好么？我想看着你。”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纠缠着，彼此的距离几乎都要贴到对方的鼻尖。 夏小柒紧张了，向来脸皮挺厚的，这会儿却连大气都不咋敢喘息，也不敢与陆燕北直视。 难得见她这副害羞的样子，陆燕北的呼吸变的紊乱且粗重。 再也无法控制，陆燕北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就重重的吻住她柔软的双唇。 “唔……”所有的抗议都被堵住，夏小柒被动的接受着他疯狂而炽烈的亲吻。 夜，漫长。 掩盖了缠绵的身影，吞噬了所有的娇喘。 当清晨的阳光穿透玻璃窗，晃醒了睡梦中的夏小柒。 她缓缓睁开眼，眼睛有些生疼。 嗯，昨晚哭的…… 那个，畜牲。 夏小柒咬牙在心里骂着。 此时，屋内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夏小柒知道，他走了。 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不停的蔓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遏制住了咽喉，喘息都困难。 平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的情绪，夏小柒才挪动着酸疼的身体缓缓下了床。 刚走到客厅里，就听见房门被拧开的声音。 陆燕北拎着早餐走进来。 夏小柒愣了愣，“你还没走？” “下午走。”陆燕北一边将早餐摆到餐桌上，一边说道，“舍不得太早和你分开，大不了回去的时候也不睡觉了。” 说着，走到夏小柒身边，他一脸坏笑的，“还能下床呢？是我昨晚不够卖力么？” 夏小柒瞬间脸红。 但她可不想让陆燕北得意，梗着脖子说道，“呿！你昨晚出力了么？我都没感觉到。” 陆燕北眸色一黯，嗓音低沉的，“那要不要重新感觉一下？” 夏小柒急忙摇头，“不要。” “就嘴硬。”陆燕北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忘了昨晚哭着求我不要继续了是吧？” 呜呜！他自己禽兽不如，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气的夏小柒踮起脚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她还觉得自己挺用力的，但陆燕北皮糙肉厚只觉得微疼，还有些心痒难耐的。 “还要给我做个记号？”陆燕北轻轻抚摸着夏小柒的后脑，“放心吧，不用留记号我也只属于你一个人。” “不要脸。”夏小柒看着他脖子上被自己咬出来的还渗着点血丝的牙印，稍稍有些心虚的，“扶本宫用早膳。” “什么？” 夏小柒无奈的撇撇嘴，“扶我去吃早饭。” 陆燕北笑了笑，直接弯身公主抱，将她抱到餐桌旁边。 第116章 菀菀类卿与替身文学 阳光正好，将温暖洒满了小屋。 夏小柒又窝在陆燕北怀里睡了一觉，等再次睁开眼外面的太阳都偏西了。 屋内没有陆燕北的身影，只有枕头边的一张纸条，写着：走了，记得想我 这次是真的离开了，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想来他不愿意叫醒自己，也是不愿意面对分别的伤感。 夏小柒拿过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揉了揉发酸的鼻子，自言自语着，“做梦吧，我才不会想你呢，有大把的时光和鲜肉等着我快活呢。” 虽然把话说的很嚣张，但夏小柒还是心情抑郁的懒在床上躺尸。 忽然听到门锁拧动的声音，夏小柒猛然坐起身往门口看去。 看着走进来的乔然，夏小柒有一丢丢失落的又懒回床上继续咸鱼躺。 “陆燕北走了？”乔然问着。 “嗯。”夏小柒有气无力的回应。 “看着情绪不高啊，难过了？”乔然又问。 夏小柒没吱声，而是在沉默片刻后反问，“如果是大哥一下子要离开那么久，你会难过么？” “我会呀。”乔然一屁股坐到床边，笑眯眯的看着她，“不过咱俩情况不一样，我和陆向南是真爱。” 夏小柒不服气，“我和陆燕北也不是过家家呀。” 乔然还想再逗她两句的，却不经意的看到她露在衣领外的痕迹。 乔然急忙凑过去一把扯开夏小柒的领口。 “卧槽！”乔然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畜牲啊。” 夏小柒红着脸将她的手推开，“你家陆向南也不是啥好玩意儿。” 想到臭弟弟床上床下的反差，乔然不置可否，“嗯，兄弟两一对畜牲。” 夏小柒很赞同的点点头。 由于陆向南要备课实在没时间过来伺候两位祖宗，两个不会做饭的小废物就散着步的去了学校食堂。 食堂还没流行餐盘呢，餐具都需要自带。那会儿铝饭盒都少见，多是搪瓷的茶缸子，一个用来打饭一个用打菜。 乔然只有一套搪瓷缸子，不过她和夏小柒互不嫌弃，在一个碗里吃的更香。 “我想起咱俩上学那会儿了。”夏小柒说，“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是这样面对面的坐在一起吃饭。” 两人从幼儿园就在一起，小学同桌，初中同班，高中同校，直到后来考大学。由于专业不一样志愿不一样这才分开了，不过都在京市，想见面还是很容易的。 “嗯。”乔然点点头。 忽然的，乔然想起一个人，“欸！你还记得梁枫么？” “咱们学校校草，当然记得。”夏小柒炫了一口饭，含糊不清的说着，“你追过他，他追过我。” 乔然莞尔，“我一度觉得他瞎。” 夏小柒噗嗤笑出声，点头道，“是，他瞎。” 其实也不算追过，只不过是那个比较中二的年纪，又觉得他长的还不错，就学着给他写了封情书。 结果梁枫红着脸对乔然说，“对不起，我一直都把你当好哥们儿的。” 神他妈的好哥们儿。 高中那会儿乔然长的也很出挑，虽不及夏小柒那朵娇娇嫩嫩的校花，但在学校里也是能排上名次的，提起来那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但性格使然，她疯疯癫癫的总和男同学勾肩搭背不说，还剪了长毛寸。美则美矣，就是有点中性。 不仅斩男更是斩女，乔然那时候收到的情书有一大半来自小姑娘。 “现在想想，那个梁枫好像和大哥是一个类型的。”夏小柒轻咬着勺子，“腼腆、害羞、好看。哎我去！你这是菀菀类卿啊。” “替身文学。”乔然哈哈笑着。 夏小柒舀起一勺米饭塞到乔然嘴里，低声道，“小点声吧，这是学校食堂，不是无人区。” 嚼着嘴里的米饭，乔然含糊不清的说着，“你先说的菀菀类卿。” 回忆起那段美好的青春，夏小柒有些感慨，“当年追过姐的男人都能写满一面墙，那梁枫还送过我一个如意手链呢。” “靠！我咋不知道，你没和我说过呢。” “你当时不是追他呢嘛。”夏小柒挑了挑眉，“怕伤你自尊。” “那你是太小瞧你姐妹了，男人就是附属品，有也行没有也无所谓。”乔然吃下一口菜花，问道，“你说当初那么多人追你你都能保持清醒的拒绝，怎么就栽到陆燕北手里了呢。” 夏小柒抿着唇，片刻后哀怨的说道，“因为这里没有我妈。” “噗” 乔然急忙抬手捂住嘴，防止饭粒喷出来。 这小丫头长的漂亮，能歌善舞的家境还好，那会儿她妈妈真的是防贼似的防着她身边所有的异性，唯恐自己辛辛苦苦培育的小白菜被猪拱了。 吃了晚饭忆了当年，乔然去刷了搪瓷缸子就准备和夏小柒一起回家了。 “今晚不在学校陪你男人？”夏小柒打趣的问着。 “昨晚陪过了。”乔然俏皮的眨了下右眼。 “这么直接的么？你就不能含蓄点？” 乔然笑笑，“你这被人把脖子啯的青一块紫一块的都大摇大摆的出门呢，就别和我提含蓄了。” “我靠！真的假的？”夏小柒急忙往上拽衣领子，紧张兮兮的问着，“很明显么？不会被人看见吧？” “都被人看一路了，还差这么一会儿了？放下吧。” 想想也是。 夏小柒悻悻的松开衣领子，解释，“我不是怕被看，我就是想低调点。” 乔然盯着她看了片刻，“你这话，可是一点不低调。” 两人并肩出了食堂，正往校门走呢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乔老师。 回头看去，原来是陆向南班里的一个女生，叫任静，三班的班长。 “乔老师。”任静跑的有些呼哧带喘的，“陆老师说让你过去一下。” “在哪呢？” “在教室。” “行，我知道了。”乔然转头与夏小柒说道，“那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嗯，你快点。” 第117章 总有刁民想害朕 早过了放学的时间，教室里这会儿已经没有学生了。 陆向南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书桌上堆满了学生的作业与试卷题。 “你找我？”乔然推门进来，“啥事？哦，我先说一声，我今天回去陪弟妹住。” 陆向南手中的红色圆珠笔在作业本上停滞了一下，随后又漫不经心的画着一个个的对号与错号。 在双方沉默了十几秒后，乔然有些不耐烦的，“你咋了？有事你就说。” “梁枫是谁呀？”陆向南没抬头，语气也挺平静，好像只是随口的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 乔然错愕。 脑子里瞬间的想法就是：总有刁民想害朕，哪个煞笔把话传到陆向南耳朵里的？ “呃……不太熟。”乔然狡辩着，“就是他追过弟妹，然后无意间就和弟妹聊了两句关于他的事。” 陆向南没说话。 偌大的教室里又陷入安静，只有笔尖落在作业本上发出不顺畅的沙沙声。 片刻后，陆向南又问道，“替身文学是什么意思？” 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似乎只单纯的不懂，单纯的请教。 乔然有些心虚的捏了捏鼻尖，“没什么意思，随口乱说的。” 陆向南放下手中的红色圆珠笔，抬眸看向乔然，“所以，我只是你的附属品么？” 乔然，“……”到底谁传的？我日他祖宗十八代的。 乔然不像夏小柒那么缺心眼，虽然陆向南表面上挺平静的，但乔然知道他内心里早已经狂风怒号了。 若是换做别人，乔然早就支愣起来了：对，就是替身文学，就是附属品，不服？不服憋着。 但陆向南不是别人，是自己的喜欢的男人。 乔然只能笑呵呵的解释，“你别多心，我那是和弟妹开玩笑呢。” 陆向南一言不发，也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乔然。 片刻后，他重新拾起圆珠笔低头批改着作业，“行，知道了，你回去陪弟妹吧。” 乔然被噎的心里一堵。 若是他生气发脾气还好，这算什么？ 乔然走上前，双手“啪”的拍在桌面上，按住那还没批改完的作业本。 “你要和我冷战吗？”乔然问。 “没有。”陆向南回着。 他没抬头，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语气很冷淡。 “我说了，我就是和弟妹开玩笑。” “你说了我就应该接受么？”陆向南再次抬头，眼底是执拗的悲伤，“接受我在你心里只是可有可无？” 当老师的，较真儿。 毕竟是自己胡说八道在先，伤害了他幼小脆弱的心灵。 乔然再次服软，“是我不对，我嘴欠，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陆向南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回去吧，不早了。” 乔然盯着他看了片刻，而后就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乔然会撩，但不会撒娇不会哄。 只能先冷处理了，等明天他过了这个劲儿再说。 拿起圆珠笔打算继续批改作业，才发觉手臂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抖。陆向南盯着笔尖看了许久，最后又一次将它扔下，全身脱力的靠在椅子上。 他不想和乔然吵架，更不想和乔然冷战。他就是心里难受，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因为在意，所以总是害怕失去。 因为知道她的优秀，总害怕跟不上她的脚步。 乔然的几句玩笑话，实打实的捅在了陆向南的心口上。 站在校门口等待的夏小柒见乔然出来，傻不拉叽的还开玩笑，“屁大会儿功夫也得和你臭弟弟亲热一下是吧？秀恩爱，死的快。” 乔然“嗯”了一声，“早死早超生。” “啥？” “我谢谢你的菀菀类卿。” 回去的路上，乔然把两人的不愉快大致的说给了夏小柒听。 夏小柒小小的申诉了一下，“那个……是你自己先提起梁枫的。” “替身文学也是你自己说的。” “男人是附属品还是你自己说的。” 乔然，“……你是交警啊？用不用划分一下主责和次责的比例？” 然宝心情不美丽，夏小柒选择乖乖闭嘴。 回到家，夏小柒堵住准备下楼去洗漱的乔然。 “明天我去和大哥解释。”夏小柒拍着胸脯，“我就说喜欢梁枫的人是我，你和他不熟。” “你就不怕陆向南回头就告诉陆燕北？” 夏小柒大义凛然，“怕啥？山高皇帝远的，就算他想回来找我吵架部队都不给他机会。反正你就往我身上推，我替你扛雷。” “推过了，没用。” 夏小柒，“……”听我说谢谢你 翌日，阴天，无风，这样的天气莫名的让人感觉到压抑。 乔然跑步回来给夏小柒带了早餐，又询问她今天去不去上班。 “去呀。”夏小柒一边吃着油条一边说道，“都休了快十天了，再不去上班容易被开除。我说然宝，你啥时候能年入过亿，我好跟着你混吃等死。” 乔然面无表情的，“等我死的时候，一天就能收入好几个亿。” 夏小柒，“闭嘴，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一口豆浆喝下去，夏小柒又补充了一句，“你臭弟弟和你翻脸了，你又没有儿子，死了也没人给你烧，所以你还是好好活着吧。” “呵！”乔然翻了个白眼，“谢谢你这么现实的鼓励。” 等乔然回到学校的时候，各个班级都已经开始上课了。 第一节数学课是在二班，陆向南和往常一样在黑板上做图，讲解例题，然后让同学做笔记。 陆老师的教学风格挺佛系，从来不像其他老师一样打骂学生、体罚学生、甚至人身攻击。 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讲课，下面的爱听不听。 可以不听，但不能打扰其他同学，否则就出去站着。 这也不代表陆向南没有作为老师的责任心。 对那些调皮的，不好好学习的，他会私下里谈话，或者是家访，尽全力的让每个学生都能跟上自己的进度。 但也总有那么几个，是烂泥扶不上墙的。 二班，最后排的鲁文凯和李文龙就是让整个高一部老师最头疼的祸害。 全班同学都在写笔记，不知怎么的他们两个就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陆向南抬眼看过去，淡淡的说道，“出去。” 两人起身时，故意撞了下桌子。桌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当李文龙经过班里一个女生身边时，忽然伸手摸了一下那个女生的脸蛋儿。 “啊！”女生被吓的发出一声惊叫。 “站住。”陆向南喝住对方，冷着脸问道，“你做什么？小小年纪的耍流氓么？” 第118章 陆老师成热门了 说是小小年纪，其实比起陆向南他们也小不了几岁。 鲁文凯十七岁，家庭条件一般，属于是李文龙的跟屁虫。李文龙十八，据说家里条件不错，是被硬塞进一高中的。 别说其他科任老师，就算是二班的班主任王喜来老师对他们两个都是不管不问，完全放养状态。 被喝住的李文龙吊儿郎当的双手插着兜，很不耐烦的样子，“怎么了陆老师？不是你让我出去的么？” “你刚才做什么了？”陆向南冷声问道。 李文龙摊开手，“啥也没做啊。” 说着，又推了推被他摸脸的女生，“你告诉陆老师，我对你做什么了吗？” 女生叫文静，人如其名。 她内向胆小，双肩微颤的垂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可以出去了么？”李文龙笑的猥琐且得意洋洋，“陆老师。” 这会儿，全班同学都已经停下笔，一双双眼睛随着李文龙落下的话音都看向陆向南。 全校就没有哪位老师愿意管教李文龙这样的渣渣，尤其是去年快要放假那会儿他还辱骂过英语老师，于是所有的老师就把他当做臭狗屎一样无视。 陆向南喜欢自己的职业，但也没到圣父的地步。对于李文龙这样的他也选择放弃，不会过多的在他身上浪费口舌。 但事情的经过陆向南都是看在眼里的，你可以调皮捣蛋不服管教，但不能道德低下欺负女同学。 “给文静同学道歉。”陆向南语气严厉，不容反驳。 李文龙被陆向南的冷漠的表情和严厉的语气给震慑住两秒钟，差点儿就一低头的认错了。 后来脑子一下反应过来。 擦，我凭啥怕这个小白脸。 戴着眼镜就会装老成，眼镜一摘那张脸比自己瞅着都嫩。 “我不道歉怎样？你又不是我们二班的班主任，你没资格管我。”李文龙很是嚣张的。 之后，在班里同学震惊的目光中，陆向南从讲台走下来一脚踹在了李文龙的腹部，且从前排的过道一直将他踹到后排的墙边。 “每个人的天资和志向都不同，你们可以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将来天高任鸟飞，文凭只是助力的风，就算没有你们也能凭借努力翱翔。但你们离开校门之后若还写不出个‘人’字，那是我们当老师的失职。” 陆向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声道，“你们班主任王老师是教语文的，若有时间可以让她给你们讲讲中华上下五千年，学一下什么是礼义廉耻。” 而后，与缩在墙边的李文龙说道，“是个男人你就做点男人该做的事，欺负女同学很得意？很骄傲？这世上最让人瞧不起的就是恃强凌弱的废物，去道歉。”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陆老师说的对”，班里就响起一片掌声。 大概是被陆向南这几脚给踹怕了，又大概是觉得没面子，一瘸一拐的李文龙走过去和文静说了声对不起。 下课后，这件事就像一阵龙卷风瞬间席卷了一高中的每个角落。 今日热门话题之：陆老师教育不良少年，陆老师将人踹到墙角，陆老师今天说的话比一个学期的都多，陆老师简直是梦中情师 当乔然听到这些时，她正坐在校长办公室商量辞职的事呢。 自从做了这个音乐老师，把自家的公主压榨个够呛。虽说夏小柒在音乐方面有天赋，那也是记忆力有限，不能把所有歌曲的曲谱都记在脑子里。 她又没什么乐器，那真是纯粹靠乐感硬刚。 这段时间里，全校上下都学会了孤勇者、逆战、天地龙鳞、绿旋风、少年中国说和中国范儿。 夏小柒说了：再写，那对不起，就只有情情爱爱了，你敢教我就敢熬夜。 倒不是不敢，但乔然不想教了。全校十二个班级，一天少说上三节课，一节课四十多分钟，坐在钢琴前面坐的屁股都要起茧子了。 “您当初说好了，只是让我暂代音乐老师过渡一下。”乔然靠在单人沙发上，一脸的无奈，“一个月了，您是不是忘了大明湖畔的一高中还有个苦逼的替班老师？” 长的挺肉乎乎的校长讪笑着，“哎呀！这不是不好找嘛，没有会弹钢琴的。” “你们以前那个陈小梅也不会呀。” “那会儿教育局不是还没特批咱们一台钢琴嘛。”杨校长搓着胖胖的小手，“咱们学校是重点高中，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耗费巨资给咱们学校添置了钢琴足矣说明对咱们的重视。” 杨校长又加重一下语气，“那可是钢琴，洋玩意儿，一般人不会的。要是把它扔在杂物间落灰，会伤了教育局领导的心。” 乔然撇嘴，“您就不怕伤了我的心是吧？校长，做人得言而有信啊。” “你最近表现很好嘛，同学们在你的带动下活泼了很多。”杨校长抛出橄榄枝，“这样，我也不看学历资历了，就聘你为咱们学校的音乐老师，正式的那种。各种待遇都会往上提，包括工资和将来的住房分配。” 没等乔然说话呢，校主任就进来了，把陆向南“体罚”学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和杨校长说了。 杨校长皱起眉头，“陆老师平时不这么冲动啊，受什么刺激了？不管咋说，打学生都是不对的，一会儿让他来我办公室。” 乔然捏着下巴，一言不发。 片刻后，杨校长看向乔然，“乔老师，你咋还不走？” “没我课，我听听您怎么训斥陆老师。”乔然嫣然一笑，“必要的时候我能帮您一起训他。” 杨校长，“我咋听说你和陆老师是夫妻呢？” 乔然，“……” 虽说这个时代通讯不发达消息闭塞吧，但这老杨头也太闭塞了吧？差不多全校都知道乔然是三班学生的师娘，他还在这听说呢。 乔然弯起月牙眼，“没事，不影响我和您一起骂他。” 杨校长总觉得，她不是好笑呢。 第119章 都是套路 陆向南敲门进来后，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乔然。 他神色微微一动，随后就垂下睫毛掩盖住眼底流露出的些许难过。 昨天晚上他几乎一夜没睡，尽管他不断的开导自己不断的为自己解心结。但那些令他溃败的言语还是会突然的从某个角落里窜出来，并肆意生长，占据陆向南的大脑。 梁枫、替身、附属品、可有可无，这些该死的词汇吞噬着陆向南的每一根神经。 “坐。” 杨校长指了指乔然旁边单人沙发。 陆向南犹豫了一下，坐下后竟然往还往边上挪了下，似乎是想和乔然保持距离。 乔然眼神一黯。 “打学生的事是什么情况？”杨校长神色不悦，“陆老师，你入职这么久都没打过学生，我是最放心你的。结果呢？你悄么声的干票大的，听说把人从讲台位置一路踹到后面黑板报的位置？不但二班学生都知道了，现在全校都知道了，你让我怎么和学生家长解释？” 陆向南垂着头，闷声道，“若是家长来找，我会和他们解释。” 这可正合杨校长的心意，别看他体胖但可不心宽，最烦和家长周旋。 杨校长正欲点头答应，只听乔然说道，“哟！显着你了？有咱们杨校长在呢，轮得到你出风头？你就是个老师，你的职责就是教育学生，收拾烂摊子这种大事自然有校长出手。” 说完，对着杨校长粲然一笑，“校长，我说的对吧？” 杨校长气了一下，又气了一下，最后气呼呼的妥协，“嗯…，你说的也有点道理。” 顿了片刻，杨校长又说道，“不过这事影响确实不太好，这样，下周一学校例行开会的时候，你当着全校老师的面做个检讨吧。” 陆向南点点头。 “写两万字。”乔然说。 陆向南满眼错愕的扭头看着她。 他是数学老师，检讨写两万字？要命得了。 杨校长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急忙摆着胖手，“不至于，抹个零写两千字得了。” “那哪行啊。” 乔然正气凌然的，“他这是体罚学生，从前排踹到后排啊。咱就说，四班班主任肖老师最狠的时候也就把学生的嘴巴子扇出血了，一班班主任最狠的时候也就是把学生踢的满地打滚。二班王老师最温柔，也就给她班一个女生打的披头散发的。就他们三个加起来，都没陆老师的行为恶劣，必须检讨两万字。” 杨校长，“你这……都听谁说的？” 乔然往身边一指，“他。” 陆向南，“……” 那个年代的家长比较卑微，几乎都和老师说过那句“只要打不死就随便打”。所以吧，老师威望也高，体罚学生算是常态，只要不闹到眼皮子底下杨校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就寻思让陆向南做个检讨，算是杀鸡儆猴让学校的老师都注意点，以后处罚学生也别四处张扬。 但眼下…这只鸡好像杀不得，因为这只鸡捏着所有猴的把柄。万一他写检讨的时候一激动，把所有老师的行为都用公式列举出来…… 心惊胆颤的杨校长摆了摆手，“算了，别写了。陆老师教数学的，不擅长语文那方面。” 乔然立刻笑道，“哎呀！还是咱们杨校长懂得体恤员工啊，您知道您的肚子为啥比一般人都大么？因为您容纳百川，海量。” 杨校长被夸的有点飘飘然。 “就你会说话。”杨校长脸上的肉笑的一颤一颤的，“那这事，就这样？不追究了？” “那可不行。”乔然说的起劲儿，干脆翘起二郎腿，“杨校长，咱私底下说，陆老师这种行为是体罚学生么？他是在挽救处于危险边缘的不良少年。若没有陆老师这一次的惩罚，那个什么龙可能就会成为混混，成为调戏妇女的流氓，说出去都给咱们一高中抹黑。” 杨校长点点头，“那孩子确实人品不太行，若不是上头的人硬给他塞进来，我也不乐意收他。” “凡事都讲究个因果，不要看陆老师踹了他，得看陆老师为啥踹他。”乔然说着，“那孙悟空还大闹天宫呢，最后还不是被封斗战胜佛了。” 杨校长又点点头。 片刻后，满脸疑惑的，“怎么还扯孙悟空那去了，和陆老师这事也没啥关联啊。” “我的意思是，对与错不能只看表面。杨校长您这么深明大义的人，肯定能理解陆老师的行为，毕竟您当初也是优秀的人民教师。” “嗯。”杨校长被她忽悠的有点晕，“陆老师的出发点肯定是好的，要不，下周一开会我口头上表扬一下陆老师？” “谢谢校长，那要是没啥事，我和陆老师就不打扰您了。” 一直到走出校长室，陆向南还是懵的。 反正他来的时候是做好被训斥的准备了，甚至还想着若让他低头给学生道歉，他就辞职。 结果呢，自己进去以后都没说话，光听自己媳妇在那巴巴了，还巴巴出个口头表扬？ 别说陆向南懵，杨校长也懵。 杨校长端着茶缸子回想适才的点点滴滴，总感觉不对劲儿，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咋说呢，有种痛并快乐的感觉。 走廊里，乔然撞了下陆向南的肩膀。 “还生气呢？”乔然问着。 陆向南闷声，“没生气。” “那刚才干嘛躲着我？” 陆向南沉默片刻，低声说道，“没躲着，我以为会被校长训斥，坐的太近了我担心连累你也被校长斥责。” 乔然嘴角的笑意慢慢扩散。 眼看着快走出办公楼了，乔然拽住陆向南的衣袖。 “晚上，我来宿舍住？”乔然低声问着，一双桃花眼带着几分妩媚。 陆向南的喉结微微一动，却又没给予任何回应。 他内心里很纠结，没办法说服自己把乔然的那些话当成玩笑。他说他不生气，但他却没法不在意。 他也担心自己这个状态，没办法和乔然…… “你这个无声的拒绝，真是让我很没面子啊。” 乔然拽住陆向南的衣领，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陆向南的脸颊一点点变红，最后蔓延到耳垂和脖颈，整个人像是被浸泡在红酒中全身的肌肤都散出欲望的潮红。 乔然莞尔。 难怪大部分男人都喜欢纯情的妹子呢，几句话就被撩的面红耳赤的样子，真是大大满足了心理上的占有欲。 乔然勾着陆向南的衣领，“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我去宿舍？” 陆向南吞咽着唾液，从嗓子口挤出一个字：要。 第120章 叫我乔然 虽说答应了晚上住宿舍，但放学后乔然还是回职工大院一趟，给家里的废物公主送晚饭。 由于乔然不在印刷厂上班，平日里也是早出晚归的，所以和街坊邻居都不熟悉。 不过这前后楼住着的邻居却大部分都认识她。 一来是她和夏小柒两个漂亮的女孩子单独住在这栋大院里本来就挺引人注意，再一个就是韩旭那憨货那次在楼下闹出的动静挺大，所以她俩也算附近的知名人物了。 “乔妮回来了。”一位胖胖的婶子笑呵呵的打招呼。 虽不认识，但乔妮还是笑着点点头，“嗯，回来了。” 没一会儿，就迎面走来个头发花白的大爷，“乔老师放学了？” “嗯。”乔然依旧笑着点头，“放学了。” 等她一路走到房门口，已经和不下五人打过招呼了。 乔然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都谁呀？一个不认识。 推门而入之时，只见夏小柒盘腿坐在沙发上扒拉算盘呢。 乔然有些想笑，“学算盘呢？我家公主终于进化成一条有梦想的咸鱼了。” 夏小柒深感郁闷，“并不想，但今天王敬东那个王八蛋说了，我要是学不会算盘他就把我扔车间去，让我去干活。” “梁静茹给他的勇气么，这么嚣张。”乔然怒其不争的瞪了夏小柒一眼，“你也是，他有把柄在你手里你怕他干啥？” “我还正想和你说呢，咱们那个把柄好像要失效了，我听说王敬东和三丫闹离婚了。” 乔然立刻凑到夏小柒身边，“细说，想听。” 这种事夏小柒也是东一锤子西一榔头的听来的，毕竟那个年代离婚算是一件磕碜事，谁也不能大肆宣扬。 听说是王敬东在外面有了三姐，让三丫知道了，所以两人就闹离婚了。 夏小柒喃喃，“竟然还有人愿意给王敬东做小三，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么？” “钞能力。” 片刻后，夏小柒一把将算盘扔开。 “啪”的一声，将乔然吓了一跳，问道，“你作啥妖？” 夏小柒站起身，就差举着拳头宣誓了，“我要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争取四十岁的时候包养二十岁的小鲜肉。” 乔然提醒，“苟富贵勿相忘。” 夏小柒伸出三根手指，“哦了，” 乔然从食堂带回来的是蒜苔炒鸡蛋，还有一份黄花鱼。 虽然不是很喜欢吃，但能吃，夏小柒坐在桌子旁细嚼慢咽的。 “今晚我回学校住。”乔然提前告诉。 “哦。”夏小柒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我懂。” “你懂个屁。”乔然轻笑，“你大哥心里头别扭着呢，我不过随口说几句玩笑话，他就自己给自己扣着绿帽子不肯往下摘。我惯的他，今晚儿我就好好治治他。” 虽说是他们两口子的私事，但夏小柒还是忍不住的提醒一下，“我觉得吧，大哥未必有陆燕北抗揍。你千万搂着点，别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寡妇。” 等乔然再次折返回学校正是日落月出的时候，天色微微擦黑。 陆向南正埋在一堆作业本里面批改作业，时不时的会拿起桌子上一块老怀表看一看时间。 脑海里不经意的想起乔然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话，陆向南的脸颊不受控制的发热发烫。 一不小心分了神，竟然在沈星的作业本上批了好几个对号。 这明天要是把作业发下去，一直成绩垫底的沈星还不得飘上天？ 陆向南摇了摇头，有些懊恼自己这两天的心神不宁。 随着宿舍门被拽开，陆向南竟不由自主的绷直了后背，尽量维持着漫不经心的表情，“你回来了？” “嗯。”乔然回手关上房门，问道，“作业还有多少？” “一半吧。” 乔然走过来靠在桌子旁边，似笑非笑的，“那是现在？还是等你批完作业？” “什…什么？”陆向南结巴了一下，耳尖瞬间爬上一层红晕。 乔然笑了笑，直接跨坐在陆向南的腿上，手指尖轻轻摩挲着陆向南的喉结。 “臭弟弟记性不太好啊，我上午和你说过的，这么快就忘了？” 陆向南的呼吸变的有些急促。 虽然两人早就有了夫妻之实，虽然乔然时不时的撩他，但两人在酿酿酱酱的时候基本还是挺中规中矩的，没玩过啥刺激。 “忘了也没关系，反正一会儿我会绑住你的手腕，蒙住你的双眼，让你叼着自己的背心，露出你瘦削的腰和紧实的腹肌，让我为所欲为。” “别说了……”陆向南的耳朵尖像是沁了血珠子，在灯光之下红的都有些透亮。 不说也可以，那就做吧。 有备而来的乔然用麻绳捆住陆向南的手腕，并将他的双手固在身后令他无法挣扎。 将素色的布条蒙在陆向南的眼睛上，乔然趁机低头舔了一下他的耳垂。 没有视觉判断的陆向南格外敏感，全身都跟着颤了一下。 “听着。”乔然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这么多年，除了你我还没喜欢过别的男人。你不是替身，你是我的独一无二。” 陆向南的身体和表情都僵滞了片刻。 片刻后，他激动的想亲吻乔然，却因为被反绑着双手而徒劳的挣扎了一下。 “别乱动。” 乔然轻笑一声制止他，并安抚似的低头在他的唇瓣上留下浅浅的一吻。 “以后还乱吃醋么？”乔然低声问着。 陆向南摇了摇头。 “说话。” “不……不了。” 乔然笑了笑，“以后不许不理我。” “嗯。” 哎呀！人前冷漠如他，现在竟然软软的红着脸颊，任由乔然欺负。 乔然越看越喜欢。 “叼着。”乔然把他身上仅有的背心撩起来，递到了他唇边。 也幸好是被蒙住了双眼，不然陆向南自己都无法面对此刻内心的羞耻与刺激。 虎牙轻轻咬住衣摆，陆向南感觉到乔然好像又贴到了自己耳边。 “现在……”乔然在他耳边低语着，“叫我乔然。” “乔……然？” 第121章 我不是那爱管闲事的人 今儿破例，乔然没有起来跑步。 宿舍的单人床上，乔然窝在陆向南的怀里昏睡着。 地上凌乱着倒了的椅子、绑手的麻绳，还有蒙眼的素布。 昨晚儿，前期是乔然玩的挺嗨，完全掌握主动权，把陆向南挑拨的全身都泛红。后来陆向南说他手腕疼得厉害，好像是不过血了。 乔然就把绳子解开了，然后…… 她就被欺负的到现在还睡着不肯起呢。 陆向南醒来后就那么侧躺着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乔然的睡颜，尽管胳膊被她压的已经酸麻，但陆向南还是舍不得动一下。 不想把她吵醒。 她说，叫她乔然。 陆向南嘴角微扬，心情就像那广袤的天空万里无云，所及之处尽是阳光。 虽然陆向南早就猜到了她不是乔妮，但她不让陆向南问，陆向南就一直忍着不问。 虽然陆向南不理解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但他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 从始至终，都是乔然。 不过陆向南也想知道乔妮去了哪里，虽然他和那姑娘没啥感情，但好歹也是拜过堂的，若真就不管不顾还有些于心不忍。 但他又不敢冒冒失失的问，怕惹乔然不高兴。 眼看天色越来越亮，再不起床恐怕校长就得来砸宿舍门了。 陆向南小心翼翼的把胳膊从乔然的头下抽出来，尽管动作很轻微，但乔然还是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我准备准备要去上课了。”陆向南轻声说着，“你接着睡吧，我去和校长请假，就说你身体不舒服。” “本来就不舒服，你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狼，斯文败类。”乔然骂骂咧咧的，翻个身又继续睡了。 陆向南轻笑出声，“你睡吧，我一会儿把早饭拿进来，你醒了吃。” “算你还残留点人性。”乔然嘟囔着。 有点人性的陆向南去食堂给乔然打饭去了，相比之下，没有二哥在身边的夏小柒就像孤儿，早上起床后胡乱的洗漱了一番就急急忙忙的赶去上班了。 倒也不是完全不会照顾自己，就是早上贪睡根本起不来，等起来了也没时间吃早餐，因为迟到会扣分，一分就是一毛钱。 一毛钱听着不多，但夏小柒算上请病假的那段日子上班还不到一个月，已经被扣掉六毛钱了。 为了在四十岁实现包养二十岁鲜肉的梦想，她也得努力争取不扣钱啊。 都到厂门口了，夏小柒还捂嘴打哈欠呢。 隐隐约约的，好像听到有人喊着夏小芳。 起初夏小柒没在意，直到又喊了好几声，夏小柒猛然回过神。 擦，忘了，自己就是夏小芳。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然后不太自信的揉了揉眼睛。 是我出幻觉了？还是没睡醒呢？我好像看到了刘春花，还有我那被怼过多次的大舅妈。 正疑惑不解呢，刘春花同志携手杨秀芬同志已经快步走到了面前。 杨秀芬抬手拍了一下夏小柒的后背，“你这丫头，我和你妈喊你半天，寻思啥呢？” 一旁的刘春花急忙说道，“干啥？我家芳儿怀孕了，你别跟她动手动脚的，万一孩子出了差错我可真跟你翻脸。” 因为打哈欠眼角挂着一滴湿润的泪珠，夏小柒呆萌的眨着湿漉漉的杏眸，“你俩演无间道呢？啥时候关系变这么好了？” “这孩子，说啥呢。”杨秀芬左右看了看，然后低声问道，“芳儿，你在这上班，有没有发现你姐夫有啥不对劲的？” “我姐夫？”夏小柒怔了一小会儿，“哦，你说王敬东啊。” 明白了，大舅妈这是听闻女儿女婿闹离婚，过来打探敌情了。 但婆婆跟着凑啥热闹呢？ 夏小柒想了想，可能老太太就是单纯的来看热闹吧。 “我也看不着王敬东啊。”夏小柒实话实说，“但最近厂子里是有些流言蜚语，你要听么？用不用提前吃一颗速效救心丸？” 杨秀芬脸色十分难看的将夏小柒拽到一处无人的角落，“你和舅妈说吧，我撑得住。” “她们说王敬东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见杨秀芬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儿晕倒，夏小柒急忙补充，“我只是听说，我没有亲眼看见，真假还有待商榷。” 刘春花扶住自己的大嫂，气呼呼的说道，“那肯定是真的了，不然三丫不能和他闹离婚。王敬东那个王八犊子，我一看他就不是啥好人。” 夏小柒撇撇嘴。 过年那会儿去大舅家串亲戚，这小老太太还一口一个厂长的，说人家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转眼就不是个好人了。 杨秀芬拉住夏小柒的手，“芳儿啊，舅妈求你件事……” 夏小柒急忙往后退了一步，“大舅妈，我不是那爱管闲事的人。” 开玩笑，出力不讨好的破事，他们两口子闹离婚跟我有毛钱的关系。 一旁，刘春花劝了劝，“芳儿，你大舅妈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不然你就帮她一次？” 夏小柒无语，“你和谁一伙儿的？” 刘春花这次跟着来，一是做为长辈确实不愿意见到自己的侄女离婚，二是确实想看大嫂杨秀芬的笑话，毕竟被她压制多年。 人呐，就是个复杂的矛盾体。 盼着你好，又害怕你好。 杨秀芬抹着眼泪，看起来可怜八叉的，“芳啊，大舅妈就是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我想和她谈谈，让她不要破坏你姐和你姐夫的感情。孩子刚出生不久，还不满周岁呢，这要是离了可咋整。” 夏小柒叹口气，“大舅妈，不是我不帮你，别说你想见见那女人，我也想见啊。关键是，我真不知道是谁。” 见杨秀芬眼泪越来越多，夏小柒只好说道，“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若知道是谁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芳儿，那舅妈谢谢你。”杨秀芬握着夏小柒的手，全然没有了曾经骑着永久牌自行车时春风得意的样子。 夏小柒看了刘春花一眼，“要不，你和大舅妈先去我那里？” 杨秀芬表示要去看三丫和孩子，刘春花表示去学校看看向南和乔妮。 夏小柒打量着刘春花，“空手去啊？” 本来是打算空手去的，被老二媳妇这么一问好尴尬呀。 刘春花讪笑着，“哪能呢，一会儿我就去国营商店给他们买点吃的。” “给他们买不给我买。”夏小柒抚摸了一下肚子，“看不上我呀？” “你这丫头你就胡咧咧，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你现在就是咱家的王母娘娘。”刘春花虽然很抠门，但看着夏小柒的肚子还是很阔气的说了句，“想吃啥你就说，妈啥都给你买。” 第122章 捆起来打的? 夏小柒的工作说轻松也轻松，说费力也费力。 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拿着自己的记账本按个车间走一遍，记录下每个车间现有耗材、预计耗材，然后再去库里点数分发。 这个过程大约需要一个小时，而在这一个小时里，夏小柒从产前车间到生产车间又到装订车间，一路走过来也没听谁提起王敬东养三姐的事。 别人不说，夏小柒也不好追着问，毕竟这事还属于捕风捉影阶段。 早上记录工作结束，夏小柒正准备回办公室呢，韩旭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他叼着香烟，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身后跟着他的两个跟班。 “夏小芳。”韩旭喊住她，加快了脚步走过来，“好久不见啊。” 也算是好久不见吧，自从那次去医院看了夏小柒之后两人确实没再见过面。 韩旭是车队的司机，经常各个县城运输装订好的书刊，并不经常在本市内。 这会儿也是刚从榕城回来，车子刚停进大库他就迫不及待的来找夏小柒。也是挺巧，在外面就遇见了。 夏小柒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想我没？”韩旭笑嘻嘻的问着。 夏小柒冷哼，“自恋是病，得治。” 小跟班杂毛和狗子，很不称职的对着自己的老大发出嘲讽的笑声。 气的韩旭一人一脚，给这两个碍眼的东西卷走了。 眼瞧着快走到办公楼了，韩旭为了能与夏小柒多说几句话，就爆了个大瓜。 “和你说个事，王敬东在外面有个女人，好像私下里转移财产要和媳妇离婚了。”韩旭神秘兮兮的，“你和他媳妇是亲戚吧？记得给她提个醒，别最后弄得人财两空的。” 夏小柒和王敬东是亲戚这事厂里没几个人知道，只不过她突然的被安排到办公室做记数员，没等入职呢先给分了房子，属实是让人嫉妒。 后来厂里就谣言四起，说夏小柒和王敬东是亲戚都是客套话，更多的都谣传夏小柒是王敬东包养的小蜜。 还有特么更夸张的，说夏小柒是王敬东的私生女。 韩旭做为副厂长的儿子，消息要比别人灵通些靠谱些，他知道夏小柒是王敬东媳妇的亲戚。 他本来也挺看不上王敬东的，这属于卖好送夏小柒人情。 正愁想吃瓜却无处下嘴呢，韩旭就把瓜掰碎喂了过来。 夏小柒把韩旭拽到偏僻的角落，低声询问，“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听谁说的？” “我妈。”韩旭如实回答。 韩旭的母亲是位家庭主妇，平日里虽然不来印刷厂，但通过韩旭的父亲，把厂子里这些大瓜小瓜吃的明明白白。 这也属于内部消息了，看来王敬东养三姐的事是板上钉钉了。 “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么？”夏小柒问着。 “听说是咱们厂的，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为讨美人欢心，韩旭说道，“我帮你打听打听？但若是打听出来了，你得给我个奖励。” 夏小柒翻了个白眼，“奖励你三拳两脚一电炮子。” 韩旭，“……好好说话，就你那小体格能打过谁。” 被鄙视的夏小柒很郁闷的鼓起两腮，扭头蹶哒的回办公室了。 四月里阳光虽不炽烈却也明媚，洒进玻璃窗的时候会刺眼。 乔然早就醒了，但身体确实不太舒服，所以就躺在床上没起。 这会儿的阳光正好落在床边，晃的眼睛都睁不开。 在起床与继续躺会儿之间犹豫着呢，忽然响起敲门声。 肯定不会是陆向南，他不会站在外头敲门的。乔然猜测着可能是某位学生来找自己上课，又或许是某位老师听说自己不舒服来看望。 乔然懒的应付，就一声不应的躺在床上装死。 直到房门被推开，乔然眯起微肿的双眼，只见刘春花拎着苹果走进来。 “这都几点了，咋还贪睡呢？”刘春花对大儿媳贪睡一事表示不满，“以前在家的时候起的比公鸡都早，进了城咋还懒了呢？让别的老师看见不笑话死你啊。” 刘春花絮絮叨叨的将苹果放在桌子上。 乔然片刻的错愕，声音微微嘶哑的问着，“你咋来了？” “我陪你大舅妈来的，她家三丫和王敬东……” 话还没说完，刘春花突然闭嘴了。 她狐疑的看着地上倒了的椅子，还有散落在地上的绳子、布条，最后目光复杂的看向床上的乔然。 乔然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正想编个借口搪塞呢，只听刘春花问道，“向南打你了？” “嗯？”乔然愣了愣，随后心安理得的点头，“嗯。” 刘春花半信半疑的，“他能打的过你？” “差点儿被他打死呢。”乔然胡说八道。 刘春花同志似乎是不太能接受这个现实，她一言不发的扶起地上的椅子，又将绳子和素布条捡起来。 “他？”刘春花看着手里的麻绳，“把你捆起来打的？” 这小老太太，还挺会联想的。 乔然犹豫着是将臭弟弟一黑到底，还是给他留点清白…… 随着下课铃声打响，陆向南说了声“下课”就快步走出教室。 他急着回寝室看看乔然，想着自己老娘又过来了，得安排一下她吃住的问题。 正巧，与迎面过来的刘春花撞见了。 刘春花二话不说，先是两巴掌拍在陆向南的后背上。 惹得周围的学生和同事都好奇的看过来。 “妈。”陆向南压低声音，“你打我做什么？” 刘春花咬牙切齿的，“回去说。” 两人前后脚的进了宿舍，刘春花将房门关严后对着陆向南的后背又是两巴掌。 陆向南都懵了，“咋了这是？” 刘春花指着床上的乔然，“我问你，你打你媳妇干啥？” 陆向南疑惑，“……我啥时候打她了？” “昨天晚上，捆起来打的。”刘春花义愤填膺的，“你看看她胳膊上，都是被你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你还想骗谁呀？你赶紧给乔妮赔礼道歉。” 刘春花虽然大字不识，思想上也挺守旧，但她对打媳妇这种事接受无能。 即便是当初被乔然和夏小柒气的要死那会儿，她想的也是让他们离婚，而不是让儿子打儿媳妇。 陆向南走到床边，见乔然眼睛还有些肿着，难免会心疼，“还难受吗？是我不好，以后我会注意点分寸的。” 第123章 可能怀个哪吒 刘春花忽然冲过来，两杵子就怼在陆向南的肩膀上。 “啥叫以后注意分寸？”刘春花剜了陆向南一眼，“以后你敢碰乔妮一根手指头我都饶不了你。” 从前刘春花说不上讨厌乔妮，但也没有很喜欢。就觉得她性子懦弱，里里外外都像个软柿子任人揉捏，扛不起这个家。 可后来发生的种种，又经历了陆远山一事，刘春花就潜意识里把乔然当成了这个家的主心骨。 从前刘春花是觉得乔妮不敢和陆向南离婚，现在她是害怕乔妮和陆向南结婚。自然而然的就要偏向着儿媳妇，反正儿子又不会和自己记仇。 无故被打了好几巴掌还挨了两杵子的陆向南也是挺无语。 陆向南，“我没打。” 又心想：别说没打，就算真打起来我好像也打不过她。 偏偏乔然能装模作样，一边往被子里缩一边嘤嘤嘤，“你怎么没打，妈都看见我身上的伤了。妈，你得给我做主，你就是我唯一的靠山，你打他。” 于是，刘春花又往陆向南身上拍了几巴掌。 事实证明刘春花讨好儿媳妇的行为是完全正确的，因为之后带刘春花去食堂吃午饭的，带她去国营商店溜达的，给她买街头大麻花吃的，都是乔然。 刘春花自己都说，儿子没啥用，还得是儿媳妇。 为了回报儿媳妇，刘春花买了烧鸡、香蕉、奶粉和罐头。 乔然，“少买点吧，我不爱吃这些。” 刘春花，“不是，我给芳儿买的。” 乔然，“……辛辛苦苦陪你一天的，好像是我。你这，是不是太偏心了？” 刘春花急忙解释，“哎呀，芳儿不是怀孕了嘛，得补充点营养。等你怀孕了，妈一样给你买这些吃的。” 看老太太那得意又幸福的样子，乔然实在不忍心戳破她的美梦。 你家二儿媳可能怀个哪吒，没个三年五载的生不出来。 婆媳二人拿着布票在国营商店买了不少的布料，乔然说要去裁缝铺子做几件新衣服。 刘春花急忙拦着，“去裁缝铺子还得花钱，不就是做衣服嘛，我也会。” “还是去裁缝铺子吧，你做出来的款式弟妹不一定能喜欢。” “哎呀！就说你们想要啥样的吧，我都能做，不比裁缝铺子差。” 这小老太太，还挺能吹。 不过乔然还是信不过她，就推脱着，“城里的房子也没有缝纫机，不方便。” “没事，三丫家里有。”刘春花说道，“我还得陪你大舅妈在这待几天呢，我给她家缝纫机借过来用一下。” 见她如此执着，乔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就让她试试看吧，大不了浪费几块布而已。 回去的路上，刘春花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她神秘兮兮左右看了看，确定身边没啥人这才小声与乔然说道，“妮儿，我跟你说个事，小岗村杨文儿的媳妇死了。” “谁？”乔然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间没想起来。 刘春花“啧”了一声，“杨文媳妇，就是年前被你藏到知青点的那个什么娟。” “徐美娟？”乔然震惊无比，“她怎么死的？” “听说是被杨武给杀了，尸体是在小岗村附近的林子里被人发现的。”刘春花惋惜的摇着头，“听说死的可惨了，身上被捅了十几刀。” 如遭雷击，乔然怔在原地，心里一阵阵的发堵。 当初帮助徐美娟，完全是因为乔然有些英雄主义，见不得同为女人的徐美娟受苦。后来乔美娟离开了知青点，也没回老杨家，乔然以为她自己想通了离开了。 可为什么又死在小岗村附近了呢？ 是杨武找到了她？ 徐美娟那样软弱的性格，想来她也不敢反抗杨武的。而杨武那个畜牲，竟然把她杀了。 “要我说啊，这事怨不得任何人。”刘春花撇撇嘴，“不管咋说，她都已经嫁给杨文了，孩子也都会跑了，咋就不能将就着过呢，而且杨文虽然傻了点但对她还是很好的……” 后来老太太又说了些什么，乔然就一句也没听进去了。 满脑子都是和徐美娟初见时她缩在柴垛后面瑟瑟发抖的样子。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起怜悯之心，没有逞英雄主义，是不是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呢？ 夏小柒下班回到职工大院，路过一楼的公用厨房时，就瞧见刘春花和邻居婶子有说有笑的，还和人家请教煤球炉咋用。 “妈，晚上做啥好吃的？”夏小柒扒着厨房的门框问着。 “排骨，你不是要吃排骨嘛。”说完，刘春花与身边的邻居婶子说道，“怀孕了，嘴馋，她娘家妈又不在身边，我不得当亲闺女一样照顾着嘛。” 说了一堆，最想表达的一个词就是：怀孕了 邻居婶子也配合，“哟，你儿媳怀孕了？难怪早上懒床呢，我们都准备吃饭了她才下楼匆忙洗漱。身子发懒，一定是儿子。” 闻言，夏小柒和刘春花都是干巴巴的一笑。 没好意思说，懒床是懒床，与怀不怀孕没半毛钱关系。 之后，刘春花又开始和邻居婶子吹嘘自己的两个儿子了，那家伙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夏小柒都听不进去了，转身跑回楼上的房间。 屋内，乔然抱着单膝坐在沙发上发呆，夏小柒进来她只是撩起眼皮看了一眼，与往日里的表现截然不同。 “你咋了？”夏小柒一眼就看出她情绪不高，急忙坐到她身边，“和大哥吵架了？” “徐美娟被人杀了。” 夏小柒愣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徐美娟是哪位。 “小岗村的那个女人？你咋知道的？被谁杀的？” 乔然叹了口气，把从刘春花那里听来的又说给了夏小柒听。 “她小叔子真够丧心病狂的。”夏小柒抬手搂住乔然的肩膀，“然宝，我跟你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命数，谁也改变不了，也与任何人无关。” 乔然歪头靠在夏小柒的肩上叹了口气，“还是我家公主最好。” 原以为徐美娟的事唏嘘之后也就过去了，却不想警察竟突然的找上门。 第124章 看过名侦探柯南 翌日，乔然在二班上完音乐课之后正往门外走呢，正巧撞见急匆匆进来的二班班主任王老师。 “李文龙他家长来了。”王老师无奈的叹了口气，“正在校长办公室，你告诉陆老师做好心理准备。” “啥意思？”乔然皱起眉头，“校长还能因为这件事批评陆老师不成？” “你不知道，那李文龙家里有教育局的亲戚，这事恐怕不好收场。”王老师摇了摇头，“陆老师也是一时冲动，那李文龙就是个臭狗屎，我们所有的老师都懒得管他。你看吧，搞不好他们就得逼迫陆老师给李文龙道歉。” 那李文龙是因为调戏女同学才被陆向南踹了好几脚，如此品行低劣之人，陆向南那般孤傲冷漠的性子怎么可能给他道歉。 偏偏杨校长还不是个能护犊子的，他就是见利忘义的墙头草，有教育局的人施压他一定不会站在陆向南这边。 若陆向南心里最圣神的职业因此而毁了…… 乔然不做多想，急忙朝着校长室跑去。 陆向南本来也不善于人际周旋，乔然想帮他把这件事解决了，不管用任何方式。 只是没等她跑进办公楼，就被追过来的门卫大叔给拦截了。 “乔老师。”门卫大叔气喘吁吁，“你…你去，去门卫室看一下。有两个警察…同志，来找你了。” “找我？”乔然很是惊讶，“确定是找我？” “人警察同志说了，找乔老师，咱们学校除了你也没有第二个乔老师啊。”门卫大叔自夸着，“别看我年纪大了，但耳聪目明，肯定没听错。” 乔然纳罕，自己这没偷没抢没打架，也没调戏良家妇男，怎么还被警察找上门了呢？ 恐怕进了校长室一时半会儿的出不来，乔然犹豫了一下就返身先去了校门口的门卫室。 门卫室里果然有两个穿制服的警察。 见乔然进来，其中稍年长些的警察伸出手，“你好，是乔妮同志么？我是新安市派出所的民警，我姓薛。” “哦。”乔然与他握了握手，“薛警官你好，我是乔妮。”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小岗村发生了一件命案，不知你听说了没有。” 乔然点点头，“昨天听我婆婆说了，杨文的媳妇徐美娟被她小叔子杨武给杀死了。” 薛警官摇了摇头，“徐美娟被人杀死了是不假，但我们调查过，杨武有不在场证据。我们在村里查访过，所有人都说徐美娟上次失踪是在圪石村的知青点，你可能是最后一个见过徐美娟的人。” “我也有不在场证据。”乔然说，“我每天都在学校，全校师生都可以给我作证。” 薛警官笑了笑，“乔老师你别误会，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想请你回去协助一下调查，尽早找到真凶。” “好。”乔然毫不犹豫的就点头答应了，又说道，“但现在不行，我有些私事要处理，换个时间可以吗？” “乔妮同志，人命关天的大事，耽误一分钟就很可能让凶手抹杀证据逍遥法外，麻烦你还是配合一下吧。” 说话的是薛警官身边年轻的民警，看起来刚入职不久，一腔热血的。 乔然本来就对徐美娟的死耿耿于怀，想来录个口供也耽搁不了多长时间，所以就点头答应了。 临走之时，乔然叮嘱门卫大爷去告诉陆向南，先别去校长室，等自己回来再说。 临上警车的时候，乔然问薛警官，“能把你警服脱下来替我挡一下不？” 一旁年轻的民警小贺说道，“没关系的乔老师，我们就是请你回去协助调查，不给你戴手铐。” 乔然翻了个白眼，“我是想遮挡一下脸，若是被学校里的学生看见我被你们带上警车，我就彻底没脸了。” 乔然向来只要自己坦坦荡荡就不怕别人在背后嚼舌根子，她在乎的不是自己的脸面，而是陆向南。 新安市的派出所位于市区东，一高中位于市区北，就算坐着警车过去还十多分钟。 派出所是个独立的小院，院内环境还不错。 进进出出的警察骑着二八大杠，笑呵呵的与薛警官打着招呼。 在二楼的询问室，乔然知无不言，不但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薛警官，还顺便帮着分析了一下。 “在杨武闹完事的第二天，我去知青点找过徐美娟，但那会儿她就已经不在了。”乔然回忆着，“当时屋内被打扫的很干净，房门也是正常的上了锁，没有任何撬门的痕迹和挣扎的痕迹，从现场来看徐美娟是自愿离开的，没有受任何人胁迫。” 薛警官略微惊讶，“你懂的还挺多。” 乔然笑了笑，“看过侦探小说。” “福尔摩斯？” “名侦探柯南。” 薛警官愣了一下，“没听说过呢，哪位作家写的？” 乔然蹭了蹭鼻子，“薛警官，咱俩是探讨小说还是探讨案情？” 一不小心跑题了。 薛警官讪笑着，“案情，案情，你接着说。” 乔然摊开手，“我说完了，我知道的就这些。虽然我是很怀疑杨武的，但你们也说了他有不在场证据。不过……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互助杀妻案？两个罪犯达成协议帮对方杀人，完美的制造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坐在薛警官旁边的民警小贺片刻的震惊过后，一脸狐疑的看着乔然。 被他盯了十几秒后，乔然无奈的问着，“看够了么？我没有杀人动机，我和徐美娟无冤无仇且不熟。” 被戳破想法的小贺民警脸上一红，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乔然了。 薛警官捏着下巴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你说，你最后一次去知青点的时候，屋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可是我们调查案子的时候去了一次知青点，那里被翻的乱糟糟的。” 乔然忙问，“会是凶手么？” “不好说。”薛警官皱着眉头，“我们在里面检查过，没发现任何可疑的物品。” “如果是凶手的话……”乔然点着额头似自言自语，“他去知青点的目的是什么呢？甘愿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那里或是藏着足以令人起贪念的财物，或是藏着能随时暴露凶手身份的东西。” 薛警官双眼放光的看着她，“丫头，想没想干警察这一行？” 第125章 停职 别说，乔然还真想过，但想的是缉毒警。 她的梦想一直是浴血奋战，像费脑力破案这种，既不是她的强项，也不合她的胃口。 又与薛警官聊了一会儿案情，乔然起身告辞了。 她紧赶慢赶的回到学校，当询问门卫大叔是否和陆向南转达了自己的叮嘱，门卫大叔露出愧疚的微笑。 这会儿正是午休前的最后一节课，看得出学生们的上课状态都比较懒散。 路过三班的时候，乔然趴在后窗户往里面瞧了瞧。 三班正在上英语课。 但乔然没记错的话，这节本应该是陆向南的数学课。 就在乔然回来的半个小时前，校长办公室。 胖胖的杨校长不停的对陆向南使眼色，“陆老师，你咋就这么犟呢？李文龙的父母已经答应了，只私下道歉，不外传。” 沙发上，李文龙的父母双手抱怀的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身后站着的是他们管教不严的儿子。一家三口，出奇一致的都鄙夷的看着站在门口的陆向南。 “我没做错任何事。”陆向南不卑不亢的，“我拒绝道歉。” “你怎么就没做错？”杨校长气呼呼的，“你打学生就是你的错。” 陆向南面无表情的问着，“如果您未成年的女儿被男生调戏，您会心平气和的与人渣讲道理么？” 杨校长被噎的说不出话。 若是自己的女儿？老子不打死他都算他命硬。 不过事情毕竟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杨校长可做不到感同身受，他现在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这事处理不好，校长位置不保。 “陆老师，你再这么执迷不悟，我只能对你做出处罚了。”杨校长威胁恐吓着。 陆向南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就是袖子下面的手指尖轻微的颤了两下。 他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被开除，不能继续当老师。 等乔然来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乔然又跑回宿舍，还是不见陆向南的身影。 就在她急得焦头烂额之时，忽然想起那一次去“捉奸”的小山坡。 四月里春风和煦，原本光秃秃的山坡上已经拱出了零零散散的野草，一眼望去是生机勃勃的新绿。 乔然爬上山坡，一眼就看到靠着河边护栏的陆向南。 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他渲染出一层忧郁。 乔然慢慢走过去，听到脚步声的陆向南抬起头。 两人对视了片刻后，陆向南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可能让你失望了。” 乔然摇摇头，“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陆老师。” 河水拍打岸边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就那么奔流不息的流淌着，也不知道尽头在哪。 “被开除了么？”乔然问。 “没有。”陆向南自嘲的一笑，“但也差不多，说是停职一个月，让我好好反省。” 反省他妈**** 乔然在心里对杨校长一顿脏话输出，以妈为圆点以器官为半径。 微风徐徐拂动发丝，乔然轻轻拨弄了一下陆向南额前的碎发。 “停职就停职吧。”乔然说，“就当休息了。其实，就算被辞退也没什么，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条条大路通罗马人生处处是惊喜。” “我没事。”陆向南按住额前那只白皙的手，“不用担心，我没那么脆弱。” 两人十指相扣的沿着河边的护栏散着步，暖阳与微风，气氛很好，若是没那些烦心的烂糟事可能就更好了。 “前段时间我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关于全国数学竞赛的消息。”谈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心情低落的陆向南抿起一点点笑意，“当时我就很想参加，但平时上课没时间，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我想趁这个机会去参加竞赛。” “好啊。”乔然点头，“我支持你。” “但要去沈城一个月。”陆向南偏头看着乔然，“你和我一起去吧。” 乔然也不想和他分开，但她心里记挂着徐美娟的案子，又不能把柒公主一个人扔在这边。 思来想去的，乔然说道，“你先去，等你冲进决赛的时候，我再去给你加油助威。” 陆向南不知道徐美娟的事，他以为乔然只是放不下弟妹。 不过想想也是，弟妹属于生活不能自理的半个废物，真把她自己扔在这里一个月，回来以后估计都得给她收尸。 想到这些，陆向南就尤为的怨恨陆燕北。 自己的媳妇自己不带走，留在这插足我们两口子的幸福生活。 他们自己过不好，竟然还见不得我们好。 由于刘春花还住在这里，陆向南被停职这事乔然就没和任何人说，包括柒公主。 要说刘春花这小老太太那也真是能张罗，还真就把三丫家的缝纫机给搬了过来。 眼看天气逐渐变暖变热，夏小柒就想着做几件裙子、衬衫和短袖。 之前在圪石村猫冬那会儿，夏小柒无聊之余画了不少衣服的样式。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夏小柒拿着那些图纸仔细的和刘春花讲解。 刘春花信誓旦旦的，“行，没问题，我会。” 到了晚上，刘春花宿在客厅的沙发上，乔然和夏小柒依旧睡在卧室里的同一张床上。 这会儿闭了灯，窗外的月镀进来一片朦胧的光。 “三姐的事调查的咋样了？”乔然问道，“有点线索没有啊？” “没有。”夏小柒叹了口气，“主要是我们办公室就仨人，李师傅和张姐她俩一伙儿的，都有点看不上我，所以吃瓜也不带着我。我属于势单力薄，想打探点消息太费劲。” “你咋混的啊？以前是团宠，现在团灭了？” 夏小柒甚是郁闷的，“谁知道了，我一度觉着印刷厂那破地方克我。” 本来乔然之前是想着让柒柒去一高中当音乐老师，但现在情况有变，若是陆向南不在一高中了，自己下一步往哪里发展还不确定，没必要折腾柒柒去做两天老师又辞职。 “然宝，和你说个事。”夏小柒翻了翻身。 乔然幽声，“压我头发了。” 夏小柒，“靠！别拿我剧本抢我台词。” 第126章 打到你退学为止 天空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乔然靠着教师宿舍的办公桌，默默看着陆向南收拾着衣物和书籍。 陆向南没戴眼镜，或许此刻他也不想再伪装成熟。很少显露情绪的他，眼底有着抹不去的惆怅。 离开自己最热爱的岗位，离开自己那些可爱的学生，而且是以停职的方式，终究是意难平。 “陆老师。”乔然说着，“想哭你就哭出来，我不笑话你。” 陆向南顿了顿手上的动作，故作轻松的开玩笑，“就算哭我也得躲起来偷着哭啊，不能让你抓到把柄。” 他很少说玩笑话，越是这样的状态说明他的心情越是低落。 乔然都懂，可现在说什么安慰的话也没啥用。 而且陆向南确实不是脆弱的人，他的内心足够强大，足够支撑他自己走出低谷。从他选择去参加数学竞赛开始，乔然就知道他有自己的规划有自己的目标，他是个真正强大的男人，不会被眼前的困顿击垮。 等一切收拾妥当，两人撑着一把伞走出宿舍。 雨水滴滴答答的拍打着雨伞，雨珠顺着边缘簌簌滴落。 陆向南把雨伞倾斜到乔然那边，自己的半个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 等踩着泥泞的小路绕过宿舍来到一排排教室前面时，陆向南和乔然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满眼震惊的看着高一三班的教室门口。 此刻，三班的四十名同学都站在蒙蒙细雨中，不少的女生都低头擦着眼泪。 “陆老师。”班里最皮的沈星吼着，“我们不让你走，高一三班的班主任只能是陆老师。” 许鹤嘶哑着嗓音，“你还说要亲眼看着我们都考上大学，你自己说过的话怎么就不算数了？” 班长任静哭着，“陆老师，你别扔下我们。” 其实陆向南带高一三班的时间并不长，还不到一年。 可感情与时间长短无关，他从不吝啬自己的时间处理学生的事，他永远是佛系的态度却又会把一些问题学生提到办公室推心置腹的谈话。他了解每个学生的性格与家庭，不会追捧优秀的也不会贬低贫困的。 他用自己的职业素养与人格魅力得到了同学们的认可。 陆向南怔怔的看着他们，而后侧过头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力蹭了一下双眼。 “都回去上课。”陆向南就像从前一样，表情平淡语气却严厉，“我就是去参加个竞赛，又不是去送死，别弄得我好像回不来似的。” “那你啥时候回来？”沈星问着。 “一个月。”陆向南说道，“一个月就回来，到时候我看看谁成绩掉下来。” 任静擦着眼泪，“陆老师，你可不行骗我们。” 陆向南嗡了嗡双唇，却没说出话来。 他参加竞赛是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够了，可回来以后校长能让他继续教学么？是否还会逼迫自己和李文龙道歉？ 这些，陆向南都不知道，他没办法给自己的学生下保证。 “好了好了。”乔然笑道，“一会儿赶不上火车，你们全班凑钱给陆老师报销火车票啊？” “不用全班报销，只要陆老师留下，火车票我自己出。”许鹤很豪气的说着。 “给你能的。”乔然笑着瞪了许鹤一眼，又说道，“平时陆老师把心血都用在你们身上，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让他自己发光发热，你们也要阻拦么？” 任静委屈巴巴，“乔老师，我们不是要阻拦陆老师，我们就是舍不得。” “我知道。”乔然点头，“放心吧，一个月后他肯定回来，他要是不回来我就去沈城把他绑回来。” 在乔然的哄骗下，三班的学生终于听话的回了教室，而后挤在窗户边目送着陆向南离开。 “哭了吧？”乔然笑呵呵的问着。 “没有。”眼尾都红了一片，陆向南还嘴硬。 乔然更用力的挽住他的胳膊，躲在雨伞下肆无忌惮的说着，“陆老师只有在床上的时候喜欢说实话。” 陆向南瞬间耳朵爆红，“你……你不也是一样。” 平时厉害的像只小野兽，也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软成一滩水。 “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乔然逗他，“陆老师，你变了。” 陆向南莞尔，低头轻吻了乔然头顶柔顺的发丝，“然然，谢谢你。” 说实话，刚被停职那会儿陆向南真的很害怕，害怕乔然会看不起他，害怕乔然会数落他。 可他所害怕的都没有发生。 