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府小幺女》 第一章 不吃药药 春水碧于天,倚窗听雨眠。 三月的南京,细雨蒙蒙,淅沥的雨丝宛如琵琶细语,打湿了绿树粉墙。 卓翰林府东厢房门窗紧闭,两个小丫头在廊下窃窃私语。 屋内药香浓郁,卓若凝用被子紧紧的蒙住嘴巴鼻子,只露出一双充满水雾的黑漆漆的大眼睛,警惕又委屈的望着面前的女人。 “……念念听话,把神水喝了。” 哄她的是卓若凝的便宜娘,卓府的大太太林氏。 她是一位身形单薄的美妇人,杏眼桃腮,容貌娟丽,只是眉眼间有化不开的愁雾。 “乱吃东西会死人的啦!”卓若凝可怜巴巴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胡说,这是从邱神仙那儿求来的符水,能安魂固魄,驱邪除秽最管用,快喝了。” 卓若凝欲哭无泪,发现再怎么辩解也没用。 其实她的真实身份是一名虫洞研究专家,因为在调试超空间跳跃仪器时出了差错,穿越到这个世界变成了现在的卓若凝。 面对源源不断的苦药和各种稀奇古怪的符水,她只怪自己太莽撞,不该在刚醒来的时候急着向这些人解释身份。结果不但得不到帮助,反而被当成失心疯对待。 “我不喝,太恶心了!” 她仗着林氏好说话,做最后的抵抗。 门口帘子一动,进来一个穿青色比甲的婆子。 婆子走过来扯掉她身上的被子,语重心长的劝道:“五姑娘,你快喝了吧,太太好不容易才求来的!下个月老太爷七十大寿,家里来拜寿的客人不会少,你得赶紧好起来,健健康康的出现在大家面前,才能平息外面的流言蜚语呀!” 突然失去被子保护的卓若凝,像只小猫儿般蜷缩在床单上瑟瑟发抖。她身上没有几两肉,显得头大身子小,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占了半张脸。 小奶猫浑身无力,没办法逃脱婆子的控制,被她提起来搂在怀里。 折腾了几天,她已经懂得看人下菜,她的便宜娘虽然是家里的大太太,却没有什么主见,是个面团般柔软的人。 倒是这位奶妈,做事雷厉风行,完全不因为她是家里的小姐就迁就一二。 “蒋妈妈,我刚喝完中药,再喝这个会拉肚子的。” 蒋妈妈忽视她的抗议,按着她的双手,无情的说:“太太,喂吧。” “念念乖,喝了神水,把不干净的东西都赶走,张嘴……” 林氏赶紧把碗递到她嘴边。 卓若凝在蒋妈妈怀里动弹不得,无奈认命,反正天天喝来历不明的苦药,也不差这一碗脏兮兮的符水。 正当她视死如归的闭上眼时,一个丫头气喘吁吁的跑进来通传。 “大太太,小耿将军来看望五姑娘了。” 林氏的手僵在半空:“耿侃,他回京了?” “您到南京的那天上午回来的,听说是打了胜仗,被皇上封为骁骑右卫指挥佥事。” “倒是越来越出息了,”林氏听了感叹一声,随即恼火道:“他升他的官,跟咱们家念念没关系!去跟他说,念念不便见外男,让他回去吧。” 卓若凝睁开眼,难得见到林氏生气的样子。 等丫头走后,她懵懂的问:“小耿将军是谁?” “五姑娘,你连他都忘啦?”春茶一脸大惊小怪,“小耿将军是长兴侯府的二少爷,您的未婚夫啊。” “啧!什么未婚夫!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这个人!”林氏眉头一皱,对春茶的话极不满意。 春茶连忙低头退到一旁,“是,太太,奴婢说错了。” 蒋妈妈搂着卓若凝,安抚林氏道:“太太别动气,这婚毕竟还没真退,何不让耿二少爷进来见见五姑娘,年轻人之间的误会,说开就好了,也许还有挽回的机会。” 说起这个林氏就更来气了:“就算他不退,念念嫁过去我也不放心,他来退婚时说的话我可没忘,字字诛心。要不是因为他,念念又怎么会……” 她说到激动处,突然对上女儿乌溜溜的眼睛,于是便打住不说了。 卓若凝看出她的意思,马上举双手撇清关系。 “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因为他跳河轻生,那天是刚醒来,一时慌了神,天又黑,才失足掉下船的。” 她的解释再一次被无视。 蒋妈妈叹了口气:“五姑娘与耿二少爷的婚约是从小定下的,要是他早说退,咱们还能慢慢挑人家,五姑娘这个年纪被退婚,实在麻烦。说句不中听的,退婚的名声传出去,不管咱们有没有错,夫人们相看时都会犯嘀咕。五姑娘身子又弱,不嫁耿家,您去哪找更好的人家去?” 林氏一时陷入了沉默。 第二章 小耿将军 卓若凝的眼珠子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总算是听出点头绪来,疑惑的问:“你们不是说我才十三岁么?结婚还早吧?” 蒋妈妈:“早什么呀,长兴侯府是勋贵人家,讲究多,礼仪繁琐,过完六礼至少得两三年,等你十五岁及笄嫁过去,时间正好。” “十五岁就结婚?!” 卓若凝吓了一跳,心里默默对提出退婚的耿侃比出大拇指:耿老二,干得好! 正庆幸时,通传的丫头又跑回来:“大太太,大老爷领着小耿将军往内院来了!” 林氏看向蒋妈妈,眼里闪过惊吓。 蒋妈妈明显紧张起来,压低声音道:“太太,快把神水藏起来,别被大老爷发现了。” 林氏慌了神,端着符水急的团团转,一时不知道该藏哪里好。 “床下,泼到床下!”卓若凝趁乱指点。 林氏来不及思考,连碗带水直接扔进了拔步床下,扔了才想起这是来之不易的神水。 蒋妈妈“哎呀”一声,想抢救已经晚了。 卓若凝长长的舒了口气,庆幸又逃过一劫。 廊下传来脚步声,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 “夏桑,五姑娘醒着吗?” 卓若凝估计问话的应该就是她久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便宜爹——卓家大老爷卓理。 “醒着呢,大太太在……在喂姑娘吃药。”丫头大声回答。 林氏按着胸口,强行稳住心神,疾步走到外间迎接。 “老爷回来了……” 她眼睛瞥到门外铁塔般高大的少年:“哟,什么风把小耿将军吹来了,小耿将军……” 卓理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 林氏对上丈夫警告的眼神,只得把讽刺的话咽下去。 耿侃满脸尴尬,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低头恭恭敬敬的行礼。 “大太太,晚辈出征刚回京,听母亲说念念生病了,特来看望。” 林氏只是嘴上逞能,不敢对耿侃太过苛责,以免伤了两家和气。 她受了耿侃的礼,脸上表情缓和了一些。 “有心了,进去看看念念吧。 说完领着卓理和耿侃进了卧房,里面早已收拾妥当。 卓若凝靠床头坐着,背后垫了一个大迎枕,她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对来人十分好奇。 首先进来的是卓理,卓若凝第一次见他,只见这便宜爹长相倒是端正,双眉颇浓,面目肃然,唇上短须打理得一丝不苟,给人一种极为严厉的感觉。 “五姑娘,快给大老爷请安。”蒋妈妈在床头轻声提醒。 请安?要磕头么?她对这个世界的礼仪一窍不通。 不过还没等她纠结完,跟着进来的少年吸引了她的目光。 个子好高啊! 这是耿侃给卓若凝的第一印象。 十七岁的少年,已经比卓理高了半个头,看着比一般的同龄人强壮结实,天生冲锋陷阵的体格。 他头上鬓发高挽,束以琉璃攒宝冠,穿一件淡蓝底子人物楼阁刺绣圆领袍,配以深蓝绣花腰带,显得肩宽腰窄,身材健硕挺拔。 而且相貌英俊,剑眉入鬓,眉宇凛然,目若晨星,身上有种很吸引人的傲气。 卓若凝刚刚才弄清楚前身是因为这货要退婚,才抑郁成疾的,于是对耿侃多多少少有些敌意。 当然他的眼神也不是很友好。 卓理走到她的床前,稍稍探身问:“身上好些了么?” 关怀的声音令她心头一暖,对这个便宜爹的印象顿时好转。 “好多了。”卓若凝仰着头乖巧的点点头。 林氏笑着说:“你爹爹公务繁忙,还一直惦记着你,只是前几日过来,你都昏睡着。” 卓理却没有接收到卓若凝传递过来的孺慕之情,看着她瘦巴巴、没有血色的小脸皱起了眉。 蒋妈妈见势不妙,连忙转移话题:“五姑娘,瞧谁来看你了。” 卓理侧身让开,耿侃这才垂着眼皮瓮声道:“念念,我母亲听闻你和大太太来南京,本要下帖邀请去府里玩,不想你一直生着病,母亲便命我带了些药材来看望。” 卓若凝眼眶里的泪花还没干,听到这话表情一凝:“你来就来,带药材做什么?” 耿侃眼皮一跳:“不带药材带什么?” 卓若凝急了,满脸委屈道:“大夫开的药我还没喝完呢。” 林氏眼见卓理的脸色垮下来,怕他当着耿侃的面,训斥卓若凝不懂礼貌,忙解释:“念念怕苦,不爱吃药。” 卓理鼻子里“哼”了一声,碍于外人在场不好发作,“从小吃到大,怎么就突然怕苦了?” 林氏的笑容僵在脸上,立即有些气不顺。 蒋妈妈连忙打圆场:“耿二少爷与五姑娘一年未见面了,想必有不少话要说,大老爷和大太太不如去外间坐坐,让他们年轻人说说话?” 耿侃抬起手,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显然不想单独跟卓若凝说什么话。但卓理和林氏正在生闷气,并未注意到他的神情。 第三章 初次见面 卓理走到外间,端坐在上首太师椅上,林氏接过丫头沏的茶送到他手里。 “你也坐吧。”卓理沉声说,用杯盖轻撇着茶沫,室内顿时只剩轻微瓷器碰撞的声音。 林氏见丈夫脸色不好,小心翼翼的挨着椅子坐下,等着他发作。 卓理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到桌上,这才抬起眼皮道:“今日下早朝,长兴侯特意拦下我,跟我说了会话。” 林氏:“侯爷跟您说什么了?” 卓理:“说退婚的事,是孩子自作主张,他和夫人并不知情。” 林氏眼睛一亮,压低声音问:“这么说,这婚不退了?” 卓理见她的反应就来气,手指叩叩桌面提醒她:“长兴侯是碍于老太爷的面子才给个台阶下,你好意思厚着脸皮把女儿强塞过去?” 林氏懵了:“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卓理:“你看耿侃这孩子,年纪轻轻,自己挣到了军功,他的千户,可是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比那些受荫恩的公侯府子弟不知强多少。皇上看重他,封他做骁骑右卫指挥佥事,这孩子以后必定前途无量,封侯拜相也有可能。这样的好儿郎,自然想娶贤良淑德、对他前程有助益的大家闺秀。” 说着叹了口气:“可念念,身子常年病歪歪,汤药没断过。耿家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她嫁过去,不是给人添堵么?” 林氏一脸不敢置信。 “老爷,您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女儿?念念身子弱,那是因为我怀她的时候,日夜伺候婆母,过了病气。而且,她身子弱,如果退了耿家这门亲,以后去哪找合适的人家去?” “身子弱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性格不讨喜,嫉妒心重又爱胡搅蛮缠,一点不如意就寻死觅活,哪是撑得起一府主母的样子?耿侃这孩子实在不错,谦逊有礼,进退有度,他若不是实在不喜念念的性子,能顶着这么大的压力提出退婚?” 好一个谦逊有礼,进退有度! 林氏气得身体打颤:“念念撑不起一府主母,谁撑得起?四姑娘撑得起吗?老爷可不要忘了,她是庶女,就算耿家退了念念,也轮不到卓若凇。” 卓理不耐烦的皱眉:“这跟凇姐儿有什么关系?” 林氏:“前年耿侃去浦江老宅,开口闭口四姑娘如何如何,念念气不过才跟他吵起来的。他是我们卓家未来的五姑爷,嘴边常挂着四姑娘的名字合适吗?” 卓理:“小孩子吵嘴说的话亏你还当真!” 林氏:“我知道,念念一直跟我住在老家,不像别的孩子在你身边长大,所以你对念念感情不深。但她是在老家伺候祖母,又为祖母守了三年孝啊,老爷您不能这么偏心的!” 林氏说着哭起来,一肚子的委屈。 当年新朝将立,卓家三个男人被强征入集庆,林氏作为刚过门的新妇,不得不独自撑起一家事务。 后来老太爷在朝中站稳脚跟,全家迁来南京,她又带着幼.女,留在浦江照顾病重的婆母。 母亲过世后,卓理只守了一年孝,就被召回南京接管国子监的重建事务,林氏留守代全家守孝。 她为卓家确实付出了很多,但在女儿的教养方面,实在做的不怎么样。 卓理不喜她动不动就哭的性子,看着厌烦,不想再多说了,黑着脸道:“这婚是退定了,你好好看紧她吧,寻死觅活这一套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丢人现眼。” 第四章 商议退婚 隔壁房间,药香萦绕鼻尖,气氛尴尬。 耿侃人高马大的站在房中,将窗外照进来的光线遮了一半,影子罩住卓若凝小小的身子,将她的眉眼尽收在阴影里。 耿侃被她黝黑发亮的眸子盯着上下打量,觉得浑身不自在。 僵持了一会,耿侃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问:“你怎么来南京了?还回浦江吗?” “不回去了吧,听说三年孝期已满,全家都搬来南京了。”卓若凝冷着脸回答。 耿侃摸摸鼻子,僵硬的点点头:“那也好,卓家是书香世家,卓老太爷和两位卓老爷都是有大学问的人,你回他们身边生活,有姐姐们领着读书,比呆在浦江强得多。” 卓若凝对他这话的含义不太了解,只觉得他说话还算客气,态度也并不嚣张,跟丫头们描述的那个眼高于顶、狂傲自大的纨绔不一样。 她已经躺了几天,卓家人都把她当失心疯病人看待,不是哄着就是避着,现在难得来了一个外人,她满心期待能有不同,于是把开始那点敌意忘到九霄云外,指着床前的绣墩:“你坐啊,站那么远做什么?” 耿侃似乎吃了一惊,下意识后退半步,推辞道:“不坐了,我刚回京,领了新差事,你……下月卓老太爷过寿,你二哥哥会回来吧?到时候再来看望你。” 卓若凝对他说的这个“二哥哥”一无所知,卓家的户口本她还没背熟。 本来以为可以交个朋友说说话,但人家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 她有些失望,眼神黯下来,伸出奶猫小爪晃一晃。 “好吧,多谢你来看我,不过下次别带药材来了。” 耿侃一直观察她,发现她的脾气改了许多,可能是生病的缘故,看着弱弱的有点可怜。 他眼里染上笑意,口气软和了一些:“你想要什么?” “吃的玩的什么都好啊,心意到就行,带药材多不吉利。” 下个月她还不知道在不在这里,也不知道走了以后真正的卓若凝能不能活过来。 “好,我记住了。” 耿侃正要告辞,却听到外间传来女孩们请安的声音。 大姑娘卓若冰、三姑娘卓若凌、四姑娘卓若凇、姨娘姜氏依次进来。 卓若凝一见姜姨娘就脑仁疼,这女人精力旺盛,嗓门大,到哪都叽叽喳喳,闹腾得很,每次她来,一屋子的人都被她闹得气血上涌。 “哎呀,这不是小耿将军吗?真是稀客呀,”姜姨娘惊讶道。 “那天见你领大军凯旋归来,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经过时,真是威风,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女孩们给耿侃行礼,耿侃连忙回礼。 “母亲听说念念生病,命我来看望,这就回去了。”说完冲卓若凇咧嘴一笑。 他的笑容爽朗干净,眼里似有星辰,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 卓若凇却垂下头,悄悄后退一步,站在姐姐身后,眼观鼻鼻观心,避开他的目光。 耿侃没料到她会是这个态度,讨了个没趣,讪讪告辞。 卓若凝此时已经顾不上他,她被大姐姐卓若冰腰上一块巴掌大的白色玉佩吸引了目光。 卓若凝:“!!!” 卓若冰:“?” 卓若凝:“这这这……这是……” 卓理和林氏进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姜姨娘笑呵呵道:“我瞧着五姑娘的气色好了不少,听说是太太在邱神仙那儿求了符水,啧啧,看来真是有用呢。” 卓理皱起眉头,目光转向林氏,林氏明显慌张起来,脸色一瞬变得煞白。 旁边的蒋妈妈道:“姜姨娘,话可不能乱说,大家都知道老爷不喜欢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大太太怎么会去求什么符水?再说了,大太太来南京才几天时间,哪认识什么邱神仙?” 姜姨娘冷笑着越过蒋妈妈,眼睛在房间内快速扫了一圈。 卓若凝的卧房陈设简单,因生病的缘故,东西还没整理开,桌上的杯子都是倒扣的,没有发现符水。 但她仍不死心:“我也是听下人嚼舌根说的,这就把人叫来问清楚。” 卓理摆摆手:“念念身子弱,你们看过了就回去,别吵着她休息。” “老爷……” 卓理眉头一皱,姜姨娘只得噤声,乖顺的低头道:“是。” 三姑娘卓若凌是姜姨娘亲生的,见姨娘当众吃瘪,眼睛一转,笑眯眯的走到床前,亲昵的牵起卓若凝的手。 “五妹妹喜欢大姐姐的玉佩?” 卓若凝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好像是……” 她有点混乱了,现在是什么朝代来着? “五妹妹好眼力,可那玉佩是大姐姐的宝贝,轻易不给人摸不给人看的。” 她说着把脖子上挂的玉坠取下来,塞到卓若凝手里。 “我这个虽比不上大姐姐的,但水头也挺好,送给五妹妹当礼物,祝贺你身体康复,也庆祝咱们姐妹终于团聚了。” 这么一来就显得大姐姐卓若冰小气了。 卓若冰长得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人,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一时急得满脸通红。 林氏不满的瞥她一眼,对卓若凝道:“怎么突然稀罕上玉佩了,你自己有好几块,都压在箱笼里,要是想戴一会让蒋妈妈找出来。” 卓若冰也不是傻子,她红着眼,将玉佩取下来,双手捧着递过去:“五妹妹想看,便拿去看吧。” 旁边一直低眉敛目的四姑娘卓若凇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转身屈膝行礼。 “父亲,母亲,并非大姐姐舍不得送五妹妹礼物,只是这玉佩是太子妃赏赐的,大姐姐一直戴在身边,唯恐有什么闪失,辜负了皇恩。” 她身姿端正优雅,肩颈弧线优美,神态一派温婉从容。相比之下,卓若凌下巴尖尖,长相随姜姨娘,伶俐有余,温顺不足。 卓若凌睨着她,冷笑:“五妹妹又不是什么顽劣小儿,还能看一眼就把玉佩看坏了去?” 卓若凇莹白的小脸上挂着微笑,不急不缓的道:“大姐姐也没说过不能看,只是皇家赏赐之物,必须恭敬对待,所以动作慢了些,三姐姐误会她了。” 说着冲卓若冰递去鼓励的眼神,声音带着安抚的味道:“大姐姐嘴上不说,心里是最疼五妹妹的,五妹妹生病期间,大姐姐天天替她祈祷,还找丫头问了五妹妹平日爱吃的,准备等她康复后换着花样给她做呢。” 卓若凇和卓若冰是一母同胞,姨娘故去好多年了,若不是身高在这摆着,看这气度,卓若凇更像姐姐。 卓若凌还要再说,被父亲抬手制止。 “行了,凇姐儿说的对,皇家赏赐之物,要敬之又敬。念念,不可胡闹。” 林氏一个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卓若凝没留意到众人的反应,她只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居然在不同的时空见到同一件东西。 “爹爹,我不是要大姐姐的玉佩,我只是瞧着,这玉佩怎么像是崇鸣塔里供奉舍利子的童子听禅莲花佩呢……” 第五章 相处尴尬 三天后,南京皇宫。 武英殿偏殿,琉璃染醉,青黛色雾霭低低压着宫檐。 大朗朝开国皇帝刘珣詹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 台阶下,卓若凝与她爹跪伏在地,噤若寒蝉。 殿外太监通传,翰林院大学士卓渊匆匆赶来,脚下不停,进了殿里,叩拜。 “臣叩见陛下。” 皇帝脸色不变,沉声道:“赐座。” 太监搬了椅子来,卓渊目光略过跪着的两人,就着椅子边小心翼翼地坐了,抬眼打量皇帝脸色,心里直打鼓。 自当年与一众文士被强召入集庆,他已经在皇帝身边伺候十几年,对皇帝的脾气十分了解:疑心重,喜怒无常,嗜杀。 自家长子卓理是正六品的国子监司业,做事最小心谨慎的一个人,皇帝平时对他还算客气,今日不知怎么触了逆鳞,搞不好卓家就要家破人亡了。 卓渊稳了稳气息,试探着问:“可是犬子做错事,惹皇上生气了?” 皇帝没回答他,却像聊天似的说:“先生有段时间没回家了吧?” 卓渊连忙拱手:“承蒙皇上体恤,让老臣在宫中留宿,是有,有两个月没回去了。” 卓渊今年七十岁,是皇太子和诸位皇子的文史老师,同时任翰林院大学士,主持国史修订工作。 皇帝体恤他年纪大,每日辗转于皇宫、衙门和卓府之间太辛苦,便在宫里给他安排了住宿,所以修国史期间,他很少回家。 皇帝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若今日卓理不是直接禀报,而是先暗中联系卓渊,那问话的方式就不同了。 皇帝从龙案上拿起一块巴掌大的白色玉佩:“先生可认识此物?” 卓渊眼睛近视,太监双手捧着托盘送到他面前。 “这玉佩,似乎是太子妃赏赐给老臣孙女之物。” “先生可知这玉佩的来历?” 卓渊又仔细查看,摇头。 “似乎是古物,恕老臣眼拙,不知此物的来历。” 皇帝看了跪着的卓理一眼,冷笑一声。 “先生是当世的文史大儒,号称天下一半读书人都师出你门下,卓司业也是博学之士。这玉佩,连你们都不认识,反而叫一个小丫头认出来了?” “臣惭愧……” 卓渊额角沁出豆大的汗珠,屁股又往外挪了挪,如坐针毡。 皇帝的目光移到卓若凝身上,沉声道:“五丫头,你抬起头来回答朕的问题,为何你会认得此物?” 卓若凝这才抬起头,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格外明亮,她脸上懵懂又惊慌的表情取悦了皇帝,皇帝不喜欢太过精明的人。 “好像是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记不清了。” 皇帝的眼皮微不可察的跳了一下,脸色一沉到底。 卓理见情况不妙,连忙请罪。 “皇上恕罪,小女从浦江坐船来南京时,生了一场大病,记忆出了问题,刚醒来那会谁都不认识,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她看过的书,微臣已派人去浦江老宅寻找了。” 皇帝气的不轻,只要想到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行龌龊事,就心中窝火。 “带下去吧,等想起来,再来回话。” 卓若凝没反应过来,她早上没吃药,肚子里没一粒米,又在这里跪了老半天,脑袋里像灌了浆糊一般,昏昏沉沉,强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她抬头去看祖父和父亲,见两人俱是一脸死灰,眼里满是焦急,这才意识到有麻烦了。 但皇帝正在气头上,卓家父子敢多说一个字,只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侍卫进来将卓若凝带出大殿,下台阶时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相遇。 侍卫松开她,向少年行礼:“二皇孙。” 二皇孙见卓若凝脸色惨白,额上冷汗浸湿了头发,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心里奇怪。 他边打量她,边道:“父王听说卓老先生有事,叫我来……哎——” 话未说完,卓若凝终于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他怀里。 二皇孙吓得花容失色,手忙脚乱抱住她…… 第六章 卓府姐妹 卓若凝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仪器一直出问题,她使尽全身解数像堵抢眼一般补漏,可按住这里,那里又报警,最后滴滴滴的声音汇成海洋,仪器砰然爆炸,零件漫天散落,动力装置摔在她脚下。 只要动力还在就好,她拍着胸口告诉自己要镇定下来。 那里面装着一种暗物质,需借助特殊材料融合才能被检测到,要捕获一点更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融合后暴露在外会释放巨大的能量。仪器就是利用它的能量制造小型虫洞,从而实现时空旅行。 她正守着动力想法子时,耳边不断有人说话打断她的思路。 “……死了吗?” “没死……太医说……昏迷……娘胎里带的弱症……” “死……连累小耿将军……” “难怪小耿将军宁愿挨打也要退婚……” “小耿将军……” “小……” “……” “……再服两贴药,就能见好。” 听到“药”字,她猛的一激灵,这种排斥是生.理反.应。 “不吃药!”她大声抗.议,拼命挣扎,想要从噩梦中挣脱出来。 “娘娘,卓姑娘醒了。” 一个容貌极美,风姿绰约的妇人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稍稍倾身靠近些,温和的问:“醒了?你突然晕倒,把霄儿吓坏了,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卓若凝迟钝的动了动脑袋,发现环境很陌生,她又把目光转回妇人脸上,“这是在哪啊?” “这是春和宫,”妇人身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出声,解答她的解惑。“我父王向皇祖父求了情,不然你早下大狱了。” 卓若凝直愣愣的望着她,只见这少女容色娇艳,眼波盈盈,身穿桃红织金飞花锦衣,一看就出身不凡。 “你父王是谁?” 少女稍稍一愣,与床尾站着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对视一眼。 床尾那女孩身材有些丰.满,眼珠子转来转去,一脸机灵像。她凑近些,盯着卓若凝看了又看,惊讶道:“原来她失忆的事情是真的。” 先前那少女恍然大悟,然后解释道:“我父王是大朗皇太子。” 她看向坐着的美貌妇人,“这位是我母妃,我是江都郡主。” 然后又指着另一个女孩:“她是我表妹,郑国公的女儿席蓉。” 卓若凝听了,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们都是身份很厉害的人。 太子妃对江都郡主道:“我问卓姑娘点事,迎卉你和阿蓉去外面等着。” 两人告辞退出,太子妃肃容询问起玉佩的事。 卓若凝将发现那玉佩,到怎么被爹爹带进宫见皇上,事无巨细一一跟她说了,至于怎么知道那玉佩里有舍利子的,自然按照原来的话术,说是在书上见过。 太子妃没有为难她,问完话,告诉她安心养病,缺什么跟宫女说。 太子妃走后,江都郡主和席蓉进来找她说话,但卓若凝精神不济,说不了几句就昏昏沉沉,宫女端了药进来喂给她喝,后来江都郡主和席蓉什么时候走的,她完全没印象了。 太医的方子比民间大夫的药管用,卓若凝喝下后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过两天就能下地转悠了。 江都郡主和席蓉听说她能下地后,十分高兴,结伴前来看望她。 她们与卓若凝似乎是旧相识,知道她现在失忆,十分热情的给她讲解京城的事情。 说到相识的女孩婚配时,席蓉八卦道:“你从小就体弱多病,小耿将军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退婚的?” 卓若凝摇摇头:“我失忆嘛,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江都郡主用手帕掩着嘴,同情道:“本来被退婚已经够难过的,现在又失忆,真是可怜。” 卓若凝没有与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对她们的逻辑还摸不准,顺着她的话说:“退婚倒没所谓,只是现在天天吃药,我都愁死了。太医还让我最近不要出门,说是怕吹风受凉,使得病情加重。其实我自己注意点,不需要那么紧张的。” 席蓉与江都郡主对视一眼,提议道:“听他们的话做什么,想出去就出去。难得外面春光明媚,你身子刚康复,该多出门晒晒太阳才对,要不咱们去园子里看花去?” 江都郡主也附和道:“对了,莲花池里长了几个花.苞,咱们去看看。” 卓若凝有些犹豫,她在宫里做客,不想惹麻烦,可又不想扫新朋友的兴,“太医嘱咐……” “哎呀,他们就那样,这不准那不准,生怕惹祸上身。你看太阳多好,哪里有风?” 两女孩不管她同不同意,拉着她风风火火去春和宫后园子里看荷花。 春和宫的莲花池挺大,占了小半个园子,一片片浮萍在绿池中舒展开来。有数枝小荷,自浮萍的间隙里直直擎起尖尖的花.苞。池上有水廊,中间还建了个带美人靠的凉亭。 三人坐到凉亭里,这处风大凉快,空气中充满了醉人的荷叶清香。亭子的飞檐上挂着风铃,风吹过时,传出叮叮当当的铃声,别有一番情.趣。 江都郡主玩兴未减,道:“景色不错,不如我们作诗吧,做得好的有奖励。” 说着吩咐宫女去取彩头来。 第七章 随父面圣 卓若凝数理化这些都拿手,对作诗一窍不通,为难道:“我不会的。” 江都郡主和席蓉用怪异的眼神打量她,席蓉道:“不会作诗,你逗我们呢?卓府双姝的名声是白来的?你人不在南京,可寄回来的诗文画作,我们都是见过的。” 卓若凝一脸懵,心想原来我的前身还是个才女,她好奇的问:“双姝?还有一个是谁?” 席蓉道:“不就是你四姐姐卓若凇么,” 说着别有意味的笑道:“我听说你什么都喜欢跟她比,可她却始终稳稳压你一头。” 卓若凝没想到前身病歪歪的,好胜心还挺强,可惜是个窝里横。 她尴尬的笑道:“我都忘了。” “今天难得郡主有兴致,怎么着你也得作一首。”席蓉不依不饶。 宫女取了彩头来,托盘里放着一支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花穗簪。 此簪以米珠、珊瑚米珠串成如意造型,如意柄首为米珠镶嵌石榴石,柄身中间是白玉花穗双结,花穗上缀珊瑚珠,工艺复杂,美轮美奂,即使卓若凝对首饰没有了解,也知道这簪子贵重。 席蓉见她一直推脱,便说要抛砖引玉,先作了一首《荷花》: 荷花池里荷花开,小桥流水自徘徊。 东风吹断金陵柳,犹带残红送雨来。 旁边的宫女都鼓掌叫好,江都郡主起身在凉亭里踱了两个来回,作了一首《咏莲》: 朵朵莲花映碧空,芙蓉冉冉媚春风。 可怜玉女金茎露,独倚阑干一抹·红。 两人作完,非拱着卓若凝也作一首。 有她们珠玉在前,卓若凝颇有自知之明:“你们把荷花的神韵都写完了,我不知道还能写什么,再说我写打油诗都费劲,就不献丑了吧?” 席蓉眼珠子一转:“打油诗也行,不用拘于荷花,你看我们三个女孩在一起,要不你以美人为题,作一首打油诗。” 卓若凝见她俩这么热情,不好扫她们的兴,于是搜肠刮肚,照她的要求,编了一首《美人儿》自嘲: 琴棋书画学不会,读书练字嫌太累。 不若天生长得美,每天只需吃和睡。 刚念完,她明显感觉到空气凝了一瞬,江都郡主和席蓉面面相觑,“就这个?” 卓若凝点头:“我就这水平。” 江都郡主和席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完让宫女赶紧去拿纸和笔,怂恿她把这首打油诗写在纸上,说是要做个留念。 卓若凝第一次用毛笔写字,掌握不好力道,字写的歪歪扭扭,一点章法都没有。 江都郡主和席蓉也把自己作的诗写出来,她们都是一笔娟秀小楷,写的又快又好,可见经过了长年累月的练习。 卓若凝心服口服,乖乖认输:“两位诗作的好,字也写得好看,我拍马都赶不上。回去我必勤加练习,下次若还有机会相聚,再向你们讨教。” 席蓉道:“这次比试本来就是闹着玩,你已失去记忆,还能做出这么生动有趣的打油诗,实在难得,这簪子该奖给你。” 江都郡主亲自帮她把簪子插上,啧啧称赞道:“妹妹天生丽质,这簪子正好配你。” 卓若凝:“?” 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哪里不对呢?俩人都对她很热情,一直照顾着她的情绪,看着她们脸上灿烂的笑容,她不知道这种违和感从何而来。 “好看吗?” “好看好看,简直就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这簪子正衬你的肤色。”席蓉十分捧场。 卓若凝暂且放下心中那点不安,凉亭里没有镜子,于是趴到靠水的那面栏杆上,探身想从倒影上看效果。 她正左右转动脑袋,突然后背被人重重一推,她重心不稳,顿时翻出栏杆向水里栽倒下去。 “啊!”卓若凝惊叫出声。 就在她以为会落水时,一阵劲风携着荷叶清香袭来,不知从哪飞来一柄荷叶,那荷叶宽大,如一片云般兜住她的上半身,紧接着一条胳膊稳稳搂着她,她的后背好像撞上谁的胸膛,在空中打了个转,回到凉亭。 她只看到荷叶下一袭白色底子绣莲花图案的衣袖,以及江都郡主惊叫的声音:“徐锦辰!” 卓若凝猛地被这么一吓,一口气没缓过来,胸口一窒,昏死过去。 第八章 宫中养病 再睁眼已是点灯时间,耳边传来女孩的哭泣声:“……她突然就昏倒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都郡主的声音:“阿蓉,这不能怪你,卓五本来身体就不好,肯定是旧病复发,自己昏倒的。” 顿了顿,她继续道:“弟弟,我已惩罚当值的宫女,卓五也没什么大碍,你别为这事跟阿蓉生气。 卓若凝转过头,透过架子床上的薄纱幔,隐约见一个穿杏黄色团纹圆领袍的少年,正背对着她站在门口,席蓉哭得梨花带雨,郡主正在安抚她。 沉默良久,少年道:“卓姑娘身子弱,太医嘱咐不能吹风,以后别带她去水边了。” 江都郡主一脸不快,辩解道:“我们也是好心,看她一个人在宫里,怕她闷,就带她出去赏花,谁知道她不能吹风。” 少年:“看样子一时半会醒不了,姐姐和表妹先回吧,折腾这么久,你们也累了。” 江都郡主:“你是男子,守在这里多有不便,这里有宫女看着,不会有事的。” 少年:“卓晓是我的伴读,我俩从小就要好。他的妹妹生病,我自然得好好照顾。再说照顾弟弟妹妹的事,我也做习惯了。” 两个女孩又劝了几句,少年不为所动。等她们离开后,他才转回屋内。 卓若凝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到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 “总算醒了,有没有哪不舒服?” 少年音色,如春日暖阳,十分温柔。 卓若凝目光在少年脸上转了好几圈,这才认出来,是在武英殿外遇到的二皇孙刘霄。 刘霄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嘴唇温润,眼里荡漾着温柔,看得出来是个脾气和修养很好的人,一点皇室子弟的架子都没有。 “二皇孙,救我的那个人是谁?” 刘霄温和的笑道:“你昏倒了,是我姐姐江都郡主和表妹阿蓉送你回来的。你本来体弱,身体还未康复,就算想出去走动,身边也得多带几个人。” 卓若凝不明白江都郡主和席蓉为什么撒谎,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她也不好揭穿,只压下心里的疑惑,轻轻“嗯”一声。 说话时,宫女端了药进来:“二皇孙,卓姑娘该吃药了。” 卓若凝如被点了穴,突然全身都抗拒起来,“不吃药,我感觉好多了,现在就能回家。” “回家可不行。”刘霄按住她,吩咐宫女去拿些蜜饯来。 转头温和的说:“案子还没查完,皇祖父虽然答应你不用去大狱,却没说可以回家。” 