乔然一直往前走，在陆向南觉得自己快追不上的时候她会停下来，等一等。 给予鼓励和支持。 “谢就不用了。”乔然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记得早点回来，别让我独守空房太久。外面世界大，美女多，别被迷了眼。” “不会的。”陆向南表情郑重的，“这辈子，只有你。” 站台上，火车轰隆隆的驶出站台。 乔然独自撑着雨伞在站台上站了许久，落寞的身影若隐在蒙蒙雨雾中。 学校里刺耳的铃声响起，二班的王老师喊了一声下课。 恰好这会儿教室门被推开，裤脚沾了泥点的乔然走进来，并顺手把雨伞立在讲桌旁边。 “欸？”王老师愣了下，“乔老师，下节课我们班是英语课。” “知道。”乔然边说着，边往教室的后排走去。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乔然揪住还在睡觉的李文龙的头发，上去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 李文龙只觉得耳边一阵鸣响，他被打懵了，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看着乔然。 “打了你是不是就得和你道歉啊？”乔然说，“对不起。” 而后就抬脚将他踹坐在地上。 “对不起。”乔然又说了句。 而后雨点般的拳头就落在李文龙的身上，这期间乔然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一边道歉一边爆锤，这波操作把二班的学生都看傻了。 最后，满脸是血的李文龙哭喊着，“乔老师我错了，乔老师对不起，乔老师别打了。” “你对不起谁了？”乔然冷声问着。 大概是被打怕了，脑子反倒转的比较快，李文龙大喊着，“我对不起陆老师，陆老师对不起。” 即便如此乔然也没放过他，最后还是被吓傻了的二班班主任和一群男生拉着才将乔然拽开。 乔然指着蜷缩在地上的李文龙，“你给我听着，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大可以报警或者找你家那些狗屁亲戚。但你记住了，你弄不死我我就弄死你，不把你打到退学我就不姓乔。” 第127章 完犊子了 “啊啾” 趴在办公桌上的夏小柒打了个喷嚏，抬手揉了揉鼻子。 不是感冒，夏小柒自我安慰，是陆燕北想我呢。 雨点敲打着办公室的玻璃窗，蜿蜒出一道道的水痕。这样的天气曾经是夏小柒的最爱，她喜欢下雨天躲在被窝里和朋友五排。 可现在，这样的天气是夏小柒最不喜欢的，因为出门以后路面泥泞的根本下不去脚。 正是午后，这会儿也没啥事，办公室里的三个人都懒懒的昏昏欲睡。 忽然，从楼上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而她们楼上，正是厂长办公室。 夏小柒像按了弹簧似的一下弹起来，永远冲在吃瓜第一线。 等她跑到楼上，顺着长长的走廊就隐隐看到厂办公室门边上有个女人的身影。 夏小柒还以为终于逮住三姐了，靠近了才发现竟然是大舅妈家的三丫。 上次见到三丫是过年那会儿，那时她还春风满面气色很好。只不过短短的两三个月，此刻她就像换了个人，面黄肌瘦且披头散发毫无形象。 只听王敬东压低着嗓音骂道，“这里是厂子，你他妈的来这闹什么？不想过了就离，别他妈来给我丢人现眼。” 三丫浑身发抖的，“是我不想过了还是你不想过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开始偷着转移财产了。” “你他妈听谁放的屁？” 门外偷看热闹的夏小柒：听我放的。 王敬东指着三丫的鼻子尖，“你赶紧滚家去，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在王敬东面前，三丫唯一的优势就是年轻。她就像一朵菟丝花，自己和自己的娘家都要依附着王敬东获取利益。 平日里她不敢忤逆王敬东，甚至还有点唯命是从。只不过眼下婚姻不保，自己要失去厂长夫人的头衔，她只能撕破脸的闹上一闹。 “闹大就闹大。”三丫歇斯底里的喊着，“就是让全厂的人都看看你做的丑事，我就是要让你身败名裂……” “啪”的一声，办公室里有片刻的安静。 三丫捂着被打红的脸颊，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落。 王敬东咬牙切齿的，“滚！” 看着哭着从办公室跑出来的三丫，夏小柒理解无能。 “让你滚你就滚啊？”夏小柒撇撇嘴，“你还怪听话的呢。” 大概是被她的话给刺激了，三丫想了想又返回了办公室继续和王敬东吵闹。 王敬东的确是害怕这件事被捅破了对自己的仕途有影响，见来硬的不行就只好放软姿态。 “老婆，你不要听外面的人乱嚼舌根子。你说咱俩都有儿子了，我肯定是要安分守己的，不为别人也得为咱儿子啊。”王敬东苦口婆心的，“你听话，有事咱们回家说。” 三丫本来就没啥主见，被人三言两语的哄了几句就心软了。 她垂着头又一次从办公室出来。 看热闹的夏小柒，“你这么好骗你妈知道么？” 三丫愣了一会儿，转身回到办公室质问王敬东，“你是不是还想骗我？” 王敬东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忍不住的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与走廊里的夏小柒吼道，“夏小芳，你信不信我辞了你？” 夏小柒眨巴着杏眸，小声与王敬东身后的三丫说着，“你看，被揭穿真面目他恼羞成怒了。” 王敬东，“……”我特么心态崩了呀！ “姑奶奶。”王敬东咬牙切齿的，“你是我亲姑奶奶，我请你滚、好么？” 真是纠结，自己还想留下来吃瓜呢，可他都叫自己亲姑奶奶了…… 夏小柒一步三回头的走到楼梯口，结果就看见一群人贴在楼梯口拐角这偷听呢。 全厂敢冲在一线吃瓜的，也只有夏小柒了。 李师傅一把将夏小柒拽过来，低声问道，“啥情况？那个女人是谁呀？王厂长的媳妇么？” 夏小柒没搭理她。 呿！平时都不待见我呢，吃瓜的时候想着让我分享了。 推开李师傅的手，傲娇的夏小柒昂着头离开了。 到了楼下，夏小柒就看见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女孩儿站在窗户边上。见有人来了，那女孩儿看了夏小柒一眼，就略显慌张的转身离开了。 这个女孩儿夏小柒见过，是装订车间的，但不知道叫啥。 忽然，女人的第六感就作祟了，夏小柒觉得那个女孩儿就是小三。 夏小柒追出去想探探口风，结果刚到办公楼门口就感觉一个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紧接着“嘭”的一声闷响，从天而降的三丫就那么血淋淋的躺在了夏小柒眼前。 呼吸猛然一滞，被吓的脸色惨白的夏小柒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等她醒来时，鼻息间是熟悉的令她作呕的消毒水的气味。 夏小柒内心抓狂：这是与医院结下了不解之缘？真是要了狗命了。 “醒了。”坐在病床边的韩旭把脑袋凑过来，“我一路把你抱到医院的，有没有很感动？要不要以身相许？” 没心情理会他的油嘴滑舌，夏小柒虚弱无力的问着，“三丫咋样了？还活着么？” “厂长媳妇？”韩旭说道，“三楼，摔不死，这会儿应该在急诊室呢。” “你说她是不是有病？”夏小柒实在是不吐不快，“她跳楼干啥啊？想用自己的死成全王敬东和小三？这下好了，万一摔成残疾，王敬东更有理由不要她了。” 韩旭咳了一声，而后左右看了看才悄声说道，“刚才送你们来医院的路上，厂长媳妇醒过一次，她说是王敬东把她推下楼的。” “啥？”夏小柒震惊不已的放大了瞳孔。 爱的时候一件一件脱，不爱的时候一刀一刀戳？ 这时，走廊里传来哭天抢地的声音。 这声音耳熟，像是大舅妈。 没一会儿，刘春花小跑进来。 “芳儿，芳儿啊，你咋样了？”刘春花跑到病床边上，由于跑的有点快没搂住，差点儿把坐在板凳上的韩旭给撞翻了。 “我没事。”夏小柒轻声说道，“就是被吓着了，一会儿就能出院。” “那可不行，得留在这好好检查一下。” 恰好门口有个小护士经过，刘春花急忙追过去问，“姑娘啊，我儿媳妇没事吧？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 夏小柒，“……”完犊子，芭比q了。 第128章 谁给她弄哭的谁去哄 傍晚时分，乔然回到家推开房门，就感觉屋子里的气氛不太对。 刘春花坐在沙发上叠着她之前给未来孙子准备的小肚兜，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夏小柒竟然正弯身擦地。 属实诡异。 乔然看了夏小柒一眼，“芳儿，你来一下，跟我去宿舍拿点东西。” 两人并肩下了楼，夏小柒瞬间扑到乔然身上，激动的嚎着，“然宝，幸好你救我。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在屋里大气都不敢喘。” “你咋把老太太给得罪了？” 夏小柒低头对手指，“我怀孕的事露馅了。” 乔然，“……” 将事情来龙去脉都说给了乔然，夏小柒心有余悸的，“你是不知道啊，从我俩在医院回来她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收拾她给孩子做的那些小衣服。我寻思那么大岁数总哭对眼睛不好就劝劝她呗，不劝还好劝完哭的更厉害了，给我都干压抑了。” “你活该。”乔然抬手拧一下她的鼻子，“为了吃排骨就撒谎，我要是老太太我直接抽你。” 夏小柒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能这么快露馅啊，现在也不是批斗我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哄老太太高兴吧。” “谁给她弄哭的谁自己哄去。”乔然又问，“三丫咋回事？真是被王敬东给推下去的？那他可太狠毒了。” “不知道啊。”夏小柒耸了耸肩膀，“两人各执一词，屋里又没有监控，现在不知道是三丫自己跳的还是王敬东推的。” “走。”乔然说着，“去医院看看三丫。” 一想到医院夏小柒就发怵，但想到家里的刘春花同志，夏小柒更怵。两相比较之下，硬着头皮和乔然去了医院。 就像韩旭说的，三楼，摔不死。 但把孩子摔死了。 三丫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从三楼下来直接小产。 也难怪刘春花哭，人家生一个还流掉一个。自己满心欢喜的盼孙子，结果医生说夏小柒压根就没怀过。 等乔然和夏小柒来到医院时，三丫躺在病床的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她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呼吸也极轻，一搭眼就像是丢了半条命的活死人。 见她们来了，刚刚哭过的大舅妈又哭，抽泣着和她们诉说自己女儿的可怜与不幸。 想想，过年那会儿杨秀芬还把三丫当做骄傲的四处宣扬。短短几个月，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幸而乔然和夏小柒都是清醒的人，她们虽然向往爱情，但她们懂得女人的幸福永远不能拴在男人身上。只有自己活的精彩，才是真正的精彩。 乔然坐到床边看着三丫，“抱歉啊，来了匆忙没给你买啥。” 三丫似乎是没听见，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杨秀芬边擦眼泪边说着，“你们能来看她，大舅妈就很感谢你们了，不用买啥。就算买了，她现在也是啥也吃不下去。” 乔然轻声问着，“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不管是你自己跳下来的还是王敬东推的，想必你是彻底心灰意冷了，对将来总得有个规划吧。” 三丫灰败的眼珠动了动，缓缓的转头看向乔然。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三丫声音嘶哑的说着，眼泪簌簌的开始流淌。 夏小柒说道，“别哭了，哭又不能解决问题，还伤眼睛。那有啥不知道。咋办的，离婚，争财产，借着这个机会让他身败名裂。” “哎呀！那可不行啊。”杨秀芬急忙说道，“万一王敬东被处分了，那岂不是厂长的位置不保？将来三丫和孩子可咋办啊。” 乔然和夏小柒同时眼神鄙夷的看向杨秀芬。 也不知道她是在哭女儿的不幸，还是哭自家以后捞不到厂长的好处了。 虽说这个年代的农村人都把离婚当做洪水猛兽，但也得视情况而定吧。 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别说他是厂长，就算是市长也得考虑离婚了。 乔然问三丫，“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从三楼下来的？他推的，还是你自己跳的？” 三丫抿着干裂的双唇一言不发。 乔然点点头，“行，明白了。” 旁边的夏小柒一脸懵，“明白啥了？我咋没明白呢？” 乔然笑而不语的看着她。 夏小柒气鼓鼓的，“我知道你想说我缺心眼，但都这个时候了，咱就别人参公鸡了行不？” “我可啥都没说，缺心眼是你自己说的。不过嘛，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就这一点你已经吊打很多人了。”乔然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病床上的三丫。 夏小柒皱起眉头，“等会儿，你让我捋捋，我总感觉你夸了我又顺便贬了我呢。” 好在这间病房里没有其他人，有什么话也不用藏着掖着，直接就说了。 “其实你这个做法挺狠的，一下子就把王敬东逼上绝路。”乔然说，“你现在争取孩子抚养权，分家产，就是最佳的时机。甚至你还可以拿此事威胁王敬东，从他身上捞一大笔钱。” 不等三丫说话呢，一旁的杨秀芬急忙阻止，“那不可不行啊，不能离婚。” 夏小柒翻了个白眼，“对，你就在一棵树上吊死，别去祸害别的树了。” 乔然看着三丫那张虚弱的脸，最后劝说了一句，“你现在还占着上风，但你要是让王敬东缓过来，那就很难说了。他那个年纪又是厂长，别把人家当不谙世事的小伙子。你让他喘上这口气，他回身就能咬死你。” 三丫垂着眼眸，睫毛不停的抖动着。 言尽于此，听不听就不在乔然考虑范围内了。 “走了。”乔然起身甩甩头，“回家。” “啊？”夏小柒瘪着嘴，“我…我还想在这待一会儿。” “没事，别怕。”乔然呲牙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刘春花同志不吃人。” 第129章 是你儿子那方面不行 随着天气变暖，天长夜短。 都已经是六点多钟了，外面也是刚刚擦黑儿。 乔然和夏小柒回到家的时候，刘春花已经做好了晚饭。一个炒豆芽，一个鸡肉炖土豆，大概时间稍长这会儿已经看不见冒热气了。 夏小柒轻轻推了下乔然，低语着，“你先吃。” “为啥？” “我怕老太太在菜里下毒。” 乔然，“……我长的很像小白鼠？” 见她们俩个站在门口嘀嘀咕咕的，刘春花心里愈发不舒服。 故而板着脸说道，“赶紧吃吧，吃了这顿没下顿了。” 夏小柒，“靠！她果然下毒。” 乔然戳了下她的脑门。 随后，乔然问刘春花，“妈，你要回去了？” “不回去干啥。”刘春花没好气的，“孙子都没了，我还留在这伺候谁呀。” 听得出来，这小老太太怨气极深啊。 是时候发挥不要脸的技能了。 夏小柒走过去，搂住刘春花的胳膊晃了晃，“妈，你别生气了，等陆燕北回来我让他跪下给你认错。” 刘春花震惊脸，“和我儿子有啥关系？” “他说的，只要我摸摸肚子就可以骗吃骗喝。”夏小柒理直气壮的把责任推给陆燕北。 哼！虽然我老公离着远，但我老公用处可大着呢。 “再说了，怀孕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夏小柒委屈巴巴，“你儿子那方面，不太行。” 刘春花急忙抬手捂住夏小柒的嘴，低声道，“别瞎说，更不要在外人面前瞎说。” 正坐在餐桌旁边啃鸡肉的“外人”，呵！嘴里的鸡肉都不香了。 翌日，刘春花真就收拾收拾回圪石村了。 乔然跟着一起回去的，说是要把老太太送回去，实则是想去知青点看一眼。 虽然还没有进入农忙，但生产队已经开始进购苞米种子了，只等着天气再暖和些就要种地了。 刘春花舍不得坐客车，就带着乔妮等了一辆回生产队的四轮子。突突突的，一路上颠的屁股都生疼。 “刘婶儿，要我说你就直接在城里养老得了，还回来干啥。”开四轮子的小宋说着，“我要是有向南哥和燕北哥的本事，我就把全家接到城里去住。” 乔然皱了皱眉。 刘春花没听出啥弦外音，解释道，“城里也没啥意思，不如咱们农村院子里敞亮。做饭都得排队，我这急性子可受不了。” “我向南和燕北哥那么会挣钱，让他们给你买个小洋楼。” 乔然笑了下，“你这么会撺掇，你直接替你向南哥和燕北哥养老得了。” 小宋讪讪，“我没别的意思，嫂子你别误会。” “我也没别的意思。”乔然冷哼，“别误会。” 早就听说陆家老大媳妇转了性子，不似从前那么闷了。 这何止是不闷啊，说话都能戳肺管子。 小宋不敢再多嘴，老老实实的开着四轮子回到圪石村。 到家待了没一会儿，乔然就以出去溜达为由，独自一人偷偷的去了知青点。 就如薛警官所说的，知青点的门锁被砸坏了，屋内一片狼藉。 因许久无人居住，里面的灰尘厚厚的一层，到处都是蜘蛛网。 乔然在屋内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啥可疑的地方。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脚步停在了厨房的灶台前。 蹲下身，乔然从一堆灰烬中捡出个烟头。 农村大部分上了年纪的人都是抽旱烟，省钱。只有那些小年轻，才会要面子的抽香烟。 烟头上面已经看不出字迹了，乔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牌的香烟。 她将烟头收好，而后就去了村里的供销社。 看到乔然拿出来的烟头，供销社的大姐一眼就认了出来，“蝙蝠，咱们这最便宜的烟。” “你确定？”乔然问。 大姐撇撇嘴，“这有啥不确定的，我天天扫烟头，别说看，闭着眼睛闻都能闻出个七八分。” 从供销社出来，乔然坐在门口的石凳上沉思了片刻，而后就又去了小岗村。 到了小岗村的供销社，乔然买了一盒蝙蝠香烟，又随口和售货员打听，“咱们村抽这个烟的人多么？” “好几个呢。”售货员说道，“那些个没啥钱还喜欢穷得瑟的，都买这个烟。” “杨武也抽这个烟？”乔然问。 售货员摇摇头，“他每次都买大前门，从来不买蝙蝠。” 话落，售货员忽然反应过来，“不是，你问这个干啥？你是警察啊？” “辅警，辅警你知道么？”她肯定是不知道啊，所以乔然才能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 给自己安了个辅警的身份，把售货员唬的一愣一愣的，乔然从她嘴里套出来不少。 果然，古代的情报站是茶馆，年代的情报站是供销社。这售货员美女不知道听了多少村里的大情小事，每个人的那点黑历史她都知道。 “其实徐美娟死的不冤，别看她平时老实巴交的好像很本分，其实和不少男人有勾搭呢。听说，她那女儿不是杨文亲生的，你猜孩子亲爹是谁？” 面对售货员那急于八卦的眼神，乔然试探着猜测了一下，“杨武的？” 售货员撇撇嘴，“啥呀，杨武他爹，徐美娟和她公公生的。” 乔然一直觉得自己思想很开放，现在忽然觉得还不如她们开放。这些人，是真敢猜真敢说啊，就算徐美娟不死也早晚被她们埋汰死。 返城的路上，乔然把小岗村那几个经常抽蝙蝠香烟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筛筛选选的只剩下两个比较可疑。 一个是村里的老光棍，叫牛福山的。 还有一个是村里的村霸，叫武洪斌。 听售货员说，这两人都不是啥正经玩意儿，尤其是那个武红斌，明里暗里的没少骚扰徐美娟。 但武红斌有老婆孩子，杀人动机不明显。 杀人那是死罪，能冒死干的事，一是为情二是为钱三是寻仇。 后两者基本可以忽略，徐美娟既没钱她那种性格也不可能有啥仇家。 那就只剩下情杀了。 下了客车，乔然直接就去了新安市派出所。 大约两个小时后，从派出所出来的乔然又去了一高中。 她一脚踹开高一二班的门，当看到后面空空的座位时忍不住的冷笑一下。 真是特么废物，昨天打了他，今天就不敢来上学了。 “李文龙怎么没来？”乔然问着。 讲台上的王老师，“……”呵呵！你猜呢？ 第130章 能不能画个靠谱的饼 第三天，李文龙去学校了，乔然没有令他失望的把他堵在教室里又揍了一顿。 第四天，乔然还是把他堵在教室里打的。 校长室里，杨校长气的脸上的肥肉都直颤，指着乔然说道，“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打他一次出出气就得了呗，打上瘾了？” 坐在沙发上的乔然将双腿叠放着搭在茶几的一角，语气轻松的说道，“不想挨打就退学啊。” 听听，这还是个人话了？ 杨校长被她气的直磨牙，最后说了句，“我觉得你不适合教师的工作……” 乔然莞尔，“谢你开除之恩。” 见乔然起身要走，杨校长急忙说道，“不是，我话还没说完呢。只要你改改你的脾气，我还是很愿意让你留在咱们学校任职的。” 虽然乔然教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歌，但不得不说感染力很强，容易引起共情，深受学生们的喜欢。 杨校长还是认可她的工作能力的，就是动不动就把教育局主任的侄子堵教室里打…… “抱歉，我不愿意。”走到门口的乔然背对着杨校长挥了挥手。 乔然离职了。 但乔然并没有放过李文龙。 更甚的一次把他们一家三口都堵在半路上给打了。 在乔然坚持不懈的暴力输出下，李文龙最后选择退学了，像过街老鼠一样灰溜溜的离开了一高中。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闲下来的乔然每天去派出所蹲一下徐美娟案件的进程，再去医院看看三丫下一步的打算。 可惜两边进展都不顺利，尤其是三丫。 乔然最后一次去看三丫的时候，只见王敬东正坐在病床边上削苹果皮，而后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三丫。 眼见三丫接过去吃了，乔然就知道他们这个婚是离不成了。 就在乔然琢磨着自己下一步该做些什么的时候，陆燕北一通电话打到了印刷厂，让夏小柒和乔然一起前往江海市。 江海市的陆军部队扩招，有五个女兵名额，但是是选拔式的，能不能通过要靠自己。 夏小柒把话带给了乔然，乔然兴奋的一晚上没睡觉，当天收拾行李就准备启程。 “可是……我工作咋办？”夏小柒犯愁，“没有工作，我拿啥包养小鲜肉？” “放心，我保证你四十岁的时候能包养二十岁的弟弟，我给你拿钱。”乔然说的信誓旦旦。 遥想这些年的饼，夏小柒极其哀怨的，“然宝，你是不是觉得我像傻子一样好骗？” 乔然瞥了她一眼，眼神里莫名的带着点同情。 “你不要用看弱智的眼神看我。”夏小柒咬牙。 翌日，夏小柒就到印刷厂办离职手续了。 听到她不在这工作了，要去江海市，王敬东的脸上立刻露出一抹窃喜。 “小芳啊，姐夫是真舍不得让你离开啊。”王敬东假惺惺的。 “哦。”夏小柒把辞职信攥成一团，“那我就不辞职了，其实我也挺舍不得离开工作岗位。” 王敬东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叫自己嘴贱。 王敬东哄着，“江海市更适合年轻人发展，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尊菩萨，姐夫祝你前程似锦。” 夏小柒点了点头，“我也祝你早点下岗。” 祝下岗就算了，关键她的表情和语气还挺虔诚，把王敬东气的想骂娘。 偏他又不敢说什么，怕说多了这死丫头真的就不辞职了。如今王敬东一看到她们妯娌两个脑袋都疼，巴不得她们离开的越远越好。 办完离职后的当天下午，乔然就带着夏小柒踏上了去江海市的火车。 那个年代的主要交通工具就是绿皮火车，车上的人那叫一个多呀，那叫一个挤啊。 乔然和夏小柒幸好还是在始发站上的车，有坐票。后期上车的那些人把过道都挤个水泄不通，更别提座位了。 车厢里各种烟味、汗臭味的混在一起，夏小柒绝望的想跳车。 “宝儿。”夏小柒靠在乔然的肩膀上，有气无力的，“别的饼本公主都赦免了，不要了。唯一的就是你能不能给我弄辆车？以后谁再让我挤绿皮火车，我就和他拼命。” “行。”乔然一口答应，“以后我给你买跑车，买你最喜欢的大黄蜂。” 夏小柒扭头看着她。 乔然，“咋了？” 夏小柒，“你能不能画个靠谱的饼？我听着还能有点盼头。” 乔然，“你咋还信不过我呢？这些年姐妹对你做出的承诺……” 上幼儿园的时候答应带她去玩儿摇摇车，结果把她抵押在超市自己换了棒棒糖吃。 上小学的时候答应帮她写假期作业，结果开学的时候老师把夏小柒提溜到眼皮子底下问她为啥一个字不写？ 上初中的时候答应她带她去看当红的男明星，结果把她诓骗到夏令营喂了一个月的蚊子。 上了高中，夏小柒觉得自己的智商提高了一丢丢，不会轻易被好闺蜜忽悠了。结果乔然说自己病了让她假期的时候帮忙去补习班报到，夏小柒替她上了一个月的补习班，补的头昏眼花的，最后快开学了才知道乔然去夏威夷浪了一个月。 见乔然突然的不说话了，夏小柒幽幽问着，“咋不说了？是不是良心痛了？” 乔然干笑了两声。 反正这些年乔然对夏小柒是真的好，但坑也是真坑。 两人在火车上熬了十六个小时，终于听到广播员甜美的声音：前方到站江海市，也是本次列车的终点站，请各位旅客拿好您的行李…… 随着火车慢悠悠的靠近站台，乔然和夏小柒随着人流慢吞吞的往外走着。 等下了火车，一阵微风吹过，夏小柒顿时有种重生的感觉。 再一次表态，“这破火车谁爱坐谁坐，反正我是不坐了。” 陆燕北并不在江海市，只是这里有招女兵的名额，他就推荐给了大嫂。 两人正低头看着陆燕北给的地址呢，这会儿一个衣衫破烂的人从乔然身边快步经过。 乔然三两步的追上去一把抓住那个人的手腕，讽刺道，“第一次做贼没经验吧？” 第131章 她就是在内涵你 被乔然抓住手腕的是个男孩儿，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长的干瘦弱小，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 那男孩儿一脸惊恐的看着乔然，结结巴巴的问着，“你……你做什么？松开，赶紧松开我。” 乔然冷笑，“小兔崽子，第一次偷钱没经验吧？你那刀子都划到我的肉了。” 乔然身上的衣服是刘春花前段时间给做的，一件水蓝色的收腰衬衫。乔然说不用缝兜，但刘春花不同意，非说没有兜不方便，愣是一边一个口袋。 这会儿口袋的部位被划破了，由于小偷下手没轻没重，连带着在乔然身上划出个口子，冒出来的血把衬衫都浸湿了。 夏小柒最是怕血了，但这会儿连害怕都顾不上，急急忙忙的用手帕按着乔然的伤口。 “然宝，你挺住了，咱们现在就去医院。”夏小柒被吓的快要哭了出来。 乔然哭笑不得，“亲，他划的是腰，不是大动脉，死不了。” 那小偷被钳制着手腕挣脱不开，情急之下就拿出口袋里的刀子对着乔然比比划划的。 “你快……快放开我，不然，不然我划花你的脸。” 乔然一个扫堂腿就将这小偷绊倒在地，而后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 “姐姐，姐姐我错了。”被抓的恐惧和被踩在后背的疼痛令这个半大孩子五官都扭曲了，他急忙求饶认错，“姐姐，姐姐，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过来围观，把站台上的铁路警察也吸引了过来。 “同志。”铁路民警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等乔然说话呢，被踩着的小偷就大喊着，“叔叔，警察叔叔，救我。她……她打我，您可赶紧把她抓起来吧。” 别说，这小偷倒是挺会说话，一会儿姐姐一会儿叔叔的。 夏小柒见乔然受伤本就心疼，听这小王八蛋还敢污蔑，气的夏小柒往他肩膀上踢了一脚，“偷钱的事你是一点不说是吧？” “我没偷。”男孩儿狡辩着，“有本事你松开我，看看我身上有没有你的钱包。” 那肯定是没有啊，乔然也没把钱揣在那么浅的口袋里。也就这个贼是新手，傻乎乎都不确定对方有没有钱呢就敢拿刀子划。 划也行，划准点啊，割破衣服就算了还连带着割肉。 由于他的的确确的没从乔然身上偷到啥，所以民警也只能是口头教育几句。 乔然虽是伤着了，但看他脏兮兮的又瘦又小，也不能让他拿钱啊，踹了他屁股一脚也就放他离开了。 “同志，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乔然和夏小柒同时回头顺着声音看去，然后同时愣了一下。 我靠！这男人，长的真像高中那会儿的校草，梁枫。 这男人穿着一件白衬衫，手里拎着个医药箱。只见他从医药箱里拿出一盒酒精棉，而后单膝半跪下擦去乔然腰间的血迹。 “可能会有点疼。”他说着，“忍一下。” 乔然和夏小柒互看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了。 片刻后，夏小柒问道，“请问医生，你叫什么名字？” “苏晗。” 哦，还好，不叫梁枫。 最后在乔然的伤口处固定上纱布，苏晗站起身，“好了，记得经常换药，免得感染。” “谢谢医生。” 乔然刚道完谢，只见苏医生侧过头单手掩唇剧烈的咳了好几声。 等他止住咳声，眼角因为生理反应渗出的泪珠打湿了睫毛。 “不客气。”苏晗摆了摆手，“我应该做的，再见。”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夏小柒笑嘻嘻的撞了下乔然的肩膀，“哎呦喂！病美人呀。” 乔然也是一脸的惋惜，“可惜呀，陆向南那个小混蛋比他早了一步。” 两人对江海市人生地不熟，也没急着打听地址，而是先去国营饭店吃了顿好的，又找个小旅馆好好的休息了一晚上。 到了第二天，两人才按着陆燕北给的地址找到征兵处。 女兵要求比较高，必须是高中以上文凭。乔然空有文化没有文凭，好在她是借着陆燕北的关系，勉强混到个选拔机会。 负责征兵的士官给了乔然一本小册子，让她按照上面的流程操作。 第一项肯定是体检。 在医院里前前后后的忙了一个多小时，乔然拿到一份完美的体检报告。 第二项是体能测试，但是要在第二天。 因为征兵，附近的旅馆都爆满了。乔然和夏小柒走了好几个旅馆，好不容易买到两张通铺的床位。 房间内挤着八张单人床，过道狭窄的都得侧着身子走。 “我是大学生，若不是为了将来好就业我才不会来当兵呢。”靠在窗边位置的女孩儿与临铺的那个女生说着，“我爸说了，只要在部队里混一年，也就能给我安排个好工作。” 临铺的女孩儿说道，“那你学历好高啊，我只念了高中没考上大学。我倒不是为了好就业，是我父母逼着我来的，我压根儿也没想当兵。” 听到有人进来，屋里的几个女人齐刷刷的扭头看向门口的乔然和夏小柒。 “你们也是来征兵的？”有人问着。 乔然点点头，“是。” 靠在窗口的大学生问道，“你们啥学历？” 没学历，靠关系！ 乔然说了句，“高中。” “哦。”那女生得意的笑了笑，“我是大学生。” 见乔然和夏小柒没搭理自己，也没有客气的恭维，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屋内的另外六张床都占满了，剩下的两张床也不是挨着的。 乔然和屋内的几个人商量着想换一张床，最后还是墙边位置一个黑黑瘦瘦的女孩儿和她们换了。 乔然和夏小柒正弯身收拾床铺，只听那位大学生说道，“长的好看屁用没有，我上大学那会儿班里有个女生就是长的挺好看但学习贼差，私生活还乱，跟好几个男生处对象呢，后来还被搞大了肚子。” “真的假的？” “骗你们干啥。”女大学生撇撇嘴，“我跟你们说，长的越好看的女生越不要脸。” 夏小柒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乔然，“我咋感觉她在内涵我呢？” 乔然，“自信点，她就是在内涵你。” 第132章 再哭我揍你了 某些人的嫉妒心很莫名其妙，就好像这个大学生刘丽。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夏小柒，但就是厌恶她身上那套鹅黄色的长裙，厌恶她脚上的白色小皮鞋，厌恶她梳着高马尾戴着漂亮的发夹，厌恶她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在刘丽眼里，就算夏小柒呼吸她都觉得是恶心做作。 可是把夏小柒气个够呛，根本都不认识她，莫名其妙就上来搞雌竟，阴阳怪气的在这恶心人。 还到处夸耀自己是大学生呢，简直侮辱了“大学生”三个字。 夏小柒气鼓鼓的，低声询问乔然，“我想怼她，但我好像打不不过她。” 乔然头也不抬的，“啥时候打架用你出过手，你只管怼她，她敢动手我就干她。” 夏小柒这种战五渣，这么多年到处惹是生非逮谁怼谁，能不挨揍全靠有乔然在前头顶着。 抬手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夏小柒回过身笑呵呵的看着刘丽，“长的丑不是你的错，但你到处喷粪就属实影响市容了。” 大概是没想到夏小柒能还嘴，刘丽一下子愣住了。 片刻后，才怒冲冲的瞪着夏小柒，“你有病吧？我又没说你。” 暗戳戳的骂人，但凡被人指责，她一句轻飘飘的“没说你”反倒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真是敢做不敢当的怂包。 像刘丽这样的女生不多，但好像从小学到高中班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平日里喜欢暗戳戳的阴阳别人，但凡被阴阳的人指责一句，她们就用“我又没说你”当借口反而站在道德制高点，坏且怂。 “你说长的好看女人都不要脸，你的话就是冒犯到我了。”在美貌这方面夏小柒从来不谦虚，因为实在不需要谦虚。 “我看你才是丑人多作怪，心理扭曲加变态。”夏小柒“哼”了一声，“我有病尚能治，你有病便只能黄丘笼白骨，早死早超生了。” 铺好床铺的乔然坐在床边，双肩微颤发出低低的笑声。 刘丽被怼的别说嘴皮子跟不上进度，就连脑瓜子的转速都不够用。 只气急败坏的指着夏小柒，“你……你骂我？我妈都没骂过我。” “哎呦！那慈母多败儿这句话在你身上体现的挺淋漓尽致。”夏小柒撇嘴，“以后出门嘴巴别那么贱，真以为全世界皆你妈啊。” 刘丽双手握拳，脸色涨的像猪肝一样深红，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刘丽指着夏小柒，　“小贱人你再骂一句试试。” 夏小柒毫不示弱的也指着她，“小贱人骂谁？” “小贱人骂你。” 夏小柒得意的笑了笑，“知道自己贱就好。”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耍了，刘丽“嚯”的站起身，挽着袖子就朝夏小柒冲过来。 夏小柒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床头有个单薄的小柜子，恰好上面放着一杯水，似乎是旅馆老板娘用来浇花的。 眼见刘丽冲过来，乔然不慌不忙的拿过那杯水直接泼在刘丽的脸上。 被浇个透心凉的刘丽瞬间懵住了，停顿住脚步又惊又气的瞪着乔然。 “天干气躁，给你降降火气。”乔然微笑着，“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刘丽擦着脸上的水，“你他妈的……” 乔然猛地站起身，把脏话刚吐出口的刘丽吓了一跳。 只见乔然一脚就踹向床头的小柜子，随着“哗啦”的一声，小木头柜子瞬间粉身碎骨。 乔然，“……” 乔然发誓，自己只是想吓唬一下刘丽。虽然打她不成问题但乔然不想在选拔之前节外生枝，不能因为她断送了自己当兵的梦想。 谁知道这小破桌子这么不抗踹，一脚下去就塌了。 “咳！”乔然清了下嗓子，与刘丽说道，“行了，这事本来就是你先挑起来的，你们也互骂了，谁也没吃亏，就拉倒吧。” 此话一出，屋里另外几个女生都忍不住的偷笑。 好一个谁也没吃亏。 刘丽气的浑身发抖，可看着那被一脚踹散架的小柜子她属实有点打怵。 骂又骂不过，打又打不过。最后，刘丽竟然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让人意想不到的转折。 夏小柒看着乔然，“你看，你都给人吓哭了。” 乔然翻了个白眼，“明明是被你骂哭的。” “这个时候讨论这个有意思么？”夏小柒指了指蹲在地上哭泣的刘丽，“你来哄。” 乔然犹豫了片刻，不情不愿的走过去推了推刘丽是肩膀，“欸，别哭了。” 夏小柒，“是啊，越哭越丑。” 乔然扭头瞪了她一眼，而后又劝刘丽，“我替她给你道歉。” 夏小柒，“欸？没有这个环节，我又没做错啥凭啥给她道歉，是她先嘴欠。” 乔然气的翻白眼，“是不是你让我哄的？我哄的时候你能不能闭嘴？” 夏小柒缓缓的抬手捂住嘴巴，一双漂亮的杏眸写满了无辜。 乔然再次低头看向刘丽时，那点耐心已经被柒公主耗的一干二净。 于是，乔然语气微凶的，“别哭了，再哭我揍你了。” 这会儿，听到动静的旅馆老板娘推门走了进来。 当看到已经变成一堆废柴的小柜子，老板娘大惊失色的，“哎呀！这谁干的？我这柜子可是乾隆年间的。” 乔然，“……” 夏小柒，“……” 讹人也不带这么讹的吧？你咋不说是从秦始皇墓挖出来的呢。 “乾隆年间的啊？”乔然说道，“老化了，难怪那么脆弱。” 夏小柒点头，“可不是嘛，我们正在这聊天呢，突然它就自杀了。还把我吓一跳，哎呀我这心脏，到现在还不舒服呢。” 说完，作势捂住胸口。 乔然急忙扶住她，“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夏小柒一脸为难的，“去医院倒是行，钱谁出啊？” “那被桌子吓的，肯定桌子主人出呗。” “好么？万一桌子主人没钱呢？” “乾隆期间的桌子都能摆在这当杂物，肯定是不差钱。”乔然说完，两人就齐刷刷的看向旅馆老板娘。 老板娘只觉得背后刷的出了一层冷汗。 “谁把这破桌子放这的？我这就找他去。啥玩意啊，啥破玩意都往我店里扔。”老板娘嘀嘀咕咕的转身离开了。 且走的很快，唯恐慢一步就得领她们去医院看病。 这一波操作下来，屋里那几个女生都看傻眼了，皆是用膜拜的眼神看着乔然和夏小柒。 第133章 我等你 翌日，还不到六点钟，所有体检合格的女生被两辆军用卡车带到了野外。 一路上颠簸，好些个女生趴在车边上哇哇吐。 卡车后面跟着一辆军用吉普，开车的士官李小帅与副驾驶的连长说道，“连长，为啥突然着女兵啊？你看看她们一个个的又是吐又是哭的，说是选五个女兵，就这样的能选出一个就不错了。” 江海市陆军十三团雷霆二连的连长武岳拿出一根香烟叼在口中，目光定格在前方卡车的某个人身上，语气笃定，“一定能选出来一个的。” 说完，武岳回头看了一眼后座文质彬彬的男人，“苏医生，我抽根烟？” 苏晗点点头，“随便。” 点燃香烟，武岳深吸了一口后又与苏晗说道，“真是辛苦你了苏医生，主要是这些女子也没受过啥训练，冷不丁的来个体能测试我怕有人撑不住。这还没到地方呢，就吐倒一大片了。” 苏晗点点头，“理解。” 这文化人就是有气质，说话都惜字如金。 武岳这个大老粗挠了挠头，既然说不到一块去只好选择闭嘴。 在路上晃悠了一个小时，两辆卡车终于在一处山坡前停了下来。 大概是在车上被颠的难受，当即就有女生哭着说要回家。 武岳从吉普车上下来，他穿着绿色迷彩服，腰间系着黑色皮带，黝黑的肤色在太阳光下有些发亮。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部队是招女兵，不是养公主。将来你们是要像男儿一样上战场的，若是受不了的趁早滚蛋，别在这瞎耽误功夫。” 这些女生平均年龄还不超过二十岁，骤然被一吓唬，好几个连体能测试都没参加就先打了退堂鼓。 “很好。”看着主动要退出的几个女生，武岳点着头，“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有要退的没？趁早。” 喊了两声见没啥动静，武岳才讲测试规则。 其实也没啥规则，现在参加体能测试的有一百二十人，但武岳只要二十个人。 她们沿着山坡跑，在山坡另一头有二十面小红旗，最先拿着红旗跑回来的就算初选合格，这二十个人就可以进入部队参加正式训练选拔。 趁着武岳讲话的时候，乔然简单的压腿，活动一下筋骨。 “乔然。”武岳忽然的大声点名。 “到。”乔然大声回应，并迅速立正。 她双腿挺直脚跟并拢脚尖打开60度，双臂自然下垂，中指贴在裤缝，十分标准的军姿。 武岳眯起眼，“你就是乔然？” “报告首长，是。” 武岳点点头，随后与众人说了声，“行，出发吧，现在开始计时。” 有人惊呼，“还计时？” 武岳笑了笑，“废话，若是你们一天跑不回来我还等你们一天不成。” 当这些女人晃晃悠悠往山坡另一端跑去时，武岳又从兜里摸出一根香烟。 看着她们乱七八糟的背影，李小帅好奇的问着，“连长，那个乔然，你认识？” “十七装甲团红五连的副连长推荐来的。” “红五连……陆燕北？独自在深山里蹲守了七天，活捉越南毒枭的那个疯子？” 武岳点点头，“就是他。” 李小帅愣了好一会儿，说了句，“我靠呀！” 在部队里，陆燕北就是个传说一样存在的疯子。为了完成任务，不管是演习还是实战，总能出其不意的制服对手。 而此时，这个传说中的疯子正双腿交叉着，随意而慵懒的靠在话务室的柜子旁。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摩挲着袖口。 他嘴角噙着笑意，从未有过的温柔把话务连的几个女兵都看直眼了。 “我真不知道她是咋想的，她来选拔当兵把我自己扔旅馆了。”电话那头，夏小柒忿忿，“刚才旅馆老板娘问我还住不住，我说住，老板娘说交钱，我说没有，老板娘说那就滚出去。” 握着话筒的手轻抖着，陆燕北实在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你笑啥呀？我跟你说这事的源头就怪你，非得撺掇她当兵。”夏小柒叹了口气，“她倒是如愿以偿了，害得我差点儿流落街头。幸好我长的人见人爱，好说歹说的老板娘同意我先欠着房费。” “我给你邮寄的钱呢？”陆燕北迟疑着，“不会是都花了吧？” 虽然说给老婆花钱是应当应分的，但短短两个月就花出去一千多，属实有点让人吃不消。 “钱都在大嫂那呢。”夏小柒告状，“她说放我这怕丢，说我被人卖了都得替别人数钱。” “大嫂说的也对。” 夏小柒，“……陆燕北。” 听着她气呼呼的声音，陆燕北都能想象出她此刻定然是气鼓着两腮，想炸毛的小猫崽子奶凶奶凶的。 “再等我几天。”陆燕北说道，“我很快就会去江海市。” “嗯？”夏小柒脸色微红，声音又软又憨的，“你是想我了么？” “想。”陆燕北声音低沉，“很想。” “那行吧。”夏小柒因为害羞声音更甜软了，“我等你。” “好。”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将近一个小时，后来总有人催着陆燕北去和二连的打比赛，陆燕北只能依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在小旅馆闲着也是无聊，夏小柒就一个人到街上转悠。 到底是一线大城市，比新安那个小县城可是繁华多了。这会儿改革开放的号角也吹起了，江海市正在尝试改革，街头巷尾不少的小摊小贩卖着各种商品。 夏小柒看啥都想买，奈何兜里没有钱。 直到她看见一个拉二胡讨钱的老头，夏小柒灵机一动的上前询问，“大爷，我帮你拉二胡行不？然后挣来的钱，咱俩对半分。” 大爷属实有点懵，见过撬行的，但没见过哪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和一个老头抢饭碗的。 “你，会呀？”大爷属实不太相信她的实力。 古典乐器里，夏小柒精通琵琶和古筝。二胡这东西嘛，会个皮毛。 虽然不精，但街头卖艺赚外快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会。”夏小柒说道，“我就是刘天华先生的第八代关门弟子。” “刘天华是谁啊？”老头好奇。 “二胡鼻祖。”夏小柒忍不住吐槽，“祖师爷都不认识，活该你赚不到钱。” 第134章 感谢大哥大姐进入直播间 来回大约五公里的山坡坑坑洼洼的，连一半还没跑到的时候已经接连好几个人崴了脚。一个个跑的披头散发呼哧带喘的，有人咬着牙坚持，有人已经坐在地上哭着说放弃了。 乔然跑的也不快，慢悠悠的跟随着众人。 即便如此，再跑了二十几分钟后她身边的人逐渐的减少了，只剩下零星几个人还在咬牙坚持。 昨晚与乔然换床铺的女生就跟在她身后，乔然问过，她叫石莹，来自农村。石莹长的黑黑瘦瘦的，看着不起眼却一直咬牙坚持着。 乔然扭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呼吸节奏乱了，需要调整，不然你坚持不到回去。” 此时的石莹满头大汗，脸蛋儿就像秋天的苹果呈深红色。她紧紧咬着牙，胸口因为快速的呼吸而剧烈起伏着。 似乎是在憋着一口气，石莹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张嘴气散了自己就完全没有坚持的力气了，所以只能转动乌黑的眼珠盯着乔然。 “来，看着我的手。”乔然说着，“我抬的时候你就吸气，我放的时候你就呼气，跟着我的节奏来。” 石莹跟着乔然说的做，没一会儿果然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似乎脚下也没那么沉重了，再坚持一阵子应该没问题。 没啥悬念的，乔然带着石莹率先拿到小旗子。 趁着这会儿停下脚步，石莹喘的结结巴巴，“你……你好像，不累呢？” “我？我也累。”乔然面不改色的说谎。 “可是，我…我都没看你，你出汗，没看到你喘气。” 乔然瞪了这傻孩子一眼，“不喘气的是鬼。” 只见石莹愣了一愣，然后战略性的后退了两步与乔然拉开一点距离。 乔然，“……” 最先折返回到起点的是个身材比较健壮的女生，她一屁股坐在武岳的脚边一边喘息着一边要水喝。 队医苏晗蹲下身，用打湿的手帕触碰着女生的嘴唇，轻声道，“你现在还不能喝水，再忍忍，先稳住呼吸。” 武岳略是诧异，他以为最先跑回来的，会是那个叫乔然的女生。 陆陆续续的又跑回来好几个，却依旧没看见乔然的身影。 武岳低头捏了捏眉心，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那个乔然只会站军姿？ 或许是期望大了所以失望也大，就在武岳对乔然不再抱希望时，乔然搀扶着石莹跑了回来。 按名次算，连前十都进不去。 武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乔然一眼。 可惜乔然没看见。 “医生。”扶着石莹坐下后，乔然扭头看向背对着自己的队医，“她的脚崴伤了，能不能先给她看一下？” 当队医回过头，乔然一怔，“苏医生？” 苏晗也是惊讶，“是你？真巧啊，竟然在这遇见。” “有缘呗。”乔然笑道。 苏晗蹲下身一边给石莹检查脚腕，一边与乔然说道，“看起来你的状态不错，呼吸也很平稳。” 乔然莞尔，“区区五公里，还不至于喘。” 这时，从头顶上传来幽幽的声音，“差点儿没及格的人，就别吹了。” 乔然仰头，正对上武岳那张冷酷的黑脸。 哎呀！跟自己上学时的张教官简直一个德性，面冷心热。 挺可爱的。 以乔然的实力，在这群人里拿第一都算丢人。只不过折返的时候石莹崴伤了脚，但她依旧眼神坚定的要回到终点，颇有种扔掉这条命也得拿到名额的军人风骨了。 乔然就没扔下她，而是一路将她搀扶回来。 不过乔然完全明白这个时候压根没有任何所谓的战友情，因为她们还不是战友。 乔然只是尽自己所能的帮她一把，期间也数着有多少人超过了自己，若是名额所剩不多时，乔然也是会扔下石莹先回终点的。 还好，这些没经过锻炼的女孩儿都比较菜，乔然带着个拖油瓶还是稳稳的拿到了前二十的名额。 没能及格的人都上了卡车离开了。 武岳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二十名年轻的女孩儿，笑呵呵的说道，“恭喜你们通过体能测试。” 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且面带窃喜之时，只听武岳又说道，“现在，你们可以起身走回去了。” “啥？走回去？”当即有人震惊无比的喊出声。 武岳点点头，“我就不陪你们了，我还得回去吃饭呢。你们也不用着急，天黑之前能赶到咱们十七团的征兵处填写个人档案就行。” 眼见那辆军用吉普启动之时卷起一片尘土，它就那么潇洒的在尘土飞扬中远离了众人的视线。 有人当即破口大骂，也有人呜呜的哭出声。 只有乔然，低头笑了笑。 真是熟悉的，又怀念的套路啊。 车上，苏晗顺着车窗往后看了一眼，有些不满的说道，“武连长，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她们的体能测试已经合格了还有必要折腾她们么？她们只是一群小女生。” 副驾驶的武岳“哼”了一声，“战场上，可不会因为她们是女人就能得到优待。” 说着，武岳扭头看向苏晗，眼神阴沉而冷酷的，“相反，会因为她们是女人，反而遭受到更多残忍的折磨。” 苏晗嗡动了一下双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武岳回过头目视着前方是道路，又恢复了那懒散的口气，“不怪你，你是医生，学的是慈悲为怀。但我是军人，我若是同情她们，那就是把她们推向了鬼门关。” 就在乔然扶着石莹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回走时，她家的柒公主正在天桥卖唱呢。 “南来的北往的，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有钱的你捧个钱场，没钱的你捧个人场，感谢大哥大姐进入直播间……不是，进入直播现场。” 夏小柒毫不怯场的开场白就吸引了好些个目光。 人气，这不就来了。 夏小柒一脚踩着板凳，将二胡置放在腿上。 先别说一会儿拉的咋样，就这个姿势就很拽很与众不同。 琴弓划过琴弦，夏小柒拉了一首最最经典的《赛马》 也不枉这些年的艺术熏陶，夏小柒的乐感超强。恰到好处的摇头晃脑都带着一股子驰骋的张扬感，很轻易的就把围观的群众带入音乐的节奏中。 曲子还没拉完，就有人将五毛钱投进“要饭盆” 夏小柒大喊一声，“谢谢大哥打赏，祝大哥顺风顺水顺财神，有钱有势有前程。” 第135章 从小就好糊弄 就这天桥要饭的卖艺的，前前后后不下十人。要饭的接到钱时低眉顺眼底的说声谢谢，卖艺的就比较高傲一点，连谢谢都懒得说。 像夏小柒这样能提供情绪价值的目前还只有她一个。 就奔着她那句“祝大哥”，给钱的人越来越多，要饭盆都快装不下了。 眼看赚的差不多了，夏小柒将二胡还给老头，与围观的众人说道，“感谢各位哥哥姐姐捧场，今天就到此为止，以后有缘再见。” 人群中有人问着，“明天你还来么？” 夏小柒没说来也没说不来，而是双手合十的说着，“随缘，随缘。” 之后就是分赃……呸！分红环节。 夏小柒和老头蹲在天桥边角的位置，夏小柒负责分配，“你一毛我两毛，你两毛我三毛……” 老头急了，“不是，你咋每次都比我多一毛呢？” “废话，钱是谁赚的？” “可之前是你说的，赚了钱咱俩平分啊。” “你听听我这嗓子，都哑成啥样了。”夏小柒又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你看看我的手，拉二胡拉的都变形了。就算我要和你平分，你忍心么？你好意思么？你是不是都应该主动拒绝？” 恕老头耳拙，真没听出她的声音有啥变化。恕老头眼瞎，真没看出来她手指变形。但是，老头的良心还是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折磨。 “行，都听你的。”老头无奈的，“你说咋分就咋分。” 分赃完毕，夏小柒揣着口袋里的六块七毛钱美滋滋的站起身。 “丫头。”老头喊住她，“明天还来不？” “不来了。” “别呀，接着来呗。咱俩强强联手，一天少说能赚个三五块。” 夏小柒斜了他一眼。 强强联手？亏他好意思说。 等夏小柒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下天桥时，就瞧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靠在护栏旁边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女人算不上很漂亮，但很有气质。 凭夏小柒的经验，一眼就看出这个女人有舞蹈功底。 “你好。”女人落落大方的一笑，“我觉得你刚才二胡拉的很好，我能和你聊聊么？” 夏小柒警惕起来，“现在拐卖妇女都玩捧杀的套路了？” “……”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随着夕阳渐落，天边一片晚霞犹如惊艳的油墨画。 国营饭店里，乔然点了一份红烧肉，一份酥炸小黄鱼和一屉蒸饺。 坐在对面的夏小柒十分豪横的，“点，接着点，姐有钱。今天必须好好庆祝一下，祝贺我家然宝跨时空继续追梦。” “干杯。” 两人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部队给了三天时间做准备，我打算先给你租个房子。”乔然说着，叹了口气，“还是不太放心你，我这去部队当兵，就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了，很可能几个月都见不上一面。” 夏小柒努了努嘴，想哭。 但也不能拖然宝的后腿不是，夏小柒故作坚强的，“没关系的，我现在都已经学会洗衣服和打扫房间了，我自己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虽然洗衣服还是像揉面一样，虽然打扫房间总是东一下西一下的，虽然还是会抱怨用水不方便用电不方便哪哪都不方便，但她真的已经很努力的在改变了。 乔然鼻子微微发酸，自家这个从小万千宠爱的柒公主，终究还是要学着慢慢长大的。 “我也会自己赚钱的，我今天在天桥拉二胡赚了好几块呢。”夏小柒说到这些不免又有些得意了，“而且我现在变聪明了，有个女骗子问我愿不愿意去部队当文艺兵，我给她骂了。” 乔然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简单。 “这一段你详细的说。” 夏小柒就把自己卖艺赚钱和遇到那个女人的事都告诉给了乔然。 乔然越听眉头皱的越深。 趁着夏小柒说完了，乔然问道，“你从哪里得出人家是骗子的结论？” 夏小柒沉默片刻，“……全凭感觉。” “……咱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潦草的对待自己的人生？” 乔然觉得招文艺兵的事靠谱，十有八九是真的，并打算明天就去找武连长打听一下。 夏小柒整个儿的惊住了，“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让我去当兵？” “文艺兵。”乔然强调了一下。 “文艺兵就不是兵了？”夏小柒摇晃着小脑袋，“我不去，我可受不了当兵的苦，打死也不去。” 乔然说道，“文艺兵不吃辛苦，不用像我们一样训练的。就是唱唱歌跳跳舞，正适合你。” “是吗？”夏小柒将信将疑，“不用早起跑步？不用学习内务？” “不用。”乔然说的斩钉截铁，并竖起手指，“我发四。” 与此同时，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呸！无效。 见夏小柒开始犹豫了，乔然又诱惑道，“你要是去当文艺兵，咱俩就不用分开了。都在一个军区，每天晚上我都能去找你。” “真的么？”夏小柒有点心动了。 “真的。”乔然点头，“而且文艺兵的津贴高，可比你在印刷厂赚的多，包养小鲜肉的目标能超额完成。” “超额？” “对呀，能一下包养俩。” 夏小柒忍不住嘿嘿的笑，“行，那我就去当文艺兵。” 唉！这倒霉孩子，从小就好糊弄。 两人吃过饭回到小旅馆，乔然让夏小柒先上楼了，她自己则是靠在前台拨通了沈城数学竞赛组织部的电话。 嘟——嘟——嘟—— 没人接，就是没人接。 乔然不知道是陆向南给错了号还是自己记错了号，反正这个电话号前前后后打了六次都没人接。 数学竞赛应该是快接近尾声了，他进入决赛了么？ 自己还说要去沈城给他加油呢，却失约了。 乔然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并再三叮嘱旅馆的老板娘：若是有沈城的电话回拨过来，请务必上楼喊一声。 之前旅馆的客房里挤满了人，因为征兵结束已经空了大半。 乔然和夏小柒居住的那间屋子，也只剩下四个人而已。 石莹是在乔然的帮助下拿到名额的，但那个女大学生刘丽竟然也留下了，属实挺让人意外。 由于刘丽是第八个跑回终点的，所以她这会儿有理由瞧不起乔然。 “也没有很厉害嘛。”刘丽又开始阴阳怪气，“体能测试就垫底，还是趁早回家相夫教子吧。” 第136章 这个兵当不了一点 乔然很少流露出魂不守舍的神情，上一次心里慌乱是因为夏小柒阑尾炎手术，这一次是因为联系不上陆向南。 刘丽的嘲讽她听在耳朵里却没放在心上，此时她满脑子都是怎么能联系上自己的臭弟弟。 虽然临走之时给陆向南留了一封信，可总是会有种愧疚感。 毕竟自己来当兵的事不是小事，还面临着两人异地分居的局面，甚至一年半载的也见不到几次，实在不是一封信就能说清楚的。 见乔然心不在焉的没理会刘丽，石莹小声解释着，“乔然同志是为了帮我，所以才……” “有病吧？我又没和你说话。”刘丽没好气的瞪了石莹一眼。 石莹来自农村，是个性格内向的女孩儿。和大部分的农村女孩儿一样，不善言谈，但善良且有韧劲。 被刘丽怼了回来，石莹抿着唇角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夏小柒扭头瞪了刘丽一眼，眼神里充满警告的意味。 刘丽愣了下，实在想不通这个女人为什么凶起来的时候非但不让人觉得害怕，甚至还觉得挺可爱呢？ 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刘丽急忙喝了一大口水压压惊。 最了解乔然的莫过于夏小柒，她知道她魂不守舍的是因为什么。 所以，夏小柒又往大西北的九旅十七装甲团挂了个电话，警告陆燕北必须搞到陆向南的联系方式。 否则……否则…… 电话里，陆燕北声音低沉的问着，“否则什么？” “否则……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夏小柒放狠话。 电话那头是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沉默过后只听陆燕北低声问着，“你就不能对我好点么？” 尽管是隔着话筒，但他的哀伤却仿佛顺着电话线攀爬到夏小柒面前。夏小柒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他穿着训练过后脏兮兮的迷彩服，垂着头紧握话筒的模样，就像是一只被主人厌弃的小狼狗，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越想越难受，夏小柒正要开口道歉，陆燕北的声音就又传过来，“我会想办法联系我哥的，但你要知道，我不是神仙，我不是万能的。若是联系不上，你也别不理我，行么？” 夏小柒瞬间破防，眼泪差点儿涌出来。 这些年追过她的男生很多，放低姿态的大有人在，甚至还有人给她跪下过呢。夏小柒也不知道为啥，只有陆燕北的低姿态让她感觉到了心疼。 “对不起。”夏小柒乖巧道歉，“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我不会不理你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因为陆燕北要去训练，所以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夏小柒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想去当文艺兵了。 到了第二天，乔然就带着夏小柒去陆军十三团找武连长了，又通过武连长找到了文工团的吕团长。 吕凤红，二十五岁就已经是国家一级舞蹈演员。 夏小柒一眼就认出来正是昨天在天桥被自己骂的那个女人。 这就好像上学的时候当着陌生人的面使劲嘲讽自己的老师，结果特么的陌生人就是新来的班主任。 真是刺激！ 好在夏小柒一直能屈能伸，她温顺的像只小绵羊低头道歉，“对不起吕团长，我昨天不知道你真的是部队的人，我以为你是骗子所以就不小心骂了你，我错了。” 一旁叼烟的武岳“噗嗤”的一笑，“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敢骂吕团长的，咱们陆军十三团你是第一个，唯一的一个。小丫头，我看好你。” 夏小柒犹豫着，要不要谢谢他的夸奖？ 还是谢谢吧，显得礼貌些。 夏小柒刚要开口，脚面上就被用力踩了一脚。吃痛的夏小柒委屈巴巴的看向罪魁祸首乔然，只见乔然递过来一个眼神：你给我闭嘴。 靠！真不愧是我肚子里的狗，我想说啥她也猜的出来？ 吕凤红倒是不恼，微笑着说道，“挺好，防骗意识还挺强。考虑好了？要来我们文工团么？” “嗯。”夏小柒点点头，“考虑好了。” “除了二胡还会其他乐器么？” 夏小柒想了想，“你还是问问我不会啥吧。” “哎呦！”弹烟灰的武岳笑道，“小姐妹两个都挺狂啊。是吧，体能测试差点不及格的那个丫头。” 被点名的乔然耸了下肩膀。 文工团招兵的条件要比征兵苛刻，若不是吕凤红实在喜欢夏小柒的那张脸蛋儿和拉二胡时那种恣意洒脱，也不会随意就搭讪想拉她进文工团。 即便如此，也是要进行考核的。 只不过时间没那么长，就一个月。 也是挺戏剧的，明明是陪着然宝来征兵，结果柒公主却比然宝还提前一天进了陆军十三团。 此时临近五月份了，军区里的挺拔的白杨都抽出了嫩叶，微风之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跟在吕团长身后，夏小柒就像没见过世面似的好奇的东张西望。 “一会儿我先带你去领军装和生活用品，宿舍已经分配好了，上午你就跟着你的班长学习内务整理，下午到团里进行基本功训练。” “哦。”夏小柒点点头。 “咱们文工团共有八十六人，分为声乐组、舞蹈组、乐器组和话剧组。你所在的乐器组总共十二人，其中八名女兵四名男兵，女兵班长叫孙鑫，也是你以后的班长。” 夏小柒又点头。 片刻后，夏小柒似想到了什么，忙问道，“吕团长，你刚才说啥？学习整理内务？” 吕团长自我怀疑了。 这是我刚才说的？我咋记得说了好一会了呢？ “嗯，是。”吕团长点头道，“虽然咱们是搞文艺的，但咱们也是军人。不但要整理内务，每天早上还要进行三千米长跑，上午有两个小时的体能训练。” 夏小柒脑袋宕机了，一片空白。 她喃声，“我来之前……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这个兵，当不了一点。 第137章 今天的饼变味了 文工团的团长办公室，吕凤红一改之前的和蔼可亲。她十指交叉的搭在桌面上，面色冷峻声音也十分的严厉。 “夏小芳同志，这里是部队，你当是你家菜园子呢？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夏小柒不太服气，“那牛不喝水你还能强按头啊？我不想当兵，我心脏不好受不了过激的训练。” 虽然夏小柒的祖辈是军人出身，但从父辈开始就从政了，不似乔然那样的军人世家。 她又是被父母娇养的，不懂部队里的苛刻，更不理解军人的风骨和这里的纪律严明。她就觉得，就算是部队，也得遵循个人意愿吧。 首先，人得是个人，其次才是军人吧。 吕凤红在被她骂时都没生气，这会儿却气的手指尖都哆嗦了。 “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么？你就是逃兵。” 夏小柒不以为然，“逃兵咋了？我惜命还不行啊？” “好、好。”吕凤红被气的站起身，指着夏小柒说道，“你可以做逃兵，但是昨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丫头是要进女兵训练营的吧？你若是想拖累她，那你现在就可以走。” 夏小柒不理解了，“我是我，她是她，那我不当兵和她有啥关系？” “有你这个负面影响在，我们部队当然要对她进行更为严格的考核。你的行为不是你个人的行为，逃兵这样耻辱的一笔，以后你的家人从军从政都不要想了。” 夏小柒咬住下唇。 想想然宝……滚！就是被她忽悠的，不想她。 想想陆燕北，人家当兵当的好好的，却突然被告知因为你媳妇是逃兵所以你也收拾背包滚蛋吧，那得多可怜呐。 夏小柒揉了揉泛红的眼圈，认命的轻声说道，“我当，当还不行嘛。” 本来吕凤红是很喜欢她，结果闹这么一出对她也是没啥好印象了，将她扔给乐器组的班长孙鑫之后，就不再管她了。 乔然还不知道自家的柒公主已经把一手好牌打稀烂了，她这两天一直为联系不上陆向南而耿耿于怀呢。 一想到陆向南说过的“你走的太快，我怕我跟不上你的脚步”，乔然心里就更堵了。 直到她拎着背包走进新兵训练营，心底的郁郁才渐渐消散。 “新兵连共有女兵二十人，男兵八十人。因为资源有限，咱们还做不到男女分连训练。”新兵连的连长程帅拿着个广播喇叭站在水泥台上喊着，“我现在宣布第一条纪律，那就是禁止处对象。” 此话一出，底下似乎有笑声。 “很好笑嘛？”程帅眯起冷眸，“来，上我跟前来好好给我笑一个。” 下面顿时没了声音，简直落针可闻。 “现在各班班长将队伍带回，学习内务整理，两个小时后准时到操场集合。” 由于女兵人数少，所以被整合到一个班了，班长是个士官，叫董玉珍。 她不苟言笑的，新兵连的几个女兵都挺怵她。 乔然心想，也不知道柒柒会遇到什么样的班长，可别是这种面冷的，容易打消她当兵的积极性。 “啊啾”打了个喷嚏后，夏小柒揉了揉鼻子。 她仰头看向班长刘鑫，软声问道，“班长，好了嘛？这被子我已经压了很久了。” 刘鑫走过来，语气温柔的，“还不可以哦，你的被子不但有褶皱而且里面的棉絮也没有压实，这样是叠不出豆腐块的。” 夏小柒泄了气的双肩一垂，“我真想撞死在豆腐块上。” “别着急，慢慢来。” 虽然夏小柒的命好，遇到的班长是个贼温柔的人。但目前文工团就她一个新兵，所以班长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想偷个懒都不行。 虽然压被子不是啥体力活，但属实锻炼耐力，这种枯燥乏味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住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夏小柒可算是找回了一丢丢的人生幸福。 跟在队伍最后面到了食堂，夏小柒一眼就看到人群中身穿绿色作训服的乔然。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夏小柒怒吼，“乔然。” 乔然扭头看过来，然后将食指放在唇边做出嘘声的动作。 你丫的还敢让我闭嘴？ 夏小柒气不过的还想喊，结果先被班长刘鑫喊住了。 “夏小芳，注意纪律，禁止大声喧哗。” 呜呜！好气啊！ 由于吃饭的时候是一个班一张桌，夏小柒也找不到机会和乔然发脾气。 不过午饭后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这个时间段倒是能见面。只是等夏小柒吃完饭，抬头一看已经找不到乔然的身影了。 夏小柒顿时觉得委屈，眼尾往下一垂红了大片。 午饭过后，就在夏小柒往文工团的方向走去时，忽然听到左边传来一声口哨。 扭头看见靠在墙边的乔然，夏小柒实在忍不住的眼泪就出来了。 “乔然，你就是个大骗子。” 乔然上前，用衣袖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别哭。”乔然轻声说道，“是我不好，是我骗了你，都是我的错。别难过了，好不好？” 虽然她认错态度很好，但夏小柒还是伤心。 “你还说不训练，不用整理内务，结果我这一上午都被班长逼着压被子。”夏小柒抽抽搭搭的，一不小心鼓出个小鼻涕泡。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的笑出声。 “你不许笑。”夏小柒脸上还挂着泪珠呢，却又笑着命令乔然。 乔然再次给她擦眼泪，擦小鼻涕泡，而后双手捧着夏小柒的脸颊，“柒柒，只要你熬过这一个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相信我。” “我不信。”夏小柒撅着嘴巴，“你就是个骗子。” “柒柒，我知道你不想当兵，不想吃当兵的苦，我也不忍心让你吃苦。可我们现在没有父辈的庇佑，没有万贯家财可以挥霍，我们只能靠自己你懂么？” 夏小柒不说话了。 她懂啊，她当然懂，不然也不会努力的学着做家务学着洗衣服。 “你从小就能歌善舞，我相信你在文工团能发挥你的特长，让你如鱼得水闯出一片天地。”乔然说的信誓旦旦，“只要你把这一个月熬过去，你的前途就不可限量。” 夏小柒眨巴着水莹莹的杏眸，思考了片刻后，“你今天的饼，和往常不是一个味。” 乔然，“……” 第138章 来了两天哭了四次 新兵连的第一天主要是学习整理内务，熟悉部队的规章制度和作息时间。 在整理内务这方面，乔然有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碾压式领先。 班长董玉珍把班里其他的女兵都喊到乔然床铺前，“你们都仔细看看，人家乔然同志也是新兵，为啥人家的内务就能整理的这么好？不会就多和人家学学，有那叫苦的时间都能把被子压好了。” 乔然气定神闲的接受众人膜拜。 “乔然同志，你被子怎么叠的这么好？是有什么窍门么？”其中一个女生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她们一脸期待的看着乔然，只盼着乔然能传授点便捷的方式方法。 只见乔然微微一笑，“也没什么窍门，可能是因为我比你们更聪明吧，所以学的比较快。” 众人瞬间变了脸色。 看得出，她们挺想群殴乔然的。 若只是举手之劳倒也没什么，但乔然明白自己一旦松口帮她们，她们就会习惯性的产生依赖。 想到一群女人围在自己身边追问如何对折被子、如何压实被子、如何修整边线如何平整褶皱，乔然就觉得头大。 且内务本身没有啥困难度，完全是磨练耐心的一个过程，有要领但没有窍门。叠被子还想投机取巧，真上了战场也是纯纯的送人头。 这一天基本就在整理内务中过去了，晚饭过后班长董玉珍将全班二十个女兵带到了操场。 不是训练，是理发。 这个时代的女孩儿大多都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平日里扎着两个麻花辫搭在胸前，漂亮着呢。 听闻要剪成短发，所有人都往后躲着。 董玉珍皱着眉头，“当兵就不能留长发，一是影响军容，二是不方便训练，而且每天的时间都很紧迫，没人会等着你们梳头发。” 即便如此，大部分女生还是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她们三三两两的抱成一团，有的还哭了出来，这架势不像剪头倒像是逼良为娼。 “我告诉你们，躲也没用，今天剪也得剪，不剪也得剪。”董玉珍厉声呵斥着，而后大声说道，“乔然，你起个带头作用。” 乔然，“……”我的名字好记顺口是吧？总能想到我。 自和陆向南坦白了自己的名字，乔然就毫无顾忌的到大队把乔妮的名字改成了乔然。这事刘春花她们都知道，只不过她们叫乔妮叫顺嘴了，一时改不过来。 但到了部队，没人知道乔妮，档案上的名字是：乔然。 为这事，夏小柒还闹过呢，因为她也想把名字改成夏小柒。 不过她想改名比较麻烦，一是她没和陆燕北坦诚过，二则原主父母俱在且把原主当成掌上明珠，她想改名字必然要回老边屯的大队上，怎么也逃不过父母的追问。 在改名这事上，夏小柒只有羡慕嫉妒的份。 乔然的头发本来也不算长，刚刚披肩。 待她坐下来，理发师傅说，“往下修一点到脖子的位置，不给你剪太短。” “没事。”乔然说，“剪短发吧，超短。” “能接受？”理发师傅这两年也给十个几女兵剪过头发，还是第一个主动要求剪超短发的呢。 “能。”乔然面不改色的，“颜值在这摆着呢，不挑发型。” 其实也不算吹牛，虽然乔然没有夏小柒长相明艳，但她五官立体，短发更能凸出五官的精致。 理发师傅一剪刀下去，乌黑的发丝缓缓掉落。 班长董玉珍说道，“你们看看，看看人家乔然同志的觉悟，都学着点。” 队伍里，刘丽小声嘀咕着，“就会在班长面前表现的马屁精，我就不信她是真心想剪头发。” 站在刘丽前面的石莹回过头，小声为乔然辩解，“她不是那样的人。” “我和你说话了么？”刘丽翻着白眼，“我看你和她一样，她拍班长马屁，你拍她的。” 在下面的一阵阵议论中，乔然的头发已经剪好了。 该说不说的，老师傅手艺不错，剪出来的头发没有很古板。是那种前面稍短后面稍长的，类似狼尾短发，这让乔然看起来既帅气又不失美感。 而有了乔然的模特效果，众女生对剪头发这件事明显少了些抗拒。 在董玉珍的威逼之下，她们开始排着队的准备理发了。 “班长。”乔然笔直的站在董玉珍面前，“现在是休息时间，我可以去文工团一趟么？我想去看看我弟妹。” 董玉珍点点头，“去吧，但熄灯号吹响之前必须回来。” “是。” 夕阳下的兵营，余晖映着战士们刚毅的脸庞。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喊着整齐的口号，在白杨树下迈着一致的步伐跑过。 迎面而来的乔然兴奋的看着这一切，她脚步轻快的蹦蹦跳跳。 这种感觉要怎么形容呢？是梦想，也是归属感。 乔然属于这里，她愿意把自己的青春、汗水、包括生命都奉献给部队。 “哎呦呦！”身后传来调侃的笑声，“这蹦蹦哒哒的，还想起飞咋的？” 乔然回过头，就瞧见雷霆二连的武连长和队医苏晗走了过来。 乔然急忙敬礼，“连长，苏医生。” 武岳打量一下乔然的新发型，而后用手肘推了推苏晗，“我就不喜欢和你们这些长的好看的人在一起，影响我个人魅力。” 苏晗淡声说道，“连长的魅力无人能及。” 武岳用舌头拱了拱脸颊，盯着苏晗看了片刻后，说了句，“恭维的真特么敷衍。” “你这是要干啥去？”武岳问道。 “去文工团。” “看夏小芳那个丫头是吧？”武岳忍不住笑，“听说来了两天哭了四次，吕团长脸黑的跟煤炭似的。” 武连长的八卦换来乔然和苏晗的无动于衷。 见他俩既不说话也不笑，武岳比较尴尬的挠挠头，而后与苏晗说，“那你就和乔然同志一起过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又与乔然说，“苏医生有路盲症，用完了麻烦再给他送回来。” 苏晗冷着脸，“我不是路盲症，我只是方向感比较弱。” 乔然忍不住的“噗嗤”一笑，这苏医生认真解释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第139章 有这规矩你早说啊 文工团的一个舞蹈演员训练时不小心撞到舞台边上的大鼓，结果被砸伤了腿。苏晗不是队里唯一的军医，但他却是最权威的骨科医生。 “你腰上的伤都好了吗？”苏晗问着。 乔然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不太确定的回着，“好了吧。” 实在是伤的浅，乔然也没放在心上。 苏晗不是个善于交谈的人，所以两人一路上基本无话。 就是快到文工团的时候，苏晗扶着路边的杨树低头咳了起来，头顶上的两根呆毛随着身体的震动上下摇晃着。 乔然心想：一夫多妻制延续了几百年，最后竟然是废除。就应该实施一妻多夫制，让我们女人也体会一下翻牌子的纠结与苦恼。 虽然是文工团，但也不能随意进去，只能让别人帮忙喊一声。 在楼下等了十多分钟，才被告知夏小柒被班长刘鑫带去排练室了，不在宿舍。 乔然又等了十几分钟，还不见夏小柒回来，就只好离开了。 回到新兵连后，乔然感觉自己好像忘了点啥。 …… 文工团的排练室被分成一号厅、二号厅、三号厅。 一号厅的场地最大，是舞蹈组专用。她们声乐组用的是三号厅，推门而入时映入眼帘的是各种中西方乐器。 夏小柒眼前一亮，这一刻她终于有点接受乔然的那句话了：如鱼得水。 “团长说你二胡拉的特别好，咱们文工团好像还没有会拉二胡的呢。”刘鑫一边说着，一边到闲置柜那边寻找被雪藏的二胡。 “找到了……” 刘鑫刚拿起落了灰尘的二胡，就听到一阵悠扬的钢琴曲婉婉入耳。 夏小柒端坐在钢琴前面，如瓷玉般纤长的手指优雅的划过琴键。 她微垂着眼眸，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乐曲中。从指尖下流淌出的音符时而轻缓时而急促，婉转时如泉水潺潺，激昂时犹如千军万马。而这婉转与激昂又衔接的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反倒有种随着音乐身临其境之感。 若是有那一束光追随，夏小柒定然会是全场的焦点。 直到一曲结束，刘鑫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你，你还会弹钢琴呢？”刘鑫惊讶道，“在哪里学的？” 夏小柒，“……”等会，让我想想咋编。 我三岁识谱，五岁就展现出音乐方面的天赋。我那当村长的爹和宠爱我的娘，为了不埋没我这个音乐天才，就让我进城里学钢琴、学小提琴、学古筝、学琵琶，反正但凡能学的乐器都学了点，除了葫芦丝和唢呐。 最后又加了句，还顺便学了点舞蹈。 夏小柒说的煞有其事。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刘鑫是信了。 事后刘鑫就去把夏小柒全能的事告诉吕凤红了。 本来吕凤红都放弃夏小柒了，听了刘鑫的描述，她又对夏小柒有了一点期待。 不过吕凤红并没有急着去找夏小柒。 虽然接触时间短暂，但吕凤红能看出夏小柒就属于给她三分颜色就能开染房的那种。这小丫头一看就是在舒适圈待久了，必须得磨练她一下。 翌日清晨，天色才擦亮，跑操的号角声响彻在部队里的每个角落。 夏小柒扯着被子将耳朵捂住，像蚕宝宝似的把自己完全缩在被窝里。 “夏小芳，夏小芳。”刘鑫从上铺下来，用力的推了推裹在被子里的夏小柒，“快起来，出早操了。” “唔……”夏小柒发出惺忪的呻吟声，“我困着呢，别喊我。” 寝室里的几个女生对着她的床铺露出轻蔑的一笑，陆陆续续的穿好衣服都跑了出去。 也只有班长刘鑫没放弃夏小柒，“你要是不起来，我可往你床上泼水了。” “别啊班长。”夏小柒被她吓唬的急忙坐起身。她扭头看了一眼窗外，顿时瞪圆了杏眸，“这才几点啊？你就喊我起来。” “五点。” 夏小柒把自己又扔回床铺，一脸的生无可恋，“班长，你还是杀了我吧。” 刘鑫二话不说的转身离开了。 就在夏小柒误以为自己靠耍赖躲过一劫时，刘鑫端着一盆冷水就进来了。 “别泼别泼。”夏小柒惊慌的从床上跳下来，哭丧着小脸儿，“我起，起还不行嘛。” 刘鑫放下水盆，笑呵呵的看着她，“穿衣服。” 整个文工团八十六人，夏小柒是最后一个下来的。 吕凤红看了她一眼，“夏小芳迟到，耽误所有人的时间，晨跑加罚一千米。” 夏小柒，“……”有这规矩你早说啊。 “我不服。”夏小柒说。 “那就再加罚五百米。”吕团长也是一点不惯着她。 夏小柒咽了咽口水，“不是，我说我水土不服所以起来晚了，不是不服气。” 见她这副小怂包的样儿，吕团长憋着笑意，“那就还是一千米加罚，明天要是还迟到就加罚两千米。” 各连队以班为单位晨跑，口号声此起彼伏的回荡在军营的半空中。 文工团多是女兵，相对来说跑的速度慢一些。 时而就有其他连队的男兵从后面赶超过来，然后他们嘴里“一二三四”的喊声就格外震耳欲聋。 用武岳的话说：看见女兵你们就孔雀开屏了。 而在文工团的女兵中，又笨又漂亮的夏小柒无疑最是引人注意的。 她已经被班里的队伍拉开一大截了，碎发贴着满是汗水的脸颊，因为呼吸急促脸颊似玫瑰鲜红。 脚下像灌了铅似的踉踉跄跄，总有种随时要扑倒的感觉。 “嘿！加油啊！” 有人冲夏小柒喊着。 结果加油没加上，反倒是漏油了。 夏小柒往前一个踉跄就趴在了地上。 本着在哪跌倒就在哪趴一会儿的原则，夏小柒说什么不肯起来了。 “夏小芳。”刘鑫用力往起扶她，“再坚持坚持，还有两千米就结束了。” 夏小柒摆着手，刺痛感明显的嗓子发出嘶哑的声音，“坚持不了了，班长，实在不行就给我枪毙了吧。” “快起来，不然还得加罚。” “罚吧。”夏小柒自暴自弃，“这个兵谁爱当谁当，反正我是不当了。” 就在刘鑫无计可施之时，就瞧见从新兵连的女兵队伍里跑过来一个人。 第140章 你说公主请跑步 趴在地上的夏小柒看到一双军绿色胶鞋停在在自己面前，顺着胶鞋往上是新兵连的作训服，之后是乔然那张俊美的脸。 她那双弧度极美的桃花眸似乎藏着诸多沉重，秀眉微拢出哀伤之色。 “让我和她说吧。”乔然与一旁的刘鑫说道。 刘鑫点点头，便转身去追赶班级的队伍了。 见乔然缓缓蹲在自己面前，夏小柒委屈的眼尾一红，嘶哑的声音带着哽咽的，“我不想当兵，我不想当兵。” “对不起。”乔然双手微微握起，指尖和声音都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不想当，咱就不当了，咱不遭这个罪了。” 当初诓骗夏小柒来当文艺兵，一是为她考虑未来的路，凭她的才艺应该能在文工团混到骨干的位置。二是乔然实在没把整理内务和三千米晨跑放在心上，觉得这些入门级别的难度肯定能克服过去。 但就在刚刚，她看到夏小柒全身脱力的趴在地上时，她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为她做的这个决定。 “真的么？”夏小柒期待却又迟疑，“现在不当可以么？那不是逃兵嘛？会不会对你有啥影响啊？” “没事。”乔然眼睛微红，却扬起嘴角给夏小柒一个安抚的笑意，“大不了我也不当兵，我陪着你，咱们做点生意，搞不好还能弄出个首富呢。” 夏小柒的眼泪簌簌的落下，哽咽着，“你演我。” “没有。”乔然抬手帮她拭擦眼泪，“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家公主才不遭这份破罪呢。不当了，咱不当兵了。” 知道她是认真的，夏小柒反倒迷茫了。 现在无非是两个选择，或是牺牲然宝的梦想成全自己的安逸，或是用自己的苦累成全然宝的军旅梦。 也不仅仅是然宝，还有陆燕北。 逃兵啊，一辈子的耻辱。 夏小柒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叛逆，“凭啥全都听你的，我这次就不听。” 乔然抓住她的手腕，垂着头低声说道，“柒柒，放弃吧，趁着我现在很心疼你。” “我不。”夏小柒擦干了眼泪，一脸的倔强，“从小到大我都是你的拖油瓶，这次我不想拖累你了。” 乔然低着头，眼泪一颗颗的落下来。 她哑声，“你不是拖油瓶，你是我的公主。” “那你说，公主请跑步。” 心里的那点悲伤就这么一下子被她破坏掉了，乔然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我可告诉你，现在是你唯一的机会。”乔然郑重其事的说道，“以后你再和我说不当兵，我可就抽你了。” “废话可真多，快说公主请跑步。” “公主请跑步。”说完，乔然大声喊着，“公主请加油。” 恰好这会儿雷霆二连的队伍从她们身边经过。 跟在队伍旁边的武岳看过来，并大声询问，“你们俩个抽啥风呢？啥公主？我还皇帝呢。” 夏小柒低声骂着，“老登，占我便宜。” 在地上趴了一会儿也恢复了一点体力，夏小柒拖着沉重的双腿慢慢的追赶自己班级的队伍。 看着她的背影，乔然真是又觉得心酸又觉得欣慰。 不想她长大又担心她长不大，人这一辈子啊，终究是只能靠自己的。 乔然刚起步，武岳就小跑过来了。 “你这丫头不讲究啊。”武岳皱着眉头，“昨天我咋和你说的？” 乔然茫然，“你和我说啥了？” 武岳翻个白眼，“苏医生有路盲症。” 乔然恍然大悟，“那个路痴……” 难怪回到宿舍的时候总感觉忘了点啥，把苏医生给忘了。 不过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苏医生也不是哑巴，找不到回去的路难道还不会问嘛。 后来从武岳口中才得知，苏医生从文工团出来的时候已经夜里八点来钟了。那会儿大部分人都洗漱准备休息了，一路走来也没碰到啥人。 苏医生无头苍蝇似的在军区里打转，据说三过医疗队而不入，楼上的心理治疗师见他来来回回的还以为他在学习勘察地形呢。 早餐过后，乔然所在的新兵连开启了第一天的正式训练。 新兵连的连长叫程帅。 说实话，有点委屈这个名字了。 论长相，还没武岳看着顺眼呢。 倒也不是丑，就是和帅完全不搭边。不过气质方面拿捏了，从他第一次出现在新兵连就绷着脸，就像谁欠他钱似的。 “三个月，就三个月。”程帅握着半新不旧的广播喇叭，伴随着呲呲啦啦的声响给底下一群新兵蛋子泼冷水。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干啥的，在我这里只拿考核成绩说话。别以为进了部队当了兵就很牛气，兵也分好兵孬兵，是骡是马都得拉出来溜溜。现在的你们就是一群小垃圾，三个月以后垃圾分类，是金子是狗屎一眼见分晓。” 乔然对这套话术免疫了，内心毫无波澜。 其实部队里才是最真实的地方，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兵王是靠命搏杀出来的，没有靠溜须拍马上位的兵王。 只听前面的刘丽小声嘀咕着，“说话真难听，没念过书的人就是粗鲁，没素质。” “你念过书也没见你有素质啊。”乔然小声讽刺着。 刘丽回头瞪了乔然一眼，“有你啥事？我说你了？” 乔然挑了一下唇角，“就不乐意听你说话。” “我让你听了？有病吧你。” 前方站在水泥台上的程帅眯起眼睛，手指指向唯一的女兵队伍。 “欸！那个兵，说啥说的这么激动？来，出列。” 刘丽感觉是点自己呢，但又不太确定，因为刚才把视线都落在乔然身上了。 直到董玉珍喊着，“刘丽，出列。” 刘丽脑子一懵，就像张狂的耗子被老猫按在爪子下，瞬间紧张害怕起来。 程帅跳下水泥台，快步走到女兵这边的队伍。 他拿着扩音喇叭在刘丽身边问道，“说啥呢？大点声，让咱们全连都听听。” 程帅本来就总绷着脸，长的又五大三粗的，往刘丽面前一站那气势就跟泰山压顶似的。 刘丽被吓的差点儿哭出来，她结结巴巴的为自己辩解，“我…我听，听乔然骂你。气不过，就，就也骂了她两句。” 第141章 我就是针对你 乔然挑了挑眉。 这些年遇到的人也算形形色色，但像刘丽这样敢当面诬陷颠倒黑白的还真是活久见。 这梁子，算彻底结下了。 程帅指向乔然，“来，你也出列。” 乔然走到程帅面前，挺着脊梁骨站的溜直，就像军区里生机盎然的白杨树。 “军姿不错。”程帅点头称赞了一句。 随后，程帅就把广播喇叭递到乔然嘴边，“刚才骂我啥了？大点声重复一遍，让他们也跟着乐呵乐呵。” 这会儿若说自己没骂，先不说程帅信不信，关键是懒的和刘丽扯皮。况且部队里这些铁铮铮的汉子都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乔然也了解他们更喜欢什么样的人。 于是在沉默了几秒后，乔然清了清嗓子，“我说连长你没人性，随便碾压我们新兵的尊严。你不应该打击我们的积极性，我们不是垃圾。” “哦？”程帅挑眉，“那你说，你们是什么？” “报告连长。”乔然抿唇淡淡一笑，“我们是奇迹。” 怔了几秒钟后，一直绷着脸的程帅掩唇笑了笑。 而后，他对着广播喇叭大声说道，“好，我就等着你们给我创造一个奇迹。” 一旁的刘丽脸都气绿了。 她陷害乔然虽不是事先预谋好的，但绝对是下意识的第一反应。 还以为乔然替自己扛雷会被连长好好训斥一番呢，没想到短短两句话，连长好像还心情大好了。 不过刘丽内心的气恼并没延续太久，因为程帅让乔然做三十个俯卧撑，理由是当众骂教官。 刘丽刚刚舒了口气，程帅却又指着她让她同样做三十个俯卧撑，理由是在队伍内随意说话。 就这么一会儿，刘丽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要多刺激有多刺激。 原以为罚做俯卧撑就完事了。 却在程帅转身要离开时，乔然大声说道，“报告连长，我和刘丽同志严重影响队列纪律，三十个俯卧撑的惩罚有点轻了，我和刘丽同志自愿加罚一千米。” 刘丽想扑上去掐死她，你想死别拉着我垫背啊。 程帅点点头，“有觉悟。” 又与新兵连的所有人说着，“看看人家女同志，思想觉悟就是高。做人做事敢作敢当，都学着点。” 待程帅训完话，各班班长带着队伍找地方训练去了。 董玉珍将女兵带到稍稍远离男兵的地方练习站军姿，扔下乔然和刘丽先把俯卧撑和一千米做完。 三十个俯卧撑对乔然来说就和玩一样，从前她挑战过最大极限是一口气六百二十个俯卧撑。后来穿越过来换了原主乔妮的身体，体质方面是不如从前了，但每天都在坚持不懈的晨跑，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 不说一口气六百多个，但三百个肯定是没问题。 轻轻松松做完三十个俯卧撑，乔然盘腿坐在地上单手撑着下巴，一脸戏谑的看着才做五个俯卧撑的刘丽。 “你能不能快点？”乔然说道，“我等你等的花都谢了。” 刘丽扭头瞪了她一眼，“我让你等了么？” “让不让是你的事，等不等是我的事，我就喜欢看你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刘丽又瞪她，“你别得意。” “不好意思，我的领域。我何止是得意，我还要俯视你这只蝼蚁呢。” “呸！”刘丽骂着，“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文盲。” “你是知识匮乏的只能用文盲来骂人了么？但文盲从来不是贬义词，它是封建社会对女人的不公平，是穷苦人家的无能为力。你没见过那一双双渴望读书的眼睛，凭什么用一句文盲就高高在上？” 刘丽被怼的哑口无言，气鼓鼓做俯卧撑的样子就像欧阳锋在练蛤蟆功。 “文盲不可怕，可怕的是无知。很显然，你是后者。” 顿了顿，乔然撑着下巴又说道，“无知且无德，刘丽同志你以后不要再说自己是大学生了，属实玷污了大学生这三个字。就你这道德素养，还不如我姑姐家那个四岁的小孩呢。” 之前刘丽只和夏小柒吵过，她一直以为两人一文一武乔然是个闷葫芦呢。 没想到，失算了。 吵不过，完全吵不过。 而且乔然属于精神攻击，一把道德标尺压下来，把刘丽嘲讽的根本无力反驳。 最后在乔然“你没吃饭啊”“你这姿势真丑”“三十个俯卧撑你要做到明天早上么”“见过菜的没见过你这么菜的”一声声的嘲讽中，刘丽生无可恋的熬过了俯卧撑。 但还没完，她还没来得及歇一歇，就被乔然提溜起来跑一千米了。 刘丽气急败坏的指责，“你就是针对我。” 乔然大大方方承认，“对，我就是针对你。” 与此同时，文工团那边也在进行体能训练。 相对新兵连来说，文工团的体能训练真的算是很简单的了。 半个小时的军姿，半个小时的俯卧撑训练，半个小时的仰卧起坐训练，余下的半个小时或是蛙跳或是单双杠练习。 即便如此，对夏小柒来说也是超强难度。 此时她正在做仰卧起坐，狼狈程度明显超过隔壁的刘丽同志。 “班……班长。”夏小柒呼哧带喘的问着，“做，做几个了？” 负责给她压腿的刘鑫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上次问我的时候是第六个，现在是第七个。” “是不是，就…就做十个，就可以了？” “谁告诉你的？” 倒是没人告诉，但夏小柒默认凑整，总觉得做完十个就是胜利。 然而，当她拼尽全力做完十个仰卧起坐直接倒地大口喘气时，刘鑫微笑着说了声，继续。 夏小柒头一歪，“就当我死了吧。” 班里另外几个女生对夏小柒的印象不太好，一是觉得她娇气，二是漂亮女人之间的火药味更浓些。 但刘鑫不一样，她第一次见夏小柒的时候就挺喜欢的。 娇气是娇气了一点，但她撒娇耍赖的小模样也是真的可爱。 就在两人为要不要继续仰卧起坐斗智斗勇之时，团长吕凤红快步走过来。 “夏小芳。”吕凤红喊着，“跟我来一下。” 第142章 煞笔兮兮的自爆了 夏小柒之前不怕吕团长，后来被她骂了一次之后就有点打怵了。 这会儿跟在吕凤红身后，她乖巧的就像做错事的小朋友。 文工团里所有的人都在外面进行体能训练呢，空荡荡的楼房里显得两人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早上已经罚跑了啊，虽然只跑了五百米。 她找我干嘛呢？不会是因为我太菜，所以要开除我吧？ 想到可以离开部队，夏小柒内心是兴奋喜悦的。但一想到乔然和陆燕北，她又是担心和紧张。 在这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中，她跟随着吕团长进了办公室。 “坐。”吕凤红指了指沙发椅。 突然这么客气，肯定没啥好事。 “团长，我错了。”夏小柒垂头站在办公桌前，“我以后跑操再也不迟到了，我能起来。” 吕凤红看了她一眼，没吱声。 是我认错态度不够诚恳？ 夏小柒咬咬牙，“团长，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在压被子的时候偷偷看小人书了，也不会偷偷躲在宿舍里吃爆米花，我保证。” 吕凤红有那么一丢丢的惊讶。 半晌后，吕凤红很是好奇的问着，“你哪来的小人书和爆米花？” 夏小柒懊恼的想抽自己嘴巴。 她故作高深的一句话不说，夏小柒还以为她知道自己犯的这些小错误呢，在这等着自己主动承认呢。 结果人家吕团长根本就不知道这些破事，自己还煞笔兮兮的自爆了。 “小人书是我来部队的时候带进来打发时间的，爆米花，是…是炊事班的同志给我的。”夏小柒越说声音越小，偷偷瞄着吕凤红的脸色。 “哦～”吕凤红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团长，你找我到底是啥事啊？”夏小柒硬着头皮直接问。 “昨天咱们团里舞蹈组的一个女演员被砸伤了腿，一时半会儿的是没法登台了。然后过段时间要去兵团教育学院参加迎新演出，临时调整队形来不及了，我听刘鑫说你会跳舞？” 夏小柒杏眸一亮，急忙点头，“会，我会。” “那等一会儿你就去舞蹈组报到，先顶一下空缺。不是什么主要位置，不需要你跳的多好，不出错就行。” “好。” 夏小柒如此答应着，内心里想的却是：我妈为了培养我的艺术细胞真金白银的砸进去上百万，就是为了不出错的？等着吧，姐的风姿会闪瞎你们的24k钛合金狗眼。 自信满满的夏小柒转身想离开，却被吕凤红叫住。 “让你走了吗？” “还有啥事？” “小人书和爆米花都交出来。”吕凤红淡声说着，“回去写一份五百字的检讨，开班务会的时候当众宣读。” 夏小柒，“……”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么？信不信我撂挑子不给你补空缺？ 见夏小柒杵在原地不动，也不知道小脑袋瓜子里想啥呢，一双漂亮的杏眸微眯着透出那么一点点清澈的愚蠢。 “想说啥？”吕凤红问着。 夏小柒瞬间气鼓鼓的认怂，“没啥。” “那就先去训练，之后上交小人书和爆米花。检讨在午休时间写，不能耽误基本功训练。” “哦。”夏小柒郁闷的应着。 “向后转，齐步走。” 看着夏小柒垂头丧气的背影，吕凤红忍不住笑了笑。 她从第一眼就挺相中这小丫头的，可惜意志力太不坚定。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大抵说的就是夏小柒这种。 若是能经受住风雨的洗礼，吕凤红相信她定然能光芒万丈。 部队的生活除了苦和累，剩下的就是枯燥。 这种枯燥就像钝刀子磨肉，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让人压抑的想疯。 站军姿，只一个站军姿就成了每天的必修课。从最初的十分钟一点点延长，到了第三天，她们需要站四十分钟的军姿。 天空飘着细雨，新兵连所有人在雨中站军姿。 唯一值得他们欣慰的大概就是，程帅也同样站在雨中挨浇。但令人不爽的是他手里拿着一根黄瓜，一边走一边啃还一边打压新兵。 到了女兵这边，程帅抬脚就踢在石莹的小腿上。 石莹往前一个踉跄，直接跪在了积满雨水的泥洼里。 “练了三天了还不会找重心，加罚二十分钟。” 等走到刘丽身后时，程帅又是一脚。 刘丽还不如石莹呢，她是直接被踢趴在泥坑中。 “废物。”程帅用力咬了一口黄瓜，“加罚三十分钟。” 如此一圈下来，但凡被他踢过的女兵都加罚了时间。 待走到乔然身后时，程帅将他那张并不帅气的脸凑到乔然面前，有些贱兮兮的说着，“是不是觉得我也会踢你？我偏不踢。” 乔然依旧目视前方，眼珠都不动一下，就好像身边的程帅只是另类的空气。 “可以，可以。”程帅点头，并与全班说道，“看见了吗？练军姿要的就是这种心无旁骛，容易分神的人经受不住站军姿的枯燥。” 话音刚落，程帅忽然的就挥拳朝着乔然的面部招呼。 乔然下意识的仰头躲过并顺势抓住程帅的手腕，紧接着就提膝撞击程帅腹部。 程帅大意了，没想到她会反击的如此利落，腹部传来的疼痛令他发出一声闷哼。 但程帅并没有恼怒，反而还挺兴奋的，“可以啊，练家子。” “报告！”乔然大声。 “嗯。”程帅点点头，“说。” “连长，你打扰到我训练了。” 程帅挑挑眉，什么也没说的就快步离开了。 当初部队里说只留下五个女兵，实则是只要五个作战女兵，剩余的十五人大概会被分到通信连做文职，再不济就是炊事班。 程帅是暂时被指派到新兵连做临时连长，实则他是霹雳五连的副连长。他得赶紧回去告诉自家连长，一定要把这丫头抢到手，不能便宜了雷霆二连。 雨水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天，所有的训练都是在雨中进行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休息时间，水房里不一会儿就挤满了人。 每个人都是从头到脚的泥巴，明明都是青春的面孔此刻却都带着老气横秋的惆怅。 水房位置不够用，乔然拎着脸盆靠在墙边等待。 这会儿，班长董玉珍走进来，“乔然，去话务室，有你的电话。” 第143章 要离一起离 雨，越来越大了，远处的天空似乎还亮起了闪电。道路两边的白杨树在雨水的洗礼下，叶子愈发清新翠绿。 乔然在雨中奔跑着，内心就如这天气一样纷乱。 她无数次幻想过等陆向南打电话过来时自己说什么，可此时那些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的话术通通不见了，她只是迫切的想听到陆向南声音，仅此而已。 “报告。”站在话务室门口，乔然敬军礼，“新兵连乔然。” 话务室的女兵点点头，“二号机位。” 乔然快步走过去，看着静躺在桌面上的话筒，她先是平复了一下呼吸，而后才拿起话筒贴在耳边。 “喂！”乔然发出短促的声音，手指因为握话筒握的太紧令指关节更加凸出。 电话里，没有任何的声音。 这样的沉默，很磋磨人心。 “陆向南。”乔然轻声，“是你么？” 片刻后，从电话里传来低低的一声“嗯”。 不知是刚才跑的太急，还是为终于等来了他的电话而有些激动。这会儿，乔然心跳的速度要比往常快一些。 “数学竞赛结果如何？”乔然问，“拿到名次了么？” “第二名。” “哦。”乔然的心情微微好了些，“恭喜你，我就知道你可以的。你回一高中了是么？杨校长那个死胖子有没有溜须拍马的恭维你？” 陆向南没有回答，两人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这沉默，会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窒息。 许久，陆向南声音极低似乎是在压抑着某种临近崩溃的情绪，“你说过，会去沈城给我加油助威。” 是，说过，但食言了。 乔然理亏，说了声，“对不起。” “我不接受。”陆向南的声音很轻很轻，好像稍微一触碰就要碎掉了。 虽说乔然是在追逐梦想，但这事怎么说对陆向南都是有些不公平的。不告而别，不守约定，还顺带着给了他一个两地分居的惊喜。 不接受道歉，意料之中。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的接受不了，可是我有我的梦想，有我的人生。” “所以，就丢掉了我？”陆向南一声苦笑。 乔然，“……” 就说当初穿越的时候拿错了剧本，霸总和小娇妻的戏份给颠倒了。 电话里，陆向南的声音似乎在颤抖，“其实，我在你心里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个，我知道。” 乔然咬着唇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他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个。 和柒柒相比，乔然会选择柒柒。和梦想相比，乔然也选择了梦想。 可乔然也会想他想的辗转难眠，也会在雨中狂奔迫切的想听到他的声音。 明明，也是喜欢的。 “轰隆”的一道雷声滚过天边，电话里忽然变成一片忙音。 不远处的话务员站起身，“好像是打雷把信号给中断了。” 乔然默默的放下了电话。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陆向南握着只剩下忙音的电话筒微微发抖。 她竟然连敷衍一句都不愿意，就直接的挂掉了电话。曾经说过的那些喜欢，都是骗人的吗？ 由于部队使用电话也是有规定的，一直到三天后乔然才再次拨通一高中的电话找陆向南。 得到的回应是：陆老师在上课，没时间。 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乔然去找夏小柒诉苦了。 夏小柒这几天着重练习舞蹈的基本功呢，天天两条腿压的酸疼。 她自从穿越过来就开启了咸鱼生活，不像乔然那么自律每天都锻炼。 就算她妈花了上百万培养她，可原主的身体没接受过专业训练啊。下腰、踢腿、一字马，没一样行的。 也就仗着自己多年的舞蹈经验，才勉强保住替补的位置。 两人挑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夏小柒很自然的把腿搭在乔然的身上，“帮我揉揉。” 乔然垂着眼眸给她捏腿，一言不发。 “咋了？”夏小柒问，“让人煮了？这么不开心呢。” 乔然把陆向南不接自己电话的事告诉了夏小柒。 “不接就不接呗，天下美男千千万，这个不行咱就换。”夏小柒出馊主意，“我觉得那个苏医生长的也不错，正好还是你喜欢的病弱类型。要不，换个口味？” 话音刚落，夏小柒那张精致的小脸儿就皱成痛苦面具了。 “轻……轻点。” 靠！死丫头为了臭弟弟谋害亲闺蜜啊。 但夏小柒敢怒不敢言，毕竟自己的腿还在然宝手里握着呢。 “他现在正和你生气呢，不接电话不是很正常嘛。大哥那个人有原则有底线，不可能像个舔狗一样被你虐了千百遍还待你如初恋。” “我不是他的初恋么？”乔然疑惑。 夏小柒，“……问谁呢？” “反正你肯定不是。”乔然突然捅刀子。 咱就说，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夏小柒急了，“谁说我不是？” “他有马冬梅。”乔然继续捅刀子。 “陆燕北说了，他就是把马冬梅……呸，李冬梅，当妹妹，从来没喜欢过她。” “说了你就信，你这样的小傻子不多了。” 面对乔然的持续输出，夏小柒想一口咬死她。 “不是，你们夫妻感情不和你别拖我下水行么？” “要离一起离。” 夏小柒，“……” 日子枯燥且十分有规律的熬了一天又一天，转眼进了六月。 两辆半新不旧的大客车停在了文工团的楼下，是来接她们去参加迎新晚会的。 夏小柒跟着班长往车后走，却被吕凤红半路截胡。 “夏小芳。”吕凤红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过来，坐这。” 臣妾做不到……也得坐。 夏小柒不太情愿的坐在了团长身边，并勉强的对吕凤红挤出一个假笑。 “你最近跟着排练的很好，上台的时候别紧张就行。” 夏小柒点点头，“嗯，我叫不紧张。” “好好表现，我看好你。”吕凤红拍了拍身边夏小柒的肩膀。 夏小柒握着小拳头，“放心吧团长，我也看好我自己。” 吕凤红，“……还是要适当的学着谦虚。” “明白。”夏小柒点着小脑袋，“低调。” 片刻后，夏小柒凑到吕凤红跟前，“团长，像我这样的全能选手，给我个副班长当当是不是不过分？” 吕凤红，“……”说好的低调呢？ 第144章 谁说我媳妇傻 从团部到兵团教育学院大概有三十分钟的车程。 道路两侧的树木洒下斑驳的碎影，参差不齐的楼房充满了生活烟火气，杂乱的电线和街道上奔跑玩闹的小孩儿，就像记忆中一帧一帧的老相片。 江海市的主街道已经铺砌了柏油路，路面不算宽敞，但平坦不颠簸。难得夏小柒这次没有晕车，单手托腮的歪头看着车窗外那些朴素的建筑。 下车后，文工团的所有人被带到了演出预备大厅。 班长刘鑫将夏小柒按坐在椅子上给她盘头发、化妆。 当干净白皙的脸上被擦出两团高原红，夏小柒坐不住了。 “班长。”夏小柒指着自己的脸颊，“这个妆容，是叫乱巴掌扇耳光妆么？” 刘鑫噗嗤一笑，戳戳她的脑袋，“胡说啥呢。” “你自己看，像不像被人左右开弓把脸蛋子抽通红。” “这是为了舞台效果。”刘鑫解释。 夏小柒撇撇嘴，心想：我从小就混迹各种舞台，幼儿园的时候都没把脸蛋子涂成这样。 明明就是审美落后还甩锅给舞台效果。 趁着刘鑫去给别人补妆时，夏小柒将脸上的两坨高原红急忙往下擦了擦。反正自己就是个替补的小伴舞，还是最后排最边缘的位置，效不效果的无所谓。 演出是在晚上七点钟正式开始的，夏小柒参加的舞蹈是压轴，最后一个才上场。她无聊的靠在预备大厅的椅子上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被团长吕凤红给推醒了。 “准备一下，快上场了。” 虽然排练的时候夏小柒没出过什么差错，但吕凤红总是对她不太放心，怕她第一次登台因为紧张乱了队形。 “脸怎么没了？”吕凤红嘟囔了一句，拿过腮红就往夏小柒脸上拍。 “团长，是妆没了。”夏小柒为自己挽尊，“脸还在。” “一会儿上台千万别紧张。” 面对吕团长的第n次叮嘱，夏小柒忍不住反向安慰，“团长，深呼吸，只要你不紧张我肯定就不紧张。” 随着报幕员的一句：接下来是江海市陆军十三团文工团的演员带来的舞蹈《 映山红》，大家掌声欢迎。 夏小柒还懵了一下，原来是叫映山红啊，练了好几天一直以为是南泥湾呢。 登台之后发现场下已经坐满了人，他们正襟危坐后背挺的溜直，夏小柒都替他们累的慌。 随着音乐声响起，夏小柒心无旁骛的完全投入到表演当中。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伴舞，但夏小柒并没有懈怠，无论是动作还是面部表情都拿捏的十分到位。 做为伴舞不能抢了领舞的风头，但夏小柒在舞蹈方面的灵气实在是难以遮掩。 躲在幕后观看的吕凤红逐渐松了口气，对夏小柒也有了新的期待。 舞蹈结束，晚会也正式拉下帷幕。 回到后台的预备大厅，夏小柒拿过手帕擦拭脸上的夸张的腮红。 刚擦完一侧，就有人过来喊着，“夏小芳，外面有人找。” 哎呀！一定是团长对我的表现很满意，要提拔我当副班长了。 夏小柒抿着唇，尽量不让自己笑的太得意。 出了预备大厅就是学校里长长的走廊。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走廊里几盏忽明忽暗的灯铺出一片暗黄，将安静的走廊渲染出几分颓废的空寂。 陆燕北双手插兜的靠在墙边，姿势随意却不懒散，像是漫画里的不良美少年。 夏小柒懵懵的，看了看他，又回头看了看身后乱糟糟的预备大厅。这一静一吵之间，夏小柒总有种踩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她缓缓的靠近陆燕北，能看清他那双狭长的瑞凤眼，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能看清他唇角那淡淡的笑。 于是，夏小柒扬起手一巴掌扇过去。 陆燕北在叹气之间就已经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问着，“你这是什么毛病？试探真假的时候总打别人呢。” 夏小柒喃喃，“打自己会疼。” 谁说我这小媳妇傻？她可从来不让自己吃亏。 陆燕北轻笑出声，随着手上稍稍用力就把夏小柒扯到了自己身前，然后将她紧紧抱住。 夏小柒还是懵的。 活的陆燕北，他咋在这儿？ 长满厚茧的手掌心轻轻按着夏小柒的后脑，陆燕北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着，“想我没有？” 刚好与他肩膀平齐的夏小柒点了点头，额头一下下的蹭过他身前的军装。 陆燕北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我也想你了，每天都在想。” “你怎么会在这？” 被陆燕北按在怀里的夏小柒发出闷闷的声音。 “来上学啊，没有文凭以后没办法提干。”陆燕北说道，“我倒是好奇，你怎么在文工团？” “我……我当兵了。” 陆燕北十分惊讶的，他捏住夏小柒尖尖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很是疑惑的问着，“吃的了当兵的苦吗？” 算是戳到痛点了。 夏小柒气呼呼的狠狠踩了他一脚，委屈兮兮的控诉，“吃不了一点儿，每天都想安静的死去。要不是因为你，我早跑了。” “因为我？” “逃兵连累家属。” 她略带哭腔的控诉一下就撞进了陆燕北的心窝上，似蜂针微微刺痛，又似蜂蜜无尽甘甜。 陆燕北再次低下头，用力堵住她樱红的唇。 可惜不是谈恋爱的场合，短暂的亲吻没超过十秒就分开了。 夏小柒下意识的想回头看看有没有被人发现，结果就看见预备大厅的门口站着刘鑫，刘鑫身后一群人堵在门口往这边看。 “……” 刘鑫捂嘴笑着，“刚出来，啥也没看见，你们继续。” 夏小柒脸上一热，“继续啥呀继续，继续就得付费了。” 说完，有那么一丢丢害羞的夏小柒就拽着陆燕北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有人就开始泛酸，“长的好看就是了不起，过来演出都能勾搭上一个。” “来这里上学的都是预备干部，将来都是上校级别的，这夏小芳可真有两下子啊。” “而且这男的长的还那么好看，瞎了眼啊就被夏小芳给黏住了。” 刘鑫回头瞪着她们，“谁再乱说话我就去告诉团长。” 可惜刘鑫是声乐组班长，舞蹈组的人根本不怕她。 有人翻着白眼，“用不着你告诉，我们现在就去告诉团长，夏小芳勾引预备干部乱搞男女关系。” 第145章 你说谣言就谣言吧 月色皎洁。 远处操场上有人在打篮球，时而的吵吵闹闹。 陆燕北和夏小柒十指相扣，缓慢的走在洒满月光的小路上。 “你刚把大嫂推荐过来当兵，你就来江海市上学了。”夏小柒头脑很简单的说了句，“可真是巧。” 陆燕北抿着唇角点点头，“嗯，可能老天爷也不舍得把咱们俩个分开吧。” 夏小柒叹了口气，“就是把大哥和大嫂给分开了。” 陆燕北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你最近不要去找大嫂，她心情不好，我怕她打你。” 夏小柒很认真的关心着陆燕北。 “我推荐她来当兵，她还打我？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了。” 倒也是，然宝之所以能实现梦想也多亏了陆燕北。 夏小柒想了想，“那你就暂时不要回家去，我怕大哥打你。” 她这关心的方式属实独特。 陆燕北哭笑不得，“我是沙包么？谁看见都想捶两下啊。” “反正大哥肯定会打你。”夏小柒笃定。 “他们两个因为这事吵架了？”陆燕北问。 “何止是吵架啊。”夏小柒叹气，“搞不好都得离婚。” 陆燕北怔住，“不至于吧？” 当初撺掇乔然当兵，陆燕北的确是藏了私心。自己的娇气媳妇就是大嫂的小跟屁虫，为了把媳妇糊弄到身边也顾不上大哥那头了。 毕竟他们两个恩爱那么久了，雨露均沾也该轮到自己了。 只是没想到事情那么巧，正好是大哥最落寞的那个节点，正好是他在沈城盼着大嫂的那个时间段，征兵开始了。 “如果……”陆燕北盯着夏小柒的杏眸，“我说如果，大哥和大嫂要是离婚了，你有什么打算？” 面对他小心翼翼的试探，夏小柒没忍心直接说要离一起离。 只垂着眼眸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我不会和大嫂分开的。” 夏小柒也是慢慢的在喜欢着陆燕北，就如同乔然也喜欢陆向南。可这种感情与乔然和夏小柒之间的感情不一样，过于浅薄。 乔然和夏小柒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的感情又彼此深深的了解，她们知道无论何时都是彼此不可动摇的依靠。 可爱情呢？是，现在说喜欢，但谁能赌一辈子的喜欢呢？ 若四个人能永远在一起自然皆大欢喜，若是真有被迫分开的那天，乔然和夏小柒都会头脑清晰的先选择彼此。 好在陆燕北脑子也算清醒，他没有纠结夏小柒选谁的问题，而是在第二天大清早的就往圪石村的大队打了个电话，叮嘱刘春花一定要藏好家里的户口本，千万不能让大哥找到。 听闻大儿子和大儿媳可能要离婚，刘春花信誓旦旦的下保证：放心吧，户口本在我手里谁也拿不走。离婚？下辈子吧。 这段时间夏小柒也算信守承诺，每天早上出早操都没有迟到，虽然永远吊车尾但至少也是努力了。 跑操回来，全身就要累散架的夏小柒走在队伍最后面，满头大汗的想先去水房洗把脸。 “夏小芳。”吕团长脸色阴沉的半路截胡，“来一下。” 进了团长办公室，吕凤红猛地一拍桌子，“说，昨天晚上怎么回事？” 这语气和神态，就像审问十恶不赦的罪犯。 夏小柒属实被她吓了一跳，仔细回想过后低声说道，“昨天晚上回来就上床休息了，也没干啥啊。” “你还敢说你没干啥？” 面对吕团长的咄咄逼问，夏小柒只好承认，“昨天半夜太饿了，偷摸吃了袋方便面。” 吕凤红瞠目结舌，怎么每次都能在她身上挖出意想不到的错误？ “我不是说方便面这事。”吕凤红都无奈了。 夏小柒瞬间自信了，“别的事没有，我这段时间既没有耽误跑操，也没有偷懒不参加训练，我听话着呢。” 吕凤红压了压火气，“我说的是你昨晚在教育学院，和谁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 “我老公啊。” 吕凤红，“……” 文工团正常情况下是不招收已婚女性的，是吕凤红实在欣赏夏小柒在天桥上表演的那一段，又觉得她年纪小才十八岁对于文艺兵来说正是最好的年华，所以就破格招她进了文工团。 知道她已婚，知道她男人是当兵的，但属实没想到会是兵团教育学院的预备干部。 “你老公也不行啊。”吕凤红的气瞬间消了大半，声音也没那么严厉了，反倒像是哄着她，“以后尽量不要见面，见面了也要注意军容风纪，别让人抓小辫子。” 结果上午刚刚叮嘱完，到了下午陆燕北就站在文工团的院子外头了。 “属实没想到，那丫头竟然是你媳妇。”雷霆二连的连长武岳摇着头，“挺好的一棵小白菜，让你给拱了。” “滚！” 武岳和陆燕北是在新兵连认识的，那会儿陆燕北刚进部队，武岳是他的副班长。 “我咋听说你是包办婚姻，还闹了小情绪，结婚当天就返回部队了。”武岳扒陆燕北黑历史，“不是说没啥感情么？” 陆燕北沉默片刻，憋出两字，“谣言。” 行，你说谣言那就谣言吧。 “你这小媳妇可挺有意思，刚来那会儿两天哭四次，现在是我们十三团有名的小哭包。” 武岳当笑话说了，陆燕北心里却十分难受。 因为他知道夏小柒的娇气，在医院里打针都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别人只知道她是个小哭包，却不知道擦干眼泪以后她是怎么咬着牙熬过来的。 “不过你这小媳妇也挺厉害，刚来那会儿她说她啥都会，我还以为是吹牛呢。结果吕团长和我们夸过她好几次，会跳舞会弹钢琴，全能型人才。”武岳很是羡慕的，“你小子是捡着个宝啊。” 陆燕北没言语。 他原以为是夏小柒进了文工团才学会的舞蹈，现在看来是她之前就会的。 不但是会舞蹈，还会钢琴？ 呵呵！真是有意思。 第146章 凭一己之力挨了顿打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在那个星期六的下午，陆燕北像守门员似的在文工团的大门外，在挺拔的白杨树下整整站了两个小时。 训练一厅的几扇窗户全都推开了，时不时的就有舞蹈演员利用旋转练习姿势优雅的从窗户边一转而过，抓住那一点空隙打量楼下的陆燕北。 只可惜，陆燕北并没有从那一群女孩儿中看到夏小柒的身影。 有人从文工团的大院出来，穿着绿色军装，与下巴平齐的短发，面相上就很干练利落。 见她肩上是一对橄榄叶加六角宝相花，应是文职干部。 陆燕北抬手敬了个军礼。 吕凤红同样回了个军礼，语气很不客气的，“同志，你找谁？” “我谁也不找。” 吕凤红懵了，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他不是夏小芳的爱人？ “那你一直站在我们文工团外面做什么？”吕凤红皱着眉头询问。 “我等人。”陆燕北不卑不亢的回着。 “等谁？” “夏小芳。” 吕凤红想骂人。 “同志，我希望你不要影响我们文工团的正常训练。”吕凤红说。 陆燕北一脸的无辜，“我没影响啊，我只是等她，不是找她。” “你是没影响她。”吕凤红指了指舞蹈训练厅大敞四开的窗户，“影响到其他舞蹈演员了。” 吕凤红毫不客气的指责，“你跟孔雀开屏似的往这一杵，那些小丫头还哪有心思排练，都一门心思的看你了。” 身后忽然传来噗嗤的笑声，正是之前在这陪陆燕北待了一会儿后离开，现在又过来的武岳。 吕凤红扭头剜了他一眼，“笑啥？人家孔雀开屏还有那资本，你跟那秃毛的野鸡似的也跑我们文工团凑啥热闹？” 真好，刚一过来就挨了一顿臭骂。 这娘们儿，惹不起。 武岳指了指陆燕北，与吕凤红说着，“我就是来带他走的，放心，绝不让他耽误咱们文工团的小同志们训练。” 今天是星期六，教育学院那边下午休息。 陆燕北连午饭都没吃就跑来十三团。 这个距离是他能想到的和夏小柒最近的距离，他也不敢喊夏小柒出来，就是害怕影响她训练被文工团的领导指责，结果还是被驱赶。 陆燕北又往楼上看了一眼，而后十分无奈的问吕凤红，“同志，训练结束后我能带她出去吃饭么？” “不能。”吕凤红冷冰冰的拒绝。 就陆燕北这张脸，平时在女兵面前是很吃得开的。比如，每次体检医疗队的小护士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会都会多扎他两针。每次通讯连出现机器故障，那些女兵就会找陆燕北帮忙，尽管陆燕北多次明确表示自己只会修理装甲战斗车。 没想到，在吕凤红这里碰了钉子。 一旁的武岳帮忙劝说，“吕团长，别那么不近人情。小夫妻两个聚少离多，好不容易见个面一起吃个饭咋了？你自己单身，但你不能阻止别人恩爱啊。” 吕凤红额头上的青筋猛烈的跳动了几下。 没多时，文工团的上空就响起武岳杀猪般的嚎叫声。 武岳凭一己之力挨了顿打，吕凤红心情稍微愉悦，也就答应了给训练结束可以给夏小柒三个小时的休假。 经过了一整天的苦与累，训练时间也接近尾声。 近来，新兵连的训练难度逐渐增加。从三千米到五千米到八千米，从军姿十分钟到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 这会儿，女兵们正进行八百米障碍训练。 班长董玉珍先给做了示范，然后又喊乔然做一次，想让这些女兵再掌握一下动作要领。 没想到，乔然在最后翻越高墙障碍时出了差错。一个助跑冲上去之后，手却没有勾住墙体，直接从两米多高的墙上摔了下来。 后背着地的一刹那疼痛瞬间袭来，她咬了咬牙，一双桃花眸微微失神的盯着那蔚蓝的天空。 董玉珍跑过来将她扶起，“你没事吧？” 乔然摇了摇头。 “这两天我看你有点不在状态呢。”董玉珍问道，“有心事？若是有困难就说，我们会帮你想办法的。” 心事是有，但乔然一直觉得自己并没有把低落的情绪带到训练中，结果却是旁人都看出自己不在状态。 乔然弯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土，她低声说着，“我没事。” “反正也快到时间了，你就先别练了，去那边休息一会儿吧。” 乔然走到树下，背靠着白杨树坐在一片阴影里。她低头抚摸着手掌心里新起的一层薄茧，脑海里是陆向南的那声质问。 所以，就丢掉了我？ 心里泛起密密匝匝的疼痛感，乔然用力抠着掌心里的薄茧，眼看着都被抠的渗出了血丝。似乎，只有身体上的疼痛，才能暂时压制心里面的疼痛。 一颗小石子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乔然的肩膀上。 乔然扭头看过去，只见雷霆二连的连长武岳和陆燕北朝自己走过来。 陆燕北？ 由于这两天没和柒公主见面，乔然压根不知道陆燕北来江海市。 “大嫂。”陆燕北的笑，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乔然“嗯”了一声，心不在焉的问着，“你怎么在这？” 武岳欠欠的替他回答了，“这小子来军团教育学院进修，两年，毕业肯定提干。” 乔然点点头，“挺好。” 武岳蹲下来，“丫头，情绪不太高啊。” 其实武岳年纪不大，二十三岁。可能是带兵带的时间久了，总有种身份上很老成的感觉，所以对乔然和夏小柒总是一口一个丫头的。 乔然没理会，贴着裤脚蹭了蹭手掌心里的血渍。 一旁的陆燕北有些心虚和愧疚，说道，“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 乔然抬眸扫了他一眼，“有病。” 得知陆燕北是来找自己出去吃饭的，乔然也想顺便散散心，就去找班长同样请了三个小时的假。 等训练一结束，乔然到水房简单的洗漱一番后就换上一身便装出门了。 第147章 两个小废物自动分组了 作为一线城市，江海市发展迅速。在其它小城市还只依靠国营饭店时，江海市已经允许个体户经营饭馆了。 陆燕北还请了武岳和五连的连长王大鹏、副连长程帅。 出门的时候又遇到休假的军医苏晗，武岳就把苏晗也拽来了。 一行七人都是便装，进了一家饺子馆。 选了一处偏僻的位置，点了饺子、炒菜和酒水。 拿过一瓶小烧，武岳得意洋洋的，“能喝的喝，不能喝的别伸手，反正我明天是休息的。” 五连的连长也伸手拿过一瓶白酒，“我也休。” 暂代新兵连连长的程帅一脸悲催，“就老子不休。” 武岳递给苏晗一瓶小烧，“来点？” 苏晗摆摆手，“我不喝酒。” 武岳“啧”了一声，“别矫情，男人哪有不喝酒的。” 苏晗眯了眯眼眸，“你是在质疑我的性别？” 一句话，惹得王大鹏他们哈哈大笑，一个劲儿的要武岳罚酒。 陆燕北一边与他们说笑，还不忘照顾身边的夏小柒。 夹完饺子夹肉，没一会儿功夫夏小柒的碗里就堆成小山了。 这段时间也是没吃过啥好的，夏小柒闷着头一门心思的干饭。 乔然是心情一般，胃口也一般。她既不插话，也不大口干饭，而是摸过一瓶白酒拧开了盖子。 隔着夏小柒，陆燕北伸手过去压住乔然的手腕。 “你就别喝了吧，你明天也不休息。” “不耽误。”乔然如此说着，推开陆燕北的手自饮自酌起来。 夏小柒一边嚼着嘴里的饺子，一边凑到乔然身边小声问着，“这两天没给大哥打电话么？” 乔然摇了摇头。 不是不想打，是受不住打了他却不接的那种失落。 “那就这么一直僵着啊？”夏小柒说，“不行请假回去吧，当面解释能好点。他要是不听，你就霸王硬上弓。” 乔然斜了她一眼。 真不愧是亲闺蜜，想法都是一模一样的。 但新兵连期间肯定不能请假，就算要请假也得三个月以后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桌子上一片残渣剩羹。 武岳喝的脸通红，与同样脸通红的王大鹏争执着新兵结束后，乔然去哪个连队更适合。 陆燕北酒品好，而且喝的也不多，所以丝毫没有醉意。他面上与程帅和苏晗谈笑风生，私底下却紧握着夏小柒的手，手指尖轻轻的摩挲着她柔软的掌心。 忽的，从饭馆门口传来“啪”的一声，似是器皿摔碎的声音。 众人寻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两名醉醺醺的男人站起身，对着上菜的服务员破口大骂。 他们那一桌男男女女的加起来也六七个人呢，其余的人或是无动于衷的看热闹，或是出言嘲笑和讥讽。 那服务员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的样子，她气不过的争执了几句，其中一个男人忽然就把那小服务员拽到怀里强行的亲了一下。 小服务员下意识的抬手打了那男人一巴掌，那男人回手同样是一巴掌。 紧接着，这两个男人就对着小服务员拳打脚踢起来。 陆燕北他们几个冲过去是拉架的，但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给了王大鹏一拳头。 王大鹏骂了一声“妈的”，然后就和他们打起来了。 对方人也多，见状也都冲了上来，小饭馆里瞬间乱成一锅粥。 一群人从屋里打到屋外。 乔然最看不惯的就是喝点酒就耍酒疯的男人，不过是借着酒劲装疯卖傻罢了，不然他干嘛调戏人家年轻的小女孩儿？怎么不见他喝多了去强吻大街上的老头呢。 所以，乔然就逮着那个强吻人家姑娘的狗东西使劲打。 本来这两天心里就有点小怨气，这下好了，终于找到个发泄口。 这狗东西刚才欺负人家小姑娘的时候有多嚣张，这会儿就有多怂。被打的，就差快点儿跪地上喊姑奶奶饶命了。 远处响起警笛声，不知谁喊了一声快跑，众人瞬间作鸟兽散。 他们是当兵的嘛，若是被爆出在外打群架免不了是要受处分的。别说什么见义勇为，反正动手和老百姓打起来没错也是有错。 夏小柒本来看热闹看的热血沸腾的，恨不得自己也冲进去教训一下这群败类。 结果被苏医生扒拉了一下，说快跑，她就晕晕乎乎的跟着苏医生跑了。 两人无头苍蝇似的东奔西窜的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子，后来夏小柒实在跑不动了，单手撑着墙壁弯身大口喘气。 苏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靠着墙边歇息的同时也警惕的听着周围的声音。 这会儿已经快到晚上八点钟了，在电视还不普及的年代大部分人都早早的休息了，巷子里安静的只有两人喘气的声音。 “这是哪啊？”夏小柒问。 苏晗摇了摇头，“不知道。” “万一被人追上，我可是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啊。”夏小柒先透个底，给苏医生一个心理准备。 苏晗，“……”说的好像我有似的。 当时太混乱，一门心思的就是跑，结果这两个小废物还自动分成一组了。 然而最可怕的不是被人追上，是两人在巷子里面转转悠悠的出不去了。 绕了一圈又一圈的，赶上走迷宫了。 “你也是路痴么？”夏小柒绝望了。 苏晗面无表情的辩解，“我只是方向感弱。” 夏小柒，“……有区别么？这个时候还纠结说法有意义么？” 不知又绕了多久，总感觉越走越僻静。 月光很难越过两侧的围墙照进这狭窄的巷子里，本来就找不到路，加上天黑难行简直要命。苏晗捡了个木棍握在手里，以防万一。 “不走了。”夏小柒泄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反正我这三个小时的假是不够用了，爱咋咋地吧。” 苏晗也在一旁蹲了下来，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被抓住。”夏小柒双手托腮，问着，“万一被抓到，会受到什么处罚？” “记大过，严重点的可能面临着被部队除名。” “被部队除名算逃兵么？” “不算。” 夏小柒，“……”那我刚才跑什么？ 白白错过一次离开部队的机会。 夏小柒忽的站起身，“这件事总得有人站出来认错，让炮火来的更猛烈些吧，我这就去替你们扛雷。” 苏晗眯着眼眸，“你扛雷容易把我们团灭，我求你还是坐下来吧。” 第148章 我叫夏小柒 星辰满天，有不知名的昆虫在夜晚中偶尔发出鸣叫声。 夏小柒困了，靠在墙边把小脑袋埋在膝盖上。 “别睡。”苏晗在一旁说着，“容易感冒。” “咱俩真要在这过一晚上么？”夏小柒左右看了看，“我还没在外面露宿过呢，我有点害怕。” 苏晗握紧手里的棍子，“没事，还有我呢。” 虽然听起来很感动，但总感觉他的战斗力和自己属于半斤八两。 就在两人困在这幽深的巷子里不知如何是好呢，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传入耳中，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苏晗将食指放在唇边做出嘘声的动作，只见他握紧了棍子贴着墙边站起身，悄无声息的埋伏在巷子的拐角处。 那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随着有人从拐角处冒出头，苏晗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一棍子朝着来人扫过去。 结果被那人一把抓住飞来的棍子不说，直接一脚就踢在苏晗的腹部，疼得苏晗当即捂着肚子半跪下。 “然宝？” “柒柒。” 借着微弱的光亮看清来人，夏小柒兴奋的跑上前一把将她抱住。 “太好了然宝，我还以为我要露宿街头了呢。”夏小柒高兴的又蹦又跳的。 终于找到她，乔然悬着的心也算放了下来。 “你没事吧？”乔然上下的看了看夏小柒，总担心她受伤。 “我没事。”夏小柒摇摇头，而后弱弱的指着一旁的苏晗，“但，苏医生好像有点事。” 乔然半蹲下来，“苏医生，你还好吧？” 苏晗咬着牙，“你觉得呢？” 乔然有那么点心虚，努力给自己争取一下清白，“那你也不看看是谁，挥着棍子就打，我这也属于正当防卫。” 她这一脚是一点都没收劲儿，这么一会儿苏晗疼得额头上渗出一片冷汗。 他歪头咳了几声，气若游离的，“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我的错，我的错。”乔然老老实实认错，然后伸手搀扶住苏晗的手臂，“苏医生，我扶你回去。” 当乔然带着他们两个穿过一条巷子后直接就来到了主路。 实在没想到只是一个拐弯就绕出来了，两个路痴互相看了一眼，好像都挺嫌弃彼此。 迎面有人跑过来，正是四处寻找夏小柒的陆燕北。 “柒柒。”陆燕北冲到夏小柒面前，仔仔细细的打量她一番，紧张的问着，“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乔然捏了捏苏晗的胳膊，“咱俩先走，不在这吃狗粮。” 苏晗一头雾水，“狗粮？在哪呢？谁吃？” 乔然带着好奇宝宝苏晗离开，寂静的街道上只剩下陆燕北和夏小柒。 夏小柒的小拳头砸在陆燕北的肩膀上，开启无理取闹模式，“你干嘛把我弄丢？” 当时场面特别混乱，陆燕北一个人打对面两个，听到有警车过来武岳他们都是头也不回的就跑了。陆燕北还在附近转了一圈找夏小柒，实在是没看到她的身影，无奈只能先逃离现场。 事实上最先跑的就是夏小柒和苏晗。 当时苏晗说了声快跑，夏小柒晕晕乎乎的就跟着他跑，完全都不知道咋回事。 两条小短腿倒腾的也是挺快，苏晗都差点儿没跑过她。 “是我不好。”陆燕北握住她的手腕，低声说着，“幸好你没事，不然我真的会恨死我自己。” 他声音超苏标准的低音炮，听的夏小柒脸颊微热。 她小声问着，“你怎么样？刚才打架的时候有没有被伤到？” 就那么几个小喽啰怎么可能被伤到，不过她既然问了，那就浅浅的伤一下吧。 陆燕北指了指胸口，“有点疼。” “那…要不要去医院？”夏小柒紧张的询问。 “不去了。”陆燕北抓着她的手腕按在自己胸口，“你帮我揉揉就行。” 夏小柒信以为真，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揉着他的胸口，动作小心翼翼的。 陆燕北垂眸看着她浓密卷翘的睫毛，月光下的她就像玉白色的瓷娃娃。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跳舞？”陆向南突然问道。 夏小柒手上的动作一滞。 来了，来了，这一刻终于来了。 夏小柒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终于也可以像然宝一样，在户口本上堂堂正正的写上：夏小柒。 然宝说了，这事吧不能主动告诉陆燕北，得等他主动问。而且他问了你也不能全盘托出，要学会模凌两可，让他知道但还不能让他全知道。 夏小柒转动着乌黑的眼珠，“我…我很早就学会跳舞了。” 陆燕北点点头，又问，“钢琴也会？” “嗯。”夏小柒轻声说着，“会。” 陆燕北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良久后，他抬手揉了揉夏小柒的头顶，“真是让我感到意外。” 就在夏小柒还在想下一步自己该说什么的时候，陆燕北拉住她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夏小柒，“？？？” “等等，等等。”夏小柒急忙拉住他，“你问完了吗？” 陆燕北点点头，“问完了。” 夏小柒有些傻眼。 我好像还啥都没说呢？ “你…你就不再继续问问？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些。” “不问了。”陆燕北低头轻吻她额头一下，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环绕，“不重要，不管你是会舞蹈还是会钢琴，你都是我的妻子夏小芳。” 这辈子都是我的妻子。 我是军人，你也是，我们的婚姻是受国家保护的。 夏小柒愣愣的看着他，内心里：艹你大爷的，我叫夏小柒，再多问两句能累死你啊？ 他不问，夏小柒又不敢直接爆。她也知道自己智商不太足，担心自己掌握不好这个所谓的模棱两可，怕说多错多。 最后，夏小柒郁闷的仰起头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陆燕北还以为她是被自己感动的害羞呢，忍着疼痛低声说道，“是谁都不重要，只要是我陆燕北的女人，就足够了。” 第149章 呼吸新鲜空气 等乔然搀扶着苏晗回到部队时，就看到墙外站着的三个臭皮匠。 武岳吹了个口哨，“苏医生，被人家女孩子扶回来的？是不是太娇弱了？” 苏晗撩起眼皮斜了他一眼，“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武连长你这样皮糙肉厚。” “我这叫阳刚之气，女孩子都喜欢我这种的懂不懂？” 武岳争强好胜，为了证实自己的话还嘴欠的问乔然，“丫头，你说，你是喜欢我这种有男子气概的，还是苏医生这种柔弱的小白脸？” “我喜欢小白脸。”乔然脱口而出。 瞬间，周围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片刻后，苏晗缓慢的抽出被她搀扶的胳膊，适当的和她保持了一点距离。 乔然，“……” 倍受打击的武岳还是不太服气，“我差在哪啊？我咋觉得我比苏医生长的好看呢？” 诡异的安静之后又是一阵安静的诡异。 他们看武岳的眼神，都带着一点同情。 最后，五连的连长王大鹏十分同情的拍了拍武岳的肩膀，“老武，你啥时候瞎的？” “滚！老子这叫自信。” 乔然掩唇打了个哈欠，“你们聊，我走了。” “等等。”新兵连的连长程帅将她拽住，“熄灯号都吹了，你往哪走？