卓若凝委屈得要哭了:“我知道的都说了,其他与我无关呀,我爹爹真是死脑筋……” 她对上刘霄询问的目光,突然意识到这是皇帝的孙子,于是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圆滑,话在嘴里打了个转。 “……查清楚再上报嘛,怎么好让皇上和太子殿下费心呢?” 刘霄没有戳穿她,温声道:“玉佩是我母妃赏的,你父亲怎么好查?” 他说着扶卓若凝坐起来:“这是太医开的温补汤,喝了身体才能康复,不然你这病只会越来越严重,最后还不是得用药养着。” 就算夸出朵花来也还是药,卓若凝别着头不肯吃。 刘霄无奈,手指试了试药碗的温度,正要再劝,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道:“也就二皇孙好脾气,倒把你纵的不像样子了。” 卓若凝看到来人吃了一惊,刘霄回头,似乎松了口气:“耿侃,你来了。” 耿侃向刘霄行礼,然后冲卓若凝提了提下巴,板着脸问:“怎么不喝药!” 卓若凝这人吧,天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见耿侃气势汹汹,与那天在卓府见面时完全不同,便知道那日他是顾着卓理夫妇在,装出来的和善。 今日没有家人撑腰,她只得服软。 “放凉了再喝……吧?” “凉了药效就散了。”刘霄给她背后塞了一个靠枕,端起药碗递给她。 卓若凝无奈伸手去接,但她没力气,端着碗抖得药匙叮当作响。 耿侃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兜住碗底,才避免药汁洒到被褥上,但有几滴溅到手上,他皱起眉头。 刘霄起身让出地方给他,摇摇头:“你喂吧,她太虚弱了。” 卓若凝看耿侃这满脸不耐烦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干过伺候人的活,连忙摇头:“我行的,不用喂。” “老实点,赶紧喝了。”耿侃命令,嗓音很沉,很霸道,不容反驳。 卓若凝被吓住,捏紧了被角,委屈巴巴。 这没出息的样子不知怎么一下击中了耿侃的软肋,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且为人仗义,对弱小抱有强烈的保护欲。 意识到语气有些重,他无奈的看了看手里的药碗,口气温和了些,“也就一口的事,看你这费劲的。” 卓若凝撇嘴反驳:“我的嘴巴和喉咙又没你的大,一口哪喝的完?药真的很苦,不信你尝尝。” 耿侃耐心告罄,脸色垮下来,暴躁道:“我又没病,尝你的药做什么。” 转头对刘霄道:“我没冤枉她吧,比小时候更难伺候。” 刘霄抄着手站在一旁,像个吃瓜群众,脸上挂着慈祥的笑意,看他被折磨得抓狂觉得挺好玩的。 “我去外面吩咐点事,这里就交给你了。”他机智的先溜了。 第九章 宫中交友 耿侃压了压胸口的郁气,耐着性子道:“这是皇宫,你不吃药病能好吗,难道还指望二皇孙天天伺候你?” 卓若凝紧闭着嘴不说话。 “大太太听说你被皇上扣下,在家哭得昏天暗地,你二哥哥又在外还没回来,四姑娘只好托人给我送信,求我进宫看看你怎么样。你倒好,还给我耍性子。” 卓若凝神色微动,“我祖父和爹爹呢。” “在宫里,一直没回去,不过有太子殿下保着,应该不会有事。” 卓若凝:“皇上会怎么处置我们?” 耿侃没回答,只是稳稳托住药碗,用勺子一圈圈的搅着里面的药,暗红发黑的汤药散发出浓郁气味。 卓若凝又重复了一遍,他这才撩开眼皮,“我也是才听说这事,你四姐知道的不多,她说太子妃赏赐给你大姐的一块玉佩有问题,那玉佩有什么问题?” 卓若凝迟疑道:“能说吗?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耿侃想了想,没有再追问。 “皇上扣你,估计是一时气急,他肯定以为卓老太爷和卓司业早知道内情,却怕担责任,故意隐瞒不报,于是借你一个小姑娘之口将事情抖出来,皇上觉得被戏弄了。” “他们真不知道!”卓若凝急于辩解,手一扬差点碰到药碗,好在耿侃动作快,将碗伸远一些。 他舀了一勺药,递到卓若凝唇边,“你跟我说没用,得皇上相信。” 卓若凝不领情,偏头不喝,这身体她又用不了多久,等正主回来自己吃药调养好了,她是真受不得这苦。 耿侃被他气笑了:“真倔。” 然后笑意一收,一手兜住她的后脑勺,一手将药碗怼到她嘴边。卓若凝的头被他控制着,不得不张嘴喝药。 她咕咚咕咚将药喝完,苦得五官皱成一团,正好刘霄端了蜜饯来,耿侃暴躁的拣了一颗乌梅塞她嘴里。 做完这些后他拍拍手,颇有些成就感道:“药喝完了,我也好回去向你四姐姐复命。” 卓若凝半天才缓过劲来,狠狠瞪他一眼,故意感激刘霄:“二皇孙,你是好人。” 言外之意,耿侃忒不是东西。 完了又仇视着他补充一句:“还好退婚了,我可不愿嫁你。” 耿侃浓眉一挑:“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而且别高兴太早,婚还没退成呢。” 卓若凝瞪他:“我不喜欢你这种大老粗,我要嫁也是嫁二皇孙这种温柔体贴的。” 耿侃鄙夷道:“想得美,你问二皇孙看不看得上你?” 刘霄将蜜饯递给宫女,看他俩斗嘴乐得不行:“你俩吵架别拉我下水。” 自发生凉亭的事情后,江都郡主和席蓉不来找她玩了,倒是刘霄似乎对她的事情上心起来,亲自过问起居饮食,时不时来探望,不上学时便拿着书来她这里坐着。 卓若凝问他:“二皇孙,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读书?” 刘霄从书里抬起眼皮,微笑着问:“怎么,无聊了?” 卓若凝:“那日跟郡主和席姑娘比试作诗,我输得很惨,颜面尽失,不管这些东西以后用不用得着,我想先跟您学着,有备无患。” 虽然作诗写毛笔字不是她的所长,学了回去也没用,但从来在学习上,她都是好强的。所谓知耻后勇,她顶着这个身份一天,就不能给卓若凝这个名字丢脸。 刘霄想到近日宫中传言,将手上的书递给她:“你看看,还认得几个字?” 这是一本印刷版的《资治通鉴》,卓若凝翻了翻,大部分字连猜带蒙都认得。 刘霄道:“认得字就好,我听卓晓说过,你原来的诗文水平,在女孩堆里算是拔尖的,有这个底子在,就算重新学也不难。而且等你病好了,说不定这失忆症就好了。” 刘霄允许没课的时候她去昭若宫书房,他背书的时候,卓若凝就在一旁听着。她遗传了父母的高智商,记东西有科学的方法,通常一篇文章听一遍,她能复述个七八成来,再看一遍书,结合讲解,基本上就不会再忘了。 唯独写字,除了日积月累的练习,没有别的捷径可走。 不过搞科研的,遇到任何问题先寻找规律。写字也是,她干脆抛弃以往的写字习惯,从最简单的一笔一划开始学,什么“下笔不离点,转折贵圆露。有垂还欲收,勾划忌平庸。左垂宜竖露,右直利悬针。捺似金刀势,撇如犀角形”,她遵守毛笔字的规则一丝不苟的执行,练了几天,至少能做到有模有样了。 刘霄以为她是有底子在,对她的进步神速一点都不奇怪,还时不时的感叹一句,卓家的人果然个个都聪慧过人。 第十章 荷池遇险 有事情做,日子就不无聊,这日卓若凝坐正在廊下描星空图,有宫女跑来跟她说,二哥哥卓晓来接她了。 终于盼来了救星,卓若凝欢喜得跳起来,扔了笔往外面跑。 对于这位二哥哥,她也是最近从刘霄口中了解到的。 卓晓是卓家二老爷卓琤的独子,也是卓家孙辈里唯一的男子。他从小有“神童”之名,五岁就能背诵千余首诗文,十二岁考取秀才,小小年纪博览经史,工书善文,诗文得了祖父真传,行文潇洒浪漫,文风恢宏大气。皇太子非常欣赏他,封他为京城第一才子。 三年前卓晓回浦江给祖母守孝时,遇到了一位外国传教士,皇上担心传教士蛊惑百姓,特命他一路随行监视。于是他借着监视的机会,跟人不知跑哪里去了。 听刘霄三句话不离卓晓,对他赞不绝口,卓若凝也盼着这位二哥哥回来。 她有种直觉,找仪器的事情他肯定能帮上忙。 她跑到刘霄的昭若宫,被侍卫拦住,问了才知道,二皇孙领着卓晓拜见太子妃去了。 卓若凝又飞奔去追他们。 太子妃住在春和殿后面的绯华宫,绯华宫是春和宫里的主体建筑之一,三面庑廊,中间庭院阔朗,只在东边围墙下种了两架紫藤花和木香花。 此时花开正浓,满墙瀑布般的紫色花串和如雪山雾海的木香花争相斗艳,在宫外就能看到。 卓若凝提着裙摆穿过庑廊,只见花墙下,一个穿白色底子蓝紫双色缠枝莲纹镶边圆领袍的男子负手而立。 男子背影纤秀挺拔,湖蓝色绣线镶边的腰带将腰身勒成一小束,衬得肩宽腰窄,玉树临风。正午浓烈的阳光照在他的手指上,似乎比木香花瓣还要白。 卓若凝欢喜坏了,跑过去大喊一声:“二哥哥!” 男子转身,猝不及防的被一只香软的蝴蝶扑了个满怀。 “你……”男子惊讶出声。 卓若凝从他怀里抬起头,两人打了个照面,对视的一刹那,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时空罅隙中最玄妙的一瞬,很久以后回想起来,卓若凝才意识到那就是所谓的命运。 在人生短短二十年里,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心跳漏了一拍,就像灵魂出窍的一瞬间,大脑“嗡”的一声失去所有感知,意识一片空白。 这是哪位谪仙下凡? 男子肌肤胜雪,眉如远山,一双星子般的黑眸迸射出冷冷寒光,衬上额间暗红色疤痕,显得冷冽又不近人情。红润的嘴唇就像是用朱笔在宣纸上晕染出来,颇有空灵出尘之意。 这就是二哥哥卓晓吗?难怪人人都把他挂在嘴边。 卓若凝手足无措的望着他,震惊又迷茫,心里不住回荡着艾玛我的天啊,怎么会这么好看! 男子剑眉皱起,似乎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飞快的将她推开,退到安全距离。 他盯着卓若凝发髻上的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花穗簪,薄唇轻启,说了句什么。 卓若凝现在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脑瓜子嗡嗡的,满心满眼都被这张脸占住。 男子身后整架墙的花朵发狂似的灿烂着,一片紫,一片白,溢光流彩,璀璨晶莹。这些在她眼里,却都失了颜色。 再绚烂的花,都比不上眼前这人容貌的万分之一。 这时太子妃宫里有宫女出来,男子抬头看一眼,宫女冲他无奈的摇摇头。 男子又蹙眉扫了卓若凝一眼,见她不让路,只好绕过她朝着那宫女走去。 卓若凝只听到那宫女说:“……郡主说讨厌吃酸的东西,这个您拿回去吧。” 说着将一个食盒推到男子怀里,男子也没多说,谢了那宫女。 等他与宫女说完话要离开时,卓若凝才如梦初醒,连忙小碎步跟上。 “二哥哥,这是什么?是送给郡主的吗?” 男子冷冷的瞥她一眼,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她头上的簪子。 “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卓若凝感觉到他不耐烦,小心的问。 “不是。” 清冷的声音,好听得耳朵都要打卷卷了! 卓若凝用手按着脑袋,以防天灵盖飞出去。 “带我走吧,宫里规矩多,我住不习惯。” “不行!” 男子脚下不停,眼角余光冷冷的瞥她,似乎对她紧追不舍的行为不解。 现在的卓若凝犹如一颗花痴馅搓成的糯米丸子,完全不懂察言观色。 若她有尾巴,肯定早摇起来了。 第十一章 温柔少年 她追着男子刚要离开绯华宫时,一个太监迎面走来,看到她,连忙说:“卓姑娘,你且等一等,皇上要见你!” “见我?现在吗?”上次面圣的经历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一听皇上召见,她一下就慌了。 太监道:“对,您站这别动,咱家去里面通传。”说完脚步匆匆进了绯华宫里。 卓若凝答应一声,回头拉拉男子的衣袖。 “二哥哥,皇上召见我,你等我一下行吗?” 男子抽出衣袖,明显不喜欢她的碰触。卓若凝见他这样,赶紧说:“忙的话就算了,我问你一件事,你在外面游历时有见过这个吗?” 她说着从荷包里拿出一张折叠成方形的纸,展开给他看。 男子冷眼扫过图纸,突然目光一顿,停下脚步。 “这是什么?” 哦哦,感兴趣了! 卓若凝盯着他如水墨画般精致的眉眼,解释说:“这个是超空间跳跃装置,我给取了个霸气的名字叫乾坤轮回仪。” 男子低头认真看那图纸,侧脸的轮廓精致,阳光在上面镀了一层柔光,美好得叫人窒息。 “做什么用的?” “就是进行空间跳跃啊,穿梭时空,嗖嗖嗖!” 男子狐疑的瞥她一眼,目光从图纸上移开,剑眉微微上挑,又恢复那副冷漠疏离的表情。 “没见过。” “那有听到什么传言吗?这个仪器有十层楼那么大,落到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没有动静的。” “没听过。”他已经失去兴趣。 “怎么会,你再仔细看看。”卓若凝将图纸举到他面前。 男子脸上明显写着“你逗我呢”,他伸出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从她手中抽走图纸,折叠起来放进袖子里,漫不经心的说:“我会帮你打听。” 然后他指指她头上的簪子:“这个从哪得来的?” “这个?”卓若凝抬手摸摸簪子,“这是江都郡主送的,她说衬我的肤色,你喜欢?可这是别人送的,我不好再转送给你了。” 男子咬了咬后槽牙,语气淡淡的道:“挺好的,既然是郡主送的,不要弄丢了。” 直到他离开了,卓若凝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堂兄也太冷漠了吧,跟二皇孙描述的那个热情似火、人见人爱的交际花完全对不上号。 正想着,身后传来说笑声,卓若凝回头,见三个少年并排从绯华宫里走出来。 若不是刚刚被美颜暴击过,后劲还没过去,她一定会为眼前的画面喝彩。 这三人走在一起太养眼了,各有各的好看,满眼都是青春洋溢的美好。 刘霄今日显得格外开心,眼睛都乐的没缝了。他左边是高大英武的耿侃,右边是一个神采飞扬的黑瘦高挑少年。 耿侃:“瞧,说曹操,曹操就到。” 刘霄看到台阶下的卓若凝,热情招呼:“五姑娘,看谁来接你了!” 卓若凝以为他说的是耿侃,忍不住撅起嘴,对着耿侃翻了个白眼。 谁知那黑瘦少年走到她面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脸怎么这么红?” 卓若凝瞪大眼睛,对他的行为不解。 黑瘦少年见她这个反应,屈指在她额头弹了一下。 “不认得二哥哥了?” 卓若凝:“?!” 耿侃走过来,调侃道:“你现在黑的跟个山猴似的,她认得才怪。” 刘霄听了“噗嗤”一声,也跟着打趣他:“你看把人都吓傻了。” 黑瘦少年无奈摇头,“走,先去向皇上复命。然后收拾东西,二哥哥带你回家,这段时间受惊吓了吧?” 卓若凝站着不动,呆呆的指了指外面:“你你是我二哥哥,那刚刚离开的……” 刘霄:“你是说徐锦辰?他来给我姐姐送东西。” 卓若凝脑袋里“咯噔”一声:糟了! “那个徐锦辰他拿了我的图纸。”说着就要去追。 卓晓一把拉住她:“什么图纸?” “仪器外观图纸,我画出来是想给你看的。”具体的她也不敢多说,毕竟有外人在。 刘霄道:“别着急,一会我派人去帮你要回来。” 在他们看来,小姑娘画的东西能有什么要紧的,没人当回事。 “可是……” “二皇孙说的话你还信不过?”三人催着她赶紧走,皇上召见可不能耽搁。 耿侃边走边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还是没听明白,那玉佩有什么问题?” 刘霄解释:“春和宫用来打赏的玉器,一般出自.宫里银作局,少部分来自下面官员送礼,或是司礼监在民间收集。不管哪一件,都有详细出处,经过哪些人手,工匠的名字和纹样寓意都要备案,有问题的东西是绝对不能进宫的。” 卓晓:“那童子听禅莲花佩怎么混进来的?” 刘霄:“是山东布政使虞毅中送上来的节礼。” 耿侃脚步一顿,惊讶道:“廉国公的弟弟?” 刘霄点头道:“徐锦辰亲自去山东将虞毅中抓捕归案。现在不止春和宫,整个皇宫都在清查物件,凡是来自民间的东西,不论地方上贡还是司礼监去收的,一概彻查。” 耿侃问:“一件小小的玉佩,值得皇上这么大动干戈?” 刘霄:“我也正想找机会问问五姑娘。” 第十二章 耿侃喂药 卓若凝抬头询问卓晓的意思,她最近被一连串的事情吓到了,不敢乱说话。 卓晓道:“我收到二皇孙的信,便顺路去了崇鸣寺。从住持处打听得知,童子听禅莲花佩是唐代玄鸣法师的作品,准确来说是一个容器,专门用来装舍利子的。这玉佩连同里面的七颗佛骨舍利,从崇鸣塔建成时,就一直供奉在塔顶,不知何时流落到民间的。此事在崇鸣寺的营建和修缮笔记上有记载,外人很少知道。” 一时谁都没说话,半天才听到耿侃和刘霄倒吸凉气的声音。 刘霄面色凝重,声音带着怒意:“怎么能确定就是崇鸣塔里供奉的那一块?” 卓若凝道:“不懂的人不知道,那两半玉佩打磨得非常完美,合起来的时候看不出缝隙。其实里面有很多卡扣,需要用技巧,从特殊的角度打开。我打开时,里面的舍利子还在的。” 耿侃:“有人盗了崇鸣塔里的法器送入春和宫,这是为什么?” 刘霄才知道那玉佩有这般诡异的来历,气得发抖:“不管是什么目的,虞毅中该死!” 耿侃:“死对虞毅中来说已经是太奢侈,他很可能会被扣上谋害皇太子的罪名,这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我估计盗那玉佩的并不知道里面供奉有舍利子,虞毅中当普通玉佩收回去,看着材质和雕工不凡,便胡乱编了出处,然后当节礼送到春和宫的。”卓晓分析道。 卓若凝听他们这么一说,越来越心慌,怯怯的问:“上次都说明白了,皇上还召见我干嘛?” 卓晓安抚她:“我抄了崇鸣寺里关于童子听禅莲花佩的相关记载,已经呈给皇太子殿下,想必还有些细节需要问你,别害怕。” 耿侃道:“乾清宫是皇上的寝宫,平时处理政事一般在奉天门的东西角门,或是武英殿,不在寝宫见外臣,既然是在乾清宫召见,说不定只是一时兴起,唤你过去问几句话,我陪你们去。” 卓晓推辞道:“你就别凑热闹了,这事牵连大,你还是避着点好。” 从皇帝这些年的大动作可知,长兴侯府应该是尚存的公侯贵族里最危险的,论在朝中的地位、在军中的威望,长兴侯目前可以排到前五,这在皇帝心中就相当于一个火药桶,只要一点火星子就能爆。 卓若凝不知道这些内情,不过也赞同兄长的意见:“既然已经退婚了,你不用管我的。” 耿侃被这话噎得哭笑不得:“想什么呢,退婚是因为我俩从小性格不合,见面总闹得不欢而散,与两家的交情无关。” 刘霄看他们推来推去着急了,招呼道:“哪来那么多事,一起去。” 卓若凝赖赖唧唧,她担心徐锦辰把图纸交给皇帝。如果皇帝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恐怕比玉佩的事严重多了。 “在皇上面前我说什么呀?” 卓晓给她打气:“皇上问什么你回答什么,不知道的二哥哥帮你回答。” 耿侃打趣道:“听二皇孙说你最近背了不少书,照着书上好听的话说还不会吗?” 卓若凝眼睛一亮:对了,当官的都喜欢听好话,多奉承几句总不会错吧? 刘霄虚推耿侃一把,佯怒道:“你莫乱出主意,皇祖父最讨厌油嘴滑舌之徒。” 可惜他的警告被卓若凝无视了,她的脑子里已经自动搜索背过的那些歌功颂德的文章。 第十三章 知耻后勇 此时乾清宫大殿内弥漫着一股酒菜香味,太监正在收拾残席。 卓若凝站在门外朝里望了一眼,见皇帝端坐在正中宝座上,东边上首气质雍容的男人应该是皇太子,卓渊坐太子旁边,对面坐着几个锦衣宝冠男人,想必是亲王或身份尊贵的大臣。 卓理和时任中书舍人的卓家二老爷卓琤坐在最末。 见皇帝要办正事,其他人起身谢恩,告退。 太监将矮桌和席子换下,搬来座椅,皇太子和卓渊落座,卓理和卓琤站着。 等一切收拾好以后,他们才被宣召进殿。 “耿侃也在,卫所的事都上手了吗?”皇帝问。 耿侃恭敬回答,皇帝又问了几个军务上的问题,这才把目光转向台阶下面的卓晓:“这回差事办的漂亮,没有让朕失望,先生家教有方。” 一句赞扬定下今日召见的基调,大家都松了口气。 卓渊诚惶诚恐,连忙谢恩。 皇太子饶有兴趣的打量卓晓:“卓晓也到了相看姑娘的年纪,你晒成这副黑漆漆的模样回来,二太太该犯愁了吧?” 大家都笑起来,卓晓脸色黑里透红,但眼里神采奕奕,朗声道:“为何发愁?皮囊外相父母传,正行守德气自端。哪家姑娘嫌弃我,我提聘礼去谁家。” 大殿上爆发出哄堂大笑,唯有卓琤憋得脸色铁青,胡子抖了几抖,想训斥他又不敢在皇帝和皇太子面前失礼,只得干瞪着眼生气。 皇上指指他:“出门一趟,倒是学会耍无赖了。说说看,这一路遇到了什么趣事。” 卓晓便从接到皇上密旨,去追那传教士开始,捡着有趣的讲。 他是刘霄封的“交际花”,口才了得,说话时神采飞扬,三言两语把一件事情描绘得生动有趣,大家仿佛能感受到那些趣事就发生在眼前,被他逗得捧腹大笑。 正乐着,一个人影从殿外走进来,请示过后,上前附在皇帝耳边说什么。 待卓若凝看清他的容貌时,整个人遭电击了一般:这不是徐锦辰么? 殿上的他换了一身青绿色绣花缎面窄袖圆领袍,同色腰带,衬得身姿如一丛挺拔的青竹般俊秀。侧脸轮廓完美精致,肌肤胜雪,虽美得如同玉人,却没有半分柔弱感,眉宇间自有一股寒气逼人的凌厉。 皇帝听完他的报告,半天没说话。徐锦辰面无表情的退后一步,站在他身旁。卓晓停止说笑,自觉的站到一旁。 大殿上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皇帝的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正好捕捉到卓若凝偷偷抬眼往上看。 “五丫头似乎读过不少书,《女诫》、《内训》都背熟了吗?” 声音如炸雷般在空阔的大殿中响起,卓若凝吓得肝儿一颤,她惦记着图纸,这才忍不住偷偷观察徐锦辰,没想到被皇帝抓了个现行。 “回皇上的话,民女因为生病,失去记忆,原来背过的书都忘了。不过最近跟二皇孙读书,四书五经都背熟了。” 刘霄帮她解围:“皇祖父,五姑娘背书可厉害了,通常我只读一遍,她就能复述个大概出来。” 皇帝轻蔑的“哼”一声:“女儿家该学的不学,四书五经这些,你背来做什么用?” 卓若凝记着耿侃说的,要拣好听的奉承话说,组织语言道:“大道理民女说不出来,不过母亲常常教导,皇上是大朗子民的救世主,若不是您殚精竭虑,开创这太平盛世,就没有我们现在的衣食无忧。作为大朗子民,不管是大丈夫还是小女子,都要忠君爱国、知恩图报。民女认为,既然沐浴皇恩,就该怀有一颗报国之心。可惜女子不能考科举,没有机会为国效力,不能为皇上分忧,但报效朝廷的信念绝对不能动摇。所以民女觉得背一背圣贤书,学一些对朝廷有用的知识是有必要的,万一朝廷需要,能用上呢?” 她的声音软糯,因害怕而带着颤声,但回答问题时条理清楚,音量不大不小,字字清晰可闻,这很难得,比一般人面圣时的表现要强许多,因此赢得了皇帝的好感。 皇帝捋着胡须,眼睛半眯,微微颔首,显然很享受她这番表忠心。 “古人云:夫所以读书学问,本欲开心明目,利于行耳。难得你身为闺阁女子,能有这番见识,可见书没有白背。” 旁边耿侃嘴角抽了抽,拿眼偷偷瞟卓晓,眼里的意思是:你教的? 卓晓尴尬的移开目光,他们卓家可教不出这么大言不惭的马屁精。 最可怕是是皇上居然吃这一套。 第十四章 绝美男子 卓若凝:“民女最近读了皇上颁发的十训,受益匪浅,想到古代圣贤,他们虽然有传世名作,却只在某一方面有建树。不像皇上您,既能上马打天下,安邦定国,开创盛世基业,又能指导社会各方面建设,定出十诫这样的条例,体现了您切实为百姓办好事,办实事。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您真是……” 她说到激动处,突然发现周围的人全都把头垂到肚脐上,这才意识到气氛不对。 要说她一个搞科研的,这些拍马屁的词怎么张口就来?那还不是因为研究院那些老教授们,都是皇帝这个年纪的,每次她有点什么冒险的新想法,非得先把上面的哄飘了才好办事,久而久之,就学了一些套路。 殿中没了声响,除了卓若凝,其他人都知道皇帝的脾气,他从来最讨厌油嘴滑舌之辈,所以那些想通过歌功颂德来晋升的,最后都下场凄惨。 这种情况下,只有太子敢站出来调节气氛,他正要开口,突然听皇帝问:“朕是什么?” 卓若凝左右张望,看不到其他人的表情,正惶惶不安时,抬头见皇帝身边的徐锦辰勾了勾唇角,似乎是笑了一下,那表情很微妙,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冷艳,却给了她莫大的鼓励。 “您真是旷世英雄,是我的偶像,不,是全大朗子民的偶像,全天下女子崇拜的男神。” 皇帝“噗嗤”一声,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在大殿中久久回荡。他指着卓若凝:“你这孩子,既然读过书,说话怎么不懂得含蓄。” 卓若凝掂量着,皇帝这样子不像在生气,于是斗胆说:“君为父,子女在父母面前,才敢直抒心意,民女说的每个字可都是发自肺腑的,民女看到您,觉得您比菩萨还慈祥。” 皇帝来了兴致,问她:“对佛法感兴趣?” “啊?”卓若凝一时没反应过来。 皇帝拿起龙案上卓晓带回来的《崇鸣寺修缮笔录》,“若不是感兴趣,你看这个干什么?” “噢,可能,可能失忆前感兴趣吧。” 皇帝缓缓点头:“可会做文章?” 卓若凝老实回答:“文章不会作,诗也不会。” 刘霄连忙替她解释:“皇祖父,五姑娘大病初愈,现在重新开始学,哪有那么快?俗话说,熟读文章三百篇,不会作来也会吟,等她背的多了,文章也必定能写的。” 皇帝见他对卓若凝有维护之意,眼睛在两人间打了个转,思忖良久,询问道:“五丫头可有婚配?” 卓理回答:“回皇上的话,小女幼时曾与耿侃有过婚约。” 皇帝微不可察的挑了下眉,想起是有这么回事。 卓若凝却下意识去看徐锦辰,正好徐锦辰也在看她,波澜不惊的眸子里不知藏着什么情绪。 她突然着急起来,回头与耿侃确认:“不是说已经退婚了吗?” 耿侃面露尴尬,红着脸向皇上解释:“我与念念性格不合,出征北漠前的确有提出过退婚。” 太子打趣道:“是不是回来看人家姑娘不错,又反悔了?” 耿侃:“是两家大人没同意,且我一直在外征战,念念在浦江为卓老夫人守孝,许久没见,这事就一直拖着。” 皇帝索然寡味的收回目光,对刘霄道:“你父王准备去中都考察,莲花佩的案子就交由你负责,锦衣卫协助,不懂的问徐锦辰。耿侃你领骁骑右卫听二皇孙差遣。” 刘霄:“孙儿领命。” 耿侃:卑职领命。” 皇帝又对卓若凝道:“你这次认出古籍上的法器,助朕识破虞氏阴谋,也算是为朝廷立功了,朕得好好奖赏你。女子虽不能考科举,但你的心愿朕可以满足,先回去吧。” 卓若凝:? 满足……满足什么心愿来着?什么意思?这事就完结了咩? 她满怀疑惑的跟着众人退出乾清宫,去春和宫收拾行李。 出了大殿后刘霄调侃道:“你妹妹比你能耐。” 耿侃擦了把汗,见周围没别人,这才心有余悸道:“朝中官员要是敢说这些话,不被皇上拉出去打板子,也要被世人的吐沫星子淹死,也就是皇上看她是小姑娘,才不予计较。” 卓晓哈哈大笑:“念念只是说话不懂含蓄,她的心意可是真挚的。” 卓若凝连忙点头。 耿侃瞥她一眼:“我今天算大开眼界了,原来你也有这般机灵的时候。” 收拾完行礼,刘霄对卓晓道:“你先送妹妹回家,我们改日设宴为你接风洗尘。” 耿侃:“去会宾楼,我做东。” 卓晓摆摆手:“你们领了差事,办正事要紧,洗尘就不必了。我祖父四月二十日过寿,到时候再聚。” 第十五章 仪器图纸 “我的心肝──” 刚进家门,一声尖叫险些将卓若凝震成内伤,紧接着穿一身泥金撒花褙子的林氏冲了出来。 那一瞬间她分明看到卓晓惊恐躲闪了一下。 林氏呼天抢地的抱着她哭嚎起来:“我的心肝儿,你总算平安回来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 卓若凝被她紧紧搂在怀里,憋得满脸通红,挣扎道:“娘……我喘不过气来了。” 林氏又哭又笑的拉着她转了两圈,确定全须全尾才放下心来。 二太太、卓家三姐妹和姜姨娘都跟出来迎接,见林氏情绪正激动,便站在一旁。 二太太接到儿子,一颗心总算落回肚子里,这才腾出手来安慰林氏:“大嫂,先进屋吧,让孩子洗把脸,喝口水。” 林氏抹了把眼泪,紧紧攥着女儿的手,生怕她再出意外。 一行人簇拥着林氏和卓若凝回东厢房,二太太送到门口,说晚上在老太爷堂屋里摆饭,她去安排厨房的事情。 林氏拉着女儿坐在床沿上,在她手臂上背上摸了又摸,丫头很快打来热水给她洗脸。 卓若凝见全家女眷都在,奇怪道:“祖父和爹爹没回来吗?” 姜姨娘接话:“听说宫里在清查民间上贡的珍玩,老太爷和大老爷知识渊博,皇上指定他们把关呢。” 林氏在水盆里拧了帕子递给她:“你爹爹使人回来传了信,今晚能回来。” 卓若凝抹完脸把帕子交给丫头,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舒服得直哼哼:“多亏二哥哥回来了,不然还不知道得在宫里呆多久。” 林氏鼻子一酸,哽咽道:“你从小没有离开过娘的身边,头一回在外这么久,吃苦了吧?” 卓若凝摇摇头:“宫里能吃什么苦?就是规矩多,不自在。” 姜姨娘打量着她,呵呵笑道:“还是宫里养人啊,我瞧着五姑娘胖了些。” “胖了吗?”林氏拉开些距离,从头到脚看了又看,高兴起来:“气色是好看不少。” 卓若凝连忙说:“是宫里的太医医术高明,给我吃了几贴药,身上的病就全好了。太医再三嘱咐,是药三分毒,还是正常吃饭最养人,药最好都停了。” 见林氏露出狐疑的眼神,卓若凝立即挺直腰板,“太医的话您还信不过吗?大家都说我胖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三姑娘卓若凌眼珠子在她身上打转,酸溜溜的道:“不光胖了,这身打扮也好看,衣服料子和式样都是我们没见过的,这个双结如意花穗簪一看就很贵重,是宫里的娘娘赏的吧?” 卓若凝点头:“衣服是太子妃让人拿给我穿的,簪子是江都郡主赏的。还有二皇孙也很照顾我,还教我读书写字。” 说到江都郡主,屋子里众人的神色变得怪异,蒋妈妈见状连忙说:“一会老太爷和老爷就回来了,让五姑娘先歇会吧。” 说完冲林氏使眼色。 林氏会意,对三个姑娘和姜姨娘道:“念念已经平安回来,大家也就放心了,都回房吧,吃饭再叫你们。” 等大家都告退后,林氏细细询问这大半个月在宫里怎么过的。 听到江都郡主和席蓉不顾医嘱,拉着她出门,林氏气不打一处来:“你生着病,还跟人瞎掺和什么?真是要气死我。” “江都郡主和阿蓉姐姐怕我无聊,带我去赏荷花……” “那你也不该做什么打油诗。” 卓若凝不懂她气什么,弱弱的辩解:“闲玩而已……” 林氏气得一个仰倒,提高音量道:“你跟人闹着玩,人家可挖着坑等你跳呢。” 卓若凝心里确实有疑惑,那日在凉亭,她很肯定背后有双手狠狠推了她。当时凉亭里只有江都郡主和席蓉,宫女都在一旁候着。若说是谁无意撞的,后来郡主和席蓉为什么不对二皇孙说实话?而且有人救了她,她听到江都郡主叫了一声“徐锦辰”,为什么没人提起? 她在宫里不敢乱说,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但屡屡想起当时的情景,都百思不得其解,好似漏掉了什么细节。 “我与郡主和席家姐姐,以前有过节吗?” 林氏顿了顿,叹气道:“唉,倒不是你和她们有过节……算了,既然你都忘了,就别提了。” 第十六章 正牌哥哥 一会卓渊、卓理和卓琤下衙,二太太安排了晚饭,使人过来通传。 卓家人不算少,一家三个男人同朝为官,这在整个大朗朝廷都独一例。 吃饭时老太爷、两位老爷和卓晓坐一桌,四个姑娘坐一桌。林氏和李氏给老爷们布菜,老太爷发话让她们自己去吃,俩人这才回姑娘这一桌落座。 卓家有食不言的规矩,吃饭时只有筷碟相撞和轻微的咀嚼声。 吃完饭,下人收了桌椅,老太爷去里屋更衣梳洗,两房老爷太太坐在堂屋等着汇报这三个月家里的大小事情,孩子们便站到庭院里透透气。 堂屋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卓理简单说了一下这段时间在宫里的情况,玉佩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让大家不必担心,这案子牵连再大,也与卓家无关了。 卓若冰在廊下听到这话,才松一口气。 她本就是谨小慎微的性子,这玉佩又是在她身上戴着的,自父亲与妹妹进宫后,她就一直寝食难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原本就清瘦的人又瘦了一圈。 大家感叹了几句,二太太说起四月二十日老太爷过寿的安排:“……帖子都写好了,一会叫人拿去书房,老太爷和两位老爷看看,有没有要增减的。” 林氏道:“上个月就该发的,老爷和念念进宫一直没回来,外面谣言四起,这帖子发出去,不知道平常来往的人家会不会有顾虑。” 卓理:“老太爷是奉旨过寿,帖子照发,来不来是他们的事。” 二太太:“原本想借老太爷过寿的机会,邀请几家有适龄儿女的太太来聚一聚,因这事,也不好开口了。” 姜姨娘用托盘端了茶出来,卓晓正要接,冷不防听到这话,吓得手一抖,茶水差点泼出来。 姑娘们见他这反应都笑起来。 只听二老爷道:“晓哥儿今年八月就要参加秋闱,这几年在外也没工夫好好看书,剩下的几个月就让他静心备考。你给整那些小姑娘来家里,不是让他分心吗?” 林氏笑得捧腹,调侃道:“以咱们晓哥儿的人才,不用发帖,自有人找上门来。我在浦江的时候,就常有太太来家里问,我都没敢搭这话。” 卓晓脸色微红,转头见卓若凝瞪着一双黑水晶般的大眼睛,偏着头好奇的打量他,佯怒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你看什么?” 卓若凝尴尬不失礼貌的提了提嘴角,“二哥哥,你今年几岁?” 卓晓眉头一挑:“我几岁你都忘了?” 卓若凇笑着帮她解围:“二哥哥今年八月十五满十七岁,你可别忘了准备礼物,到时候二哥哥会亲自上门取的。” 卓若凝唔唔点头,心想这里的人果然都早熟,十七岁的男孩就谈婚论嫁了。她忍不住往大姐姐的身上瞄了瞄,大姐姐比二哥哥年纪还大,不知道怎么还没出嫁。 只听二太太又说:“凇姐儿,也该相看起来了……” 林氏:“我常年不在南京,对这边情况不了解,弟妹可知哪家有合适的好儿郎?” 她们这话说得小声,但还是传到外面几人的耳朵里。 卓若凌的眼睛在卓若凇脸上转了转,见她脸色微赧,嗤笑一声道:“卓家姑娘的名声都这样了,哪家好儿郎还敢往上凑啊?” 卓若凝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听她这么说,懵懂的问:“我们名声什么样了?” 卓若凌看白痴似的:“你这是明知故问呢,还是真傻了?” 卓若凝:“?” 卓若凌被她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弄得没了脾气,正要教训几句,卓若凇拦下她:“念念生病还没康复,你就别刺激她了。” 姜姨娘一边分茶水一边道:“四姑娘冤枉三姑娘啦,她和五姑娘都已经订了亲,就算卓家姑娘的名声再怎么坏,她们也没什么好着急的。倒是你,这么乖巧懂事,才名在外,不知道大太太会不会费心,替你张罗个好人家。” 卓若凇还未来得及说话,旁边卓晓生气了:“姜姨娘,这话在几位姑娘面前说合适吗?” 姜姨娘一时忘了还有二公子在,连忙低头认错。 卓若凌小声道:“念念得失心疯的事情传得满城风雨,又写出那样的诗和字,现在别人都以为咱们卓家姑娘的学问都是假的。” 卓晓皱眉:“真的假的,你们与京城这些太太小姐打交道也不是一两日了,她们难道心里没数?你听人诋毁自家妹妹怎么不知道维护?” 姜姨娘立即帮卓若凌争辩道:“二公子,你才回来不知道,五姑娘写的诗已经传遍了京城,白纸黑字,三姑娘怎么好维护?” 卓若冰见这边起了争执,走过来小心翼翼的说:“念念的文采是最好的,这回是被骗了吧?那打油诗怎么也不像是她的作品。” 卓若凇抬头看大姐姐一眼:“也许是念念跟郡主闹着玩,随口编的打油诗,不过那字确实不像是五妹妹的字。” 第十七章 案情分析 卓若凝嫩脸一红,万万没想到那打油诗居然传到宫外来了。她不懂这里的规矩,以为像原来生活的世界,调侃和自黑,能活跃气氛、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她就是想跟郡主和席蓉做朋友,没想到弄巧成拙。 “没有被骗,打油诗是我作的,字也是我写的。” 大家听她这么说都懵了,她虽然不在南京常住,可她的才学,大家都是知道的。 卓若凌惊呼起来:“念念你干嘛在她们面前装疯卖傻,那打油诗在京城都传遍了,现在咱们卓家的姑娘都成别人口中的笑柄。” “她们让我作诗,我不会,就随便编了一首搞笑的,没想到会被拿出来给别人看。” 她以前没有兄弟姐妹,自己做错事自己承担,自然想不到一个人的言行还关系到姐姐们的名声。 卓若冰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安慰道:“算了,不就是作了首打油诗吗?小姐妹之间闹着玩,诗作的好又不能考状元?” “大姐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外面都传卓家姑娘不学无术,以为只要长得美,就能好吃懒,这是打算以色侍人……” “三妹妹!” “三姐姐!”卓晓和卓若凇同时出声制止她说下去。 卓若凌不过是逞一时口快,被喝止后反应过来,连忙拉起卓若凝的手道:“念念,三姐姐不是怪你,主要是为凇姐儿发愁,她还未许人家,传出这样的谣言,以后相亲怕是会艰难……” 正说着,卓渊出来了,伺候的婆子在门口招呼他们进屋。 跟老太爷汇报完大小事,二太太对林氏道:“后天是浴佛节,按照南京习俗,要带孩子们去寺庙烧香,大嫂准备一下吧。” 林氏:“正好我也想去给念念烧注清洁香,这孩子今年多灾多难。咱们往年都是去哪个寺庙烧香?” “大报恩寺近些,规模也大,是南京功臣勋贵、官宦人家烧香的首选,得早点去,那日人多。” 林氏点头与她分别,领着女儿回房,叫其他姑娘自行休息去。 卓理一会才过来,坐在太师椅上对卓若凝招招手。 卓若凝磨磨蹭蹭的走过去:“爹爹有什么事?” 卓理见女儿怕他,便缓了缓神色道:“这段时间在宫里都怎么过的,跟爹说说。” 卓若凝捡着重要的说了,卓理听后闭目沉思,脸上没什么表情。 林氏忍不住问他:“皇上怎么问起念念的婚配?耿侃那么出众,皇上难道没听说过?” 卓理沉思着摇摇头:“也许是以为退婚了,这不重要,我是在想皇上说的奖赏……” 奖赏什么的,林氏反而不在意,卓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吃穿不愁。这些年她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女儿,早看透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唯有平安顺遂是最重要的。皇上的奖赏虽然诱人,但比不上女儿的终身幸福令她挂心。 “要不我明天带念念去拜访长兴侯夫人,外面流言蜚语满天飞,也不知道长兴侯夫人听了多少去。” 卓理回过神来,喝斥道:“你消停点吧,玉佩的案子还没完,我看皇上的意思,是要往深了查,凡是沾上这事的人家,谁不是避之不及,你现在去长兴侯府,不是让长兴侯夫人为难吗?” 林氏心里着急,可又不敢违逆丈夫的话,偏过头自顾自生气。 卓理看看她,又看看一脸懵懂无知的女儿,想到近日传出的流言,一股怒火无处发泄。 “念念身体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让她搬去月影轩,跟姐姐们一起住吧。” 林氏顿时方寸大乱,急道:“老爷,念念一直跟我住……” 卓理眼睛一瞪:“那是在浦江,她都这么大姑娘了,还跟你住一起,像什么话?搬去与几个姐姐住,跟着读几句书,至少出去不闹笑话。” 说完愤然起身,甩袖而去。 第十八章 再次面圣 见林氏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卓若凝赶紧拉着她的手安慰:“娘,不过是换一个房子住而已,又不是以后见不到面了。” “呸呸,说什么胡话!” “我回来占了爹爹住的房子,他不得不去住书房,这本就不对。再说姐姐们都住在后面,我搬过去跟她们住一起,不是方便交流感情么?” 林氏瞪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耐烦跟她们交流感情了?” 蒋妈妈在一旁插话:“太太,五姑娘搬去月影轩也好,二太太在对面处理庶务,管事下人在院里来来往往,五姑娘住这里确实不方便。再说了,您都回来了,自然要与大老爷多多相处,把这些年疏远的感情给补回来。” 林氏舍不得女儿,对别的都不上心,“可念念长这么大,从没离开过我身边……” “姑娘总要长大的,”蒋妈妈笑道,“不过五姑娘与小耿将军的婚事,您还是得想办法定下来,大老爷清风明月般的人,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想给人留下话柄,他是男人,哪懂得婚姻对一个女子的重要性。” 卓若凝一听这话就头大,连忙提醒她:“蒋妈妈,爹爹说了不准去找长兴侯夫人,若是偷偷去了,他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蒋妈妈狡黠一笑:“后天.浴佛节,全城女眷都要去庙里烧香参加斋会,长兴侯夫人肯定也是要去的。老爷不让去拜访,可要是巧遇了,他总不能怪您吧?” 林氏激动得两手一拍:“正是这个道理。” 蒋妈妈:“不过长兴侯是勋贵,想必早早定了寮房,参拜也是避开人群的,您要见她,怕不容易。” 林氏:“那怎么办,那日大报恩寺肯定人山人海,知客师傅也不一定愿意通传。” 卓若凝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既然这么不容易,我看还是算了吧。” 蒋妈妈指指对面:“二公子不是回来了吗,他与小耿将军最要好,让他去问问长兴侯夫人住哪个院不就行了?” 卓若凝:“二哥哥要备考呢,祖父说了谁都不准打扰他。” 林氏起身道:“不要紧,这事关系到你的终身幸福,晓哥儿能不出力吗?” 西厢房那边卓晓跟二老爷和二太太说完话准备回房,听林氏说明来意,他为难的皱起眉头。 林氏道:“晓哥儿,婶婶知道你正备考,本不该这时候来打扰你,可念念是你妹妹,她从小就体弱多病,现在又不知招惹了谁,外面的流言传的难听,若不跟长兴侯夫人见面说清楚,我怕会产生误会。” 卓晓正为难,见卓若凝从林氏身后探出头来,冲他拼命挤眉弄眼。 二太太在屋里已经听到他们的对话,走出来对卓晓道:“这事耽误不了多少工夫,你就帮大婶婶跑一趟腿吧。” 说着对林氏道:“不过交情归交情,耿侃毕竟是长兴侯府的公子,他的脾气大嫂是知道的,要是不愿说,大嫂可别怨晓哥儿办事不力。” 林氏大喜:“那是自然,晓哥儿,这事若成,大婶婶不会忘你的好,念念也不会忘的。” 卓晓:“都是一家人,大婶婶说这话就见外了。念念,你跟我来。” 卓晓住在西厢房旁边一个清幽的小跨院,卓若凝跟他进书房,鼓着脸不满道:“二哥哥,我不是给你使眼色,让你别答应吗?” 卓晓:“大婶婶求到我这里,不答应说不过去,不过你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不让我去问?” “耿侃不想娶我,我也不愿嫁给他,顺势退了婚不是皆大欢喜么?” 卓晓露出奇怪的眼神,伸出一指点点她的额头:“你这里坏掉啦?以前不是挺喜欢耿侃,非他不嫁吗?” 卓若凝不屑的撇撇嘴:“那都是年少无知时干的傻事。” 所谓当局者迷,她就看不出耿侃有什么好的,原来的卓若凝一定是被什么迷了心窍,上赶着嫁给一个讨厌自己的人,婚后肯定不会幸福的,所以她得帮她跳出火坑。 卓晓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么想就对了,我就怕你钻牛角尖。” 卓若凝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他:“二哥哥,你在外游历的时候,有没有听说哪里掉下来一个大家伙,有十层楼那么高,外观像个火箭筒,里面有很多这里没有的仪器?” 卓晓笑道:“要是有这么大个家伙掉下来,那全国百姓不都得去看稀奇?” 卓若凝:“万一是朝廷想秘密研究,把仪器藏起来,不让人去看呢?” “天上掉下庞然大物,不是神迹就是灾祸,哪瞒得住?要是神迹,朝廷早就敲锣打鼓宣告天下;要是灾祸,皇上就得下罪己诏,辟居反省。你从哪听说这东西的?” 这番分析如同晴天霹雳般劈开美梦幻觉,将残酷的现实摆在卓若凝的面前,她“嗷”的一声惨叫,扑倒在卓晓的书桌上,桌上的书帖笔架纷纷被推到地上。 “小心!” 卓晓飞快的将她拉到身后,眼看桌上一个小木匣掉到地上,木匣里装着两个鸡蛋大小的褐色果子,其中一个果子摔成两瓣,一颗花生米大小的黑色石子滚落出来,接触地面的一刹那,石子发出“滋滋”的轻响,并冒出蓝烟。 “这是什么?”卓若凝顾不得伤心,从他身后探出头来。 “快躲开些,这是霹雳石,我从一个外地商人手上买来的,很危险,别伤着你。”他说着跑出去找工具。 石子在地上不断冒烟,卓若凝蹲下来,好奇的观察那石子,又趴在地上闻气味。 等卓晓在厨房找到火钳返回,突然听到一声崩溃嚎啕。哭声把全府的人都惊动了,卓晓奔回书房,见卓若凝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怎么了?哎呀,念念你怎么躺地上?”二太太紧跟在后面跑进来。 “回不去了,都碎成渣了,啊啊啊……”卓若凝哭得抽搐起来。 “不得了!”二太太转身跑出去喊人:“大嫂,念念疯了……” 那黑色石子,正是动力装置里提供能量的暗物质融合物的碎片,可能经过高温燃烧,重新凝结成颗粒,表面被氧化成黑色。 噩梦变成了现实,仪器真的被毁了,这对卓若凝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她回去的路被断了,不崩溃才怪。 但她出生于科研世家,具备最顶尖科学家的优秀素养,越是穷途末路,越是能冷静下来思考,并另辟蹊跷。 快天亮时她醒过来,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将目前的处境和所有可能的利用的资源都想了一遍,突然直挺挺的从床上坐起来,把值守的夏桑吓了一跳。 “五姑娘,你怎么了?” 卓若凝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肯定不止二哥哥找到的这两颗,我得把所有的碎片都找到……” 第十九章 殿上奉承 大报恩寺在城外,离城南的聚宝门不远,四月八日卓家老小全部出动,赁了一辆马车,雇几顶轿子,天不亮就出发。 卓家几位老爷都是当官的,这种盛会正是与同僚交流的好机会,所以不跟他们一起。 卓若凝被叫起来时正睡得迷迷糊糊,上轿后躺在林氏怀里又睡了一觉,等睁开眼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饿不饿?先吃个米糕垫垫肚子。”林氏问。 卓若凝就着她的手喝了点茶水,咬了口米糕,鼓着腮帮问:“到了吗?” “快了。” 她掀开轿帘一角,见外面乌泱泱的全是人,车马轿子挤在一块,背着香袋牵着小儿的香客,个个铆足了劲往前挤,肩扛小玩意的商贩在人群里穿梭,扯着嗓子大声吆喝。 “这怎么进得去啊。”卓若凝被这阵势吓到了。 林氏让她放下帘子,“不着急,一会就到。” 正说着,卓晓带了个人过来。 耿侃穿着齐胸甲、戴尖顶铁盔、腰挎佩刀,威风凛凛的站在轿前。他对林氏行礼道:“大太太,晚辈在大报恩寺执勤,我护送你们从侧门进去。” 林氏大喜:“那就麻烦了。” 进了寺院,耿侃引她们去见长兴侯夫人。 长兴侯夫人四十多岁的样子,保养的很好,穿一件湖蓝底子五彩菊花纹样缎面圆领袍,海蓝菊花刺绣马面裙,梳着高髻,正面绾了一支累丝双鸾衔珠步摇金簪,容色清秀,笑语晏晏,眉目间依稀与耿侃极为相似。 林氏上前与她见礼,长兴侯夫人客气的抓着她的手,说了两句客气话,指着卓若凝:“这是念念吧,比上次见,长高不少。” 林氏笑道:“正是小女。” 然后招呼孩子们:“快过来见过耿夫人。” 卓晓和四个姑娘一起向长兴侯夫人行礼,长兴侯夫人笑盈盈的说不用多礼,又询问卓晓在外游历的情况,卓晓一一回答。 大家边笑边相携着一起往里走,长兴侯府的管事过来请示:“法会快开始了,请夫人去大殿。” 长兴侯夫人对林氏和二太太道:“进殿的名额有限,都是提前预定好的,孩子们就在外面观礼吧。” 林氏对这个流程熟悉,在浦江的时候,她也是特权阶层,达官贵人先进去,下午才放普通百姓进殿的。如今来了南京,藏龙卧虎之地,功臣名将尚且排不过来,卓家这样的官宦人家当然只能靠边站。 林氏与二太太随长兴侯夫人进殿,卓晓护着四个姑娘在殿外的广场上观礼。 浴佛节在南京是个盛大节日,浴佛仪式之前,先有一场功德法会。虽然在殿外聆听布法,现场却并不混乱,广场中间坐的也都是官宦人家,普通百姓都在更外围。 卓若凝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法会,她妈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所以她连寺庙都没进过,对于传统文化的知识,都是从博物馆里学来的。 听高僧讲法,对礼佛的人来说是享受,外行人却倍感煎熬。卓若凝一开始还有些好奇,听一会就不耐烦了。 坐在她旁边另一个女孩也是不停调换姿势,见卓若凝望过来,她吐了吐舌头,抱怨道:“腿都坐麻了,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结束。” 卓若凝冲她笑笑。 女孩道:“我叫柳忆玉,你叫什么?” 难得有小姑娘主动搭话,卓若凝有些受宠若惊:“我叫卓若凝。” 柳忆玉一愣,下意识惊呼道:“你就是卓若凝?” “你知道我?” 柳忆玉又是一愣。 看她的表情,卓若凝顿时想到那传出去的打油诗,想必她也是看过了,才有这般反应。 “没见过你,听过卓府双姝的大名。” 卓若凝脸上微微发烫,端正坐好,怕她问起诗的事。 柳忆玉探身往她这边张望,用手肘碰碰她,问:“那个是卓二郎?” 卓若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点点头,柳忆玉捂嘴笑道:“他怎么这么黑了?” “二哥哥这几年在南方游历,那边太阳大,晒黑的。” “可惜了,原本是个翩翩佳公子……” 有个丫头模样的女子躬身走过来,在柳忆玉耳边说了句什么,柳忆玉脸上一喜,连忙起身跟她走。 过了一会,柳忆玉回来,对卓若凝道:“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去哪啊?”这么多人,她可不敢乱跑。 “后面有座灯楼,有小师傅在发结缘豆,还可以领椒盐饼。” 卓若凝有些心动,问旁边的卓若凇:“四姐姐,我能去灯楼吗?” 卓若凇让她问二哥哥,柳忆玉连忙道:“我是通政使司右参议柳阳平之女,带阿凝去灯楼玩玩,有人跟着,不怕的。” 卓晓颔首:“去吧,今日耿侃在寺里执勤,若是走丢了,就去问那些值守的侍卫,侍卫会带你找他的。” 卓若凝大喜:“记住了。 第二十章 龙颜大悦 两人手拉手挤出人群,柳忆玉道:“你二哥哥真好说话。” 卓若凝骄傲的点头:“二皇孙说我二哥哥人缘和学问都很好。对了,灯楼里有别人吗?” “都是差不多大的小娘子,也许有你认识的。” 卓若凝有些心虚:“我几年没回南京,可能都不记得了。” 她们从灯楼的侧门进去,直接上二楼的一间小室,进门见一圈灯架围成的空地上跪坐了好几个女子,她一出现,大家都直勾勾的看过来。 卓若凝原以为都是普通官员家的女儿,没想到一个个穿金戴银,打扮得贵气逼人,像是有身份的勋贵家的小姐。 卓若凝问柳忆玉是不是走错了,她推搡卓若凝进去,回答得含糊其辞。当卓若凝看清右边坐的女孩时,想问的话戛然而止,意识到柳忆玉引她来是另有目的。 真是怕啥啥来,郑国公的女儿席蓉竟然也在,她手上慢条斯理的捻着一串红宝石珠串,提起嘴角冷冷一笑,眼里倒映着一脸惊讶的卓若凝,跟宫里那个热情的女孩判若两人。 席蓉的旁边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穿一身粉色缎面二色金牡丹纹样圆领褙子,朱砂绣折枝花卉马面裙,头上戴着亮闪闪的金首饰,正面无表情的打量卓若凝,好似已经等她许久了。 面对眼前的阵仗,即使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卓若凝也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她转头问柳忆玉,“怎么回事?” 柳忆玉眼神闪烁:“有几位姐姐说认识你,叫你来说说话。” 卓若凝心想认识更糟,她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以前与这些人有什么过节。 席蓉起身,走到她身边,突然挽起她的胳膊,亲昵的说:“阿凝来了,你们不是想跟她切磋诗文吗,机会难得!” 女孩们都掩嘴笑起来。 她按着卓若凝在蒲团上坐下,卓若凝进退两难,起身走人会得罪人,坐在这里又提心吊胆,这种感觉很不好,让她回忆起上学时被围攻霸凌的场景。 柳忆玉无视卓若凝求救的眼神,悄悄退出了灯室。 席蓉重新坐下,笑盈盈的问:“你向江都郡主讨的簪子呢,怎么不见戴?” “讨?”卓若凝惊讶道。 “不然呢?” 卓若凝终于反应过来了,那簪子分明是江都郡主和席蓉设计硬塞给她的,恐怕就是为了日后羞辱她。席蓉说“讨”便是“讨”,因为她作的诗摆在那里,要是辩解说“赢”的,更会引人耻笑。 其他人都大惊小怪的叫起来:“江都郡主也太大方了吧,卓家哪配得上那么贵重的首饰?” “那可不一定,阿凝的志向可不比你我。” 她指着其中一个穿绿衣的女孩,“你比得上?” 那女孩掩嘴格格笑,“我不敢比,要是整日好吃懒做,学那些狐媚子搔首弄姿,会被送去庙里做姑子的。” 她笑眯眯问卓若凝,“阿凝,卓家的姑娘都是美人儿吧?你们不用读书写字吗?” 说别的还能忍着,卓家的其他姑娘又没招惹她们,卓若凝沉下脸,目光直直扫过去。 她被卓若凝眼底的怒意惊了下,忘了要说什么,卓若凝道,“我就坐在你面前,是美是丑你自有判断。你要是好奇我姐姐长什么样,我带你去见她们?” 她驳了面子,脸上挂不住,冲另一个女孩撇嘴,故作不屑道,“脾气真大,是谁惯的呀?” 另一个笑道:“卓府双姝名气大,脾气自然也大。” 她没好气翻白眼,“会几首打油诗,就嚣张成这样?” 气氛莫名尴尬,卓若凝没跟人吵过架,也不会拐着弯阴阳怪气的损人,莫名其妙被羞辱,不生气是假的,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以后再也不随便跟人交朋友了。 她正色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们,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们尽管跟我说,请不要牵扯我家人。” 在场的女孩全都变了脸色,挖苦她的女孩道:“得罪我们?你也配?” “那就奇怪了,既然不是一路人,你们把我骗过来做什么?” 她被卓若凝问得哑口无言,另一个道:“是你自己没有自知之明,区区六品国子监司业之女,徒有才女的虚名,连字都写不好,凭什么对小耿将军死缠烂打。” 卓若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的根源在这里。她突然觉得好笑,看这些女孩也不似先前的面目可憎,都是一些闲得无聊之人。 “我退出的话,你们这么多人都准备嫁给他吗?可谁做妻,谁做妾呢?” 她问出头的女孩:“你父亲是什么官?大得过郑国公吗?” 女孩被她气得脸发白,“我跟你可不一样。” 卓若凝:“哪里不一样,你要是没有觊觎耿侃,为何对我冷嘲热讽?” 女孩被她怼得无话可说,愤愤别开头。 第二十一章 有何过节 卓若凝见好就收,准备起身离开,席蓉却按着她的肩膀,“那簪子是江都郡主心爱之物,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我替她说一句,你既然戴过圆了心愿,就还给她吧,省的她挂念。” 卓若凝吸了口气,看向周围墙壁上一个个佛龛,那里面都供奉着或大或小的菩萨。下面灯架上摆放着长明灯,灯火闪烁,将菩萨的面容映得或明或暗。 “席姑娘,你敢不敢跟我在菩萨面前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席蓉一愣,抬眼看看四周,神色微变。 女孩们都看好戏似的等着卓若凝出丑,她若是把簪子还回去,就等于承认讨要的事实;若是不还,那更是不知廉耻。 可席蓉怎么不说话? “说就说,怕什么?”有人忍不住出声。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席蓉剐她一眼,那女孩赶紧闭上嘴。 “公道自在人心,我不过是替郡主传句话,你爱还不还。”她抽回手道。 卓若凝却反手抓住她的手:“你们陷害我,却口口声声说公道,菩萨也是会降罪的。”她看一眼她手上的红宝石珠串,“席姑娘回去后,要是感觉身子有什么不舒服,记得从此简衣素食,做个清心寡欲之人,以赎罪过。” “你咒我?”席蓉大怒,甩开她的手。 旁边的粉衣女孩冷眼瞧着,一直没出声,任由她们羞辱了卓若凝好一阵,她才放下手里的杯子。 她淡漠的眼里满是高高在上的尊贵感,“讲经该结束了吧,别错过浴佛仪式。” 席蓉愤愤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睨着卓若凝:“南京可不是浦江,由不得你撒野,今天让你吃点苦头。” 她使了个眼色,其他人纷纷起身,结伴离开。 卓若凝心中警铃大作,站起来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那粉衣女孩却叫住她:“你留下。” 门外进来两个粗壮的婆子,凶神恶煞的堵在门口,柳忆玉想进来,被她们拦了。 “虞姑娘,我是报了父亲的名字作保,才把她带出来的,求求您别伤她,不然我没法交差啊!”她急得快哭了。 那虞姑娘却连个眼色都懒得给她,缓缓起身,与卓若凝面对面站着。她比女主高半个头,站起来更显得盛气凌人。 柳忆玉见这架势,急得跺了一下脚,提起裙子转身跑了。 卓若凝提防着虞姑娘,见这女孩长相挺美,只是眼神像淬了毒,从她穿着打扮和周身气度来看,出身应该不差,这更令她觉得奇怪:“你也想嫁给耿侃?他有这么大魅力吗?” 难道真是自己的审美有问题,看不到耿侃这个绝世大宝贝的好? 虞姑娘下巴微扬,“我来见你的目的,与她们不同。” 见卓若凝不解,她又补充一句,“我叫虞雪云,我父亲是廉国公,山东布政使司左参议虞毅中是我叔父。” 虞毅中、廉国公……卓若凝后退一步,警觉的盯着她:“你要干什么?” 她冰冷的目光幻化为一柄仇恨的利剑,自上而下刺过来:“因你的缘故,我叔父和我的堂兄妹,现在都被关在大狱里,你能想象锦衣玉食长大的公子小姐,在冰冷的狱中如何惶惶不可终日么?” 卓若凝含糊回答:“等案子审完了,皇上自然会还给她们公道。” “你以为她们还有活路?” 卓若凝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冷静下来,并快速整理思路,“虞姑娘,对于你叔父一家的遭遇,我很遗憾。但关于这件案子,我不过是一个描述事实的证人,你不应该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这话令虞雪云大怒,指着她道:“你还敢狡辩,若不是你多嘴,皇上怎么会抓我叔父?” “你叔父被抓是因为他犯错了,后续造成的惨剧也是因为他的过失,我不过是说出真相,没有针对谁,也没有诬告你叔父,你怪我是没有道理的。” 虞雪云气得咬牙切齿:“好,你死不承认,那我也没必要跟你多说什么了。” 她冲门口的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立刻扑过来。 卓若凝吓得大叫:“喂喂,你要做什么?你要在寺庙里杀人吗?” “我不杀你,只是让你这张嘴,以后别想再胡说八道,我这是替天行道,菩萨定能理解的。” 卓若凝这种体力废,三两下就被婆子反扭住双臂,一个婆子控住她,另一个掰开她的嘴往里塞药丸,卓若凝拼命挣扎,大喊道:“皇上要是知道你私下报复,廉国公也会遭殃。” 虞雪云冷笑:“廉国公府有铁卷,不用你操心。再说了,谁能作证我今天见过你?” 铁卷这东西卓若凝知道,她在博物馆里见过,是皇帝发给功臣名将,奖励他们为国家做出贡献,能保阖府平安的。 虞雪云有备而来,今日怕是逃不过去了! 卓若凝被强塞了满满一嘴药丸,反而没法吞咽,噎得直翻白眼。婆子塞完手里所有的药,发现这个问题,于是转身去找茶水。她转身的一瞬,忽然发现门口站了一个人。 “徐……徐校尉!” 虞雪云大惊失色,认出那人正是锦衣卫徐锦辰,这种事情被锦衣卫撞见,恐怕不好善后。 徐锦辰神色淡淡,如玉的俊脸满是冷漠,好似对眼前的场面见怪不怪,他上前推开两个婆子,在卓若凝的背上拍了一掌。 卓若凝双膝一沉,往地上跌去,嘴里的药丸被这一掌拍的全喷出来。 徐锦辰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臂,提起来时顺势在她肚子上又拍了一掌。 卓若凝“哇”的一声,早上吃的米糕和水吐了一地。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卓若凝像个破布偶似的任由他摆布。吐完还没站稳,一盏温热的茶水递到她嘴边,只听徐锦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漱漱口。” 虽是冰冷的声音,落到卓若凝耳朵里却犹如梵音。她听话的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吐出来,然后转身,扑到他怀里突然崩溃大哭起来。 徐锦辰没料到会有这一出,他张着手,上半身后仰,脸上写满拒绝,“卓姑娘,你放手。” “你打我!”卓若凝嚎啕,那哭声将徐锦辰的胸膛震得嗡嗡作响。 “我是救你,药若不吐出来,会烧坏喉咙的。”徐锦辰脸色渐渐难看,推了两下,没推开。 旁边虞雪云见事情被撞破,心中又怕又怒,对徐锦辰道:“徐校尉,这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郡主会生气的。” 徐锦辰有些意外的扫她一眼。 虞雪云急道:“她偷了郡主心爱的簪子,郡主让我教训她……” “你胡说!”门外传来一声暴喝,耿侃抱着头盔急匆匆赶来,进门见卓若凝披头散发,眼泪和污.秽糊了一脸,埋在徐锦辰怀里哭得一抽一抽,顿时愣了。 “卓家是书香世家,家风甚严格,卓家的姑娘不会偷东西的!” “我才没有偷,是她们陷害我,她们怂恿我作打油诗,明知道我作的不好还把簪子奖励给我,然后到处说我讨要簪子,偷她的簪子,她为什么那么坏!呜呜呜……” 在场所有人脸色顿变,耿侃瞄了一眼徐锦辰的脸色,上前把卓若凝从他身上撕开,低声警告:“不可乱说。” 虞雪云震惊过后露出得意的笑容,冲徐锦辰道:“徐校尉可是亲耳听到了,卓若凝辱骂郡主,其罪当诛。” 耿侃急道:“徐校尉,念念身患癔症,胡言乱语不可作数。” 卓若凝身子一晃,耿侃慌忙扶住她,让她靠在臂弯里。 此时卓若凝已经哭得神志不清,一边抽噎一边哭诉:“我真心跟她们交朋友……她们却骗我……合伙欺负我……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家,呜呜呜……” 柳忆玉刚刚是跑去通知耿侃,回来正好听到这话,一时羞愧不已,垂泪道:“阿凝,对不起,我以为她们只是开几句玩笑。” 虞雪云指着卓若凝,对徐锦辰道:“徐校尉不把她抓起来吗?难道你想袒护卓家?” 徐锦辰冷漠的掸了掸衣袖:“锦衣卫奉旨缉拿廉国公及其家眷归案,虞姑娘请跟我走一趟。” 虞雪云以为听错了:“什……什么意思?” “虞氏兄弟意图谋害太子,廉国公府已被查封,虞姑娘请吧。” 两个婆子傻眼了,没想到锦衣卫居然是来抓她们的,慌忙问虞雪云:“姑娘,怎么办?” 虞雪云的脸色变得煞白,强装镇定:“廉国公府有铁卷……” “铁卷是皇上给的,怎么用自然由皇上说了算。”徐锦辰不再多说,站到门外等她。 虞雪云如遭雷击,双肩抖如筛糠,踉跄走出去。 耿侃在后面叫了一声:“徐校尉,卓家是书香世家,卓老太爷为人正直,是天下读书人的榜样,还望你高抬贵手。” 徐锦辰脚步不停,没做回应,不知听到这话没有。 卓晓和卓若凇很快赶来,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卓晓气道:“虞雪云竟然恶毒至此。” 耿侃叹息:“以后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卓晓一想也是,皇上命二皇孙查玉佩案,却绕过他直接下令锦衣卫查封廉国公府,摆明了冲着廉国公去的,不管他是否参与送玉佩案,皇上要治他的罪,廉国公府凶多吉少。 “得给五妹妹收拾一下,不然这样出去,被人看到要说闲话,母亲也会受惊吓的。”卓若凇担心道。 “四妹妹考虑周全,你给五妹妹整理整理,这事不宜声张,一切回去再说。” 第二十二章 连累姐妹 回去时,浴佛仪式已经结束,长兴侯夫人与卓家两位太太在寮房歇息。林氏因为卓若凝乱跑,没有领到洗佛水而大为恼火,见卓晓将她找回来,正要斥责几句,却一眼看到她红肿的双眼。 “念念,这是怎么了?” 长兴侯夫人也吓了一跳,拉她到身边查看,突然发现她脖子上青紫色的淤痕。 “念念,这是谁弄的?” 卓若凝摇头,“是我自己摔了一跤。” “胡说,眼睛红成这样也是摔的?”林氏火冒三丈。 “摔得挺疼,哭红的。” 林氏气得一个仰倒,女儿从小与她亲近,母女俩无话不说,被人伤了竟然编谎话骗她。她不好当众发作,一边责怪她不小心,一边心疼的拉她坐下,让丫头拿随身携带的跌打药来。 大家都看出来这伤是被人掐的,长兴侯夫人抬眼去看耿侃,耿侃不动声色的冲她摇摇头。 二太太与卓晓对视一眼,心里虽有疑惑,却不便在此细问,对林氏道:“念念这孩子养的娇,细皮嫩肉的,磕磕碰碰容易显伤痕,大嫂别紧张。” “唉,她这一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多灾多难,我这一颗心时时刻刻提在嗓子眼。” 长兴侯夫人笑道:“正好在寺院里,阿婉你带孩子去菩萨面前拜一拜,求个平安。” 二太太道:“一起去吧,孩子们都去。晓哥儿今年八月参加秋闱,去菩萨面前许个愿。小耿将军在军营里,经常舞刀弄枪,也请菩萨照看些。” 长兴侯夫人让管家去安排,一会儿大家来到大殿里,有老法师在一旁恭候。 众人在蒲团上跪下,默默祷告,唯有卓若凝不懂烧香拜佛的规矩,她有样学样,双手合十拜了三拜,拜完后不知还要干什么,茫然的瞅瞅这个,瞅瞅那个。 老法师见状,和气的招呼道:“女施主与佛门有缘,来抽支签。” 卓若凝接过签筒,问他:“怎么抽?” 林氏:“心里想着要求的事情,摇签筒。” 卓若凝默念:“菩萨,让我快快找齐能量碎片顺利回家吧。” 手上用力摇签筒,掉下一支下下签,未等人反应过来,她随手将签捡起来放回签筒,继续摇,嘴里碎碎念:“这支不好,换一支好的。” 林氏呼吸一窒,不好当着大伙的面说她,只干瞪眼。 那老和尚也没见过这么不懂事的,对她道:“女施主,签抽出来不能放回去,好不好都是菩萨的意思。” “嗯嗯,知道了,我再抽一次。” 这回她谨慎过头,摇了半天没摇出来,林氏看不下去了,教她:“你得诚心祷告,让菩萨听到你的心愿。” 卓若凝问:“说什么呢?” 卓若凌在一旁等得着急:“自然是说好话,让菩萨听了高兴,就愿意帮你满足心愿啦。” 卓若凝懂了,“菩萨,祝您香火鼎盛,财源广进。” 林氏:“……” 众人:“……” 林氏凑到她耳边,咬牙切齿道:“你得许愿,求菩萨保佑,若心愿达成,就来添香油钱还愿……哎呀,我不是说心愿达成才来,快快道歉。” 卓若凝心想,娘也太功利了,于是捧着签筒再拜:“菩萨,请原谅我娘这个罪人。” 林氏努力告诫自己要冷静,在菩萨面前不能骂孩子,她按着卓若凝的后颈拜了一拜,道:“童言无忌,孩子不懂事,请菩萨原谅……” 解完签后去禅室,卓若凌落后一步,戳戳卓若凝道:“我见凇姐儿往后山方向去了。” 卓若凝:“那里有什么?” 卓若凌:“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沿着建筑物中间的巷道一直往前走,不觉便来到了后山脚下一个临潭小平台前。 平台上面对面站着两个人,正是耿侃和卓若凇。 身穿戎装的英武少年意气风发,温婉娇羞的少女临水而立,微风带来阵阵草木清香,吹拂他们的衣襟和发丝,这画面格外美好。 卓若凌将她拉到山石后面,小声道:“别出声,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卓若凝第一次参加这种偷听行动,感觉紧张又刺激,然而从小的教养告诉她这样做不对:“不好吧,四姐姐知道了要生气的。” 卓若凌看怪物似的:“耿侃可是你的未婚夫,他跟凇姐儿背着人单独见面,你不觉得奇怪吗?” “对哦,他们为什么见面?” 卓若凌伸出手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不合适,应该送给念念。”这是卓若凇的声音。 耿侃:“我和念念从小就合不来,且已经提出退婚,你是知道的。” 卓若凇沉默了一会道:“念念性子再不好,也是我妹妹,你希望我说什么?” 耿侃急道:“我的心思你还不了解?” “我不了解,我也不能了解。”卓若凇的声音有些发颤。 卓若凝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两人的关系,她探头出去看,见耿侃着急了伸手想拉卓若凇,她却紧张的退了两步,始终保持一定距离。 “念念是我妹妹,在你们没有正式解除婚约之前,你都是我未来的妹夫,不管有什么心思,都请收回去,我承受不起。” 耿侃有些焦躁:“以前那个聪慧明理的四姑娘哪去了,难道这两年间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变得这么小心翼翼?” 卓若凇落寞的看向水面:“是我们长大了,哪还能跟小时候一样无拘无束的嬉笑打闹。” “行吧,”耿侃叹了口气,“你说的对,等我与念念正式解除婚约后,再见你比较合适,是我唐突了。”说着低头深深一揖。 卓若凌马上凑到妹妹耳边道:“她在怂恿耿侃退婚呢。” 两人挤在小小的山石后面,卓若凌比她大两岁,高了一个头,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吹在耳边痒痒的。 卓若凝揉揉耳朵,不以为然道:“退了正好,免得大家都来抢。” “你不生气?” “不生气啊,他俩明显是互相喜欢嘛,成全自家姐姐总比便宜别人好。” 卓若凌恨铁不成钢的戳她脑袋:“没出息,你是不是怕她了?” “不是怕,她是姐姐嘛,反正我又不要耿侃,让给她又何妨?如果换成三姐姐喜欢,我也会成全的。” 卓若凌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扯了扯她的衣裳道:“那走吧,还看什么?” “等等。”卓若凝摆手,眼睛盯着耿侃手上捧着的一个巴掌大的水晶摆件,应该是想送给卓若凇的,但被拒绝了。 “再不走会被凇姐儿发现的。” 卓若凌强行将她拉走,两人藏在一个大香炉后,一会便见卓若凇从她们站的地方跑出来。 “三姐姐,我想要那个摆件,你说值多少钱?” 卓若凌以为听错了:“要那个东西做什么?就是一块破石头,再说了,凇姐儿不要的东西,你巴巴的去讨,不嫌丢人?” “那是石英矿,能加工做镜片。”卓若凝想了想,对她道:“你先回去,我找耿侃问问看能不能卖给我。” 卓若凌来不及拉她,人已经跑了。 