去纠察队喝茶么？” 要说当兵期间最打怵的不是领导，而是纠察。领导有时候护犊子，说几句好话还能搪塞过去。纠察那真是铁面无私，堪比部队包青天，谁的面子都不给。 只要被逮住，轻则通报批评，重则关小黑屋。 乔然恍然大悟，“难怪你们三个在这鬼鬼祟祟的。” 鬼鬼祟祟三人组对她的用词表示出强烈不满，每人瞪了她一眼。 他们三个之所以站在部队外头，就是在纠结要不要翻墙。 正常情况下，武岳和王大鹏是不可能带头违反纪律的。但糟糕的就是，此刻情况不太正常。 他们刚在外面打了架，若是这个时候被纠察队逮着，搞不好事情就会败露，那这个问题就比较严重了。 “翻吧。”武岳说着，看了一眼苏晗，“你行么？苏医生。” 苏晗冷着脸，“管好你自己吧。” 最先翻墙过去的是王大鹏，落地后，他发出两声猫叫，表示里面没人。 武岳走到墙根底下屈膝垫手，示意苏晗和乔然踩着自己过去。 苏晗是一点没客气，助跑过去踩着武岳的手臂翻上围墙。 就在这时，陆燕北带着夏小柒回来了。 看着两米多高的围墙，夏小柒缩了缩脖子，“我好像不太行。” 陆燕北他们几人瞬间围在一起商量个对策，由陆燕北先进去接应，他们几个在外面合力将夏小柒弄过去。 只见陆燕北三两步的就冲到围墙底下纵身一跃，双手勾住墙沿很是利落的就翻了过去，前前后后也就几秒钟。 夏小柒看傻眼了，她扭头问乔然，“你也可以么？” 乔然点点头，“我也可以。” 夏小柒撇撇嘴，“就不愿意和你们这些好学生一起玩。” 底下三人合力把夏小柒连托带扛的弄上去，夏小柒刚在围墙上坐稳，一道手电筒的灯束就照了过来。 “谁在翻墙？” 墙外，武岳一摆手，乔然报以同情的看了夏小柒一眼，而后就跟着武岳和程帅一起溜之大吉了。 墙内，王大鹏和苏晗趁着纠察还没走过来，也是贴着墙根迅速逃跑。 只剩下坐在墙上的夏小柒，和站在下面一脸无奈的陆燕北。 两名纠察走过来，看了看陆燕北又看了看夏小柒，问道，“坐在墙上干嘛呢？” 夏小柒弱弱的回着，“呼吸新鲜空气。” 不出意外的，夏小柒被处分了。与此同时，西北九旅十七装甲团的红五连也接到了处罚电报。 当红五连的连长拿到处罚报告时，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比吃屎还难看。 人在家中坐，处罚天上来。谁能想到，他那引以为傲的副连长能在千里之外送来一张全连通报批评。 好在也算是两人扛雷了，没炸到乔然和武岳他们几个。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也算是风平浪静，每天都在重复着各种训练。 烈日炎炎，新兵连又开始练习军姿了。 汗水嘀嗒嘀嗒的落在睫毛上晕染了视线，乔然用力的挤了挤眼睛，让视线再次变得清晰。 一个半小时的军姿练习结束，原地休息五分钟。 乔然坐在地上一边压腿，一边与石莹闲聊。 “新兵连结束后，咱们是自己选择连队么？”石莹好奇的询问。 “不是，要看你在新兵连的表现，根据每个人的考核成绩进行分配。” “那你一定是咱们班成绩最好的。”说完，石莹又摇摇头，“不，是整个新兵连最好的。” 包括那些男兵在内，石莹就觉得乔然最厉害。 乔然并没有说什么过谦的话。 她四岁大的时候就被他家老爷子抱去部队见世面，八岁的时候就开始玩射击了。且先不说国家培养了她四年，若连这些新兵蛋子都比不过，简直都辜负了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 “乔然，哪个连队最好啊？” 许是乔然平时表现的过于优秀，所以班里的人下意识的把她当老兵一样看待，就觉得她什么都会什么都懂。 乔然很官方的回了句，“连队不分好坏，定位不同职责不同。” 明明是敷衍，石莹她们却觉得这句话好深奥好有哲理。 “乔然。”有人问道，“你想去哪个连队？” 乔然说了句，“听从分配。” 听从分配是必然的，但乔然内心的目标更远大一些。 她心中的神圣是，特种兵。 简单的聊天过后，五分钟休息时间也到了。 乔然刚刚站起身，新兵连的连长程帅就走过来了。 他平日里在新兵连就冷着脸，这会儿脸上都挂霜了，看起来阴沉的可怕。 “乔然。”程帅喊着，“过来一下。” 乔然转身，加紧小臂小跑过去，立正后敬了个军礼，“报告！” “跟我来。” 跟在程帅身后走出新兵连，见四下无人，程帅低声道，“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乔然疑惑。 “上次在外面打架，被打的人找到部队来了。”程帅叹了口气，“好像就认出你了。” 第150章 事情有点糟 盛夏的蝉声很噪，临近正午的阳光缩短了白杨树的影子，没有一点风丝的空气就像余热未了的熔炉，闷的人喘不过气。 乔然抿着干涸的双唇，汗珠顺着脸颊一颗颗的滑进脖颈。 由于每天在外面风吹日晒，乔然的皮肤已经从冷白渐渐转变成健康的古铜色。汗珠滚过肌肤，划出一道道性感的痕迹。 “一会儿到了团部，你就打死不承认。”程帅给乔然出主意，“我猜对方没啥证据，也是冒蒙来的。你要是承认了，那个被打的服务员愿意帮你作证还好，万一人家不给你作证，你的军旅生涯也就到头了。” 乔然握紧了双拳后又缓缓松开，无力的点了点头。 她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乔然这一生都挺顺遂，小时候惹了小麻烦母亲就拎着她去给人家道歉，惹了大麻烦就父亲拎着她父女两个一起给人家道歉。 打架的事经常发生，但没有一次是面临如此严重的后果。 她从来都是很有主见的，此刻却没了主意。倒也不是害怕，就是面对人生可能出现最坏的转折，忽然有种没有主心骨可支撑的慌乱。 “报告！”乔然一个人站在团部办公室的门口，“新兵连乔然。” 十三团的团长高洪军原是陆燕北的连长，那会儿陆燕北属于他最喜欢的亲兵，就是到现在他也没放弃争夺陆燕北的“所有权” 当初乔然能得到征兵的这个机会，也是高洪军点头答应过的。一直听武岳和程帅夸赞乔然，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进来。”高洪军脸色阴沉的。 乔然前脚踏进门口，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胳膊和脑袋都缠着医用绷带的男人。 那男人激动的站起身，指着乔然，“对，就是她，就是她打的我。首长，你可得给我们小老百姓做主啊。” 尽管他包裹的像个木乃伊似的，但乔然也是一下就认出正是那天晚上挑事的主犯。由于当时乔然就追着他一个人打，彼此都有种化成灰也能认出你的宿怨。 “你认识他么？”高洪军冷着脸询问乔然。 乔然犹豫了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见过。” 虽说这个年代没有啥监控摄像头的，但人家能找到部队来肯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若乔然这个时候还撒谎，一旦被证实了岂不是错上加错。 说来也是赶巧，那天在饺子馆武岳和王大鹏争执乔然应该去哪个连队的事，被有心人给听了个大概。 当兵的、女兵，目标一下子就很明确了。人家找到部队来告状，随便查了一下当天的请假记录，就查出了新兵连的乔然和文工团的夏小柒。 夏小柒长发，而且对格斗之类的一窍不通，所以直接排除在外。 也幸好乔然没有撒谎，否则团长高洪军一定会让她滚蛋。 “本月的十二号晚上，你在哪里？做什么了？”高洪军继续问着。 乔然艰难的吞咽着口中的干涸，“报告！十二号请假外出了，遇到个调戏不成就对女孩子拳打脚踢的败类，我忍不住就伸张正义了。” 旁边那男人气急败坏的指着乔然，“臭娘们，你骂谁是败类呢？” 乔然目不斜视的，无视他的存在。 高洪军眼神不善的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声音很僵硬的安抚着，“同志，不必激动，这件事我们会调查处理。” “她自己都承认了还调查啥？”说完，那男人冷哼了一声，“是得调查，那天不止她一个人动手打人，还有好几个呢。” 面对高团长询问的目光，乔然似峰顶的雪松昂首挺胸，“报告团长，打架的确实有好几个，但那些人我都不认识。可能是热心群众对他们的行为很愤怒，所以忍不住的一起群殴了他们。” 高洪军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只要查一下当天谁离开了谁请假了，可以很容易就找出共犯。 但高团长不可能为了一群地痞流氓去追查自己手下的兵，再说也特么不是啥光彩的事，自然能遮掩就遮掩了。 “这么说，那天动手的就你一个人？” “是。” 高洪军点了点头，“你先给这位同志道个歉。” 乔然内心里十万个不情愿，压抑的愤怒灼的双眼都有些微红。可再高傲的人也有低下头颅的时候，就像她和夏小柒模仿张大帅：江湖从来不是打打杀杀。 憋着一肚子的愤怒与委屈，乔然转身面对那个缠成木乃伊的的败类，缓缓的低下头说了声对不起。 那男人得意的笑着，“别以为道歉就没事了，我被你打成这个样子医药费谁出？误工费谁出？这些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 “费用的问题你不用担心。”高洪军说道，“由我们部队来解决。” 那男人转了转眼珠子，“三万块，给我拿三万块这事我就不追究了。不然我就把她，把你们部队都告上法庭。” 简直是无耻至极。 乔然的拳头攥的咯吱作响，恨不得将他按在地上打的他爹妈都认不出来。 男人也看出乔然压抑的愤怒，故意挑衅着，“怎么？还想打我？来，用力打，不用留情。” 乔然紧咬贝齿，那根隐忍的弦紧绷着，仿佛随时会断裂。 “乔然。”高洪军适时的出声，“你先回去训练，后续做出什么处罚我会再找你。” 从团部出来，乔然一脚踹在了路边的白杨树上。 所以？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那天在饺子馆，那个三十多岁醉了酒的男人调戏人家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儿。调戏不成就恼羞成怒的把小姑娘按在地上拳打脚踢，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鬼在索命。 即便现在想起那个场面，乔然都恨不得往死里揍他一顿。 可结果是什么？道歉、赔偿，甚至还可能会因为此事被部队开除。 有那么一瞬间，信仰几乎崩塌。 第151章 你有什么实力总挑战我 电话里嘟—嘟—的响了十几声后，终于被人接起。 “你好。”接电话的女人声音温柔的，“这里是新安市一高中，请问您是哪位？” “我找陆老师。” 电话里的声音停顿片刻，然后笑的很勉强的，“是乔老师么？陆老师在上课呢，不方便接听电话。” 乔然眼神有些涣散的盯着红色电话上的按键，轻声低喃着，“现在不是上课时间，这个借口很差劲。” 电话里的女人尴尬的笑了笑，“乔老师，真不是我不帮你转达。但是，陆老师特意交待过，说……你的电话，他不接。” “知道了。” 放下电话，乔然露出很苦涩的一笑。 这是第几次被拒接电话了？乔然想不起来，也根本不愿意去想。 但一定是很多次了，因为话务连的女兵看自己的时候，都给予了同情的眼神。 天边还剩下最后一抹彩霞，将金色的余晖洒向军营。 新兵连的训练场，一抹身影反复的进行障碍跑，反复的单双杠引体向上和绕腹。 也只有疯狂的透支体力，才能不去想即将面临的处罚，和陆向南态度上的冷漠。 “然宝。” 喊声入耳，满头大汗的乔然回头看去，只见夏小柒逆着最后的夕阳朝着自己跑过来。 “你要不要这么拼啊？”夏小柒苦口婆心的劝着，“乔然同志，给其他新兵一点活路吧。” 关于打架被处罚这事乔然没和任何人提起，包括夏小柒。 反正说了也没用，也不过是多一个人跟着担心和难过罢了。 “你怎么来了？”乔然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 “我来找你呗。”夏小柒从口袋里翻出一个苹果递给她，“特意给你送来的，我好吧？” 乔然伸手接过，低头摩挲着手里的苹果轻声说道，“嗯，只有公主最好了。” 夏小柒歪头看着她，“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到底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情分，反应迟钝如夏小柒，却敏锐的感觉出乔然的情绪不对。 “没有。”乔然靠着单杠坐下，低头咬了一口苹果后声音有些含糊的，“就是有些累了。” “累了你还训练。”夏小柒也席地而坐，劝说着，“以你现在的能力肯定能进作战部队，别这么透支自己。” 乔然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为了大哥的事烦心呢？”夏小柒猜对了一半。 乔然没回答，闷头狠狠的咬了一口苹果。 “陆向南也是的，要么就分手要么就和好，总这么冷着淡着算怎么回事？这不就是冷暴力嘛，不行咱就离。”夏小柒忿忿的为然宝抱不平。 “你上次还说，是我不告而别不对，得允许人家有点自己的小脾气呢。” 夏小柒哼道，“见不得你不开心，反正不管怎样，你就记住我是永远站在你这边的。陆燕北要是敢和他哥统一战线，咱俩就一起离。” 也只有她，是这糟糕的人生里唯一的温暖了。 乔然抬手揉了揉夏小柒的头顶，劝说着，“以后不要总说这样的话，陆燕北听到又该伤心了。感情是需要双方的付出和维护，你也别太任性。” 夏小柒像温顺的小猫咪贴着乔然的手掌心又主动蹭了蹭，乖巧的应着，“嗯，我知道，都听你的。” 翌日，清晨的天空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晨跑过后，乔然的第一个处罚来了。 全连通报批评。 新兵连算上各班班长和教官，共计一百一十人。此时，这一百一十人军姿挺拔的站在细雨中，听着程帅用广播喇叭宣读乔然的打架事件为部队带来的恶劣影响。 “鉴于以上种种，部队给予乔然同志记大过处分。”程帅抿了抿唇，在宣读的时候心里一直发堵。 明明他们也参与了，最后扛下所有处分的竟然是乔然这个刚进部队的新兵，新兵连的女兵。 但他们除了愧疚和自责也只剩下无可奈何，毕竟不是法不责众的问题。现在就算他们站出来承认，也不过是和乔然一样背处分，没办法替她承担什么。 记大过算是从军路上的重大污点，以后想提士官都很难。而这还只是个开端，若被打者不依不饶，后续可能还会有更重的处罚。 所有人都看向乔然，有惋惜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乔然在新兵连的表现一直过于优秀，是班长和连长口中的榜样。而在此刻，她被拉下了神坛，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 回到宿舍整理内务之时，刘丽阴阳怪气的说道，“内务整理的好有个屁用，指不定哪天就卷铺盖滚蛋了呢。” 都知道她是在讽刺乔然，有几个捂着嘴偷笑。 石莹看了看乔然，又看了看趾高气昂的刘丽，欲言又止。 而乔然似乎没听见，只专注的整理着自己的被褥。 等到去水房洗漱之时，刘丽故意从后面撞开乔然，往前面插队。 见乔然盯着自己，刘丽也有些头皮发麻。但她还是梗着脖子说道，“看什么看？难道你也想打我不成？你敢碰我一下，就会被立刻开除。” 乔然收回目光，没再理会她。 第一次占了上风，刘丽得意洋洋的翘尾巴。 早晨的时间很有限，跑操过后给四十分钟的时间整理内务和洗漱，之后就要集合去食堂吃早饭，然后开启一天的训练。 洗漱过后，还没去厕所的都急着去方便。 刘丽向来是最磨蹭的一个，等她站起身提裤子的时候，厕所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就在刘丽小跑着出来时，一个转弯后她猛然停下脚步。 只见乔然就靠在不远处的墙边，嘴里叼着根野草。 刘丽有些心慌，但除了硬着头皮走过去好像别无选择。 为了给自己壮胆，刘丽大声说着，“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可警告你……” 话还没说完，乔然三两步的冲过来，揪着刘丽的脖领子将她抡到墙边，而后手掌心就卡住了她的脖子。 这一连贯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刘丽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下面的脖子就已经感受到疼痛了。 乔然一言不发，只是一只手掐着刘丽的脖子。那只手纤细如玉，却又狠戾的好像要将刘丽给掐死。 呼吸的不顺畅令刘丽怕极了，她胡乱的挣扎着，手指甲在乔然的手背上划出几道血痕。 “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乔然冷声说道，“你有什么实力总试图挑战我？” 第152章 我就在这里，永远在这里 乔然不喜欢和弱者打架，因为心理上不会产生胜利的快感。同样的，乔然也不屑欺负弱者，但前提是井水不犯河水。 像刘丽这种总踩着乔然的忍耐力蹦迪，不收拾她都对不起自己。 眼见刘丽因为呼吸不顺脸都憋成了紫茄子色，乔然不紧不慢的淡声问道，“以后能不能夹着尾巴做人？” 刘丽拼命的点头。 “别总挑战我的耐性。”乔然又说。 刘丽继续拼命点头。 乔然的手微微一松，刘丽就像一摊烂泥顺着墙边滑坐在地上，惊慌未定的捂着脖子大口的呼吸着。 “就算我跌进淤泥，也轮不到你来践踏。”乔然蹲下身，捏住刘丽的下巴，“听好了，以后别在我面前蹦哒，否则就算死我也拖着你垫背。” 看着乔然离开的背影，刘丽在畏惧与怨愤之余，还莫名的产生了一点点的崇拜。 要是自己也像乔然这般厉害，就好了。 雨水在玻璃窗上蜿蜒出错杂的痕迹，从三楼看向窗外，雨水纷乱天气阴沉，就连那一排排的白杨树都给人一种压抑的透不过气的感觉。 训练一厅，夏小柒正在做压腿练习。 这副身体没有接受过舞蹈训练，柔韧度差，每次抻筋训练都把夏小柒疼得呲牙咧嘴的。 “听说新兵连有个兵被记大过处分了。” “好像还是女兵。” 不远处，两个正在练一字马的女孩儿小声嘀咕着。 新兵连、女兵，这两个词就足够令夏小柒竖起耳朵仔细听了。 只可惜，她们没再说什么有营养的话，只是感慨一下女孩儿为什么要进作战部队呢？是有多想不开啊？ 其中一人说，“主要是不能接受剪短发，太难看了。” 另一个人说，“还是看脸吧，新兵连有个剪短发的女生，可帅可好看了。我每次看见她，就感觉心跳的好快。” 不远处的夏小柒得意的挑挑眉，我的女人当然帅。 这会儿，又有另一个声音插进来，“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女生，好像是新兵连最厉害的，这次被全连通报批评的好像就是她，因为打架。” 夏小柒猛然回过头，“你们说谁被通报批评了？” 舞蹈组的班长叫何秀萍，挺漂亮，但不似刘鑫班长那样平易近人。因为是吕凤红一手带出来的，所以总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对所有人都疏离和冷淡。 夏小柒过去请假的时候她正在做后卷腰训练，还不等夏小柒把话说完，她就冷声的拒绝了。 “我就请半个小时的假。”夏小柒软声细语的，“求你了班长。” “半分钟也不行。” “班长……” “不行。” 其实新兵连这个时候也在训练，就算过去也未必能说上几句话。可就算一句话不说，夏小柒也迫切的想去找乔然，哪怕是只看她一眼。 自己可以在任何时候依赖乔然，可乔然呢？ 夏小柒从来不内耗，却在此刻怨恨自己不能成为乔然的依靠。 下雨天的训练会让人的内心里产生难以表达的厌烦，作训服被雨水湿透黏糊糊的贴着肌肤，头发一绺一绺的贴着额头，发丝间是被雨水和泥巴怄出来的腐朽的气味。 反正，没人喜欢雨天的训练，包括乔然。 匍匐前进训练，身下是泥水，身上约六十厘米的位置是挂满倒刺的铁丝网，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勾住。 “啊！”正在进行匍匐训练的女兵发出一声哀嚎，“班长，我裤子被刮破了。” 周围的人瞬间发出笑声。 董玉珍在一旁掐着表，冷声道，“注意动作要领，身体完全贴合地面，肘部和大腿内侧发力。把屁股给我放下去，别往起撅。” 即便如此，正在做训练的人还是频繁的被铁丝勾住，足足用了三分多钟才坎坷的从铁丝网下面钻出来。 看了一眼队尾的乔然，董玉珍说道，“乔然，你来，给她们做个示范。” 乔然听到有人小声嘀咕：示范怎么打架么？ 对这样的奚落乔然充耳不闻，她动作标准且快速的进了匍匐训练，就连董玉珍都看的目瞪口呆的。 董玉珍在心里默默的又给乔然打了个满分。 刚刚归队，一旁的石莹偷偷用手肘撞了一下乔然，示意她往左边看。 乔然扭头看过去，只见远处，夏小柒就站在雨中看着自己。 乔然微愣了一下，快步走到董玉珍身边和她说了一声，而后快步跑向夏小柒。 “你跑这干啥来了？”乔然抬手拨了拨夏小柒头发上的水珠，问着，“你有事啊？” “有事的是你。”夏小柒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什么也帮不上，所以就什么都不和我说。” 乔然怔了片刻，而后无奈的一笑，“不是什么大事，你这是特意兴师问罪来了？” 夏小柒摇着头，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声音微微哽咽着，“我就是想告诉你，虽然我不能成为你的依靠，但我会永远陪着你。我就在这里，永远在这里，只要你一回头就能看见。” 似乎觉得表达的还不够，夏小柒又加了一句，“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乔然，“……大可不必。” 见夏小柒哀怨的瞪了自己一眼，乔然笑着捏了捏她白皙的脸蛋儿。 “我没事，就是记大过。”乔然故作轻松的，“最坏的结果就是被部队开除，不是被部队枪决。乖啊，我还没死呢，哭早了。” “真的没事嘛？” 夏小柒对部队的惩罚制度不太了解，反正上次翻墙被逮住以后，先是被纠察队教育，后来又被吕团长批评，还写了个检讨在班务会的时候公开朗读。 别的倒是没啥了，她心心念念的被开除并没有发生。 “没事。”乔然说。 夏小柒点点头，“要是有啥事，你可千万别瞒着我。虽然我不能为你做啥，但最起码还能当个树洞，你别在坏情绪憋在心里。” “嗯，我知道。”乔然说，“快回去吧，别淋感冒了。” 夏小柒转身正要离开，乔然又喊住她，“柒柒，哪天陆燕北过来，你记得让他来找我一下。” 第153章 他深爱过的女孩儿叫夏小柒 由于夏小柒是偷着从文工团溜出去的，回来的时候正好被何秀萍逮个正着。 于是，她又被罚了。 在雨中跑了两千米。 到了中午的时候，夏小柒就觉得头重脚轻全身无力。 下午她不参加舞蹈的基本功训练，而是和声乐组一起训练。刘鑫正在讲解排练的曲目，忽然就听到“嘭”的一声。 原本是坐在钢琴前面的夏小柒，此时双目紧闭的躺在地上，呼吸急促。 幸而声乐组有男兵，见状，急忙背起夏小柒就往医疗队跑。 夏小柒做了个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自己的爸爸妈妈，有自己的亲人，她还是被众星捧月的小公主，不需要吃任何的苦，也不需要学会长大。 等她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好像雨还没停，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很轻的声响。 头顶上的老灯泡随着空气中的气流很轻微的晃动着，暖黄色的灯光左摇右摆。 这感觉真实又虚幻，高烧烧的晕晕乎乎的夏小柒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隐约听到有人靠近，夏小柒侧过头，虚弱无力的问着，“梁枫？你怎么在这里？” 苏晗一头雾水的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身后，莫名的心里有点发毛。 “你在和我说话？”苏晗问。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半张脸埋在枕头里自言自语的嘀咕着，“你竟然真的当上医生了。” 苏晗皱着眉头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体温计，甩了几下后递到夏小柒嘴边，“来，张嘴。” “好吃么？” 苏晗，“……” 她烧的挺严重，人都昏厥了才送来医务室。看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苏晗心想：本来脑子就不太聪明，可别再傻了。 武岳也是，说去找陆燕北，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听话，张嘴。”苏晗哄着。 夏小柒绵软无力的推开他的手，“你明知道然宝喜欢你，你还来追我，我不接受。” 苏晗，“……你别毁我清白行么？” 夏小柒眨着杏眸，低喃着，“要是然宝没有喜欢你，或许我也能答应你，你长的还是挺好看的。” 她虚弱的声音搭配着红的异样的脸颊，还有那沉浸在梦境中的迷离，将病美人的感觉衬托到了极致。 即便是苏晗这种冷情冷欲之人，都不免有片刻的分神。 直到门口传来刻意的咳声，苏晗回过头。 门口，站着脸色阴沉的陆燕北和做出手指抹脖子动作的武岳。 感受到陆燕北不善的目光，苏晗觉得自己很冤。 “她发高烧了。”苏晗解释着，“一直在说胡话。” 陆燕北快步走到病床边上，弯身摸了摸夏小柒通红的脸颊。 很烫。 看着挂在床头边上的点滴瓶，陆燕北冷着声音问道，“苏医生，你的药是假的吗？一瓶打进去，怎么一点不见好？” 他的语气，有针对的意味。 苏晗冷下脸，“药不是我发明的，你想知道真假可以去问生产商。还有，体质不同药效发挥时间也会产生差异。这是药，不是仙丹。” 怎么突然就有剑拔弩张的意味了？ 武岳急忙上前横在两人中间，与陆燕北说道，“你别发神经，你着急你也不能拿苏医生出气啊，人家苏医生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陆燕北略微有些震惊。 苏晗涨红了双颊，向来斯文的他忍不住的骂了句，“你放什么狗屁。” 片刻后，走廊里传来武岳讨好的声音，“你咋还生气了呢？我这不是为你解围嘛，真动起手来，三个你也打不过陆燕北啊。” “滚！” “滚也行，但提前说好了不能打击报复，体检的时候别拿着针头使劲扎我。”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走廊里安静的没有了任何声响。 陆燕北坐在床边，满眼心疼的抚摸着夏小柒的脸颊。 夏小柒眼神迷离的看着他，看着看着眼泪就一颗颗的落了下来。 “怎么了？”陆燕北有些慌乱的给她擦拭眼泪，问着，“是哪里不舒服？” “你怎么会在这里呢？”夏小柒喃声，“比在电视里看着还要好看。” 陆燕北微微蹙眉，“什么？” “我好喜欢你啊贺瑾，你的每部剧我都追，还收集你的周边，你穿军装的样子真的好帅。” “贺、瑾？”陆燕北咬着牙，恨不得把这个陌生的名字咬碎。 夏小柒伸手握住陆燕北的手背，“你生气了吗？虽然我也喜欢过周宇宁和蓝辰，但我最爱的还是你。那次见面会，我还给你织了围巾呢，可惜没送出去。” 这是真烧糊涂了，胡话一串接着一串的。 陆燕北凑到她面前，手指肚轻轻蹭了蹭她纤长的睫毛，轻声问着，“我是谁？” “你……”夏小柒神色迷茫的，“贺瑾。” 陆燕北压下心头的躁火，又问道，“那你是谁？” “夏小柒。”她轻声说着，“我叫夏小柒。” 陆燕北的呼吸出现片刻的停滞。 即便他早就有了猜测，可从她口中听到了关于她的名字，巨大的喜悦感如浪潮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陆燕北淹没。 虽然，他并不执着于她的名字，可这并不代表他不想知道。 若是某一天不幸牺牲了，至少不会带着遗憾。 他深爱过的女孩儿，叫夏小柒。 到了半夜的时候雨就停了。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夏小柒睁开眼，尽管病房里没有任何药味，但这个刺眼的环境就令她十分厌恶。 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昏厥之前，所以，看到陆燕北端着早餐推门而入时，夏小柒还挺诧异的。 “你怎么在这？” 夏小柒湿漉漉的杏眸一直追随着陆燕北，就像乖巧的小猫咪在追赶主人，怎么看都是乖巧可爱的。 “我在这很奇怪么？” 陆燕北坐在床头边上，吹着搪瓷碗里滚热的小米粥，然后舀了一勺递到夏小柒的唇边。 夏小柒美滋滋的喝了一口米粥，撒娇的语气，“小哥哥，今天不上课的么？” “叫什么小哥哥啊。”陆燕北似笑非笑的，“我不是叫贺瑾嘛。” “噗”夏小柒嘴里的米粥瞬间喷出来。 陆燕北急忙侧过头，才不至于被喷个满脸。 第154章 男人又不是靠脸 “对不起，对不起。” 夏小柒急忙拿过手帕擦拭着陆燕北脖子上的饭粒，一边擦小脑袋还一边寻思着：是哪个混账王八羔子要害我？ 转念一想，自己那点追星历史除了然宝别人也不可能知道啊。 然宝出卖我。 理由呢？ 哦，她要离婚所以要带着我一起离。 就在她小脑袋瓜胡思乱想之时，陆燕北将米粥放到了一旁，倾身凑到她眼前。 距离之近，几乎能数清对方的睫毛，彼此的呼吸疯狂缠绕。 不行，这样的近距离莫名有种压迫感。盘腿坐在床上的夏小柒下意识的往后仰头想逃避，结果却被陆燕北的掌心固定住后脑。 “那个贺瑾，很好看么？”陆燕北问着。 他淡红色的双唇饱满，性感的唇瓣很适合接吻。但此时，夏小柒总感觉他会化身一条狼狗随时随地要扑上来咬自己一口。 紧张之余，夏小柒笑的很牵强，“没有，他比你好看。” 陆燕北眯了眯眼眸。 夏小柒急忙摇头，“不是不是，是你没他好看。” 呜呜！赵大叔误我！！！ 陆燕北沉默片刻，为自己找补了句，“男人又不是靠脸。” “是是是。”夏小柒连连点头表示赞成。 内心os：要不是你这张脸，年前探亲回家的时候咱俩就离了。 五公里晨跑回来，乔然一眼就看到站在新兵连训练场门口的陆燕北。 乔然看了一眼最前面的班长，然后悄无声息的拐了个弯跑向陆燕北。 “你怎么一大早来了？”乔然问。 乔然昨天晚上没有去找夏小柒，还不知道自家的柒公主被淋病了。 过来之前，夏小柒也叮嘱陆燕北不要把自己生病的事告诉乔然。所以陆燕北没回答，只是反问道，“我听柒柒说你让我过来找你，有事么？” “嗯。”乔然见周围来往的人似乎都有意看过来，她就拽着陆燕北的衣袖远离了新兵连的门口。 站在树荫下，乔然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上次打架的事我被记大过了，你应该知道。我担心那个败类不会善摆干休，我这出去不方便，你帮我联系一下被打的那个女孩儿，如果有必要希望她能给我做个证。” “其实，我早就去过了。”陆燕北抿着唇停顿了片刻，而后叹气道，“那个服务员不在饺子馆工作了，我暂时没联系上。饺子馆的老板和老板娘不想惹事，不愿意作证。” 好在，这个结果乔然也想到过，所以并没有绝望的痛苦。若实在要从心里扒拉出一点情绪，那应该是失落吧，还有点没办法掌控局面的惶恐。 “行。”乔然颇无力的挥挥手，“你回去吧。” 乔然正要转身回新兵连，陆燕北忽然又喊住她。 “大嫂。”陆燕北问道，“你认识贺瑾么？” 乔然不追星，很多都是混个脸熟但叫不出名，或者是知道名字对不上脸。 就比如贺瑾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不认识。”乔然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听说，柒柒给他送过围巾？还是自己亲手织的。” 陆燕北此刻的表情和语气就如同晴天里的湖面，平静的毫无波澜。至于底下暗藏着多少的惊涛浪涌，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这么一说，乔然一下子想起来了，不就是柒柒喜欢过的那个男明星嘛。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乔然忍笑的摇了摇头，“你怎么不直接去问她？” 问了，但她装傻。问的多了，她就赖赖唧唧的摸着额头说好烫、说头疼、说不舒服。虽然陆燕北猜测着她多半是装的，但看她软fufu的小模样也实在不忍心逼迫她。 日子平凡而枯燥，而对于乔然来说，还有一份对未知的煎熬。 这份煎熬一直到七月初，终于等来了结果。 被她打的那个叫赵大强的男人，不满意部队给予的赔偿，已经准备对乔然进行起诉了。 这个消息，是在团长办公室里听到的。 仲夏，午后的太阳光十分刺眼。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时正晃在乔然的侧脸，没多时鼻尖上就渗出细密的汗珠。 团长高洪军翻看着乔然在新兵连的各项满分考核，有些烦躁的将手里的考核报告甩在桌面上。 “糊涂。”高洪军厉声说道，“大好的前程，断送在一个无德无能的鼠辈身上。” 乔然身姿笔直的站在那里，抿着唇一言不发。 高洪军是很欣赏乔然在新兵连的表现，这一串耀眼的数据比那些男兵的都好看。 部队是靠成绩说话，但成绩并不是唯一的考核标准。 如果打人事件不能妥善解决，给部队脸上抹黑，那无论乔然有多优秀，高洪军都不会要。 “唉！”高洪军深深的叹了口气，挥挥手，“回去等消息吧。” 见乔然站在原地一动没动，高洪军皱起眉头，“你还有事？” “报告！”乔然不卑不亢的问道，“如果团长您，遇到当时的情况，您会选择怎么做？” 高洪军十指交叉的轻放在桌面上，“考验我？听着，我的标准答案是制服对方后将其交给相关部门处理，而不是逞个人英雄主义凭自己喜好随心所欲。” 又是一声轻叹，高洪军用手指点了点乔然，“你知道你自己的毛病么？过于意气用事。你是军人，不是古代的大侠，你的职责是保家卫国，不是替天行道。” 乔然又不说话了，但从脸颊两侧绷紧的咬肌似乎能看出，她并没有太服气。 红三代的家世令她从小就如同天之骄子，乔然并不跋扈但傲气，她过于有主见，别人是锋芒不够她是锋芒太盛且不懂得收敛。 她是一块好玉，但还需要细细打磨。 “出去吧。”高洪军再次叹气，下意识的到抽屉里摸烟，想排解一下内心的郁闷。 乔然正要转身离开，只听门外响起一声“报告” 随着高洪军的“进来”，二连的连长武岳、五连的连长王大鹏和新兵连连长程帅，三人齐步走进来。 “报告团长。”武岳上前一步行军礼，“我们愿意给乔然同志作证，她是见义勇为，因为我们也参与了。” 第155章 你往前走就别回头 高洪军脸色铁青，他紧紧攥着手里的烟盒。控制、再控制，没控制住，气的直接把手里的烟盒砸向他们三个。 此时，三人也是心思各异。 王大鹏：团长发脾气了，好可怕 程帅：幸好没砸到我身上 武岳：白瞎一盒好烟了 而一旁的乔然则是往上翻白眼，真不愧是陆军步兵团，以身堵枪眼的时机找的嘎嘎准。 不出乔然所料的，高洪军把他们三个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骂还不解气，干脆绕过桌面走过来一人踹了两脚。 也不怪高洪军生气，他们三个这时候跑出来维护战友情，其结果就是一起被起诉告上法庭。 “想引火自焚？想同归于尽？还是想让咱们十三团就地解散成为全军的笑话？”高洪军怒极反笑，“好啊，你们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兵么？你们是故意想搞死老子是吧？” 一旁的乔然憋笑，心想：若是这个时候告诉他，陆燕北同志也参与了，不知道团长会不会突发心脏病。 把这三个臭皮匠赶出去以后，高洪军弯身捡着散落满地的香烟。有的被撅折了，有的被踩扁了，高洪军一边捡一边心疼着。 “你咋还不走？”高洪军瞪了乔然一眼，“等我请你吃饭呢？” “团长，如果被打的女孩儿愿意为我出庭作证，我还能留下么？”乔然问着，但底气并不足。 高洪军吹着沾在香烟上的灰尘，片刻后沉声说道，“我没办法和你保证什么，但我会尽力让你留下。” 一朝一暮，从日出东方到日落西山。 完成了一天训练的夏小柒撩起衣服贴着鼻子嗅了嗅，而后皱着眉头去水房洗衣服了。 自上次生病到现在接近半个月了，夏小柒都没有再见到陆燕北。 听然宝说，他好像一直在寻找那个被打的女服务员。 其实陆燕北的时间也不充足，每天不但要上课还要维持体能锻炼，从早上五点起床一直到晚上九点熄灯，也没有太多空余时间。 唯一比她们自由的就是，周六的下午和周日是休息的，然后请假相对来说还算容易点。 刘鑫走进来，“夏小芳，那个新兵连的乔然来找你了，在楼下呢。” 看了看盆里刚打完肥皂的衣服，夏小柒露出纠结的神情。 “放那吧。”刘鑫说，“一会儿我洗衣服就顺带着把你的也洗了。” “班长，你怎么能这么好呢。”夏小柒声音甜腻的抱住刘鑫，贴着她的脸颊蹭了蹭，“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班长，人美心善的小天使一枚。” 要说人与人之间就是眼缘，刘鑫第一眼看到夏小柒的时候就很喜欢她，而舞蹈组的班长何秀萍第一眼看到夏小柒的时候就很不喜欢她。 等夏小柒跑下楼，就看见乔然靠在路边的杨树下，双手抱怀的姿势很酷。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乔然问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愁绪。 夏小柒皱了皱眉头，“坏的吧。” “我被那个王八蛋起诉了。” 夏小柒心一沉，满脸忧色的看着她，“那，好的呢？” “配合调查阶段，免去一切活动，包括训练。”乔然笑了笑，“终于可以休息了。” 她强装笑意的样子，真的很刺眼。 夏小柒知道这不是乔然想要的，哪有什么好消息，明明都是坏消息。 除了心疼她，还能做什么呢？ 想了片刻，夏小柒抓住乔然的手，“你跟我来。” 三楼的声乐训练厅，做值日的陈大军正在擦拭各种乐器。 夏小柒推门探头进来，“班副，我想借用一下训练室，好嘛？” 一见到夏小柒，陈大军瞬间就脸红了。 他点着头，“当然可以了，进来吧。” 夏小柒拽着乔然进来，然后将她按坐在台下的观众席，自己则是坐在钢琴旁。 指尖滑过琴键，柔和的音符流淌出，在空旷的训练厅里回荡。 “可能你走错了路，可能你看错了人……希望你见过所有的混浊，眼里依然还有星辰……” 夏小柒轻唱的声音缓缓传入乔然的耳中。 你往前走，不要回头……别怕失去，学会放手，世上还有另一种幸福叫曾经拥有。 乔然静静的听着，从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到最后她抬起右手捂住了双眼。 她从不在任何人面前哭，从不在任何人面前示弱。此刻，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耳边是夏小柒鼓励的歌声，她颤抖着肩膀放纵的让眼泪肆虐。 又过了两天，被单独关小黑屋的乔然就从陆燕北那里得到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那个女孩儿找到了，但是，她拒绝出面作证。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乔然顿时有种被人一闷棍直接拍在心口的钝痛感。 乔然想过最坏的结果是找不到那个女孩儿，却没想到，找到了人家却不愿意作证。 “为什么？”乔然喃喃自语，“我帮了她，她为什么不愿意帮我？” 陆燕北轻声说道，“魏心兰家里只有她和她奶奶相依为命，她说，她奶奶年纪大了，不想让老人跟着担惊受怕。所以，不想再掺和这件事。” 乔然的贝齿咬着下唇，直到嘴里涌出血腥味，她才稍稍回过神。 低下头，乔然轻声说着，“既然不愿意……就算了，别为难人家了。” 不过就是个梦想嘛，就算没有了生活也还会继续。 不过就是个信仰嘛，就算失去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可，终究是一生追求的梦想，一生崇敬的信仰。轰然间坍塌，还是会难受的不知所措。 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陆燕北有些担心。 “大嫂，我还会再去劝她的。还没到最坏的地步，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 似乎是没有听到，乔然神情恍惚的看着远处的天空。 这时，新兵连的石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乔然。”石莹大声喊着，“班长让我过来告诉你，通讯连话务室有你的电话。” 第156章 他的爱拿的出手 乔然此刻有多想念陆向南，内心里就有多抗拒这个时候听到他的声音。 怕自己会绷不住，会在他面前哭出声。 最终还是想念占了上风，乔然贴着裤线蹭了蹭掌心里的细汗，上前拿起话筒贴在耳边轻轻的“喂”了一声。 每一秒的沉默都似煎熬，但好在这种煎熬并没有维持太久。 陆向南温润的声音从话筒传入乔然耳中，他问，“你还好么？” 近三个月没有联系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此时此刻的委屈更多于想念。 毕竟除了柒柒，陆向南就是乔然最亲的人。况且这种感情也没办法相提并论，就像左手和右手，不说哪个最重要但失去哪个都是疼。 乔然捏了捏发酸的鼻梁，语气故作轻松，“嗯，我挺好的。你呢，还好么？” “不好。”陆向南低声说，“想念的滋味太难熬。” 握着话筒的手微颤了一下，乔然用沉默控制了一下情绪。 “想我你不接我电话。”突然涌上来的委屈和思念令乔然声音稍有嘶哑，“我最讨厌别人对我冷暴力，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说的？就算是我不对，你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你凭什么拒绝和我沟通？” “对不起。”陆向南语气有些急，“我想见你。” 乔然捂住话筒长长的吐了口气，缓了情绪后说道，“等我放假……” “现在。”陆向南说，“来大门口。” 乔然怔愣住。 其中一位话务女兵因为嗑cp而一脸的姨妈笑，“内线电话，从门岗接进来的，人应该是被哨兵拦在大门外了。” 乔然有点懵，“……你们能听见电话内容？” 几个小丫头心虚的摆着手，“听不见，听不见。” 风声在耳边拂过，阳光映着乔然的影子，追随着她奔跑的步伐。 江海市陆军十三团的军区门口的黄色警戒线外，陆向南穿着一件洗的发旧的白色短袖衬衫，干净的仿佛能感觉到衣服上淡淡的皂角香。 他的头发稍长了些，额前凌乱的碎发及眉显得稚嫩的少年感更重了。 一条深蓝色的确良的裤子，一双稍稍沾着尘土的黑色布鞋，鞋旁边是一个橄榄绿的帆布包。 乔然在门口停下，她平复着急促的呼吸，一双漂亮的桃花眸依旧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十米之外的陆向南。 一如初见时，一眼万年的怦然心动。 乔然从不掩饰自己就是个俗人的事实，她喜欢陆向南，就是从他那张脸开始。 快步的冲跑过去，乔然直接扑进陆向南的怀中。 陆向南被撞的往后稍稍退了半步，但还是稳稳的将她抱住。 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彼此。或许除了接吻，拥抱就是最能表达思念的动作了。 许久后，陆向南轻声说着，“第一眼差点儿没认出来，你变了很多。” 乔然没回答，而是一口咬在陆向南的肩膀上。 陆向南也不吭声，由着她使小性子。直到感觉嘴里有了一抹血腥味，乔然才松口。 看着被染红的白衬衫，乔然轻声问着，“疼么？” 陆向南倒是很诚实，“疼。” 乔然吸了吸鼻子，鼻音微微有点重的，“你活该。” “对不起。”这是陆向南第二次道歉，语气诚挚。 乔然眼圈微红的，“我不接受。” 拿他曾经说过的话来噎他。 陆向南低垂着纤长的睫毛，像两把浓密的小刷子在下眼睑打出一片扇形的阴影。 “我不是不想和你沟通，是那段时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接受不了，你就那么突然的把我丢下了。”陆向南倾诉着，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缓而温和。 “我怕我控制不住情绪，我怕我会忍不住和你争执，我怕从此你就离我更远了。”陆向南说，“我越是想你就越是怨你，就越是不敢与你说话，我害怕我会冲动会口无遮拦。我需要一点时间，把心里的那些怨愤给剥离。” 他一如既往的平静的没有任何浮夸的表情，但微蹙的眉梢与眼底那浓浓的散不开的哀伤，足矣让乔然心疼不已。 自己在部队算是追梦，且每天的苦累会填充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就算是不开心，还有柒柒在身边陪着。 可他呢？要独自一人熬过多少个痛苦的夜，爱着怨着还要隐忍克制着。 乔然抬手抚着他的隽秀的眉，“现在呢？还怨我么？” 陆向南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还来找我。” “我听陆燕北说，你遇到麻烦了。”陆向南轻轻揉搓着她柔软的耳垂，低声说道，“我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什么，但我就是想为你做点什么。哪怕只是站在你面前告诉你，我虽然怨你但更多的是想你，很想。” 不顾站岗士兵的目光，乔然双手捧着陆向南的脸颊，用力的吻住他微微湿凉的唇。 他的理智的确让乔然痛苦了一段时间。 但他的爱，拿的出手。 由于乔然情况特殊，不允许离开部队，就算想给陆向南接风洗尘都不能。 不过她出不去，但夏小柒能啊。 简直是再好不过的请假理由了。 有家人来部队探亲嘛，吕凤红也没多考虑就给夏小柒批了假。又想到明天是星期天，又想到她和陆燕北是正儿八经的的夫妻，又想到她从来没有一天晚上和陆燕北独处的。 于是，吕团长给予照顾的允许夏小柒可以在明天下午五点之前归队。 相当于一天的假期。 夏小柒兴奋的抱住吕凤红，非要和她贴贴。 吕凤红十分无奈的将她推开，叮嘱了一句，“注意防护措施。” 夏小柒没听懂话外音。 “是。”她高兴的抬手敬礼，一双笑眼两头弯着像月牙儿。 部队附近有专门用来接待亲属的招待所，陆向南就暂时安顿在那里。 想到夏小柒晚上可以不用回部队，陆燕北就也在招待所开了一间房。 给陆向南接风洗尘是在国营饭店，这次没带别人，只有陆家两兄弟和夏小柒。 见陆燕北又是点红烧肉又是点清蒸鱼的，夏小柒问，“你又发津贴了？” 第157章 谁会喜欢和禽兽…… 陆燕北怔了一下。 他一个人在外面这些年独立惯了，也习惯了自己把控经济。突然被夏小柒这么一问，陆燕北还觉得有点愧疚，好像自己偷着藏钱不给她似的。 将兜里仅有的两张大团结都递给夏小柒，陆燕北屈指刮了下她白皙的鼻尖，“我没养成上交的习惯，有时候真的想不起来。以后你就直接从我要，不用问的这么含蓄。”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小柒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很诚实的接过并很妥善的放进兜里。 嘻嘻，有了小钱钱就可以买小零食半夜里偷着吃了。 吃饭的时候，陆燕北把乔然目前的麻烦详细的说给了陆向南。 陆向南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 直到陆燕北讲完，陆向南慢条斯理的问着，“她为什么会跑来当兵？女兵是那么容易当的么？” 嚼着红烧肉的夏小柒指了指身边的陆燕北，“是他托关系走后门了，不然肯定当不上，没有高中学历证明。” 陆燕北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傻媳妇，能不能不要出卖的这么理所当然？ “嗯。”陆向南点点头，“我猜也是。” 话音落，陆向南握住桌上的白酒瓶就砸向陆燕北。 陆燕北抬手挡了下，碎裂的玻璃瓶在他的胳膊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但也渗出血丝的伤痕。 低头擦着伤口，陆燕北忍不住抱怨，“是亲的么？” 陆向南冷笑着，“是啊，我也想问你呢，是亲的么？” 这事，陆燕北理亏，不敢过于争执。 突然的兄弟相残把夏小柒给看傻眼了，当陆向南把目光投向她之时，她怂兮兮的缩了缩肩膀，“打了他就不能打我了。” 陆燕北瞬间眼神犀利，“哥，你就算打死我我也绝对不会还手一下，但你要是敢碰柒柒，别怪我不念兄弟情分。” 陆向南用尽毕生的修养才没有爆粗口，但还是控制不住火气的问了句，“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小时候虽然学习不太好但这小子也还算机灵，现在这是怎么了？媳妇笨笨的，他也跟着冒傻气呢。 闭眼缓了缓情绪，陆向南再次转头看向夏小柒，“你怎么也去当兵了？不觉得苦么？” “苦啊。”夏小柒郁闷的皱鼻子，“我也不想当，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我们学校还缺个音乐老师，每天只需要上两三节课，其余时间都很随意。”陆向南问，“想不想去试试？” 夏小柒心动了，只是“想”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陆燕北捂住了嘴巴。 “大哥。”陆燕北一脸的无奈，“这就没意思了吧？” “跟你学的。”陆向南冷眼看着他，“你怂恿你大嫂当兵就很有意思么？” “我错了，是我不对。哥，咱们翻篇行么？” 陆向南没理会他。 倒是一旁的夏小柒，推开陆燕北的手之后气鼓鼓的说着，“我想。” “你想什么想。”陆燕北搂着小娇妻的肩，在她耳边低声说着，“别听他骗你，当教师每天被学生气的要死，容易生皱纹长白头发。” 夜深人静之时，三人散着步的回到了招待所。 看了一眼身后的陆燕北，陆向南警告着，“半夜床塌了也不许来敲我的房门。” 陆燕北，“……”哪壶不开提哪壶。 七十年代的军区招待所环境并不差，或许也是因为入住率不太高的原因，所以卫生保持的特别好。 夏小柒进来后左右看了看，兴奋的搓小手，“真好，终于可以睡到自然醒，不用起来跑操了。” “谁说的。”陆燕北锁好房门转过身，“明天早上五点我就带你去跑步，以免你出现惰性。” “我就休这一天，你还叫我起床跑操。”夏小柒瞪圆了杏眸，“你还是个人么？” 陆燕北单手搂住夏小柒纤细而柔韧的腰将她带进怀中，低沉的声音富有磁性，“我是人，但在你面前也可以不做人。” 夏小柒福至心灵的就想到了自己和他的第一次。 小脸儿慢慢的从浅色的樱桃红变成深深的玫瑰红。 “你……你别不要脸。”夏小柒结巴着。 “不太想要。” 陆燕北勾唇微笑，看起来就像是漫画书里的不良少年，痞、坏、帅！ 捏着夏小柒的尖尖的下巴，陆燕北低头轻啄她香甜的唇瓣，“你不喜欢做那些事？” 夏小柒羞的不敢与他对视，小声嘀咕着，“谁会喜欢和禽兽……那个啊。” “我会克制的。”陆燕北说。 “放屁。”夏小柒翻了个白眼，“你上次也这么说的。” 她笑的时候好看，哭的时候也好看，就连吐槽都让陆燕北觉得可爱极了。 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陆燕北声音嘶哑的，“我答应你，会轻点。” 夏小柒紧张的攥着陆燕北胸前的衣襟，像是被野兽捕捉到的小猎物，清澈的杏眸里满是慌乱与无措。 她都不知道，她越是这个样子，越是会让人想狠狠的欺负她。 这天晚上，夏小柒哭的嗓子都哑了…… 翌日清晨，陆燕北是跟着生物钟准时睁开眼的。 他看着身边眼睛还红肿的小媳妇，没舍得喊她起来，只偷偷亲了她一下就自己先起床洗漱了。 等陆燕北跑步回来，就看见大哥陆向南正站在招待所门口。 “在这干嘛呢？”陆燕北停下脚步。 “等你。”陆向南说道，“我想去见见那个女孩儿。” 陆燕北点点头，“反正我找了她三次她都不答应出面作证，你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我知道。” 原本是没想带着夏小柒，昨晚上把她欺负个够呛，陆燕北舍不得喊她起来，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但睡的迷迷糊糊的夏小柒听说要去找那个被打的女孩儿，她瞬间就清醒了，挣扎着坐起身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去。 “我必须让她出面给然宝作证。”夏小柒说，“就算让我给她跪下磕头我也认了。” “要跪一起跪。”陆向南说。 陆燕北嗤笑着摇了摇头，“干啥？桃园三结义啊？” 第158章 他不会玩梗 被打的女孩儿叫魏心兰，十七岁，家住在江海市城边的旧房区。一座座破旧矮小的房屋连成一片，仿佛阳光落在此处都是颓败黯淡。 穿过狭窄的弄堂，三人最后停在一扇东倒西歪的木门外。 此时的魏心兰正坐在门口洗衣服，当看到推门进来的陆燕北，她眼中明显有了抗拒。 “你，你怎么又来了？”魏心兰局促不安蹭着手上的水珠，眼神防备的看着陆燕北以及他身后的陆向南和夏小柒。 “我不来行么？”陆燕北语气不善，“当初我们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弃呢。” 被戳到心里的那点自私，魏心兰涨红了脸颊，低声反驳，“又不是我求着你们帮我的。” 这世上，从不缺忘恩负义之徒。 陆燕北被气的咬牙切齿，“是，要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们就应该看着你被那几个王八蛋活活打死。” 魏心兰恼怒、羞愧，她一个转身进屋了，并“嘭”的关上了房门。 门外，夏小柒无奈的瞪了陆燕北一眼，“让你来求人家的，你脾气比谁都大。你这样不对，你看我的。” 夏小柒上前叩响房门，“妹妹，你别生气，他说话不好听你别理他，我和你谈谈好么？” 屋内没有任何回应。 夏小柒等了片刻，又敲门，“美女，我们现在真的很需要你。你有什么条件你就说，我都答应，不行我跪下给你磕一个也行。你要是不帮忙作证，我大嫂这辈子就毁了，你发发慈悲好嘛？我求求你了。” 没反应，还是没反应。 夏小柒咬了咬牙，“你说句话行么？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帮忙啊？” 屋子里终于响起了回应。 只听魏心兰喊着，“你们走吧，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想多管闲事。” “你说的是什么放屁话？”夏小柒怒了，“没有他们多管闲事，你早被打成狗了。难怪人们越来越自私，难怪没人敢做好人好事，就是因为你这样忘恩负义的小人太多了。你良心不会痛么？你的所作所为你对得起雷锋叔叔吗？” 陆燕北和陆向南相互看了一眼，眼神里都是困惑和不解：关雷锋叔叔啥事？ 片刻后，夏小柒气呼呼的转身走到陆燕北身边，“劝不动，完全劝不动。实在不行，咱们武力镇压吧。” 刚才还斗志昂扬，这么一会儿就偃旗息鼓了。 看她气馁的皱着眉头，陆燕北宠溺的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先回去吧。”陆向南说。 夏小柒急忙说道，“就这么走了？那大嫂咋办？” 陆向南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 作为一线城市，江海市响应国家号召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除了国有的百货商店，还建立了大厦商场，专门容纳私人的小商小贩。 各种小商品琳琅满目，衣服也终于不是千篇一律的的确良。 对于爱美的夏小柒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银色双圈耳环、黑色墨镜、红色无袖的收腰长裙搭配着白色高跟鞋，当夏小柒从商场出来以后，她成了街头最靓的崽儿。 陆燕北被自家时尚又漂亮的小媳妇迷的口干舌燥的，但是吧，有点接受不了别的男人总回头看自己的媳妇。 于是，陆燕北脱下自己的衬衫披在了夏小柒身上，自己只穿了一件白色背心。 “干啥呀？”夏小柒想推开身上的衬衫，“我不冷。” “我知道。”陆燕北搂着夏小柒的肩膀并稍稍收紧手臂，带着点醋意的，“我就是不想让别人看你。” “……”夏小柒无语的撇嘴，“那你应该把衬衫蒙我脸上。” 人民公园有一大片人工湖，湖边绿柳成荫野花遍地，正适合划船泛舟欣赏美景。 “慢点。”陆燕北将夏小柒搀扶到船上，待她坐稳了自己才跳上去。 他摇桨的时候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看起来力量感十足。不似健身房里出来的流水线，他的身材是在厮杀与嗜血中打磨出来的，那种阳刚之气浑然天成。 看着看着就想到了他在床上的表现，夏小柒微微脸红的别开了眼。 “一会儿我带你去看电影。”陆燕北说着。 虽然都在江海市，但两人见面的机会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陆燕北虽然也是军人，但不能随意出入其它军区。 夏小柒是两个星期休一天，休息也不能说走就走，都是要请假的。 难得有个独处的机会，陆燕北是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 “不想去。”夏小柒侧身撩着湖面的水，沁凉的水拂过指尖感觉很舒服，“老掉牙的电影，还不如回去睡觉呢。” 陆燕北露出一抹坏笑，“嗯，睡觉也行。” 夏小柒脸上发烫，鞠起一捧水就扬了过去，“滚蛋，你就是个老畜牲，你以后再敢碰我我就跳河自尽。” 被泼了满脸水的陆燕北忍不住轻笑出声。 想到昨晚他惊人的体力，夏小柒属实头皮发麻。为了不被他继续摧残，夏小柒还是选择了去看电影。 电影院里人还挺多，毕竟这个年代能消遣或者能玩浪漫的方式不太多。 买票的时候夏小柒让买最后排的位置，陆燕北不理解为啥那么靠后，夏小柒说方便接吻。 她肆无忌惮的瞎撩，陆燕北也没惯着她。当所有人都沉浸在电影精彩的剧情中，陆燕北按着夏小柒的后脑疯狂的亲吻。 夏小柒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随时会被窥见的刺激，心跳的特别快。 一吻结束，昏暗中的夏小柒红唇潋滟，她压着嗓音说道，“你这么色，你妈知道么？” 陆燕北震惊无比，“我为啥要把这种事告诉我妈？” 哎呀！不行，他不会玩梗。 在电影快要结束的时候，前面似乎出现了骚乱。 没多时，只听有人大声喊着，“所有人沿着通道有序离开，不要拥挤。” 顿时，播映厅里乱成一锅粥。 不少人都在质问，电影还没放完凭啥让我们离开。 后来不知是谁说了句，外面失火了。 陆燕北攥紧夏小柒的手，“跟住我。” 第159章 我男人是个英雄 电影院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尽管有工作人员不停的大声喊着有序离开，但这个时候根本没人听的进去。 为了快速逃离，他们翻越座椅争抢过道，很快就出现了拥堵和踩踏。 一个女人哭喊着，“别挤别挤，别踩着孩子。” 在一片混乱声中，掺杂着孩子的哭声。 陆燕北出于本能的就要过去，却被夏小柒一把抓住了手腕。 “算了。”夏小柒说道，“然宝的教训还不够嘛？别充好人。” 陆燕北一言不发，但他那种被信仰占据的眼神让夏小柒畏缩。 缓缓松开他的手腕，夏小柒轻声说道，“你小心。” “嗯。”陆燕北点点头，“你从过道走，千万不要与他们拥挤。” 说完，他身手敏捷的翻过一排排座椅朝着孩子哭声的方向冲过去。 看着他的背影，夏小柒微微心酸。他是军人，刻在骨子里的是保家卫国，保护人民群众生命安全。 但夏小柒没那么崇高，她还是希望自己的男人能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夏小柒快速跑到过道上，她原本是在最后面的还不至于被挤着。但后来有几个想翻越椅子因为被堵着没翻过去的，也跑来过道这里，夏小柒就被夹在中间了。 高跟鞋都被踩掉了，夏小柒气汹汹的喊着，“别特么挤了，越挤死的越快。” 只可惜，她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拥挤的浪潮中。 好在后面的人不算太多，夏小柒挤到墙边让他们先走，自己则是先脱掉高跟鞋以防逃跑不顺利。 踮脚望去，夏小柒看到陆燕北抱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座椅上，他大声的指挥和疏散人群。 心里之前的那点不平衡忽然就云消雾散了。 嗯，是我喜欢的类型，我男人是个英雄。 等夏小柒拎着高跟鞋跟着人群挤到门口时，就感觉到一阵阵浓烟滚滚。 她急忙抽出手帕先掩住口鼻。 好在出了放映厅外面就没那么拥堵了，夏小柒弯着身随着缓缓移动的人流出了电影院。 电影院上下两层，起火的正是二楼。 此时还能听见楼上传出来的尖叫声，凄惨而绝望。 夏小柒和所有人一样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内心里沉重不已。 当看到一个女人抱着个小男孩儿跑出来的时候，夏小柒微微一怔后急忙上前拦住她。 “姐姐，帮你抱小孩儿的那个男人呢？” 那女人回头看了一眼，因为惊慌未定而声音发抖，“我不知道啊，他把孩子塞给我之后我就没注意他去了哪。” 不会是返回去找我了吧？ 夏小柒想着，急忙拎着鞋往电影院方向跑，却被消防官兵给拦住。 “同志，这里危险，赶紧撤离。” 脸上被烟熏的黑一块白一块的夏小柒语气焦急的，“我，我男人在里面。他可能误以为我在里面，我得去找他。” “不行同志。”消防官兵安慰道，“我们的消防战士就在里面救援，若是看到你男人了，一定会让他出来的，请安心等待。” 话音刚落，只听“哗啦”的一声巨响，楼体的侧面出现了坍塌。 “撤退，撤退。”有穿着消防服装的男人用扩音喇叭喊着，“所有无关人员立刻撤退。” 几名消防官兵用隔离带撵走附近围观的群众。 夏小柒被迫着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声喊着，“陆燕北，陆燕北。” 她一直没觉得自己有多喜欢陆燕北，只因为陆燕北与原主是领了证的，恰好她又是颜控，所以就有点稀里糊涂的和他在一起了。 可她现在心慌的厉害，她害怕，害怕陆燕北在火海中出不来。 “陆燕北。”夏小柒声嘶力竭的喊着，“你快出来，出来啊。” 火势丝毫不见减缓，火苗吞噬着楼体呛出滚滚黑烟。夏小柒的喊声仿佛也被火苗吞噬，在空气中没留下任何回荡的就消失了。 有人陆陆续续的被救出来，哭声和喊声嘈杂在一起，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就在夏小柒望眼欲穿的等待之时，终于看到了陆燕北的身影。 他从浓烟中走出，怀里抱着个昏厥的女人，他硕长的身姿衬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女人娇小而脆弱。 “陆燕北。”夏小柒弯下身从警戒带钻出来，却被身旁的消防官兵一把抓住手腕。 “同志，不能过去。” “我男人。”夏小柒指着远处的陆燕北，“他在那里。” 说着，夏小柒就甩开消防官兵的手快步跑向陆燕北。 “陆燕北。”夏小柒跑到他面前，紧张的询问着，“你没事吧？” 见到夏小柒，陆燕北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我没事。”陆燕北神色沉重，“你先离开这，太危险了。” “你呢？你不走么？”夏小柒问着。 “里面好像还有被困的人，我帮忙救援。” 话音刚落，又是“轰”的一声坍塌。突来的巨响将夏小柒吓了一跳，不由得缩了缩肩膀。 “一定要进去么？”夏小柒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哽咽，她说，“里面已经开始坍塌了。” 陆燕北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往火海里冲的消防官兵，他毫不犹豫的，“一定要进去。” 夏小柒握住轻轻发颤的双手，低声道，“那我等你出来。” 将昏迷的女孩儿送上救护车，陆燕北扭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夏小柒。 从商场出来那会儿有多漂亮，此刻就有多狼狈。丸子头乱糟糟的像鸡窝，衣服也尽是褶皱，鞋是拎在手上的，赤裸的双足沾满灰尘脚趾头还被划破了蹭出点血迹。 “哭过？”陆燕北抬手蹭了蹭夏小柒画魂似的的脸颊。 夏小柒摇了摇头，但很快就点了点头。 她记不太清了，好像是。 “别怕，现在安全了。” 夏小柒摇着头，“我不是因为害怕，我是担心你才哭的。” 陆燕北蠕动了一下喉结，他低头用力的在夏小柒唇上亲了一下。 “等我。” 留下这两个字，陆燕北穿上从消防官兵那里借来的防护服，毅然决然的又冲进了火海。 第160章 葬身火海也值了 等待总是一件很煎熬的事，尤其是在明知对方在与死神赛跑，自己却又无能为力的情况下。 夏小柒完全屏蔽了周围的嘈杂，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通往电影院的那条路与那扇门。每每有人从里面出来，她都会努力的分辨是不是陆燕北。 只可惜，消防官兵的防护服都一个样，就连他们罩着脸上的呼吸器都是统一的。 所以，夏小柒不知道陆燕北在哪里。 在高压水枪的冲击下火势终于渐渐熄了下来，只剩浓烟滚滚冲破天际。 起初还有搀扶出来的，背出来抱出来的，到后期都是被抬出来的。 夏小柒最直面死亡的那一次是她去偶像贺瑾的见面会，碰巧遇到会馆坍塌。但那次事件并没有人员死亡，且夏小柒被救出来之后直接就被接回家医治，她还没来得及看到现场的惨状。 现在的她以旁观者的身份亲眼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或许上一秒他们还在哭喊着求救，下一秒就再也起不来了。 内心的压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好似每一下的呼吸都能牵引着心口的疼痛。 夏小柒想转身逃跑，她惧怕面对死亡。 可脚下却又像是被羁绊住，一动不动的钉在原地。她瞪大了杏眸寻找陆燕北的身影，视线一次次的模糊一次次的被她用力擦干。 不知过了多久，明火被完全扑灭。曾经做为江海市的地标式建筑的电影院，此时二楼被烧的只剩下一个框架了。 有消防战士陆陆续续的走出来，摘下呼吸面罩时每个人的头发都是湿淋淋，仿佛刚洗了澡一样顺着脸颊不停的滴落着水珠。 夏小柒终于在人群中寻觅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脚下的疼痛令她跌跌撞撞的跑向陆燕北。 坐在台阶上的陆燕北脱下完全湿透的背心，放在手里一拧就出了一摊的水。 夏小柒看到他的手臂被火焰燎伤了一片，狰狞的伤口似乎在炫耀着它的光荣。 看到夏小柒，陆燕北笑的很温柔，“小哭包。” 夏小柒吸了吸鼻子，鼻音微重，“你受伤了。” “不碍事。”陆燕北毫不在乎的扫了一眼胳膊上的烫伤，而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坐。” 夏小柒摇着头，“你已经很累了。” 陆燕北伸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将她扯进怀中，夏小柒挣扎着还想起身，陆燕北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却直接压在了她的肩上。 “别动。”陆燕北低声说着，“让我歇会儿。” 夏小柒很听话的就一动不动了，任由他的下巴硌的肩膀微微生痛。 “想和你说几句话，但说了你别生气行么？”陆燕北问着，许是太累声音有些飘渺之感在耳边环绕。 夏小柒往下斜眼看了看他湿乎乎的短发，不太确定的问着，“你做啥对不起我的事了？” “……” 打好的腹稿差点儿不知道从哪开始了，陆燕北轻轻撞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瞎打岔。” 顿了片刻，陆燕北才又语气低沉的说道，“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我在你心里连大嫂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夏小柒安慰他，“不是的，你比大嫂的头发丝重要多了。” 陆燕北，“……把头发丝去掉我可能会更高兴一些。” 夏小柒有些心虚的不说话了。 轻轻叹了口气，陆燕北继续说道，“不过我现在释然了，你知道你说是因为担心我才哭的时候，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么？” 夏小柒摇摇头。 “葬身火海也值了。” 如果这是甜言蜜语，夏小柒表示自己爱听。如果这是肺腑之言，那夏小柒不知道怎样的自己才能配上他这份深沉的爱。 她心跳的频率有些乱，轻声斥责，“别瞎说，你不会死的，永远都不会。” 陆燕北轻笑，“活成千年老妖精？” “嗯。”夏小柒用力点点头。 708江海市特大火灾造成死亡十二人、伤七十九人，这一天江海市的中心医院爆满。 陆燕北不想过去添麻烦，就背着夏小柒回部队了，反正部队里有军医。 “你放我下来吧。”夏小柒说着，“我自己能走。” “有进步啊，还学会逞强了。”陆燕北微笑着，“若放在从前，脚底磨的鲜血模糊的，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被他这么一夸，夏小柒才发觉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因为疼痛而哭。 看来这段时间在部队的锻炼也有点用处嘛。 夏小柒晃了晃赤裸的小脚丫，得意洋洋的，“这算什么？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军人，文艺兵也是兵。” 只可惜这份小傲娇小得意只维持到医疗队，当苏晗弯身用酒精给她脚心消毒的时候，夏小柒哭的不能自已，说什么也不肯消毒。 苏晗冷脸看着一旁看热闹的陆燕北，“你伤的是手臂还是眼睛？看不见病人不配合么？按着她。” “不会好好说话么？”陆燕北同样冷着脸，“身为医生你连安抚病人都不会么？” 夏小柒秋水盈盈的杏眸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转，心想：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这么差了？感觉两人看彼此的眼神都往外渗冰碴子。 最后，苏医生拂袖离开，换了医疗队的杨医生过来。 杨医生是个温柔的女医生，没啥擅长的领域，反正打针擦药这些琐碎事都能做，更类似于护士长。 在她的哄劝下，夏小柒一边抽泣着一边乖乖擦药。 等杨医生给陆燕北包扎好手臂离开后，夏小柒好奇的问他，“你和苏医生怎么了？有啥过节呀？” 陆燕北眯起一双瑞凤眼，“你觉得，我会对情敌和颜悦色？” “情敌？”夏小柒有点懵。 “他不是追过你么。” 夏小柒，“啥时候？” 难道是暗恋？那这暗的挺有水平啊，我竟然一点没察觉到。 第161章 小傻子和小骗子 陆燕北不能长时间在十三团停留，包扎完伤口就得离开。 在他走后，夏小柒一瘸一拐的去看望乔然了。 此时乔然正趴在地上做俯卧撑，没有数数，因为脑子里已经成了一团乱麻。 就在半个小时前，班长董玉珍告诉她新兵连已经分兵完毕。石莹和张洋被分到了武岳的雷霆二连，另外三名女兵被分到了霹雳五连。 按照之前说的，只需要五名作战女兵。那么，名额满了。 乔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此时，偌大的新兵连就只剩下乔然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 “然宝。” 夏小柒的声音传入耳中，仿佛瞬间抽空了乔然所有的力气。她双臂一软直接就趴在了地上，任凭沾满汗水的脸颊蹭上满地的尘土。 却是把夏小柒吓个够呛，“然宝，你怎么了？我送你去医疗队。” 乔然无力的摆摆手，“没事，活的好好的。” 看着空旷的训练场，夏小柒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难得她的智商占领了一次高地，她不提也不问，而是和乔然说起了今天在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听闻她还受了伤，乔然的注意力终于转移过来。 “伤的严重么？”乔然坐起身，“我看看。” 夏小柒脱掉胶鞋露出缠绕着纱布的双脚，语气似撒娇，“走路的时候可疼了。” “小可怜儿。”乔然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我和你说一件特别诡异的事。”夏小柒神秘兮兮的小声说道，“苏医生好像是暗恋我。” 乔然倒是没啥惊讶的，“从小到大暗恋你的人多了，正常。” “可陆燕北不知道那些人的存在，他只知道苏医生。”夏小柒叹了口气，有些犯愁。 “谁说的。”乔然伤口上撒把盐，“他还知道你喜欢贺瑾呢。” 之后，两人就沉默的盯着对方。 在十几秒后，嘎嘎默契的异口同声，“谁告诉他的？” 乔然挑眉，“你觉得我是多嘴多舌的人么？” 夏小柒辩解，“难道我会把我自己的把柄亲手递给他？” 乔然点头，“你会。” 夏小柒不服，“我没那么傻。” 乔然不说话了，眼神里带着点同情的意味看着她。 夏小柒，“……”真伤自尊。 距离吹熄灯号还有半个多小时，夏小柒也不急着回去，和乔然一起盘腿坐在门口边聊天边打蚊子。 “魏心兰那事，大哥说他会想办法的，让你别上火。” 乔然垂着眼眸，声音很轻，“没关系，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 夏小柒叹了口气，“我要是小傻子那你就是小骗子，明明很难过非要装成无所谓。过来，肩膀给你，允许你哭十分钟。” 乔然往她身边挪了挪，然后歪头靠在夏小柒的肩膀上。 “要是哭能解决事情，那我早就哭的死去活来了。”乔然说。 夏小柒翻着白眼，“我好心借你肩膀，你还内涵我。” 乔然失笑，“不好意思，误伤了。” “其实不当兵也没什么。”夏小柒安慰着，“你又聪明又能干，想做什么都一定会成功的。就算失败也没事，反正你还有手艺。” “嗯？”乔然好奇，“我有啥手艺？我咋不知道。” “画饼呗。” 乔然被逗的哈哈大笑，笑的眼角都挤出了泪珠。 “柒柒。”笑过之后，乔然感叹道，“若是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没事，我死你后头。” 星空之下，两人靠在一起说着话聊着天，所有的烦恼与哀愁都暂时的烟消云散。 直到熄灯号响起，夏小柒像弹簧似的从地上蹦起。 “完了，芭比q了。” “一会儿回去就说是从医疗队刚出来。”乔然指着她受伤的脚，“你有理你怕啥呀。” 翌日清晨，部队的上空准时的响起嘹亮的口号声。 才过五点，住在招待所的陆向南就起身洗漱，而后独自一人去了魏心兰的家里。 快到七点钟的时候，魏心兰出门挑水，结果就看到守在大门口的陆向南。 “你……”魏心兰微许恼怒，“能不能不要再打扰我了？” 陆向南并没有说其他的，而是态度温和的指了指她肩上的扁担，“给我，我去帮你挑水。” 陆向南和陆燕北虽然是亲兄弟，但性格与职业不同，导致他们给人的第一印象也不同。 陆向南虽然冷淡，但有儒雅的书卷气。不似陆燕北，一身狠戾的痞气。 至少，魏心兰觉得他更顺眼点。 “不是我不想帮你们。”魏心兰道出自己的委屈，“你们是部队上的人，那群王八蛋不敢拿你们怎么样。但我不行，而且我奶奶年纪也大了，经不得担惊受怕。” 说到这，魏心兰眼圈红红的，“我实话跟你说吧，那个男人已经上门威胁我两次了，他说他有都是办法能弄死我和我奶奶。” 陆向南并没有说什么报警之类的话，而是很自然的接过她肩上的扁担，问道，“念过书么？” 魏心兰点点头，“念过，初中还上了半年呢。” “想过读大学么？”陆向南又问。 魏心兰怔愣住，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的梦想。 “我是高中老师，如果你想考大学，我可以指导你如何自学。” 这个诱惑，确实过于吸引人。 毕竟在那个年代，读书是穷苦人家改变命运的唯一出路。 魏心兰将信将疑，“你当真？我愿意出面作证，你就帮助我学习？” “当真。”陆向南说，“你这个年纪本来就应该是读书的年纪，只要你肯出面作证，我一定不遗余力的在学业上帮助你。” 魏心兰动摇了，但她不敢急着答应，因为她并不完全相信陆向南。 她好奇的问着，“那个女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她是我最爱的人。”陆向南说着，嘴角的微笑暖如阳光和煦。 挑完水回来，魏心兰把陆向南请到了屋子里。 从家里的摆设就能看出来，属实过的有些寒酸。 就在陆向南和她闲聊的时候，院子里头那扇破败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看着冲进来的三个气势汹汹的男人，魏心兰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 “是他们一直威胁你？”陆向南问着。 “嗯。”魏心兰颤着声音，“就是中间那个男人一直要起诉的。” 第162章 能为你做的，是我甘之如饴的 仿佛被遗忘在角落的乔然独自在新兵连待了一个星期，每天一个人起床跑操、回来整理内务后又独自进行各种训练。 起初的几天心态上有些崩，总想干脆就一走了之。到了第七天，就有点麻木了，心里的怨愤似乎被这种遗忘的孤独给磨平了一些。 艳阳高照，她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训练场上进行正步训练，鬓角的汗水在脸上留下一道痕迹。 “哎呦，一个人还这么严格要求自己呢？”武岳的声音传过来，“别动，我拿尺子量量，看看你的踢正步标不标准。” 乔然目不斜视，完全无视武岳的存在。 “行了，别练了。”武岳说，“团长让你过去一下。” 乔然立刻收正步，扭过头有些茫然的看着武岳。 “我还以为你听不见呢，合着还带选择性的。”武岳撇撇嘴，“别傻站着了，去吧。” 该来的还是会来，该面对的也迟早会面对。 等乔然站在团部办公室外，她胡乱的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而后忐忑不安的敲响房门。 “进来。” 乔然推门而入，抬手敬军礼，“报告！” “嗯。”高洪军在奋笔疾书，头也不抬的问着，“觉得雷霆二连如何？” 乔然怔住。 “不说话就算同意了。”高洪军说道，“一会儿收拾背包直接过去吧。” “我……我么？”乔然不太确定的问着。 高洪军抬头看着她，嘴角微笑，“这屋里还有别人么？难道我是和空气说话不成？” 来的路上也想到可能会被留下，但总感觉几率不大。都已经做好被开除的准备了，结果迎来的却是惊喜。 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乔然眼底浮出久违的欣喜。 “团长。”乔然问道，“那件事，解决了？” “嗯。”高洪军点点头，“对方撤诉了，被你们救过的那个女孩儿也愿意证明你的行为属于见义勇为。不过打人毕竟是恶劣事件，表扬你就别想了，这事就算到此为止。” 见乔然站在原地迟迟没有离开，高洪军问道，“你还有事？” 乔然轻声说道，“团长，我想请一天假。” 天气依旧闷热，没有一点风丝。阳光从路边的白杨树斜插下来，洒出一地散碎的斑驳。 蝉鸣声依旧不停，和每个午后都一样，可对乔然来说这个午后就是不一样。 脚下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乔然跑跑停停的时不时会跳起来伸手去够树叶，完全控制不住心底的愉悦。 迎面，霹雳五连的副连长程帅带队跑过来。 “乔然。”程帅喊着，“留下了是么？” “嗯。”乔然用力点点头。 “太好了。”程帅笑的合不拢嘴，又问，“被分到哪个连队了？” “雷霆二连。” 程帅瞬间笑意全无，嘀嘀咕咕的骂了句，“便宜武岳那老小子了。” 从部队出来，乔然就一路跑向招待所。 距离倒是不算远，十几分左右就到了。 想想，陆向南来了也有几天了，但两人竟然还只是他来的第一天在大门口见了个面。 乔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一边说想念一边又不露面，明知道自己出不去他都不主动来找。 起初撩他的时候，只觉得他喜欢脸红容易害羞，怎么看都觉得可爱。接触的时间久了，就发现他内敛的就像黑板上的数学题，不剥丝抽茧永远猜不透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敲响房门，乔然听到里面窸窸窣窣像是穿衣服的声音。 大白天的……他干嘛呢？ 随着房门被打开，门里门外的两个人都怔愣住。 陆向南完全没想到乔然会出现在这里，他又惊又喜的问着，“你怎么来了？” 乔然则是盯着他脸上明显的伤痕，还有吊在身前的手臂，颤声问着，“你怎么伤成这样？” 凭借多年的打架经验，乔然能一眼分辨出他这是和别人打架了。不，确切点说，是他被别人打了。 而且打的很重，应该是养了有几天了，但脸上的淤青和红肿还没有消褪。 “我没事。”陆向南说着。 大概是不愿意让乔然看到自己的狼狈，陆向南垂眸躲避着乔然的目光。 “陆向南。”乔然神情严肃，“你有你的原则，我也有我的底线，我不喜欢被隐瞒被欺骗。你的伤，说清楚。” 陆向南抬眸看着她，片刻后无奈的笑了笑，指着床头的药瓶，“你先帮我换下药，左手打了石膏实在不方便。” 看着洒在桌面上的一摊药水，乔然猜测着自己敲门那会儿他应该正在自己换药。由于左手不能动，所以就显得笨拙，听到敲门声不小心还碰洒了药水。 将陆向南推坐在床边，乔然伸手解开他白色衬衫的纽扣。 果不其然，身上也尽是瘀伤。 “说吧。”乔然低声，“怎么回事？” 就如乔然猜测的，陆向南是被人打了，但最开始就是他有意挑衅。 那天在魏心兰家里撞见了要起诉乔然的赵大强，陆向南三言两语就令赵大强那个莽夫怒火中烧，连同着和他一起的两个人把陆向南打了。 陆向南伤的挺严重，所以去报案的时候派出所直接就立案了。 调解的时候，陆向南擦着嘴角的血迹冷笑着威胁，“你撤诉，我不追究，否则这碗牢饭你吃定了。” 乔然静静的听着，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擦拭着他身上的瘀伤。 陆向南想抬起她的下巴看看她脸上的表情，却被她一手拍开。 轻叹了口气，陆向南说道，“这点伤不算什么，养养就好了。其实，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我总想为你做点什么但你好像又什么都不需要我。然然，我能为你做的，都是我甘之如饴的。” 片刻后，陆向南感觉到腹部陡然一凉，是眼泪砸在肌肤上晕染开来。 “别哭。”陆向南轻声说着。 第163章 你给我磕头道歉 记得小时候打架惹事，被父亲拎着衣服丢到“受害人”面前，然后父女两个一起给人弯腰道歉，事情多半就被摆平了。 那时候，乔然觉得父亲是自己的依靠，可这种依靠多半是教育式的。 后来长大了，乔然一直都觉得自己不需要依靠。 她坚定的认为自己可以披荆斩棘，无论是悬崖峭壁就算摔个遍体鳞伤也能翻越过去。 从没有人像陆向南这样，他遮住背后的风刀霜剑，明明遍体鳞伤还能笑着告诉乔然：没事，你往前走，我替你遮风挡雨呢。 他就像润物无声的清泉，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填满了乔然内心的柔软。 陆向南伸手抚摸乔然的脸颊，粗粝的拇指轻轻揩去她脸上的泪水。 乔然顺势握住他的手，将脸颊完全贴在他的掌心里。 “陆向南。”她低语着，“我爱你。” 不仅仅是喜欢。 陆向南的手指尖都跟着一颤，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应，乔然却抬头吻住了他的双唇。 无需他再说什么，因为他的爱已经展露无遗。 清晨时分，从睡梦中醒来的乔然睁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陆向南。 他还睡着，呼吸清浅。 他睫毛又密又长，像商场柜台里摆放的洋娃娃。虽然脸上布满了伤痕，却抵不过五官实在精致，就连伤痕都平添出破碎的美感。 他要是个女人，那一定是倾国倾城且祸国殃民的那种。 乔然如此想着，然后凑过去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巴。 陆向南缓缓睁开眼，困劲还浓着呢，却下意识的先亲吻了一下乔然的额头。 “我得走了。”乔然说。 “嗯。”陆向南点点头，“我能去部队看你么？” “可以的。”乔然问道，“你能多在江海市待一段时间么？我不想让你走。” 陆向南莞尔，“八月中旬回去备课，能留在这里一个月。” 一个月并不长，而且一个月的时间里两人或许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但乔然已经很满足了。 回到部队，乔然就到雷霆二连报到了。 武岳骑着一辆带跨斗的老式摩托，眯着眼与乔然说道，“虽然咱俩有点交情，但我从来不是徇私枉法的人。行就是行，不行就滚蛋，我这里没有女兵。” “是。”乔然笑着，漂亮的桃花眸溢出满满的斗志。 就像是曾经受了伤的小老虎，被治愈后终于又显露出她的威风凛凛。 武岳笑着点点头，“五公里负重，出发。” 关于然宝去了雷霆二连的事，夏小柒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且是从陆燕北口中听来的。 那会儿夕阳西下，两人站在文工团的院子外头，为了不引起什么作风问题两人连小手都不敢拉，又恢复到从前的革命友谊。 听了陆向南的事迹，夏小柒羡慕的口气，“这世上，像大哥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 陆燕北有些吃味，“大哥能做的，我也能做到。” 夏小柒毫不留情面的，“你没有大哥以身入局的智商。” 眼见他不高兴了，夏小柒急忙又哄着，“不过你也不差的，那天你从火场里走出来的时候，真的是帅爆了。” 那个画面超级燃，像极了夏小柒在网上看过的一张宣传图，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怀里的女人不是自己。 而被媳妇夸奖的陆燕北，嘴角比ak47还难压。 相对来说文工团的训练并不算苛刻，晚饭过后的时间可以自行分配，唯一的就是不能私自离开军营。 夏小柒和陆燕北站在路边聊天，时不时的就有文工团的女兵路过，并回过头偷偷打量他们。 “夏小芳。” 突然传来的喊声令夏小柒忍不住的皱眉，她悄声和陆燕北说了句，“灭绝师太又来了。” 舞蹈组的班长何秀萍绷着脸走过来，“你今天的拉伸训练合格了么？谁允许你在这聊天的？” 夏小柒偷偷翻了个白眼，“班长大人，拉伸训练是要循序渐进的，跨度太大容易变成残疾。还有，现在是休息时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聊天？” “你自己训练不合格还满嘴的歪理。”何秀萍极其鄙视的，“我要是你，我会利用一切时间训练，争取排练的时候不拖后腿。” “是，你伟大，你了不起，你那么刻苦你就去练呗，总盯着我干什么。”夏小柒哼道，“我本来也不属于你们舞蹈组的，我是咱们文工团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你是不是听不懂好赖话啊？”何秀萍峻声说道，“我让你训练是为了你好。” “那我还得谢谢你？” “不知好歹。”碰了一脸钉子的何秀萍狠狠剜了夏小柒一眼就转身走了，嘴里还低声骂了句，“废物。” 从夏小柒进文工团，她还真没主动招惹过何秀萍，但何秀萍就是看她不顺眼。 何秀萍长的漂亮，但夏小柒更漂亮。美女与美女之间的磁场多是相斥的，尤其一枝独秀被碾压，那种嫉妒是出于本能的控制不住的。 夏小柒耳朵没那么灵，没听到她最后骂的那句，但是陆燕北听到了。 “你站住。”陆燕北脸色阴沉，“你骂谁呢？” 在夏小柒没来文工团的时候，何秀萍一直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一种“男人都喜欢我，男人就应该让着我，你不喜欢我不让着我就是你不对”的很奇怪的心理。 所以，陆燕北语气一重，何秀萍倒是先委屈上了。 “我说什么了？”何秀萍眼圈一红像是要哭出来，“我让她训练不对么？” 可惜，陆燕北就是个直男，不懂得怜香惜玉。 “少废话，给她道歉。” “我不道歉，我又没做错什么。” “身为班长，言语羞辱士兵还说没做错什么？”陆燕北冷声道，“要不要去找你们的团长评评理？” 状况外的夏小柒：她言语羞辱我了？没听见呢？ 不管，反正陆燕北说她骂了她就一定是骂了。 夏小柒气势十足的，“对，道歉，跪下道歉。” 一旁的陆燕北急忙低头咳了一声。 夏小柒，“？？？”是觉得我气势不足？ 于是，夏小柒改口，“你给我磕头道歉。” 陆燕北一把扳过夏小柒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乖，咱们这把是顺风局，你别总往逆风了打。” 第164章 有点费老公 何秀萍的家境并不好，父母多多少少的有点重男轻女。但她实在长的漂亮，无论是上学时班里的男同学还是当兵时部队的男兵，都会迁就她让着她。 久而久之，何秀萍自负又自卑，两种并不兼容的性格令她的情绪经常会陷入崩溃。 偏巧夏小柒的话既戳痛了她的自卑，又打击了她的自负。 素来有文工团天山雪莲美称的何秀萍此时表情扭曲着，指着夏小柒骂道，“夏小芳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给你道歉？你就是个只会卖乖讨好的花瓶，别以为勾搭上一个预备干部就可以一步登天。” 她的歇斯底里让夏小柒有些莫名其妙，虽然自己说让她磕头道歉，但又没按着她的脑袋逼着她磕头道歉，不磕就不磕呗。 “班长……”夏小柒微张红唇，神态乖巧的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咪。 陆燕北以为她害怕了，正欲开口为她撑腰呢，只听夏小柒说道，“你知道什么叫无能狂怒么？我就喜欢看你气的要死却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她得瑟的小尾巴都翘了起来，陆燕北觉得自己真是多虑了，她怎么可能害怕呢，有人给她撑腰的时候这个小怂包都敢上天捅个窟窿。 被彻底激怒的何秀萍冲了过来，扬起手就要扇夏小柒耳光。 要说夏小柒反应快吧，人家巴掌都扇过来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幸而是陆燕北一把抓住何秀萍的手腕她才没至于挨打。 要说她反应慢吧，她却在下一秒抬手拍在何秀萍的脸上。 “啪”的一声不大不小，正如这一巴掌不轻不重。 夏小柒倒也不是故意打她，虽然何秀萍那一巴掌没落下来，但她的动作会让夏小柒出于本能的反击。 何秀萍目眦欲裂，“你敢打我？” 她是班长，嗯……陆燕北不可能一直在，然宝也不会一直在，但她可是和自己一个班的。 等想到了这些，夏小柒怂怂的把打人的小手藏在了背后，小声嘟囔着，“是你先要打我的，非礼不往非君子也。” 此时何秀萍真是把夏小柒撕碎了的心都有，奈何有个像野兽蛰伏随时会攻击的陆燕北在，何秀萍连夏小柒的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 看着何秀萍愤怒离开的背影，陆燕北抬手揉了揉夏小柒的小脑袋，“我就说你别把顺风打成逆风，看吧，明明是你占理的事结果还成了你的不是。” “现在咋办？”夏小柒问着，“她是不是去告状了？” “没事。”陆燕北说，“我会和你们团长解释的。” 结果…… 大约十分钟后，穿着橄榄绿军装的吕凤红绷着一张脸从文工团的大楼走出来。 她走路时那股雷厉风行的劲儿，一看就是军营霸王花，是诸位连长见到了都要退避三舍的人物。 “夏小芳你打人了？”吕凤红语气严厉的。 夏小柒本来就有点惧怕吕团长，尤其是她凶巴巴的时候，总感觉她能吃小孩儿。 “团长，是你们的那个班长先骂人的。”陆燕北解释着，下意识的往前挪了一步将夏小柒遮挡在自己身后。 吕凤红的身高和夏小柒差不多，需要微微仰头才能和陆燕北对视。 但一米六的身高一米八的气场，她板着脸问道，“有你啥事？我问你了？你叫夏小芳？” 陆燕北被噎了一下，语气有些无奈的，“我只是陈述事实。” “事实我自己会调查，现在你可以走了。” 陆燕北还想在说点什么，却见吕凤红冷笑着，“我有权利禁止你出现在文工团的百米之内。” 陆燕北瞬间变了脸色。 要不说打蛇打七寸呢，吕凤红一下就捏到了陆燕北的命门。 自己媳妇在人家手里呢，陆燕北只能忍气吞声。 “现在。”吕凤红指了指地面，“五百个俯卧撑，你做不完就让夏小芳来做。” 一直耷拉着小脑袋不敢说话的夏小柒猛然抬起头，“团长，别闹。” 虽说作为领导要一碗水端平，事实上吕凤红更喜欢夏小柒一些。 虽然她娇气，受不得伤流不得血，一训练就喊苦喊累。但她骨子里是有韧劲的，每一次的跑操和体能训练她都咬牙坚持着，从最初的吊车尾已经逐渐和其他人缩短了距离。 而且，她真的是个全能型人才。吕凤红在文工团七年了，就没见过谁能像夏小柒一样会各种舞蹈，会各种乐器，甚至当主持都是声情并茂。 这件事肯定是要闹的人尽皆知，眼下当众罚了陆燕北就不用刻意再罚夏小柒了。 但夏小柒不知道团长护犊子的心理啊，她就觉得完了，累死陆燕北他也做不了五百个俯卧撑啊。 转头看向陆燕北，夏小柒弱弱的伸出手掌先透个底，“我就能做这些个。” “五十？”陆燕北颇为惊讶的。 吕凤红没憋住“噗嗤”的笑出声，忍不住调侃，“你可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夏小柒红着脸颊，小声解释，“抹个零。” 陆燕北，“……”真是被这个笨蛋媳妇给打败了。 “放心吧，我一个人做。”陆燕北如此说着，“五百个俯卧撑而已，还用不到你。” 见不得他如此嚣张，吕凤红笑呵呵的，“七百。” 陆燕北，“……”最毒妇人心。 夏小柒，“……”罚了他可就不能再罚我了。 等夏小柒跟在吕凤红的身后进入文工团大院时，她看到楼上探出十几个脑袋围观陆燕北做俯卧撑呢。 夏小柒感觉她们的眼神像饿狼，垂涎欲滴的盯着陆燕北。 同样被叫到办公室的，还有何秀萍。 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吕凤红不偏不向的各打三十大板，互相道歉后又让她们分别写了检讨书。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决不轻饶。”吕凤红冷着脸与她们说道，“过段时间有场慰问演出，都打起精神好好排练，不许搞内部矛盾。” “是。”夏小柒开心的应下。 虽然被何秀萍骂了，但夏小柒没听见，没听见就等同于没骂。然后自己打了她一巴掌，现在团长又明令禁止内斗，有气她也得憋着。 怎么想都是自己占了便宜。 夏小柒心情大好，唯一的不足就是有点费老公。 第165章 我看你像奶油蛋糕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夏小柒念这首诗的时候正是九月八号这天，虽是初秋，但天气依旧炎热。午后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杨树叶子，斑驳的影子随着微风左右晃动着。 乔然靠着树干闭眼休息，一旁的夏小柒诗兴大发的又念了一首《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路云和月……” “亲，这边建议您去语文老师坟头背诗呢。”乔然闭着眼说道。 夏小柒嘿嘿一笑，“能把她气活是么？” “能让她在黄泉路上长长记性。”乔然说，“下辈子可别作孽选择老师的职业了。” 夏小柒气哼哼的，“乔然同志请你有点良心，我这是为你加油打气呢，念两首有气势的诗预祝你在明天的全军演习中能取的好成绩。” 乔然缓缓睁眼，而后抬手捏了捏夏小柒的脸蛋儿，“谢谢你，念的很好，下次别念了。” “讨厌。” 靠着乔然的肩膀，夏小柒随口问道，“大哥回去以后给你打电话了吗？” “嗯。”乔然点点头，“听他说，刘春花同志病了。” “啊？”夏小柒忙问，“什么病？严重么？” “红眼病，挺严重的。” “发病起因？” “大舅妈家的三丫又怀上了。” 夏小柒瞠目结舌，“靠了！她竟然还敢要二胎，她脑袋是被王敬东给踢了嘛？” “我猜测那次三丫跳楼十有八九是自己跳的。”乔然半阖着眼，慢悠悠的说着，“她故意说是王敬东推的，无非就是想要挟王敬东，毕竟王敬东是国有企业的厂长，真被认定成杀人未遂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真看不出来，她还是个闷声干大事的人。” “你以为王敬东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和她过舒坦日子？”乔然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三丫跳楼那一举动对自己挺狠，只可惜对他的男人不够狠。 更可悲的是，她为了拴住这个男人还要了二胎，孩子何其无辜。 “幸好咱俩都不在家，不然刘春花同志就得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夏小柒的小脑瓜里浮现刘春花同志泪流满面的趴在地上：我不吃我不喝我就要大孙子的画面。 “谁爱要谁要，反正我是不要。”乔然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我才十九岁，大把的青春等着我耍呢。” 提及年龄，夏小柒喃喃说道，“也不知道原主的生日是哪天，我想吃奶油蛋糕了。” 乔然笑着，“来，跟我读，一九七九年。” “一九七九年。”夏小柒跟着重复。 “我看你像奶油蛋糕。” “我看你像……”夏小柒嘎然停住声音，哀怨的瞪着乔然，“我请你圆润的离开。” 乔然笑着拍了拍夏小柒白皙的脸蛋儿，“真可爱。” 又道，“我先走了，马上要训练了。” 看着乔然的背影，夏小柒大声喊着，“明天别给我丢脸，拿个第一回来。” 乔然抬起手臂比了个“ok”的手势。 翌日清晨，一辆接着一辆的军用重型卡车从江海市陆军十三团陆续驶出。 此次军事演习共有三个团参加，以连为单位以班为组，目标就是活着，以最终能活着进入大本营的人数清算，活人最多的团部就是胜利。 “咱们班倒霉啊。”二连三班的列兵刘洪涛抱怨着，“带了三个女兵，战斗力少一半。” 他这么一说，班里其他人也觉得不公平。 二连总共有五个班，每班十二人。为了方便管理，把三个女兵都安插到了三班。 平日里训练都是自己练自己的，还觉得有女兵挺好，尤其是乔然这样漂亮的女兵。可一旦到了需要全班协力作战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女兵是累赘了。 石莹和张洋面露难堪的纷纷转头看向乔然。 然而乔然并没理会，一直垂着眼眸似是在想事情。 三班的班长邢帆声音不冷不淡的，“都给我闭嘴。有什么可抱怨的？哪一次的训练考核成绩你们不被乔然碾压？好意思呢，我都替你们脸红。” “训练是训练，实战是实战。”刘洪涛不服气的小声嘀咕，“上了战场靠的是胆量与智慧。” 班长瞪了他一眼，“这两样你占哪个？” 周围人忍不住低笑出声。 一段小插曲，让紧张的气氛稍有缓解。在大约三个小时后，几辆卡车停在山脚下。 每人发了红布条绑在胳膊上，防止误伤友军。又发了背包，里面是干粮、水，还有空包弹。 “此次演习训练的目标是活着，能听明白不？”拿着扩音喇叭的武岳很严肃的大声喊着，“有效阻击敌方，并安全进入到大本营的，就是胜利。当然，你们要是能苟活也行，哪怕是一枪不发但还能进入大本营，那也是胜利。” 石莹小声与乔然说道，“或许，我们可以选择一条隐蔽的小路苟到大本营。” 正弯身检查背包的乔然送给她六个字：少天真、别做梦。 随着演习正式开始，三个团部分别从三个位置摸进深山。没多时，枪声四起，浓烟滚滚，惊起林中鸟儿无数。 乔然没参加过实战演习，第一次踏入战场她没有丝毫的紧张，有的只是兴奋。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少人因为“死亡”而退出战场。 从最初身边密密麻麻的战友，到最后，只剩下零星散散。 三班最先“死”的是刘洪涛，他埋怨是石莹挡住了他的视线，导致他没有发现敌方。 把石莹委屈的，眼泪差点儿出来。 “战场上需要绝对的冷静。”乔然说，“你的情绪不对，不能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可是他诬陷我。” “你的解释堵不住任何人的嘴，只有实力才能让他们沉默。不想被他们说，就努力活下去。”乔然边说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忽然她一个扑身将石莹按倒在地，一颗空包弹擦着她们的背包飞了过去。 惊慌未定的石莹捂着胸口，“乔然，谢谢你。” 趴在地上的乔然说了句“不会再有第二次了”，而后她一个侧翻半跪射击，击毙了一名绑着黄布条的敌人。 第166章 猫和老鼠 天色越来越晚，身边的战友也越来越少。 躲在一处地势低洼的草丛里短暂的休息，班长邢帆拧开随军水壶猛喝了一大口水，然后苦笑着说了句，“真是操蛋的结果。” 七个小时的时间，三班的十二人被灭的只剩下三个了。 邢帆、石莹，还有乔然。 石莹弱弱的问着，“这里距离大本营还有多远？” “大约三十公里吧。”乔然说。 石莹咬咬牙，打开背包将干粮和水，还有空包弹都给了乔然。 乔然一愣，“做什么？” “我肯定坚持不到大本营，我觉得你能行。”石莹小声说着，“我要是死了，这些东西也会被敌人捡走，我宁愿都留给你。” 乔然平时没多少时间打游戏，玩的话也只喜欢玩绝地求生。 那是一款竞技射击游戏，在职业的队伍中有一种角色，他无需很突出，无需有过硬的技术，他只需要默默的收集物资、做诱饵，甚至是以牺牲自己来帮助队友辨别敌方位置。 这类人通常被称作炮灰，但炮灰之所以能成为炮灰，那也是燃尽了自己的所有。 石莹就是如此，或许她在作战方面是个累赘，但她的奉献精神值得队友信任。 “不用。”乔然微笑着，“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你也不要总觉得自己不行。你平时的训练成绩不错，你不比任何人差，我相信你可以的。” 鸡汤灌饼的味道令石莹信心满满，她用力点着头，“嗯，我会努力的。” 等三人休息过后准备离开，邢帆刚站起身就听到“砰”的一声枪响。 邢帆就像是濒死的动物，瞬间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开始懊恼，为什么像个愣头青一样突然就站起身？为什么不先观察周围的情况呢？ “班长。”石莹的语气里带着点同情。 邢帆笑了笑，似自言自语，“最后剩下的竟然是你们俩个女兵。” 他的语气并没有嘲讽的意思，但是有满满的不甘心。 乔然拍了一下石莹的肩膀，“咱们走。” 两人匍匐着往后退，以防暴露位置被狙击。 只听邢帆说了句，“小心点，有老猫。” 等到乔然带着石莹离开此处，感觉到周围暂时没什么危险了，石莹才好奇的问着，“班长的话是啥意思？” “明面上是我们三个团进行演习，分别被定义为红老鼠、黄老鼠和绿老鼠。” 这个石莹明白，所谓红黄绿就是她们胳膊上的布条颜色。 只听乔然又说，“实则，还有另外一个队伍加入了这场演习。他们藏在暗处，不受限制的可以随意击杀。老鼠互咬，但猫吃所有。” “可事先没人告诉我们会有猫的加入啊，这不是破坏规矩么？”石莹觉得不公平。 乔然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声音淡淡的回了句，“战场上从来没有规则可言。” 天色越来越暗，在这深山老林中月光很难全部透进来，导致视线受阻无法看清前路。 体力完全透支的石莹喘息声有些大，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极为显耳。 “我们能歇一会儿么？”石莹问着。 乔然停下脚步，“行，我先守夜，你睡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换我休息。” 深夜前行是风险与机遇并存，或许可以趁着夜色摸进大本营，但由于视线受阻体力不支更大的可能是被那些身经百战的老猫给一爪子拍死。 所以，乔然选择休息，保存体力等到凌晨三点左右再出发。那会儿天色渐亮，也是人的意志力最薄弱的时间段，更容易浑水摸鱼。 虽然是两人轮番休息，但石莹睡得很死，乔然就睡得很不踏实。 没办法，她实在无法信任石莹的反应能力。若睡得太死，乔然害怕自己在梦里就被人干掉了。 待东方的天空泛起一丝亮色，乔然带着石莹又朝着大本营的方向摸过去。 事实证明这个时间段选择的很正确，一路上都没再受到什么阻挠。 等到破晓之时，两人终于看到了大本营。 但糟糕的是，大本营周围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一眼望去空旷的一片。若是对面埋伏着狙击手，那简直就是移动的活靶子。 “怎么不进去？”趴在草丛里的石莹焦急万分，“大本营就在眼前了。” “再等等。”乔然低声说着，那双如星辰璀璨的桃花眸死死的盯着大本营后侧的那片林子。 有脚步声迫近。 没多时，一名胳膊上缠着黄布条的士兵从林子里钻出来，兴冲冲的奔向大本营。 跑到一半的时候，枪响。 那名士兵呆呆的看着身前中弹的位置，似乎不相信自己会死在胜利的终点。 石莹傻眼了，“有埋伏。” “听着。”乔然神色郑重的盯着石莹，“我从后面绕过去想办法干掉那个狙击手，当然，机会不大。你若听到枪响就往大本营里面冲，以最快的速度。” 石莹紧张的吞咽着口水，“我不行的。” “你可以。”乔然按了按她的肩膀，“咱们连的损伤应该挺惨重，武岳的那张脸还能不能找回来，就看你了。” 石莹小同志瞬间觉得鸭梨山大。 大本营附近实在空旷的没有任何隐蔽点，所以乔然猜测着只放了一名狙击手，不然这个游戏真就没办法往下玩了。 她只知道对方的大概位置，她能做的是干扰对方吸引对方注意力，大概也只能给石莹争取到几十秒的时间。 凌晨的枝枝蔓蔓上布满了露珠，蹭在脸上冰冰凉凉的。乔然不敢抬手擦，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她就像是寻找猎物的野兽，要压低身体屏住所有呼吸，以防被猎物反杀。 匍匐着爬到一处灌木丛后，乔然就不再有动作了。 她现在需要做的是等待，等待那名狙击手暴露位置。 有小虫子爬上脸颊，又顺着脖领子钻到后背上。奇痒难耐的滋味着实磋磨人心，乔然咬着牙死死的挺着。 终于，又有人冲向大本营。 随着枪响，乔然看到百米外的一片草叶子幅度很大的晃动了一下。 看到了。 乔然眯起眼睛，露出一抹狩猎兴奋。 第167章 一枪穿心 耳边忽然传来的声响令那名狙击手微微一惊，他本能的一个翻滚后顺着声音的方向盲狙了一枪。 只听“砰”的一声，一根树枝断成两截缓缓掉落。 那狙击手微一愣神的功夫，眼角的余光就注意到一个人影握着寒光凛冽的匕首扑了上来。 呵！竟然还声东击西。 大概是对自己的大意很不满，狙击手把怒火都集中在腿上，对着扑过来的乔然就是狠狠的一记窝心脚。 这一脚的力气之大，乔然感觉嗓子里被呛出一口血。 但她顾不得疼痛，因为对方的枪口已经瞄了过来。 随着枪响，乔然之前躺过的草地里冒起一阵白烟。而滚到一旁的乔然迅速爬起身调整姿势，她后腿蹬地发力，像矫捷的小豹子再一次扑上去。 又是“砰”的一声枪响，乔然瞬间感觉到胸口出现剧烈的疼痛。 死了，被近距离射杀。 乔然平躺在草地上，一眼不眨的看着蔚蓝的天空。直到那个脸上涂满迷彩漆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过来，占据了她全部的视线。 这名狙击手的眼神凌厉却也稳重，他似笑非笑的说了句，“小同志，你被我一枪穿心了。” 乔然翻了个白眼，拒绝对方发来的语音。 狙击手又趴回到原处，盯着瞄准星随时准备击杀各路冲向大本营的“老鼠”。 “哪个团的？”狙击手随口问道。 乔然没说话。 他又问，“女兵？是女的吧？” 乔然又翻白眼，还是没理他。 “怎么不说话？”狙击手问道。 “你见过哪个死人会说话？”乔然哼道，“我不想诈尸。” 狙击手轻笑出声，自言自语着，“有点意思。” 随着演习结束，最终坐在大本营里喝茶的只有三个人。且这三个人都是趁着乔然纠缠住狙击手的时候跑进来的。 惨！惨不忍睹！ 这是此次演习指挥官对这场演习的评价。 顶着上校军衔的指挥官看着走过来的狙击手，笑着说道，“顾安，你的水平退步了啊，竟然放进来三个。” 被叫做顾安的男人勾起唇角浅笑了一下，“人生总会遇到点意外嘛。” 说着，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乔然，“是吧，意外同志。” 乔然耸了耸肩，“我不是意外，我是有备而来。” 顾安眼神微微一黯，没再说什么。 整个陆军十三团只有一名女兵占据了大本营。说丢脸吧，还没丢过一个人没有的三零二团。说长脸吧，就这一棵孤零零的小独苗也实在难看。 等回到团部，所有排长以上的军官都被叫到团长办公室被训个狗血淋头。 当然，也有没挨骂的。 比如武岳同志。 他靠着石莹在全团挽回了一点点脸面。 但身为雷霆二连的连长，武岳了解自己手下的每一个兵。 不是说石莹不好，但她绝对没有占据大本营的能力。 演习结束，虽然成绩不咋地但也属实都受苦受累了，所以下午的那点时间没有急于训练，而是留给战士们休息了。 乔然到水房里简单的洗漱冲去汗味，收拾干净后就去往医疗队了。 她需要止痛化淤的药，因为到现在胸口和被踹过的腹部还生疼呢。 近来头发有点长了，碎发齐眉，衬着她那张标准的鹅蛋脸，会给人一种她很乖巧甜美的错觉。 进了医疗队，杨医生掀开乔然身上的绿背心检查伤情时，被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给踢的？”向来温柔的杨医生此刻愤愤，“这不是下死手嘛，换作没有受训过的普通人，恐怕五脏六腑都要被震坏了。不行，去找团长，这种人太可怕了，对自己的战友还这么狠。” 战场上那可是生与死的较量，所以没被踹死乔然觉得还算自己命大，怪不得别人。 “没事。”乔然双手撑着床铺仰头看着天花板，“麻烦给我上药吧。” 虽然杨医生很温柔，但乔然还是疼的呲牙咧嘴，出了痛苦面具的表情包。 从医疗队出来，乔然又拐了个弯去了文工团。 这会儿文工团还在排练，乔然也没啥事，就靠在门外的杨树下面等着。 “又来等小哭包了？” 乔然顺着声音扭头看过去，就瞧见武岳和苏医生并肩走过来。 没被批斗的武岳心情还不错，与乔然开着玩笑，“你和小哭包就只是妯娌？总感觉关系不正常呢。” 乔然眯眼看着他，又看了看苏晗，低声嘀咕着，“我俩挺正常的，你俩正不正常就不好说了。” 谁家好人总是成双成对的出现。 “你嘀咕啥呢？”武岳好奇。 相比之下一旁的苏晗就很淡定，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似乎对啥都不太感兴趣。 “没啥。”乔然挠了挠头，“我说，你怎么会和苏医生在一起。” “哦。”武岳解释道，“刚从团部出来，捡到一只迷路的苏医生，顺便送他回医疗队。” 不过眼下有话和乔然说，顾不上送苏医生回去。 武岳点了一支香烟，站在乔然身边说道，“演习结果有点出乎意料，怎么想都觉得应该是你才对。” “我又不是人……呸！”嘴瓢了一下的乔然改口，“我是人，又不是神，没有谁规定我必须是最好的那个。” 武岳点点头，“心态还不错，我还担心你会因为这件事受打击呢。是我多虑了，你和小哭包一个属性，没心没肺。” “那咋说说话就扬沙子呢。”乔然满眼嫌弃的甩甩手，“慢走，不送。” 在文工团外面等了一个来小时，终于是排练结束了。 听闻乔然并没有拿到名次，夏小柒安慰道，“没关系的，失败是成功它妈。付出不一定有回报，但不付出一定会很舒服。” 乔然，“……你要不要重新组织下语言？” 哎呀！不小心把自己的座右铭给整出来了。 这套咸鱼自我安慰说辞不适合然宝。 等乔然把演习时发生的事大概说给了夏小柒，夏小柒颇为兴奋的，“哇！一枪穿心啊，怎么听起来还有点小浪漫呢。” 又忙不迭的问着，“帅么？帅么？” “看不出来，脸上都是迷彩漆。”不过，乔然还是很笃定的，“没我家臭弟弟好看。” 夏小柒装模作样的捏着手指，“老夫掐指一算，宝儿你命中犯桃花啊。” 第168章 这孩子有点缺心眼儿 进了九月文工团就忙的不可开交了，因为十月不同寻常，十月初的那几天要不间断的参加各种演出。 有为祖国庆生的晚会，团部的联欢晚会，还要迎接领导访问与下基层战士慰问，总之就一个字——忙！ 所谓能者多劳说的就是夏小柒这样的，她要参加乐队演奏、要参加两场团体舞、一场独舞，还有一场独奏。 除了早操，她们的体能训练都被暂时取消了，一切为十月份的演出做准备。 由于时间有限，和然宝见面的时间也被压缩了，整个九月份也就见了四次。 听说石莹那妮子还挺仗义的，主动找连长把演习的事情都说了，自己一点没贪功劳，把乔然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乔然被评为了优秀士兵，但她表现的和平常一样，没有因为这个评选就兴奋激动。 对此，夏小柒表示不理解，她问乔然，“当兵最在乎的不就是荣誉么？” 乔然很臭屁的回了一句，“我要的不是荣誉，是星辰大海。” 虽然夏小柒不理解乔然的星辰大海是什么，但她注意到了乔然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的光芒炽烈，就像从东方升起的太阳。 相比于乔然的星辰大海，夏小柒的理想是睡个懒觉。她无时无刻不怀念那些个当咸鱼的日子，她没想翻身的，但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一条被迫有梦想的咸鱼。 到了九月末，文工团的人陆陆续续的上了大客车离开了部队，她们要去江海市的歌剧院熟悉舞台。 “来，都过来听我说两句。”吕凤红拍了拍手引起众人的注意，“歌剧院的同志给咱们准备了住宿的地方，每天的排练时间是早上六点到晚上七点，要求各自看管自己的演出服和演出道具，乐器除外。” 听到这话，夏小柒就想到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为了让女主出丑故意搞破坏，比如说撕烂女主的演出服或者是破坏演出道具…… 夏小柒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何秀萍。 好巧不巧的，何秀萍也转头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碰撞仿佛有“滋啦”的电流声，之后又很默契的瞪了对方一眼才算完事。 只听吕凤红又说道，“这次演出上级领导都很重视，还特意给咱们找了位国家一级舞蹈演员做指导，都上点心。” 由于歌剧院条件有限，为了能安排下文工团的这些演员，只能开出几间大通铺。之前在部队是六人一间房，在这里就成了十二人一间房了。 好在吕凤红心里有盘算，没有把夏小柒和何秀萍安排到一起。 等排练结束，所有人开始准备洗漱，这会儿走廊里热热闹闹的都是穿梭的人影。 在104室的房间里，声乐组的陈淑敏好是羡慕的说着，“还是你们舞蹈组的有排面啊，竟然还请国家级舞蹈演员给做指导。” 舞蹈组的一名叫候雯雯的女兵语气略酸，“说的好听呗，实际上还不是提拔那一两个领舞的，我们这些小角色也不配得到国家级演员的指点啊。” 同寝的几个舞蹈组演员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夏小柒。 此时，夏小柒正弯身整理自己的演出服和演出道具。 你酸任你酸，能听出来一点儿算我输。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众人羡慕嫉妒的公敌，夏小柒将自己的服装和道具都捆绑在一起，然后郑重其事的交给了刘鑫。 “班长，交给你了。” 把刘鑫弄的一愣，“干啥呀这是？” “最近心神不宁，总感觉有刁民要害朕。”夏小柒一本正经的说着，“这段时间我的服装和道具你就先帮我保管吧，以免它们发生不测突然阵亡。” 刘鑫迟疑着接过，并顺势抬手摸了下夏小柒的额头，“没发烧吧？” 翌日，吕凤红口中的那位国家一级舞蹈演员来到了歌剧院。 咋说呢，反正和普通人不太一样，有种自带光环的感觉。因为她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长发及腰，肤白貌美，举手投足都很优雅，而且一看是个傲气的人。不是何秀萍那种被捧出来的傲慢，而是从小被熏陶是从骨子里散出来的傲气。 她叫秦颖。 夏小柒总觉得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吕凤红特意把夏小柒和何秀萍带到秦颖面前，说了不少的好话。 大概意思就是，这两位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您要多多关照。 何秀萍鞠上一躬，腼腆的说道，“秦老师好，承蒙照顾，辛苦您了。” 哎呦喂！这还是我们团的那支高冷之花么？原来也是看人下菜碟啊。 夏小柒在心里吐槽着，并配合的翻了个白眼。 结果秦颖的目光正好落在她的脸上。 “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么？”秦颖微笑的看着夏小柒。 夏小柒摇摇头，“没有啊。” 一旁的吕凤红快要被她气炸了，急忙开口解释，“秦老师你别误会，这孩子有点缺心眼儿。但长的好看，跳舞也好，是根好苗子。” 秦颖看起来和吕凤红差不多大，二十四五左右的样子。可能是因为头衔比较牛逼，所以吕凤红很客气的称呼对方为秦老师。 说完，吕凤红拼命的对夏小柒使眼色，示意她赶紧说几句好话拍个马屁啥的。 “团长。”夏小柒出自关心的问道，“你眼睛抽筋了？” 吕凤红，“……”算了，由着她自生自灭吧，被她气死犯不上。 就在吕凤红坚定的认为夏小柒会被秦颖冷落之时，两人却突然说的很开心。 起因是，夏小柒喜欢上秦颖身上的那件浅红色长裙了，自己也想买。 秦颖这些年被恭维奉承惯了，客套话听的耳朵生茧。无非就是说她漂亮、有气质、跳舞好之类的，还有各种的请多关照。 而夏小柒单纯的喜欢她的衣服，也是间接的夸赞她眼光好。这个赛道还没被开发过，所以对秦颖来说很受用，没一会儿就和夏小柒一起讨论起现在时兴的衣服和首饰。 没一会儿，两人就约好有时间一起去百货大楼了。 眼看何秀萍脸上的血色都褪下去了，但吕凤红也是爱莫能助。 谁能想到啊，这丫头不按套路出牌最后却遥遥领先。 第169章 吃瓜未遂 如果说最初只是有了共同话题所以谈得来，但登台表演时秦颖对夏小柒的关注就更多了。 不否认何秀萍很优秀，但只是形美。就像一个精致的木偶娃娃，会很规矩的做着所有的规定动作，看着是漂亮但总感觉没有灵魂。 而夏小柒的舞台展现力却令秦颖眼前一亮。 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她似乎将每一支舞蹈的精髓都能嚼碎了渗透了，然后完美的展现出来。 如果说唯一的缺点，就是柔软性还不够。 这也是秦颖百思不得其解的，她这么有舞蹈天赋的人怎么会没有扎实的基本功？ 练过舞蹈之后，夏小柒就去和演奏团一起排练了。 秦颖也趁机找到吕凤红。 “把她给我怎么样？”秦颖笑的大方得体，“说实话，放在你们文工团屈才了，她可以拥有更大的舞台。” 吕凤红舍不得，含糊道，“还是看她自己的选择吧，她在我们部队有离不开的人。” “哦～”秦颖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明白了。” 到了九月三十号这天，吕凤红大发慈悲的给她们放了半天假，缓解一下紧绷的状态。 夏小柒约上秦颖一起去逛百货大楼，又去面馆吃了馄饨，直到傍晚时分两人才往歌剧院的方向走去。 “今天挺开心的。”秦颖说，“挺长时间没人陪我出来逛街了。” “我也挺开心。”夏小柒感叹，“我是挺长时间没出来逛街了，我现在就像笼子里的鸟，毫无自由可言。” 秦颖趁机游说，“其实，可以离开文工团换个舞台的。毕竟文工团是混青春饭的，若是三五年内得不到提拔，退伍后基本就没什么发展了。” 她说的这些夏小柒可没想过，毕竟夏小柒当兵的初衷就是为了能和然宝在一起。 “在部队里处对象了是么？”秦颖以过来人的口吻劝说着，“其实你这个年纪不必急着处对象，你又漂亮，又是搞文艺的，将来想找什么样的都容易。我跟你说，女人最愚蠢的行为，就是把自己的身心都放在男人身上。” 她的这套言论倒是让夏小柒颇为惊讶，没想到在这个年代还能遇到如此清醒的女性。 夏小柒竖起大拇指，“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秦颖苦笑了一下，“也是被伤出来的经验。” “说来听听？”夏小柒忍不住的想吃瓜。 秦颖眼神微黯的看着远处，片刻后才轻轻的说了句，“都过去了，懒得说。” 毕竟是个伤心事，人家不说，夏小柒也实在不好追着问。 但吃瓜未遂，属实憋闷。 就在两人快要走到歌剧院门口时，忽然有人从后面一把搂住夏小柒纤细的腰。 紧接着被腾空抱起，在原地转两个圈。 “啊！”惊慌失措的夏小柒发出短促的惊叫声。 她双手扣着腰间那强壮有力的手臂，扭过头就看见陆燕北露出一脸的坏笑。 等双脚落地，夏小柒气鼓鼓的小拳头砸在他的肩上。 “坏蛋！你吓死我了。” 她声音软糯的娇嗔更像是撒娇，即便是百炼钢都能化绕指柔。 和陆燕北一起出来的另外两个男人都是满眼羡慕的看着陆燕北。 “你怎么会在这？”夏小柒问着。 她看着陆燕北的时候会眉眼含笑，这种喜欢真的是很难掩藏。 “我去部队找你，大嫂说你们文工团来歌剧院演出。趁着今天放假，就迫不及待的想来见你。” 陆燕北话音刚落，陪同他一起的两个男人就故意发出假咳的声音。 “陆燕北同志，大庭广众的注意影响。” “佛家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陆燕北笑着把他们两个介绍给夏小柒。 一位叫袁亮，海军作战队的排长。 另一位叫刘宇辰，空军一零三团的连长。 “集结海陆空？”夏小柒跟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儿似的闪着星星眼，“哇！好酷。” 袁亮和刘宇辰相视一笑，难怪在学校的时候每次听陆燕北提到自己的媳妇眼神里都是藏不住的宠爱。 百闻不如一见，漂亮也可爱，就像粉红色的水蜜桃，就觉得她整个人都散着香甜的味道。 注意到她身后的另一位美女，刘宇辰与夏小柒说道，“不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同志么？” “哦。”夏小柒挽住秦颖的手臂，“她是秦颖，国家一级舞蹈演员，很棒吧。” 不知为何，一直落落大方的秦颖此刻突然变得有些慌乱。 只见她手忙脚乱的理了理鬓边的秀发，眼眸微垂的同陆燕北点了点头，“你好，我叫秦颖。” 陆燕北礼貌性的也点点头，“陆燕北。” 被无视了的袁亮和刘宇辰表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陆燕北一起出门了。 这小子的长相实在过于耀眼，跟他在一起完全没有存在感。 袁亮和刘宇辰本来就是想跟过来见一见陆燕北的小媳妇，眼下看也看了，羡慕嫉妒也没用，所以就不留在这打扰人家小两口腻歪了。 他们走了，秦颖更显得碍事了。 “我先回去了。”秦颖与夏小柒说完就急忙转身离开了，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我怎么觉得，她在害怕你呢？”夏小柒说着，仰头盯着陆燕北的脸，“一定是你太凶了。” 见左右无人，陆燕北低头迅速的在她的唇角留下轻轻的一吻。 “我哪里凶了？”陆燕北眼神缱绻的看着她，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 “你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就很凶。”夏小柒翻旧账，“你忘了年前你探亲回家的时候，天天冷着脸，凶巴巴的还掐我脖子呢。” 陆燕北瞬间感觉到鼻翼两侧浮出虚汗。 他摸了摸鼻尖，低声为自己辩解，“那会儿，我不是对你不熟嘛，我以为你是她。” 即便是现在，陆燕北也很难理解明明是同一张脸，为什么她就成了夏小柒？ 不过，他并不想探究什么真相，因为让他改变心态让他逐渐爱上的，一直都是夏小柒。 “反正你掐我了。”夏小柒轻哼了一声，“掐我脖子，差点儿送我去见阎王爷。” 第170章 感情是双向奔赴的 黑历史真要命。 如果可以，陆燕北也想打死曾经眼瞎的自己。 “对不起。”陆燕北乖乖认错。 他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在夏小柒面前耷拉着脑袋，就像被驯服的小狼狗，看起来还有点可怜兮兮的。 “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 就在陆燕北因为这句话眼底闪过一抹慌乱时，只听夏小柒又说，“但一个蛋糕可以。” 陆燕北的笑意直达眼底。 他从没哄过女孩子，因为这张脸倒是没少被女孩子追着哄。只听身边那些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常说女人不好哄，呵呵！胡说。 我这小媳妇就很好哄，给点吃的就行。 “好。”陆燕北微笑着抬手捏她的脸颊，“我给你买蛋糕。” 夏小柒也是实在不理解，他和然宝咋都那么手欠呢？说话就说话，总往脸上捏。 表达喜欢就只有这种粗暴的方式么？幸好不是小婴儿，不然得被他们捏的天天淌哈喇子。 “我说的是奶油蛋糕。”被捏脸蛋儿的夏小柒含糊不清的说着，并气呼呼的歪头撞了一下陆燕北的手腕，示意他松手。 “什么？”陆燕北听了个新鲜词，好奇的问着，“什么是奶油蛋糕？” “奶油蛋糕……就是奶油蛋糕呗。”夏小柒如此解释着。 挺好，说了等于没说。 直到晚上八点来钟，陆燕北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月光的银辉落在他的发梢渲染出一片柔和，他那双多情的瑞凤眼注视着夏小柒，一步步的往后退着。 “后天我去看你演出。”陆燕北说着。 “嗯。”夏小柒点头。 “就不再说什么吗？” “你好好走路，别摔着。” “说点我喜欢听的。” 夏小柒眨着杏眸，软声撒娇，“我不想让你走。” 下一秒，陆燕北冲跑回来。而夏小柒也是张开双臂，迎接着他的拥抱。 夏小柒娇气，她不似然宝能与自己的男人并肩。她就是喜欢被宠着，被当做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 但她不骄纵，她不会对自己喜欢的人颐指气使，会回应对方的喜欢并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 她一直坚信，感情是双向奔赴，单方付出那叫舔狗。 若喜欢他，又怎么忍心让他变成没有尊严的舔狗呢。 等夏小柒回到歌剧院的宿舍楼，已经快到晚上九点了。 很意外的，在走廊里遇到了秦颖。 她略微低头的靠着窗台，手指间竟然夹着一支香烟，那身影看起来充满孤独与寂寥。 夏小柒不反感女性吸烟，相反她觉得很多女孩子吸烟的姿势特别好看，比男人还好看。但现在这个年代，像她这样年轻的女人敢夹着香烟，绝对是个很另类的存在。 “秦颖。”夏小柒小声，“你怎么还没去休息？” 听到声响，秦颖转过头，对着夏小柒露出很绚烂的笑意，“我等你呢。” “啊？”夏小柒有点意外。 虽然自己和秦颖还算谈得来，但认识还不到三天，也没啥闺蜜情啊。 “他就是你在部队处的对象？”秦颖问着。 “他不是。”夏小柒摇着头，下一秒说道，“他是我男人。” 见秦颖露出呆愣的神情，夏小柒以为她没理解，就解释道，“对象是说散就散的那种，但他和我要散伙那是需要有关部门同意的。” 秦颖喃喃，“结婚了是么？可是，你还这么年轻。” 夏小柒也觉得原主的年纪不是结婚的年龄，但七十年代末的农村，不少像原主这个年纪的都抱娃了。 “没办法，包办婚姻。” 秦颖没再说什么，她垂眸片刻，然后微笑着与夏小柒说道，“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演出呢。” “你也早点休息。”夏小柒挥挥手，“晚安。”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宿舍门口，秦颖才缓缓低头。 手指间的香烟忽明忽暗，挣扎起来的烟雾令秦颖很轻易的就想起那日被困在火海中的情景。 救救我！ 她的呼救无声，濒临死亡之时看到那个男人跑过来将自己从废墟中抱起…… 她利用父亲的关系找遍了所有的消防队，却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不成想，却是这样突如其来的见面。 可悲的是，他竟然完全不认识自己。 苦笑了一下，秦颖将烟蒂扔在地上踩灭。 翌日清晨，所有人吃过早饭后做最后一次彩排，之后就是开始上妆和等待。 秦颖靠在夏小柒化妆的桌子旁，问道，“紧张么？” “不啊。”夏小柒摇着头。 不远处的吕凤红笑着与秦颖说道，“她第一次登台的时候我也是这样问的，但这丫头一点不怯场，我就说她是为舞台而生。” 秦颖笑了笑，和吕凤红一样像老母亲似的满眼慈爱的看着她。 夏小柒一边化妆一边在心里碎碎念：我可不是为舞台而生，我的舞台经历都是拿钱砸出来的。 不过转念一想，有多少的富二代用钱砸都砸不出来，夏小柒就觉得自己还是很棒的，至少没浪费钱。 当天晚上的晚会，台下坐着的都是大领导。有政府的，有部队的，还有各行各业的精英。 第一个节目就是交响乐演奏《十送红军》 后台，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刘鑫不停的深呼吸。 身后拎着小提琴的夏小柒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班长，紧张了？” 刘鑫点点头，“有点。” “你又不是第一次登台，有啥可紧张的。” “但是，第一次在这么多领导面前表演啊，怕演砸了。” “没事，领导也是人，不行你就把他们当做木头桩子。”夏小柒说笑道，“反正就算你出错了，他们也听不出来。”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响起，吕凤红快速与声乐团的演员摆着手，“上台，快，速度跟上。” 此时帷幕还没有拉开，所有人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调整好姿势，只等着演出正式开始。 待帷幕缓缓拉开，随之响起的是悠扬的笛声。 底下的一众领导倒是没啥反应，但台上所有人却惊出一身冷汗，因为刘鑫的笛声起音错调了。 好在排练的久了形成了惯性记忆，刘鑫的笛声很快回到正调上，其余人也没有被扰乱节奏，小提琴一响所有的乐器也随之加入这场精彩的合奏中。 等掌声响起帷幕落下，所有人又迅速收拾乐器准备退场。 夏小柒扭头看向刘鑫，只见她眼中噙满泪水，是强忍着才没落下。 第171章 你们老陆家凑不出一个好人 在文工团，夏小柒最爱的就是班长刘鑫。 她从不嫌弃自己笨，不嫌自己娇气。她会手把手的教自己整理内务，拖着自己跑三公里，有时候还会帮自己洗衣服和做值日。 夏小柒一直是个给点颜色就敢开染房的主，刘鑫越惯着她，她越是能在刘鑫面前撒娇依赖。 眼下见她隐忍的泪水，夏小柒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攥成了一团，皱皱巴巴的疼着。 “班长，没事的。”夏小柒走到刘鑫身边，轻声安慰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次失误没关系的。” 也不知刘鑫听没听到，她垂着头，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跟着众人离场。 到了后台，吕凤红凌厉的目光从刘鑫的脸庞上扫过。但也没说什么，招呼着下一组演员做准备。 刚将小提琴归位，夏小柒就看见刘鑫独自出门去了。 她正要追上去，却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腕。 “做什么？”夏小柒看着身旁的秦颖，“松手。” “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秦颖说道，“有时候，一个人舔舐伤口会愈合的更快。” 是这样么？ 夏小柒不知道，她也没受过啥心理上的创伤，就算受了伤也有然宝陪在身边。她更喜欢有人陪着，可以撒娇倒苦水。 “班长她不会想不开吧？”夏小柒面露担忧之色。 “多大点事，不至于。”秦颖说道，“赶紧去换衣服吧，一会儿就是舞蹈表演了。” 团体舞到独舞，再到独奏，等夏小柒的演出全部结束，晚会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顾不得卸妆，夏小柒在后台穿梭着寻找班长刘鑫的身影。可惜没找到刘鑫，却被吕凤红给拉走了。 一间狭窄的休息室，吕凤红凝视着夏小柒，“明天的乐团演奏，由你独奏开场。” “我不。”夏小柒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 “不？”吕凤红皱起眉头，似乎很不满夏小柒的回答。 “谁没有失误的时候？又没酿成什么大错，干嘛要撤去班长的开场？” 吕凤红双手抱怀，厉声说道，“我这是再给你机会，你懂不懂？” “我不要这破机会。”夏小柒难过的声音有些哽咽，“你明明也很喜欢班长的，为什么一次小小的失误就要放弃她？你这样做，太让我们寒心了。反正我不同意，我不会踩着班长往上爬的，大不了你就开除我。” 吕凤红瞪了她片刻，而后抬手戳了戳她的脑门，“我真是不知道说你啥好。” 随后，吕凤红转身走向窗户边。只听“哗啦”的一声拽开窗帘，窗帘后出现刘鑫的身影。 “听到了吧？你一手带出来的小丫头心里可向着你了。”吕凤红无奈的瞪着刘鑫，“多大个事啊，就说要退伍。” 说完，吕凤红又与夏小柒说道，“你班长要退伍，她不要你了，你自己和她说吧。” 虽然勉勉强强看清了团长的用心良苦，但夏小柒还是忍不住小声吐槽，“选错职业了吧？这边建议您当话剧演员呢。” 当吕凤红离开后，夏小柒走过去坐在了刘鑫身边。 “班长。”夏小柒晃了晃刘鑫的胳膊，“我不让你走。” 刘鑫红着眼圈，“小芳，谢谢你。” “谢就免了。”夏小柒露出狡黠的一笑，“以后不没收我零食就行。” 刘鑫，“……美得你。” 到了第二天，就是下基层演出了。 部队里没有宽敞的演出大厅，需要临时搭建舞台进行户外演出。 而搭建舞台这种“艰巨”的任务，被雷霆二连的连长武岳给抢到手了。 “动作都麻利点。”武岳像是苛刻的包工头子，双手叉腰的站在一旁监工，“要是耽误今天晚上的演出，咱们二连就得被全团群殴。” 目光转了一圈，就看见乔然和石莹，还有张洋，三个女兵借着钉木桩的功夫围在一起不知道叽叽喳喳的说啥呢。 武岳弯身捡起一颗石子丢过去，不偏不倚的正打在了乔然的后背。 “来一下。”武岳招了招手。 虽然武岳是连长，但他性格比较活跃，和乔然私交也算挺好。所以很多时候不是啥正经命令乔然也不喊报告了，直接问干啥。 “过段时间带你出个远门。” “去哪？” “榕城。” 榕城是北战区的驻扎地，而从榕城到新安市，仅仅五六个小时的车程。 乔然强按下心里的激动，问道，“去榕城做什么？” “军区比武。”武岳笑着，“要不要参加？” “要。”乔然一口应下。 看着她眼中熠熠的光芒，武岳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觉得她是自己带出来的兵，她那么的优秀，武岳有种老父亲看女儿的骄傲。另一方面是她过于优秀，只怕雷霆二连不会成为她最终的归宿，想到这些武岳又有种迟早嫁女儿的悲伤。 “女儿啊……” 武岳刚一开口，乔然就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疼着武岳抱着左脚原地转圈圈。 “口误，口误。”武岳吱哇乱叫的，“下手……不是，下脚那么黑呢，这要是落下残疾我让你养我一辈子。” 恰好这会儿陆燕北过来。 听到武岳的话，陆燕北挤兑道，“昨天晚上没睡好？大白天的在这做梦。” “不是，你从哪冒出来的？你也路痴了？去文工团出门往左拐。” “文工团现在有人么？我去文工团偷家啊？”陆燕北很毒舌的，“你是被踩脚了，不是被踢了脑袋，智商转移到脚后跟了？” 武岳是真想揍他，但是吧，十有八九是揍不过他。况且，人家还有帮手。 指了指陆燕北，又指了指乔然，武岳泄气的说了句，“你们老陆家凑不出一个好人。” 而乔然和陆燕北竟然没有反驳这句话，就……很神奇。 把锤子丢给陆燕北，他负责钉木桩，乔然负责在一旁看着。 “找我有事？”乔然问。 “嗯。”陆燕北一边干活一边问道，“大嫂，你知道啥是奶油蛋糕么？” “知道啊。”乔然伸出手，“一块钱一条消息，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陆燕北的太阳系突突跳了几下，“大嫂，据我所知，我的那张存折应该是被你贪污了吧？” 第172章 想当做定情信物 陆燕北有时候就是过于相信自己的实力，怎么能和大嫂斗呢？怎么想的要和大嫂斗呢？ 斗不过，根本斗不过。 她双手抱怀的眯着眼，露出狡黠的狐狸笑，“想知道奶油蛋糕？想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想知道苏医生为什么暗恋她吗？想知道谁是贺瑾么？” 想知道？ 拿钱。 当陆燕北从武岳伸手就借一张大团结的时候，武岳弱弱的捂住了口袋。 “先说说借钱干啥？” 陆燕北很诚实的把大嫂坑钱的事告诉了他。 武岳笑的有点浮夸，摆着手，“哦，那没有。” “等我发了津贴就还你。” 武岳还是摇头，“真没有。” “那要怎样才能有？”陆燕北咬着牙问道。 “苏医生办公室里有一只红木雕刻的鹰，我从他要好几次了，他不给。”武岳笑的很贼，“你去帮我要出来。” 陆燕北不愿意见到苏医生，恰如苏医生也不愿意见到他。 苏医生在他眼里是情敌，他在苏医生眼里是傻叉。 再说武岳，他是挺喜欢那个木雕的，但还没喜欢到要占为己有。纯粹是他知道陆燕北和苏晗不对付，故意找事，因为他想看热闹。 等俩人到了医疗队，陆燕北让武岳在门口等着，他独自去找苏医生了。 武岳激动的搓手手，就等着一场世纪大战爆发了，他好围观。 然而，几分钟后，陆燕北面无表情的一手插兜一手攥着雄鹰脖子从医疗队出来了。 “拿钱。”陆燕北将木雕递过去。 别说，这一手交钱一手交物的动作还挺帅。 武岳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钱递过去，叮嘱了一句，“别忘了还。” 看着陆燕北头也不回的背影，武岳大声问着，“他为啥会把木雕给你啊？真不是你偷出来的？” 陆燕北回了句，“我说是你想要的，想当做定情信物。” 片刻后，医疗队的上空回荡起武岳的吼声：陆燕北，我草你二大爷。 等文工团所有演员坐着漆色斑驳的客车从歌剧院折腾回来时，正是中午。 想到文工团这几天表演辛苦，炊事班特意给她们加餐了。 一同前来的秦颖看着盆里的白菜粉条和另一个盆里的番茄炒鸡蛋，小声与身边的夏小柒说道，“跟我混吧，我们的伙食可比这里好多了。” “有多好？”夏小柒好奇。 “每天都有肉，每周一次排骨。” 夏小柒用力的吞咽着口水，昧着良心说了句，“我不爱吃肉和排骨。” 呜呜！肉和排骨都没有我家然宝重要。天底下怎么会有我这么好的闺蜜呢，我真是然宝上辈子拯救银河系修来的福气。 夏小柒在心里流着泪的把自己狠狠夸了一顿。 吃完饭的时候，炊事班的小战士偷偷给夏小柒塞了一捧爆米花，恰好被秦颖看到了。 出来后，秦颖小声问道，“那个小战士该不会是喜欢你吧？” “喜欢啊。”夏小柒甜甜的一笑，“我妈妈说过，我值得全世界都喜欢。若是有人不喜欢，那也是因为她们没有一双善于发掘美的双眼。” 秦颖，“……看出来了，你的自信是遗传。” 秦颖也喜欢夏小柒，由于秦颖家庭条件较好，自小养成的性格是个清冷带着点骄傲的，身边并没有什么朋友，也没她欣赏的人。 但她就是挺喜欢夏小柒的，喜欢她可爱却不做作，喜欢她呆呆笨笨的却不愚蠢扭捏，也喜欢她自信却不傲慢，漂亮却不会有凌驾于人的姿态。 或许就像夏小柒自己说的，她值得全世界喜欢。 秦颖笑着笑着，脑海中就浮现出火场中奔向自己的那个身影，笑容突然就变得些许苦涩了。 由于是露天演出，晚上也没有啥灯光设施，所以演出时间被排在了下午的四点到六点。 到三点的时候，各个连队以班为单位，人手一个小马扎在训练场上排好了队。 秦颖是第一次来部队，好奇的总是从舞台后面的遮挡板偷偷看着训练场上清一色的绿军装。 “演出还没开始呢，他们就坐的笔直，时间久了不会累么？”秦颖问着。 正低头整理裤脚的夏小柒说道，“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雷锋董存瑞。若是让他们坐着看节目还敢叫苦叫累，直接大棒子打出去。” “我发现你说话总是这么有意思呢。”秦颖笑着，再次往训练场张望，无意识的自言自语，“怎么没看到他呢？” “他？”夏小柒好奇，“谁呀？” 秦颖脸上的笑意僵住，她摇摇头讪讪的说道，“没谁。” 陆燕北属于编外人员，不配坐在队伍里面，只能坐在二连的队尾。 他只在刚来江海市的迎新晚会上看过一次夏小柒的表演，那会儿她还只是个边角的小配角，不太起眼。 陆燕北看不出跳舞的好与赖，他自带滤镜的就觉得自己媳妇跳的好看，比任何人都好看，虽然当时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边角料。 随着乐器陆陆续续被搬到舞台上，演出也接近开场。 梳着两条麻花辫，涂着两坨红脸蛋儿的主持人上台报节目名单。当听到合奏团中夏小芳的名字，陆燕北激动又紧张的攥了攥拳头。 虽然，他早就听人说过自己媳妇在文工团是全能，但他还没有机会亲眼见一见呢。 随着晚会正式开始，文工团的声乐组演员依次进场。大型乐器都是提前摆放，像竖笛、小提琴这种都是演员自己带上台。 和昨天的节目单一样，开场合奏《十送红军》 站定位置，夏小柒右手握弓左手持琴，将小提琴置放在左肩的锁骨之上。 趁着节目还没开始，夏小柒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着寻找乔然和陆燕北。 当在一片乌泱泱的人头中看到乔然，夏小柒忍不住咧嘴一笑。 而乔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抬起手臂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可惜没能找到陆燕北呢，刘鑫的开场笛声就响起了。 夏小柒瞬间收敛心神，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到演出中。 第173章 想和全世界安利，她是我媳妇 此时台下，陆燕北近乎痴迷的看着夏小柒，甚至连眨眼都舍不得。 明明是合奏，陆燕北的耳朵却很神奇的自动分门别类，独独钟情于小提琴的悠扬。 此时的夏小柒在陆燕北的眼中是闪闪发光的，能遮蔽万物唯她不二的存在。她的娇气陆燕北喜欢，她的才艺陆燕北也喜欢，似乎把所有美好的词汇叠加在她的身上都不过分。 陆燕北都有些后怕，幸好当初自己还没完全瞎透，不然可就错过了失去了。 当合奏结束，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陆燕北几次想站起身，又担心鹤立鸡群的影响不太好，只能坐在小马扎上把双手拍的通红。 但总感觉还不够，陆燕北左右看了看，见周围都是自己不认识的同志。 于是，他歪头凑过去说道，“刚才，拉小提琴的文艺兵，是我媳妇。” 奈何这位同志对高雅艺术没啥概念，一脸懵的，“小提琴？” “就是最漂亮的那个。” “哦～”这么说就通俗易懂了，那位同志满眼羡慕的，“厉害厉害！恭喜恭喜！” 陆燕北又转头与另外一名士兵说道，“刚才拉小提琴的是我媳妇，最漂亮的那个……” 如此介绍了一圈，陆燕北内心的激动和兴奋才堪堪压下。 结果到钢琴独奏时，他又沸腾了。 大概是钢琴刚入门那会儿，老妈总拿肖邦和莫扎特熏染她，所以夏小柒很叛逆的不喜欢那些所谓的世界名曲。 有一段时间她沉迷于动漫，特别喜欢灌篮高手里面的流川枫，然后爱屋及乌的喜欢上了主题曲《好想大声说爱你》 当初演出前让她选曲目，她很随意的就把这首曲的名字说了出来。当报幕员正准备记录时，夏小柒急忙又改口，“不对不对，不是这个。” 虽说艺术无国界，但艺术家有。 底下一片橄榄绿，是国魂，怎么能有脸在他们面前弹奏小日子的歌曲呢。 夏小柒平时反应都挺迟钝，但这件事上她反应的很快。即便不可能有人听出来这首曲子，但夏小柒也不允许自己犯这种低级错误。 夏小柒选的钢琴独奏是《九儿》 指尖拂过琴键，流淌出凄美的旋律荡气回肠。 其实台下能听懂钢琴曲的人不多，但他们就觉得好听，屏住呼吸的感受着音乐中呈现出来的那种说不清的淡淡的哀绪。 一直到钢琴曲结束，所有人还沉浸在那种情绪中无法脱离。直到乔然率先鼓掌，雷鸣的掌声才此起彼伏。 就在主持人准备往下报幕时，夏小柒问道，“我还能再演奏一首么？” 因为所有的节目都是事先排练过多次的，她突然想加演，主持人可不敢做主，只能转头看舞台边上的吕凤红。 吕凤红气的想骂娘，也不知道这丫头又闹什么幺蛾子。 由于是部队基层演出，时间上没有那么死板，超出个十几分钟也没关系。关键是没有事先排练就要加演，万一演砸了影响仕途啊。 奈何台下的观众答应了，一个劲儿的喊着“再来一首” 吕凤红不好扫兴，只好点头示意主持人可以。 主持人也不知道她要演奏什么，就把话筒递过去请她自己报幕。 “我可以邀请别人同台演出么？”夏小柒问。 吕凤红脸都绿了，作啊，你就作。 台下的陆燕北紧张的直攥裤子，心想让自己射击打仗行，什么唱歌跳舞的实在不会啊。 台上，夏小柒微笑着，“我想邀请雷霆二连的乔然同志。” 陆燕北，“……” 算了，反正她心里先想到的永远是大嫂。 没招，继续习惯吧。 乔然小跑着上台，接过主持人的话筒。 这会儿的话筒还是带线的，一头连接着音响。 夏小柒也不客气，让主持人帮忙在自己旁边举个话筒。 主持人贾小美也是文工团的，虽然和夏小柒接触不深，但这会儿完全被她的钢琴曲折服了。不但帮她拿话筒，甚至还觉得挺荣幸。 乔然笑呵呵的看着夏小柒，用口型说着：别搞我。 夏小柒比划个ok的手势。 当指尖再次触碰琴键，不似之前的凄美婉转，而是激昂豪放犹如千军万马踏破山河。 一听开场伴奏，乔然就忍不住的低头笑了笑。 嗯，这首歌，她熟。 随着节奏轻轻点头，乔然歌唱的声音铿锵有力，“金戈铁马的边塞诗声声诉钟情，一代一代的好儿女踏歌从军行……” 到了副词部分，乔然放下话筒，由夏小柒一边弹奏一边压着嗓子说唱，“一生伴随进行曲还有那号角声，你的歌声飘过来像一阵绿旋风。” 配合的十分默契。 “一阵一阵绿旋风吹得我心动，草绿色的生命永远年轻……” 两人的合唱瞬间燃爆了全场，所有人站起身跟着音乐的节拍挥舞着手臂。 真真应了那句歌词：披挂齐整的将士们侠骨也柔情。 两人都下台了，台下的掌声还没断呢。 吕凤红激动的抱住夏小柒，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只拍打着她的后背。 夏小柒咳着，“团长，再拍就吐血了。” 待到掌声缓缓停止，与有荣焉的陆燕北又开始疯狂安利了，“弹琴的是我媳妇。” 周围人点头，“是是是，我们都知道了。” “唱歌的是我大嫂，亲的。” 众人羡慕，“你们兄弟俩个好福气啊。” 平日里陆燕北还真不是个喜欢张扬的性子，就是吧，突然被闪闪发光的小媳妇给震撼住了，他有点控制不住他自己。 他恨不得昭告全天下：看！她那么优秀那么美，她叫夏小柒，是我陆燕北的媳妇。 后来吧，陆燕北就没有再继续安利了。因为他被人举报过于碎嘴子影响别人观看演出，被请到训练场的最右侧，很荣幸的得到一个单人空地。 负责把他清出场的武岳盯着他看了片刻，说了句，“以前没发现你有病呢？潜伏期挺长啊。” 陆燕北懒的搭理他，没媳妇的人不配和我说话。 这次演出由于中途出现个燃爆全场的小高潮，所以吕凤红决定调整一下顺位，将夏小柒的独舞放在最后压轴，争取来个圆满结束。 此时已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晚霞似锦绚丽多姿。 夏小柒换好衣服蹬上舞蹈鞋，刚一站起身就发出“啊”的一声，因为疼痛一张小脸儿都跟着皱巴扭曲了。 第174章 本公主晕血 听到夏小柒的呼痛声，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怎么了？”吕凤红急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夏小柒缓缓抬起右脚，舞蹈鞋底赫然扎着一根小型钢钉。此时25毫米的钢钉完全刺透了脚掌心，鲜血都已经将薄薄的鞋底给染红了。 夏小柒这辈子怕见伤、怕见血，看到脚底竟然扎了一根钉子进去，先不说疼痛只视觉上的冲击就吓的她差点儿昏厥过去。 一片混乱中有人搀扶着夏小柒坐下，她听见吕凤红扯着嗓子的喊，“去找队医，赶紧的。” “别怕别怕。”秦颖一边抚摸着夏小柒的胸口一边说着，“小伤，别害怕，把钉子拔出去就没事了。” 夏小柒泪眼婆娑的看了秦颖一眼，抽泣着，“你管这叫小伤？钉子扎进肉里是会感染的，感染就腐烂了，腐烂就得截肢了，你说这是小伤？” 她的举一反三属实把秦颖整不会了，只能顺着她说，“是是是，重伤，好重的伤，你忍着点我帮你把钉子拔出来。” 夏小柒边哭边摇着头，“我不能忍。” 不把钉子拔出来可就真的容易感染了，秦颖和周围的人使了使眼色，她们就像按年猪似的把夏小柒死死按住。 此时，台上的主持人已经报完节目，却迟迟不见演员上场。 台下的士兵不许喧哗，但也都抻着脖子好奇的想隔着遮挡板看看后台发生了什么。 陆燕北微微蹙眉，起身正要去后台看看呢，夏小柒就在这时面带微笑的登场了。 陆燕北松了口气又缓缓坐下，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主持人贾小美。 随着音乐响起，夏小柒踩着热情奔放的鼓点跳了一支蒙古舞。 小时候看过一个很不喜欢的童话故事叫人鱼公主，人鱼公主为了接近人类的王子不惜把鱼尾变成双腿，每一次走路就像踩在针尖上。 夏小柒可不想成为人鱼公主，但此刻她有种和人鱼公主一样踩着针尖跳舞的感觉。每一次的脚心落地、摩擦，强烈的痛感令夏小柒的鬓角不停的冒冷汗。 即便如此，她的面部表情却没有任何改变，一直笑的热情洋溢，完全看不出她在被疼痛折磨着。 舞蹈结束，台下又是掌声爆棚。 夏小柒弯身谢幕，结果一低头才发现舞台的地板上到处是一块一块的血迹。 完了，本公主晕血。 直身时，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夏小柒往后趔趄了几步，她原本想的是就算晕倒也得软绵绵的侧身跌倒，这样显得唯美。 奈何身体不遂心愿，大大咧咧的就往后一仰。 麻了！在失去意识前夏小柒想着：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以后提到文工团，没人记得有个跳舞很好弹琴也很好的大美女，只会记得那大美女摔的四仰八叉的。 我的形象啊，就这么毁了！！ 在夏小柒倒下的瞬间，台下几乎能听到一片倒抽气的声音。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有两道人影似闪电一般冲向舞台。 乔然敏捷的像是参加百米障碍跑，冲到舞台前面单手撑着台面就跃了上去。 看到舞台上的血迹，乔然心下一沉。 就在乔然蹲下身准备抱起昏迷的夏小柒时，忽然肩膀被人按住，紧接着就被往后扒拉一下。 半跪的乔然没稳住身形，被扒拉的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然后她就看见陆燕北一把抱起夏小柒冲下了舞台。 看着他的背影，乔然无声的骂了句国粹后急忙起身跟了上去。 医疗队，苏晗拿着碘伏为夏小柒的伤口做消毒杀菌处理。 “怎么样？”陆燕北紧张的问着，“严重么？” “不严重。”苏晗淡淡的回着。 “出了那么多血，人也昏过去了，你还说不严重？” 苏晗撩起眼皮冷冷的扫了陆燕北一眼。 “大约什么时候能醒？是不是得打消炎针？” “不用。” 陆燕北将信将疑，“你确定？” 苏晗稍一皱眉，“要不你来？我走？” 坐在床边的乔然一脚踢在陆燕北的小腿上，“你闭嘴。” 陆燕北一直觉得自己惧怕大哥那是绝对的血脉压制，但偶尔也会对大嫂发怵是咋回事？ 坐在病床对面的秦颖一双细长的眼睛凝视着陆燕北，轻声的说道，“你别担心，小芳她不会有事的。” 乔然抬眸看了秦颖一眼。 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但乔然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一切都看似很正常。 外面走廊里，刚刚安顿好晚会落幕后续工作的吕凤红紧赶慢赶的来到医疗队。 听闻后面有脚步声，吕凤红回过头就看见武岳也朝着这边走来。 见吕凤红停下脚步，武岳还挺意外，“哟！吕团长特意等我呢？” 吕凤红咬牙切齿的一把揪住武岳的衣领子，“负责场地搭建的是不是你们连？” “是……是啊。”武岳有点懵。 “你们清扫场地的时候是瞎的么？为什么会有钢钉？我告诉你武岳，夏小芳要是因为这次事故不能跳舞，我饶不了你。” 武岳只知道夏小柒晕倒被陆燕北送到了医疗队，至于晕倒的原因他不知道。所以，被吕凤红劈头盖脸一顿骂，武岳表示不服气。 “首先，我们清扫场地不可能有任何遗漏。其次，我们也不会留下钢钉。”武岳痞里痞气的，“最后，请你松开我，不然我会误以为你是喜欢我。” 吕凤红气极反笑，“我是有多瞎啊？” 恰好这会儿，苏晗从病房里出来，边走边低头擦着手指尖沾染的消毒液。 为了不和吕凤红纠扯，武岳急忙喊住苏晗，“苏医生，呃……谢谢你送给我的木雕。但是吧……我个人的取向还是挺正常，那个……” 武岳努力的想解释自己接受不了定情信物的说法，前提是还不能伤害苏医生的自尊。 苏晗眯起眼眸，冷笑着，“原来，是你偷的啊。” 武岳，“……” 屋内的三人守着昏迷的夏小柒，忽然就听到外面走廊里传来武岳的惨叫。 与童年阔别十余载，武岳再一次的体会到了混合双打。 第175章 七公主生日快乐 细雨纷飞，令十月初的清晨凉意更重。 陆燕北从炊事班带了玉米面馒头和米粥回来，还有炊事班同志额外加送的两张玉米面大饼子。 细雨打湿他的短发，似硬刺竖立着。 此时，坐在病床边的秦颖紧张的呼吸都有些不正常了。 她的前男友也很好看，至少在没遇到陆燕北的之前，秦颖还没觉得谁能比那个混蛋好看。 陆燕北的那张脸是具有侵略性的，英俊与硬朗的完美融合还有那生人勿靠的阴沉，散发出来的雄性荷尔蒙会很轻易的令异性臣服。 爱美是天性，且还有救命之恩加成，所以即便是秦颖这种比较清冷且清醒的女人，也难免在他面前露出小女儿的羞态。 只可惜，陆燕北的眼里容不下任何人。 所以当秦颖一边和他说话一边下意识撩头发的时候，陆燕北就很想说：头发痒就去洗洗。 不过对方到底是个女同志，所以这句话也就憋在心里了。 夏小柒的脚伤并无大碍，也没有感染，但她还是借着个由头赖在病床上休息。 “你今天回学校吗？”夏小柒靠在床头吃着玉米面饼，一鼓一鼓的腮帮子就像进食的小仓鼠。 “不回。”陆燕北语气温柔，“留在这陪你。” “可以多在这待几天么？” 陆燕北眉眼含笑，“舍不得我走啊？” “嗯。”夏小柒点点头，“除了你，谁还能里里外外的背着我。” 陆燕北，“……” 两人肆无忌惮的撒狗粮，完全忽视了屋内另一个人的存在。 最后，还是秦颖自己受不了了，起身告辞。 到了中午的时候，乔然来了，顺便还带来了一堆零食。 往床上一抖落，有瓜子、大米糖、无花果、酸角、方便面和小淘气。 夏小柒兴奋不已的抱住乔然的胳膊，“然宝，还是你懂我。” “好点没？”乔然问着，弯身看了看她缠着纱布的小脚丫。 “没啥事。”夏小柒晃了晃右脚，“就是不能沾地，沾地就疼。” 陆燕北剥开小淘气的糖纸，将糖块递到夏小柒的唇边，语气简直是溺爱的，“背着，去哪我都背着，就别和大嫂诉苦了。” “你也是。”乔然戳着夏小柒的额头斥责道，“脚受伤了还上什么台，换别人表演呗。咋地，轻伤不下火线啊？” “不是。”夏小柒一脸的无奈，“吕团长是说要换人，但换的是何秀萍。开玩笑，打死我也不会给她出风头的机会。” 突然提及到何秀萍，乔然和陆燕北相视一眼。 两人撞想法了。 但这种事没有证据，空口白牙的也不能说是就是啊。 乔然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了片刻，然后说道，“柒柒，我得离开一段时间了。” 夏小柒嘴里的瓜子瞬间不香了，急忙问道，“你去哪？” “榕城，参加全军大比武。” 榕城那地方夏小柒没去过，但绝对的耳熟。上一次自己住院，陆燕北趁着去榕城办事，两天一夜的没合眼的先到新安市看自己。 “你是回去参加比武，还是想借机回去看大哥啊？”夏小柒发出灵魂的拷问。 乔然很直白的回着，“想比武，更想见他。” 陆向南是八月中旬离开江海市的，掰着手指头算还不到两个月。这期间，两人也经常打电话、写信，但乔然还是觉得不够。 她把思念都压在心底，只允许它们蠢蠢欲动却不可以肆意。直到有了去榕城参加比武的消息，那些被抑制的思念就犹如雨后春笋，乔然控制不住了。 陆燕北略微有那么一点心虚的问着，“大嫂，选择当兵你后不后悔？” 乔然摇了摇头，“不后悔，再给我多少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这条路。” 家国大义与儿女情长，乔然选择前者，且此生无悔。 听闻乔然要走，夏小柒的心也跟着活泛了，她也想回去。 但部队请假有点难，平时外出都费劲呢。 随着脚伤逐渐恢复，能躺在病床上的日子不多了。 这天晚上，她半靠着病床翻看着手里的《红楼梦》，但心思完全没放在书里。目前，有两个小愿望，一是脚伤别好让自己继续休息，二是能和然宝一起离开。 世界辣么大，她想出去走走。 正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呢，忽然间灯灭了，病房里一片漆黑。 夏小柒被吓了一跳，急忙喊着，“苏医生，苏医生，停电了。” 没动静。 夏小柒又喊，“张医生，张医生，你在不在？” 走廊里亮起一簇微弱的光，有脚步声朝着病房的方向靠近。 当虚掩的房门被推开，陆燕北硕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捧着奶油蛋糕，亮光是蛋糕上的蜡烛散发出来的。 夏小柒愣住。 “生日快乐。”陆燕北轻声说着。 大概是第一次制造这种刻意的浪漫，所以陆燕北竟显得有点腼腆，怕自己做的不够好却又希望得到表扬的纠结令他看起来像个纯情的大男孩儿。 不过说实话，这种浪漫属实是有点土了。不过惊喜的效果还是达到了，因为夏小柒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又突然间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奶油蛋糕。 “喜欢么？”陆燕北有些忐忑的问着。 “喜欢。”夏小柒用力点点头，张开手臂，“谢谢老公，抱抱。”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传来武岳欠打的声音，“别肉麻啊，还有活人呢。” 随着病房的灯被打开，武岳端着一盆猪肉炖粉条进来，“猪肉炖粉条，我做的，说谢谢。” “谢谢。” 紧随其后的是五连的连长王大鹏，“排骨焖土豆，我做的。” “谢谢。” 之后是程帅的酱焖鲤鱼，班长刘鑫的素炒小白菜和拌凉菜。 吕凤红会做饭但懒得做，丢给夏小柒一套化妆品。 秦颖是不会做饭，送给她一件红色的毛呢大衣。 最特殊的是苏晗，送给夏小柒两盒钙片说让她补补。 还好，没送两盒安乃近让她尝尝。 一年前刚穿过来的时候，夏小柒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里收获一群可爱的朋友，她感动的小金豆豆快要流出来了。 最后，目光落在乔然身上，夏小柒哽咽着，“然宝，谢谢你。” 乔然笑道，“我啥也没送，你谢我干啥？” “但肯定是你策划的啊，不然别人怎么可能知道我生日。” “还不算笨。”乔然如此夸奖着，又对她勾了勾手指，“来。” 簇拥着夏小柒的肩膀将她带到窗户边，乔然往楼下一指，“看，朕给你打下的江山。” 楼下的空地上，是用好多的向日葵摆出来的：七公主生日快乐 当然，也少不了蜡烛拼成的心形，那一簇簇跳跃的火苗映在夏小柒眼中，逐渐模糊了视线。 “怎么样？”乔然问着。 夏小柒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嗯，江山很丰厚，够吃一年了。” 第176章 生日愿望都实现了 在七十年代末奶油蛋糕并不常见，陆燕北几乎跑遍了整个江海市才找到一家西式糕点店。 为表诚意，陆燕北还是亲自学的，亲手做的。 难怪了，夏小柒心想：这奶油裱花裱的像一坨坨的粑粑。 一圈人围坐在餐桌旁盯着奶油蛋糕，毕竟没吃过这洋玩意，好奇是什么味道。 “许愿。”乔然说着。 夏小柒双手交叉放在面前，闭上眼在心里许下能和乔然一起去榕城还有多养几天脚伤的愿望。 王大鹏推了推武岳的肩膀，低声说道，“吃这玩意挺麻烦啊，还得先念经？” 武岳翻了他一眼，“瞅你没文化那样，这是洋鬼子的东西，人家不叫念经，叫那个……祷告。对，祷告。” “吃东西还祷告？”程帅表示不理解。 “民以食为天嘛，对食物得尊重。咱们古人都说了，锄禾日当午粒粒皆辛苦。”武岳一顿臭白呼，然后讨好似的扭头看向一旁的苏晗，“苏医生，我说的对吧？” 和这些大老粗不一样，苏晗是留过学的人。 苏晗正想和他解释一下西方的基督教文化，但刚要张口就想到这货偷走了自己的木雕。 于是，苏晗回应了一记冷眼。 武岳犯愁的搓了搓耳朵，这可咋整？还生气呢，哄不好了。 一顿饭，吃的热闹吃的开心，除了酒量好的乔然、陆燕北，还有不喝酒的苏晗，其他人都进入到微醺状态。 夏小柒喝了半杯啤酒就已经红了双颊，一双杏眸湿漉漉的，像某种呆萌的小动物趴在桌子上歪着小脑袋，一直盯着陆燕北的那张脸。 她干净又懵懂的眼神，看的陆燕北口干舌燥的。若不是周围这群老畜牲都还没有走，陆燕北一定要把她按在怀里狠狠的亲吻，亲的她喘不过气泪水涟涟的求饶才好。 一想到这些，腹部的那股无名火更旺盛了。 陆燕北抬手捂住夏小柒的眼睛，无奈的低声说道，“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了。” “嗯？”夏小柒愣了一愣，鼻音软糯，“谁把灯关上了？打开。” 陆燕北哭笑不得的将手掌心挪开。 夏小柒说，“你给我唱歌。” “我不会。” “不会不行。”夏小柒鼓起腮帮子，“必须唱。” 面对媳妇的无理要求，陆燕北硬着头皮开嗓，“团结就是力量……” 一屋子的目光齐刷刷的全都转过来落在陆燕北身上。 “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陆燕北唱的正起劲呢，一根吃剩下的猪骨头丢过来正砸在他肩上。 喝的脸通红的武岳指着他，“你闭嘴，我不允许……你唱这首歌还跑调。” “你来，你来。”陆燕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武岳就是自信，即兴嚎了一首。 嚎完之后，他得意洋洋的问道，“怎么样？” 回应他的，是呕吐声一片。 武岳不服气，见唯独苏晗没有夸张的假装要吐，便问道，“苏医生，你说实话，我唱的咋样？” 苏晗很诚实的，“他虽然跑调起码声音还算好听，你不但跑调声音还难听，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 武岳用自取其辱的方式，换取周围哈哈哈的笑声一片。 一直玩闹到快十点了，这群人才散了。 临走之时，吕凤红想起一事，转头与夏小柒说道，“你想去一零一团学习的事，批准了，早去早回。” 夏小柒一脸懵，“啥一零一团？” 陆燕北在一旁小声提醒，“榕城军区。” “榕城军区？” 本来反应就迟钝，醉了酒的夏小柒在十几秒后脑子才转过弯。她兴奋的原地蹦跳，结果只听“啊”的一声乐极生悲了。 “柒柒。”正打扫病房的陆燕北急忙冲过来将她抱到病床上，“崴到了是么？” “嗯。”夏小柒喃喃自语的，“好神奇，两个愿望都实现了。” 据说，当天晚上陆燕北被微醺状态的夏小柒逼迫着唱了半宿的歌。 据说，第二天温柔又胆小的张医生顶着黑眼圈到处和人说，医疗队好像不干净，大半夜的总隐隐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 到了十月中旬，武岳带着乔然、夏小柒，还有另外三名参加大比武的战士，一同踏上了去往榕城的火车。 夏小柒的这个机会是陆燕北帮忙讨来的，但陆燕北自己没能请下来假，只能拎着一兜子的水果和零食到车站送行。 “路上照顾好自己。”站在车窗外，陆燕北第n次说这句话。 坐在夏小柒旁边的乔然嚼着泡泡糖，不耐烦的说道，“你祥林嫂附体了？” “大嫂。”陆燕北一脸的无奈，“你知道啥叫吃人嘴短么？” “你信不信我半路上把你媳妇给卖了？” 陆燕北本来是不信的，但自己的小媳妇在一旁疯狂点头，“她真敢，她做的出来。” 说完，指着不远处卖烤地瓜的，“你赶紧买几个烤地瓜贿赂一下大嫂。” 随着“呜”的一声长笛，火车缓缓启动。 夏小柒挥手和陆燕北告别之后，就低头一点点的剥地瓜皮。 “咦！真脏。”夏小柒有些嫌弃的，把地瓜都推到桌角，“然宝，你来。” 坐在她们俩个对面的武岳摇了摇头，叹息道，“我突然觉得，陆燕北同志挺可怜的。” 乔然睨了他一眼，“想吃么？” “想吃。” “刚才的话重新说。” “陆燕北同志……幸福啊。”为了一口吃的，武岳昧下自己的良心。 “嗯。”乔然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剥皮吧。” 武岳，“……你当我是你们妯娌俩个雇的长工呢？” 夏小柒，“武连长，你就说你吃不吃吧。” 乔然，“用劳动力换取吃的不丢人。” 夏小柒，“真男人就要勇敢的面对内心，不要扭扭捏捏。” 乔然，“真男人是你，你就是武岳。” 夏小柒，“赶紧的吧，一会儿凉了。” 武岳用右手的食指顶着左手的掌心，“我剥，我现在就剥，我用劳动力换你俩歇一会儿。这嘴啊，赶上机关枪了，哒哒哒的。” 第177章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榕城和江海市一样都属于一线城市，但江海市偏南靠海，所以改革的春风吹的比较快。 即便如此，坐落在东北方向的榕城，发展却一点都不逊于江海市。煤矿、林木、军工，让它一度成为国家的宝藏。 唯一令人不适的是空气，太干燥。 不过武岳没事，他就是东北的。乔然和夏小柒也没事，她们在这边适应了半年呢。 就是苦了另外三个战友，尤其是那位来自云南的小同志，从下车就开始流鼻血。 “是不是得给两天的适应时间啊？”乔然指着流鼻血的小同志，与武岳说，“这样能上场么？没等比呢，先用鼻血给对手个下马威？” 武岳翻了个白眼，“想请假直说。” “想请，谢谢。” “两天。”武岳挥挥手，“赶紧从我面前消失。” 夏小柒和乔然一起转身想溜，却被武岳一把揪住脖领子。 “你干啥？”夏小柒有些急。 武岳哼了一声，“我还想问你干啥呢？她要去新安市看她男人，你总凑什么热闹？给她假了没给你的，你老实在这待着。” 见乔然要说情，武岳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你走不走？不走就跟我去一零一团报到。” 虽说和武岳是朋友，平时嬉皮笑脸咋闹都行。但人家毕竟是连长，真要是一道命令下来乔然不敢不服从。 深表同情的看了夏小柒一眼，乔然转身就走了，连头都没回。 “唉！”夏小柒叹了口气，“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革命的小风说散就散。” 由于时代发展缓慢，新安市这个不起眼的小县城和最初离开时几乎一样，唯一的变化也就是树叶从抽出嫩芽到枯萎泛黄。 一高中还是老样子，就连门口的门卫大叔都还是老样子的靠在椅子上，悠闲的看着报纸喝着茶。 “欸！”一天闲个够呛的门卫大爷终于发现敌情，急忙从门卫室窜出来，“干啥的？谁让你随便进的？” 已经将一只脚跨进大门的乔然又退回来，笑呵呵的打招呼，“大叔，是我，认不出来了？” 门卫大叔仔细看了看，异常惊讶的，“哎呀！乔老师？” “嗯。” 剪了短头发的乔然看起来比从前黑了一点，但却有种说不出的精气神。 乔然一直就挺厉害，在一高中那会儿也是出了名的。但那会儿的厉害总感觉差点儿啥，就好像是一把宝刀，出鞘了却没开刃。 而经过部队的捶打磨练，她的锋芒就显露无遗了。 “半年不见，我都快认不出来了。”门卫大叔由衷的夸赞着，“看着比之前还精神了，我听说，你去当兵了？女兵哦，了不得了不得。” 乔然不太想和他叙旧，毕竟自己时间有限。 “大叔，陆老师在上课吗？” “在的在的。”门卫大叔说的很清楚，“应该是一班的课，你去找他吧。” “大叔再见。” “欸，再见。” 校园里，是久违的朗朗读书声。 乔然熟门熟路的来到高一一班，却发现里面的是一位女老师。 就在她以为门卫大爷情报有误时，忽然恍悟的抬手拍了下脑门。 高一升高二，陆老师跟班走，现在是教高二了。 高二一班，学生们都在低头做题。有奋笔疾书的，也有咬着笔半天写不出一个字的。 陆向南双手撑着讲桌的两侧，低头看着从沈城买回来的练习册，脑子里盘算着哪种题型是自己的学生能做的，哪种题型是考试比较容易出现的。 他对穿着上没什么高要求，干净舒适就行。那件白衬衫洗了又洗的，却也难掩岁月的痕迹。 之前去江海市，乔然说他头发有点长了，回来以后就剪了剪。现在这个长短正好，没有短的稀疏，也没长的凌乱。干净而清爽，搭配着他那张稚嫩的面孔，清澈的少年感很强。 似乎是有所感应的，陆向南下意识的抬起头往后窗看了一眼。 当看到乔然的刹那，心脏狠狠的撞击了一下胸膛。陆向南还以为自己是思念成疾出现了幻觉，直到乔然冲他挥了挥手。 陆向南比这些学生大不了几岁，为了装老成他一直戴着那种老学究才会戴的纯黑框眼镜。在学生面前，他也一直很注意言行举止，用稳重来巩固自己在学生心中的地位。 但这一刻，他没维持住自己多年来的人设。 因为脚步匆忙而稍显慌乱，下讲台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 见他往外走，乔然也快步走到教室门口。待陆向南推开教室门，两人近距离的四目相对。 “你……怎么，突然的，回来了？”陆向南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 乔然弯起一双桃花眸，“特意请假回来看你。” 陆向南因她的话而心尖一颤，正欲抱一抱她，教室里的那群小混蛋又是拍桌子又是敲窗户的喊着，“乔老师，乔老师。” 陆向南无奈的往教室里扫了一眼，低声与乔然说道，“先到宿舍里等我？我下了课就过去。” 乔然摇着头，“我要留在这里等你，我不打扰你，我就想静静的看着你。” 乔然也就是投胎的时候没选好性别，她要是个男生，妥妥的撩妹儿高手。 陆向南眼底含笑，“行，那你到教室后面坐着等我。” 等乔然踏进教室，顿时一片沸腾。 “乔老师，你去哪了？” “乔老师，你怎么剪短发了？” “乔老师，我觉得你比之前好像帅了一点。” 乔然将食指放在唇边做出嘘声的动作，“上课呢，都安静。” 这一下比陆向南都有力度，班级里顿时没有了乱七八糟的声音，但他们还是会时不时的回过头笑嘻嘻的看向乔然。 陆向南在黑板上写了一道数学题，易考题，让所有同学先尝试着自己解答一下。 坐在最后面的乔然从前面的学生借了纸和笔，也低头写了起来。 当陆向南从前排走到后排时，乔然偷偷扯了扯他的衣摆，低声说道，“陆老师，你看我做的对不对？” 陆向南低头一看，只见纸上写着：陆老师，我好想你，想亲亲你抱抱你。 腾的，耳朵红了大片。 薄薄的耳垂，像鲜红的血滴子。 “嗯。”陆向南微微嘶哑着声音，“做的很对，继续保持。” 第178章 媳妇总对我耍流氓怎么破 上课期间，陆向南不好总是看乔然。但一双丹凤眼根本不听指挥，控制不住的总用余光去寻找乔然的身影。 余光里，她端坐的笔直，脊梁骨挺拔的就像崖上的青松，击不垮也压不弯。 自己弟弟去当兵那会儿，陆向南心想：赶紧去，小树不修不直溜，他这混小子就应该丢到部队里好好锻造。 换成自己媳妇去当兵，陆向南就想：已经上交给国家一个了，九百六十万平方千米的国土，咋就逮着我家薅苗呢？ 反正不能想，想起来就得和国家吃会醋，干憋气。 好不容易盼到了下课铃声响起，结果陆向南还没下讲台呢，班里的这些小兔崽子就把乔然给包围了。 开了锅似的，他们围着乔然叽叽喳喳问东问西，十分钟的课间足足被他们占去了三分钟。 最后，陆向南忍无可忍的喊了一嗓子，“把昨天作业的错题都再写两遍，中午我检查。写不完的，去后操场拔野草。” 每每入了秋，最令学生们讨厌的两项劳作就是野草和落叶。 有了陆向南的威胁，众学生哀嚎着回到各自的座位开始翻找昨天的数学作业。 眼下这点时间，只怕回到宿舍说不上两句话就得出来，所以陆向南就拉着乔然的手找了个相对偏僻点的地方想说点悄悄话。 在学校大厕所的墙外。 “像做梦一样。”陆向南抬手估摸着乔然的脸庞，轻声问道，“能待几天？” 乔然抿了抿唇，虽然有些不忍却也只能实话实说，“两天。” 陆向南眼神里的光瞬间黯了下来，贴在她脸颊上的手指尖也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啊。”他垂下眼眸，极力隐藏着心里的落寞与无奈，“没关系的，等放寒假了，我去江海市看你。” 刚见面，就要话离别，两人内心里难免有些酸楚。 “或者……”乔然轻语，“你有没有想过去江海市发展？” 沉默片刻，陆向南低声说道，“现在还不行。” “嗯。”乔然点头，“我懂。” 他舍不得离开他的那群孩子们。 从他被停职去参加数学竞赛的那天，三班的学生站在雨里不让他走的时候。乔然就想到了，陆向南不会丢下他们，怎么也要把他们带到高中毕业。 就像乔然有她的信仰，陆向南亦有他的职责。 也没有对与错，只不过是各退一步守着思念的煎熬罢了。 说好也不好，好在两人谁也没成为谁的附属品，在各自的领域努力着，他们的爱情旗鼓相当。不好是因为聚少离多，一旦在某一天其中一个坚守不住思念了，或许爱情就会崩塌。 “不说这些了。”乔然的手臂像柔软的水蛇缠绕住陆向南的脖颈，“趁着现在没什么人，亲我一下。” 操场上还是有人的，只不过往这边来的不多。 陆向南脸皮薄，又有很强烈的师德感。他觉得在同学面前秀恩爱是不对的，影响他们身心发展。 但她就用那双多情的桃花眸看着你，骨头都要被她看酥了。她眼底的爱，满满的溢了出来，怎可辜负呢？ 陆向南低头吻住乔然的唇瓣，但停留时间很短，只几秒钟就分开了。 见他脖子上因为羞涩而染上一片淡红，乔然就像个顽劣的孩子忍不住的逗他。 “我每天都在想你，尤其是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乔然压低嗓音似蛊惑的，“想你薄薄的唇，想着它曾亲吻我的全身，想你……” 乔然没再继续说，而是垂下眼眸朝着他腹部以下的位置扫了一眼。 陆向南被她撩的头皮发麻，没等他缓过劲儿来呢，乔然又来了一句炸裂的，“漫漫长夜你都是怎么度过的？靠自己撸么？” 一瞬间，陆向南满脸通红，像是喝了二斤小烧。 “没……没有。”陆向南结结巴巴的回着。 乔然真是爱死害羞的陆老师了，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我不信。”乔然憋着笑意，“那你说，你是怎么解决的。” 陆向南不说，乔然就一个劲儿的问。 后来把陆向南逼的没法子了，飞速的回了一句，“读《道德经》” 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乔然用了十几秒才回味出他刚才说了什么，顿时就憋不住笑了。但又不好笑的太放肆，只能抵靠着他的肩膀无声的大笑，笑的肩膀不停的颤动。 “不许笑。”陆向南说着，但语气轻柔丝毫没有震慑力。 乔然用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她仰头看着陆向南那双深邃的双眸，低声道，“其实你的手特别好看，修长隽秀，用来撸的话画面感应该挺刺激的。” 陆向南抬手捂住她的嘴巴，“祖宗，你饶了我吧。” 媳妇总对我耍流氓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幸好这会儿上课铃打响了，在大厕所旁边呼吸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臭味儿还调了一会情的两人，朝着高二三班的方向走去。 “诶呀？”坐在教室最后排的沈星指着窗外，“快看，你们快看，那是师娘不？” 一群人呼啦的围到窗户边，一个压着一个的挤着往外看。 “是。”班长任静激动的说着，“是师娘。” 许鹤点头，“陆老师也不敢拉别人的手。” “师娘咋还剪短发了呢？”班里一个挺爱美的小姑娘说道，“还是长发好看。” “我咋觉得短发好看呢。”任静说，“很帅，特别有精气神。” 沈星说了句很有哲理的话，“好不好看不在于发型，想当初武媚娘都剃秃子了还不是被那个狗皇帝给捡回去当妃子了嘛。” 相比一班，三班的热情更高，毕竟是嫡亲的。 乔然跟在陆向南的身后刚进了教室，这群学生就兴奋的跑上前将乔然团团围住，还顺便把陆向南给挤出了圈外。 “师娘，你真的去当兵了？” “女兵啊，师娘你太厉害了。” “师娘，你变化太大了，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 他们围在这你一言我一语的，乔然都插不上话。 给了他们三分钟叙旧时间，之后陆向南拍了拍黑板，“都回座位。” 又抬了抬下巴，示意乔然坐到最后一排去。 上学的时候就霸占后排vip座位，结了婚还被当老师的丈夫支配到最后一排。若有生之年能写本书，就叫《我和后排vip座位的不解之缘》 正往后排走呢，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一个挺意外的身影。 乔然顿了顿脚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第179章 是让我自己动么 是魏心兰，曾经被乔然救过但却不肯为乔然作证的那个女孩儿。 此时她缩着肩膀垂着头，似乎是不敢面对乔然的目光。 曾经，乔然也尝试过要在心里原谅她。因为人性就是如此，不能因为自己救了她，就拿着道德的标杆去衡量她。 选择救人是自己的事，她讲不讲良心是她的事。 在这方面，乔然一直看的很通透。 但后来陆向南为了让对方撤诉，自己以身入局挨了顿打，乔然就不愿意原谅魏心兰了。 她是为了躲避报复带着奶奶来到新安市的，这些陆向南在电话里都和乔然说过。 乔然倒也没说反对什么的，因为是陆向南许下的承诺，她不能逼迫着陆向南做不守信用的人。 不过乔然也把话挑明了：可以当做学生一样辅导，但不能过分的关照，更不许觉得她可怜就给予关心。 陆向南也听话，除了学习方面的其他一律不过问。至于她带着奶奶住在哪，有没有钱，陆向南从来不打听。 虽然讲台上的是陆老师，陆老师的声音纯净温润，但还是抵挡不住听课就犯困的毛病。 大约过了半节课的时间，乔然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陆向南脱下自己的衬衫披在了她身上，自己只穿了一件无袖的白色背心。这一举动，惹得班里学生发出起哄的笑声。 陆向南嘘声，示意他们不要吵醒师娘。 昏昏沉沉的睡了两节课，等乔然醒来时正好快到放学时间了。 她靠在座椅上放了一会儿空，直到铃声打响，陆向南就过来带她去食堂吃晚饭了。 “晚自习的时候能换别的老师看班么？”乔然问着，小口的吃着鸡蛋炒木耳。 “可以。”陆向南说，“第三节下课的时候，我就和物理老师说了，让他过来带晚自习。” “你陪我去两个地方。” “哪？” “派出所和印刷厂职工大院。” 去派出所，是因为徐美娟的那件案子，乔然一直想知道个结果。 也是幸运，正好赶上当初办这件案子的薛警官当班。 看到乔然的时候，薛警官是一点儿没认出来。还是乔然帮他回忆了一下，他才一拍大腿的，“哎呀，是你啊，半年多不见变化挺大啊。” 薛警官还没吃饭，就带着乔然和陆向南去了派出所对面的一家面馆。 “我请客，你们点。”薛警官很大方的说着。 “不用了薛警官。”陆向南微微点头，“谢谢您的好意，我们吃过了。” “一看就是文化人。”薛警官笑道，“这气质，这礼貌，一般人比不了。乔然同志，好福气啊。” 乔然点点头，“嗯，福气是好福气，但现在不想谈福气。我过来，是想问问徐美娟那件案子怎么样了？结案了么？” “结案了。”薛警官一边剥着蒜皮一边说道，“我跟你说，幸好是你发现了那个烟头给了我们线索，我们顺藤摸瓜的才找到凶手。” “是那个光棍牛福山对吧？” “对，就是他。” 通过薛警官的描述，乔然才了解到当初徐美娟是对自己撒了谎的。 她是被拐卖的不假，她小叔子杨武意图玷污她也不假，但她也不是什么柔弱小白花。 都说无风不起浪，村里传出她的那些丑闻起码有一部分是真的，她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 当初她说什么也不肯回婆家，那是因为她和牛福山搞破鞋的事被婆家人知道了，可不是要往死里打她。只不过终究是个丑闻，老杨家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一点不敢声张。 她离开，是和牛福山私奔了。 但牛福山打光棍也是有原因的，脾气太暴躁。之前对徐美娟好，是因为没完全得到她，等两人私奔后，他酗酒暴躁的毛病就一一浮现了。 时间一长，徐美娟还是觉得自己那个傻丈夫更好些，何况她还有个可爱的女儿。 她要回去，牛福山自然不同意。 后来徐美娟偷着溜走了，牛福山追回到小岗村，一怒之下就把徐美娟给杀了。 临死前，徐美娟为了能活命就骗他说自己藏了一大笔钱，只要他放过自己，就把钱都给他。 或许，这就是冥冥注定。 牛福山误以为真，顶着风险去徐美娟曾经住过的知青点乱翻一通，结果自然是啥也没有。他烦躁的蹲在门槛那里抽了支烟，纯纯是农村人的下意识习惯，就把烟头扔进了灶坑里。 也是这个烟头，让徐美娟瞑目了。 之后又和薛警官闲谈了一会儿，听闻乔然现在当兵了，薛警官说道，“当兵好啊，等退役了找不到工作就来我这怎么样？当个女警，一样风光。” “行。”乔然笑道，“等退役了，我就来和您混饭吃。” 从面馆出来，两人就直接去了职工大院。 按理说，她们这种情况下分配的房子是要收回的。当时走的匆忙，只带了随身的衣物，那些家具啥的还没来得及处理。 若是被人占用了，那得要钱才行。 这印刷厂的职工大院也没啥变化，甚至还是那些老面孔，都没增加什么新人。 几位大婶儿围坐在一起，目光像是粘在了乔然身上。 “那是乔老师么？” “哪个乔老师？” “和之前厂里那个记数员一起的。” “哦，好像是。” 乔然和陆向南走的快，没一会儿就将这些议论声远远的抛开。 当看到门上那熟悉的门锁，乔然心里有些小惊喜的，“房子好像没分给别人。” “先敲敲门。”陆向南说着。 乔然噗嗤一笑，“我的陆老师啊，你能不能别耿直的这么可爱？门在外面上的锁，你猜屋里会有人吗？” 随着“咔哒”的一声，钥匙打开了门锁。 推开房门，灰尘四起，屋内的摆设和她们离开时一模一样。 “太好了。”乔然轻声说道，“王敬东终于做回人了。” 抬脚蹬上房门，乔然双手抱住陆向南细窄的腰，“陆老师，晚上住在这里吧，咱们二人世界。” 陆向南点点头，耳尖攀上一层淡红。 “我先去打盆水清扫一下。”陆向南刮了一下乔然的鼻尖，“你先休息。” “我休息？”乔然嘿嘿一笑，“是让我储存体力，晚上自己动么？” 第180章 怕扰民都没敢出声 陆向南真的是要被自己的小媳妇折磨疯了。 本来就挺长时间没开荤了，从见了面她就各种撩，什么话都敢说，她真把自己当成无色无欲的和尚呢。 “你呀！”陆向南无奈的笑笑，随后他低头捏了捏乔然的鼻子，“调皮的小孩儿是要受到惩罚的，懂么？” 虽然乔然很色，但箭在弦上的时候也会感觉到一些羞涩。她咬着唇，轻轻点点头。 这七分真三分假的娇羞，令陆向南血脉偾张。 此时陆向南的眼中褪去了那份温文尔雅，幽深的眼神里透着亢奋，就像捕捉到猎物的野兽。 他一把将乔然拦腰抱起，哑声说道，“不用你动，你男人有都是力气。” 恩爱过后一室旖旎，昏黄的灯光映着乔然脸上的潮红，她侧身枕压着自己的手臂，安静的时候显得有几分柔和之美。 见陆向南穿衣服，她轻声道，“干嘛去？” “去水房接点水。”陆向南脸上挂着餍足的微笑，“回来帮你清洗一下。” “嗯。”乔然闭上双眼，全身无力的一动都不想动。 这个小混蛋啊，真是不能轻易的撩，他凶猛起来真不是个人啊。 还有，属狗的，总喜欢咬人。 没多时，陆向南端着水盆回来了。那张俊脸红的，赶上相思豆了。 “咋了？”乔然声音无力的问着，“下楼被良家妇女调戏了？” 陆向南无奈的瞪了她一眼，边往盆里兑热水边说道，“碰到楼下邻居了，大爷问我咋还没睡，我说接水。我出于礼貌的问了大爷一句咋还没睡，大爷说我为啥没睡你不知道嘛。” 乔然实在忍不住的笑了出来，笑的眼角都挤出了泪珠。 “大爷过分了啊，我就知道这筒子楼不隔音，我都没敢出声。” 乔然还真就是一直捂着嘴，只偶尔受不住的时候泄出几声呻吟。就是这床配合的太好了，吱嘎吱嘎的一刻没闲着。 为了不再扰民，两人后半夜没敢折腾，老老实实的相拥着一觉到天亮。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进来，乔然的睫毛与头发丝都被镀上一层金色毛边。 她醒来时已经是八点多钟了，这会儿陆向南都去学校上课了。 枕头边上放着一张纸条，字迹娟秀：早饭在餐桌上，记得来学校找我，相逢的时间那么短，我想每分每秒你都能在我的视线里。 其实陆老师也会撩，只不过他们两口子一个是往心上撩，一个是往欲上撩。 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乔然笑着将这张字条叠好压在了枕头下面。 吃过早饭后，乔然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将看着有些脏的地方清扫了一下，而后才锁上门离开。 到了一高中的时候正是下课时间，乔然径直进了三班的教室。 “师娘早。” “师娘好。” 一个个的就是嘴甜。 “你们陆老师呢？”乔然问着。 擦黑板的许鹤回道，“没回来呢，上节课是二班的课。” “哦。”乔然点点头，“那你们班下节是数学课吗？” “是。” 嗯，是数学课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坐在最后一排旁听了。 前桌的沈星直接递过来纸和笔，笑的贼兮兮的，“师娘，你随便写，写啥都行，这回我不偷看了。” 乔然抬手拍了他后脑一下，“就得让陆老师收拾你。” “别啊师娘，我们陆老师就是看着挺人畜无害的，实则心狠手辣。” 话音刚落，一个粉笔头准确无误的落在沈星的脑袋上。 不知何时进来的陆向南站在讲台上整理着手头的复习资料，头也不抬的，“来，到我跟前来说。” 沈星缩了缩脖子，“不说了不说了，写题，现在就写。” 乔然单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陆向南。 陆向南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接，说不出的浓情蜜意。 可惜，一个人影的出现破坏了这种无声胜有声的气氛。 魏心兰双手绞着衣袖，站在最后排的书桌旁，很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乔然挑起唇角露出嘲讽的笑意，“你知道什么叫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么？这三个字你应该留着，等我死了的时候到我坟头上磕头说。到时候，你还可以自我安慰，认为我的在天之灵原谅了你。” “我不是不想给你作证，我真的是害怕被报复。他们都不是好人，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 魏心兰掩面哭着，惹得班里的同学都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看过来。 这画面，就好像师娘欺负她了似的。 害怕被报复肯定是真的，但无利可图也是真的。不然，怎么一说帮她复习考大学，她就不害怕报复又出面作证了。 乔然眉头紧皱的挥挥手，“无所谓了，事情都过去了。当初你怎么选择是你的事，我接不接受道歉是我的事。别在我面前哭了，真的会很烦。” 讲台上，陆向南沉声道，“魏心兰，回座位去，准备上课了。” 上课铃打响，陆向南在讲台上讲课，乔然在下面叠纸飞机。 当修长的手指轻轻叩了两下桌面，正低头叠飞机的乔然急忙将自己的成品都塞进桌堂，然后板板正正的坐好。 见陆向南嘴角压着笑意，乔然才反应过来。 靠！我在这怕啥呢？我又不是他的学生。 唉！真是一辈子被老师支配的恐惧。 只见陆向南嗡动双唇，无声的说了句：别生气。 乔然莞尔，手指一捏比了个心。 陆向南愣了愣，而后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沓五块十块的零钱放在了乔然面前。 乔然，“？？？”他是不是误会了？ 但他嘴角的微笑好自信。 行吧，为了不打击他，乔然假装自己不是比心就是要钱，然后默默的把小钱钱揣进兜里。 整整一天，陆向南的身后就像长出一条小尾巴，有他在的地方必然能看见乔然的身影。 而这形影不离的背后，是不得不面对的分别。 第181章 你能不能矜持一点点 当天晚上两人没有再回职工大院，而是留在了陆向南的宿舍。 随着陆向南推门进来，涌入的气流吹着屋顶的灯泡左右摇摆着，昏黄的亮光也飘忽不定。 “洗漱。”陆向南把脸盆放到床边。 “你来。”乔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想想，她从小到大很少依赖别人，就连在父母面前都没这么耍赖过。她的那点小女孩儿的任性，都一股脑儿的给了陆向南。 也是陆向南心甘情愿，拿过毛巾就给乔然擦脸。 “你对我这么好，我都舍不得离开你了。”乔然笑嘻嘻的看着陆向南。 陆向南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从她选择去军营，陆向南气过也伤心过，但从没说过一句让她回来。不是陆向南心高气傲不想说，是他知道说了也没用。 “明天你送我去车站么？” “我送你到榕城，已经请好假了。” 乔然抬起手臂，手指勾住陆向南的下巴，“你对我的好我无以为报，等我退伍了，我给你生十个儿子。” “不好吧。”陆向南有些担忧的，“生太多对身体不好，两三个就够了。” “你丫的还当真了？”乔然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我的臭弟弟啊，咋就这么可爱呢。” 说到要小孩儿就想到了三丫，只可惜陆向南从来不是个喜欢八卦的人，一问三不知。 “家里最近没发生啥事吧？大姐和红丽咋样了？” “听说张顺出去打工了，大姐带着两个孩子在婆家倒是没受欺负，但也没人给她好脸色。”陆向南用毛巾擦着乔然的手指，细腻而轻柔的。 他又说着，“红丽最近又有点作，非要去南方，说南方现在遍地黄金。” 改革开放初期，南方不是遍地黄金但一定是遍地商机。 “那就让她去嘛，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出去闯闯也挺好的。” “你支持她？”陆向南颇为惊讶的。 “我当然支持，做人就得有理想，不然和咸鱼有什么两样。” 万一一个不小心闯出个首富呢，我这个做嫂子的也好跟着吃香喝辣啊， 陆向南眉头轻皱，“不行，她一个女孩子，太危险了。” 其实陆红丽被养废的主要原因就是刘春花一直觉得她没出世就被父亲抛弃了，总认为对她有所亏欠。 而刘春花对小女儿的这种亏欠，潜移默化的就转移到几个大的身上。 陆燕北还好，毕竟只比陆红丽大两岁，也属于屁事不懂呢。但陆红娜和陆向南就不行，对陆红丽是各种溺爱。 尤其是陆向南，是哥哥却又像父亲一样保护她。总把她当小孩子，恨不得把路铺好了让她走，唯恐她摔着磕着的。 “陆老师啊，雏鹰长大都要学着飞行。不然，就饿死了。”乔然问道，“你想让她当一辈子的废物？” 陆向南不说话了。 其实这些道理，陆向南怎么会不懂。他是老师，他所追求的就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们像雏鹰展翅，在属于自己的未来翱翔。 但面对陆红丽的时候很难摆正心态，就像是看着自家小孩儿跌跌撞撞的往外跑，总是下意识的搀扶一下。 “反正你怎么教育陆红丽我不管，但我可不允许她啃老。” “啃老？” “你，是我的。你的钱，也是我的。”乔然宣示主权，“你每个月给老太太三块钱，这个我不反对，因为她是你妈，她生你养你这是应该的。但你要是敢养着陆红丽，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哦。”陆向南笑笑。 刚才被她那句啃老给吓了一跳，还以为说陆红丽要吃老太太呢。 “我没给红丽钱，但我给咱妈的钱，应该多多少少到她手里一些。” “那没事。”乔然实话实说，“老太太抠门，给也给不了多少。” 洗漱过后，两人躺在床上一直聊到半夜。 聊着聊着乔然就不往正道上聊了，于是干柴烈火的又翻云覆雨的折腾了许久。 翌日，两人起床后收拾了一番后，踏上了去往榕城的客车。 一路上颠簸，车窗外的树木向后奔跑着。 “可惜营区不让进，不然你就能看到我在比武场上的英姿飒爽了。” 陆向南笑着，“我能想象的出来。” 其实他所想象的，和乔然所做的有着天差地别。 乔然歪头靠着陆向南的肩膀，低声说道，“别让我等太久。” 陆向南怔愣了一下，而后用力点点头。 到了榕城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乔然只在车站和陆向南匆匆告别，就奔赴一零一团了。 此时，一零一团的文工团，夏小柒梦游似的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她们的张团长正在讲话，又在说那些假大空的话，大意就是文艺兵也可以做大做强走向辉煌。 而且是每天一次，例行公务似的要听他打鸡血。 或许这就是吕团长让自己来学习的内容？学习怎么给下属洗脑？ 轻轻叹了口气，夏小柒扭头看向窗外。 后悔了，早知道就不来了，也不知道我那沉船的中国好闺蜜回来没有呢。 “夏小芳，别走神。” 被点名的夏小柒收回目光，笑的一脸纯真，“团长，我是在沉思，回味您刚才说的话。” “嗯，很好，你们也要像夏小芳同志学习，要学会往心里去，不要左耳听右耳冒的，” 好不容易打完鸡血散会了，夏小柒无精打采的起身准备回宿舍。 “夏小芳，外面有人找。” “哦。” 还以为是武岳那个嘴碎子，结果出了大门就看见乔然站在夕阳下。 夏小柒完全忘了自己单方面宣布友谊翻船的事了，兴奋的就扑了过去。 “狗子，你终于回来了。” “嗯？”乔然挑眉。 夏小柒，“嗯啥嗯，你丢下我就走，我说一声狗子咋了？别逼我跪下给你道歉。” 她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乔然也不好追究了。 “回去以后都干啥了？”夏小柒贼兮兮的问着。 “干啥？造小人。” “我靠！你能不能矜持一点，一点点？” “呵呵！”乔然翻了个白眼，“在你面前矜持不了亿点点。再说了，你不就是想听这个嘛。” 夏小柒捂着脸颊，满眼娇羞的撞了下乔然的肩膀，“讨厌！就你懂我，麻烦详细的展开来说。” “呵！做梦。” 第182章 行，我记住你了 军区大比武总共进行三天，第一天是团体赛体能比拼，第二天是技能，第三天是格斗与枪械。 团体赛的体能成绩累计到个人赛。 从炊事班出来，武岳就拿出老父亲的姿态拍着乔然的肩膀，“丫头，争点气，给咱们十三团长点脸。” 一旁的夏小柒不乐意了，“你不要给她压力，你们也是过来参赛的，干啥就让她一个人长脸？你们又不是没有。” 听听，一天净说些挨揍没人拉着的话。 武岳，“……我麻烦你向左转齐步走，回你的文工团去。” 不是夏小柒逃避训练不回文工团，实在是那个张团长有点小人之心。张团长，男，三十二岁。每天到了排练的时间，张团长就告诉夏小柒可以不必过去。 就好像夏小柒是来偷艺的。 反正夏小柒是横竖看不惯张团长那副嘴脸，除了打鸡血没看出有啥真本事。当文工团团长都屈才了，等商品楼一出，他去干销售没准儿能成行业翘楚呢。 “其实男人比女人还要小心眼，只不过他们善于伪装。” 这是夏小柒总结的，总结发言完毕就惹来武岳和另外三名战士想刀人的眼神。 乔然抬手搂住夏小柒的肩膀，侧眸扫了武岳他们一眼，大概给人的意思就是：这妞是我罩着的。 就平时的训练水平来说，乔然现在是比武的主力，得罪不起。 于是，武岳他们又撤回一个想刀人的眼神。 临近比赛，当乔然换上作训服上场的时候，引起周围一片侧目。 起初大家对乔然的性别产生了模糊，觉得她漂亮的像个女人，但思维认知里又坚信这个比武场上不可能出现女人。 直到广播里播报各团参赛名单，且这样介绍的：江海市陆军十三团，参赛五人，武岳、马天齐、赵小兵、王龙、乔然。值得一提的是，乔然同志是首位也是唯一一位参加军区比武的女同志。 此话一出，顿时场上一片哗然。 各种带着质疑的、不屑的，偶尔掺着几个敬佩的目光像闪光灯似的往十三团这边落。 饶是武岳的厚脸皮都被他们给看薄了，小声嘀咕着：他妈的有什么可看的，没见过女人啊。 来自霹雳五连的马天齐小声回着，“那肯定是没见过啊，广播刚说完，乔然是首位也是唯一一位。” 武岳皱了皱眉，走到乔然身边低声说道，“别紧张，平时在咱们连里怎么虐你战友的，今天就怎么虐他们。” 话音刚落，就听广播里说，“江海市陆军十三团团体赛扣一分。” “不是，啥情况？”武岳被震的瞠目结舌，“鼓励战友还犯规呀？” 是啊？啥情况？ 乔然眉心一蹙，她可不是无缘无故受屈的主，“我找他们去。” 乔然理直气壮的去找评分组评理，得到的答案是这样的：就在刚刚广播介绍完十三团，比武场外围有名文艺兵高声大喊，乔然乔然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你永远是最棒的，加油！奥利给！ 然后负责维护秩序的士兵上前行了军礼，说比武场不许大声喧哗。 小文艺兵眨着委屈巴巴的杏眸：我是拉拉队，拉拉队还不让说话？ 负责维护的士兵就把此事上报了，评分组一听，咋就你们十三团特殊呢比赛还带着拉拉队，玩呢？扣一分以示警告。 乔然一个字都没敢反驳，灰溜溜的又回到了队列。 武岳问道，“到底咋回事？因为啥扣分？” “因为你说让我虐他们，被人家评分组听到了。”乔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把锅甩给了武岳。 武岳也是醉了。 自己那么小声的说，他们是顺风耳咋地？ 随着比赛哨音响起，所有对乔然的质疑都在第一场的俯卧撑比赛中渐渐平息。 九百八十四个，虽然不是这项比赛中的第一名，但绝对是名列前茅的。 这里大部分人都是六百左右，小部分能到八百以上的，过千的只有三个人。 “可惜了。”坐在乔然身边休息的武岳说道，“再坚持一下就过千了。” 嗯，乔然也觉得有点可惜。但实在坚持不住了，她从前的最高水准是六百二十个，这次已经是冲破极限了。 俯卧撑比赛完毕，广播里通报各团名次，十三团暂排名第三。 “继续。”武岳一边活动着脖子一边说道，“干死这帮孙子。” 乔然看了他一眼。 武岳急忙捂住嘴巴，诚惶诚恐的看向评分组。 “不会被听见吧？”武岳压低了声音询问着。 乔然站起身拍了拍武岳的肩膀，以表同情。 这年头，像武岳同志这样的小傻子……还挺多。有时候，乔然都觉得自己挺不是人的。 接下来是五公里武装越野，负重三十五公斤。 一名身材魁梧肤色黝黑的士兵走过来，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乔然。 “这小身板，能扛起七十斤的装备么？” 乔然没理会，将最后一件81式轻机枪抱进怀里。 “你说你们团可真有意思，还派个女兵过来，我们都觉得胜之不武。” 乔然还是没理会他，而是转头问武岳，“武连长，我和你讲过一只狗的故事没？” “没有啊。”武岳看看乔然，又看看没事来这闲放屁的大个子，笑道，“想听，说。” “一只野狗自以为很厉害，围着一头狼狂吠，最后被狼一口给咬死了。”乔然眼神淡漠的看着眼前的大个子，“这个故事说明什么呢？看不清形势的时候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哦，不是，是夹着尾巴做狗。” 大个子用舌头拱了拱腮帮子，眉头紧皱的，“在这指桑骂槐呢？” “对，指桑骂你呢。”乔然直接承认。 大个子露出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表情，略带挑衅的指着乔然，“行，我记住你了。” 乔然嗤笑，“记住我干啥？你要认祖归宗啊？” 一旁的武岳直接笑喷。 眼看大个子要急眼，武岳上前将他推开，“行了兄弟，比赛呢，你这属于扰乱我们军心，违规了啊。” 大个子气呼呼的瞪了乔然片刻，很憋闷的说了句，“到底谁扰乱军心啊？” 第183章 我擅长治各种不服 场外，被禁言的夏小柒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托腮观看比赛。 秋风吹过，碎发拂过秀美的脸颊。白皙水嫩的肌肤被这群糙汉子衬的，愈发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负责维护秩序的小士兵脸红脖子粗的偷看她好几眼后，轻声问道，“你是刚来文工团的？以前没见过你呢？” 夏小柒没说话。 小士兵又问，“文工团不用排练么？” 夏小柒还是不说话。 小士兵红着脸再次问，“你怎么不说话呀？” 夏小柒鼓起两腮看起来又萌又可爱的，控诉道，“你不是不让我说话嘛。” 小士兵笑了笑，“我是不让你喧哗，没说不让你说话。” 此时，五公里武装越野只剩下最后一圈。 夏小柒兴奋的指着前面遥遥领先的身影，“看，她叫乔然，陆军十三团的，厉害吧。” 小士兵看着那抹娇俏的身影，羡慕的点头，“厉害，比全军的男人都能跑。” 虽然夸的是乔然，但夏小柒得意的摇头晃脑，要是有小尾巴早就翘起来了。 五公里越野乔然第一个冲过终点，她气喘吁吁的卸下身上的装备，低头的时候汗水像雨珠子一样往下砸。 湿透了作训服黏黏糊糊的贴在身上。 这个时候就和男兵有区别了，他们冲到终点后可以把作训服脱下来拧干水分，但乔然只能挺着。 武岳是第四个跑到终点的，装备一脱就直挺挺的趴在地上躺尸。 乔然蹲下身推了推他，“起来活动，不然腿抽筋了。” “抽就抽吧。”武岳喘着粗气，“我是一下也不想动了。” 之前看不起乔然的大个子是第七个到终点的，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正在帮武岳揉腿的乔然。乔然也恰到好处的接住他的目光，且抬起拇指蹭过鼻尖，做出挑衅的表情和动作。 “我不服。”大个子说道，“跑步不是我强项，我擅长格斗。” “你知道我擅长啥不？”