那边耿侃正面对着一池潭水伤春悲秋,没料到卓若凝突然冒出来,他吓了一跳,防备的问:“你来多久了?” 卓若凝双臂抱胸,得意道:“好一会了,还看了一场戏。” 耿侃脸色一沉,眉头皱起,严肃道:“你想怎么样?” “你把这个卖给我,我帮你追四姐姐,怎么样?”卓若凝指着他手里的水晶摆件问。 耿侃狐疑的打量她,眼前的女孩明眸皓齿,眼神灵动,笑容明媚开朗,完全不似原来偏执又多疑的卓若凝。 “你帮我追四姑娘?你有这么好心?” 卓若凝:“我想要这个石英矿,帮你的话,你把它卖给我。” 耿侃还没法接受她的转变,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话。 “你想要,给你就是,不过得保证,今天的事情就当没看到,不准找四姑娘麻烦。” 卓若凝不屑的摇头:“白拿你的东西以后说不清,还是钱货两清比较公平。” 碧绿的潭水映着阳光,点点落在女孩的眼睛里,将那双黑眸衬得黑宝石般闪亮。 耿侃看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防备之心稍稍放下,浓眉一挑:“真要算的话,这么大的晶石至少价值千金,既然你愿意帮我,给你折个半价,五百两吧。” 卓若凝对这里的钱没有概念,不过他手里的石英矿成色很好,是全透明的,凑近了看,里面几乎没有云絮,正是打磨镜片的好材料,在这个时代,这种优质的石英矿石只怕很难见到。 “成交,不过我现在没那么多钱,得分期还你。” 耿侃将水晶摆件推到她怀里,郑重道:“看在耿卓两家多年交情的份上,相信你一次,你可别坑我。” 卓若凝抱着水晶摆件,她想了想,把手上的金手镯取下来塞给他,生气道:“谁坑你!这个作抵押,等我凑够钱了,再找你赎。” 第二十三章 晴天霹雳 长兴侯夫人和两位卓太太听完禅,准备收拾回去了,林氏派丫头过来找。 卓若凝与耿侃拌嘴,也没多想,抱着水晶摆件就回去了。 林氏看到她怀里的摆件,奇怪道:“这是什么,从哪来的?” 耿侃没来得及拦,卓若凝回答:“是石英矿,耿侃哥哥卖给我的。” 林氏和二太太都笑起来,长兴侯夫人表情有些僵硬,瞥耿侃一眼,责怪道:“胡闹,你怎么能收卓家妹妹的钱?” 耿侃忍不住看一眼卓若凇,见她脸色煞白,牙齿紧咬着下唇,一幅受惊吓的样子,连忙解释说:“不是我要收她钱,是她坚持要给。” “嗯嗯,是我提出来要买的……” 回去路上,林氏仔细查看了那水晶摆件,笑得眉眼都不见。 “这是好东西呀,这么大的水晶石,能打一整套首饰,当嫁妆压箱太有面子了,可见耿侃还是看重你的。” “不是用来打首饰的!”卓若凝紧紧护住摆件,“祖父眼睛近视,看书费劲,我要做一副眼镜给他当生日礼物。” 她都计划好了,卓家以老太爷为尊,得把祖父哄开心了,她才能求得出门的机会,去寻找散落的能量碎片。 “哎哟,我的乖女长大了,知道讨老太爷欢心了。”林氏搂着她晃了晃,“不过这宝石是耿侃送给你的,你拿去给祖父当寿礼,他答应吗?” “都说了是买的,五百两银子。” “五……!”一道霹雳击中林氏脑门,令她瞬间有些眼花。 “我记得夏桑保管的那个匣子里有些钱,也不知道还差多少,如果不够,娘能借一些钱给我吗?” “五百两!他抢钱呢?你去哪里弄五百两银子?”林氏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被坑了吗?这个不值五百两?” 林氏深呼吸几次,压着怒火道:“论价值,用这晶石镶嵌一整套首饰,倒也能值五百两,可是你哪买得起?你爹爹一年禄米才一百二十石,花五百两银子买宝石,让一家子喝西北风去?“ 卓若凝不知闯了多大的祸,小心翼翼的问:“一石米能换多少银子?” “按照现在的市价,一石米换五百文,你自己去算吧。” 卓若凝默默计算了一下,被吓懵了:以他爹目前的工资,不吃不喝,要八九年才能买下这个石英矿! “耿侃这个奸贼,他骗我!”卓若凝勃然大怒,当即就要下车去找他理论。 林氏按住她:“不是你自己要买的吗?你现在去找人家,让长兴侯夫人看了怎么想?” “那怎么办?” “明天还回去吧,耿侃肯定是跟你闹着玩的。”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她凑不到五百两。 卓若凝口头答应,心里却犹豫不决,祖父是个书痴,除了书,别的什么都不在乎,如果把石英矿退回去,她找什么礼物能哄他欢心? 那边长兴侯夫人也在责怪儿子:“……你既不喜欢,又何必送她那么贵重的宝石?” “这晶石是一个漠北商人送的,感谢我救他女儿的性命,我拿着也没用,正好念念说要用这东西做什么镜片,就让给她了,也不完全是送的,她的镯子还抵押在我这儿呢。” 长兴侯夫人:“多少钱卖给她呀,还拿金镯子抵押?” 耿侃支支吾吾道:“五百两。” “什么?”长兴侯夫人惊讶的站住脚,反应之大把耿侃吓得肩膀一缩。 “卓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念念哪凑得出五百两银子?” “又不是真让她给五百两,给点意思意思就行了……” “你这孩子就是没长心眼,她明知凑不齐五百两,故意将镯子抵押给你,这下好了,你白送她宝石,她的手镯留在你这里,这婚还能退吗?” 耿侃听出话里的意思,奇怪道:“您是赞同我退婚了?” 长兴侯夫人失望的叹了口气:“我今日观察念念那孩子,傻乎乎的,连抽签都不会,怕是真如传言所说,病坏脑子了。” 虽然母亲转变态度对耿侃来说是好事,但他还是帮着辩解一句:“我倒是觉得,念念比以前开朗一些了。” “怎么?你又不想退婚了?” 耿侃连忙说:“退退,当然要退。” 长兴侯夫人警告他:“既然要退,就不能拿人姑娘的首饰,省的引起误会,明天把镯子还回去。” 耿侃点头:“本来就没准备要她的,就是好玩逗逗她。” 回来后卓晓将灯楼内妹妹被欺负的事情告知卓理和卓琤,两位老爷也是被气的不行。不过廉国公府已经被锦衣卫查封,若将此事上报皇上,只怕卓家会卷入案中,两人一合计,决定压下,让卓晓和卓若凝不要声张。 从大报恩寺回来的第二天,蒋妈妈带人将后罩房月影轩的东梢间收拾出来,箱笼也整理好,只等着卓若凝点头,就能搬过去。 林氏见到空出来的房间,坐在窗前掉眼泪。卓若凝倒是挺期待单独住的,拉着她的手好说歹说,才将她劝住。 月影轩一排五间房,三面都有围廊,正中明间摆着桌椅,姑娘们平时在这里吃饭。 东次间是三姑娘卓若凌的卧房,东梢间原本堆放换季的家具,现在收拾出来给卓若凝住;西边两间房住的是大姑娘卓若冰和四姑娘卓若凇。 林氏围着房间前后左右看了一遍,眉头皱得死死的,对环境极不满意,嫌房间有霉味,屋前有一丛文竹挡光线,屋后的小院阴暗,旁边围墙过去是茅房,夏天气味大……总之各种挑剔。 一家子站在廊下,看林氏唉声叹气,姜姨娘掩嘴笑道:“昨晚三姑娘还跟老爷说,要把东次间让给五姑娘住呢。” 林氏心头一喜,谁知姜姨娘紧接着道:“可老爷说了,三姑娘明年就出嫁,折腾换房间,别人还以为咱们家容不下出嫁女,一年的时间都等不得,着急让她把房间腾出来呢。” 林氏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姜姨娘是怕她要换三姑娘的房间,故意先发制人,拿大老爷的话来打消她的念头。说实话,林氏还真有这个想法。 卓若冰悄悄看四妹一眼,正要出声,卓若凇先站出来道:“要不让我跟五妹妹换吧,西梢间光线好,也干爽。” 林氏稍作犹豫,蒋妈妈劝道:“西梢间当西晒,冬冷夏热,五姑娘身子弱,住不得的。” 卓若凝对林氏纠结的问题不太在意,她最近背了不少诗文,摇头晃脑念道:“西窗下,风摇翠竹,疑是故人来。正是这个意境,娘,我喜欢这房子。” 林氏拿她没办法,让下人把东西都搬进去。卓若凝以前都是跟林氏住一起,自己的东西不多,一上午就安置妥当了。 为庆祝乔迁之喜,大姐姐送她一个鎏金镂空蝴蝶穿花薰球,三姐姐送的是一个三彩游鱼纹花瓶,四姐姐亲手绘了一幅百花美人图给她,二太太、二哥哥和姜姨娘也都送了贺礼。 中午林氏出钱,叫厨房做了一桌菜,让她们姐妹几个乐呵乐呵。 吃完饭,丫头过来说老太爷回来了。 卓若凝立即扔了筷子,手背在嘴上一抹,道:“姐姐慢慢吃,我去看看祖父。” “她这又是唱哪一出?”卓若凌摇摇头,对她风风火火的行为不满。 卓若冰道:“昨天就听念念说要送个什么给祖父当寿礼。” 卓若凌故意瞅着默不作声的卓若凇道:“小耿将军可真大方,那么大的水晶石送给五妹妹,眼睛都不眨一下。” 果然,卓若凇听到这话脸色大变。 卓若冰毫不知情,笑道:“听念念说是买的。” “这话你也信?昨天去庙里,五妹妹顶天了也就带十两银子吧,十两银子买那么大块宝石,那不跟送一样么?” 卓若冰点点头:“这么看来,小耿将军对念念还是有情的。” “是呗,他俩的婚约可是两家父母定下的,岂能说退就退,你瞧着吧,他俩再怎么闹,最后也是要成亲的,倒是那些巴巴盼着他们退婚的人,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一个个都得气死。” “我吃饱了。”卓若凇放下筷子起身。 卓若凌关心道:“四妹妹就吃这点?可别饿坏身子。” “多谢三姐姐关心。” 第二十四章 寺庙烧香 卓渊刚刚下衙,换了家居服坐在太师椅上,卓晓站在对面回话。 卓若凝进屋请安,十分狗腿的接过丫头沏的茶,笨拙的送上去。 “怎么没跟姐姐们一起玩?”卓渊对她的出现挺意外。 “刚吃完饭,我听说祖父回来了,就过来给您请安。” 卓晓笑道:“该不会是闯了什么祸,躲到祖父这里来了吧?” 卓若凝不满的噘嘴:“我又不是闯祸精,二哥哥怎么总把我往坏处想?” 卓渊喝了口茶,抬眼笑道:“那就怪了。” “以前我不在您身边生活,没有机会伺候您,看到别的小孩在祖父膝下承.欢,可羡慕了,这回总算有机会,我当然得跟祖父多亲近。” 卓若凝拨开卓晓,狗腿的跑到祖父身后,抡起小拳头给他捶肩膀,乖巧的问:“祖父,舒服吗?” 卓渊满脸皱纹都舒展开来,缓缓道:“嗯,有长进,上次回来,你还怕生得很呢。” 卓晓道:“念念是比以前活泼了些。” 卓若凝极尽谄媚的伺候祖父,等他们说完考试的事情,道:“祖父,我给您测一下视力,看您现在得戴多少度的镜片。” 卓渊:“测我的视力?我这双眼啊,年轻时看书就费劲,老了就更没用了。” 卓若凝跑到他面前,拿出绳子测距离,然后让卓晓当人体架子,提着测视力的表站到指定的地方。 “我想办法给您改善改善,您现在是近视加老花,得两副眼镜换着戴才行。” 她一边给卓渊测视力,一边讲解近视眼、老花眼的形成,科普两种镜片的制作原理,把两人说的一愣一愣的。 “你这都是从哪学来的?”卓晓奇怪道,仿佛不认识眼前的五妹妹了。 卓若凝:“反正是是书里看到的呗。” 卓晓怀疑家里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书,“什么书?借给我看看。” 卓若凝刚想以失忆搪塞,卓渊道:“你正准备考试,看这些杂书容易分神,若是要看,等考完再问你妹妹借。” 卓若凝连忙点头:“祖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哥哥都去那么远的地方游历过了,我能不能在京城里到处看看,增长些见识?” 卓渊:“晓哥儿是男子,你是女子,自然不同。你想出门长见识,等晓哥儿考试完,有时间领着你出去看看,也不是不行,可你不是要忙着绣嫁妆吗,哪有时间出去?” “我和耿侃很快就解除婚约了,最近几年肯定不用绣嫁妆。”卓若凝听祖父松口,心中暗喜。 卓渊没听懂她的意思,以为她在为退婚而难过,透露道:“别急,听皇上的意思,是要为你和耿家小子赐婚。” “赐婚?!”卓若凝如遭晴天霹雳,“祖祖父,皇上干嘛管咱们家的事啊?” “那日在乾清宫,皇上不是说了要给你奖赏吗?他听说你喜欢耿家那小子,便想成全你的心愿。皇上赐婚乃是天大的恩荣,你噘嘴做什么,不满意?” “祖父……” 旁边卓晓冲她使眼色,轻轻摇了摇头,“祖父,念念是觉得这消息太突然,一时反应不过来。您累了一天,先歇息吧,我带念念去看书。” 说完拽着卓若凝的手臂将她拉出去。 “怎么办啊二哥哥,我可不想嫁给那个花孔雀,他到处招蜂引蝶,弄得大家都来针对我。”卓若凝哀嚎道。 卓晓也没想到皇上会给他俩赐婚,“这事不宜声张,赐婚的圣旨还没下,祖父也只是猜测,你要是闹的话,传到皇上耳朵里,会怪祖父妄揣圣意” “可圣旨下了,这事就没有寰转余地了吧?” “容我想想……” 他还没想出什么解决办法,倒是耿侃自己上门还金手镯来了。 今日耿侃穿一件宝蓝色暗花软绸窄袖圆领袍,系着蓝色腰带,简简单单的一身,衬得他手长脚长,英武不凡。 见到卓若凝,他开口道:“镯子……” “哎呀,别说镯子了!”卓若凝暴躁打断他,扯着他的袖子往卓晓书房里拽,“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耿侃摸不着头脑。 “去屋里说。” 三人到卓晓的书房,关起门来商量这事怎么解决。 耿侃听卓若凝说完,当场石化,急道:“皇上的圣旨什么时候下?一定得赶在圣旨到之前把婚退了,要不我现在回去跟母亲说!。” 卓晓按住他:“先别急,皇上赐婚是给长兴侯府和卓家天大的面子,我估计,圣旨应该是在祖父的寿宴上宣读,还有时间想办法。” “哥哥,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就指望你了,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卓若凝可怜巴巴的攥着卓晓的衣襟,黑漆漆的眼里满是乞求。 耿侃眼皮一跳,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长兴侯府又不是刀山火海,至于说的这么可怜吗?” 卓若凝抬头瞪他:“嫁给你就是跳火坑,你莫不是忘了给我惹多少麻烦。” 耿侃被怼的一噎,想起江都郡主和席蓉干的那些事,顿时有些心虚。 “这事算是我对不起你,若有机会,我定尽量补偿。” 卓若凝也不是斤斤计较蛮不讲理之人,见他认怂,便挥手揭过不提。 “如果你一定要补偿,帮我打听一下南京打磨宝石的作坊,哪家手艺最好。” 耿侃这才想起来的目的,将金手镯还给她:“回去就帮你问。你的首饰我拿着不方便,容易引起误会。那水晶石,本来就是要送人的,既然你有用,拿去便是,价钱是我随口说的,你有多少钱给多少吧。” 卓若凝:“那我岂不是占了你便宜?” “我是男人,被占点便宜也没什么,而且是我先提出退婚,对你造成了伤害,这水晶石,就当是赔偿吧。” “喂,谁要你赔偿,说得好像我挺惨似的!”卓若凝恼火道,“说好五百两就是五百两,镯子你嫌不方便,那我换个抵押物。” 说完夺下他手里的金镯子,提起裙摆往房间跑,让夏桑把她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主仆俩正翻箱倒柜,门外有人轻声问:“夏桑,五姑娘在屋里吗?” 夏桑连忙出去看,“核儿姐姐呀,五姑娘在屋里找东西,你有事吗?” 叫核儿的丫头进来给卓若凝请安,将手上的托盘送到面前:“四姑娘闲着没事打了几个络子,问有没有五姑娘看得上眼的。” 托盘上放着三个精致的络子,卓若凝没工夫欣赏,扫了一眼随口道:“四姐姐也太多才多艺了吧,我听说她琴棋书画样样出挑,居然还会做手工?” 核儿笑道:“五姑娘的双面绣才是一绝呢。” 卓若凝摆摆手:“生病以后,以前的技艺全忘光了。” 核儿:“等您病好了,一定能恢复记忆的。” 卓若凝觉得这丫头挺会说话,便对夏桑道:“你帮我挑一个好看的。” 趁着夏桑挑选的时候,核儿问:“我去正院的时候,看到二少爷书房有人进出,是有客人吗?” “嗯,长兴侯府的二公子来了。”卓若凝随口回答,说完突然想起要帮耿侃追四姐姐的事,头顶灯泡一亮:“四姐姐要过去玩吗?” “不了不了,”核儿连忙拒绝道,“四姑娘在跟大姑娘学刺绣,她让我来问问,您若是闲着无事,要不要一起学?” 卓若凝连绣花针都没摸过,不过对女孩子的活还挺好奇的。她选出一对看着挺高档的玉佩,用手帕包起来,对核儿道:“改日吧,这几天有事。” 核儿犹犹豫豫,吭哧半天才道:“您是不是生四姑娘的气?” 卓若凝询问她什么意思,核儿道:“送您络子也不看一眼,邀您去做女红也不答应,这么避着四姑娘,不是生气是什么?” 卓若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真有事,晚上找四姐姐玩。” “四姑娘说,她和您是亲姐妹,绝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情,还望您不要听信谣言。” 卓若凝彻底懵了,以眼神询问夏桑。 夏桑收了笑容,话里有话道:“既然四姑娘都这么说了,就请她以后言行注意些,我家姑娘是不怪她,可架不住别人爱嚼舌根呀。” 卓若凝眼睛在她俩之间转来转去,不知道打得是什么哑谜:“四姐姐怎么了?” 夏桑用眼神制止她:“您别管,我来说。” 她转向核儿,语重心长的道:“四姑娘毕竟还没订亲,要是传出什么闲话,对她名声有损。” 核儿羞得满脸通红,咬着唇屈膝行礼,转身走了。 夏桑冲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嘲讽道:“就算退了婚,四姑娘也捞不着什么好处,哪有退妹妹定姐姐的道理,咱们卓府的脸面不要啦?” 卓若凝这才明白她俩打得什么嘴仗,气得想抓夏桑打一顿。 第二十五章 冤家路窄 书房里卓晓和耿侃正商量着怎么委婉退婚,能既不伤害两家交情,又不让皇上起疑心。卓若凝拿了一对通透温润的金镶麒麟玉佩塞到耿侃手里。 “这对玉佩看起来值点钱,你拿着,之前谈好的价钱,说多少就是多少,我可不会耍赖少你一文。” 耿侃一愣:“这不还是你的东西吗?” 卓若凝:“是我的啊,玉佩男女都能戴,抵押给你不会引起误会。那石英矿是我买下的,我可不希望以后你反悔要回去。” 耿侃哭笑不得,对卓晓道:“你这妹妹怎么这么拧?” “你们既要解除婚约,钱财之物算清楚也好,她没做错。” “可她去哪弄五百两银子?别说五百两,就是五十两,现在能拿出来吗?” 卓晓道:“念念买水晶石是为了给祖父制作眼镜,这钱不能由她一个人出,我也出一份力,你看我这书房里有什么瞧得上眼的,拿去抵债。” “你们俩兄妹真是绝了,行行行,玉佩我拿一个,你们别再逼我了,明明我是放债的,倒被你们牵着鼻子走。” 送走耿侃后,卓晓问卓若凝:“五百两银子你准备怎么还?” 卓若凝心里也没谱,她从来对钱没概念,生活中也没什么需要她花钱的时候。 “那块石英矿挺大,切割剩下的边角料看能不能打磨出几个水晶宝石卖钱,不行的话,我再想别的办法。”活人总不至于被钱给困死。 卓晓对她的自信报以怀疑态度,他这妹子对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好像有什么误解。 在林氏屋里吃完晚饭,卓若凝去西梢间找四姐姐。 卓若凇的房间跟她人一样,书香气息浓郁,墙上挂着花草虫鱼小品,靠窗的书桌上放的不是女孩常用的胭脂水粉,而是笔架和摊开的画纸,风从窗外吹来,吹散满室墨香。 靠西墙立着一个小巧的樟木博古架,上面层层垒着书和卷轴。卓若凝随手翻了翻,拗口难懂的古籍和流行的话本都有,看来四姐姐涉猎挺广泛的。 卓若凇匆匆赶回来了,进门还有些喘。 “五妹妹要是想看书,尽管拿去看便是。”她显得挺高兴。 卓若凝回头,“四姐姐去哪儿啦,喘得这么厉害?” “我给父亲送参茶,顺便帮忙整理书稿。” 卓若凝心想,改天我也去献个殷勤,光收买祖父还不够,得跟便宜爹也搞好关系,这样才能方便行事。 “爹爹有什么爱好?”卓若凝问。 见卓若凇不解,她索性敞开了讲:“怎么样才能讨好他?” 卓若凇一愣,尴尬的笑道:“妹妹怎么这么问?父亲是我们的父亲,何须刻意讨好?” 外边一个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这你可就问对人了,父亲最喜欢四妹妹,说到怎么讨父亲欢心,她最懂了。” 卓若凌从门外进来,摇着团扇从卓若凇面前经过,她停在卓若凝面前,上下打量她:“你又犯什么错了?” 卓若凝摇头:“没有,就是想做副眼镜给祖父当寿礼,但是打磨镜片的钱不够,想找父亲赞助一些。” 卓若凇问:“差多少钱?既然是送给祖父的寿礼,我和大姐姐也凑个份子。” “现在还不知道,我拜托耿侃去找打磨宝石的工匠,具体多少工钱,得问了才知道。” 卓若凌:“你是想把那个水晶石给切了?小耿将军同意吗?” “矿石已经被我买下了,他有什么不同意的?” 卓若凌犹豫道:“若是没多少钱,也算我一份吧,不过说好了,咱们家不比那些大户人家,只有逢年过节才能收到红包,攒钱不容易,多了我可拿不出来。” 卓若凝本来是想自己凑钱做眼镜的,没想到二哥哥和三位姐姐都愿意出钱,顿时大为感动,应诺道:“行,你们能出多少就出多少,不够的话我哄爹爹凑一些。” 至于林氏那里,她不敢再提,五百两银子已经把她愁得更年期提前了。 耿侃办事靠谱,很快问到了能加工石英矿石的工匠,至于工钱多少,他得根据具体情况报价。 卓若凝画了图纸,详细列出要打磨成什么样子,图纸上写满计算公式,还有标记的看不懂的数字符号,自己又做了个简易的游标卡尺,让他们严格按照她的尺寸打磨。 耿侃看得头昏眼花,拒绝接这么艰巨的任务:“你这个太复杂了,还是自己去跟工匠谈吧。” “你以为我不想自己去?二哥哥进宫陪二皇孙读书了,祖父过寿那天才有一天假,我自己出不去啊。” 耿侃拉起她就走:“我带你去,跟大太太说一声。” “你又不是我哥,我娘思想可保守了,肯定不同意的。” 谁知见了林氏,她刚说要跟耿侃去宝石坊,林氏便欣然同意了:“去吧去吧,有小耿将军陪着,我一百个放心。” 卓若凝不敢置信会这么顺利:“不是说女子不能跟外男单独相处吗?” 林氏暗中掐她一下,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对耿侃道:“小耿将军怎么能算外人呢?以耿卓两家的交情,你们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不算外人。再说了,有小耿将军陪着,安全方面我也放心。” “晚辈一定照看好念念。” “我就是觉得您态度转变也忒快了……” “你到底要不要出去了?”林氏终于翻脸。 “去去去!”卓若凝连忙抱头认怂,眼珠子一转道:“不过孤男寡女在外面总归不好,要不我叫姐姐一起吧。” 耿侃嘴角上翘,低头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显然对她的机灵十分满意。 “那就叫你大姐姐一起去。” “家里三个姐姐,你让大姐姐陪我,其他两个不说您偏心吗?” 林氏欲言又止,扫一眼耿侃,又瞪一眼不争气的女儿,“去这么多人,不是给小耿将军找麻烦吗?” 耿侃马上道:“不麻烦的,她们又不是小孩子,我不过是在一旁护着不出事,念念你去通知三位姐姐吧。” 两人一唱一和,成功争取到了大家一起出门的机会。从林氏屋里出来后,耿侃捅捅她的手臂,小声道:“这回多谢了。” “就当抵消你帮我找工匠的人情吧。” 卓家住的宅子是官廨,就在柏川桥附近,这一片是朝廷各部官员最集中的居住区,出门就可以看到各种官府衙门建筑。因为有些官员年纪大或身体不好走路不方便,朝廷在附近设有官营代步工具租赁铺子,轿子马车都有,官员只需要支付少量钱就可以租到。 耿侃说要去租马车,林氏早已安排人去了。四位姑娘坐车,耿侃骑马,护着她们出门。马车从通济门大街往南,过大中桥,转太平里,进入南京最繁华的商业区域,街上车马喧嚣,走的很慢,到宝工坊足足走了大半天。 卓若凝与三姐姐挨着坐一起,经过大中街时,外面小摊贩们的喧闹声勾得她心痒难耐,几位姑娘平时也没怎没出过门,只在过节有花车游街、或者走百病的时候来过附近。卓若凌掀开一角车帘,连猜带蒙给她讲解经过的地方,卓若冰和卓若凇在一旁微笑听着,偶尔插话纠正两句。 等到了宝石坊的铺子前,耿侃让其他三位姑娘在车里等着,他领卓若凝进铺子里跟工匠谈切割打磨的事情。 铺子叫“怀玉坊”,老板姓宋,里面的工匠关于什么球镜度、柱镜度、轴位、曲率一概不懂,她标记的数字也看不懂,卓若凝只好一项项给他们解释,把简写符号换成汉字,这么一来,耿侃和几位姑娘就要等太久,卓若凝体贴的让她们先去逛街,等晚些再来接她。 工匠从没做过这么高难度的工作,切割水晶本来就是非常难的工作,因为石英矿质地比较脆,很容易切碎,她还要求切成四块,然后打磨成要求的厚度,一块镜片不同位置的厚度还不是一样的,厚度精确到微米,简直就是挑战工艺极限。 宋老板一开口就要五十两银子,切碎还不包赔。卓若凝算了一下,她们兄妹几个凑的钱加起来,才十一两银子。 卓若凝与宋老板商量:“您看我这个游标卡尺挺精准的吧,你们这个行业正需要这样的测量仪器,要不我把尺子卖给你,工钱你给我打个折。” 那铺子里的工匠对她的卡尺爱不释手,纷纷劝老板买下。 宋老板挺豪爽:“行,五两银子买你这个尺子。” “那个是用竹片做的,我家长工的手艺不好,做的粗糙,您要是用铁片做,能更精准,我把细部图给您画下来,您再便宜些?” 老板一咬牙:“二十两,我最多出二十两。” 剩下三十两也凑不到,卓若凝想了想又道:“我要制作的这个镜片,是给读书人治眼睛的,那些考科举出身的官员,多数有些近视,他们都有钱,我教你怎么计算球镜度与镜片的曲率,到时候你做出眼镜来卖给他们,普天之下独一份的生意,肯定很好赚。” 老板睨着她:“姑娘,你到底带银子了没有?” 卓若凝理直气壮:“带了呀,你就说要不要做这个交易吧?” 老板瞬间变脸:“交易!交易!姑娘,您里边坐,我让老婆子给你泡一杯浓浓的果茶,咱们坐下慢慢说。” “老板,霹雳弹看一看?”街上有人兜售东西。 卓若凝耳朵一动,猛的转身:“霹雳弹?” 第二十六章 差点遇害 “霹雳弹在哪?” 卓若凝追到街上,宝石坊的街道宽敞,两边全是宝石加工的店铺,来自全国各地的宝石商人和银楼老板都在这里汇聚,街上车马行人来往,熙熙攘攘,她好不容易才在人群里找到那个卖霹雳弹的。 那人是走街串巷的卖货郎,货担上果然有两只烧的有点发黑的秤锤果,卓若凝欢喜坏了,拽着他的货担道:“我要买你的霹雳石,多少钱?” “姑娘,这霹雳石可是很危险的,不能拿来玩。” 卓若凝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找的就是这个,卖给我吧,多少钱都行。” 卖货郎小眼睛上下打量她:“多少钱都行?” 卓若凝:“嗯嗯嗯,卖给我吧老板。” “五十两。” 问了价卓若凝才记起自己根本没钱,对卖货郎道:“你等着,我去拿钱。” 她说完跑回“怀玉坊”,“老板,找你借五十两银子。” 宋老板懵了:“姑娘,你加工这么复杂的晶石,一文钱不花,还倒找我借五十两?” 卓若凝急得跳脚,“还有老花镜,老花镜的制作方法也教你,人人都会老,老了眼睛就会花,生意更大,更好赚,这买卖你要是不做,我就去问旁边的铺子。” 宋老板一时难以抉择,见她这么着急,问道:“姑娘,你着急要这钱做什么?” “外面有人卖霹雳弹,我要买。” 宋老板顿时笑起来,“姑娘,你是遇着奸商了,霹雳弹到处都有捡的,二两银子还嫌贵呢。” 卓若凝傻眼了,“这么便宜的吗?哪有捡的?” “田间地里,大小不一,运气好就能捡到,那东西捡来没用,危险的很,一不小心把房子烧个窟窿。刚发现时确实贵,现在多了,就不稀奇了。” 卓若凝抱住他的手臂道:“宋老板,你帮我去讲讲价,我不会讲价。” 老板只好跟她去,可到卖货郎停留的地方,却不见人影。 卓若凝急的团团转,宋老板问街边的店铺伙计,伙计告诉他,刚刚有位挎绣春刀的大人盘问了那卖货郎,把他吓跑了。 卓若凝连忙问往哪边跑了,伙计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卓若凝拔腿就要去追,宋老板连忙拽住她:“姑娘你去哪儿啊,走了就算了,咱们接着谈生意。” “不行不行,收回来一块是一块,回来再找您谈。” 宝石坊的街道不长,但卓若凝也跑得气喘吁吁,她这具身体跟个纸糊的似的,跑几步就头晕目眩,喘不上气。正当她以为跟丢了时,抬眼见到人缝里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挑担的卖货郎转入了颜料坊的巷子。 就这样,卓若凝跟在那卖货郎的身后,追了好几条街。那卖货郎走走停停,偶尔放下担子让顾客挑选,但凡卓若凝能快走一步都能追上,可惜她仅凭一口气撑着,多走半步都使不上力。 此时已近酉时,道理两旁的酒楼率先亮起灯笼,那卖货郎上了乾道桥,消失在人流中。 卓若凝坐在街边缓了一会,不死心的跟过去,抬头见眼前一座富丽堂皇的建筑伫立在桥头,建筑二楼挂着硕大的金字招牌——“富乐院”。 这富乐院卓若凝正好听三姐姐介绍了,是官营的妓院,看这奢华的楼面,土豪的气质尽显。两旁的酒楼也纷纷跟风,早早将灯笼点上,对面又有各式店家开着铺,茶馆、布庄、酒肆……各自挑了五颜六色彩灯,映着街面上的车马与行人,将南京的夜市繁华缓缓铺开。 卖货郎人呢?卓若凝在桥头徘徊,四处张望。 早知道让卖货郎跟着去“怀玉坊”拿钱,当时真是脑子秀逗了。 卓若凝想的出神,不知不觉走入巷道,背后一人无声无息欺近前来,携着浓烈的乙醚气味与冷冽的荷叶清香,卓若凝倏然间瞳孔收缩,下意识扭头。 触目是一片白,一条帕子伸过来,紧紧捂住她的口鼻,卓若凝没有任何挣扎便软倒在那人怀里。 其实她并没有吸入多少药物,昏倒主要是身体撑不住了。 卓若凝的主要研究方向是虫洞,但最近几年为造空间跳跃仪器,她经常泡在工厂实验室里,接触到各种各样的化学材料,对于危险的化学品,有及其敏锐的反应,所以她在闻到气味的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她很快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且不太正经的床上,满室都是甜腻的香味,入目一片绯红,帐幔上绣着各种羞羞的图案。 “……郡主的意思是……”门外有人说话。 卓若凝转过头,见门上映着两个人的身影,高的那个像个雕像,腰背笔直,一动不动,矮的那个低头哈腰,显然很怕他,顿了一顿道:“小的明白了,郡主那边还望大人解释一二。” 高个自始至终没说话,转身离开。矮的那个一直等他走后才站直腰,大声吆喝道:“把门给守好了,里边人醒了立刻回话!” 两个男人答应一声,一左一右守在门边,矮个提着灯笼走了。 房间内的烛光摇曳,晃得帐幔上那些小人都动起来,卓若凝宛若置身于什么大型群众运动现场。她手软脚软的从床上爬起来,判断目前的形势,根据听到的信息,既然他们提到郡主,最近她也就是得罪了一个江都郡主,想必是江都郡主要整她。 还没完没了了,卓若凝很生气。 但目前最重要的是怎么逃出去,她不知道江都郡主绑架她想干什么,反正不会有好事。 她小心翼翼的挪到窗户边,发现两个窗都被厚木板封死了,木板的缝隙间隐约传来悠扬的歌声,伴着叮叮咚咚的音乐,下面应该就是秦淮河。因为她听三姐姐说,秦淮河一带住着许多达官贵人,秦楼楚馆林立,是佳丽汇聚的中心,金吾不禁,风月无边,声色歌舞,极南京之胜。 卓若凝撩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细弱的手臂,判断凭这具身体肯定撬不开这些木板,现在唯有制造混乱,引起更多人注意这里。 她把枕套扒下来,用桌上茶壶里的水浸湿了,然后引火烧后窗的木板,自己用湿枕套捂着鼻子,躲在门边伺机行事。 木板干燥,很快燃烧起来,屋内还好,因为窗户先烧起来后,烟有一部分已经散往外面去了,卓若凝估计着门外看守的人应该反应没那么快,楼下的人看到火光后会先有所行动。 果然很快下面有人叫喊起来,门外传来“嘭嘭”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一个黑影推门闪进来,首先看到着火的后窗,他愣了一下,然后转头发现蹲在门后的卓若凝。 两人对视一刹,那人穿着夜行衣,头上脸上蒙着黑布,只剩一对眼睛勾魂摄魄。 “走!”蒙面人看着火势只犹豫了一瞬,将卓若凝从地上提起来。 卓若凝伸手给他拉着,出门后看到地上一左一右躺着两个男人。 “徐锦辰!”卓若凝小声喊道。 徐锦辰猛的一惊,回头看她,眼里满是惊讶,这时楼梯口转来喧闹,应该是救火的来了。 徐锦辰脚步一转,将她推.进走廊尽头一个房间,自己随后闪身进来,关上房门。 房间内没有灯光,外面叫喊声不断,房间内却静得出奇,卓若凝挨着他,有样学样贴在门上听动静,两人面对面,一高一矮,靠的极近,黑暗中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你救我第三次了。”卓若凝小声道。 “怎么认出我来的?”徐锦辰声音冰冷。 “我认得你的眼睛,而且你身上有香味,你家住在荷池边?” 徐锦辰沉默不说话。 卓若凝凑的更近一些,几乎靠在他怀里,仰着头问:“你是在考虑要不要杀我灭口对吗?” 气息呼在脸上,温.热甜香,痒痒麻麻,徐锦辰不适的皱起眉,毫不留情的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推远一些。 “既然知道我会杀人灭口,不怕死吗?” “你都救我三回了,杀我我也只能受着,而且不是有句话,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什么乱七八糟的,徐锦辰怀疑这姑娘脑子有毛病。 “你刚刚为什么用迷……” 突然传来一声爆炸,脚下的地板震了一震,那些救火的人意识到危险,大呼小叫往楼下跑。 徐锦辰转身走到后窗,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刚想叫她过来,回头见她已经贴在身后,眨巴着大眼睛等他发号施令。 来不及多想,徐锦辰搂着她的腰,从窗户纵身跃下。 楼下可是秦淮河!卓若凝低低地惊呼一声,发现没有落到水里,徐锦辰带着她如燕子般轻轻落在一艘画舫的顶棚上,那画舫只轻微的晃了晃。 画舫里的客人全都在船头围观富乐院救火,并未注意到这点动静。 徐锦辰搂着卓若凝,四下查看,见画舫后拴着一条小船,于是携着她跳到那小船上。只见他手起刀落,白光一闪,系船的绳子断开,他手掌在画舫船舷上一拍,小船如离弦之箭飞射出去,将画舫上的惊叫声远远抛在身后。 猝不及防的还有卓若凝,她还没站稳,船就飞出去,惯性下她一头撞入徐锦辰的怀里。 “卓姑娘,你可以放手了!” “我头晕,想吐。”卓若凝猫儿般的声音传出来。 徐锦辰松开她,飞快的退离一步。 卓若凝失去支撑,如漂浮的水草般晃了晃,软绵绵往水里栽倒下去…… 第二十七章 偷听行动 “卓姑娘,你醒醒!” 卓若凝呛了一口水,悠悠转醒,睁眼看到徐锦辰脸上挂着水珠,半跪在她身边。 “你推我。” 徐锦辰松了口气:“我没推你,你自己掉下去的。” 他脱掉身上湿透的夜行衣,露出里面的袍子,虽然头发和衣服是湿的,但并不影响他的俊美。 小船靠岸时码头处停满了渔船和画舫,徐锦辰扶若凝上岸,带她去街边一户打烊的商户家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你要把我交给江都郡主吗?” 徐锦辰一愣,眼皮向下睨着她:“你都听到了?” 卓若凝鼓着脸,怒气冲冲的瞪他:“原来你跟她们是一伙的!” 徐锦辰手里的刀抬了抬,亮出一截雪白的刀刃,月光照映下闪着寒光。 “若想活命,就要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的脸色冷得可怕。 说完转身要走,卓若凝又巴巴的追上去:“你去哪?” “你到富乐院楼下等着,应该会看到认识的人。” 卓若凝心念电转,突然冒出一个猜想。 “江都郡主让你迷晕我,把我关到富乐院,好让耿侃看到我出丑?” 富乐院是官营妓院,是南京最大的风月场所,江都郡主想用这种方式破坏她与耿侃的婚约,太没下限了。 徐锦辰心中暗暗惊讶她的反应之敏捷,没有回答。 “你是江都郡主的手下?” “为什么听从她的命令?” “为什么明面听她的,背地里救我?” “你是不是也认为她做的过分?” 巴拉巴拉…… 徐锦辰突然站住脚,紧跟在身后的卓若凝一头撞在他背上。 “你能不能好好走路?”徐锦辰恼火道。 “哦,你为什么……” 她的声音柔软,中气不足,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像粘人的小奶猫喵喵叫个不停。 徐锦辰拿她没办法:“只回答一个问题。” “你在追求江都郡主?” 徐锦辰一噎:“换个问题。” “你喜欢江都郡主?” 徐锦辰停下脚步,冷冽的眉眼染上暴戾,然而看到卓若凝眨巴着大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又气不起来,“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卓若凝:“我好奇。而且你说回答我一个问题,没有回答,反而问了我一个问题。” 徐锦辰从没见过她这么难缠的小娘子,讪讪道:“这个问题不能问。” 卓若凝:“为什么不能问?江都郡主很明显喜欢的是耿侃嘛,为了逼我跟耿侃退婚,三番五次害我,你明知她的心意,还助纣为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徐锦辰面无表情的往前走,声音无悲无喜:“她是郡主,我是侍卫,听她的命令行事有什么不对?” 卓若凝:“这么说你只是完成本职工作,既不喜欢她,也不认同她的做法咯?” 徐锦辰:“随你怎么想。” 卓若凝了然,心中窃喜。 徐锦辰瞥她一眼:“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卓若凝:“你说让我去富乐院等人的。” 两人正好同路。 徐锦辰人生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小娘子,无数问题问得他头昏脑涨,然而好像又并不讨厌,可能是因为他从没跟人说过这么多话。 “你又为什么想知道我的事?” 卓若凝娇羞的低下头,掩嘴嘿嘿笑:“这个问题不能问。” 徐锦辰:“……” “再问一个问题,如果你回答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关于郡主的问题不回答。” “是不是有很多小姑娘喜欢你?” 徐锦辰:“……” 卓若凝终于看到千年不动的冰山脸有了裂痕,如水的月光照着他精致的侧脸,似乎有一片红云从脖子一直延伸到头顶。 不能再问了,再问要生气。 卓若凝及时刹车,一本正经道:“富乐院每天接待那么多客人,又地处闹市,里面藏那么多黑火药不怕出事吗?” “黑火药?” “你不是也听到爆炸声了吗?” “那是霹雳弹,最近民间常有霹雳弹爆炸的事故发生,死伤不少人,皇上正准备下令清理。” “那不是霹雳弹,是炸药。”卓若凝笃定。 要是朝廷收集霹雳弹,她想弄出来就难了,必须为霹雳弹正名。 “霹雳弹火光是垂直一束,一般会有蓝色或紫色的火焰。刚刚的爆炸显然是横向冲击波,而且硫磺味那么重,肯定是黑火药?” 徐锦辰偏头看她,想确定这个说法的可靠性。 卓若凝想起房间里甜腻的香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用香味掩盖了硝石和硫磺的气味。” 徐锦辰意识到要出大事,对她道:“我先走一步,你离富乐院远些,免得受伤。” 卓若凝答应一声,坐到乾道桥的桥墩上,看着徐锦辰消失的背影发呆。她有些犹豫不决,既然已经从卓府出来了,何不一走了之,到全国各地去收集能量碎片?若是继续被关在卓府,收集工作简直难于上天,而且皇帝还添乱赐什么婚,简直一团乱麻。 可她没路引没钱,怎么过官府的层层关卡? 正想着,一人骑马从桥上飞奔而过,下了桥后,那人突然勒马调转头来。 “念念,你怎么在这里!”马未停稳,耿侃已经翻身落地,他紧张的冲到她面前,拉她起来上下查看。 “衣服怎么换了?”耿侃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了。 “掉水河里,徐锦辰帮我买的衣服。” “你没事吧?没人欺负你吧,我回怀玉坊接你,宋老板说你跟一个卖货郎跑了,我们找遍宝石坊,有人说在富乐院见过你……” 卓若凝神情恹恹的点点头:“有人把我绑架到富乐院,想安排一场戏给你看,还好徐锦辰救了我。” 耿侃面色一沉,咬着后槽牙道:“回去再说。” 他抱卓若凝上马,自己坐在后面护着她,晚上宵禁不能纵马,马儿走得挺慢。 “早知道不该让你一个人留在铺子里。”耿侃自责道。 “咱们还是得赶紧把婚给退了,昭告天下我跟你没关系,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那我也不能做得太过分,闹太大影响你名誉。” “我倒是无所谓,就是怕影响几位姐姐。” 两人交换了无数个方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路唉声叹气。 卓府里平时这个时候都已经熄灯睡了,今夜各房的灯都亮着,府里却一点声响都没有。卓若凝回来后,林氏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卓理亲自去老太爷屋里告知人找到了。 三位姐姐熬得眼眶通红,接到她才齐齐松了口气。 卓琤夫妇担惊受怕一晚上,来看了她,这才放下心来。 卓若凝简单说了一下经过,当然隐去是徐锦辰用迷药绑架她。 “江都郡主也太过分了,老爷,您一定得在皇上面前告她一状。”林氏恨恨道。 卓理瞪她:“小姑娘之间争风吃醋,我往皇上面前捅,这张脸不要了?” 林氏像一只护崽的母鸡,怒火全开:“你女儿都差点被整死了,还脸不脸的,你脸重要还是女儿重要?当爹的护不住女儿,要脸有什么用?” 卓理第一次见林氏敢跟他大声吵架,还是当着全家人的面,一时惊得忘了要说什么。 卓琤趁兄长还没反应过来时,赶紧坐过去按住他的手臂,对林氏道:“大嫂且息怒,这事锦衣卫在场,皇上肯定也知道了。” “对啊大嫂,皇上若是有意惩罚郡主,咱们不说他也会惩罚,若是皇上护短,大老爷去告状,岂不是让皇上下不了台吗?” “我不管这么多,我的哥儿没留住,只剩这一个女儿,哪能让她受这般委屈?若是你护不住她,我带她回浦江过我们的清净日子去。” “你敢!”卓理猛的一拍桌子,怒道:“什么叫只有一个女儿?大姐儿、凌姐儿、凇姐儿不是你女儿?卓家又不是菜园子,你想回就回,想走就走的?” 林氏说错话,自知理亏,硬撑着道:“我就是带她去庙里做姑子,出去讨饭,也不让她留在这了!” “想做姑子你去,亏你出身书香门第,言行这般不经思考,难怪把女儿教成这样。你问她愿不愿意跟你做姑子,愿不愿意跟你去讨饭?” 逆来顺受了半辈子的林氏,面对卓理的盛怒居然丝毫不退缩,迎着他的怒火道:“是我教的我负责,你反正不爱看见我们母女俩,教的再好在你眼里也一个样!念念,跟娘去庙里住愿意不?” 卓若凝眼珠子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发现大家都低着头装鹌鹑。 “我觉得讨饭似乎自由一些。” 面对听不懂人话的女儿,卓理气得跌坐在椅子上,卓若凇赶紧给他递茶顺背。 林氏拿手戳了她额头一下:“整天想着出去,一出门就被人盯上,你说你还出去干什么啊?” “给祖父做眼镜啊,出去的时候跟您申请过的。” “你还有理了,不是叮嘱你别离开耿侃身边吗,怎么去追卖货郎了?” 卓若凝自然不敢说收集霹雳弹的事,小声道:“做眼镜得有镜框,我想买个牛角做镜框,谁知道被人骗了。他们有心算无心,我防不胜防呀。” “孩子也是一片孝心,好在今日有惊无险,大哥大嫂都消消气。念念要找牛角是吧,早说就好了,我那里收藏了两只,一会拿出来给你用。”卓琤笑着给大家找台阶下。 卓理重重的“哼”一声:“今日的事,都烂在肚子里,以后不准再提起。在这锦绣京城里,每天都有盛极一时的勋贵功臣灰灰湮灭,若想家宅平安,就都给我闭上嘴,若是发现有人私下议论,严惩不贷。” 这话当然是说给几个小的听的,大人都知道厉害。 第二十八章 水晶摆件 卓若凝在外受了惊吓,回到房间后只觉得头昏脑胀,晚上什么都没吃便睡了,到下半夜发起烧来,噩梦一个接着一个。 一会做梦梦到仪器爆炸,她被灼热的气浪吞没,怎么都逃不出火海;一会又梦到跟人抢霹雳弹,对方人多势众,她护住这个丢了那个,最后人群一哄而散,她手里什么都不剩下;一会梦到与耿侃成亲,盖头掀开时,看到的却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 “走开,不要,不要过来……”卓若凝满头大汗,全身止不住的抽搐。 “念念,快醒醒!”有人把她抱在怀里,不停的在她耳边呼唤。 温暖带着熟悉气味的怀抱,神奇的将她从梦靥里拉出来。卓若凝喘着气睁开眼,看到林氏一脸焦急的抱着她。 “醒啦醒啦,还是御医的药管用。”蒋妈妈几乎喜极而泣,她从盆里拧了帕子给卓若凝洗脸擦头上的汗,嘴里念着“阿弥陀佛”。 一个年轻御医走到床前,搭了卓若凝的手腕给她看脉。 待他收回手,蒋妈妈急问:“唐御医,我家姑娘如何?” 唐御医脸色凝重:“卓小姐的病,是虚症急发,啧啧,小小年纪,情志多劳,烦思过度,日积月累,其来有渐,调养或可以缓解症状,但要彻底根治,恐怕不易。” 林氏一脸哀伤,只恨不得这病转到自己身上,好减轻女儿的痛苦。 蒋妈妈急了:“唐御医,您医术高明,肯定有办法。” 唐御医知道解释无用,含糊道:“皇上听说卓公的孙女病重,到处寻医问药不见好,特命我来诊治,我自然会尽力。” 林氏和蒋妈妈连忙高呼“皇上万岁”、“谢皇上隆恩”。 “卓姑娘身上汗湿了,得给她用温水擦擦身子,换身干爽的衣服。” 蒋妈妈应下,林氏摸着女儿的额头,怜爱道:“烧了三天,一直喊胡话,可是做噩梦了?” 卓若凝才缓过神来,她恍惚的点点头:“我梦见耿侃变成了怪物。” 林氏表情一僵。 唐御医听说过卓耿两家的关系,哈哈笑道:“少气之厥,令人妄梦,其极至迷。气不足则阳不守阴,神失其守,故为多梦。卓姑娘忧思多虑,情志损伤,伤及脏腑,耗损精气,令神魂不安,当养血益气,宁心安神。我开两剂药,你先吃吃看。” “不不!”卓若凝一听要吃药便慌了,连忙挣扎着解释:“做梦而已,没关系的……后来我躲进一座庙里,那怪物就被吓跑了。” 蒋妈妈“啊呀”一声:“这是菩萨保佑啊,太太,四月十五佛吉祥日,咱们还得去庙里烧柱香。” 卓若凝试探着提醒:“会不会是暗示我和耿侃的婚姻不合适?” “胡说!”林氏斥责道,“做梦而已,怎么能当真?” “可我梦见他变成怪兽要吃我呢,这肯定有说法吧?” 林氏面露迟疑,蒋妈妈道:“既然菩萨把怪物赶走了,说明已经消灾解难了呀。” “是这样解释的吗?” 林氏问:“唐御医,您看念念这个梦,是不是得请人做一场法事?” 唐御医:“……” 卓若凝:“不如让我去庙里住几年,最好把婚退了。” 她之前见过上门化缘的姑子,理所当然的认为去了庙里后,她也能申请出去化缘,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到处走动了。 “你这孩子,是病糊涂了还是怎么回事,婚姻大事哪能当儿戏?不过你这梦确实奇怪,我得去邱神仙那里问一问。” 唐御医人还在这里,见林氏明显更相信那些装神弄鬼的术士,脸上有些挂不住,心想卓家好歹是书香世家,大太太竟然愚昧至此,药也没开,背着医箱便走了。回去皇帝问起,他将在卓府的见闻如实上报。 由于卓若凝死活不肯吃药,这病就好得慢,养病期间,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郑国公的夫人使人送来帖子,指名邀请卓若凝去郑国公府参加宴会。 郑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除了卓若凝,整个大朗朝应该没有人不知道。 林氏手舞足蹈的给她科普:郑国公席维,乃长顺王席涛的长子,娶妻于氏,乃宋国公于高杰长女,于氏的妹妹是周毅王正妃;其弟开国公席瑧,授太子太保,席瑧之女席柔向便是当朝太子妃。 勋贵与普通官员之间存在天然鸿沟,除非姻亲关系,平日基本不会有往来。尤其郑国公府这样的顶级勋贵,卓家搭梯子都高攀不上,更别说被邀请参加府里的宴会。 这是生日宴还是鸿门宴啊,林氏拿不定主意。 晚上卓理下衙回来,林氏忙不迭的将帖子拿给他看。 “老爷,你说这郑国公府存的什么心啊,那席蓉,三番五次害咱们家念念,这次也不知道想耍什么花样。” 卓理倒不是很担心:“老国公夫人的生日宴,朝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去祝寿,你只管把女儿看紧了,她们还敢把宴会搞砸不成?你要是不去,反倒让人拿住话柄。” 长顺王是死后封的王,原来的爵位是荣国公,所以大家还是称呼他夫人为国公夫人。 “念念还病着呢。” “既然收到了帖子,你自己去一趟,说孩子身体不好去不了,也不是多大的事。” “只能这样了。” 卓理又想起一件事:“凇姐儿已经十三岁,前几年守孝没有相看人家,现在出了孝期,你又来了南京,她的婚事你多上点心。” 林氏如何不想赶紧把卓若凇嫁出去,这样耿侃就不会三心二意了。可她初来乍到,与京中的夫人太太不熟悉,还得二太太带她出去熟悉几次,她才好留意。 “那我问问念念,若是能去,就把凇姐儿给捎上。” 林氏其实是不想去的,能进郑国公府大门的,都是豪门贵族,她去了肯定会受冷落。她在那些贵妇眼里什么都不是,去了也攀不上交情,没必要折腾。 况且她还预定了四月十五的一场法事,如果去拜寿就只能将法事延后。 卓若凝怕吃药,见林氏来问,她装得若无其事,一口咬定病已经好了。 郑国公府是御赐功臣府邸,由工部统一建造,前厅堂,后宅院,楼宇阔朗,恢宏大气;后院水榭楼台,雕梁画栋,气派非凡。一景一物,俱是华美异常,假山阶石,大有来历。 今日府内大摆宴席,宾客盈门,仆役丫环穿梭不绝,热闹非凡,与卓府的清净形成鲜明对比。 卓若凝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置身于这种喧闹的环境中,更是头重脚轻难受的很。她们在门口下轿时,见到不少前来拜寿的客人,其中就有那日在大报恩寺为难她的几个小娘子。卓若凝叫不出她们的名字,但认得那几张脸。 林氏是新面孔,带着两个女儿,卓若凇长得好看,明眸皓齿,仪态温婉,一下轿就有人注意到。夫人们不认识林氏,开始还热情的询问两句,一听是国子监卓司业的夫人,顿时没了兴趣。 母女三人沉默的跟在人群末尾,有人领着去见老国公夫人,过花厅时,正好见卓晓与几个华服少年从院子里出来。这些少年想必都是勋贵官宦子弟,个个芝兰玉树,朝气蓬勃,他们快步走过来,向众夫人太太施礼。 打头的是耿侃,他比其他人都长得高大,浓眉大眼、笑容爽朗,十分醒目。卓晓穿得最朴素,不过也没人在意,他才名在外,得皇上和太子赏识,性格也好,大家都喜欢他,把他围在中间说笑不停。 夫人们笑着问了耿侃两句,便放他们走了。 卓若凝和卓若凇站在最末,耿侃经过时发现了她们,顿时眼前一亮,“大太太,您也来给老国公夫人贺寿?” 林氏马上露出丈母娘般和蔼又慈爱的笑容:“是啊,念念收到了帖子。” 耿侃有意无意的往卓若凇脸上瞟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别开眼,不敢表现得太露骨。 他又低头凑到卓若凝面前仔细看了又看,疑惑道:“这是病没好利索还是哭过了?怎么眼睛是红的?” 卓晓也走过来给林氏打招呼,“听二皇孙说,皇上派了御医给念念诊治,怎么不见好?” 卓若凝恹恹的摇头。 大太太叹息道:“她呀,也不知道犯什么倔,不愿意吃药,就要硬.挺着。没事,你们去玩吧,我们得进去给老国公夫人拜寿了。” 耿侃和卓晓向她告辞,快步追上先前的伙伴。 有人回头看卓若凝的背影一眼,好奇道:“那就是你的两个堂妹啊,卓府双姝?作打油诗的是哪个?” 卓晓也不生气,回答:“矮一些的是五妹妹,原来琴棋诗画是极好的,生病后精神不济,打油诗是随口胡诌的。你可别小看她,读书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我都比不上。” “有这么厉害吗?”少年们好奇心被吊起来。 卓晓的本事,他们是知道的,从小在各方面被他碾压,大家都习惯了,不相信还有比他更厉害的。 “读书背诗不算什么,她算数的本事,我才是心服口服。”耿侃补充道。 “女子会算数的不多,一会叫她过来,我跟她切磋切磋。”有算术爱好者提议道。 第二十九章 乔迁之喜 等他们走后,卓若凇小心的观察妹妹,生怕因为耿侃看她那一眼惹她生气。 “念念,你是不是不舒服?” “啊?”卓若凝恍惚的抬起头,“没事,就是有点累。我忘了郑国公府是席蓉家,早知道不来了。” “你警醒些,我估计江都郡主也来了。” 卓若凝猛地打了个激灵,想起江都郡主是老国公夫人的外孙女,难怪席家给她发帖子。 “我就不明白了,那耿侃有什么好的,江都郡主为了他可真是煞费苦心。” 卓若凇知道她失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为她解惑:“听说皇上本来是中意耿侃,想让耿侃尚江都郡主。郡主知道皇上的心意后,便对耿侃另眼相看,还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要好的小姐妹。后来秘密不知道被谁传出去,整个京城人人都知道了。长兴侯那时候正带着世子在云南打仗,长兴候夫人通过太子妃禀明耿侃已有婚约,这事才作罢,但江都郡主面子上就挂不住了。” 卓若凝明白了:“这是结死仇了呗。” “这还不是江都郡主为难你的原因。” “这还不是原因?”卓若凝额角一跳,“还有什么事?” “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浦江,然后你作了首诗嘲讽郡主……” 脑袋里“轰隆”一声,一股凉意从脊椎骨爬上来,卓若凝身子晃了晃,在作死这件事情上,她的前身没让她失望。 “平生恣意最情浓,可怜错付一场空。何须更问君郎意,痴心无奈赴劫冢。” 呵,还挺押韵! 国公夫人的院子里已经坐了不少宾客,屋内也是或坐或站,挤了不少人。一群人进去,轮番给老国公夫人拜寿。因一下子来的人多,卓若凝跟着行了礼,和姐姐站到门边。 有丫头过来请她俩:“两位小姐请跟奴婢往后院小坐。” 卓若凇询问林氏,林氏见其他小娘子也被领出去了,便叮嘱她照顾妹妹,不要惹事。 丫头领她们穿过几个长廊,到了一排房屋前,卓若凝抬头见门楣上挂着“擘红馆”三个字。 前面宾客喧哗,这里却安静。房门敞着,江都郡主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席蓉盛装坐在她对面的床上,脸上涂着厚厚的粉,似乎比上次见憔悴了些。 丫头低眉顺眼,说了声“卓姑娘来了”,便躬身退了出去。 卓若凝看身边的姐姐一眼,卓若凇抓着她的手紧了紧,示意别慌。 “郡主金安。”两人给江都郡主行礼。 江都郡主连眼皮都懒得抬,也不叫起,倒是席蓉,突然从床上冲下来。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卓若凝,你是不是给我下咒了?” 卓若凇上前一步护住妹妹,小心赔笑道:“席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念念又不是神婆,怎么会给你下咒?” “你问她自己,上次在大报恩寺,她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卓若凇疑惑的回头看一眼。 她不说卓若凝还把这事给忘了,卓若凝认真打量她,见她戴了金丝缀红宝石头箍,手腕上带着同款红宝石手串,又见她额上有一片类似挠伤的红疤,手上包着纱布,大概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不是告诉你,若身子有什么不舒服,要简衣素食么?” 席蓉脸色变得更难看,“你,你先把鬼胎给我拿走!” 卓若凝以为听错了:“什么鬼胎?” “就这个。”席蓉指着自己的肚子。 “你怀孕啦?”卓若凝惊讶道,慌忙摆手否认:“这真跟我无关。” “席姑娘,这事不能乱说。”卓若凇隔开席蓉与卓若凝,神色尴尬道:“念念她,她怎么能让你怀孕?” “那我这胎是从哪里来的?”席蓉质问。 “这得问您自己啊,最近有没有偷吃禁果什么的?”卓若凝伸出半个头来问她。 “卓若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江都郡主突然发难,重重将茶杯放到桌上。“阿蓉最近都没跟余世子见面,你别想污蔑她!” “余世子又是谁?”卓若凝小声问。 “卫国公府世子,席蓉的未婚夫。”卓若凇小声回答她,然后道:“郡主息怒,这事肯定有误会,不知席姑娘怀孕这事,可找大夫看过了?大夫怎么说?” “看什么大夫啊?”席蓉急的跺脚,差点哭出来:“要是让人知道了,我还要不要活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怀孕的?”卓若凝指着她的肚子。 “燕王府的二公子研习医术多年,见我这段时间常犯恶心,便给我诊了脉,说我是滑脉。” 卓若凝和卓若凇面面相觑,觉得这事情怎么这么诡异。 江都郡主冷冷的道:“若不是你做的,那你威胁阿蓉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回卓若凝可不敢隐瞒了,赶紧解释:“我看她脸色发青,瞳仁颜色异常,有脱发的迹象,怀疑是铊中毒。” 那日她手上把玩的珠串,比红宝石颜色浅一些,在灯光下的折射也不一样,像是红铊铅矿,当时卓若凝恨她恨得要死,又不能确定自己的判断,就没有当场说穿。 “什么中毒?”江都郡主没听明白。 卓若凝正为难怎么跟她解释,一个丫头匆匆进来通报:“郡主,锦衣卫徐锦辰求见。” “他来干什么,不见!”江都郡主没好气道。 “他说找卓姑娘。” “找我的?他在哪?”卓若凝眼睛亮起来。 “就在外面。” 未等她说完,卓若凝拔腿就往外跑。 江都郡主来不及拦,鄙夷道:“不知道她兴奋个什么劲!” 徐锦辰头戴乌纱帽,穿一身银白镶边青绿色锦绣常服,腰挎绣春刀,青竹一般立在走廊尽头,过堂风掀起他的衣角,又仙又飒,把卓若凝迷得魂都飞了。 她屁颠屁颠的跑到他面前,好似完全忘记自己生病这回事。 “徐校尉,你来做什么?”江都郡主站在房门口冷冷的问。 “郡主。”徐锦辰行礼,然后转向卓若凝:“关于富乐院着火的案子,需要卓姑娘协助调查,请随我去一趟衙门。” “好的好的。”卓若凝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江都郡主皱眉道:“今日我外祖母过寿,你非得这时候查案吗?让宾客碰见了还以为郑国公府出什么事了呢。” 徐锦辰语气淡淡的道:“小人已经尽量避开宾客,一会也会从后门离开,请郡主宽心。” 卓若凝见不得他受委屈,连忙说:“郡主,你生气骂我好了,别骂他,他是履行公务,身不由己的。” 徐锦辰:“……” 江都郡主:“……” “有什么话,你在这里问就好了,阿蓉还有事找她办,不能跟你走。”江都郡主放下话,转身回屋里。 徐锦辰似乎不愿意违逆郡主,他问卓若凝:“那日情况紧急,来不及问卓姑娘,你是如何根据气味判断出富乐院里藏有大量火药的?” “这是常识啊,硝石纵向的爆发力大,所以用于射击的火药成分是硝九硫一。硫黄横向的爆发威力大,用于爆破的火药成分是硝七硫三,闻一闻这两种物质的气味浓度大概就能判断出来。” 徐锦辰静静听她说完,眼神变得异常严肃:“卓姑娘,火药的配制秘方,这是朝廷一等机密,并不是常识,你是从哪得到这个秘方的。” “朝廷机密?”卓若凝傻眼了:“这还用得着保密吗?那那你不知道不能怪我知道是吧?” 徐锦辰侧身让开一步:“卓姑娘在这不愿说,那就去衙门里说吧。” 卓若凝抱住一根廊柱,警惕道:“郡主不是不让我去吗?” “锦衣卫办案,郡主也不能干涉。” 卓若凝慌了神,连忙说:“我想起来了,之前看过一本书,叫什么名字来着,要不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找找那本书。” “不知卓姑娘需要多长时间。” “一个月。” “两天后我去卓府取。” “两天怎么够,”卓若凝都快急哭了,“我祖父四月二十过寿,家里要大摆宴席,现在到处乱糟糟的,两天肯定不行。” “那就等卓公寿宴之后我去取,若是找不到,卓姑娘不要怪我公事公办。” “知道了。” 房间内,卓若凇亲眼目睹高贵冷艳的江都郡主瞬间变脸,在徐锦辰看不到的时候,她紧贴在门边上,探头出去偷窥那两人说话。 “他们说什么呢?”席蓉也加入偷窥的行列。 “听不清,你看卓若凝是不是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 “看她扭捏高兴那样。” 席蓉观察一会,气愤道:“她敢觊觎徐锦辰!”说着撸袖子就要当场捉奸。 江都郡主一把揪住她,将她拉回屋内,兴奋道:“我听御医说,卓若凝提出要去寺庙小住,还说想退婚,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席蓉没反应过来:“你是说……” 江都郡主开心得眉飞色舞:“他俩要是搞到一起,不正好吗?” 说完这话,两人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起回头,这才发现卓若凇还在房间内。 她已经被眼前这一幕彻底惊呆了。 第三十章 出大事了 徐锦辰走后,卓若凝站在走廊上半天缓不过劲来,一时怪那人不近人情,一时又后悔不该惹他生气。 正心内煎熬着,通往前院的游廊尽头转过来一群人,耿侃长得高大,在人群里一眼能看到。 “念念,徐锦辰找你什么事?”他隔着老远就大声嚷嚷起来。 卓若凝看到他身后的卓晓,鼻子一酸,若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的宽面条泪就要迎风飘起来了。 卓晓比较稳重,走过来关心道:“他没为难你吧?” 卓若凝不敢乱说,委屈巴巴地摇摇头:“让我找一本书。” “没别的事?” “没有。” 紧张的气氛顿时消散无形,少年们又嘻嘻哈哈起来。 下人去屋内通报,江都郡主率先走出来,奇怪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众人向郡主行礼,一个穿玉红锦服的男子笑道:“听说锦衣卫来找卓姑娘问话,把耿侃急坏了,匆匆跑来了解怎么回事,看来是场误会。” 他说完朝郡主身后看一眼,只见到卓若凇跟出来,奇怪道:“怎么不见阿蓉?” 郡主面色不虞,还没回答他,旁边的少年起哄道:“我还说余世子又不认识卓晓的妹妹,干嘛巴巴的跟来,原来是别有所图啊。” “别乱说啊,我和阿蓉挺长时间没见了,这不是到了门口不见她问一句嘛。” 郡主笑道:“府里为给老国公夫人做寿,特意去莫愁湖畔的花市买了些花回来,谁知阿蓉闻不得那气味,所以躲着不敢出来。” “那也太没劲了,”一个少年叫嚷道,“好歹她是东家,正想让她开个诗会,难得今天大才子在,想跟他切磋诗文呢。” “阿蓉身子不适,我看看她。”余承教道。 “我们也去。” 江都郡主连忙拦住大家:“阿蓉不能招待,诗会还是可以开的,远香堂好像没有人,让丫头带你们去那边开吧。” 那少年不以为意:“看过阿蓉再去,又耽误不了多少事。” 江都郡主脸色一沉,“她本就不舒服,你们这么多人乱哄哄的挤在屋子里,是看望她还是害她呢?” 众人讪笑,余承教连忙说:“你们的好意我代为转达,大家先去远香堂,我一会过来。” 再拦就要引起怀疑了,江都郡主指着卓若凝和卓若凇道:“你们俩留下,刚刚说的事还没完呢。” 耿侃要说什么,抬眼见卓若凇冲他轻轻摇了摇头,于是把疑惑吞下,与卓晓一起随大家往远香堂去。 回房间时江都郡主故意拖延时间,等余世子进去时,里面已经整理妥当,席蓉用一条帕子围住鼻子,坐在床沿上等他们。 余世子问了她的症状,关心了几句,碍于旁人在,他不好多待,遗憾道:“我们在远香堂开诗会,若是有精彩的作品,我叫丫头抄来给你欣赏。” 席蓉捂着鼻子连连点头,只想他快点离开。 “郡主不去吗?” 有耿侃在,江都郡主自然想去的,她笑道:“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余世子看看卓家姐妹,好奇道:“这是他们说的卓府双姝吧,既然来了,何不去凑个热闹,诗会上缺了你们可不行?” 江都郡主:“我们姑娘之间的事情还没说完,一会我带她们过去。” 余世子叮嘱席蓉多注意身体,这才施施然走了。 席蓉将帕子扯下,恨恨朝卓若凝一摔,怒道:“这回你可满意了?” 卓若凝吓得躲到姐姐身后,辩驳道:“都说了跟我没关系,你别什么事都怪我。” 江都郡主按下席蓉,问卓若凝:“你刚说中毒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铊这种元素的矿物质毒性很大,口服的话很容易致命,根据她现在的症状,我判断应该是经由皮肤吸收,毒已经在身体里潜伏挺长一段时间了。上次见她,症状还没这么明显,我当时怀疑她戴的首饰里,某种宝石含有铊,但又拿不出证据,所以建议她简衣素食。” 席蓉想到上次对她的所作所为,心虚道:“这毒该怎么解?” 卓若凝摇头:“我不是学医的,只知道这种物质的特性,你们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 “可二公子说,我是滑脉,又有恶心呕吐的症状,肯定是怀孕。” 卓若凇道:“席姑娘,滑脉不止是怀孕才有的,痰湿、食滞都可能是滑脉。” 卓若凝小声问:“什么是食滞?” “就是暴饮暴食,导致脾胃失衡。” 就是吃饱了撑呗,卓若凝明白了:“那就没错了,铊中毒会导致消化不良,严重时有呕吐的症状。” 江都郡主看席蓉这样子,也是又好气又可怜,“刘霁这个人是不靠谱的,他向来不务正业,书不好好读,倒是对岐黄之术感兴趣,可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没见学出什么成就来,这回肯定是误诊了。” 卓若凝赞同的点头道:“还是快快去看大夫吧,别耽误了病情。” 席蓉已经担惊受怕好几天,一直以为是被诅咒怀了鬼胎,听到这番分析,顿时觉得中毒是挺高兴的事,赶紧让人去叫母亲来。 剩下的事情与卓家姐妹无关,郡主让人先把她俩带去远香堂,就卓若凝那作打油诗的水平,今天估计又要出丑。她是很乐意去欣赏她出丑的过程,不过席蓉生病,她得陪着等大夫。 丫头领两姐妹去远香堂,卓若凇故意落后几步,凑到妹妹耳边轻声问:“席蓉这毒严不严重?” 卓若凝耸耸肩:“这毒一旦摄入,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应该是救不了。” 卓若凇:“……” 她见卓若凝见怪不怪的样子,还以为这毒很好解。 “你不担心吗,如果救不了,席家肯定会迁怒于你的。” “我担心也没用啊,她那么讨厌我,就算我告诉她宝石有毒,她也不会相信的,这里没有检验设备,我又拿不出证据来。” 再说慢性中毒,一时半会不会要命,等席家找上门的时候,她早就已经回家了。 卓若凇想到席蓉刁蛮霸道的性格,如果卓若凝当时提出来,她肯定会倒打一耙。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念道:“那些公子们在远香堂开诗会,去了肯定会让你写诗,我猜左不过那几个题目,不如我作几首你先记着,万一到时候卡壳作不出来,好歹能顶一顶。” “好啊。” 卓若凇以当季的花、树、景还有今天的寿宴各作一首诗,让她尽量背熟了。 卓若凝背得火气直冒,抱怨道:“这也太奇怪了,你们读书不是吟诗作赋就是练毛笔字,这对社会进步有什么用啊?我真弄不明白,这里的人为什么这么爱作诗?” 卓若凇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她就从没怀疑过。 “古人云: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皇上和功臣勋贵都曾是穷苦人,他们用武力打下这片江山,却不能用武力治理天下,所以要求子孙读书。到了我们这一代,就形成这样空前学习热情高涨的局面。读书人不切磋诗文,那比什么呢?” 她一说卓若凝就懂了,大朗朝建国才十几年,社会秩序还在缓慢建设中,随着战事平定,国家经济恢复,皇上需要治世之臣,开始打压那些因战功享受特权的勋贵。武将的地位也越来越弱,文臣开始在朝中大放异彩,功臣名将们想要延续家族的繁荣,必然要顺势而为,培养符合朝廷和社会要求的后代。 现在社会的主流思想是儒学,其他学科属于偏门,只要是于考科举无益的东西,很少有人会去学的。 “我是觉得,席蓉这么大个人,都订婚了,生理卫生完全不懂,连人是怎么怀孕的都不知道,看样子,连江都郡主都相信诅咒能使人怀孕,太不可理喻了。” 卓若凇笑道:“女子一般是在出嫁前夕,母亲才会教那些道理。别光说她,好像你挺懂似的,难道母亲已经教过你?” “这是常识啊,就算不教,自己看书也会懂的吧。” “哪有这样的书,就算有,那是姑娘家能看的东西吗?” 卓若凝对历史知之甚少,想了想问:“我听母亲说不能随便见外男,远香堂里那么多外男,咱们过去合适吗?” “按照女四书上的规定是不合适的,不过前朝是外族当政,民风开放,没有男女大防一说,汉人慢慢也跟着改变了一些观念。听说现在有些官员提议恢复汉家伦理道德,皇上也批准了,实际推行过程中却阻碍重重,最直观的一点就是,男女当众比试技艺,是很平常之事。若是孤男寡女独处,自然是不行的。” 卓若凝点头表示懂了。 说着话,前面就是远香堂,过堂风带来男女说笑声,卓若凝的手突然被捏了一下,回头见卓若凇温柔的冲她笑:“这回可要好好表现,你的名声是否能恢复,就看今天了。” “放心,绝对不会让人看扁我们卓家的姑娘。” 第三十一章 补偿损失 郑国公府的远香堂是一座四面厅,靠山而筑,面阔三间,结构精巧,周围挂着竹帘子,帘子卷起来时可以从里面看到周围景色。 厅里面的陈设精雅,正中间有一块匾额,上面写着“远香堂”三字,两边楹柱上刻有烫金对联。 一众公子小姐分坐两边的长凳上,正谈笑风生。两姐妹从走廊过来,说笑声顿时停下,大家都看向他们,有好奇的,有不屑的,当然也有高兴的——比如耿侃。 “四姑娘,念念,坐这里。”他起身让出位置。 卓晓往旁边让了让,两人挨着他坐下,之前那起哄的少年道:“轮到谁了?” 一个女孩手里拿着箭起身,卓若凝这才看到厅中的圆桌旁立了个双螭纹投壶。 另一个女孩按住她,眼睛在卓若凝脸上扫过,笑道:“投壶有什么好玩的,今日卓府双姝都在,自然是要作诗比字呀。” 她意有所指,大家都笑起来,卓若凝脸色一红,往兄长身后缩了缩。 卓晓转头,见卓若凇冲他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递了个“放心”的眼神。两人心照不宣,静观其变。 那起哄的少年道:“既然是比试,总要有点彩头,我听说富乐院里有新玩法,谁出彩头,谁就可以出一个题。” 余承教别有意味的瞧着他:“每次富乐院里出了什么新玩法,你都是最早知道的。” 众人哄笑起来,那少年也不恼,嘻嘻哈哈随他们闹。 耿侃道:“于兄见多识广,我们不及你。” 卓若凝用手肘捅捅他:“这人是谁啊?” 耿侃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他叫于良畴,闽国公之孙,郑国公夫人的堂侄,招猫逗狗,最会寻乐子。” “他旁边那女孩呢?”就是提议作诗那个,之前在大报恩寺就羞辱过卓若凝。 “她闺名叫于凡柔,蜀国公的孙女,于良畴的堂妹。她旁边坐的是凉国公的孙女,闺名叫荆虹。” 耿侃简单的介绍了在场的众人,卓若凝越听越心惊,都是一些公侯之家的少爷小姐,难怪那几个小娘子看她时都鼻孔朝天。 他俩说话时,开国公府的四公子拿出一块玉牌来,“今日是祖母过寿,就以祝寿为题,每人作词一首,作完需得唱出来。 卓若凝傻眼了,刚刚是背了祝寿的诗,没想到他们不安排理出牌,居然改为作词。 丫头很有眼色的拿托盘接了那玉牌,四公子道:“余世子也添点什么?” 余承教取下随身玉佩,放在托盘上,哈哈笑道:“既然席兄说要唱出来,没音乐怎么行,我的题目是音乐,不拘什么乐器。” 音乐也是卓若凝的弱项,她倒是会钢琴、小提琴、萨克斯之类几十种西洋乐器,传统乐器只会编钟、编磬,这里他们应该没准备编钟吧,就算有,黄钟大乐是国家祭祀曲目,太常寺才有资格演奏,她可不敢拿出来卖弄。 