乔然问。 大个子摇摇头。 “治各种不服。” 趴在地上的武岳竖起大拇指，给乔然点个赞。 太阳一点点往西偏，到了下午两点多钟夏小柒被拎回文工团继续打鸡血洗脑了，场上的比赛也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由于仰卧起坐和单杠引体向上成绩不佳，十三团从第二掉到了第四。能不能拿个奖牌回去，就看最后的三千米障碍了。 而乔然和武岳都擅长跑，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武岳说，“这次三千米你要是第一，等比武结束我还给你两天假。” 乔然讨价还价，“四天。” “两天都是特批了，见好咱就收吧。”武岳劝说着。 “三天。”乔然退了一步。 “就两天，你爱要不要。” “要。”乔然回答的很痛快，随后小声嘀咕着，“这小武子还挺有原则呢。” 挺有原则的小武子则是在思考一件事：我这么骗她，会不会死的很难看？到时候我是选择站着死、坐着死、还是躺着死？还是躺着吧，舒服点。 有奖励buff加成，乔然从起跑就开始领先，一直领先到终点。 武岳是第三个到达终点的，按照目前的成绩来看，只要另外三个没垫底一定可以拿奖牌。 团体体能赛结束，所有人或坐着或躺着，在身体的放松与内心的忐忑中，紧张的等待着最终的比赛结果。 当结果公布时，欢呼声与叹气声并存。 “江海市陆军十三团，总积分284，位列本次军区团体体能赛的第二名。” “喔哦！”武岳发出激动的叫喊声，类似一只发癫的猴儿。 马天齐他们几个也是激动的抱在一起连蹦带跳的。 整个北部战区共计十四个团，每个团派出来的那都是精英，能拿到名次属实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 不过，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排名第一的一零一团总积分285，只比他们高出一分。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最开始就被扣掉的一分，他们就是并列冠军了。 武岳一屁股坐在地上，懊恼的捶了捶脑袋，“我有罪啊。” 从大喜到大悲，一瞬间的事。 乔然蹲下身子，低头认错，“武连长，其实我撒谎了，咱们扣一分是因为我暗地里做出挑衅动作被评分组抓住了，不关你的事。” “你不用安慰我。”武岳像是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 “我说的是真的。”乔然表情凝重的，“我是怕你批评我，所以，就故意甩锅给你。对不起武连长，我错了。” 武岳盯着乔然看了片刻，然后发出一声长叹，“算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回去以后写一万字的检讨。” “多少字？”乔然·惊。 “一万字，一的后面四个零。”武岳有点激动，“差一个字都不行，差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行。” 乔然，“……”早知道他这么凶残，就不接锅了。 说来说去，都是评分组的错，评分组吹毛求疵。就喊个加油奥利给怎么了？那奥运会还允许有观众呐喊呢，都是比赛我们带个非职业的拉拉队怎么了？ 反正扣分不是我闺蜜的错，但这一万字的检讨必须由我闺蜜来写。 初听到这个炸裂的消息，是在炊事班食堂。 夏小柒筷子一抖，饭粒掉在了桌面上。 “赶紧捡起来。”乔然说，“不然还得加写五百字的浪费粮食有罪。” 夏小柒夹起桌面上的饭粒，放进了乔然的碗里。 乔然，“……” “一万字我写不出来。”夏小柒哭丧着小脸儿，“我要有那实力，我就当作家了。” 乔然也觉得有点强闺蜜所难了，便说道，“那就一人一半吧。” 夏小柒点头，“这样行。” “嗯，我写一千，你写九千。” 夏小柒瞪圆了杏眸，“你管这叫一人一半啊？要不要把你家陆老师喊来给你补补数学？” “曾经有一位叫乔朗的伟人说过，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有容乃大无欲则刚，你得学会忍让。” “乔朗谁呀？听着耳熟呢。” “我爹。” 第184章 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比赛第二天，个人技能赛。 第一项就是乔然最不擅长的泅渡。 乔然没有刻意学过游泳，因为她妈妈不让。 对，就是她那喜欢用眼泪攻心的妈妈。一直强调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学游泳。 所以，乔然的游泳技能来自于小时候和小伙伴们在河里玩闹，自己悟出来的狗刨式。 且她穿越前就是溺死在海里的，那种无力的窒息感令她对深水有着强烈的恐惧。 见乔然皱着眉头表情凝重，武岳问道，“旱鸭子？” “差不多吧。”乔然低头做着深呼吸，缓解一下内心的恐惧。 “大意了，早知道你在这方面不行，在连队的时候我天天把你按水里。”说着，武岳拍了拍乔然的肩膀，“没事，一会儿下水你就拽着我，我带你过去。” “我就不拖累你了，你只要偶尔回头看一眼我还在不在水面上就行。”乔然心有余悸的，“我就是不能沉下去太久。” 不明所以的武岳开着玩笑，“废话，谁也不能沉下去太久。” 十月份中旬，清晨的水温还不到十度。刚踏入水中，刺骨的冰冷瞬间席卷全身。 乔然打了冷颤，咬着牙在水里扑腾着往对岸游去。 真冷啊！仿佛有无数密集的冰针刺破毛孔扎进肉里，令体内的每一处骨节都出现强烈的刺痛感。 贝齿不受控制的撞击着，咯哒咯哒的声音在耳边不间断的环绕。乔然知道，这声音里一半是寒冷，一半是恐慌。 她微仰着头，视线尽量向上。 不敢看水面，怕产生眩晕而下沉。也不敢看终点，怕距离太远而打击自己坚持的信念。 为了分散精神上的负面影响，乔然翕动双唇无声的唱着：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仿佛熬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全身脱力的乔然终于爬到了岸上。 此刻她的脸上毫无血色，惨白的像是寿材店里的纸人，给人一种丢了一半魂的感觉。 “乔然。”武岳紧张的拍了拍她的脸颊，“你没事吧？” 似乎在找聚焦，乔然眼神涣散的盯了武岳片刻，才缓缓的吐出一口长气，“没事。” 这次泅渡的成绩很不理想，直接把乔然的总分拖到了垫底。 负责评分的几位上级领导都颇为惋惜。 “女兵还是不行，短板太明显。” “后续体力跟进不足，昨天的比赛到今天还没缓过劲儿。” “再往下看看吧。” “再怎么看，她这个成绩也不可能发生飞跃性的变化了，除非之后的项目都能拿名次，但可能性不大。” 然而评分组的定论还是下早了，当下一项的枪械组装开始，他们对这个女兵的表现又刮目相看了。 几种枪械零件混合在一起，需要用最短的时间完成组装。 勃朗宁手枪、m1冲锋枪、zb26轻机枪、二四式重机枪，当乔然将这四种枪械组装完毕，仅用时三十六秒。 在所有的军事技能里，枪械绝对是乔然的舒适区。别的小孩儿启蒙图多是从水果开始，乔然的启蒙图是枪械、大炮和坦克。 她八岁就跟着父辈去射击场，学着拆卸和组装枪支。 夏小柒有一屋子的洋娃娃和毛绒玩具，乔然有整整两面墙的枪械模型和重机甲战车模型。 之前评分组的老于还说乔然的分数冲上去的可能性不大，这会儿改口说道：我收回之前的话，或许她的积分真的能冲上去，我现在特别期待她明天的射击表现。 在之后的比赛里乔然一直表现的很出色，由于最后一项的驾驶技能中出现一点意外，导致比赛延续到晚上的七点多才结束。 总分出来后，乔然排在了第四位。 一直等候在场边的夏小柒跳起来挥着手，“乔然，我在这里。” 乔然穿着军绿色的背心，肩上搭着潮湿的作训服，一手插着兜一手抬起来朝着夏小柒的方向挥动了两下。 “一起去吃饭呗。”武岳提议。 “武连长，你请咱们吃点好的呗。”马天齐嬉皮笑脸的说着。 “对呀。”一连的赵小兵说道，“咱们然姐明天肯定能拿名次，就当是提前庆祝了。” 由于乔然穿着背心裸露着双臂，实在不好在搭她肩膀。武岳只能戳了戳她的后脑勺，“他然姐，你啥意思？” 乔然莞尔一笑，“谢谢武连长，武连长破费了。” “你是真一点不客气啊。” “没拿你当外人。” 到了炊事班食堂，武岳自掏腰包让炊事班的战友给开个小灶。 几人围着餐桌闲聊了一会儿明天的比赛，等饭菜端上来就只剩咀嚼声一片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饭桌忽然晃动了一下。 这种情况大部分人都经历过，或是发生了轻微的三级地震，晃动但不会造成任何伤害。或是某地带发生了强地震，有地震波传播过来。 而面对这种情况有人很镇定，有人就很惜命。 死过一次的乔然和夏小柒，很明显属于惜命的那种。 当晃动刚发生时，两人就扔下饭碗跑了出去。 食堂里的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看见两个人影嗖嗖的窜了出去。 “我靠！吓死了，是地震吗？”夏小柒捂着胸口问道。 是地震。 但是吧，好像屁事没有。 乔然左右看了看，除了她们两个好像没人从食堂里出来。 此刻月朗星稀的，阵阵秋风拂过树枝，总觉得哗啦啦作响的树叶子在嘲笑她俩呢。 “还……还回去么？”乔然问。 夏小柒伸出嫣红的小舌尖舔了舔唇上残留的肉香味，“回去吧，那辣子鸡丁我还没吃够呢。” 两人又返回食堂，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她们一派从容与镇定的走过。 无所谓，反正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武岳憋着笑，“你俩干啥去了？” 乔然，“消消食。” 第185章 新安市地震 大概是凌晨一点那会儿，楼下忽然传来紧急集合的哨音。 乔然一个鲤鱼打挺的坐起身，懵了两秒后急忙扯过作训服快速的往身上套。 训练的时候偶尔的会紧急集合，但现在是比武啊？我们也不是来受训的，搞紧急集合是不是有点毛病？ 乔然在心里吐槽的功夫，已经收拾妥当开门冲了出去。 当所有人在操场集合的时候，十几辆开着大灯的军用卡车陆陆续续的停了过来。 乔然眉头微蹙，感觉到可能是有事发生了。 肩上佩戴着二毛三的上校拿着扩音喇叭大声说道，“就在刚刚我们接到通知，新安市发生了七级大地震。我们军区是最近的驻军，要求立即前往新安市参加救援。我没有别的要说，给我记住两条，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第二以人民群众生命与财产优先。现在，上车，出发。”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大部分人爬上车的时候还浑浑噩噩的有点不敢相信这件事的真假。 包括乔然。 但乔然不是不敢相信，她是不愿意相信。 “是新安市么？”乔然声音有些嘶哑的与身边的战友确认，“不是的吧？” “是新安市。” 得到肯定的回答，乔然颤巍巍的握住了拳头，指尖冰冰凉。 脑子里空白一片，只剩下那个名字：陆向南，陆向南…… 负责这一车指挥的是一零一团的红一连连长李建斌，他表情沉重的说道，“情况可能不是很乐观，趁着现在还有时间都补觉吧。” 话虽如此，可谁也没了睡觉的心情。 每个人的心上都是沉甸甸的一片，而这种压抑又无处释放，只能无力的接受与面对。 有人轻声问着，“连长，死伤严重么？” 沉默了许久，李建斌沉声说道，“目前还没有死伤数据，但我们接到的消息是，新安市成了一片废墟。” 乔然猛然把头埋进臂弯里，一直把唇角都咬破了，才遏制住喉咙里呜咽的哭声。 十几辆卡车飞速的行驶着，在凌晨五点的时候终于进入到新安市。 “准备下车，领取救援服。”李建斌指挥道，“五人为一组，先近后远先命后伤。食物补给车在十点钟方向三百米，医疗中心十点钟方向五百米，救护站设立在十二点钟方向五百米。速度，快！” 灰蒙蒙的天空下，到处是断壁残垣。一片片的废墟覆盖着地面上一道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即便是乔然熟悉新安市的每一条街道，此刻却不知道脚下是哪里。 哪里都是一样的，满目疮痍。 空气中是尘土与瓦砾被沾染的血腥味，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此时此刻，连悲伤都得往后站一站。所有人立刻投入到救援中，与死神争分夺秒。 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沥沥的怎么也冲不尽这满城的伤痛。 由于不能使用重型机械以防止二次坍塌，所有的救援就是撬棍、绳索还有双手。 乔然从废墟中扒拉出一个小男孩儿，幸运的是他还活着，但腿部扎进去一根钢筋。 “姐姐。”那孩子颤着声音，“我腿疼。” 乔然忍着眼底的泪水，安抚道，“别害怕，姐姐一会儿就送你去医院，你很棒！很勇敢。” 钢筋的另一头是厚重的水泥板，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冒然挪动，不然这孩子的腿就废了。 经过商议，先锯断钢筋，如此也方便送孩子去治疗。 担心孩子害怕不配合，乔然负责安抚工作。 用裤子蹭了蹭手上的血迹与泥土，乔然跪坐在小男孩身边，阻挡住他的视线不让他去看割锯的过程。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乔然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 “我叫丁宇。” “多大了？” “七岁了。” 乔然眼睛一湿，微微哽咽着，“丁宇小朋友，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小孩儿，你是个真正的小男子汉。一会儿可能会有一点点疼，我们忍一忍就过去了，好么？” “嗯。”被夸奖的丁宇咧嘴笑着，“我不怕疼，我从来不哭的，爸爸妈妈打我我也不哭。” 说到这，丁宇顿了顿，“姐姐，你看到我爸爸妈妈了么？他们在纺织厂二车间，昨天是晚班。” 乔然抿了抿干裂的双唇，“宝贝，你乖乖配合医生治疗，等你伤好了姐姐带你找爸爸妈妈。” 把孩子抬上担架的时候，所有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 这个坚强勇敢的小男孩儿，他的左腿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而他的父母，也是杳无音讯不知生死。 将丁宇送去医疗中心的时候，乔然意外的遇到了夏小柒。 这个时候终于体现出文艺兵也是兵，虽然她们不参与抢险救援，但她们会负责后方的伤员安顿，还有补给分发。 平日里最注重形象的夏小柒此时顶着乱糟糟的丸子头，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 看到乔然的时候明显她是想哭，但只是眼圈红了红，眼泪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你的手。”夏小柒指了指，“去包扎一下吧。” 乔然低头看了一眼，才注意到十指都是血肉模糊的。 “不用，包扎完了也是一样磨破。”乔然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本想多叮嘱几句，最后却只说了一声，“我走了，你注意安全。” 夏小柒点点头，“你也一样。” 两人错身而过，奔赴各自的“战场” 似是老天爷的故意刁难，这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整天，让救援变得异常困难。 乔然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双手挖过多少的泥土，抬过多少的水泥板，救出来多少人了。甚至连痛感和疲累都成了麻木，就像是灵魂脱离只剩被意念支撑的躯壳，从一个废墟奔赴到另一个废墟。 “过来，这里好像有声音。”随着小组队长王冲的声音，所有人急忙围了上去。 雨水滴滴答答的很吵闹，令虚弱的求救声若隐若现。 几人围着那块废墟仔细辨别了呼救的位置，确认有生命的迹象，他们开始奋力的挖掘。 这一片应该是纺织厂的家属楼，他妈的纺织厂有钱，楼房都是五层高的。 随着他们挖掘的进度，呼救声也渐渐清晰。 但突然横在眼前的一块大面积的水泥板，阻挡了他们继续挖掘的进度。 “拿撬棍往起撬吧？” “不行。”趴在地上观察周围情况的乔然说道，“下面应该是空的，没有有力的支撑点，用撬棍硬别会造成二次坍塌。” 小队长王冲也跪在地上仔细检查，说道，“试试能不能扒出个缺口，钻进去把人救出来。” 第186章 暴民闹事 水泥板下面是一片很窄的空间，也幸而是这块水泥板横在了这里，里面的女人才得以存活。 但就像乔然事先发觉的，水泥板四周被沙石和泥土撑住了，但中间没有任何支撑点，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将下面的人活活砸死。 几人徒手扒出来的豁口不大，也没办法再扩大了，因为周围已经出现了松动。 “我进去。”乔然说，“也只有我的身材适合。” “小心。”这是他们唯一能嘱托的。 乔然拿过水壶，从豁口处慢慢的爬了进去。 一直训练的匍匐前进在此时派上了用场，乔然快速朝那个女人爬过去，期间大腿内侧好像是被铁丝给勾了一下，但实在顾不上那点疼痛了。 “还能坚持么？”乔然爬到女人身边，将水壶递到她唇边倒了一点点水，“我这就救你出去。” 女人舔着嘴唇上的水分，然后往自己的右手边指了指，声音干裂嘶哑，“孩子，先救……孩子。” 乔然这才注意到女人身边有个襁褓中的婴儿。 等乔然把孩子抱起来，脸色微微一变。 婴儿脸色青紫，看样子已经死亡一段时间了。 “你等我，我把孩子送到外面然后来接你。” 女人无力的点点头。 当乔然把死去的婴儿从豁口处递出来，他们小组的几个人都是面色凝重。队长王冲接过来，将那个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宝贝紧紧的抱在怀里。 乔然又折身爬了回去，“同志，听我说，上面的石板我们没办法撬动，它会掉下来。这个空间我也没办法背着你或拖着你，只能靠你自己。你的孩子在外面等你，现在跟我一起爬出去好么？” 即便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乔然所能帮的上的不多，但她的出现就是无尽的希望，她身上的橄榄绿足以令人安心。 在乔然的鼓励下，已经脱水全身无力的女人慢慢的振作起来，跟着乔然缓慢的爬到了洞口。 外面的人急忙伸手接应，“慢点，别着急，你现在是安全的。” 女人被救出去的时候脚面不小心勾到了豁口旁边的一块砖头，等乔然往外爬到一半的时候，上面的水泥板忽然倾斜着砸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小队长王冲和另一名战友李海涛眼疾手快的冲上来用双手托住了沉重的水泥板。 被惊出一身冷汗的乔然快速爬出来，而后大口的喘着粗气。 若不是他们两个反应迅速，只怕自己的双腿就保不住了。 王冲的手掌心被水泥板的边缘割出两条血淋淋的大口子，李海涛的手腕被震骨折了。 “谢谢你们。”乔然喃声。 其实谢谢在此时真的苍白无力，可除了谢谢又似乎没有什么能表达心中的那份感激。 “都是战友，别说这些没用的。”王冲看了一眼暗下来的天色，“我和海涛去医疗点处理一下伤口，你们先去吃饭，给你们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几人晃晃悠悠的刚站起身，就听到适才救出来的女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或许，她不是不知道孩子已经死亡，只是在那样的环境里她宁愿相信孩子是睡着了。人在困境中想活下去，总要给自己一点念想。 地震后地下水是没办法饮用的，目前的可饮用水都是从附近城市调过来的。由于水资源稀缺，所以战士与灾民目前用来裹腹的都是干粮。 乔然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嚼着已经发干的玉米面馒头，因为要节约水资源，就算干巴的喇嗓子也得硬往下咽。 其实这会儿是没有什么饥饿感的，或许是饿过劲了，或许是这一天所经历的让人完全没有胃口。但乔然必须强迫着自己吃进去，因为要补充体力，才能继续救援。 看着在面前穿梭的医护人员和后勤人员，乔然出声问道，“请问，有人是从一高中那边过来的么？” 无人应答。 同组的赵德胜面色疲惫的靠着墙，声音不高不低的问道，“一高中有你认识的人？” 乔然点点头，“我的爱人，还有他的学生与同事。”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赵德胜如此安慰着。 对，不会有事的。一高中除了办公室其余的都是平房，平房生还的几率更大一些。 乔然不停的自我安慰和祈祷，祈祷地震之时陆向南是在教室里。 二十分钟后，他们又投入到新一轮的救援中。 一直持续到午夜，才被分组的轮番睡觉休息。 简易的帐篷里没有被褥，只铺了几张用来隔水的木板。即便如此，身体上的疲惫和精神上的高度紧张，在得到放松之后也是几秒入睡。 只不过睡得不踏实，有点风吹草动就醒。 短短四个小时的休息，乔然被噩梦惊醒三次。 等被喊起来的时候，眼珠子都生疼。 此时天蒙蒙亮，雨停了，一地泥泞。 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前往搜救地点，半路上被一连长李建斌喊住，“王冲，带着你的小组先跟我走。奶奶的，有人想趁乱发横财。” 一栋二层的红色小楼，许是建造的足够结实，在这次地震中并没有完全坍塌。还能看清竖在门口的匾额下面的四个字：人民银行 此时银行门口有几名民警，他们面对的是上百个拿着镐头与铁锹的暴民。 “你们这是违法行为，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其中一名民警大声喊着，“不要为眼前的利益蒙昏了头，洗劫国家财物的后果你们谁也承担不起。” “你少忽悠我们，我们老百姓活都要活不起了，国家就应该拿钱养着我们。”领头闹事的暴民喊着。 “对，兄弟们，不用怕。”另一人怂恿着，“想想家里的老娘和孩子，为了让家人更好的活着我们拼了。” 从这些暴民的穿着来看，他们并不是此次受灾的民众。多是附近的村民来趁火打劫，一开始可能只想偷点值钱的物品，后来觉得不知足了，觉得“抢”来的更快些。 “砰”的一声枪响，让这些蠢蠢欲动的暴民暂时的被压制住。 开枪警示过后，李建斌当面将几把勃朗宁手枪分发给乔然她们几人。 “但凡有想抢劫银行的，直接射杀。出了事，我扛着。”李建斌气势汹汹的吼着。 第187章 不会都是穿越者吧? 这样的警示确实起到了一定的镇压作用，那些暴民面面相觑的没人敢再往上冲。 然而人性的恐惧终将被贪婪所吞噬。 这几个当兵的加上民警也就十来个人，但他们身后的银行里却有着足够一辈子荣华富贵的钱。 再次有人按耐不住了，“兄弟们不要害怕，他们不敢开枪，杀人是犯法的。” 当他们再次冲上来的时候，乔然拉动枪栓抬手就是一枪。 随着枪响，带头寻衅滋事的男人捂着鲜血不断涌出的肩膀发出痛苦的嚎叫声。 这是乔然第一次实弹打在人身上，不是致命伤，但手臂垂下之后握着枪的右手控制不住的发抖。 这和平时打架不一样，打架的时候不会害怕，但开枪之后会遏制不住心悸。大概是可控感达不到百分百，稍有偏差这东西真会要人命。 李建斌大声喊着，“老子再次警告你们，杀人犯法但你们他妈现在不是人，是趁乱发国难财的暴徒。保护国家财产老子是在立功，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们打算送个几等功给我。” 他这也不完全是恐吓，这种情况下，他们就是有开枪的权利。 趁着对方不敢有大动作，几个民警直接拿出手铐将带头滋事的几个给抓起来了，余下的那些瞬间做鸟兽散。 民警离开后就留下王冲他们小组在这里看守，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终于有武装人员过来接手银行看管。 这个银行乔然以前来过，刚来新安市那会儿她拿着陆燕北的存折取钱就是来的这里。她知道从银行出来往南走，穿过两条巷子就是一高中了。 现在朝着南边望过去，只有一片片的断壁残垣。 乔然想去一高中寻找陆向南，这种念想就像是从心底抽芽的藤蔓，边边角角的毛刺扎的她生疼。随着念想越深，藤蔓生长的越快，疼痛也愈发清晰。 可再深的想念都得隐忍着，她不能脱离救援小组，也不能私自离开负责救援的区域。 一切行动听指挥。 “陆老师，帮忙把医疗用品拿过来。” 回去的路上突然听到这样的声音，乔然猛然转过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相隔两处废墟的百米外，乔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半蹲着低头整理医疗箱，身上的深蓝色中山装皱皱巴巴的沾满了泥土，这与他从前的干净整洁判若两人。 “陆向南。”乔然想大喊，可那仿佛被火灼烧着的嗓子根本喊不出来，嘶哑的一开口就火燎燎的疼。 陆向南将医疗险递给一名负责现场救援的医生，那医生与他说了句话并往身后指了指。 陆向南转过身，目光越过城市的颓败最后落在乔然身上。 他没戴眼镜，略显青涩的脸庞有些细小的伤痕，他伫立不动时像一尊俊美而逼真的雕像。 只不过是两座废墟的距离，却像是横跨着千山万水，只能遥遥相望。 他活着，他没事。 乔然内心里那根扎人的藤蔓终于可以连根拔出，让她得以喘息。 “乔然。”队长王冲喊着，“跟上，快点。” 乔然目光缱绻的看着陆向南，缓缓抬起右手将指尖轻轻落在唇上，亲吻的动作。 亲爱的陆老师，请照顾好自己。 乔然转身跟上队伍的步伐，没有再回头。 陆向南下意识想跟随乔然的脚步，后知后觉的又反应过来这会儿不应该去给她添麻烦的。 他看着乔然的背影，就想起那天送她去榕城的时候，她说你还没见过我英姿飒爽的样子。 陆向南想：这一刻，见到了。 远处的天边有太阳光冲破重重的乌云，将暖暖的金黄笼罩在新安市的上空。 所有的阴霾终于消散，仿佛象征着新生。 救援工作还在继续，这期间出现一次余震，听闻有战友在余震中被忽然滚落的巨石砸中，当场死亡。 每个人都很悲痛，但这种悲痛只能被压抑在心里。因为他们需要用阳光的、坚强的表情鼓励那些压在废墟底下的人们。 日出又日落…… 傍晚时分，夏小柒抱着新送来的物资前往医疗点。 在这里，她看到了受伤的武岳。 武岳是在救人的时候被重物砸中了左腿，造成多处骨裂。 接连两天面对灾难与死亡，夏小柒的心理防线早就崩塌了。只是此时没人可以让她依靠，她还要照顾那些受伤的、失去家园的灾民，所以一直咬牙硬挺着。 有两次她躲在没人的地方一边哭一边给自己加油打气：夏小柒你可以的，你不能当逃兵。 眼下见到满身是伤的武岳，她实在绷不住了。 “武连长。”夏小柒站在病床边上，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着，“你一定不能有事啊，我不要你死。” 武岳抬起眼皮看了她片刻，“小丫头啊，我感觉我自己离阎王殿还挺远的。但你这么一哭我有点害怕呢，总感觉黑白无常要把我带走。” 他打趣的话令夏小柒心底的抑郁终于被冲淡了一些。 不过夏小柒刚才哭的挺真情实感的，一不小心引发蝴蝶效应，附近的伤者和灾民都跟着哭了起来。 有低声抽泣的，也有放声痛哭的，根本拦不住啊。 武岳说，“这可咋整，你还带动个小情绪。都是你惹哭的，你哄吧。” 然后夏小柒自己一边抽抽搭搭的还得一边安慰医疗点的灾民，“不要哭了，我们……我们都很棒的！天灾也不能击垮我们，我们就是要好好活着，气死老天爷。” 虽然她这种安慰方式不常见，但也确实有人受到了鼓舞。 角落里几个年轻人站起来，其中一人大声说道，“对，灾难没什么可怕的，人在家就在，我们都要努力的活着。” 他旁边的年轻女孩儿说着，“我们唱首歌，鼓励一下大家。” 于是，他们四五个年轻人一起高声吼着，“爱你破烂的衣裳却敢堵命运的枪，爱你和我那么像缺口都一样，去吗 配吗 这褴褛的披风……” 夏小柒下巴都惊掉了。 我的妈呀！不会都是穿越者吧？ 第188章 把陆老师的脸都给亲红了 虽然这歌让他们唱的跟大型诗朗诵似的，基本就没在调上，但鼓励效果确实达到了。 夏小柒弱弱的问了一句，“你们的诗……不是，你们的歌，在哪学的？” “我们学校以前的音乐老师，乔老师教的。” “哦。”夏小柒放心了。 刚才属实吓一跳，还以为穿越批发大减价穿一送仨呢。 皓月星辰，银辉熠熠。 到了夜里十点多钟，除了还在救援的战士们，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梦乡。 夏小柒这会儿没什么事，她轻手轻脚的从医疗点出来就去找乔然了。 今天送达的补给里面竟然有压缩饼干，虽然负责分发补给的同志说这些就是给前线救援战士的，但夏小柒还是偷偷藏起来一块，想留给乔然。 那干巴巴的玉米面饼子太喇嗓子，然宝每天参加救援把自己弄的精疲力尽伤痕累累的，夏小柒可不忍心她总吃那些干粮充饥。 没想到还在半路上捡到也在寻找乔然的陆向南。 夏小柒兴奋的跑过去，“大哥，你还活着呀？” 面对这突来的怎么听怎么别扭的打招呼，陆向南脑子也有点转不过来了，点着头，“嗯，没死。” “太好了，我现在就去找然宝，给她个惊喜。”说完，夏小柒就迈着小短腿蹶嗒嗒的往前跑。 陆向南后知后觉的追上去，一把抓住夏小柒的后脖领子。 “弟妹，第一我和然然见过面了，她知道我还活着。第二，你扔下我，然后你去告诉她我还活着，不觉得有些怪怪的？是不是带着我更好一点？” “可是……”夏小柒纠结的对手指，“带着你，我就没办法给她惊喜了。” “就…这个惊喜必须得是你来给呗？” 完了，夏小柒的脑子转不过来了。 最后，她气哼哼的说了句，“真不愿意和你们数学好的人打交道，思维逻辑有问题。” 陆向南，“……”咱俩谁有问题？ 两人也不确定乔然在哪，只知道个大概位置。 和夏小柒比起来，陆向南就属于社恐型的。由于夜黑风高的看不清人脸，所以这一路上就看见夏小柒跟个地鼠似的碰到有搜救的战士她就要把小脑袋凑过去问一嘴，“乔然在么？” 纺织厂家属楼这一片的搜救已经快接近尾声了，事实上，整个新安市的搜救都接近尾声了。 尽管心有不甘，可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时候被掩埋的基本上都是尸体了。 “大家先休息一会儿吧。”队长王冲喊着。 乔然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夏小柒的声音，“乔然在么？” 乔然打开手电筒晃了两下，声音嘶哑的，“这呢。” 关上手电筒，在月色朦胧中看到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影朝自己跑过来。矮的由于腿不够长，先天条件不太优越，似乎还抬头瞪了一眼高的。 “你们怎么过来了？”乔然问着。 只见夏小柒和陆向南就像是商量好似的，竟然同时从兜里翻出一块压缩饼干递给了乔然。 夏小柒，“你送礼能不能有点新意？和我送一样的干啥？” 陆向南，“……你能不能讲点理？” 这两天超负荷的救援工作，让乔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灵魂与肉体脱离的机器人。从最初的痛苦到渐渐的麻木，从满怀希望到心如死水。 听着他们两个斗嘴，乔然的内心才泛起一点点的波澜，才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当乔然拿过压缩饼干的时候，陆向南看到她的双手都是血肉模糊的。新伤覆盖着旧伤，手腕以下几乎没一块好皮。 陆向南鼻子微酸，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的掐住，呼吸都带着疼痛。 “我帮你包扎一下双手。”陆向南声音很轻，似乎想掩盖自己的情绪。 乔然歪头看着他，“陆老师，你哭了？” “没有。” 夏小柒欠欠的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大哥没哭，就是眼睛进沙子了，有点红。” 看着陆向南从兜里摸出来的医用纱布和消毒用的碘伏，夏小柒就觉得自己好像是比不过他，没他那么心细。 陆向南将乔然的手托在掌心里，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伤口，唯恐她会疼。 乔然轻声道，“动作快一点没事的，不然时间来不及。” 趁着包扎的时间，乔然询问了学校里的情况。 还好，当时学校里在上晚自习，大部分学生都在教室里。第一次晃动开始，陆向南就让学生们都离开教室跑到操场上。 不过留在办公楼里的老师就没那么幸运了，地震后陆向南带着几名男同学第一时间救援。 杨校长没啥事，教体育的王波被砸断了腿，这份工作肯定是无法继续了。最倒霉的是学校里刚来不久的一位女老师，知道她在办公室，但陆向南他们没找到。 后来消防兵过去了，听说那位女老师被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休息时间结束了，队长王冲喊他们继续搜救。 站起身后，陆向南的一双丹凤眼满是深情的看着乔然，而后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夏小柒。 难得夏小柒聪明了一回，福至心灵的抬手捂住了双眼。 陆向南扯过乔然轻轻拥抱了一下，并亲吻她的额头，“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 月色依旧，星辰浩瀚 回去的路上，夏小柒实在忍不住的吐槽，“就亲一下额头你还怕看啊？” 陆向南，“……” 撤出灾区的命令是在第四天接到的，只留下一零一团的做收尾工作，从其他团过来参加比武的士兵，都可以回部队了。 由于武岳伤了左腿行动不便，部队为了照顾伤者，派了一辆吉普车送他回江海市陆军十三团。 武岳提个小要求，把乔然和夏小柒也一起带着。 趁着车还没来，乔然到处寻找陆向南。好在遇到了三班的学生沈星，沈星立刻发动班里的几个男生，在乔然离开之前找到了陆向南。 听闻乔然要走，虽然心里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安心。 不然一想到她每天游走在断壁残垣中救援，陆向南的心就揪着，总害怕她会受伤，会遇到危险。 “这次就算放寒假，可能也没办法去江海市看你了。”陆向南低声说着。 “我明白。” 突来的灾难令整个新安市都毁了，活着的人，还要创建家园。 “等我回来。”乔然轻轻抚摸着他脸颊，而后踮起脚吻住他干裂的冰凉的双唇。 本来是围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突然的来了个少儿不宜。众学生转身的转身，低头的低头，各种假装没看见。 “我走了。” 乔然最后看了陆向南一眼，转身离开。 她听到身后的沈星喊着，“乔老师，你把陆老师的脸都给亲红了。” 她听到陆向南压着嗓子说道，“闭嘴，小兔崽子。” 乔然抬手擦了擦眼泪，没再回头。 第189章 送给陆燕北的两个礼物 接连四天紧绷着神经，当完全放松下来时困意强势来袭。 副驾驶的武岳，后座的乔然和夏小柒，睡得昏天黑地，一路从新安市睡到了江海市。 凌晨四点多钟，司机轻轻推了推武岳的肩膀，“武连长，武连长，你们十三团怎么走？” 武岳睡眼惺忪的往车窗外看了看，擦着嘴角的口水说道，“妈呀！到了？挺快啊。” 司机微笑着，“不快，走走停停的开了十几个小时了。” “辛苦辛苦，兄弟。”武岳急忙打起精神指路。 吉普车到军区门口登了记就开进去了，车子前脚进去，后脚团长高洪军就接到了门口警卫处的电话。 他们的归来不但受到热烈欢迎，还被部队授予了三等功。 夏小柒对三等功没啥概念，所以内心很平静。后来就不平静了，因为团长吕凤红激动的按着她的肩膀，说给她五天的假期让她好好休息。 幸福来的太突然。 这会儿，夏小柒看吕凤红就感觉她后脑勺都是闪闪发亮，佛光普照的。 不但给了五天的假期，就连洗澡都不限时了。 夏小柒把自己冲洗的干干净净，散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回到寝室。 班长刘鑫帮她擦着滴水的发梢，说道，“这几天你男人天天过来问你回来没有，咱们团的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盼妻石。” 夏小柒笑弯了双眼，“真难听。” “还有那个秦颖，也经常来找你。”说到这，刘鑫悄声，“跟你说个事，你可别往外说。那天我去团长办公室的时候，听到秦颖和咱们团长吵起来了，秦颖好像要把你挖走。” “啊？”夏小柒愣了愣，“给我挖哪去？” “不知道。”刘鑫低声说着，“听说，秦颖的父亲是江海市的大人物。” 两人正说着闲话，有人敲了敲门，“夏小芳，你家盼妻石来了，在楼下呢。” 夏小柒急忙从枕头下面摸出个小盒，兴冲冲的就跑了出去。 秋风吹过，一片枯萎的杨树叶在空中打了个旋，缓缓的飘落在陆燕北的肩上。 他丝毫没有注意，眼神迫切的盯着文工团的大门。 直到看见那抹娇俏的身影冲出来，陆燕北的脸上露出笑意。 夏小柒直接撞进陆燕北的怀里，像个树懒一样完全挂在了他身上。 陆燕北紧紧将她托住，在原地转了两圈。 “你差点儿就见不到我了，你知不知道？”夏小柒哼哼唧唧的又开始夸大事实，以此博取陆燕北的同情。 “受伤了么？”陆燕北紧张的问着。 “嗯。”夏小柒翻来覆去的，终于找到手背上那条快要愈合的伤口，“你看，划了好长一条口子。” 嗯……不仔细看还真有点看不出来。 陆燕北完美配合，“伤的好严重啊。” “可不嘛，都要疼死我了。” 陆燕北低头拱了拱她潮湿的发丝，低声道，“幸好你没事。” 至于乔然和武岳，陆燕北都听到消息了。 他紧张的问着，“大哥呢？有见到大哥么？” “放心吧，大哥也没事。”夏小柒说的很实在，“不然我们也不会回来了，直接在家披麻戴孝了。” 陆燕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鉴于楼上冒出好几颗脑袋看热闹，两人选择远离文工团，朝着医疗队的方向去顺便看看武岳。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刻意聊灾区的事，对夏小柒来说属实是一段不美好的回忆。 她甚至在不断的呕吐中克服了晕血的毛病。 快到医疗队的时候，夏小柒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我给你准备了两个小礼物，这个先给你。” 这属实令陆燕北感到了惊喜。 “是什么？”他略有些激动的问着。 “你打开看看。” 随着小盒子被轻轻打开，里面躺着一条银色的项链，上面坠着一枚玉色的十字架装饰。 “是和田暖玉哦。”夏小柒眨着亮晶晶的杏眸。 陆燕北轻轻抚摸着她送给自己的礼物，而后含情脉脉的看着夏小柒，“媳妇，你被骗了。” “啊？” “你知道和田暖玉什么价么？就我那点津贴，买碎渣都不够。” 夏小柒抿着唇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看透不说透，还能做朋友。” 当时她买的时候，卖首饰那个老板就吹嘘是和田暖玉。夏小柒当然知道不是，就这破玉成色那么杂，手感那么差，怎么可能会是和田暖玉。 但夏小柒属实喜欢这枚十字架的造型，所以就买下了。 她想用老板的话忽悠一下陆燕北，结果还被识破了。 “你就说你喜不喜欢……” “喜欢。”陆燕北抢答，唯恐她一不高兴把礼物给收回。 “非常喜欢。”陆燕北又补充了一下。 “这是我第一次给男生送礼物呢。”夏小柒抬手弹了一下陆燕北的额头，“你就幸福去吧。” 陆燕北挑了挑眉，关于某人给贺瑾那个混球送围巾，还是亲手织的围巾这种事就暂时不提了。 “不是说两个礼物么？”陆燕北满心期待。 见夏小柒有些扭捏的似乎不太好意思说，陆燕北内心有点激动。 他想，不会是怀上了吧？ 虽然几率不太大，因为她不想要小孩儿，每次都是外射。 但万一呢？是吧。 “另一个礼物是什么？”陆燕北轻声问着，因为心里有了猜测，所以心跳的有些慌乱。 夏小柒嫣然一笑，“九千字检讨。” 陆燕北，“啥？” “另一份礼物就是九千字检讨，你帮我写。” 陆燕北，“……” 第190章 我给你投资一个亿 窗外随着秋风摇晃的杨树将影子映入到医疗队的休息室，斑驳陆离的色彩从苏晗的脸上闪过。 半靠在病床上的武岳眯着双眸，将视线落在苏晗那张冷漠的脸上，心想：是比部队里那些糙汉子耐看些。 “哦！”武岳忽然发出痛苦的哀嚎，一张脸扭曲的瞪着苏晗，“你能不能轻点？” 苏晗声音淡淡，“我用力了么？” “你没用力我能疼么？” 门外，听到这几句对话的夏小柒顿时浮想联翩，脑子里尽是一些带颜色的a级画面。 她正想拉住陆燕北告诉他先别进去，但陆燕北已经抬手推开了病房门。 夏小柒急忙把小脑袋凑过去想看点劲爆的，可惜看到的和想象的差距有点大。 苏医生正在给武连长换药，两人也都衣衫整齐。 “你们来的正好。”武岳顶着一张痛苦面具和他们诉苦，“苏医生打击报复，他是往死了整我啊。” 陆燕北肯定是和武岳一条战线啊，本来他和苏医生之间就互不顺眼。 “苏医生，对待战友下手别那么黑。” 苏晗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挺好看的一个人。” 陆燕北和武岳正因为他这句话而一头雾水呢，夏小柒在旁边接了一句，“可惜长了一张嘴。” 苏晗对夏小柒竖起大拇指。 夏小柒比了个耶。 病床上的武岳愣愣的问陆燕北，“你媳妇和谁一伙的？” 陆燕北无奈的一笑，“她和老美发明的地狱火一个属性，无差别攻击。” 在医疗队的三楼有个特殊科室，心理咨询室。 心理治疗师叫周锦昌，是整个医疗队最清闲的医生。 当初设立这么个科室，主要还是考虑那些刚入伍的新兵蛋子，怕他们受不了高强度训练而产生心理问题。 后来就发现，一年的患者加起来都没有十个手指头多。 团长高洪军不好撤了这个科室，毕竟人是他请来的，还是说了一箩筐的好话给了一箩筐的承诺把人给请来的，不能因为没有患者就干过河拆桥的事啊。 高洪军本来想着，或许长时间的无所事事会让周锦昌自己产生一种不干活白拿钱的负罪感，会自己主动提出离职。 但他低估周锦昌了，人家主攻的就是心理学，把自己调节的明明白白的，这种不劳而获的滋味简直不要太爽。 此时，心理咨询室的患者座椅上，乔然无聊的抠着手上结了痂的伤口。 坐在对面的周锦昌说道，“你的事我听说了，和男兵一样奋斗在救援前线，很令人敬佩。” 乔然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这几日有睡不着觉，或者是睡着了频繁做噩梦的情况么？” 乔然面无表情的摇摇头。 “会经常的……想起救援时发生的一切么？” 乔然又摇头。 周锦昌点着额头思考了片刻，声音温和的说道，“你这种情况很常见，经历过重大灾难后导致心理上的闭塞，不愿意与人沟通。你有什么想说的，你都可以告诉我，我很愿意做你的倾听者。” 乔然停止抠手，“什么都能说么？” “当然。” “周医生，你牙齿上有片菜叶。” 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脚趾头能抠出个梦幻城堡。 周锦昌干笑了两声，“不愧是当兵的，眼力真好。” 乔然补了一刀，“其实也不是眼力好，主要是芹菜叶有点大。” 受到一万点暴击伤害的周医生去水房漱口了，周医生前脚刚出去，后脚夏小柒就进来了。 “然宝。”夏小柒担忧不已，“我听武连长说你来看心理医生了，你怎么了？” “我咋也没咋。”乔然无奈的说道，“是团长非让我来的。” “你真的没事啊？” “没事。” 夏小柒还是不放心，“你证明一下？” 当温柔又胆小的张医生路过心理咨询室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声音，下意识的往里面看了一眼。 就瞧见靠在桌边的夏小柒手舞足蹈，坐在椅子上的乔然摇头晃脑，两人嘴里嘟嘟囔囔的，“踏天道废天帝斩冥王鬼神泣，灭海皇破天逆孤身扛起这天地……” 吓的张医生连滚带爬的到了二楼，哭着与苏医生说，“我就说咱们医疗队不干净你还不信，那天是有什么东西鬼哭狼嚎的，今天是乔然同志和夏小柒同志冲着脏东西了，在楼上手舞足蹈还念念有词，你们快去看看吧。” 等陆燕北和苏晗跑到楼上，恰好遇见乔然和夏小柒从心理咨询室出来。 陆燕北忙问道，“你们还好吧？” “挺好的。” 苏晗问，“周医生怎么说？” “精神状态很正常。” 躲在苏晗身后的张医生有点不敢相信，“你们那个疯疯癫癫的状态……叫正常？” 乔然和夏小柒面面相觑。 说谁疯疯癫癫呢？ 继乔然之后，周医生又迎来了他的第二位患者，张医生。 患者病因是：幻视、幻听、幻想 晚饭的时候，夏小柒和乔然炫耀自己休了五天假，乔然微笑着说，“真羡慕你呢，不像我，就比你多两天而已。” 夏小柒，“……”讨厌！一个不小心被她装到了。 休假的前两天乔然和夏小柒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休息了，只午饭和晚饭后两人聚在一起沿着小路走上一会儿聊聊天。 到了第三天，两人就一同请了外出假。 虽说江海市迎着改革开放的号角大刀阔斧的发展，但是吧，对乔然和夏小柒来说，就像站在鸭绿江边看朝鲜，咋看都是贫穷落后的。 也没啥娱乐项目，也没啥可以玩的地方。 夏小柒感叹，“没有网络，没有娱乐，我竟然没有抑郁没有憋疯。然宝，我是不是很棒？” 乔然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很棒。” “多夸我两句，我爱听。” “没心没肺的人都活的比较快乐，不容易抑郁。” 夏小柒瞬间不嘻嘻，“我要和你绝交。” “提议很好，以后不许再提了。” 两人沿着马路漫无目的的走着，夏小柒指着不远处一片荒芜的空地，“浪费土地资源，我决定在这里建一座娱乐城，从ktv到酒吧、洗浴，按摩一条龙。宝儿，你打算投资多少？” 乔然摸着下巴，“我给你投资一个亿。” “好。”夏小柒一拍手，“项目成了我提拔你做大堂经理。” 乔然忍不住笑，“行，官不小了。” 两人嘻嘻哈哈的说笑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了句，“还是年轻人有想法啊。” 第191章 听我的没错 和她们搭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穿着打扮也不像什么大富大贵的人，但看面相和气质又感觉不是一般人。 “这块地空了好几年了，政府想投资建设，但一直没想到什么好的项目。” 乔然和夏小柒互看了一眼，都在心里说着：所以呢？跟我们有啥关系？ 男人颇有兴趣的问着，“你们刚才说什么，嗯……娱乐城是吧？” 夏小柒撇了撇嘴，心想：这么明晃晃的想要剽窃创意嘛？ “年轻人，能把想法展开来详细的说说么？” 夏小柒摇摇头，“不能。” 男人微微错愕，“为什么？” 乔然将夏小柒往自己身后拽了拽，微笑着问道，“大叔，您是政府工作人员？” “为什么这么问？”男人反问。 “如果您能决定江海市的建设，那我们和您聊聊也算开阔眼界。如果您也只是纸上谈兵，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乔然礼貌的笑着，“抱歉，我说话比较直。” 男人笑着点点头，“免贵姓秦，的确是江海市政府的工作人员，至于什么职位就不方便透露了。” “哦，秦叔您好。我叫乔然，她是我的弟妹，叫夏小芳。” 之后的一段时间是在茶馆里度过的。 大部分时间都是乔然在谈，因为乔然说话的时候懂得说一半留一半。比如说娱乐城，只是提个大概方向，不具体化任何娱乐项目。 若是让夏小柒来说，她能把怎么装修都交代给对方。 相谈了一个多小时，姓秦的男人才起身告辞。 “你们是在江海市工作？还是上学？”秦叔笑着说道，“我觉得你们是很有思想的年轻人，若有机会，我想请你们吃个饭。” 当兵的也不允许在外面搞事业，陆向南应该也无心经商。 乔然说道，“还是留下您的联系方式吧，若有时间，我们请您吃饭。” “也好。” 从茶馆出来，又一次互相道别后，就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了。 “然宝，你要下海经商啊？” “暂时没这打算，不过人脉这东西也不是现用现交的，万一以后派上用场呢。”乔然捏了捏夏小柒的脸蛋儿，“我不得努努力嘛，争取让我闺蜜住别墅开宝马。” 夏小柒璨然一笑，“这话我爱听。” 眼看太阳偏西了，乔然说道，“走，找你家小哥哥请咱们吃晚饭。” “他现在没钱。”夏小柒有点维护陆燕北了。 “你不爱我了。” 艾玛！这话真是耳熟的要命。 为了表示闺蜜比男人重要，夏小柒手一挥，“走，没钱就让他出去卖。” 兵团教育学院和军校差不多，就是除了跑操基本上没什么体能训练，时间比较自己宽松些。 刚下了课，一群人就抱着篮球到操场上。 陆燕北也喜欢打篮球，且技术还不错。 这边刚投进去个三分，他的室友来自海军部队的袁亮就推了推他的胳膊。 “兄弟，操场边上的那个美女是不是来找你的？一直盯着你看呢。”袁亮捏着下巴仔细回忆，“我是不是也见过？感觉有点眼熟呢？” 陆燕北转头看过去，就瞧见操场边上穿着白色长裙的秦颖。 她向来打扮的时髦，长相也美。秋风吹拂着她的长发与裙摆，有点仙气飘飘的意思。 篮球场上大部分人都会频繁的看向她，像是欣赏一幅美人图。 “我和她不熟，应该不是找我的。”说完，陆燕北又投入到篮球赛。 当陆燕北转头看向秦颖的时候，秦颖激动的整理着头发，想把最好的形象展示给他。结果下一秒他就转回头去打篮球了，这让秦颖很是失落。 怎么会完全不记得呢？是你把我从火场里抱出来的啊。 场上，袁亮跟在陆燕北身边，“你确定不是找你的？我咋感觉她一直在看你。你认不认识啊？不行介绍给我，我还单着呢。” “我说了，不熟。”陆燕北说道，“但你要是想认识一下，我可以帮你介绍。” “好兄弟，够意思。” 就在秦颖失望的时候，她看见陆燕北朝着自己走过来。 一如那天在火场，他逆着光，一步步的靠近。 似她心里的神明。 秦颖心跳的厉害，又忍不住的整理头发。 陆燕北突发奇想的与身边的袁亮说道，“你以后想追她的话，可以送她好一点的洗发水，她头发好像总也洗不净。” 袁亮深表疑惑，“不能吧？看着挺干净的啊。” “听我的没错。” 待陆燕北和袁亮走到秦颖面前要打招呼时，陆燕北忽然发现自己忘了她叫啥了。 “呃……你好，小秦同志。”陆燕北如此说着。 秦颖的笑意有点僵硬，“陆燕北同志，我叫秦颖。” “我知道，我知道。”陆燕北尴尬的把袁亮拽到自己面前，“这是我的室友，海军部队的，叫袁亮。” 袁亮也挺会，急忙伸出手，“秦颖同志，你好。” 秦颖垂眸，将指尖搭在袁亮的掌心上又迅速收回，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那，你们聊，我去打球了。”说完，陆燕北就跑开了。 秦颖郁闷的差点儿吐血。 偏偏袁亮还不解风情的在一旁喋喋不休，询问秦颖的年龄，工作和家庭啥的。 就在秦颖忍不住要发飙的时候，忽然听到夏小柒的声音。 “欸！秦颖。” 秦颖喜欢陆燕北，但她也喜欢夏小柒。这两种喜欢在她心里并不觉得矛盾，虽然她知道陆燕北和夏小柒是夫妻。 “小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秦颖小跑上前抱了抱夏小柒，“我都想你了。” “我回来三天了。”夏小柒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哦，被暂时聘到这里做舞蹈指导老师。” 这里有女学生，从这里出来的女学生大部分都是文工团或是通讯连的，所以她来这里做舞蹈老师倒也不奇怪。 夏小柒说笑道，“国家一级舞蹈演员来当老师？有点屈才啊。” 秦颖抿唇笑了笑，没说什么。 乔然和秦颖也不熟，所以只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 秦颖与夏小柒说道，“你来找陆燕北？他在打篮球呢。” 一旁的乔然皱了皱眉头。 第192章 你要是没长嘴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乔然总觉得秦颖有点过分关注陆燕北了。 虽然她和秦颖没见过几次，并不熟悉，但上次柒柒脚受伤晕过去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 当时秦颖和陆燕北说“你别担心她不会有事的”，这话倒也没毛病，但乔然就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安慰陆燕北？ 若说亲近，自己还是陆燕北的大嫂呢。但当时一颗心都扑在柒柒身上，哪有闲心安慰陆燕北啊。 不过秦颖对夏小柒的喜欢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这个走向就很迷，乔然一时也摸不清秦颖的心思。 由于陆燕北还剩最后一节课，秦颖就带着乔然和夏小柒参观了一下学校。 “这里是图书馆，新建的，我来过两回，但我发现那些兵痞子似乎对读书没啥兴趣。”秦颖问道，“要进去看看么？” 图书馆的规模不算太大，零零散散的有十张方桌，共四十个座位。五排书架，分类是按照中文首字母abc的顺位排列。 “能外借么？”夏小柒问。 “可以的。” “太好了，借几本回去看，正好打发时间。” 夏小柒喜欢看小说，虽然这里的书籍没有她喜欢的那类，但勉强也算找出来几本国外的名着。 乔然拿过一本关于二战的书籍翻看了几页，合上书再次看向书架时，目光顺着书架上方的空隙看到秦颖面带微笑的看着不远处正在认真挑书的夏小柒。 乔然走过去，低声与秦颖说道，“我想借这本书。” “嗯。”秦颖点头，“一会儿去和图书馆的保管员说就行。” “你好像很喜欢小芳。”乔然说道。 秦颖笑了笑，“喜欢啊，她漂亮也可爱，在舞蹈方面有很高的天赋。最主要的是，我和她聊的来。” 乔然莞尔，再次压低嗓音问道，“那你喜欢陆燕北是因为什么？” 秦颖瞬间露出惊愕的表情。 她与乔然对视，两人盯着彼此谁也不肯退缩，似乎是一场无声的没有硝烟的较量。 最后，秦颖似乎受不了乔然眼中的凌厉，收回目光后似笑非笑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乔然又抽出一本书，缓慢的翻看着，“我想你这样的人大多是骄傲的，不屑去抢别人的。但愿是我多心了，如果我说错了话，我和你道歉。” “虽然和你接触不多，但我觉得咱们两个的性格更相似。”秦颖摊了摊手，“不过很可惜，相似的人很难成为真正的朋友。” 乔然觉得挺好玩的，自己也没发出好友申请，对方就先发出了拒绝好友申请。 果然不是一路人。 “有多少人终其一生也没能交到真正的朋友，但很幸运的是，我有。”乔然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认真挑书的夏小柒，“秦老师觉得真正的朋友应该是什么样的？” 秦颖被问的一愣。 她没有什么朋友，从小到大也就是自从认识了夏小柒以后，突然觉得她和自己聊的来，适合做朋友，所以她愿意放下自己的架子亲近夏小柒。 “你觉得是什么？”秦颖反问。 她以为乔然会说什么信任、尊重、志同道合之类的词汇，但乔然却说了一个：守护。 “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乔然看着秦颖，“我说的是任何人，包括陆燕北。” 她眼神里警告的意味很明显，秦颖被她盯的心里有些慌乱，感觉很是不舒服。 “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看。”秦颖很不友善的瞪了乔然一眼，转头面对夏小柒时又是笑靥如花，“小芳，改天见。” “哦。”夏小柒抬起头，笑道，“改天见。” 当秦颖冷着脸从图书馆出来，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她回过头，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叫陈俊生，是秦颖的前男友。 “秦颖，我真的知道错了，但当时那样的情况换作谁都会和我是一样的选择。我求你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别这样秦颖，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我只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任何事么？ 秦颖在脑子里琢磨着这三个字，最后挑唇轻笑，“好啊。” 从图书馆出来，夏小柒抱着厚厚的一摞书，累的鬓角都冒出了细汗。 再看乔然，就手里的一本二战史，所以走路都是悠闲自在的。 “喂！”夏小柒嘟着嘴巴，“前面的美女，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受苦受累嘛？要不要帮我分担一点点？” 乔然回过身，“我美丽的柒公主殿下，我特别想知道你借这么多书干嘛？你就剩下两天的休假了，看的完么？要用来枕着睡觉么？” 看……肯定是看不完，枕着睡觉还太硬。 但从小就有这眼皮子浅的毛病，吃不了宁可兜着走，也不能不够吃。 “我这不是把年前的准备工作都提前做出来嘛，这样我想看书的时候随时都能看，就不用特意请假再出来了。” 好吧，她永远有道理。 乔然过去，接过她捧在怀里的所有的书。 “一本都不用我拿么？”夏小柒笑的有点开心。 “不用，我就喜欢把你宠成无忧无虑的小废物。” “然宝，你要是没长嘴就好了。” “滚！” 等陆燕北下了课，抱书这种事自然就由他负责了。 到了食堂后，陆燕北递给夏小柒厚厚的一个信封。 “哇！你哪来这么多钱？”夏小柒冒星星眼。 乔然也觉得不可思议，“你抢银行了？” 陆燕北无奈的看着她们两个，“能先打开么？” 打开后，夏小柒瞬间从“哇”变成“靠”，“你给我一堆纸干啥？” “情书么？”乔然撇撇嘴，“可真够腻的。” “检讨，是检讨。”陆燕北说道，“九千字，一个字也不少。” 乔然震惊无比，“你这是干什么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了？竟然写九千字的检讨？” 夏小柒偷偷扯了扯乔然的衣摆，“宝儿，给你写的。” 妈呀！差点忘了，自己还欠武岳一份万字检讨呢。 “哎呀！还得是亲两口子啊，真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乔然称赞着，然后对着陆燕北谄媚的一笑，“老弟，辛苦辛苦，再写一千字的。” 陆燕北往后仰了仰身子，“大嫂，你别这么笑，瘆得慌。” 乔然一把搂住夏小柒的脖子，“写不写？不写我就弄死你媳妇。” 夏小柒眨着一双无辜的杏眸，慢吞吞的说着，“哥哥，救我。” 陆燕北被她们的幼稚彻底干无语了。 “写，我写。”陆燕北揉着额头，“以后出门咱们可以装作不认识。” 第193章 佩奇乔治吃饭饭了 五天的休假仿佛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夏小柒又开始了苦逼的跑早操，整理内务和体能训练。 和以前一样喊苦喊累，也和以前一样在苦累中咬牙坚持下来了。 乔然的寝室是六人床但只有三个人，因为雷霆二连就她们三个女兵。 这天忽然被通知有新人要住进来。 石莹说很期待新的战友，希望女兵的队伍越来越强大。在她的期待中，迎来了曾经在新兵连后来因为表现不是很出色被分到话务连的刘丽。 石莹感觉心碎了。 那天正好是乔然休假的最后一天，她正坐在马扎上看书。 刘丽整理好床铺后就走到她面前，一如从前那副高傲的德性，“没想到我能进二连吧？” “嗯，没想到。”乔然头也不抬的，“走后门了？花多少钱？” 刘丽气的紧攥双拳，“我没花钱。” 乔然挺诧异，“出卖灵魂了？” 要被她气死。 刘丽咬着牙，“我靠的是努力，别人训练三个小时我就训练五个小时，别人跑三千米我就跑五千米。我拼尽全力就是为了站在你面前，就是要告诉你，我不比你差。” 大概是害怕乔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吧，撂下这一连串特别励志的话，刘丽就转身出去了。 石莹目瞪口呆的，“然然，你俩之前是有过节的吧？只听她刚才的话，还以为你是她的人生风向标呢。” 乔然“嘁”了一声，“她有病。” 等到乔然休假结束，她用实力让刘丽知道了，自己不但比乔然差，差的还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乔然并没有讽刺她。 虽然她性格不讨喜，但她那个不服输的劲儿还是挺令人佩服的。 大多数女兵都会选择在话务连，因为安逸。像刘丽这种都分到话务连了还拼命要进作战部队的，属实前无古人。 就因为她这份努力，乔然单方面决定不计前嫌，把她当个人看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重复着每天的跑操、训练。 杨树叶子完全变黄了，每当风起之时，仿佛整个营区飘起了黄金雨。 在某一天，乔然跑步的时候抬头扫了一眼，发觉周围的杨树只剩下孤零零的枝干。 日历一篇篇的翻过，从十一月到十二月，从月初到月末。 元旦前夕，部队里出了联谊的公告，于一月一日元旦在文工团演出大厅举行联谊晚会，时间是下午一点到晚上九点。 据说是和市医院、市政府机关共同搞的这个联谊会。 这次布置会场的事情交给了五连。 主要是雷霆二连有前科，上次夏小柒的脚被扎伤也没查出来是谁干的，吕凤红就坚定的认为是二连清理现场出现的遗落，所以说什么也不肯让二连参与会场布置了。 到了元旦这天，全团取消了跑操，每个连抽出十个人去炊事班帮忙。 “乔然，石莹。”武岳点名，“你们两个一会儿去炊事班。” 乔然不太情愿，“连长，我不会做饭。” “那正好，学学。” 乔然觉得武岳就是蓄意报复，起因就是那篇一万字的检讨。 当时乔然把检讨给武岳的时候，武岳特别的激动，就是完全没想到乔然能真的很听话的把一万字检讨写了。 然后在某次全连表彰会上，武岳拿着检讨当众夸奖了乔然，说她认错态度好，在抗灾救援过后在身心俱疲的情况下还能记得写检讨，是把服从命令四个字刻进了骨髓。 激动之下，就当众摘选了几段检讨内容朗读了。 前面写的挺好，什么各位领导各位战友我是雷霆二连三班的乔然，我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等等。 翻到第三页的时候，武岳清着嗓子大声读道，“作为文工团优秀的士兵，我深知演艺生涯对我的重要性……” 武岳的声音到此就戛然而止了，底下一众人议论纷纷。 这事赖不着人家陆燕北，陆燕北一开始就以为是给柒柒写检讨呢。 乔然也是，拿过检讨改了个开头就大摇大摆的上交了。武岳更是信任，看都没看，直接拿到全连表彰会上就读。 因为这事，武岳第一次很严肃的批评了乔然。 也难得乔然没反驳，乖乖的低头认错。 炊事班早上包饺子，这里面的环节没有一样是乔然会的。 炊事班班长叫陈靖，是个手上灵活的小胖子。他和蔼可亲的和乔然说，“既然你啥也不会，那就帮忙去喂猪吧。” 乔然，“我谢你。” 炊事班养了四头猪，昨天杀了一头，剩下这三头是留着过年的。 乔然将泔水倒进猪槽子，然后说着，“过来，吃饭。” 但那三只猪在这墙角拱群架呢，似乎没注意到开饭。乔然喊了两声，它们也没啥反应。 乔然想了想，“嘬嘬嘬嘬，佩奇、乔治，吃饭饭了。” 其中一头猪终于有所反应的扭过头看向乔然，就是那个小眼睛吧总感觉带着一种叛逆，无视乔然的投喂。 “嘬嘬嘬嘬。” 乔然又嘬了几声，后来觉得不太对，这好像是叫狗的。这猪也没学过外语，所以对这个声音没反应。 那叫猪吃饭应该是啥声呢？ “咯咯咯咯咯。” 好像也不对。 忽然听到身后“噗嗤”的笑声，乔然急忙回过头，只见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双手抱怀的靠在墙边，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 那会儿部队里还没有统一的迷彩服，他们穿的都是经过改良的78式军服。但听说某些特殊作战部队有迷彩，是仿美式的。 这个男人乔然见过，就是上次演习近距离射杀自己的那个，顾安。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无视乔然满眼的困惑，顾安走上前双手撑着猪圈的围栏。 看着里面三头还在拱架的猪，他笑着问道，“哪个是你哥？” 第194章 嘴巴淬毒了? 呵！语言攻击？ 乔然莞尔，“和你长的最像的那个。” 顾安低笑出声，乔然几乎无声的说了句，“笑个屁。” “骂人你就大大方方的，在嗓子眼蛐咕什么。”顾安笑呵呵的看着乔然。 乔然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有些惊叹他的耳力。 “你来我们十三团做什么？”乔然问。 顾安从兜里摸出一支香烟放在嘴里叼着，含糊的说着，“你们团不是搞什么联谊嘛，我们老大和你们老大非让我过来。” “看不出来，还没结婚呢。” 联谊嘛，说白了就是相亲大会，专门给这些没时间处对象的兵哥哥一次脱单的机会。 “我才二十三，没结婚很正常吧？”顾安为自己小小的辩解了一下。 “唔哟！那你长的有点着急了。” 乔然给了一刀，又一刀，“二十三长的像三十二，中间那九年呢？休眠了？” 顾安，“……” 但事实顾安并不显老，整体来说顾安属于硬汉型的。虽然五官不是特别精致，但绝对的眉眼周正，属于国泰民安脸。 只不过乔然对他好感度不高，所以故意言语上刺激他。 顾安在他们队里是出了名的嘴巴毒，没想到，今儿碰上对手了。 “相亲你来这里干啥？”说完，乔然眯着桃花眸露出一抹坏笑，“相中里面的哪头了？” 顾安笑呵呵的看着乔然，“哦，相中我眼前这头了。” “你嘴巴淬毒了？” “和你淬的同一款嘛。” 乔然，“……”不小心让他扳回一局。 喂完佩奇和乔治，还有一头八戒，乔然拎着泔水桶就准备离开了。 “别走啊，我还有话和你说呢。”顾安靠在围栏旁边吸着烟，烟雾缭绕。 乔然转过头，故作惊讶的，“不好意思我忘了，这还有个人呢？” 吐出口中的烟雾，顾安微笑着，“不和你贫了，我问你，你知道狼大队么？” 乔然摇摇头。 “狼，群居动物。团结、忠诚、有足够的耐力和洞察力。”顾安声音低沉，有点循循善诱的意味，“它们拼搏也执着，残忍也狡猾。乔然同志，你想成为狼么？” 乔然一言不发，却心跳如擂鼓。因为她知道，狼大队究竟代表着什么。 特种兵。 早晨的饺子是猪肉酸菜馅的。 可能是心情过于明媚，乔然吃着吃着就很突兀的咧嘴一笑。 恰好被炊事班的班长陈靖看到了，他笑着问，“咬到钢镚儿了？” 乔然随口打诨，“咽进去了。” 吓的陈靖花容失色，急忙招呼身边的所有人就要把乔然抬到医疗队去。 乔然也被吓的花容失色，拼命解释自己是开玩笑的。但陈靖不信，认为她是讳疾忌医，最后乔然指着灯泡发誓，这才勉强博取了陈靖的信任。 以往，军区里早就响起激昂的口号声或是训练时振奋的呐喊声。但今天很安静，只有凛冽的风吹过耳边发出的呜咽。 从炊事班食堂回到二连三班的女兵宿舍，只见张洋正对着镜子化妆，石莹在一旁颇有些羡慕的看着。而刘丽则是靠在窗台边上，时不时的对她们两个露出嘲讽的眼神。 “干嘛呢？”乔然随口问着。 张洋撅着嘴巴涂口红没办法开口，一旁的石莹微微红着脸，“一会儿要去参加联谊会嘛，张洋说得画个妆，不然就被医院的那些小护士给比下去了。” 乔然动了动双唇想说点什么，最后却憋了回去什么也没说。 也算是春心萌动的少女，给人家留点信心吧。 倒是刘丽，嗤笑着讽刺，“就你们还和人家护士比呢？那不是癞蛤蟆比天鹅嘛，照那么长时间的镜子都没找到自知之明呢？” 张洋和石莹被她气的小脸儿都变色了，但是吧，不会反击。 