信国公府的一位公子见状,也拿出一个玉扳指放在上面:“有词有音乐,今日俊男靓女齐聚一堂,怎么能少了画呢,我出题是美人图。” 大家纷纷笑起来,嘲笑他心术不正。 卓若凝心里叹气,他们玩的节目她都不会,诗词是来这里现学的,虽然这段时间背了不少诗文,弄清楚了诗词的规律,也能生搬硬套凑几句,但文学修养是需要长期培养的,她一时半会学不来。 音乐就更不用说了,没她会的乐器。 至于画,她只会素描、速写、测绘图、建筑草图之类实用性画图,与古典人物风景画不是一个路子。 学霸卓若凝人生第一次感受到被人踩在脚底下的屈辱,虽然每天都咬牙切齿想要发愤图强,但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八个脑袋也不够用。文学类的东西不像工理科,不是找到规律、弄清楚原理就能解决问题的。 思维跟人家根本不是在一条道路上。 “我也添一个彩头,”厅外有人高声道,大家寻声看去,走廊那边过来一个人,“听说卓五姑娘会算数,《九章算术》可学过?” “他是成国公府三公子,刘雍,喜欢算术,挺怪的一个人。”耿侃小声科普道。 卓若凝心中一喜,总算是来了一个她擅长的。 “九章算术没有学过,不过您可以随意出题。”这海口她敢夸,如果这个时代的算术题她都解不出来,也没脸再混下去了。 “呵,胆子还挺大。” 于良畴问:“刘兄,你的彩头呢?” 刘雍道:“今日来祝寿,身上没带合适的彩头,我收藏的宝贝你们都知道,谁赢了,随便挑一样。” 余承教笑道:“你点名要跟卓五姑娘比试,她又怎知该挑什么。” 刘雍道:“卓姑娘不知道,卓晓总知道的。” 卓晓偏头对卓若凝道:“刘雍的舅舅是工部尚书徐德勇,他收藏的都是好东西。” 余承教道:“那些东西也就是你能看得上,卓姑娘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恐怕没兴趣。我听说他在哪弄了个海碗大的霹雳石,怕被刘夫人发现,藏在田庄里,结果把田庄都炸没了。” 这事大家都有所耳闻,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刘雍不以为意:“我也没想到霹雳石的威力那么大,为这事还被皇上叫去训了一顿,在家闭门思过好长时间。” 卓若凝:“全炸没了吗?” “可不全没了。” “我是说霹雳石。” 刘雍没想到她对霹雳石感兴趣,道:“大的没了,不过我还有个小一些的,你若是想要,解出我的题便送你。” 卓若凝马上斗志满满,对卓晓道:“二哥哥,我想跟他比。” 于良畴:“那我说说规则,比试要按出题的顺序来,完成前面一题,才可以接后面一题,不过音乐可以与诗画同时进行。” 卓若凝对那个霹雳石志在必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那什么词啊、画啊、乐器的恐惧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比试开始前,下人抬了画案、乐器过来,荆虹坐下弹琴,其他人都围在画案和圆桌周围作词画画,刘雍则在一张纸上写算术题。 卓若凇在旁边小声道:“祝寿的词……” “卓五姑娘可是准备要作一首祝寿的打油词?”于凡柔和另外两个小娘子挤到她身边揶揄道。 卓若凝懒得跟她计较,吃一堑长一智,经过前两次的算计,她已经摸清楚了跟这些人打交道的规矩。这些豪门小姐不是你想示好,她们就会对你好的。 而且因为她自己不小心,连累卓府的姐妹抬不起头来,今日正好有机会,得把名誉挽救回来才行。 别人都在提笔做词,她却埋头将一张纸紧密的卷成指头粗细的长条,找丫头要了绳子拴紧,大家不知她要做什么,都好奇的打量她。 只见卓若凝左手持纸卷,右手持毛笔,向周围看了一圈,纸卷沾了些墨,纸卷和毛笔同时落在纸上。 于凡柔捏着笔杆“噗嗤”一声笑出来,跟旁边的女孩道:“她是想表演杂耍吗,我在庙会上见过有人两手同时作画。” 大家都停下手上的活看过来,余承教感叹道:“两手同时作画可不好练。” 话音刚落,现场发出惊讶的抽气声。 卓若凝并非两手同时作画,而是左边作画,右边题词: 祝寿千龄福慧, 七十九年佳气。 今朝禄永永, 天上人间欢喜。 真意, 真意, 比照王母仙仪。 字迹工整规范,是标准的馆阁体,词虽然不出彩,但也没什么槽点。 一首《如梦令·祝寿》写完,左边的画也初见端倪,她画的是远香堂内众人弹琴作画的场面,寥寥数笔,已将众人形态画出,虽看不清人物的五官,但谁是谁,一眼能辩出来,与版画小说里的插画有些相似。 “卓老弟,你这妹子居然有这本事?”于良畴叫道。 卓晓也放下笔认真看她作画,惊讶道:“我可不知,念念这画风和笔迹,都与以前不同了。” 卓若凝不止一心二用,她还能抽空给哥哥一个大笑脸,回答道:“字是二皇孙教的,画是自创的。” 她画的快,也不润色,只为完成任务,画完直奔刘雍出的算术题。 余承教道:“你得先完成音乐题。” 卓若凝一拍脑袋,想了想道:“我想要演奏的乐器,你们这也没有,不如简化一下。” 她从丫头手里接过托盘,将里面的茶杯倒空,又让倒些凉水来,往杯子里注入不等的水,然后按照水的多少排成一排。 没有编磬,就用水杯替代,演奏效果不同,能成调子就行了,反正她的目标是霹雳石。 卓若凝用两根筷子和十六个茶杯,敲出一曲《流水》。 她露了这两手,实在新奇,大家都没心思比试了,围过来看她表演。远香堂里十几个人,静静的站在她周围,没有一人出声,只有茶杯发出叮叮咚咚的乐声。 一曲毕,卓若凝欢欣鼓舞的扔下筷子,当看到刘雍出的题目时,她一头黑线,嘴角抽抽道:“就这?” 第三十二章 生日礼物 “今有黄金九枚,白银一十一枚,称之重适等,交易其一,轻十三两,问金、银各重几何? 刘雍说这是《九章算术》里的一道题。 算术是六艺之一,读书必学的科目,但现在的科举不用考,所以不怎么受重视。 今日在场的这些人里,像卓晓一样给皇子皇孙当伴读的有好几个,所以学的比较全面,但算术题不是人人都学得会的。一般的读书人,如果没有请专门的算术老师,一般是先背下答案,解题的过程往后慢慢研究。 其他题目大家不论水平如何,至少人人能参与,算术题就只能当吃瓜群众了。 卓若凝没背过《九章算术》,但这种难度的题目她上学之前就会了。她在纸上随随便便一算,把答案写出来。 刘雍眼看着她一脸嫌弃的演算,三两步就得出了结果,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耿侃观察他的反应,连忙问:“怎么样,念念答的对不对?” “没错,她答对了。”卓晓一脸不可置信,拿起她的草稿纸边看边道。 耿侃松了口气,颇有些与有荣焉的笑道:“我说她算数厉害吧,那天在宝石坊,说要这样算那样算,把老板都说傻了。” 见她接连亮绝招,大家的态度转变,于凡柔气不过,质问道:“卓若凝,你是故意耍我们玩是吗,上次是打油诗,这次是算术,你不是说没背过《九章算术》吗?为何撒谎?” 卓若凝被她怼得莫名其妙,辩解道:“这是常识啊,很简单的数学题,还需要背答案吗?” 刘雍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卓姑娘,这可不是常识,你是怎么解答出来的?”如果没有背过答案,要计算出结果至少得半天时间。 卓若凝欲哭无泪,只好给他们讲解解题过程,心里默默吐槽这个时代的基础教育。讲完后除了卓晓和刘雍,其他人全听不懂,全程跟着瞎点头。 刘雍拿着她的讲解草稿反复琢磨,恍若打开了一扇通往玄妙世界的大门,叉手对她深深一揖,“受教了,卓姑娘果然冰雪聪颖,这题解得妙极,刘雍佩服。” 卓若凝连忙学着他的回礼:“过奖了,那霹雳石……” “放心,霹雳石一会让人送去府上。不过那石头危险的很,卓姑娘千万要小心。” “知道的,我二哥哥也有霹雳石,我知道怎么保管。” 卓若凝在郡主和席蓉那个圈子里,是声讨的对象,于凡柔见不得刘雍对她恭敬有加的样子,翻了个白眼道:“连行礼都不会,也不知道卓家怎么教的。” 卓若凝的形象在众公子心中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点小瑕疵不影响什么。 于良畴道:“我看卓姑娘举止大方,颇有女侠的豪气。” 刘雍:“都说卓公是天下读书人的榜样,卓家家学果然名不虚传,卓老弟诗文冠绝京城,没想到卓府双姝也身怀绝技。” “谁身怀绝技了,是我错过什么了吗?”一个冷傲的声音道。 众人回头,连忙向江都郡主行礼。 于凡柔跑到她身边,见席蓉没出现,奇怪道:“阿蓉的病严重吗?” “大夫说没什么事,不过舅母不放心,说要等明天御医来看过后才让她出门。” 她见大家围在一起,而耿侃则低头与卓家姐妹说话,笑容淡了些,问道:“不是在比试吗,彩头都被谁赢走了?” “今日最大赢家,非卓府双姝莫属。”余承教道。 卓若凇嫩脸一红,更正他:“我的画还没画完,是念念自己赢了比试。” 大家纷纷说卓若凝如何了不得,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小娘子云云。 江都郡主脸上勉强挂着淡笑,移步到画案前,看了卓若凝的字画,忍不住惊讶道:“这是她写的吗?怎么半个月不到,字进步这么快?” 倒不是说字写得多好,一笔一划僵硬没有灵气,但至少四平八稳,落笔轻重长短有章法,比上次在宫里写的强不知多少倍去了。 卓若凇连忙说:“念念前段时间是因为生病,所以手腕无力,拿不动笔,这段时间身体恢复些,字也稳了。” 江都郡主低着头看画,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然后移步到旁边,看了卓若凇的画道:“你们是比谁先画完吗?若论完成度,卓五确实是画完了,可她这画与词写到一起,也不搭呀。再说了,她这画的什么呀,人物画不像人物画,风俗画不像风俗画,你们这么多人,就选出这个来?” 卓若凝的画,主要以写实为主,线条简单直白,意境更谈不上。其他人的画虽然没完成,好歹人物画的神韵和意识在,符合当下审美。 江都郡主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 不过大家是被卓若凝另辟蹊径的独特技艺征服,对她的词和画的艺术性反而不在意,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江都郡主没有亲眼见到,没法跟她描绘出现场欣赏时的惊艳。 “词、画和乐,念念作的确实一般,等大家都完成了再评比公平些,至于算术题,我想她拿第一大家应该不会有异议。” “算术题?” 江都郡主走到刘雍的题前看了会,什么话也没说,默默走开了。 卓若凝见此暗暗松了口气,其他彩头她没兴趣,只要霹雳石能拿到手就好了。 林氏领姐妹俩在郑国公府吃过午饭才回家,到家后二太太在垂花门接了她,林氏长长舒了口气道:“这皇亲国戚家,排场就是大,客人也是豪气冲天,以后我可不愿去了。” 李氏笑道:“谁给你气受了?” “人家一打听我是区区六品国子监司业的家眷,那眼睛都直接翻到头顶上,谁耐烦给我气受啊。” “可有相到合适的小郎君?”她指的是给四姑娘相亲的事。 林氏叹气道:“咱们跟她们那些人家不是一路的,还是在官宦人家找吧,那些勋贵家的公子,一个个长得跟画里人似的,穿的也好,说话也大方,肯定瞧不上小户人家的女儿。不过今天晓哥儿带两个妹妹去参加诗会了,一会我问问她们什么情况。” 月影轩里亮起一排灯光,各房气氛不同,大姑娘刚从四姑娘屋里出来,仔细询问了诗会的情况,对她能出门做客羡慕不已,回到自己房间后找出前些年与小姐妹一起做的诗文,回忆起那些欢乐时光好似就在昨日。 三姑娘正盘腿坐在床上生闷气,今天发了好几通脾气,差点砸了桌上的豆彩花卉纹壶,姜姨娘坐在床沿上好声安慰她,“……这四姑娘真是狡猾,消息瞒得紧,我都不知道她也去了,下次太太要是再撇下你,带四姑娘和五姑娘出门做客,我肯定去大老爷跟前为你讨回公道。” 卓若凌气道:“下次下次,下次哪还有机会去郑国公府这样的人家?” 姜姨娘:“太太是有些偏心了,但道理也不是说不过去,家里四个姑娘,就只有四姑娘亲事还没着落,带她出去见见人,也是情理之中的。” “那五妹妹呢,她也是订了亲的,她怎么能去?” “唉,都怪你外祖挥霍了家业,害的我只能给人做妾,你要是生在太太的肚子里,该多好。” 卓若凌扑倒在床上,用枕头紧紧捂住耳朵:“又是这些话,翻来覆去都说多少回了,你不嫌累,我还累呢。” 姜姨娘连忙扯她的枕头:“不说了不说了,别闷坏了,快把枕头拿开……” 西梢间里,卓若凇坐在窗前看书,可核儿进进出出,发现她半天都没翻过一页。 “四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卓若凇回过神来,继续看书道:“没什么,想事情入神了。” “今天见到小耿将军了吗?” 卓若凇抬眼看她一眼,点点头。 “四姑娘没故意刁难你吧?” 卓若凇放下书本,想了想道:“你有没有觉得念念跟上次见,变化挺大的?” 核儿使劲点头:“五姑娘比以前和气许多,见人笑眯眯的,说话娇声娇气,也不故意为难我们了。” “我是感觉奇怪,一个人失忆后,性情喜好能改变,怎么会连画风、字迹都完全改变?而且她原来也没学过算术啊。” “您别管她怎么改变,只要别像以前一样,疑神疑鬼,总针对咱们就好,您和大姑娘已经够艰难了。” 卓若凇想到今天看到的一幕,喃喃道:“说不定以后真的不会针对我们了。” “您是什么意思啊?” 卓若凇突然起身道:“二哥哥回来了吗?你去找他借一本《九章算术》……算了,我自己去吧。” 第三十三章 落入陷阱 卓若凇来到正院西厢房的小跨院,正好遇到卓晓回来。 “四妹妹,这么晚找我有事吗?”卓晓问。 卓若凇突然有些心虚,今日卓若凝凭着算术在众人面前大出风头,她马上来借《九章算术》,难免会让人以为她想跟妹妹较劲。 她笑道:“我就是问二哥哥最近有没有买新.书,不是什么急事。” 卓晓:“正好世德堂出版了一套《双凤齐鸣记》,我拿给你看。” 卓若凇跟着他往书房去,却见书房窗户里漏出灯光,卓晓“咦”了一声,推门进屋,见卓若凝坐在他的书桌前,正咬着笔头一脸狰狞状。 “念念,你怎么在这?”卓晓奇怪道。 卓若凝连忙站起来:“二哥哥,借你的书房用一下,我都跟二婶婶说了,没动你的东西。二哥哥,你这里有没有关于火药配制的书?” “火药?”卓晓疑惑道:“火药配制的方子是朝廷机密,市面上哪会有这种书?” 还真是机密啊! 卓若凝失望的噘嘴,“本想自己写一本糊弄他,可没有参考资料,这工程也太大了。” 卓晓走过去,见书桌上摊开一叠纸,上面写着: 《火药的发明与应用研究》 第一章火药的发明与早期应用 第一节火药的发明 一、对硝石、硫磺、炭的认识和利用 二、练丹家和练丹术的发展 三、练丹和火药的关系 第二节火药的早期应用 一、火药与医药 二、火药与军事 …… 第十章火药在生活中的广泛应用 …… 光大纲就删删减减密密麻麻写满一张纸。 卓晓对这位妹妹的脑洞已经见怪不怪,扶额:“你弄这个做什么?” 卓若凝将徐锦辰来找她的事情告诉他,气鼓鼓道:“我好心提醒他,谁知他这个人一点都不讲道理。” 卓晓面色凝重起来,严肃道:“锦衣卫是皇上的亲军,负责侦查重大案件、逮捕罪犯、审讯犯人,只忠于皇上。火药秘方泄露可不是小事,你一个小姑娘对火药这么熟悉,他自然要查。按照徐锦辰铁面无私的作风,同意宽容几天已经是破天荒了。” “所以我只能自己编一本书交差啊。” 卓若凇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紧张的问:“你自己哪会编?就算编出来,锦衣卫要是告到皇上那里,说卓家私藏违禁.书籍,这书就是铁证,到时候咱们一家子都得遭殃。” 这个卓若凝没想到,只得向卓晓求救道:“二哥哥,那我怎么办?要是不把书交出来,他也不会放过我的。” 卓晓看着桌上的纸沉思,从大纲里得到启发,接过她手里的笔道:“编一本书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不能这样写。” 他用笔圈出“炼丹与和火药”几个字,“火药既然是炼丹的时候偶然发明的,咱们就编一本炼丹的册子,不用太多字,资料也好找。” 有二哥哥帮忙这事就好办了,他考虑的更周全,说改日去书局找几本炼丹的书回来,纸也得用陈年的纸才好。 出了书房,姐妹俩相携回月影轩,卓若凇心事重重的问:“念念,你与徐锦辰相熟吗?” “当然熟啊,他都救我好几次了,不过他那个人不怎么热情。” 卓若凇几次欲言又止,走到月影轩的前廊要分开时,她终于忍不住道:“徐锦辰是锦衣卫,皇上身边的人,若是你不小心在他面前说错话、做错事,难免会传到皇上耳朵里,还是离他远些好。” 卓若凝连连点头:“我记住了,一定会小心的。” 她转身要走,卓若凇叫住她,为难道:“我听说,皇上似乎想让他尚江都郡主。” “谁?”卓若凝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徐锦辰是江都郡主的未婚夫吗?”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都是听别人说的。皇上本来想让耿侃尚江都郡主,知道他已有婚约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重用徐锦辰,京城曾一度传言徐锦辰要尚江都郡主。” 卓若凝犹如当头挨了一棒.子,恹恹的回到房间,越想越伤心,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可怜的人。 “春茶,五姑娘睡了吗?”卓若凌的声音。 “没呢。”春茶往里看了一眼,小声道:“不知怎么的,从正院回来后就一直唉声叹气。” 卓若凌走进房间,见卓若凝呈大字型摊在床上,嘴巴撅的老高,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怎么啦,谁欺负你啦?”卓若凌一肚子火被她这副衰相给浇灭了,忍不住笑着问道。 “三姐姐~~~” 卓若凝像一条起死回生的八爪鱼,突然翻身起来,拖着哀怨的尾音扑到卓若凌身上。 她认为自己终于尝到了失恋的滋味,这是很有重大纪念意义的事情,完全有资格矫情、痛苦、无病呻吟。像所有失恋女孩一样,得做点什么事情来祭奠还没来得及发芽,就被无情掐断的初恋,比如写一些哀怨的诗歌,迎风.流泪让大家都来安慰之类的。 “你这是干嘛?” 然而三姐姐却是嫌弃的推开她,一点可怜她的意思都没有。 卓若凝酝酿了半天,一滴眼泪都没挤出来,只好放弃以眼泪博取同情这么高技术含量的表演,坐直了问:“三姐姐,你听说过徐锦辰吗?” “听说过啊,江都郡主的未婚夫嘛?” 又是一锤子直接落在天灵盖上,卓若凝生气道:“怎么你们全都知道,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暗恋江都郡主的未婚夫,这事也太隔应人了。 “他呀,是全京城的笑话,你在浦江没听说过也正常。” 卓若凝一愣,连忙把她拉到床沿上坐下,问道:“为什么说他是笑话?” 要听八卦,这下是找对人了,卓若凌顿时忘了来这里的初衷,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的道:“听说呀,徐锦辰是魏国公和玄妙观一个姑子苟合的私生子。那姑子怀他的时候,魏国公夫人就想方设法要弄死他,可惜事不如愿,被那姑子跑了。” 卓若凝听得目瞪口呆,紧张的问:“后来呢?” “后来姑子在外面生下孩子,魏国公是个怕老婆的,那段时间又正好是老魏国公的丧期,他不敢把孩子接回去,又不能让徐家的骨血流落在外,只好去求皇上想办法。皇上仁慈,看在老魏国公的份上,把孩子接到宫里给先皇后养着。” 卓若凝感叹道:“那尼姑一定很美吧,徐锦辰是不是长得像她?” 卓若凌也不管事发当年她压根没出生,一口断定:“当然了,不然怎么迷的住魏国公,徐家可不是什么人都高攀得上的。” 勾魂摄魄的美貌加上一段凄惨的身世,这样的男子对卓若凝这种无知少女简直是绝杀,她捂着胸口问:“魏国公夫人后来接受他了吗?” “魏国公夫人是多狠的角色啊,她跑到先皇后宫里大哭大闹,要跟魏国公和离,说有那私生子就没她,皇上只好把孩子送去武当山给张真人养着,这一送就是十五年,直到三年前才接回来。” “难怪徐锦辰总是冷冰冰的,原来身世这么惨。”刚刚对他的那点怨念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卓若凌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似乎挺同情他的遭遇:“可不是嘛,皇上本来想让他尚江都郡主,可徐家不承认他的身份,他连个正式户籍都没有,这事就一直拖着。江都郡主可被他害惨了,婚事拖了三年,已经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 卓若凝有点理解江都郡主的心情了。 第二天卓晓找了一本.道藏回来,卓若凇帮忙整理,卓若凝奋笔疾书,编出一本《金丸趣事》。为了不让看出笔迹,她全程用左手写字。 《金丸趣事》以短篇小故事的形式编写,分三卷,卷一载宝灵砂妙炼法、神仙升道术、点毛秘诀、太上圣祖金丹秘诀、九转出尘糁制大丹法、子午灵砂法等炼丹秘方,卷二载丹房制炼药材、造丹法等秘法,卷三为黄芽大丹秘旨。其中几个有硫、硝参与的炼制方子与火药的配方相似,能完美的解释她为何能闻出富乐院的火药。 抄书还是挺快的,卓若凝有一心几用的本事,能一边跟姐姐聊八卦,一边笔耕不辍,薄薄的册子两天就完成了。卓晓说要拿去做旧,结果翻了两页,和卓若凇一起被里面的小故事给迷住了,看完后意犹未尽,自己又抄录了一份。 书的事情搞定,祖父的寿宴也马上到了,得抓紧时间把眼镜做出来,这几天忙得连轴转,让她把失恋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卓若凝画了图纸,开始捣鼓牛角镜框。她拿锯条锯了半天,那黑牛角忒厚实,她两条细胳膊根本锯不动,只好出去找工匠,好在这回有长辈支.持,钱也不用她懆心。 做镜框时怀玉坊的宋老板也送打磨好的镜片来了,她用凸透镜成像的方法测量了一下,发现曲率有偏差,度数低了一点,镜片磨薄了。 宋老板看她懆作,一根蜡烛一根测量的绳子,在墙上拉出蜡烛的倒影,用绳子一量,就能判断出镜片厚度符不符合要求,不敢相信这种办法管用。 卓若凝便给他讲解凸透镜成像的原理,宋老板明白原理后,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宋老板也是工匠出身,帮忙把镜片镶嵌到牛角镜框里,边边角角给修整好。 等祖父回来后,卓若凝拿去给他试戴。 第三十四章 制造混乱 她把枕套扒下来,用桌上茶壶里的水浸湿了,然后引火烧后窗的木板,自己用湿枕套捂着鼻子,躲在门边伺机行事。 木板干燥,很快燃烧起来,屋内还好,因为窗户先烧起来后,烟有一部分已经散往外面去了,卓若凝估计着门外看守的人应该反应没那么快,楼下的人看到火光后会先有所行动。 果然很快下面有人叫喊起来,门外传来“嘭嘭”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一个黑影推门闪进来,首先看到着火的后窗,他愣了一下,然后转头发现蹲在门后的卓若凝。 两人对视一刹,那人穿着夜行衣,头上脸上蒙着黑布,只剩一对眼睛勾魂摄魄。 “走!”蒙面人看着火势只犹豫了一瞬,将卓若凝从地上提起来。 卓若凝伸手给他拉着,出门后看到地上一左一右躺着两个男人。 “徐锦辰!”卓若凝小声喊道。 徐锦辰猛的一惊,回头看她,眼里满是惊讶,这时楼梯口转来喧闹,应该是救火的来了。 徐锦辰脚步一转,将她推.进走廊尽头一个房间,自己随后闪身进来,关上房门。 房间内没有灯光,外面叫喊声不断,房间内却静得出奇,卓若凝挨着他,有样学样贴在门上听动静,两人面对面,一高一矮,靠的极近,黑暗中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你救我第三次了。”卓若凝小声道。 “怎么认出我来的?”徐锦辰声音冰冷。 “我认得你的眼睛,而且你身上有香味,你家住在荷池边?” 徐锦辰沉默不说话。 卓若凝凑的更近一些,几乎靠在他怀里,仰着头问:“你是在考虑要不要杀我灭口对吗?” 气息呼在脸上,湿.热甜香,痒痒麻麻,徐锦辰不适的皱起眉,毫不留情的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推远一些。 “既然知道我会杀人灭口,不怕死吗?” “你都救我三回了,杀我我也只能受着,而且不是有句话,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什么乱七八糟的,徐锦辰怀疑这姑娘脑子有毛病。 “你刚刚为什么用迷……” 突然传来一声爆炸,脚下的地板震了一震,那些救火的人意识到危险,大呼小叫往楼下跑。 徐锦辰转身走到后窗,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刚想叫她过来,回头见她已经贴在身后,眨巴着大眼睛等他发号施令。 来不及多想,徐锦辰搂着她的腰,从窗户纵身跃下。 楼下可是秦淮河!卓若凝低低地惊呼一声,发现没有落到水里,徐锦辰带着她如燕子般轻轻落在一艘画舫的顶棚上,那画舫只轻微的晃了晃。 画舫里的客人全都在船头围观富乐院救火,并未注意到这点动静。 徐锦辰搂着卓若凝,四下查看,见画舫后拴着一条小船,于是携着她跳到那小船上。只见他手起刀落,白光一闪,系船的绳子断开,他手掌在画舫船舷上一拍,小船如离弦之箭飞射出去,将画舫上的惊叫声远远抛在身后。 猝不及防的还有卓若凝,她还没站稳,船就飞出去,惯性下她一头撞入徐锦辰的怀里。 “卓姑娘,你可以放手了!” “我头晕,想吐。”卓若凝猫儿般的声音传出来。 徐锦辰松开她,飞快的退离一步。 卓若凝失去支撑,如漂浮的水草般晃了晃,软绵绵往水里栽倒下去…… “卓姑娘,你醒醒!” 卓若凝呛了一口水,悠悠转醒,睁眼看到徐锦辰脸上挂着水珠,半跪在她身边。 “你推我。” 徐锦辰松了口气:“我没推你,你自己掉下去的。” 他脱掉身上湿透的夜行衣,露出里面的袍子,虽然头发和衣服是湿的,但并不影响他的俊美。 小船靠岸时码头处停满了渔船和画舫,徐锦辰扶若凝上岸,带她去街边一户打烊的商户家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你要把我交给江都郡主吗?” 徐锦辰一愣,眼皮向下睨着她:“你都听到了?” 卓若凝鼓着脸,怒气冲冲的瞪他:“原来你跟她们是一伙的!” 徐锦辰手里的刀抬了抬,亮出一截雪白的刀刃,月光照映下闪着寒光。 “若想活命,就要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的脸色冷得可怕。 说完转身要走,卓若凝又巴巴的追上去:“你去哪?” “你到富乐院楼下等着,应该会看到认识的人。” 卓若凝心念电转,突然冒出一个猜想。 “江都郡主让你迷晕我,把我关到富乐院,好让耿侃看到我出丑?” 富乐院是官营妓院,是南京最大的风月场所,江都郡主想用这种方式破坏她与耿侃的婚约,太没下限了。 徐锦辰心中暗暗惊讶她的反应之敏捷,没有回答。 “你是江都郡主的手下?” “为什么听从她的命令?” “为什么明面听她的,背地里救我?” “你是不是也认为她做的过分?” 巴拉巴拉…… 徐锦辰突然站住脚,紧跟在身后的卓若凝一头撞在他背上。 “你能不能好好走路?”徐锦辰恼火道。 “哦,你为什么……” 她的声音柔软,中气不足,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像粘人的小奶猫喵喵叫个不停。 徐锦辰拿她没办法:“只回答一个问题。” “你在追求江都郡主?” 徐锦辰一噎:“换个问题。” “你喜欢江都郡主?” 徐锦辰停下脚步,冷冽的眉眼染上暴戾,然而看到卓若凝眨巴着大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又气不起来,“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卓若凝:“我好奇。而且你说回答我一个问题,没有回答,反而问了我一个问题。” 徐锦辰从没见过她这么难缠的小娘子,讪讪道:“这个问题不能问。” 卓若凝:“为什么不能问?江都郡主很明显喜欢的是耿侃嘛,为了逼我跟耿侃退婚,三番五次害我,你明知她的心意,还助纣为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徐锦辰面无表情的往前走,声音无悲无喜:“她是郡主,我是侍卫,听她的命令行事有什么不对?” 卓若凝:“这么说你只是完成本职工作,既不喜欢她,也不认同她的做法咯?” 徐锦辰:“随你怎么想。” 卓若凝了然,心中窃喜。 第三十五章 一个秘密 徐锦辰瞥她一眼:“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卓若凝:“你说让我去富乐院等人的。” 两人正好同路。 徐锦辰人生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小娘子,无数问题问得他头昏脑涨,然而好像又并不讨厌,可能是因为他从没跟人说过这么多话。 “你又为什么想知道我的事?” 卓若凝娇羞的低下头,掩嘴嘿嘿笑:“这个问题不能问。” 徐锦辰:“……” “再问一个问题,如果你回答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关于郡主的问题不回答。” “是不是有很多小姑娘喜欢你?” 徐锦辰:“……” 卓若凝终于看到千年不动的冰山脸有了裂痕,如水的月光照着他精致的侧脸,似乎有一片红云从脖子一直延伸到头顶。 不能再问了,再问要生气。 卓若凝及时刹车,一本正经道:“富乐院每天接待那么多客人,又地处闹市,里面藏那么多黑火药不怕出事吗?” “黑火药?” “你不是也听到爆炸声了吗?” “那是霹雳弹,最近民间常有霹雳弹爆炸的事故发生,死伤不少人,皇上正准备下令清理。” “那不是霹雳弹,是炸药。”卓若凝笃定。 要是朝廷收集霹雳弹,她想弄出来就难了,必须为霹雳弹正名。 “霹雳弹火光是垂直一束,一般会有蓝色或紫色的火焰。刚刚的爆炸显然是横向冲击波,而且硫磺味那么重,肯定是黑火药?” 徐锦辰偏头看她,想确定这个说法的可靠性。 卓若凝想起房间里甜腻的香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用香味掩盖了硝石和硫磺的气味。” 徐锦辰意识到要出大事,对她道:“我先走一步,你离富乐院远些,免得受伤。” 卓若凝答应一声,坐到乾道桥的桥墩上,看着徐锦辰消失的背影发呆。她有些犹豫不决,既然已经从卓府出来了,何不一走了之,到全国各地去收集能量碎片?若是继续被关在卓府,收集工作简直难于上天,而且皇帝还添乱赐什么婚,简直一团乱麻。 可她没路引没钱,怎么过官府的层层关卡? 正想着,一人骑马从桥上飞奔而过,下了桥后,那人突然勒马调转头来。 “念念,你怎么在这里!”马未停稳,耿侃已经翻身落地,他紧张的冲到她面前,拉她起来上下查看。 “衣服怎么换了?”耿侃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了。 “掉水河里,徐锦辰帮我买的衣服。” “你没事吧?没人欺负你吧,我回怀玉坊接你,宋老板说你跟一个卖货郎跑了,我们找遍宝石坊,有人说在富乐院见过你……” 卓若凝神情恹恹的点点头:“有人把我绑架到富乐院,想安排一场戏给你看,还好徐锦辰救了我。” 耿侃面色一沉,咬着后槽牙道:“回去再说。” 他抱卓若凝上马,自己坐在后面护着她,晚上宵禁不能纵马,马儿走得挺慢。 “早知道不该让你一个人留在铺子里。”耿侃自责道。 “咱们还是得赶紧把婚给退了,昭告天下我跟你没关系,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那我也不能做得太过分,闹太大影响你名誉。” “我倒是无所谓,就是怕影响几位姐姐。” 两人交换了无数个方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路唉声叹气。 卓府里平时这个时候都已经熄灯睡了,今夜各房的灯都亮着,府里却一点声响都没有。卓若凝回来后,林氏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卓理亲自去老太爷屋里告知人找到了。 三位姐姐熬得眼眶通红,接到她才齐齐松了口气。 卓琤夫妇担惊受怕一晚上,来看了她,这才放下心来。 卓若凝简单说了一下经过,当然隐去是徐锦辰用迷药绑架她。 “江都郡主也太过分了,老爷,您一定得在皇上面前告她一状。”林氏恨恨道。 卓理瞪她:“小姑娘之间争风吃醋,我往皇上面前捅,这张脸不要了?” 林氏像一只护崽的母鸡,怒火全开:“你女儿都差点被整死了,还脸不脸的,你脸重要还是女儿重要?当爹的护不住女儿,要脸有什么用?” 卓理第一次见林氏敢跟他大声吵架,还是当着全家人的面,一时惊得忘了要说什么。 卓琤趁兄长还没反应过来时,赶紧坐过去按住他的手臂,对林氏道:“大嫂且息怒,这事锦衣卫在场,皇上肯定也知道了。” “对啊大嫂,皇上若是有意惩罚郡主,咱们不说他也会惩罚,若是皇上护短,大老爷去告状,岂不是让皇上下不了台吗?” “我不管这么多,我的哥儿没留住,只剩这一个女儿,哪能让她受这般委屈?若是你护不住她,我带她回浦江过我们的清净日子去。” “你敢!”卓理猛的一拍桌子,怒道:“什么叫只有一个女儿?大姐儿、凌姐儿、凇姐儿不是你女儿?卓家又不是菜园子,你想回就回,想走就走的?” 林氏说错话,自知理亏,硬撑着道:“我就是带她去庙里做姑子,出去讨饭,也不让她留在这了!” “想做姑子你去,亏你出身书香门第,言行这般不经思考,难怪把女儿教成这样。你问她愿不愿意跟你做姑子,愿不愿意跟你去讨饭?” 逆来顺受了半辈子的林氏,面对卓理的盛怒居然丝毫不退缩,迎着他的怒火道:“是我教的我负责,你反正不爱看见我们母女俩,教的再好在你眼里也一个样!念念,跟娘去庙里住愿意不?” 卓若凝眼珠子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发现大家都低着头装鹌鹑。 “我觉得讨饭似乎自由一些。” 面对听不懂人话的女儿,卓理气得跌坐在椅子上,卓若凇赶紧给他递茶顺背。 林氏拿手戳了她额头一下:“整天想着出去,一出门就被人盯上,你说你还出去干什么啊?” “给祖父做眼镜啊,出去的时候跟您申请过的。” “你还有理了,不是叮嘱你别离开耿侃身边吗,怎么去追卖货郎了?” 卓若凝自然不敢说收集霹雳弹的事,小声道:“做眼镜得有镜框,我想买个牛角做镜框,谁知道被人骗了。他们有心算无心,我防不胜防呀。” “孩子也是一片孝心,好在今日有惊无险,大哥大嫂都消消气。念念要找牛角是吧,早说就好了,我那里收藏了两只,一会拿出来给你用。”卓琤笑着给大家找台阶下。 卓理重重的“哼”一声:“今日的事,都烂在肚子里,以后不准再提起。在这锦绣京城里,每天都有盛极一时的勋贵功臣灰灰湮灭,若想家宅平安,就都给我闭上嘴,若是发现有人私下议论,严惩不贷。” 这话当然是说给几个小的听的,大人都知道厉害。 第三十六章 御医看病 卓若凝在外受了惊吓,回到房间后只觉得头昏脑胀,晚上什么都没吃便睡了,到下半夜发起烧来,噩梦一个接着一个。 一会做梦梦到仪器爆炸,她被灼热的气浪吞没,怎么都逃不出火海;一会又梦到跟人抢霹雳弹,对方人多势众,她护住这个丢了那个,最后人群一哄而散,她手里什么都不剩下;一会梦到与耿侃成亲,盖头掀开时,看到的却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 “走开,不要,不要过来……”卓若凝满头大汗,全身止不住的抽搐。 “念念,快醒醒!”有人把她抱在怀里,不停的在她耳边呼唤。 温暖带着熟悉气味的怀抱,神奇的将她从梦靥里拉出来。卓若凝喘着气睁开眼,看到林氏一脸焦急的抱着她。 “醒啦醒啦,还是御医的药管用。”