两人齐刷刷的扭头看向乔然，就像在外面受欺负的小孩儿回家找妈妈。 虽然怒其不争，但也不能看着她们被欺负啊。乔然瞥了刘丽一眼，“你早晨在厕所吃的啊？嘴巴那么臭。不会说话就别说，有病啊总打击她们两个。有病就去治，别在宿舍发疯。” 乔然的嘴就像机关枪似的，把刘丽突突的偃旗息鼓，最后气恼的离开了宿舍。 果然是没有了她，寝室里瞬间恢复欢乐和谐。 张洋说自己喜欢医生，觉得医生和军人是天生一对。 她问乔然喜欢什么，乔然说喜欢老师。 张洋和石莹一致认为，乔然是属于没事找虐型的。 老师有啥好的，就会板着脸训人。 当初招女兵的规定是十八岁以上二十三岁以下，高中学历，未婚。三条，乔然就占了一条年龄的优势。 但她毕竟靠关系进来的，所以关于学历和婚姻状况的事早就有人叮嘱过她，对任何人都要说高中、未婚。 联谊会快开始的时候，石莹和张洋就硬拖着乔然过去，非要给她介绍个医生。 文工团的演出厅被布置的花花绿绿的，墙上挂着当时比较流行的小彩灯，通上电以后一闪一闪的。 这会儿会场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都自动分类的医院的坐在一起，政府的坐在一起，当兵的坐在一起，因为腼腆害羞几乎都没人敢往对面的阵营看。 夏小柒做为此次联谊会的主持人，主要任务就是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吕团长说了，整个文工团就她能胜任这份工作。 当时夏小柒还挺得意，问吕凤红，“团长，你是不是觉得我在主持方面的天赋也极高？我跟你说，我普通话贼标准。” 吕凤红很淡定的，“也不是天赋高，主要是联谊会这种工作，脸皮薄的调动不起来。” 夏小柒对吕凤红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不愧是团长啊骂人骂的很含蓄。 拿着话筒站在会场布置正中间，扎着高马尾的夏小柒说道，“各位战友、各位同志，咱们的联谊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为了缓解大家紧张的气氛，咱们先玩个击鼓传花的小游戏。” 得！更紧张了。 “那个，咱们这个座位得变动一下啊。”夏小柒说着，“别各自安营扎寨整的跟三国对立似的。知道的是联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各自为王然后争霸天下呢。” 三言两语逗的众人笑出声，夏小柒也趁机调整了他们的座位，让医院的、政府的、部队的，合三为一了。 第195章 这是联谊会不是许愿池 乔然靠在角落里看热闹，发现今天人来的还挺齐。 武岳、新兵连的连长程帅、五连的连长王大鹏、自己的班长邢帆，还有夏小柒的班长刘鑫，还有那个和夏小柒不对付的何秀萍。 反正基本上熟悉的老面孔在这里都看见了，甚至医疗队的苏医生都来了。 不过苏医生那个表情，看一眼都能冷出一身霜，时不时的还掩唇咳几声，估计啊脱单的可能性不大。 随着击鼓传花的游戏开始，夏小柒的一双杏眼瞄着那朵大红花的动向。随着她掩唇一咳，鼓声立马就停。 有点憨批的武岳举着那朵大红花的时候就像拿着个烫手的山芋，给谁谁不要。 最后，在众人的掌声中武岳硬着头皮走到会场中心。 “这位是十三团雷霆二连的连长武岳，呃……二十四岁。” 武岳瞬间打断夏小柒的话，“欸？在娘胎里的年龄还给算上？” 底下顿时一片哄笑声，就连一直冷着脸的苏晗都忍不住翘起嘴角。 “哦，二十三。”夏小柒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 “武连长特别幽默风趣，每个月的津贴养家糊口绰绰有余。而且在前段时间的抗灾救援中还荣获了三等功，前途一片光明。”一顿夸奖后，夏小柒问道，“武连长的理想伴侣是什么样的？” 难得武岳竟然觉得难为情了，抬手挠了挠头，“我…喜欢温柔的，善良的，高一点瘦一点，长相中等偏上，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可以了武连长。”夏小柒收回话筒，“我提醒各位一下，这是联谊会不是许愿池。” 顿时又是一片哈哈大笑。 夏小柒让武岳表演个节目，然后他在台上打了一套军体拳。 别说，这个憨劲儿还真有人喜欢，后来跳舞的时候有两个女孩子主动邀请了武岳呢。 击鼓传花最后上台的是一位在政府工作的青年，看起来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但一开口就挺炸裂。 他问夏小柒，“我可以追你么？” 在下面一片杂乱的起哄声中，夏小柒也不恼，而是笑呵呵的说笑道，“来两个人，去兵团教育学院把我对象请来，坐镇。” 在这之后，就没人打夏小柒的主意了。 之后又做了几个小游戏，就进入到跳舞环节了。 不论男女都可以邀请自己心仪的对象跳舞，如果对方接受了，这个脱单的成功率就能提到百分之八十以上。 靠在墙边的乔然有种纵观大局的视角，她看到有人邀请苏医生跳舞，但被苏医生婉拒了。她看到有个圆脸的女生邀请武岳跳舞，武岳答应了。 很显然武岳是第一次跳舞，舞步生疏而拙笨，好几次踩到人家姑娘的黑色小皮鞋。等乔然把视线再次落到座位那边时，就看到苏医生起身离开了。 她看到被柒柒视为死敌的何秀萍也找到了舞伴，而那个舞伴竟然是五连的连长王大鹏。 王大鹏算不得什么大帅哥，但浓眉大眼的。乔然和夏小柒都觉得他的五官也就眼睛最好看，真可惜现在瞎了。 在这一群人中，乔然没看到顾安。 他的消失和他的出现一样，都带着点神出鬼没的色彩。 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场的人越来越少。一部分是找到了心仪的另一半，单独出去进一步沟通了。还有一部分是无人问津，在这里坐不住了。 只剩下少部分人，还坚持的在这里碰运气。 这会儿也没夏小柒什么事了，她和乔然坐在板凳上嗑着瓜子闲聊天。 听闻何秀萍把王大鹏给钓走了，夏小柒骂了句脏话。 一回头的功夫，两人看到各自的班长正坐在一起低声细语呢。 夏小柒皱起眉头，“我家白菜被你家的猪拱了。” 乔然维护了一下，“我家的猪还行，遵纪守法好少年，根正苗红的农三代。” 夏小柒不太情愿，“我家白菜可温柔了，我觉得她值得拥有更好的猪。” 两人正谈论着刘鑫和邢帆，武岳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 “咋还谈起猪了呢？馋肉了？”武岳嬉皮笑脸的一屁股坐在她俩对面，“中午不是刚吃了猪肉炖酸菜么，一对馋丫头。” 乔然和夏小柒很默契同时丢给他一记白眼。 “你过来干啥啊？”乔然问，“没和那个圆脸的姑娘单独约会去？” “嗐，没啥意思。”武岳漫不经心的说着，“聊了一会儿，发现也就那么回事吧，没有共同话题。” 夏小柒揶揄着，“这世上能和你有共同话题的，不多吧。” “你家陆燕北和我就能说到一块去。” 夏小柒，“卧龙与凤雏。” 乔然，“两个大聪明。” 知道她俩说不出啥好话，武岳无奈的摇着头，“不和你们一般见识。” 说完，他往四周看了看，“苏医生呢？” “早就走了。”乔然说着。 “一个人走的？”武岳念叨着，“可别丢外边。” “那你就去找找呗。”夏小柒说。 而后，武岳就真的出去找苏医生了。 乔然和夏小柒又聊一会儿关于武岳和苏晗的八卦，但好像并没有两人出柜的任何暧昧。甚至，她们一致认定，武岳就是个头脑简单的直男。 至于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嗑了一会儿他们两个，大概只是觉得这个时代的禁忌会更刺激吧。 “哦，对了。”夏小柒想到一事，“我的年假通知发下来了，十五天。你呢？” 乔然摇摇头，“不知道。” 这一点作战部队就不如文工团，文工团放假都是固定的，而乔然能不能放假，能放几天，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大哥放假不来了是么？” “嗯。”乔然点点头，情绪有些低落。 何止是放假不来啊，自从地震后学校的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两人只有过一次书信联系，陆向南在信中说一高中要重建，可能还要搬迁。 就在乔然颇是郁闷之时，石莹小跑过来，“然然，有你的信，我帮你拿过来了。” 夏小柒立刻凑过去，“让我膜拜一下读书人的情书，是不是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第196章 恐吓信 信封很薄，夏小柒特意举起来在灯光下照了照，感觉里面只有一张信纸。 “大哥挺惜字如金啊。”夏小柒撇撇嘴，似乎很不满陆向南只给乔然写了一张纸的信。 想当初，她和陆燕北两地分离的时候，陆燕北每次写信都是五张往上的。倒不是说陆燕北就比陆向南爱的炽烈，但那些深埋心底的相思总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吧。 其实乔然也有些奇怪，因为以往收到信真的没有这么精简。 等乔然撕开信封，打开信纸，两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信纸上只有三个字：等死吧！ 用红色笔写的，字上面还画了象征着结束的个叉。 夏小柒脸上的血色尽褪，看起来比乔然手里的信纸还要惨白。她紧紧抓着乔然的肩膀，因为害怕而不受控制的发抖。 倒是乔然，不以为然的将信纸又塞回到信封里，顺手往兜里一放。 抬手捏住夏小柒冰凉的指尖，乔然笑道，“你这个小胆儿啊，你怕啥啊？有那能耐就直接弄死我了，何苦用这破玩意吓唬我。” “你别胡说。”夏小柒喊了出来，声音里尽是颤抖的恐慌。 附近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乔然抬手搂住夏小柒的肩膀，安慰道，“真的没事，咱们小时候恶作剧不也干过这事嘛。你还记得不？小学二年级，咱俩不喜欢班长，就以班长的名义写了一句骂老师的话，结果被老师一眼就看出是我的字迹了。我家老乔，开会的路上被老师给叫到学校了，穿着军装满操场的撵我。之后我不就被列入咱们学校的十大恶人之首了嘛，理由就是解放军叔叔打的都是坏人。” 那太记得了，后来乔然被她爸爸给抓到了嘛，她为了减少皮肉之苦就供出了同谋，说主意是夏小柒出的，自己就负责写。 当天，夏小柒的父母也被请到学校了。 “那不一样。”夏小柒急的快要哭了出来，“这明显就不是恶作剧，你是不是得罪谁了？” 乔然想了片刻，“刘丽？但她没有叫嚣的实力啊。” “不行。”夏小柒倏地站起身，“我们去找团长，这事必须查清楚。” 当乔然把这封恐吓信交给高洪军后，高洪军愤怒的就像是要去大闹天宫的孙悟空。 “反了天了，敢恐吓军人？还明目张胆的把恐吓信寄到部队。”高洪军猛地双手拍到桌面上，“这事必须彻查，不扒掉此人身上的一层皮，我肩章直接下了。” 因为有了高团长的维护，夏小柒才稍稍觉得安心一些。 只不过这事查起来不太容易，所有的信件都是邮递员统一送来的，信封上除了部队的地址和乔然的姓名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会儿信件都是投放进绿色的邮筒里，然后由邮递员统一收集后按照地址派送。 整个江海市有十几个邮筒，谁知道这封信是投到哪个邮筒的，就算知道周围也没有任何监控设备，想找一个人堪比大海捞针。 乔然回到连队，见刘丽正在水房里洗衣服。 她靠在门边盯着刘丽看了片刻，刘丽硬着头皮和她凶，“看什么看？不会洗衣服我可以教你，用不着在这偷学。” 刘丽虽然有一点点坏，但她还有亿点点蠢呢，就她这个脑子也就适合明面上斗嘴，背地里玩阴的很明显她智商不够。 乔然转身走了，刘丽愣了片刻。 她竟然没有还嘴？ 被压制了那么久，刘丽第一次体会到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喜悦。得意的在水房哼起了小曲，搓衣服都更有劲了。 回到寝室，乔然把信封又拿出来仔细看了看，但实在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她翻来覆去的想，也想不出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秦颖？但回想那天所说的话，好像没有哪句是戳她自尊的，况且她那样的家世和学识，也不至于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吧。 还有班长邢帆，前两天抢了他一个鸡蛋。但为了鸡蛋杀人灭口？也属实旷古奇闻，不成立。 自己这一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天天在部队里训练，还能得罪谁？ 忽然，脑子里闪过顾安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乔然心想：不会是加入狼大队之前的一个考验吧？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然谁会这么无聊写恐吓信啊。 之后的几天里乔然一直挺谨慎小心的，夏小柒也是逮着空就要跑过来看看自己的集美是否还活蹦乱跳。 随着时间的推移，乔然对那件事就不太放在心上了，可以确认就是有人无聊的一个恶作剧。 只有夏小柒还不放心，每天只要得空就一定要去看看乔然，不过这事都过去一个月了也确实无风无浪，就好像只是不经意间的一个恶搞。 天气越来越冷，年节也越来越近。 乔然的假期通知收到了，和夏小柒一样都是十五天。 排队买车票这种事自然就交给了陆燕北，而乔然和夏小柒则是在放假前夕请了个外出假，打算给家人买点新年礼物。 从七九跨八零，似乎每逢整年都会在心理上觉得意义不一样，所以这一年的街头巷尾格外热闹。 卖对子和灯笼的多，一眼望去红彤彤的一片，特别喜庆。 乔然和夏小柒在去年的时候逛过几次新安市的大集，但其繁华远远比不上江海市。 “宝儿，我想吃大白兔。” “买。” 夏小柒指着不远处卖海鲜的，“给春花同志买点？我猜她这辈子都没吃过海鲜。” “算了，到家都得成海臭，还是买点实用的吧。” 两人去了百货大楼，打算给家里人买套时髦的衣服。 那一大家子，从刘春花到玲玲和小虎，所有的衣服都是刘春花同志自己做的，她们就没在外面买过衣服穿。 百货大楼里面人山人海的，走路都容易踩脚后跟。 “宝，那件红色毛裙好看，我想买。” “买。” 小小的服装档口不少试衣服的，那卖衣服是大姐见夏小柒打扮的洋气，就主要围着夏小柒转，一会儿给她介绍这个一会儿介绍那个的。 乔然看中一件蓝色的呢子大衣，想买给陆红娜。 正当她要开口咨询价格时，忽然腰间被什么东西给顶住。 “不许动。”身后的男人故意压低了声音，“敢乱动我一枪打死你。” 第197章 这么蠢怎么好意思当杀手的 商场里依旧是热闹而拥挤，夏小柒还在开心的试着衣服，没人注意到此刻的乔然正被人拿枪抵着。 乔然抿了抿双唇，语气平静的问道，“兄弟，缺钱过年了？需要多少你说，没必要玩命。” “少废话。”男人声音凶狠的，“老子要你的命。” 乔然瞬间的就想起了那封恐吓信。 原以为是顾安搞事情，但现在看来是自己猜错了。 这里太混乱，周围都是老百姓。就算对方手里拿的是假枪，就引起恐慌这一条也足以让顾安吃不了兜着走，所以绝对不会是他用这么愚蠢的方式来试探。 乔然没办法回头看清身后的男人，但只从声音来分辨的话，她能确定自己并不认识。 一瞬间的慌乱令乔然不停的吞咽着唾液，但她却并未将这份慌乱表现出来一分一毫。 “大哥，认错人了吧？”乔然说道。 “哼！陆军十三团乔然，你的照片我看过好几次了。” “谁？焦然？”乔然故意把名字说错，“大哥，我就说你认错了，我叫刘春花。” 趁着对方稍有迟疑，乔然说道，“要不你把照片拿出来再对对？这里人山人海的，你杀了人肯定也跑不了，万一杀错了再把自己搭进去也犯不上啊。” 乔然的三言两语令对方彻底没了底气。 “你他妈的别乱动。”男人威胁着。 “枪在你手呢，我哪敢乱动啊。” 周围的环境实在太乱了，乔然竖着耳朵努力在这一片嘈杂声中辨别男人发出来的任何声响。 她微垂着头，要用余光判断男人与自己的距离，还要想着怎么才能在自己不受伤的情况下保证周围的人不被牵连。 这时，换了一件酒红色毛衣的夏小柒喊着，“然宝，这件毛衣好看不？”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男人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因为夏小柒的喊声被暂时分散了注意力。 乔然抓住这个时机，猛的回身用肘部狠狠砸在对方的面部。 突发的变故令这个男人也懵了，下意识的抬起手就要开枪。 乔然飞起一脚踢在男人的手腕处，只可惜没能把枪踢掉，只是令方向产生了变动。只听“砰”的一声，子弹穿透了屋顶的天花板。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尖叫声，乔然大声吼着，“都散开。” 这两下攻击乔然都使出了全力，疼痛和变故令男人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以为乔然会趁机逃跑，没想到的是乔然又扑了上来，夺枪。 男人慌乱之中扣动扳机，但手枪却毫无反应。 “你他妈的子弹没上膛。”乔然骂着，并抬起一脚狠狠踹向了男人的命根子。 只听“嗷”的一声惨叫响彻在百货大楼。 前前后后的制服过程不过五分钟。 等民警赶来的时候，乔然就盘腿坐在地上转动着手里的手枪，躺在地上的男人哭着喊着，“救我！民警同志，我需要救护车啊。” 一时间，民警差点儿分不清持枪歹徒是谁了。 乔然站起身行了个军礼，“民警同志你好，我是陆军十三团雷霆二连的乔然，这是我的证件。” 正被往担架上抬的男人颤巍巍的指着乔然，“你…你骗我，你不说你叫刘春花么？” 就感觉，他好像还挺委屈的。 “我还说我是你奶奶呢，说你就信啊？”乔然骂着，“这么蠢怎么好意思当杀手的。” 恐吓信这件事算是找到一个突破口，当天穿着军装的武岳就以十三团雷霆二连连长的身份到派出所详细的了解此案，算是给警方施压吧。 不过一直到乔然准备休假回家了，这件事也没查出来。 只知道那个男人叫张天顺，二十六岁，以前就是个无所事事的混混。他承认恐吓信是他写的，至于是谁指使的，他一口咬定不知道，就说没见过对方，只靠书信联系。 让他拿出书信，他说怕事发所以都提前焚烧了。 炊事班食堂，武岳点了几道菜和几瓶啤酒算是为老陆家这三个人送行。 “妈的，这老小子太狡猾了。”武岳说道，“他一口咬死啥都不知道，这件事还没有造成人员伤亡，顶多进去蹲个一年半载的就出来了。” “关键是他手里的那张照片，明显是在部队里拍的。”陆燕北轻轻敲打着桌面，“我觉得还是有内鬼。” 乔然和夏小柒很同步的看向武岳。 武岳瞬间瞪大了眼睛，“啥意思？你俩怀疑我呢？要是这样，我可真和你们绝交了。” “不是不是。”夏小柒连忙解释，“我们是等着你发言呢。” “对啊，就算怀疑到团长头上都不会怀疑你的。”乔然说，“咱们这可是出生入死的关系。” 话音刚落，陆燕北和武岳就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向乔然身后。 他俩那副表情令乔然聪明的小脑袋瓜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她笑道，“我就是随口打个比方，咱们团最一身正气的那肯定是团长啊。没有他的英明神武，哪有十三团的辉煌啊，是吧？” “啊？”忽然被提问的夏小柒一脸懵，见乔然和自己使眼色，她费劲巴力的跟着往下吹，“啊，是，团长他鞠躬尽瘁……” 乔然急忙踩了夏小柒一脚，唯恐她说出死而后已。 差点儿就说出“死而后已”的夏小柒强行拐个弯，“就是我男神。” 陆燕北好奇，“什么是男神？” “男人中的神。”乔然解释着。 身后传来吕凤红的声音，“唔哟！你俩对团长评价挺高啊。” 乔然和夏小柒同时转过头，只见吕凤红穿着一件紫色对襟碎花袄，盘着长发还别着一根玉色的发簪，打扮的就像民国时期的贵妇人。 难怪对面那两位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吕凤红一年四季都是穿着军装，凶悍的像个母老虎，第一次能在她身上看出点女人味。 乔然无奈的叹了口气，白拍了一顿彩虹屁。 “团长。”夏小柒好奇，“你今天这么红旗招展的，有约啊？” 吕凤红有点懵，“你等会，红旗招展是形容词么？” “是，是。”乔然她们几个一致点头。 第198章 我有个妹妹 任谁也没想到，来找吕凤红一起出去的竟然是苏晗苏医生。 两人都是提前休年假了，换了便装一起离开的部队。 他们离开后，乔然和夏小柒齐刷刷的看向武岳。 就……有点同情他，虽然他既没有跟吕凤红谈恋爱，也没有和苏医生传啥绯闻，但总有种他被绿了的感觉。 武岳自己也挺郁闷，一口闷了杯子里的酒水，喃喃自语着，“他们两个啥时候好上的？” 明明是给陆燕北他们送行，但武岳自己倒是先醉了。拉着陆燕北的衣袖，非让他给自己介绍个对象。 陆燕北心中一动，“我有个妹妹叫陆红丽……” 坐在对面的夏小柒伸出尔康手，“你给我闭嘴。” 乔然也阻止，“别祸害我们武连长。” 陆燕北，“……”我妹妹有那么差劲么？ 翌日，也就是农历的腊月二十五这天，陆燕北和夏小柒、乔然，一同踏上了回家的绿皮火车。 火车上依旧拥挤，售货员推着小车喊着，“花生瓜子方便面、啤酒饮料矿泉水，前面的同志让一让。” 引来车厢里一阵阵的抱怨，“哪里有地方啊，没地方让了。” 还好陆燕北排了一宿的队买到的是三张坐票，不然这一路上夏小柒都得哭着回去。 但即便是坐着也没有很舒服，车厢里拥挤的就像是塞得满满的沙丁鱼罐头，空气里总是飘着一股子难闻的气味。 坐在中间的夏小柒一会儿靠着乔然，一会儿又趴在陆燕北的肩上，神色恹恹的总是想吐。 乔然哄着她打了一会儿扑克，陆燕北又给她讲了不少的故事。就这么一分一秒的熬过了十六个小时，火车终于进入新安市的地界。 所有知道新安市地震的人都顺着车窗往外看，想看看这座灾后重建的城市现在是个什么样。 只是目光所能及的只有火车站的站台与围墙，看不出这座城市的好与坏。 还没等下车呢，陆燕北就眼尖的看到在站台等候的陆向南了。 “欸！我大哥。”陆燕北指给乔然看，“在那呢。” 陆向南穿着一件灰色毛衣，外面是一件黑色的皮夹克。黑色的围脖正好遮到鼻尖的位置，呵出的呼吸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凝出白色的霜，令他那双丹凤眸赋了一层梦幻般的美。 乔然用力朝他挥手，陆向南也注意到了，一边挥手示意一边跟着这列车厢小跑起来。 下了车，乔然就跑过去抱住了陆向南。 面对周围异样的目光，陆向南脸上微微发烫。但他不舍得和乔然分开，只能选择无视周围的目光。 “坐了那么久的车，累了吧？” 他的声音依旧温润。 埋在他怀里的乔然点着头，“累。” 陆燕北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过来，“平时训练都不累，一见着我大哥就累。赶紧过来一个，这东西太多我拿不过来。” 走出火车站，入眼的是熟悉又陌生的新安市。 大部分的房屋都是新建的，由于年节来临有的地方施工到一半就停下了。街头巷尾的倒也能寻觅到从前的影子，在某些角落里还印刻着灾后的疮痍。 新安市地震后伤亡人数不少，国家给予了救助，任何行业的职工都补贴了五公斤的粮食票，两公斤的肉票，争取让百姓能过个安稳年。 部队里倒是发了不少的票，但不是全国通用的，所以有些零散的年货还得在新安市买。 他们在新安市用粮票买了十斤的大米，然后把肉票换成了副食票，买了花生瓜子和水果。 再算上从江海市带回来的，大包小包的属实是不少，就连夏小柒都得被迫拎着花生和瓜子了。 办置完年货，几人坐上了回村的大客车。 那会儿也没有空调车，车里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取暖全靠抖。 陆燕北敞着自己的军大衣，把夏小柒裹在自己的怀里。 夏小柒使坏，把自己冰凉的小手往他后背上贴。她贴一下陆燕北就被冰的一个激灵，把夏小柒逗的咯咯直笑。 坐在后面的陆向南同样抱着乔然，不过两人多是讲述分别这段时间各自的生活。 地震之时，圪石村受到点波及，但好在不严重。 家里的正房没啥事，但下屋完全塌了。考虑到老二和老二媳妇还得回来住，刘春花拿出自己压箱底的钱找人重新盖了一间房子。 敞亮的砖瓦房，还带了个单独的厨房。又重新打了个衣柜，重新搭了一铺炕，炕上铺的是比较流行的炕革。还特意买了两幅小宝宝的画贴在了墙上，收拾的像小两口要结婚的新房。 有一段时间陆红丽非要住进去，老太太拦着愣是不让，说不吉利。 这给陆红丽气的，说二哥和二嫂又不是新婚。 老太太说了，没办酒席就等于新婚，这次回来就把婚礼补上。 前座的夏小柒从陆燕北怀里挣扎出，瞳孔震惊的看着后座的陆向南，“啥玩意？补办婚礼？” 陆向南点点头，“你俩结婚没收礼，老太太觉得吃亏，必须得找补回来。” “我不同意。”夏小柒抗议，“我才不要成为刘春花同志的敛财工具呢。” 说完，又警告陆燕北，“你也不许同意，必须和我站在同一战线。” 其实陆燕北倒是挺想补办婚礼的。 他的情况和大哥还不太一样，虽然陆向南也是被老太太一哭二闹三上吊折腾的才答应娶原主乔妮，但陆向南对乔妮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除了没有夫妻之实但也算相敬如宾。偶尔的，她被欺负陆向南也会维护。 至少举办了婚礼，村里人都认可乔妮是陆向南的媳妇。 但陆燕北不一样，他对原主夏小芳是厌恶的，是夏小芳用自杀的手段，算计加逼迫才成就了这门亲事。领了证没办婚礼也是陆燕北故意的，也因为这件事确实令夏小芳有些抬不起头，经常受人指指点点。 可这种闲言碎语延续到了夏小柒的身上，陆燕北就有点接受不了了。 他想补办婚礼，想让所有人知道：她是我的妻子，我很爱她。 第199章 咱俩再办就成二婚了 不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村口大妈永远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哎呀！老陆家这几个孩子都回来了？”隔壁的王婶子大着嗓门。 因为和刘春花闹掰了嘛，平时没人闲唠嗑了她就自动的加入了大妈的队伍。 王大翠头上系着绿色头巾，双手插进衣袖里取暖，虚伪又热情的迎上来，“听说妮儿和小芳也去当兵了？真的假的啊？” 乔然和夏小柒都不愿意搭理她，只有陆向南维持着邻里之间的几分薄面，点头道，“嗯，是。” “哎妈呀，你们家这也算一门忠烈了。” 说完，王婶儿看了几眼陆燕北，语气颇有些酸的，“那啥，芳儿还没怀上呢？” 夏小柒翻了个白眼，“和你有啥关系啊？你打算出钱帮我养啊？” “我就是问问，你可别多心。”王婶儿阴阳怪气的，“听说之前不是怀了么？你家老太太可没少和我们显摆。那咋突然流了呢？没检查检查啊，是不是身体不太行啊？” 乔然皱着眉头，“王婶儿，你们还惦记陆燕北呢？咋的，你姑娘臭家没人要了啊总打我家的主意？” 一旁的陆燕北要郁闷死了，首先我没招惹你们任何人…… 乔然的一句话戳到王大翠的肺管子了，她暴跳如雷的尖着嗓子，“老大媳妇你咋说话呢？我告诉你，我们家冬梅眼光高，一般的还看不上呢。” “就看上陆燕北了是吧？”夏小柒问着。 被逼无奈的陆燕北抬手捂住媳妇的小嘴儿，与王大翠说道，“婶儿，这两天我和小芳要补办婚礼，你和冬梅要是没事记得过来喝喜酒。” 想到去年休假回来，好多人都拿陆燕北和冬梅开玩笑。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陆燕北当初对待婚姻的态度，让所有人都觉得夏小柒是多余的，才没人把她当回事。 所以，这个婚礼必须补。 在村口大妈的悄声议论中，几人往家走去。 “不是说好了不办婚礼嘛。”夏小柒气鼓鼓的瞪着陆燕北。 陆燕北的眼神里几分深情几分执拗，他说，“我就是想和你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婚礼，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真受不了他那个眼神，好像不让他办婚礼就给了他天大委屈似的。 夏小柒只好妥协。 而陆燕北的话，倒是令陆向南有些伤感了。 他侧目看向乔然，乔然微微一笑，“你就别想了，咱俩再办就成二婚了。” 虽然乔然也幻想过穿着婚纱，与相爱的人走进婚姻的殿堂。 但是……贼老天不开眼啊，自己一穿过来就已经为人妇了，总不能离了再结吧。 等他们刚一进院子，夏小柒就兴奋的喊着，“二哥。” 都说狗是忠臣猫是奸臣，但夏小柒养的这只小狸花倒是挺灵性。听到喊声后迈着它优雅的小猫步就跑过来了，贴着夏小柒的裤脚子来回的蹭。 大姐陆红娜推开房门，笑盈盈的上前帮忙拿东西，“妮儿，芳儿，坐了那么久的火车累了吧？赶紧进屋歇着。” 两个小小身影的从她身边钻出来，喊着，“大舅妈，二舅妈。” 跟在后面的刘春花忍不住的笑，“你看这两小兔崽子一点都不傻，知道在咱们家舅舅说了不算，先和舅妈打好关系。” 一家子都因为团聚开开心心的，只有陆红丽别别扭扭的想出去迎接又觉得不好意思。 当把年货和礼物都倒腾到屋里，刘春花心口直抽搐，“哎我天！这得花多少钱？有钱也不能这么败家啊，尽买些没用的。” 为了堵住她的嘴，夏小柒从包里翻出一件紫红色的棉袄，上面还绣着一支梅花。 “妈，这是给你买的，你穿上试试。” 刘春花嘴上说着“我可不要，这得老贵了，赶紧退了”，手上却很诚实的接过来穿在身上。 一边照镜子一边和大女儿陆红娜说，“人家工厂做的衣服就是好看，比咱自己做的好多了，面料也好。” 陆红娜点着头，“嗯呢，妈，这衣服好看，正好过了年串亲戚的时候穿。” “大姐，我们给你也买了。” 正是乔然相中了的那件蓝色呢子大衣，在派出所做完笔录乔然就返回商场把这件衣服买了。 至于商场里发生的事，除了陆燕北和夏小柒知道，自然是不能说给家里任何人的。 “咋，咋还给我也买了呢。”陆红娜从惊讶到惊喜，而后有些不知所措的摆着手，“我不用，我在家里干农活穿不出这么好的衣服。妮儿，你自己留着穿。” “都是一家人你总客气啥。”乔然硬是把衣服给陆红娜套上，“好看。” 夏小柒点着头，“大姐，改天我带你去烫个头。你长的好看，稍微捯饬一下就能迷倒一大片。” 玲玲和小虎围着陆红娜高兴的直拍手，嘴里嚷着，“妈妈好看，妈妈好看。” 随后，乔然她们又拿出给两个孩子买的衣服和玩具，还有给陆红丽买的一副手套。 当陆红丽得知自己只有一副手套的时候，委屈的哭了出来，“凭啥她们都有衣服，到我这就是手套，我不干。” “你之前咋欺负我的你忘了是吧？还吃里扒外总和隔壁李冬梅一伙儿。”夏小柒说，“我给你买手套那都是我大度，不计前嫌。” “我后来是不是不和李冬梅好了？你俩去城里的时候是不是我去送的你们？我还帮你们拿行李。”陆红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委屈了，“本来我还想着过了年去南方打工，赚到钱就买大房子，把咱们全家都接过去住，结果你们就这样对我。” 见她趴在炕上哭的伤心，乔然和夏小柒也觉得是有点厚此薄彼了。 虽然陆红丽之前真的很讨厌，但后来是有改变的迹象。 “好了好了，别哭了。”夏小柒拍了拍她的后背，“明天去城里给你买衣服。” “我不，新安市没有时髦的衣服，我也要江海市的衣服。” “你还挑上了？”陆燕北瞪了她一眼，“谁还能坐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回江海市给你买衣服啊，你爱要不要。” 被二哥训了两句，陆红丽哭的更是上气不接下气，谁也说不听了。就连陆红娜说把蓝色呢子大衣给她，那也不行。 最后还是乔然答应她，等回去以后在江海市给她买三件，买最时髦的给她邮回来，这才让她把眼泪憋了回去。 第200章 又回娘家了 之后刘春花喊着红娜和红丽一起到厨房做饭，陆燕北和老太太提起补办婚礼的事。 “办。”刘春花干脆利落的，“一会儿吃完饭你先把小芳送回家，明天咱们就准备，后天就去迎亲。” “太仓促了吧？”陆燕北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风风火火的老娘。 “那有啥招啊。”刘春花叹着气，“你们就放那么两天假，过了年都去串亲戚谁能来喝喜酒啊，就得年前抓紧办。好在房子、家具啥的都准备好了，也就布置个酒席，那都好整。” 刚坐到炕上暖和的夏小柒，“刚到家就让我走？我不走，我在婆家出嫁。” 不过夏小柒的提议被刘春花一票否决了，没听说过谁在婆家出嫁的。 晚饭是排骨炖土豆和酸菜大骨头。 今年这不是打算筹备婚礼嘛，刘春花就没张罗杀猪，是村里老王家杀猪她在那买的肉和排骨。 吃饭的时候，夏小柒还做最后挣扎，“办婚礼这么大的事，跟我父母商量了嘛？他们要是不同意……” “想啥呢？还能不同意？”刘春花兴奋的说道，“知道要给你们补办婚礼，你娘家妈特意送来好几匹布料，给你们做了新衣服新被子，里里外外都是新的。” 夏小柒想了想，“那我带我大嫂去吧，你们去接亲那天我再把她带回来。” “不行。” “不行。” 刘春花和陆向南异口同声。 刚把媳妇接回来就差点儿被抢走，陆向南眼神很不友善的瞪了一眼很无辜的陆燕北。 陆燕北，“……”关我啥事？我冤不冤啊？ 见自己的小媳妇偃旗息鼓的耷拉下小脑袋，陆燕北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没事，还有我呢，我在那陪着你。” 陆红丽翻了个白眼，“你俩可真是两口子，她要在婆家出嫁，你要在丈母娘家迎亲啊？” 刘春花警告陆燕北，“你别作妖，把小芳送回去你就赶紧回来，明天还有不少事呢。” 从小岗村到老边屯十里地，陆燕北从大队借了一辆四轮子开了过去。 这敞篷车，就是冷。 夏小柒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一双眼睛，可寒风还是一个劲儿的往衣服里面钻，她像个小毛毛虫似的蜷缩成一团。 大约半个小时，陆燕北将四轮子稳稳停在老丈人家大门外头。 “柒柒。”陆燕北走到车兜子旁边，“过来，我抱你下来。” 手脚都被冻麻木的夏小柒哭唧唧的，“我要被冻死了。” “马上就进屋了，进屋暖和着。” “我脚都没知觉了。” “我背你。” 陆燕北背着夏小柒进了院子，刚走到窗根底下就听到屋子里传来骂声。 是原主的妈妈姚慧兰在骂自己的儿媳妇张红艳，骂的声音挺大的，话也有点难听。 这期间，并没有听到原主的大哥夏小波劝解的声音。 “婆媳不和多半是男人没用。”夏小柒说着。 陆燕北笑了笑，“你和咱妈挺和的。” “那是因为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陆燕北上扬的嘴角瞬间又耷拉下来了。 唉！又是被媳妇怼的一天。 推开房门，陆燕北喊了一声，“爹、妈，我和小芳回来了。” 不出片刻，姚慧兰趿拉着棉鞋就从东屋跑出来了，紧随其后的是原主的父亲夏长青和哥哥夏小波。 “芳啊，燕北，你俩啥时候回来的。”姚慧兰乐的嘴都合不拢了，急忙说着，“进屋，快进屋。这外面都老冷了，赶紧上炕热乎着。” “芳啊，咋还让燕北背着呢？”夏长青一脸紧张的，“受伤了？” “没有。”夏小柒声音软糯糯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冻的，没有知觉了。” “哎呀我这傻闺女，那咋不多穿点呢。”姚慧兰激动的拍了夏小柒两下，“上炕，快，让你哥烧点热水腾腾脚。” 东屋里，大嫂张红艳眼睛红红的站在柜子边。 见他们进来，张红艳勉强挤出点笑意，“芳儿和燕北回来了。” “大嫂。” “嫂子。” 两人和张红艳打招呼。 陆燕北刚把夏小柒放到了炕上，在炕上玩耍的小侄子夏飞就跑过来搂住夏小柒的脖子，奶声奶气的，“姑姑。” 夏小柒不是特别喜欢小孩儿，但大姑姐家的玲玲和小虎，还有自己这个小侄子都挺可爱的，都不是那种讨人厌的熊孩子。 将夏飞抱过来，夏小柒在他的小脸儿上亲了一口。 夏飞坐在夏小柒的怀里，说道，“姑姑，你告诉奶奶，不要再骂妈妈了。” 其实小孩子真的是敏感又聪明的生物，他们只是小，但不是不懂。 夏小柒抬眼看了看姚慧兰，姚慧兰自知有点理亏的上前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大孙子，“上一边玩去，让你姑姑歇一会儿。” 说完，她没好声气的与柜子旁的张红艳说道，“你去抱点木柴进来，我给芳儿她们两口子做点饭。” “妈，不用了。”陆燕北急忙出声拦着，“在家吃过了，我一会儿还得回去呢。” 夏长青说道，“回去啥回去，今晚儿就在这住，哪有到老丈人家不喝酒的。” “就是，一会儿我多做几个菜，让你爹和你哥陪你多喝几杯。”姚慧兰也不肯让姑爷走。 陆燕北解释道，“爹、妈，我得回去准备一下，后天过来迎亲。” 在愣了一小会儿后，姚慧兰高兴的直拍大腿，“哎呀！你们真要补办婚礼啊？这可太好了，行行行，燕北啊，家里缺啥你就吱声，妈给你准备。” 夏长青更是夸张，激动的眼角都挤出眼泪了，他忙说着，“死老婆子，杀鸡问且呢？那家里有啥就都给姑爷带着，那花生瓜子的，还有前两天买的肉，都给拿回去。” 这老两口子一直都是偏疼女儿，从小到大当做掌上明珠。当初听说陆燕北领了证就回部队了，两口子坐炕上哭了一小天，哭女儿命苦。 如今算是苦尽甘来了，只要姑爷愿意对女儿好，他们恨不能把姑爷供起来。 “爹，啥也不用拿，家里都有。” 夏长青摆着手，“让你拿就拿，都是一家人你外道什么。” 第201章 死嘴，我命令你闭上 不顾陆燕北的阻拦，在夏长青的吩咐下，夏小波把家里存的年货都倒腾到四轮车上。 眼看天色渐晚，陆燕北轻声与夏小柒说道，“我先走了。” 夏小柒不情愿，就眼巴巴的看着他，也不吱声。 就像是被遗弃的小奶猫，一双清澈的杏眸带着点委屈的，能把人的心都给融化了。 陆燕北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脸颊，“行，不走，再陪你一会儿。” “嗯。”夏小柒瞬间弯起杏眸，那甜甜的笑容就像蜜糖装满了陆燕北的心扉。 要不古代有那烽火戏诸侯，千金只博佳人笑呢。 若是能哄得柒柒总是这样甜甜的笑，陆燕北也是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的。 一家子人坐在一起聊起了夏小柒突然去当文艺兵的事，陆燕北只说是夏小柒过去探亲被文工团的团长看见了，觉得她身材好相貌也好，就被招进文工团了。 夏长青虽然是村长，但本质上还是个农民，和妻子姚慧兰一样对部队上的事啥也不懂，自然陆燕北说什么他们都信。 姚慧兰很是得意的，“那可真不是我吹，就咱们芳儿这小模样，十里八村再找不出第二个。从小就漂亮，水灵灵的，要不我和你爹咋就不舍得她下地干农活呢。” “就是名字太土了。”夏小柒趁机说道，“爹、妈，我想改名字。” “瞎说。”夏长青笑呵呵的添着烟袋锅子，“你这名字可是找教书先生给你起的，芳是花草的香气，代表美好的意思，咋能土呢？” “我就是觉得土嘛。”夏小柒抱着姚慧兰的胳膊来回晃着，“妈妈，我想改名字，你答应我好不好？妈妈求求你了。” 若搁在从前，女儿早就连哭带喊闹起来了，自从结婚后真是懂事了好多。尤其她撒娇的时候，姚慧兰就感觉好像回到了女儿三四岁的时候，真的是一颗心软成了棉花絮。 “这事我和你爹没意见，但你现在是老陆家的人了，行不行的得问人家燕北。”姚慧兰也是个聪明人，为了女儿的幸福总是捧着姑爷说话。 陆燕北忙说道，“我没意见，都听她的。” 哎呦！听听，都听她的。 夏长青和姚慧兰在村里这么多年，就没听谁家老爷们儿说过这句话，连敷衍的都没有过。老两口这一晚上高兴的，眼角的皱纹都多出好几条。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夏长青说道，“让燕北走吧，这大冷的天路上又滑，太晚了不安全。” 夏小柒恋恋不舍的看着陆燕北，“那你就回去吧，慢点开车路上注意安全。” 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陆燕北承诺，“后天我早早就来，天不亮就过来。” 夏小柒点点头，“好，我等你。” 陆燕北离开后，姚慧兰和夏长青就围着夏小柒问东问西的。 这也是夏小柒不想让陆燕北离开的原因，他在的时候还能帮忙挡一挡，他一走就成了夏小柒孤身上战场，总担心哪句话说错了被怀疑身份。 毕竟家人才最了解原主的。 安全起见，夏小柒就假装自己被冻感冒了，神色恹恹的说着，“妈妈，我不太舒服，我不太想说话，就想躺一会儿。” 说完，就把炕上的一个小枕头拽过来自顾着躺下了。 姚慧兰急忙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不烫。” 又转身冲着外屋喊着，“小波啊，你妹子好像感冒了，你赶紧穿上棉衣去把韩大夫找来，打一针好得快。” 垂死病中惊坐起，老六竟是我自己。 夏小柒飞快的坐起身，喊着，“哥，我没事了，大晚上可千万别折腾人家大夫了。黑灯瞎火一把年纪的，万一摔着咱们还得赔钱。” 姚慧兰噗嗤的一笑，“人家韩大夫才二十六，到你嘴里就成一把年纪了。” 又问了句，“你不是认识韩大夫么？你忘了？” 真是反派死于话多。 夏小柒默默的捂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看电视剧看了那么多血的教训咋就不长记性呢。 “不是，我们部队也有个姓韩的大夫，六十多岁了，我一时间给记混了。” 出门在外，别人的身份也是自己给的。 姚慧兰挺惊讶，“六十多还当兵呢？” 夏小柒再一次捂嘴巴，死嘴，我命令你闭上。 已经穿上棉袄的夏小波推门进来，“妈，还去找韩大夫啊？” “别去别去。”夏小柒急忙制止，“我没事，我就是刚才有点困，现在不困了。” 见夏小柒这会儿确实挺活蹦乱跳的，姚慧兰说道，“那就别去了，你倒点热水，然后拿两片安乃近过来让你妹子吃了。” 夏小柒，“……” 眼看药和水都递到自己眼前了，夏小柒终于又想到个理由。 “我吃不了安乃近，过敏。” “以前没这毛病啊。”夏长青敲打着烟袋锅子，“还是让韩大夫过来看一眼吧，因为啥啊？咋还能过敏呢？” “好，我这就去。” 夏小柒眼睁睁的看着夏小波水灵灵的转身出门了。 终究是家人爱的太深沉，夏小柒挣扎了一下，又一下，最终选择不挣扎。 又把小枕头拽过来，夏小柒躺在上面安详的“等死” “姑姑。”夏飞胖墩墩的身体往夏小柒肚子上一压，“你怎么回来就抢我的东西？” 这一下，赶上泰山压顶了。 “姑姑能接受病死、老死，但不能接受被你压死。”夏小柒推着小胖墩，用气音说着，“乖，起来说话。” 夏飞嘻嘻笑着坐起身，而后伸出小胖手拽夏小柒头下的枕头，“还我。” 夏小柒刚要抬头，姚慧兰就一巴掌打在夏飞的手背上，训斥道，“一个枕头你也抢，你姑姑累了让你姑姑躺一会儿。” 大概是被打疼了，夏飞委屈的低头揉着小手。 夏小柒也是有点懵，人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这姚慧兰宠女儿都胜过孙子了。 有点怀疑，夏小波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妈～”夏小柒语气娇嗔，“过分了啊。” 说着夏小柒把夏飞抱在怀里，“来，姑姑给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没多时，夏小波回来了。 老天有眼，韩大夫出门了，夏小柒逃过一劫。 “我回来的时候到供销社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有卖糖葫芦的，就买了两串回来。” 夏小波说着，一串递给了夏小柒，一串递给了夏飞。 夏小柒有些疑惑，“就买两串啊？” 夏小波笑的有点憨厚，“咱爹妈牙口不好，吃不了糖葫芦。” “那我嫂子呢？”夏小柒问。 第202章 开个家庭小会议 那时候的冰糖葫芦还很单纯，就是又红又圆的山楂裹着一层薄薄的冰糖，没啥科技与狠活，也没有万物皆可蘸的疯狂。 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还有点冰牙。 “把门关上。”夏小柒嚼着糖葫芦，含糊不清的说着，“我得给你们开个家庭小会议。” 吧嗒着烟袋锅子的夏长青笑道，“看着没，咱闺女当几天兵出息了，还给我这个村长开会。” 姚慧兰抬了抬下巴，“赶紧关门吧，别那么多废话。” 夏长青披着棉袄下地将房门关严，夏小柒也趁这会儿把嘴里的糖葫芦咽了下去。 “首先，批评我哥。”夏小柒说道。 夏小波就像是上学时被老师点名一样，心虚的直起腰，“我？我咋了？” “你买糖葫芦为啥不给你媳妇买？” 夏小波看了自己老娘一眼，讪讪的说道，“你嫂子不爱吃。” “你买了么你就说人家不爱吃？”夏小柒皱着两道细长的柳叶眉，“她可以不爱吃，但你不能不买。” 顿了顿语气，夏小柒又说，“你这样是不对的，对你提出严厉批评。” 夏小波从小就老实，家里还有点重女轻男，没少被这个妹妹欺负。 眼下被教训，他也只垂头听着，一句都不反驳。 倒是姚慧兰看不下去了，推了推夏小柒的肩膀，“你这丫头，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你忘了，你以前可是最看不上你嫂子的。” “那是我以前不懂事。” 细想想，没准儿这张红艳在婆家被欺负和原主有关系呢，因为原主不喜欢这个嫂子，所以全家就跟着一起欺负。 “你现在就去给我嫂子买糖葫芦。” “啊？”夏小波有点发懵，“现在啊？” “对，快去。” 见爹妈都不说话，夏小波像是被奴役的劳力，起身又重新套上棉袄准备往外走。 夏小柒喊着，“再给我带一串。” 一旁的夏飞努力的啃着糖葫芦，嘴里嘟囔着，“也给我带。” “不行。”夏小柒直接否了，“小孩儿不能吃糖，长虫牙。” 夏飞一边嚼着嘴里的，一边发出个“哼”，对法西斯姑姑表示出强烈不满。 夏小波离开后，夏小柒又开始给老头和老太太做思想工作。 “你们对我嫂子好点，你们想想我当初在陆家被欺负的多可怜，你们俩是不是天天哭天抹泪的？”夏小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心比心啊，那我嫂子爹妈要是知道她在咱们家被欺负，也会很伤心的。” 姚慧兰撇撇嘴，“她那个爹妈哦，最是重男轻女，从来不把你嫂子放心上的，每次回娘家都不给她好脸色的。” “那你们就更得对我嫂子好了。” 一个激动，嘴里的山楂掉出来半块。 白瞎了，夏小柒选择炫完再说。 这糖葫芦……嚼嚼……酸酸甜甜……嚼嚼……真挺好吃……嚼嚼，咽下去了。 “我嫂子多可怜啊，她爹妈不待见她，嫁到咱们家你们还对她不好。你们想想，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没爹没娘……” “啧！”夏长青无奈的瞪了女儿一眼。 姚慧兰解释着，“有，人家爹娘活的好好的。” “那样的爹娘有和没有也不差啥。”夏小柒说道，“她从小没体会过家人的爱，你们要是对她好，她也会很努力对你们好的。你说你们也就一个儿子，也不能纳妾，那就这一个儿媳妇咋就不能好好对人家？将来指不指着人家养老？” 夏长青和姚慧兰被教育的谁也不吱声。 “你们自己说，我说的对不对？”夏小柒问着。 且在心里暗爽，教育别人的感觉是好。 姚慧兰觉得女儿偏心了，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姚慧兰抱怨道，“你嫂子刚进门那会儿就数你最能骂她，现在倒和她站在一起了。” “我……我那时候不是没结婚呢嘛，不懂女人在婆家的难处，但我现在懂了。” 屋子里出现片刻的沉默。 片刻后，夏长青将烟袋锅子放到一旁，“我觉得咱闺女说的对，你以后对儿媳妇好点。” 要说这夏长青和夏小波对张红艳倒没有打骂，但每次姚慧兰骂儿媳妇的时候他们两个大男人就装瞎做聋，也算助长了姚慧兰的气焰吧。 独自背锅的姚慧兰没好气的瞪了夏长青一眼，十分不情愿的应承着，“行行行，以后我不骂了总行吧。” “找个本立个字据。”夏小柒笑着说道，“骂一句给我嫂子一块钱，保准用不了多久这骂人的毛病就改过来了。” 气的姚慧兰用力戳她脑门儿，“小没良心的。” 没多时，冻的嘶嘶哈哈的夏小波举着两串糖葫芦回来了。 先是到东屋给了夏小柒一串，然后另一串拿到西屋。 这会儿张红艳正坐在炕头纳鞋底子呢，由于两个屋的门都关着，她也听不太清东屋都说了啥。 反正她觉得是没啥好话，自己那个任性又惹人厌的小姑子从来都是个搅家精，有她在自己就没好日子过。 “红艳。”夏小波推开房门，“给你糖葫芦。” 张红艳一愣，“给我买的？” “对呀。”夏小波憨笑着，“赶紧吃，一会儿化了。” 夏小波和张红艳之间也说不上爱不爱的，反正就和村里大部分夫妻一个样。除了晚上那点儿事，也没有其他恩爱的方式。 冷不丁的被他惦记了一下，张红艳没出息的都要感动哭了。 “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知道给我买吃的。”张红艳委屈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夏小波倒实在，“咱妹子让我给你买的。” 正好被从东屋过来的夏小柒听到了。 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夏小波一眼，夏小柒说着，“哥，你今天去东屋住，我和我嫂子在西屋。” 第203章 又一个闹自杀的 尽管张红艳不乐意，但她在这个家没啥话语权，只能憋着一肚子气的给夏小柒铺被。 在厨房里简单的洗漱，夏小柒端着洗脚水进了西屋。 这要是陆燕北在，端洗脚水这种活肯定不用自己干。 唉！无比怀念二哥哥。 看着放在窗台上的糖葫芦，夏小柒问道，“嫂子，那糖葫芦你咋不吃呢？” 张红艳抬眼看了看夏小柒，淡淡的说道，“给孩子留着吃吧。” “以母爱之名感动自己。” “啥？”张红艳没明白。 夏小柒坐在炕沿边上挽着裤脚子，“你想着给他留，他可没想着给你留。嫂子，爱这个东西它可以很伟大，也可以很廉价。” 张红艳完全听不懂，但又隐隐觉得有点道理。 只见夏小柒将一双白皙的小脚丫放进水中，适中的水温令她发出惬意的叹息。 “我以前就是被我妈妈给惯坏了，差点儿养废。”夏小柒说着，“你能说她的爱不伟大么？但结果就是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显得她的爱就很廉价。” 扭头一看，张红艳还处于懵逼不伤脑的状态。 夏小柒颇有些郁闷，早知道自己能在某一天成为思想教育家，当初就应该好好学学语文，免得词不达意的。 “反正我的意思就是爱的前提是爱自己，你要是自己都不爱你自己，你还指着谁爱你啊？”夏小柒在水里啪嗒着小脚丫，语重心长的说着，“别人也不是菩萨，凭啥佛光普照你啊，对吧？” 张红艳低头盯着手里的鞋底子发呆，似乎在尝试着理解夏小柒的话。 等夏小柒倒了洗脚水回来，就看见张红艳拿过窗台上的糖葫芦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夏小柒钻进被窝，笑呵呵的看着她，“甜么？” 张红艳点了点头。 张红艳轻声说道，“芳儿，我咋觉得，你和从前不一样了呢？” “当兵了嘛，思想觉悟必须进步。” 哎呀！这个回答。夏小柒在心里给自己打了101分，多一分是值得骄傲。 当天晚上，两人说了不少的悄悄话。张红艳诉说自己这些年的苦楚，夏小柒教她要学会爱与反抗。 到了腊月二十七这天，圪石村的老陆家可是热闹了。 听说她家要补办喜酒，不少人背地里骂刘春花是想钱想疯了。 但农村这地方一直都讲究礼尚往来，只要有人情交往，硬着头皮借钱都得还。 由于小别胜新婚，昨天晚上陆老师又没做人，把乔然折腾的一大早上根本就不想起来。 倒是陆家的两兄弟起的早，天刚刚亮就起来劈木柴，打扫院子。 “大哥，今天看起来红光满面啊。”陆燕北调侃着。 正在劈柴的陆向南抬眸扫了他一眼，“我今天心情好，不想搭理你。少说话，保命。” 虽然陆向南对乔然去当兵这事已经释然了，也接受了。但可没忘了是陆燕北把自己媳妇拐到部队的，导致一看到他就手痒痒。 陆燕北不敢放肆，只能选择闭嘴。 差不多快七点的时候，隔壁的王大翠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边跑边哭着，“燕北啊，燕北，你快去看看，冬梅她在家寻死呢。” 正在扫院子的陆燕北一怔。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宿命感？当初夏小芳要嫁给自己，闹自杀。老妈为了让自己娶夏小芳，闹自杀。现在青梅竹马的冬梅又来凑热闹，还是闹自杀。 陆燕北都怀疑自己上辈子是在阴曹地府工作的。 “还愣着干啥啊。”王婶子急的直拍大腿，“赶紧过去看看吧，再耽误一会儿人就没了。” 听到声音的刘春花和陆红娜也从屋子里跑出来。 虽说两个老闺蜜早就闹掰了，但刘春花这人还算心善，况且她也是看着冬梅长大的，要是真就因为这事死了也于心不忍。 “燕北啊，你跟你王婶儿过去看看吧。”刘春花说着。 陆燕北放下手里的扫帚，与陆向南和陆红娜说着，“哥、姐，你俩和我一起去。” “哦。”陆红娜点头，“稍等一下，我进屋穿件棉袄。” 陆红娜刚一转身，就瞧见乔然从西屋里推门出来。 一边系着棉袄上的扣子，乔然一边说道，“你们都在家吧，我过去看看。” 见乔然要过去，王大翠脸色有些难看，“还是让燕北过去吧，我家冬梅就听燕北的话。他哄两句，冬梅肯定就想的开了。” “他去不了，他得筹备婚礼呢。”乔然冷着脸，“要么我去，要么你自己回去。” 王大翠有些急了，“不管咋说也是多年的邻居吧，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陆燕北他太爷爷抽烟喝酒还活到一百三十岁，你猜为啥？” 乔然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别说王大翠，就连陆向南他们也懵了。 这咋还扯到太爷爷了呢？关键他们都不知道太爷爷活了多大岁数，乔然咋知道的？ 只听乔然又说，“因为他太爷爷从来不多管闲事。见死不救是我家祖训，你有啥意见啊？” 趴在屋里窗台上看热闹的陆红丽捂着嘴笑出声，一旁的玲玲和小虎不知道小姨因为啥笑，反正跟着笑就对了。 “王婶儿。”陆向南善意提醒，“你要是在耽误下去，尸体都硬了。” 想到还在家里寻死觅活的李冬梅，王大翠只能带着乔然先回去了。 “真能找晦气。”刘春花啐了一口。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这么多年是邻里感情喂了狗。进了屋，刘春花嘴里喋喋不休的埋汰着隔壁老李家，还说李冬梅上不得台面，竟然想用自杀要挟陆燕北。 还赖在被窝里的陆红丽撇撇嘴，“那也是得到你和我二嫂的真传了。” 气的刘春花骂她，“从小你就里外不分，缺心眼的玩意儿。赶紧起来，做饭。” 这隔壁老李家的家庭情况也不复杂，户主李玉山和媳妇王大翠有一儿一女，儿子李冬春二十三了还没成家，女儿李冬梅再过个年也二十一了。 在这个年代也都算老大不小的年纪了，一个找不到媳妇，一个就在陆燕北身上耗着。 乔然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李冬梅披头散发的蜷缩在墙角，她爹和她哥站在炕沿边上劝她想开些。 她手里没有任何可以致命的凶器，周围也只有还没叠起来的被褥。 唉！做戏都做不出全套。 人家原主夏小芳最起码还是真跳河闹自杀，她呢，靠嘴么？ 第204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过李冬梅这脸色苍白、眼圈通红，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样子还真有点我见犹怜的味道。再想象一下夏小芳跳河的场面，她那样的性格估计只能用破马张飞来形容。 “冬梅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王大翠哭着说道，“我和你爹年龄都大了，经不起折腾，你要是这样我们老两口子也不活了。” 李冬梅抬起头，当空洞的目光落在乔然身上时，很明显的愣了一愣。 再看乔然身后，空无一人。 “他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李冬梅哭着问道，“他怎么没来？” “他忙着呢。”乔然噗呲给她一刀，“忙着筹备婚礼。” 这一刀，正中心脏。 没死，但比死了还难受。 “你胡说。”李冬梅歇斯底里的吼着，“二哥根本就不喜欢她，是她死缠烂打。” 乔然笑了笑，“也不是所有的死缠烂打都能变成两情相悦，你现在不也是死缠烂打嘛。你看，人家搭理你么？” 虽说她现在看起来挺可怜，但典型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明知道陆燕北都已经结婚了，还不甘心。把自己装扮成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就等着别人施舍同情。 是，这个靠劳力赚工分的年代还谈不上男女平等，女人需要依附男人才能过的更好一些。但是，你不能依附别人家的男人啊。 “你说的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李冬梅有些情绪失控的尖叫着，“我要见二哥，我要见二哥。” 她亲哥李冬春急忙安抚着，“我这就去找陆燕北，妹子你别做傻事。” 乔然伸手将他拦住。 李冬春急了，“乔妮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们。” 都懒的搭理他，越过他的肩膀乔然与缩在墙角的李冬梅说道，“我告诉你李冬梅，今天陆燕北不可能过来。你活着肯定是见不到他了，你要是死了我们全家能过来给你出殡。” “你说的是什么屁话。”王大翠急了，“你赶紧从我家滚出去。” 本来乔然是想走的，但听了王大翠的话又选择留下来。 我可以滚，但不能是你让我滚。 “你说你要死要活的，除了你爹妈你还能吓唬住谁？”乔然的语气里满是不屑，“你以为你死了陆燕北能给你守寡啊？人家两口子照样甜甜蜜蜜，一年生俩娃。” 一直要撵乔然走的李冬春这会儿倒是跟着点了点头，“妹子啊，她说的对，你可别犯傻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死不死和我和陆燕北都没啥关系。但是，你要是敢去婚礼上搅和，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就完了。” 乔然来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最后这句话，必须得敲打他们一下，免得真去婚礼现场搅和。 从李冬梅家出来，正好撞见跑进院子的刘铁柱。 “大嫂，冬梅她咋样了？她没事吧？” 看得出这傻小子是真喜欢冬梅啊，眼里的焦急和慌乱都不是装出来的。 “暂时没事，你进去再劝劝吧。” 其实刘铁柱这孩子挺好，就是比陆燕北矮一点，比陆燕北丑一点，比陆燕北穷一点，比陆燕北…… 算了，还是别比了，给人孩子留条活路吧。 等乔然回到院子，全家围上来吃瓜。 “吓唬人呗。”乔然说，“可能觉得弟妹靠这招成功了，她就想复制粘贴。” 陆红丽哼道，“我一猜就是，我还不知道她了，纸老虎。” 刘春花瞪了她一眼，“你和她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你还是不是我亲妈啊。” “不是你亲妈早把你掐死了。” 娘俩吵吵嚷嚷的进屋继续做饭了，陆红娜也去给两个孩子穿衣服洗脸了。 院子里，乔然警告陆燕北，“你要敢过去，腿打折。” 面对凶悍的大嫂，陆燕北那真是一点儿也惹不起。不说打过打不过的问题，就人家那两个后盾就足够自己羡慕嫉妒了。 “再进屋歇会儿吧。”陆向南站在清晨的阳光里，满目皆是温柔与她，“一会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想吃鸡蛋糕。” “好。” 真受不了大哥那不值钱的样儿，陆燕北拎着扫帚去扫大门口了。 过了八点，陆陆续续的有亲戚和邻居登门了。 在农村，婚礼的宴席男方家里要办两天，第一天接待亲朋好友，第二天迎新娘子。 陆燕北和村里的几个朋友开着四轮子去城里采购了，陆向南留在家里负责写礼账，乔然负责收钱和嗑瓜子。 西屋里的炕烧的有点热，夏小柒养的那只小狸花都嫌炕头烫脚，踮着猫步到炕稍去趴着了。 陆向南的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灰色毛衣，因为屋里热将毛衣的衣袖挽起来一截。 他手里握着的是一支黑色钢笔，乔然在江海市给他买的。 由于从小家境优渥，乔然和夏小柒都不是会算计的主。平时自己买衣服，买吃的，加上给家里人买礼物买年货，把津贴花个一干二净。 乔然把存折还给陆燕北了，怕自己不小心把人家两口子的钱也给花了。 陆燕北又把存折给了夏小柒，夏小柒怕自己心大给弄丢了，然后又把存折给了乔然。 乔然就丢给陆向南了，让他帮忙收着。 有时候想想，这样的生活也算是实现了一半的理想。虽然没有对门的超市，楼上的奶茶蛋糕店和楼下的美发美甲店，但至少乔然和夏小柒是住在一起的，因为嫁给两兄弟而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 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写礼帐，乔然也算是开了眼。 五毛的、一块的、两块的，唯一一个五块是陆向南随的。 “随五毛钱拖家带口来搂席，真好意思。”乔然吐槽着。 陆向南倒是能理解，“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累了一整年也赚不到多少钱，还要养家糊口，体谅一下吧。” 乔然单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陆向南，“温柔、心善、还好看。隔壁李冬梅是不是瞎？她咋不为了你自杀呢。” “别瞎说。”陆向南伸手过去捏了捏她的鼻子，“燕北从小就招女孩子喜欢。” “那你呢？” “我？”陆向南颇有些无奈，“她们觉得我长的像女孩子。” 第205章 良辰吉日没选对 陆向南的长相确实不是很符合这个年代的审美，是很漂亮的阴柔美。 乔然觉得可惜，他要是晚出生几十年，那肯定是顶流小鲜肉。 两人正闲聊着，大姐陆红娜走了进来，将两块钱递给了乔然。 “姐，你就别随了。”陆向南说着，“留着给孩子花吧，燕北和小芳不会挑你的理。” “那可不行。”陆红娜在这件事上很有原则，“一码归一码，和挑不挑理没关系。当初你和妮儿结婚的时候我随了两块，燕北结婚我也随两块。” 乔然将礼钱放进钱匣子，“姐的事你别总给做主，给姐写上。” 陆向南拿起钢笔，陆红娜忽然说道，“向南，你写姐的名字。” 在农村写礼账都是以夫名为主，像陆红娜这种没离婚的，按理说就应该写张顺的名字。 她突然的要求写自己的名字，坚定的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院子外头越来越热闹，快到晌午的时候陆燕北他们回来了。 一群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屋里屋外的穿梭着忙碌，后来就钻进新房帮忙布置了。 乔然在炕上坐不住了，反正这会儿写礼账的人越来越少，索性把自己的工作也扔给陆向南，她要去婚房跟着凑热闹。 结果乔然刚出了门，就看见陆家的那群亲戚来了。他们来了倒也正常，不正常的是陆向南那个渣爹陆远山，竟然还活着呢。 不但活着，还冒出来了。 要不古人结婚都讲究个良辰吉日呢，刘春花同志就是太仓促了，翻日历的时候看上面写着宜嫁娶就开开心心的定了日子。 等把婚礼的消息都散播出去了，才发现日历被玲玲和小虎玩耍的时候给掉包了，看的是去年的。而今年的新历写的是——不宜嫁娶，结果就导致各路牛马蛇神都出来作妖了。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乔然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陆家的那群亲戚走过来。 还是动一下吧，不然贴脸了。 乔然往前走了一步，结果老陆家那些人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定在了原地。 “哎呀，向南媳妇啊。”大姑陆玉华勉强堆出笑脸，“听说你也去当兵了？剪了短发，我都没认出来。” “大姑，你们来随礼啊？”乔然笑眯眯的问着。 这咋张嘴就提钱呢。 陆玉华尴尬又不失礼貌的一笑，“嗯呢，听说燕北要办婚礼嘛，我这当姑的肯定得随礼啊。” “哦，那进来吧。” 西屋里，无所事事的陆向南正翻来覆去的看着媳妇送给自己的钢笔，听闻脚步声一抬头，就看见媳妇又回来了，嘴角挂着古怪的笑意。 “大姑她们来了。”乔然提前和陆向南打招呼，“还有陆远山。” 听闻，陆向南的眉间瞬间拧出个“川”字。 “他来做什么？我这就去把他赶走。”陆向南说着就要下地穿鞋。 “别急啊。”乔然又将他推回去，“等会儿再赶。” 这老陆家也来了不少人，乔然猜测着应该是听说陆燕北回来了，特意过来给他个惊喜，送个亲爹。 陆玉华正在兜里摸钱呢，就听乔然与陆向南说道，“写上，大姑家随礼两块。” 陆玉华急忙解释，“不是……” “不是两块？那就是三块了。”乔然笑着推了推陆向南，“还是大姑敞亮啊，一看就是亲姑。” 陆向南抿着唇角的笑意，在礼账簿上写下大姑父的名字。 眼看要写钱数，陆玉华急忙喊停，“等一下，那个向南你先别写，大姑没想随三块。” “随五块？”乔然一脸震惊的，“大姑你发财了？” 陆玉华急的差点儿跺脚，“也不是五块。” “那到底是两块还是三块还是五块？” 本来只想随一块的陆玉华硬着头皮做了这个选择题，“两块，两块。” 站在后面的二姑陆玉凤捏着手里的一块钱进退两难了。 乔然弯起一对桃花眸，笑的热情洋溢，“二姑，你随多少？” 同样是当姑的，总不能落了面子啊。陆玉凤咬着后槽牙的又从兜里翻出一块钱，放到了桌面上。 “两块。”陆玉凤笑的比哭还难看。 随礼这种事长辈之间的礼钱基本都是一致的，不论是多给还是少给都会被挑理，都会被周围的亲戚在背后嚼舌根子。 两个姑姑都是两块，剩下的那几个伯父叔叔的，自然也只能硬着头皮随两块钱。 最后，穿的像乞丐似的陆远山拿出两块钱放在桌子上。 “这个，是给燕北的。”陆远山嗫嚅着双唇，“那个……燕北在哪呢？我，我想见见他。” 看得出，陆远山有点害怕自己的大儿子，现在陆燕北就是他唯一的指望了。 乔然收起那两块钱，皱着眉头说道，“你给啥陆燕北啊，你还欠我房租钱呢你不知道啊？装什么失忆。” 说着，乔然扭头问陆向南，“房租钱他是不一次没给过呢？” “嗯。”陆向南点点头。 乔然一拍桌子，“还钱，现在就还。你们这些兄弟姐妹不都在嘛，赶紧凑。” 一听这话，老陆家这群人瞬间炸开锅了。 “凭啥让我们还钱啊？”陆向南的五叔大声质问着。 “你们不是乐意给他出头嘛，隔三差五的就把他往我家领。”乔然站起身，喊的比他们还要大声，“这钱我就找你们要，你们要是不想还，以后就别他妈带着他来我家搅和。” “陆向南媳妇你跟谁说话呢？他妈他妈的。” “我他妈就跟你说话呢，要么还钱要么你们就给他领走。” 听闻西屋传出的吵闹声，过来吃席的亲朋邻居顿时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哎呀，那是陆远山啊？” “他咋回来了呢？他不是跟那个小寡妇跑了吗？” “抛妻弃子的玩意儿，还好意思回来。” 在一片唾骂声中，陆燕北还有陆红娜、陆红丽，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进来。 “干啥呢？”陆燕北眼神凌厉的看着陆家的这些个亲戚，“找事来了？” 说完，陆燕北抬眸看了乔然一眼，眼神询问她要不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