蒋妈妈几乎喜极而泣,她从盆里拧了帕子给卓若凝洗脸擦头上的汗,嘴里念着“阿弥陀佛”。 一个年轻御医走到床前,搭了卓若凝的手腕给她看脉。 待他收回手,蒋妈妈急问:“唐御医,我家姑娘如何?” 唐御医脸色凝重:“卓小姐的病,是虚症急发,啧啧,小小年纪,情志多劳,烦思过度,日积月累,其来有渐,调养或可以缓解症状,但要彻底根治,恐怕不易。” 林氏一脸哀伤,只恨不得这病转到自己身上,好减轻女儿的痛苦。 蒋妈妈急了:“唐御医,您医术高明,肯定有办法。” 唐御医知道解释无用,含糊道:“皇上听说卓公的孙女病重,到处寻医问药不见好,特命我来诊治,我自然会尽力。” 林氏和蒋妈妈连忙高呼“皇上万岁”、“谢皇上隆恩”。 “卓姑娘身上汗湿了,得给她用温水擦擦身子,换身干爽的衣服。” 蒋妈妈应下,林氏摸着女儿的额头,怜爱道:“烧了三天,一直喊胡话,可是做噩梦了?” 卓若凝才缓过神来,她恍惚的点点头:“我梦见耿侃变成了怪物。” 林氏表情一僵。 唐御医听说过卓耿两家的关系,哈哈笑道:“少气之厥,令人妄梦,其极至迷。气不足则阳不守阴,神失其守,故为多梦。卓姑娘忧思多虑,情志损伤,伤及脏腑,耗损精气,令神魂不安,当养血益气,宁心安神。我开两剂药,你先吃吃看。” “不不!”卓若凝一听要吃药便慌了,连忙挣扎着解释:“做梦而已,没关系的……后来我躲进一座庙里,那怪物就被吓跑了。” 蒋妈妈“啊呀”一声:“这是菩萨保佑啊,太太,四月十五佛吉祥日,咱们还得去庙里烧柱香。” 卓若凝试探着提醒:“会不会是暗示我和耿侃的婚姻不合适?” “胡说!”林氏斥责道,“做梦而已,怎么能当真?” “可我梦见他变成怪兽要吃我呢,这肯定有说法吧?” 林氏面露迟疑,蒋妈妈道:“既然菩萨把怪物赶走了,说明已经消灾解难了呀。” “是这样解释的吗?” 林氏问:“唐御医,您看念念这个梦,是不是得请人做一场法事?” 唐御医:“……” 卓若凝:“不如让我去庙里住几年,最好把婚退了。” 她之前见过上门化缘的姑子,理所当然的认为去了庙里后,她也能申请出去化缘,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到处走动了。 “你这孩子,是病糊涂了还是怎么回事,婚姻大事哪能当儿戏?不过你这梦确实奇怪,我得去邱神仙那里问一问。” 唐御医人还在这里,见林氏明显更相信那些装神弄鬼的术士,脸上有些挂不住,心想卓家好歹是书香世家,大太太竟然愚昧至此,药也没开,背着医箱便走了。回去皇帝问起,他将在卓府的见闻如实上报。 由于卓若凝死活不肯吃药,这病就好得慢,养病期间,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郑国公的夫人使人送来帖子,指名邀请卓若凝去郑国公府参加宴会。 郑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除了卓若凝,整个大朗朝应该没有人不知道。 林氏手舞足蹈的给她科普:郑国公席维,乃长顺王席涛的长子,娶妻于氏,乃宋国公于高杰长女,于氏的妹妹是周毅王正妃;其弟开国公席瑧,授太子太保,席瑧之女席柔向便是当朝太子妃。 勋贵与普通官员之间存在天然鸿沟,除非姻亲关系,平日基本不会有往来。尤其郑国公府这样的顶级勋贵,卓家搭梯子都高攀不上,更别说被邀请参加府里的宴会。 这是生日宴还是鸿门宴啊,林氏拿不定主意。 晚上卓理下衙回来,林氏忙不迭的将帖子拿给他看。 “老爷,你说这郑国公府存的什么心啊,那席蓉,三番五次害咱们家念念,这次也不知道想耍什么花样。” 卓理倒不是很担心:“老国公夫人的生日宴,朝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去祝寿,你只管把女儿看紧了,她们还敢把宴会搞砸不成?你要是不去,反倒让人拿住话柄。” 长顺王是死后封的王,原来的爵位是荣国公,所以大家还是称呼他夫人为国公夫人。 “念念还病着呢。” “既然收到了帖子,你自己去一趟,说孩子身体不好去不了,也不是多大的事。” “只能这样了。” 卓理又想起一件事:“凇姐儿已经十三岁,前几年守孝没有相看人家,现在出了孝期,你又来了南京,她的婚事你多上点心。” 林氏如何不想赶紧把卓若凇嫁出去,这样耿侃就不会三心二意了。可她初来乍到,与京中的夫人太太不熟悉,还得二太太带她出去熟悉几次,她才好留意。 “那我问问念念,若是能去,就把凇姐儿给捎上。” 林氏其实是不想去的,能进郑国公府大门的,都是豪门贵族,她去了肯定会受冷落。她在那些贵妇眼里什么都不是,去了也攀不上交情,没必要折腾。 况且她还预定了四月十五的一场法事,如果去拜寿就只能将法事延后。 卓若凝怕吃药,见林氏来问,她装得若无其事,一口咬定病已经好了。 第三十七章 应约赴宴 郑国公府是御赐功臣府邸,由工部统一建造,前厅堂,后宅院,楼宇阔朗,恢宏大气;后院水榭楼台,雕梁画栋,气派非凡。一景一物,俱是华美异常,假山阶石,大有来历。 今日府内大摆宴席,宾客盈门,仆役丫环穿梭不绝,热闹非凡,与卓府的清净形成鲜明对比。 卓若凝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置身于这种喧闹的环境中,更是头重脚轻难受的很。她们在门口下轿时,见到不少前来拜寿的客人,其中就有那日在大报恩寺为难她的几个小娘子。卓若凝叫不出她们的名字,但认得那几张脸。 林氏是新面孔,带着两个女儿,卓若凇长得好看,明眸皓齿,仪态温婉,一下轿就有人注意到。夫人们不认识林氏,开始还热情的询问两句,一听是国子监卓司业的夫人,顿时没了兴趣。 母女三人沉默的跟在人群末尾,有人领着去见老国公夫人,过花厅时,正好见卓晓与几个华服少年从院子里出来。这些少年想必都是勋贵官宦子弟,个个芝兰玉树,朝气蓬勃,他们快步走过来,向众夫人太太施礼。 打头的是耿侃,他比其他人都长得高大,浓眉大眼、笑容爽朗,十分醒目。卓晓穿得最朴素,不过也没人在意,他才名在外,得皇上和太子赏识,性格也好,大家都喜欢他,把他围在中间说笑不停。 夫人们笑着问了耿侃两句,便放他们走了。 卓若凝和卓若凇站在最末,耿侃经过时发现了她们,顿时眼前一亮,“大太太,您也来给老国公夫人贺寿?” 林氏马上露出丈母娘般和蔼又慈爱的笑容:“是啊,念念收到了帖子。” 耿侃有意无意的往卓若凇脸上瞟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别开眼,不敢表现得太露骨。 他又低头凑到卓若凝面前仔细看了又看,疑惑道:“这是病没好利索还是哭过了?怎么眼睛是红的?” 卓晓也走过来给林氏打招呼,“听二皇孙说,皇上派了御医给念念诊治,怎么不见好?” 卓若凝恹恹的摇头。 大太太叹息道:“她呀,也不知道犯什么倔,不愿意吃药,就要硬.挺着。没事,你们去玩吧,我们得进去给老国公夫人拜寿了。” 耿侃和卓晓向她告辞,快步追上先前的伙伴。 有人回头看卓若凝的背影一眼,好奇道:“那就是你的两个堂妹啊,卓府双姝?作打油诗的是哪个?” 卓晓也不生气,回答:“矮一些的是五妹妹,原来琴棋诗画是极好的,生病后精神不济,打油诗是随口胡诌的。你可别小看她,读书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我都比不上。” “有这么厉害吗?”少年们好奇心被吊起来。 卓晓的本事,他们是知道的,从小在各方面被他碾压,大家都习惯了,不相信还有比他更厉害的。 “读书背诗不算什么,她算数的本事,我才是心服口服。”耿侃补充道。 “女子会算数的不多,一会叫她过来,我跟她切磋切磋。”有算术爱好者提议道。 等他们走后,卓若凇小心的观察妹妹,生怕因为耿侃看她那一眼惹她生气。 “念念,你是不是不舒服?” “啊?”卓若凝恍惚的抬起头,“没事,就是有点累。我忘了郑国公府是席蓉家,早知道不来了。” “你警醒些,我估计江都郡主也来了。” 卓若凝猛地打了个激灵,想起江都郡主是老国公夫人的外孙女,难怪席家给她发帖子。 “我就不明白了,那耿侃有什么好的,江都郡主为了他可真是煞费苦心。” 卓若凇知道她失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为她解惑:“听说皇上本来是中意耿侃,想让耿侃尚江都郡主。郡主知道皇上的心意后,便对耿侃另眼相看,还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要好的小姐妹。后来秘密不知道被谁传出去,整个京城人人都知道了。长兴侯那时候正带着世子在云南打仗,长兴候夫人通过太子妃禀明耿侃已有婚约,这事才作罢,但江都郡主面子上就挂不住了。” 卓若凝明白了:“这是结死仇了呗。” “这还不是江都郡主为难你的原因。” “这还不是原因?”卓若凝额角一跳,“还有什么事?” “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浦江,然后你作了首诗嘲讽郡主……” 脑袋里“轰隆”一声,一股凉意从脊椎骨爬上来,卓若凝身子晃了晃,在作死这件事情上,她的前身没让她失望。 “平生恣意最情浓,可怜错付一场空。何须更问君郎意,痴心无奈赴劫冢。” 呵,还挺押韵! 国公夫人的院子里已经坐了不少宾客,屋内也是或坐或站,挤了不少人。一群人进去,轮番给老国公夫人拜寿。因一下子来的人多,卓若凝跟着行了礼,和姐姐站到门边。 有丫头过来请她俩:“两位小姐请跟奴婢往后院小坐。” 卓若凇询问林氏,林氏见其他小娘子也被领出去了,便叮嘱她照顾妹妹,不要惹事。 丫头领她们穿过几个长廊,到了一排房屋前,卓若凝抬头见门楣上挂着“擘红馆”三个字。 前面宾客喧哗,这里却安静。房门敞着,江都郡主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席蓉盛装坐在她对面的床上,脸上涂着厚厚的粉,似乎比上次见憔悴了些。 丫头低眉顺眼,说了声“卓姑娘来了”,便躬身退了出去。 卓若凝看身边的姐姐一眼,卓若凇抓着她的手紧了紧,示意别慌。 “郡主金安。”两人给江都郡主行礼。 江都郡主连眼皮都懒得抬,也不叫起,倒是席蓉,突然从床上冲下来。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卓若凝,你是不是给我下咒了?” 卓若凇上前一步护住妹妹,小心赔笑道:“席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念念又不是神婆,怎么会给你下咒?” “你问她自己,上次在大报恩寺,她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第三十八章 配合调查 卓若凇疑惑的回头看一眼。 她不说卓若凝还把这事给忘了,卓若凝认真打量她,见她戴了金丝缀红宝石头箍,手腕上带着同款红宝石手串,又见她额上有一片类似挠伤的红疤,手上包着纱布,大概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不是告诉你,若身子有什么不舒服,要简衣素食么?” 席蓉脸色变得更难看,“你,你先把鬼胎给我拿走!” 卓若凝以为听错了:“什么鬼胎?” “就这个。”席蓉指着自己的肚子。 “你怀孕啦?”卓若凝惊讶道,慌忙摆手否认:“这真跟我无关。” “席姑娘,这事不能乱说。”卓若凇隔开席蓉与卓若凝,神色尴尬道:“念念她,她怎么能让你怀孕?” “那我这胎是从哪里来的?”席蓉质问。 “这得问您自己啊,最近有没有偷吃禁果什么的?”卓若凝伸出半个头来问她。 “卓若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江都郡主突然发难,重重将茶杯放到桌上。“阿蓉最近都没跟余世子见面,你别想污蔑她!” “余世子又是谁?”卓若凝小声问。 “卫国公府世子,席蓉的未婚夫。”卓若凇小声回答她,然后道:“郡主息怒,这事肯定有误会,不知席姑娘怀孕这事,可找大夫看过了?大夫怎么说?” “看什么大夫啊?”席蓉急的跺脚,差点哭出来:“要是让人知道了,我还要不要活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怀孕的?”卓若凝指着她的肚子。 “燕王府的二公子研习医术多年,见我这段时间常犯恶心,便给我诊了脉,说我是滑脉。” 卓若凝和卓若凇面面相觑,觉得这事情怎么这么诡异。 江都郡主冷冷的道:“若不是你做的,那你威胁阿蓉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回卓若凝可不敢隐瞒了,赶紧解释:“我看她脸色发青,瞳仁颜色异常,有脱发的迹象,怀疑是铊中毒。” 那日她手上把玩的珠串,比红宝石颜色浅一些,在灯光下的折射也不一样,像是红铊铅矿,当时卓若凝恨她恨得要死,又不能确定自己的判断,就没有当场说穿。 “什么中毒?”江都郡主没听明白。 卓若凝正为难怎么跟她解释,一个丫头匆匆进来通报:“郡主,锦衣卫徐锦辰求见。” “他来干什么,不见!”江都郡主没好气道。 “他说找卓姑娘。” “找我的?他在哪?”卓若凝眼睛亮起来。 “就在外面。” 未等她说完,卓若凝拔腿就往外跑。 江都郡主来不及拦,鄙夷道:“不知道她兴奋个什么劲!” 徐锦辰头戴乌纱帽,穿一身银白镶边青绿色锦绣常服,腰挎绣春刀,青竹一般立在走廊尽头,过堂风掀起他的衣角,又仙又飒,把卓若凝迷得魂都飞了。 她屁颠屁颠的跑到他面前,好似完全忘记自己生病这回事。 “徐校尉,你来做什么?”江都郡主站在房门口冷冷的问。 “郡主。”徐锦辰行礼,然后转向卓若凝:“关于富乐院着火的案子,需要卓姑娘协助调查,请随我去一趟衙门。” “好的好的。”卓若凝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江都郡主皱眉道:“今日我外祖母过寿,你非得这时候查案吗?让宾客碰见了还以为郑国公府出什么事了呢。” 徐锦辰语气淡淡的道:“小人已经尽量避开宾客,一会也会从后门离开,请郡主宽心。” 卓若凝见不得他受委屈,连忙说:“郡主,你生气骂我好了,别骂他,他是履行公务,身不由己的。” 徐锦辰:“……” 江都郡主:“……” “有什么话,你在这里问就好了,阿蓉还有事找她办,不能跟你走。”江都郡主放下话,转身回屋里。 徐锦辰似乎不愿意违逆郡主,他问卓若凝:“那日情况紧急,来不及问卓姑娘,你是如何根据气味判断出富乐院里藏有大量火药的?” “这是常识啊,硝石纵向的爆发力大,所以用于射击的火药成分是硝九硫一。硫黄横向的爆发威力大,用于爆破的火药成分是硝七硫三,闻一闻这两种物质的气味浓度大概就能判断出来。” 徐锦辰静静听她说完,眼神变得异常严肃:“卓姑娘,火药的配制秘方,这是朝廷一等机密,并不是常识,你是从哪得到这个秘方的。” “朝廷机密?”卓若凝傻眼了:“这还用得着保密吗?那那你不知道不能怪我知道是吧?” 徐锦辰侧身让开一步:“卓姑娘在这不愿说,那就去衙门里说吧。” 卓若凝抱住一根廊柱,警惕道:“郡主不是不让我去吗?” “锦衣卫办案,郡主也不能干涉。” 卓若凝慌了神,连忙说:“我想起来了,之前看过一本书,叫什么名字来着,要不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找找那本书。” “不知卓姑娘需要多长时间。” “一个月。” “两天后我去卓府取。” “两天怎么够,”卓若凝都快急哭了,“我祖父四月二十过寿,家里要大摆宴席,现在到处乱糟糟的,两天肯定不行。” “那就等卓公寿宴之后我去取,若是找不到,卓姑娘不要怪我公事公办。” “知道了。” 房间内,卓若凇亲眼目睹高贵冷艳的江都郡主瞬间变脸,在徐锦辰看不到的时候,她紧贴在门边上,探头出去偷窥那两人说话。 “他们说什么呢?”席蓉也加入偷窥的行列。 “听不清,你看卓若凝是不是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 “看她扭捏高兴那样。” 席蓉观察一会,气愤道:“她敢觊觎徐锦辰!”说着撸袖子就要当场捉奸。 江都郡主一把揪住她,将她拉回屋内,兴奋道:“我听御医说,卓若凝提出要去寺庙小住,还说想退婚,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席蓉没反应过来:“你是说……” 江都郡主开心得眉飞色舞:“他俩要是搞到一起,不正好吗?” 说完这话,两人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起回头,这才发现卓若凇还在房间内。 她已经被眼前这一幕彻底惊呆了。 第三十九章 中毒原因 徐锦辰走后,卓若凝站在走廊上半天缓不过劲来,一时怪那人不近人情,一时又后悔不该惹他生气。 正心内煎熬着,通往前院的游廊尽头转过来一群人,耿侃长得高大,在人群里一眼能看到。 “念念,徐锦辰找你什么事?”他隔着老远就大声嚷嚷起来。 卓若凝看到他身后的卓晓,鼻子一酸,若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的宽面条泪就要迎风飘起来了。 卓晓比较稳重,走过来关心道:“他没为难你吧?” 卓若凝不敢乱说,委屈巴巴地摇摇头:“让我找一本书。” “没别的事?” “没有。” 紧张的气氛顿时消散无形,少年们又嘻嘻哈哈起来。 下人去屋内通报,江都郡主率先走出来,奇怪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众人向郡主行礼,一个穿玉红锦服的男子笑道:“听说锦衣卫来找卓姑娘问话,把耿侃急坏了,匆匆跑来了解怎么回事,看来是场误会。” 他说完朝郡主身后看一眼,只见到卓若凇跟出来,奇怪道:“怎么不见阿蓉?” 郡主面色不虞,还没回答他,旁边的少年起哄道:“我还说余世子又不认识卓晓的妹妹,干嘛巴巴的跟来,原来是别有所图啊。” “别乱说啊,我和阿蓉挺长时间没见了,这不是到了门口不见她问一句嘛。” 郡主笑道:“府里为给老国公夫人做寿,特意去莫愁湖畔的花市买了些花回来,谁知阿蓉闻不得那气味,所以躲着不敢出来。” “那也太没劲了,”一个少年叫嚷道,“好歹她是东家,正想让她开个诗会,难得今天大才子在,想跟他切磋诗文呢。” “阿蓉身子不适,我看看她。”余承教道。 “我们也去。” 江都郡主连忙拦住大家:“阿蓉不能招待,诗会还是可以开的,远香堂好像没有人,让丫头带你们去那边开吧。” 那少年不以为意:“看过阿蓉再去,又耽误不了多少事。” 江都郡主脸色一沉,“她本就不舒服,你们这么多人乱哄哄的挤在屋子里,是看望她还是害她呢?” 众人讪笑,余承教连忙说:“你们的好意我代为转达,大家先去远香堂,我一会过来。” 再拦就要引起怀疑了,江都郡主指着卓若凝和卓若凇道:“你们俩留下,刚刚说的事还没完呢。” 耿侃要说什么,抬眼见卓若凇冲他轻轻摇了摇头,于是把疑惑吞下,与卓晓一起随大家往远香堂去。 回房间时江都郡主故意拖延时间,等余世子进去时,里面已经整理妥当,席蓉用一条帕子围住鼻子,坐在床沿上等他们。 余世子问了她的症状,关心了几句,碍于旁人在,他不好多待,遗憾道:“我们在远香堂开诗会,若是有精彩的作品,我叫丫头抄来给你欣赏。” 席蓉捂着鼻子连连点头,只想他快点离开。 “郡主不去吗?” 有耿侃在,江都郡主自然想去的,她笑道:“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余世子看看卓家姐妹,好奇道:“这是他们说的卓府双姝吧,既然来了,何不去凑个热闹,诗会上缺了你们可不行?” 江都郡主:“我们姑娘之间的事情还没说完,一会我带她们过去。” 余世子叮嘱席蓉多注意身体,这才施施然走了。 席蓉将帕子扯下,恨恨朝卓若凝一摔,怒道:“这回你可满意了?” 卓若凝吓得躲到姐姐身后,辩驳道:“都说了跟我没关系,你别什么事都怪我。” 江都郡主按下席蓉,问卓若凝:“你刚说中毒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铊这种元素的矿物质毒性很大,口服的话很容易致命,根据她现在的症状,我判断应该是经由皮肤吸收,毒已经在身体里潜伏挺长一段时间了。上次见她,症状还没这么明显,我当时怀疑她戴的首饰里,某种宝石含有铊,但又拿不出证据,所以建议她简衣素食。” 席蓉想到上次对她的所作所为,心虚道:“这毒该怎么解?” 卓若凝摇头:“我不是学医的,只知道这种物质的特性,你们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 “可二公子说,我是滑脉,又有恶心呕吐的症状,肯定是怀孕。” 卓若凇道:“席姑娘,滑脉不止是怀孕才有的,痰湿、食滞都可能是滑脉。” 卓若凝小声问:“什么是食滞?” “就是暴饮暴食,导致脾胃失衡。” 就是吃饱了撑呗,卓若凝明白了:“那就没错了,铊中毒会导致消化不良,严重时有呕吐的症状。” 江都郡主看席蓉这样子,也是又好气又可怜,“刘霁这个人是不靠谱的,他向来不务正业,书不好好读,倒是对岐黄之术感兴趣,可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没见学出什么成就来,这回肯定是误诊了。” 卓若凝赞同的点头道:“还是快快去看大夫吧,别耽误了病情。” 席蓉已经担惊受怕好几天,一直以为是被诅咒怀了鬼胎,听到这番分析,顿时觉得中毒是挺高兴的事,赶紧让人去叫母亲来。 剩下的事情与卓家姐妹无关,郡主让人先把她俩带去远香堂,就卓若凝那作打油诗的水平,今天估计又要出丑。她是很乐意去欣赏她出丑的过程,不过席蓉生病,她得陪着等大夫。 丫头领两姐妹去远香堂,卓若凇故意落后几步,凑到妹妹耳边轻声问:“席蓉这毒严不严重?” 卓若凝耸耸肩:“这毒一旦摄入,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应该是救不了。” 卓若凇:“……” 她见卓若凝见怪不怪的样子,还以为这毒很好解。 “你不担心吗,如果救不了,席家肯定会迁怒于你的。” “我担心也没用啊,她那么讨厌我,就算我告诉她宝石有毒,她也不会相信的,这里没有检验设备,我又拿不出证据来。” 再说慢性中毒,一时半会不会要命,等席家找上门的时候,她早就已经回家了。 第四十章 时新玩法 卓若凇想到席蓉刁蛮霸道的性格,如果卓若凝当时提出来,她肯定会倒打一耙。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念道:“那些公子们在远香堂开诗会,去了肯定会让你写诗,我猜左不过那几个题目,不如我作几首你先记着,万一到时候卡壳作不出来,好歹能顶一顶。” “好啊。” 卓若凇以当季的花、树、景还有今天的寿宴各作一首诗,让她尽量背熟了。 卓若凝背得火气直冒,抱怨道:“这也太奇怪了,你们读书不是吟诗作赋就是练毛笔字,这对社会进步有什么用啊?我真弄不明白,这里的人为什么这么爱作诗?” 卓若凇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她就从没怀疑过。 “古人云: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皇上和功臣勋贵都曾是穷苦人,他们用武力打下这片江山,却不能用武力治理天下,所以要求子孙读书。到了我们这一代,就形成这样空前学习热情高涨的局面。读书人不切磋诗文,那比什么呢?” 她一说卓若凝就懂了,大朗朝建国才十几年,社会秩序还在缓慢建设中,随着战事平定,国家经济恢复,皇上需要治世之臣,开始打压那些因战功享受特权的勋贵。武将的地位也越来越弱,文臣开始在朝中大放异彩,功臣名将们想要延续家族的繁荣,必然要顺势而为,培养符合朝廷和社会要求的后代。 现在社会的主流思想是儒学,其他学科属于偏门,只要是于考科举无益的东西,很少有人会去学的。 “我是觉得,席蓉这么大个人,都订婚了,生理卫生完全不懂,连人是怎么怀孕的都不知道,看样子,连江都郡主都相信诅咒能使人怀孕,太不可理喻了。” 卓若凇笑道:“女子一般是在出嫁前夕,母亲才会教那些道理。别光说她,好像你挺懂似的,难道母亲已经教过你?” “这是常识啊,就算不教,自己看书也会懂的吧。” “哪有这样的书,就算有,那是姑娘家能看的东西吗?” 卓若凝对历史知之甚少,想了想问:“我听母亲说不能随便见外男,远香堂里那么多外男,咱们过去合适吗?” “按照女四书上的规定是不合适的,不过前朝是外族当政,民风开放,没有男女大防一说,汉人慢慢也跟着改变了一些观念。听说现在有些官员提议恢复汉家伦理道德,皇上也批准了,实际推行过程中却阻碍重重,最直观的一点就是,男女当众比试技艺,是很平常之事。若是孤男寡女独处,自然是不行的。” 卓若凝点头表示懂了。 说着话,前面就是远香堂,过堂风带来男女说笑声,卓若凝的手突然被捏了一下,回头见卓若凇温柔的冲她笑:“这回可要好好表现,你的名声是否能恢复,就看今天了。” “放心,绝对不会让人看扁我们卓家的姑娘。” 郑国公府的远香堂是一座四面厅,靠山而筑,面阔三间,结构精巧,周围挂着竹帘子,帘子卷起来时可以从里面看到周围景色。 厅里面的陈设精雅,正中间有一块匾额,上面写着“远香堂”三字,两边楹柱上刻有烫金对联。 一众公子小姐分坐两边的长凳上,正谈笑风生。两姐妹从走廊过来,说笑声顿时停下,大家都看向他们,有好奇的,有不屑的,当然也有高兴的——比如耿侃。 “四姑娘,念念,坐这里。”他起身让出位置。 卓晓往旁边让了让,两人挨着他坐下,之前那起哄的少年道:“轮到谁了?” 一个女孩手里拿着箭起身,卓若凝这才看到厅中的圆桌旁立了个双螭纹投壶。 另一个女孩按住她,眼睛在卓若凝脸上扫过,笑道:“投壶有什么好玩的,今日卓府双姝都在,自然是要作诗比字呀。” 她意有所指,大家都笑起来,卓若凝脸色一红,往兄长身后缩了缩。 卓晓转头,见卓若凇冲他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递了个“放心”的眼神。两人心照不宣,静观其变。 那起哄的少年道:“既然是比试,总要有点彩头,我听说富乐院里有新玩法,谁出彩头,谁就可以出一个题。” 余承教别有意味的瞧着他:“每次富乐院里出了什么新玩法,你都是最早知道的。” 众人哄笑起来,那少年也不恼,嘻嘻哈哈随他们闹。 耿侃道:“于兄见多识广,我们不及你。” 卓若凝用手肘捅捅他:“这人是谁啊?” 耿侃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他叫于良畴,闽国公之孙,郑国公夫人的堂侄,招猫逗狗,最会寻乐子。” “他旁边那女孩呢?”就是提议作诗那个,之前在大报恩寺就羞辱过卓若凝。 “她闺名叫于凡柔,蜀国公的孙女,于良畴的堂妹。她旁边坐的是凉国公的孙女,闺名叫荆虹。” 耿侃简单的介绍了在场的众人,卓若凝越听越心惊,都是一些公侯之家的少爷小姐,难怪那几个小娘子看她时都鼻孔朝天。 他俩说话时,开国公府的四公子拿出一块玉牌来,“今日是祖母过寿,就以祝寿为题,每人作词一首,作完需得唱出来。 卓若凝傻眼了,刚刚是背了祝寿的诗,没想到他们不安排理出牌,居然改为作词。 丫头很有眼色的拿托盘接了那玉牌,四公子道:“余世子也添点什么?” 余承教取下随身玉佩,放在托盘上,哈哈笑道:“既然席兄说要唱出来,没音乐怎么行,我的题目是音乐,不拘什么乐器。” 音乐也是卓若凝的弱项,她倒是会钢琴、小提琴、萨克斯之类几十种西洋乐器,传统乐器只会编钟、编磬,这里他们应该没准备编钟吧,就算有,黄钟大乐是国家祭祀曲目,太常寺才有资格演奏,她可不敢拿出来卖弄。 信国公府的一位公子见状,也拿出一个玉扳指放在上面:“有词有音乐,今日俊男靓女齐聚一堂,怎么能少了画呢,我出题是美人图。” 大家纷纷笑起来,嘲笑他心术不正。 第四十一章 逆风翻盘 卓若凝心里叹气,他们玩的节目她都不会,诗词是来这里现学的,虽然这段时间背了不少诗文,弄清楚了诗词的规律,也能生搬硬套凑几句,但文学修养是需要长期培养的,她一时半会学不来。 音乐就更不用说了,没她会的乐器。 至于画,她只会素描、速写、测绘图、建筑草图之类实用性画图,与古典人物风景画不是一个路子。 学霸卓若凝人生第一次感受到被人踩在脚底下的屈辱,虽然每天都咬牙切齿想要发愤图强,但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八个脑袋也不够用。文学类的东西不像工理科,不是找到规律、弄清楚原理就能解决问题的。 思维跟人家根本不是在一条道路上。 “我也添一个彩头,”厅外有人高声道,大家寻声看去,走廊那边过来一个人,“听说卓五姑娘会算数,《九章算术》可学过?” “他是成国公府三公子,刘雍,喜欢算术,挺怪的一个人。”耿侃小声科普道。 卓若凝心中一喜,总算是来了一个她擅长的。 “九章算术没有学过,不过您可以随意出题。”这海口她敢夸,如果这个时代的算术题她都解不出来,也没脸再混下去了。 “呵,胆子还挺大。” 于良畴问:“刘兄,你的彩头呢?” 刘雍道:“今日来祝寿,身上没带合适的彩头,我收藏的宝贝你们都知道,谁赢了,随便挑一样。” 余承教笑道:“你点名要跟卓五姑娘比试,她又怎知该挑什么。” 刘雍道:“卓姑娘不知道,卓晓总知道的。” 卓晓偏头对卓若凝道:“刘雍的舅舅是工部尚书徐德勇,他收藏的都是好东西。” 余承教道:“那些东西也就是你能看得上,卓姑娘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恐怕没兴趣。我听说他在哪弄了个海碗大的霹雳石,怕被刘夫人发现,藏在田庄里,结果把田庄都炸没了。” 这事大家都有所耳闻,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刘雍不以为意:“我也没想到霹雳石的威力那么大,为这事还被皇上叫去训了一顿,在家闭门思过好长时间。” 卓若凝:“全炸没了吗?” “可不全没了。” “我是说霹雳石。” 刘雍没想到她对霹雳石感兴趣,道:“大的没了,不过我还有个小一些的,你若是想要,解出我的题便送你。” 卓若凝马上斗志满满,对卓晓道:“二哥哥,我想跟他比。” 于良畴:“那我说说规则,比试要按出题的顺序来,完成前面一题,才可以接后面一题,不过音乐可以与诗画同时进行。” 卓若凝对那个霹雳石志在必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那什么词啊、画啊、乐器的恐惧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比试开始前,下人抬了画案、乐器过来,荆虹坐下弹琴,其他人都围在画案和圆桌周围作词画画,刘雍则在一张纸上写算术题。 卓若凇在旁边小声道:“祝寿的词……” “卓五姑娘可是准备要作一首祝寿的打油词?”于凡柔和另外两个小娘子挤到她身边揶揄道。 卓若凝懒得跟她计较,吃一堑长一智,经过前两次的算计,她已经摸清楚了跟这些人打交道的规矩。这些豪门小姐不是你想示好,她们就会对你好的。 而且因为她自己不小心,连累卓府的姐妹抬不起头来,今日正好有机会,得把名誉挽救回来才行。 别人都在提笔做词,她却埋头将一张纸紧密的卷成指头粗细的长条,找丫头要了绳子拴紧,大家不知她要做什么,都好奇的打量她。 只见卓若凝左手持纸卷,右手持毛笔,向周围看了一圈,纸卷沾了些墨,纸卷和毛笔同时落在纸上。 于凡柔捏着笔杆“噗嗤”一声笑出来,跟旁边的女孩道:“她是想表演杂耍吗,我在庙会上见过有人两手同时作画。” 大家都停下手上的活看过来,余承教感叹道:“两手同时作画可不好练。” 话音刚落,现场发出惊讶的抽气声。 卓若凝并非两手同时作画,而是左边作画,右边题词: 祝寿千龄福慧, 七十九年佳气。 今朝禄永永, 天上人间欢喜。 真意, 真意, 比照王母仙仪。 字迹工整规范,是标准的馆阁体,词虽然不出彩,但也没什么槽点。 一首《如梦令·祝寿》写完,左边的画也初见端倪,她画的是远香堂内众人弹琴作画的场面,寥寥数笔,已将众人形态画出,虽看不清人物的五官,但谁是谁,一眼能辩出来,与版画小说里的插画有些相似。 “卓老弟,你这妹子居然有这本事?”于良畴叫道。 卓晓也放下笔认真看她作画,惊讶道:“我可不知,念念这画风和笔迹,都与以前不同了。” 卓若凝不止一心二用,她还能抽空给哥哥一个大笑脸,回答道:“字是二皇孙教的,画是自创的。” 她画的快,也不润色,只为完成任务,画完直奔刘雍出的算术题。 余承教道:“你得先完成音乐题。” 卓若凝一拍脑袋,想了想道:“我想要演奏的乐器,你们这也没有,不如简化一下。” 她从丫头手里接过托盘,将里面的茶杯倒空,又让倒些凉水来,往杯子里注入不等的水,然后按照水的多少排成一排。 没有编磬,就用水杯替代,演奏效果不同,能成调子就行了,反正她的目标是霹雳石。 卓若凝用两根筷子和十六个茶杯,敲出一曲《流水》。 她露了这两手,实在新奇,大家都没心思比试了,围过来看她表演。远香堂里十几个人,静静的站在她周围,没有一人出声,只有茶杯发出叮叮咚咚的乐声。 一曲毕,卓若凝欢欣鼓舞的扔下筷子,当看到刘雍出的题目时,她一头黑线,嘴角抽抽道:“就这?” “今有黄金九枚,白银一十一枚,称之重适等,交易其一,轻十三两,问金、银各重几何? 刘雍说这是《九章算术》里的一道题。 第四十二章 一雪前耻 算术是六艺之一,读书必学的科目,但现在的科举不用考,所以不怎么受重视。 今日在场的这些人里,像卓晓一样给皇子皇孙当伴读的有好几个,所以学的比较全面,但算术题不是人人都学得会的。一般的读书人,如果没有请专门的算术老师,一般是先背下答案,解题的过程往后慢慢研究。 其他题目大家不论水平如何,至少人人能参与,算术题就只能当吃瓜群众了。 卓若凝没背过《九章算术》,但这种难度的题目她上学之前就会了。她在纸上随随便便一算,把答案写出来。 刘雍眼看着她一脸嫌弃的演算,三两步就得出了结果,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耿侃观察他的反应,连忙问:“怎么样,念念答的对不对?” “没错,她答对了。”卓晓一脸不可置信,拿起她的草稿纸边看边道。 耿侃松了口气,颇有些与有荣焉的笑道:“我说她算数厉害吧,那天在宝石坊,说要这样算那样算,把老板都说傻了。” 见她接连亮绝招,大家的态度转变,于凡柔气不过,质问道:“卓若凝,你是故意耍我们玩是吗,上次是打油诗,这次是算术,你不是说没背过《九章算术》吗?为何撒谎?” 卓若凝被她怼得莫名其妙,辩解道:“这是常识啊,很简单的数学题,还需要背答案吗?” 刘雍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卓姑娘,这可不是常识,你是怎么解答出来的?”如果没有背过答案,要计算出结果至少得半天时间。 卓若凝欲哭无泪,只好给他们讲解解题过程,心里默默吐槽这个时代的基础教育。讲完后除了卓晓和刘雍,其他人全听不懂,全程跟着瞎点头。 刘雍拿着她的讲解草稿反复琢磨,恍若打开了一扇通往玄妙世界的大门,叉手对她深深一揖,“受教了,卓姑娘果然冰雪聪颖,这题解得妙极,刘雍佩服。” 卓若凝连忙学着他的回礼:“过奖了,那霹雳石……” “放心,霹雳石一会让人送去府上。不过那石头危险的很,卓姑娘千万要小心。” “知道的,我二哥哥也有霹雳石,我知道怎么保管。” 卓若凝在郡主和席蓉那个圈子里,是声讨的对象,于凡柔见不得刘雍对她恭敬有加的样子,翻了个白眼道:“连行礼都不会,也不知道卓家怎么教的。” 卓若凝的形象在众公子心中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点小瑕疵不影响什么。 于良畴道:“我看卓姑娘举止大方,颇有女侠的豪气。” 刘雍:“都说卓公是天下读书人的榜样,卓家家学果然名不虚传,卓老弟诗文冠绝京城,没想到卓府双姝也身怀绝技。” “谁身怀绝技了,是我错过什么了吗?”一个冷傲的声音道。 众人回头,连忙向江都郡主行礼。 于凡柔跑到她身边,见席蓉没出现,奇怪道:“阿蓉的病严重吗?” “大夫说没什么事,不过舅母不放心,说要等明天御医来看过后才让她出门。” 她见大家围在一起,而耿侃则低头与卓家姐妹说话,笑容淡了些,问道:“不是在比试吗,彩头都被谁赢走了?” “今日最大赢家,非卓府双姝莫属。”余承教道。 卓若凇嫩脸一红,更正他:“我的画还没画完,是念念自己赢了比试。” 大家纷纷说卓若凝如何了不得,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小娘子云云。 江都郡主脸上勉强挂着淡笑,移步到画案前,看了卓若凝的字画,忍不住惊讶道:“这是她写的吗?怎么半个月不到,字进步这么快?” 倒不是说字写得多好,一笔一划僵硬没有灵气,但至少四平八稳,落笔轻重长短有章法,比上次在宫里写的强不知多少倍去了。 卓若凇连忙说:“念念前段时间是因为生病,所以手腕无力,拿不动笔,这段时间身体恢复些,字也稳了。” 江都郡主低着头看画,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然后移步到旁边,看了卓若凇的画道:“你们是比谁先画完吗?若论完成度,卓五确实是画完了,可她这画与词写到一起,也不搭呀。再说了,她这画的什么呀,人物画不像人物画,风俗画不像风俗画,你们这么多人,就选出这个来?” 卓若凝的画,主要以写实为主,线条简单直白,意境更谈不上。其他人的画虽然没完成,好歹人物画的神韵和意识在,符合当下审美。 江都郡主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 不过大家是被卓若凝另辟蹊径的独特技艺征服,对她的词和画的艺术性反而不在意,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江都郡主没有亲眼见到,没法跟她描绘出现场欣赏时的惊艳。 “词、画和乐,念念作的确实一般,等大家都完成了再评比公平些,至于算术题,我想她拿第一大家应该不会有异议。” “算术题?” 江都郡主走到刘雍的题前看了会,什么话也没说,默默走开了。 卓若凝见此暗暗松了口气,其他彩头她没兴趣,只要霹雳石能拿到手就好了。 林氏领姐妹俩在郑国公府吃过午饭才回家,到家后二太太在垂花门接了她,林氏长长舒了口气道:“这皇亲国戚家,排场就是大,客人也是豪气冲天,以后我可不愿去了。” 李氏笑道:“谁给你气受了?” “人家一打听我是区区六品国子监司业的家眷,那眼睛都直接翻到头顶上,谁耐烦给我气受啊。” “可有相到合适的小郎君?”她指的是给四姑娘相亲的事。 林氏叹气道:“咱们跟她们那些人家不是一路的,还是在官宦人家找吧,那些勋贵家的公子,一个个长得跟画里人似的,穿的也好,说话也大方,肯定瞧不上小户人家的女儿。不过今天晓哥儿带两个妹妹去参加诗会了,一会我问问她们什么情况。” 月影轩里亮起一排灯光,各房气氛不同,大姑娘刚从四姑娘屋里出来,仔细询问了诗会的情况,对她能出门做客羡慕不已,回到自己房间后找出前些年与小姐妹一起做的诗文,回忆起那些欢乐时光好似就在昨日。 第四十三章 突然失恋 三姑娘正盘腿坐在床上生闷气,今天发了好几通脾气,差点砸了桌上的豆彩花卉纹壶,姜姨娘坐在床沿上好声安慰她,“……这四姑娘真是狡猾,消息瞒得紧,我都不知道她也去了,下次太太要是再撇下你,带四姑娘和五姑娘出门做客,我肯定去大老爷跟前为你讨回公道。” 卓若凌气道:“下次下次,下次哪还有机会去郑国公府这样的人家?” 姜姨娘:“太太是有些偏心了,但道理也不是说不过去,家里四个姑娘,就只有四姑娘亲事还没着落,带她出去见见人,也是情理之中的。” “那五妹妹呢,她也是订了亲的,她怎么能去?” “唉,都怪你外祖挥霍了家业,害的我只能给人做妾,你要是生在太太的肚子里,该多好。” 卓若凌扑倒在床上,用枕头紧紧捂住耳朵:“又是这些话,翻来覆去都说多少回了,你不嫌累,我还累呢。” 姜姨娘连忙扯她的枕头:“不说了不说了,别闷坏了,快把枕头拿开……” 西梢间里,卓若凇坐在窗前看书,可核儿进进出出,发现她半天都没翻过一页。 “四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卓若凇回过神来,继续看书道:“没什么,想事情入神了。” “今天见到小耿将军了吗?” 卓若凇抬眼看她一眼,点点头。 “四姑娘没故意刁难你吧?” 卓若凇放下书本,想了想道:“你有没有觉得念念跟上次见,变化挺大的?” 核儿使劲点头:“五姑娘比以前和气许多,见人笑眯眯的,说话娇声娇气,也不故意为难我们了。” “我是感觉奇怪,一个人失忆后,性情喜好能改变,怎么会连画风、字迹都完全改变?而且她原来也没学过算术啊。” “您别管她怎么改变,只要别像以前一样,疑神疑鬼,总针对咱们就好,您和大姑娘已经够艰难了。” 卓若凇想到今天看到的一幕,喃喃道:“说不定以后真的不会针对我们了。” “您是什么意思啊?” 卓若凇突然起身道:“二哥哥回来了吗?你去找他借一本《九章算术》……算了,我自己去吧。” 卓若凇来到正院西厢房的小跨院,正好遇到卓晓回来。 “四妹妹,这么晚找我有事吗?”卓晓问。 卓若凇突然有些心虚,今日卓若凝凭着算术在众人面前大出风头,她马上来借《九章算术》,难免会让人以为她想跟妹妹较劲。 她笑道:“我就是问二哥哥最近有没有买新.书,不是什么急事。” 卓晓:“正好世德堂出版了一套《双凤齐鸣记》,我拿给你看。” 卓若凇跟着他往书房去,却见书房窗户里漏出灯光,卓晓“咦”了一声,推门进屋,见卓若凝坐在他的书桌前,正咬着笔头一脸狰狞状。 “念念,你怎么在这?”卓晓奇怪道。 卓若凝连忙站起来:“二哥哥,借你的书房用一下,我都跟二婶婶说了,没动你的东西。二哥哥,你这里有没有关于火药配制的书?” “火药?”卓晓疑惑道:“火药配制的方子是朝廷机密,市面上哪会有这种书?” 还真是机密啊! 卓若凝失望的噘嘴,“本想自己写一本糊弄他,可没有参考资料,这工程也太大了。” 卓晓走过去,见书桌上摊开一叠纸,上面写着: 《火药的发明与应用研究》 第一章火药的发明与早期应用 第一节火药的发明 一、对硝石、硫磺、炭的认识和利用 二、练丹家和练丹术的发展 三、练丹和火药的关系 第二节火药的早期应用 一、火药与医药 二、火药与军事 …… 第十章火药在生活中的广泛应用 …… 光大纲就删删减减密密麻麻写满一张纸。 卓晓对这位妹妹的脑洞已经见怪不怪,扶额:“你弄这个做什么?” 卓若凝将徐锦辰来找她的事情告诉他,气鼓鼓道:“我好心提醒他,谁知他这个人一点都不讲道理。” 卓晓面色凝重起来,严肃道:“锦衣卫是皇上的亲军,负责侦查重大案件、逮捕罪犯、审讯犯人,只忠于皇上。火药秘方泄露可不是小事,你一个小姑娘对火药这么熟悉,他自然要查。按照徐锦辰铁面无私的作风,同意宽容几天已经是破天荒了。” “所以我只能自己编一本书交差啊。” 卓若凇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紧张的问:“你自己哪会编?就算编出来,锦衣卫要是告到皇上那里,说卓家私藏违禁.书籍,这书就是铁证,到时候咱们一家子都得遭殃。” 这个卓若凝没想到,只得向卓晓求救道:“二哥哥,那我怎么办?要是不把书交出来,他也不会放过我的。” 卓晓看着桌上的纸沉思,从大纲里得到启发,接过她手里的笔道:“编一本书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不能这样写。” 他用笔圈出“炼丹与和火药”几个字,“火药既然是炼丹的时候偶然发明的,咱们就编一本炼丹的册子,不用太多字,资料也好找。” 有二哥哥帮忙这事就好办了,他考虑的更周全,说改日去书局找几本炼丹的书回来,纸也得用陈年的纸才好。 出了书房,姐妹俩相携回月影轩,卓若凇心事重重的问:“念念,你与徐锦辰相熟吗?” “当然熟啊,他都救我好几次了,不过他那个人不怎么热情。” 卓若凇几次欲言又止,走到月影轩的前廊要分开时,她终于忍不住道:“徐锦辰是锦衣卫,皇上身边的人,若是你不小心在他面前说错话、做错事,难免会传到皇上耳朵里,还是离他远些好。” 卓若凝连连点头:“我记住了,一定会小心的。” 她转身要走,卓若凇叫住她,为难道:“我听说,皇上似乎想让他尚江都郡主。” “谁?”卓若凝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徐锦辰是江都郡主的未婚夫吗?”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都是听别人说的。皇上本来想让耿侃尚江都郡主,知道他已有婚约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重用徐锦辰,京城曾一度传言徐锦辰要尚江都郡主。” 第四十四章 八卦姐妹 卓若凝犹如当头挨了一棒子,恹恹的回到房间,越想越伤心,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可怜的人。 “春茶,五姑娘睡了吗?”卓若凌的声音。 “没呢。”春茶往里看了一眼,小声道:“不知怎么的,从正院回来后就一直唉声叹气。” 卓若凌走进房间,见卓若凝呈大字型摊在床上,嘴巴撅的老高,一副受气包的样子。 “怎么啦,谁欺负你啦?”卓若凌一肚子火被她这副衰相给浇灭了,忍不住笑着问道。 “三姐姐~~~” 卓若凝像一条起死回生的八爪鱼,突然翻身起来,拖着哀怨的尾音扑到卓若凌身上。 她认为自己终于尝到了失恋的滋味,这是很有重大纪念意义的事情,完全有资格矫情、痛苦、无病呻吟。像所有失恋女孩一样,得做点什么事情来祭奠还没来得及发芽,就被无情掐断的初恋,比如写一些哀怨的诗歌,迎风流泪让大家都来安慰之类的。 “你这是干嘛?” 然而三姐姐却是嫌弃的推开她,一点可怜她的意思都没有。 卓若凝酝酿了半天,一滴眼泪都没挤出来,只好放弃以眼泪博取同情这么高技术含量的表演,坐直了问:“三姐姐,你听说过徐锦辰吗?” “听说过啊,江都郡主的未婚夫嘛?” 又是一锤子直接落在天灵盖上,卓若凝生气道:“怎么你们全都知道,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暗恋江都郡主的未婚夫,这事也太隔应人了。 “他呀,是全京城的笑话,你在浦江没听说过也正常。” 卓若凝一愣,连忙把她拉到床沿上坐下,问道:“为什么说他是笑话?” 要听八卦,这下是找对人了,卓若凌顿时忘了来这里的初衷,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的道:“听说呀,徐锦辰是魏国公和玄妙观一个姑子苟合的私生子。那姑子怀他的时候,魏国公夫人就想方设法要弄死他,可惜事不如愿,被那姑子跑了。” 卓若凝听得目瞪口呆,紧张的问:“后来呢?” “后来姑子在外面生下孩子,魏国公是个怕老婆的,那段时间又正好是老魏国公的丧期,他不敢把孩子接回去,又不能让徐家的骨血流落在外,只好去求皇上想办法。皇上仁慈,看在老魏国公的份上,把孩子接到宫里给先皇后养着。” 卓若凝感叹道:“那尼姑一定很美吧,徐锦辰是不是长得像她?” 卓若凌也不管事发当年她压根没出生,一口断定:“当然了,不然怎么迷的住魏国公,徐家可不是什么人都高攀得上的。” 勾魂摄魄的美貌加上一段凄惨的身世,这样的男子对卓若凝这种无知少女简直是绝杀,她捂着胸口问:“魏国公夫人后来接受他了吗?” “魏国公夫人是多狠的角色啊,她跑到先皇后宫里大哭大闹,要跟魏国公和离,说有那私生子就没她,皇上只好把孩子送去武当山给张真人养着,这一送就是十五年,直到三年前才接回来。” “难怪徐锦辰总是冷冰冰的,原来身世这么惨。”刚刚对他的那点怨念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卓若凌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似乎挺同情他的遭遇:“可不是嘛,皇上本来想让他尚江都郡主,可徐家不承认他的身份,他连个正式户籍都没有,这事就一直拖着。江都郡主可被他害惨了,婚事拖了三年,已经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 卓若凝有点理解江都郡主的心情了。 第二天卓晓找了一本.道藏回来,卓若凇帮忙整理,卓若凝奋笔疾书,编出一本《金丸趣事》。为了不让看出笔迹,她全程用左手写字。 《金丸趣事》以短篇小故事的形式编写,分三卷,卷一载宝灵砂妙炼法、神仙升道术、点毛秘诀、太上圣祖金丹秘诀、九转出尘糁制大丹法、子午灵砂法等炼丹秘方,卷二载丹房制炼药材、造丹法等秘法,卷三为黄芽大丹秘旨。其中几个有硫、硝参与的炼制方子与火药的配方相似,能完美的解释她为何能闻出富乐院的火药。 抄书还是挺快的,卓若凝有一心几用的本事,能一边跟姐姐聊八卦,一边笔耕不辍,薄薄的册子两天就完成了。卓晓说要拿去做旧,结果翻了两页,和卓若凇一起被里面的小故事给迷住了,看完后意犹未尽,自己又抄录了一份。 书的事情搞定,祖父的寿宴也马上到了,得抓紧时间把眼镜做出来,这几天忙得连轴转,让她把失恋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卓若凝画了图纸,开始捣鼓牛角镜框。她拿锯条锯了半天,那黑牛角忒厚实,她两条细胳膊根本锯不动,只好出去找工匠,好在这回有长辈支.持,钱也不用她懆心。 做镜框时怀玉坊的宋老板也送打磨好的镜片来了,她用凸透镜成像的方法测量了一下,发现曲率有偏差,度数低了一点,镜片磨薄了。 宋老板看她懆作,一根蜡烛一根测量的绳子,在墙上拉出蜡烛的倒影,用绳子一量,就能判断出镜片厚度符不符合要求,不敢相信这种办法管用。 卓若凝便给他讲解凸透镜成像的原理,宋老板明白原理后,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宋老板也是工匠出身,帮忙把镜片镶嵌到牛角镜框里,边边角角给修整好。 等祖父回来后,卓若凝拿去给他试戴。 卓渊是近视加老花,几十年来被视力问题困扰,现在读书看物都费劲,读书全靠书童给他念。没想到小小的两片水晶镜片,居然解决困扰多年的问题。 虽然度数并不完全合适,但总比没有好,卓渊如获至宝,第二天欢欢喜喜戴着去武英殿西角门上朝,眼镜在同僚手中传了个遍。 跟他站一边的也多是四五十岁的文官,大多数都有老花的问题,见他得了这个宝贝,个个都围拢来询问在哪买的。 卓渊怕给孙女惹麻烦,想搪塞过去,但同僚们并不放过他,非得问清楚哪家店里有卖的,直到皇帝来了才安静下来。 第四十五章 引起轰动 皇帝老远就听到喧闹声,觉得奇怪,问是怎么回事。 眼镜正传到曹国公李松亮手里,他献宝的将眼镜呈上,让皇上戴上看看有什么不同。 皇帝今年五十七岁,也是老眼昏花,戴上眼镜一看,龙案上摆的折子字字清晰,顿时大喜道:“这宝贝正合朕意!曹国公有心了!” 庑下众勋贵与官员顿时面面相觑,曹国公傻了眼,连忙道:“是卓公……” 卓渊躬身上前:“皇上中意就好,这眼镜是臣孙女托人打造的,就怕做工粗糙,您看不上眼。” 这个度数皇帝戴正合适,眼睛能看清楚,心情也好起来,哈哈大笑道:“朕觉得正好,是五丫头做的?” “正是,前些日子她得了一块水晶石,知道水晶石能醒目提神,祛赤眼,便让人磨成了镜片。镜框是用黑牛角制成,清热解毒,就是天热时怕会有些腥味。” “这五丫头,还真是令人惊喜不断。”皇帝咂嘴赞赏道:“认出法器、协助破富乐院私藏火药案,又做了这个眼镜,她的功劳,朕都记下了。” 卓渊诚惶诚恐,连忙说是她该做的。 今日韩妃过寿,皇帝念其陪伴多年,又生育皇子有功,特准在宫中设宴,命在京的皇子皇女前往庆贺。下了朝以后,皇帝美滋滋的挂着新得的宝贝过去显摆。 因为民间的工艺还做不出精巧的铰链和螺丝,这副眼镜的镜腿是不能弯曲的,卓若凝在镜腿上栓了根绳子,不用的时候挂在脖子上。 众妃子见皇上挂这么个玩意,还以为是什么时新的装饰品,都好奇的盯着看。皇帝便取下来,给她们瞧瞧新鲜。 众妃年纪都比皇上小,有的戴着觉得好,有的戴了反而眼花。 二皇孙刘霄听皇帝对卓若凝赞不绝口,便挑了些听来的趣事说给他听,又说起那日郑国公府比试的事情,道刘雍那么骄傲的人,也对卓五姑娘心服口服。 太子妃道:“原来只听说卓家四姑娘文采出众,琴棋书画样样都拔尖,难道五姑娘比她还更强一些?” 刘霄笑道:“按卓晓的话说,四姑娘性格温婉,秀外慧中,才艺确实是很不错的。五姑娘原来性格不好,这次回来改了许多,看她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脑子里却装着无数异想天开的念头,总能给人带来意外之喜。” 太子哈哈笑道:“这么有趣,难怪耿侃也不闹着要退婚了。” 皇帝听后点头,“小丫头会说话,招人喜欢,配耿侃不委屈他。” 太子道:“若得父皇赐婚,这桩婚事就更是锦上添花。” 江都郡主正与其他皇女说话,突然听到这话,猛的一惊,抬头看看众人,道:“我听说,菩萨给卓五托梦,让她与耿侃退婚呢。” 皇上听说过这事,不屑道:“神鬼之说,不足为道。” “可我听说,卓家大太太已与玄妙观的主持说好,等他们家老太爷过完寿以后就送她去庙里,这桩婚还能成吗?” 刘霄惊讶道:“怎么没听卓晓说过这事,说不定是大太太想带她去玄妙观做法事,或是在庵堂念几天经消灾吧?” 江都郡主心里白了他一眼,“这我就不知道了。” 太子妃咋舌:“可惜这孩子。” 皇帝沉思片刻,点头道:“确实可惜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卓若凝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皇帝一家子饭桌上的八卦对象,她得了刘雍送来的霹雳石,又陷入另一个难题,零碎的石子释放的能量分散,她得想办法把碎片都融合到一起,可这需要专业的设备。 傍晚耿侃从卫所赶来卓府,说长兴侯回去将朝堂上发生的事跟夫人学了,觉得皇帝对卓若凝十分满意,赐婚的事八九不离十,让夫人准备准备。 长兴侯夫人一边答应着,一边使人赶紧通知耿侃,所以耿侃匆匆赶来与她商量赐婚的事。 两人虽有婚约,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躲到房间里咕啾,他只好以找卓晓顺便看望卓若凝为借口,争取到单独说话的机会。 内院老太爷的正房前面有个石桌,耿侃和卓若凝分坐两边。 “我们一定得这样吗?” 两人正襟危坐,要是不知内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这里摆了两尊雕像。 “不然怎么办,全家都在盯着我们呢。”卓若凝目不斜视,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回答他。 “若是皇上突然赐婚……” “我就装疯。” 耿侃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不至于。” “要不你装疯?” 耿侃:“……” 耿侃:“你能不能想个靠谱点的法子?” “那就只能去庙里当姑子了。” “可别,真到那一步,我宁愿自己出家当和尚。” 卓若凝品了品,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我有那么让你讨厌吗,宁愿当和尚也不娶我?” 耿侃耸肩,“你不也是宁愿当姑子,也不嫁我么?” “也对哦,咱们的想法完全一致呢。” 耿侃笑道:“从小到大,跟你说不到三句话必吵架,难得有想法一致的时候。你怎么突然变聪明了,制作眼镜的方法从哪学的,听说今日老太爷戴着上朝,整个朝廷都轰动了。” “其实原理挺简单的,有时间教你,现在老花镜被皇上拿走了,剩下的镜片,只能做成上面凹透镜,下面凸透镜,这对打磨手艺的要求更高,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也不知道宋老板手下的人能不能做好。” “还有更复杂的?” “现在只能手工打磨,如有机器就很好办……” 两人跑题聊到别的事上,气氛渐渐轻松起来。 东厢房内,林氏合上窗缝,含笑松了口气。 蒋妈妈笑道:“就说您不用担心吧,以前五姑娘在浦江,几年才能与跟耿少爷见一次面,肯定不如四姑娘跟他感情好。现在五姑娘回来了,谁亲谁疏耿少爷自然明白,您看现在不就挺好?” “唉,我啊,什么都不求,只求念念能顺顺利利的嫁出去,别再被人说东道西了。” “别人说什么不打紧,只要姑爷好,对五姑娘好,夫妻俩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别人只有羡慕的份。” 林氏担忧道:“念念那个梦……” “您把心放肚子里,玄妙观的慧如师太,法力深不可测,肯定能帮五姑娘逢凶化吉。老奴去打听过了,其他人家的小娘子做噩梦、犯癔症、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都是去找慧如师太。您既然已经决定请她做法事,一定要心诚。” 林氏点头,“这事得瞒着大老爷,要是被他知道了肯定大发雷霆。” 第四十六章 祖父过寿 月影轩西梢间,卓若凇坐在南窗下打络子,卓若凌扭着小腰走到窗前,斜倚着窗台道:“那小耿将军可真有意思,前阵子还吵着闹着要退婚,这下打脸了吧,五妹妹才回来几天,他就巴巴的一趟趟往卓家跑。” 卓若凇知道她就是想挑拨是非,喜欢看人不自在,连眼皮也没抬,轻笑道:“那不是很好吗?三妹妹要是羡慕,叫唐公子也常来啊。” “你……”卓若凌被怼得哑口无言,转念又道:“听说,皇上要给他俩赐婚,只要赐婚的圣旨下了,这桩婚事就十拿九稳了吧?” “三姐姐慎言,圣旨还没下,妄度圣意可是要下大狱的。” 卓若凌在这位四妹妹面前向来讨不到便宜,倒也习惯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能恶心恶心她也心情舒畅,转身要走,想了想又回头道:“四妹妹要不跟我去听听他们说什么,聊这老半天了,哪有那么多话说呀。” 卓若凇放下络子,严肃道:“三姐姐,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大家闺秀该做的事情。你要是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等五妹妹回来,直接问她不就成了?” “哼,你就装吧。”卓若凌将丝巾一甩,恨恨走了。 “四姑娘,你别听三姑娘挑拨,我刚刚路过正院,你猜我听到什么?” 卓若凇面无表情的别她一眼:“不是不让你去吗?” “我去常妈妈那里取布料,不小心听到的。”核儿委屈道,等了一会见卓若凇的面色缓和了些,她才凑过去,小心道:“五姑娘跟小耿将军商量,如果皇上真赐婚,她就和你演一出“调包计”,到时候让你替她嫁去侯府,你说她这是想干嘛呀?” 卓若凇一愣,站起来道:“胡闹,耿侃怎么说?” “小耿将军也说她净出些馊主意,没一个有用的,被气走了。五姑娘这是怎么了,她不是一直挺紧张小耿将军,生怕被人抢去吗?” 若是以前,卓若凇也想不明白,自从知道卓若凝对徐锦辰那点小心思后,这一切的变化都有了答案。 虽然敏感刻薄的五妹妹不找她麻烦是好事,但她要是看上徐锦辰,这事还真挺严重的,卓若凇不禁为她担忧起来。 四月二十日,卓老太爷奉旨办寿宴,卓家准备了几个月,宅子重新装修过,置办了新的桌椅板凳,全家上下换了新衣。 卓若凝早早接到安排,办寿宴这天要跟姐姐们一起招待客人。 她们家二哥哥正当相看姑娘的年纪,二太太借此机会给有适婚女儿的夫人发了帖子。 卓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却是大朗朝有名的书香世家,卓晓又才名在外,大家心照不宣,想必来的小娘子不会少。 接到这个任务卓若凝又期待又紧张,她以前因为跟同龄人的思维不同步,上学总被欺负,所以没有正经去学校上过几天课,整天跟研究所里的专家们混,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只剩下中老年人了。 她是真的很渴望跟年轻人交朋友,以弥补青春期缺失的遗憾,但小姑娘们的花样防不胜防,她不善于处理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 宴席的前一天上寿,她和姐姐们一早打扮好,去味闲堂给祖父磕头祝寿。这日来的客人不多,都是各家送礼的,没有小姑娘来。 到了第二日开流水席唱大戏,宾客盈门,熙熙攘攘,她见到这么多人就发懵了。 好在有几位姐姐在前面顶着,她当小尾巴听指挥就行了。 这日卓若凝穿的是一身石榴红织金花卉缎面方口立领比甲,白色中衣,水红色挑线裙,头上挽着一个小小的元宝髻,为了符合喜庆的氛围,蒋妈妈特意给她戴了福禄寿绒花头饰,鲜艳的绒花,衬得她气色好不少,娇娇俏俏,肤如雪凝。 卓老太爷喜气洋洋的坐在正堂的大太师椅上,陆续有人前来贺寿。 先来的都是老太爷和大老爷的学生,见面各种文邹邹的恭维和礼节,看着都累。 不光屋里热闹,院里还搭了一个卷帘凉棚,林氏招待几位夫人带着女儿坐在外头喝茶吃瓜果,亲亲热热的说着话,二太太则忙里忙外,负责安排酒席吃食。 大姐姐把做客的小姑娘都领到月影轩,其他姐妹便招呼吃茶吃果子,同龄人有共同话题,很快便聊熟了。 有小姑娘注意到卓家姐妹头上的绒花,说好看俏皮,三姐姐便教她们怎么做;一会又聊到最近流行的花样子,四姐姐在南窗下铺开厚纸板,与她们一起描画;一会又有人提议用箔纸做花钿……女孩们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干的事情五花八门且有趣,也没有谁故意挤兑谁。 卓若凝因为长期生病的原因,身材比较娇小,又长得娇憨懵懂,姑娘们不管大的小的,都下意识把她当妹妹看待,处处照顾她,把她欢喜得跟只小仓鼠一般,几个房间里跑来跑去,这才明白交朋友是个什么滋味。 一会大姐姐又领了小姑娘过来,对卓若凝招手道:“念念,你跟我来。” 卓若凝连忙放下手里的花钿,跑到她跟前问:“大姐姐,需要我做什么?” 卓若冰盯着她,神情奇怪道:“成国公府的三公子来了,说是有问题想请教你。” 卓若凝想了半天才转过弯来:“哦,是刘雍,听说他痴迷算学,应该是问数学问题。” 大姐姐给她正了正头上的绒花,叮嘱她:“西跨院来了好几位公子,你毕竟与小耿将军有婚约,别待太久。” 卓若凝连忙点头,抱着她的手臂嘻嘻笑道:“大姐姐,我喜欢今天来的客人,比郡主和席蓉那些人有趣多了。” 卓若冰宠爱的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要是交到贴心的小姐妹,可以给她们发帖子,下次还能邀请她们来家里玩。” 两人说着话已到正院,戏已开场了,咿咿呀呀的唱腔,夫人们听得如痴如醉。 大姐姐让她自己去西跨院,她还得去招呼客人。 第四十七章 两不相欠 卓若凝来到卓晓院子里,听到书房有说笑声,她在门口探头望一眼,身后突然被人推了一把。 卓若凝回头,见耿侃跟个铁塔似的立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想进去就进去,偷偷摸摸的干嘛?” 里面的客人都笑起来,卓若凝面色涨红,冲他翻了个白眼。 “各位公子好。” 大家纷纷回礼,卓若凝只认识耿侃和刘雍,其他人都是生面孔。这群少年显然与郑国公府见到的不同,除耿侃与刘雍外,其他人衣着明显差几个档次,腰上挂的也是笔袋扇袋,只有一个用杂玉绦钩。 普通官员家的孩子,不如勋贵子弟活泼跳脱,更显得文质彬彬。不过卓晓作为京城的交际花,哪个阶层的人都能交往,在哪都被簇拥。 刘雍一见卓若凝,顿时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的问:“卓姑娘,不知你对形学了解多少,有几个问题困扰我多日,想跟你探讨一下。” 卓若凝:“形学是什么?” 刘雍被问得一愣,其他人都笑起来,“刘兄,你这就是为难人家卓姑娘了,她又不用学这些。” 刘雍仍不死心,继续问:“方田、商功和勾股呢?” 卓若凝摇头,听不懂他说的什么。 刘雍的眼神黯下去,显然失望极了。 卓若凝的自尊心有些受伤:“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你出题我肯定会做,要是做不出来,我把题吃了。” 用最软的声音放最狠的话,反萌差又把大家逗乐了,刘雍从书袋里拿出一本起毛边的本子,翻到其中一页给她看。 卓若凝恍然大悟,“你早说几何题不就知道了,我教你几个画辅助线的方法,还有公式……” 这些少年都在国子监读书,国子监有教算学的,所以多少能听懂些,都围过来认真听讲。 讲了两题,夏桑过来通传,说卓若凝的大舅娘来了,让她去见客。 大家听她讲题正入佳境,纷纷扼腕叹息。 卓若凝便说下次找机会接着讲,她跟着夏桑去东厢房,疑惑道:“我还有大舅娘?” 夏桑对她的胡话见怪不怪,“您的大舅舅叫林吉良,是工部营缮清吏司主事,常年在中都主持皇宫营建工程;大舅娘文氏是浦江大族文家的女儿,她带着一家子住在浦江,离咱们老宅不远,今天一起来的还有您的表兄林家鸣和表姐林娴静。。 说话时已经跨进东厢房,屋里屋外坐了不少人,林氏与一个穿姜黄过肩云缎衣的丰润妇人拉着手,正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妇人身后站着一男一女,男的十七八岁,女的十三四岁,都长得挺秀气的,相貌与林氏还有些像。 这应该就是大舅娘了,卓若凝走过去,向妇人行礼,软糯糯的叫了一声:“大舅娘。” “哎呀,几天不见,念念胖了呀。” 林氏笑道:“不知是不是南京的风水好,搬过来后不挑食了,给什么吃什么,可不就胖了。” “胖些好,有福气。”文氏哈哈笑道。 卓若凝默默打量自己细弱可怜的小手臂:这是从哪里看出来胖了? 她抬头打量表哥和表姐,正好见林娴静对她笑了笑,于是高兴的牵起她的道:“二哥哥在西跨院招待做客的公子,我先送表哥过去吧。我们女孩子都在后罩房月影轩玩,静表姐你跟着我走。” 林娴静被她突然的热情弄得措手不及,文氏惊讶道:“念念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了。” 正说着,外面起了骚动,蒋妈妈急匆匆跑进来:“大太太,快给大老爷准备公服,圣旨来了!” “这么早?”林氏连忙起身,“是哪位公公来宣旨?二太太准备了银钱没有?” 来的人不同,准备的东西自然也不同。 “二皇孙亲自来的,锦衣卫的徐校尉随行。” 林氏一听慌了神,“香案都摆好了吗,谁在招待二皇孙?” 文氏扶住她:“别慌,你家二太太向来能干,肯定早准备好了。” 卓若凝耳朵里只听到“锦衣卫徐校尉”,她对林娴静说了声“我去一下”,扔下她赶紧往月影轩跑。 拿了东西去前厅时,老太爷还没换好衣服,刘霄与卓晓等一众公子悠闲的说笑,其他客人众星拱月般围着他。 徐锦辰头戴乌纱帽,穿大红飞鱼服,腰挎绣春刀,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后。 “徐锦辰,”卓若凝扒在门边上冲他招手,“过来一下!” 徐锦辰看她一眼,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二皇孙身上,便从人群后穿过,跟着她出来。 卓若凝在西厢房与跨院围成的一个墙角站住,双臂抱胸,鼓着脸等着他。 “你不是说等我祖父过完生日再来吗?”她首先发难。 徐锦辰神色淡淡:“今日来是有别的公务在身。” 卓若凝打量他,发现他今日穿着比以往正式,大红的飞鱼服花纹繁复华丽,衬得他皮肤莹白如玉,五官如水墨画一般干净、精致。 不能怪我花痴,分明是他长得太犯规。卓若凝为自己的心猿意马找借口。 “书找到了,你自己看吧。” 徐锦辰接过书,却没有翻开,盯着卓若凝看了一会,“卓姑娘似乎对我有意见?” “不敢。”她伸手,“我的图纸呢?之前把你错认成我二哥哥,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我说不是,但你没听进去。” 卓若凝从荷包里拿出江都郡主给她的簪子,“图纸还给我,这个你还给江都郡主。” 徐锦辰目光触到簪子,猛地一沉,脸色变得难看。 卓若凝又道:“之前我不懂事,在你面前说了不少郡主的坏话,请徐校尉别放在心上。” 徐锦辰垂下眼睑,将万般的情绪都收进黑沉沉的深眸里,再不漏出一丝光亮来。 他沉默的接过簪子,拿出叠成小方块的图纸交到卓若凝手里,转身走了,全程没有一丝表情。 图纸上似乎沾染了他身上的莲子清香,传到卓若凝的鼻尖有些发酸。 她举起小纸块问:“魔镜魔镜,谁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图纸当然不可能回答她。 第四十八章 圣旨驾到 “我的姑娘欸,你怎么还在这里啊!”蒋妈妈跑得气喘吁吁,“快跟老奴去前厅迎圣旨!” 卓若凝只好讪讪的收起图纸,去前厅一看,里面已经摆好香案,一家人都到齐了。 卓老太爷与两位老爷,以及其他有官职在身的宾客,全都穿着官服,林氏和李氏也换上了隆重的服饰。 她是最后一个到,引得大家侧目。卓理皱眉露出不满的神色,林氏见了赶紧把她拉到身后站好。 “二皇孙恕罪,现在人到齐了。”卓理小心赔罪。 二皇孙惯是一副好脾气,又教过卓若凝几天学问,算是有师徒之谊,对她迷糊的小毛病不在意。 “无妨。”他冲卓若凝使眼色,小声笑道:“五姑娘可做好准备了,今日有惊喜。” 卓家人早有心理准备,林氏更是欢喜,迫不及待的盯着徐锦辰手里的圣旨。 其他宾客也隐约听说过皇上要给耿卓两家赐婚的消息,纷纷露出了然的微笑。 卓若凝却一点都不开心,鼓着脸腹诽:“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 她的目光总忍不住飘向徐锦辰,徐锦辰却神情冷漠,任这厅里发生什么事情都没有反应,像尊完美冰凉的美人像。 她又扭头去看耿侃,以口型道:“怎么办啊?” 耿侃皱眉,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卓若凝怪他想不出办法,转眼看旁边的四姐姐,卓若凇垂首而立,面色如常。 “算了,”卓若凝自暴自弃的想:“他都不急我急什么,反正我现在又没有喜欢的人了,嫁谁不是嫁?” 一切准备就绪,吉时一到,众人排排跪下听旨。 徐锦辰将托盘捧到二皇孙面前,二皇孙拿了其中一份展开: 先生德重而行纯,学博而言信,笃先圣先贤之至善,斯非泛泛之可比…… 念了老长一段赞美之词,大意是卓渊知识渊博,为人谦逊,教书育人,尽忠侍奉皇帝和皇太子。皇帝感念他的功劳,特别赏赐了若干酒肉米粮和银钱,祝贺他的寿辰。 又说他以自己年迈为由,曾多次申请致仕,皇帝之前因舍不得人才,没有批准,现在他年龄到了,准许致仕。 但是他一身学问,就此归隐实在可惜,皇太子马上要去中都考察,望卓渊致仕后能以老师的身份随行,辅佐完成考察任务,继续为朝廷发光发热。 卓若凝怀疑祖父被皇帝炒鱿鱼了,他可是卓家的主心骨,不能出事。 她小心的偷窥众人反应,却见大家似乎早知道这个结果,甚至露出了一丝欣慰,便把心放回肚子里。 卓渊颤巍巍的起身接旨,二皇孙连忙恭敬的扶他,他的那些学生都上前来恭喜。 二皇孙也恭喜了一番,然后拿起另外一封:“卓若凝听旨!” 突然被点名,卓若凝吓得心肝一抖,心想果然躲不过去了。 林氏在她身后推了一把,她只得不情不愿的跪到前排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闻君子之道,行是为万幸,不行是为不幸,非道不行也,乃是君子之不才,致道有滞于一时。吾中国之官员,始秦汉以来,莫不由丈夫担任,而女子习女四书,善绣善纺,生育子女,夫唱妇随,此阴阳协调,国之秩序井井有条之根本也。然人有不同,志有大小。卓氏虽为女子,胸有广志,知上下,察幽微,负拳拳报效朝廷之心。卓氏助朕锄虞氏奸党,除富乐院火药隐患,此乃大功。特破例命尔某为礼部司务,汝其敬哉!钦此!" 圣旨在宣布之前,二皇孙也没看过里面的内容,只知道有一封是单独颁给卓若凝的,他也以为是赐婚的圣旨,谁知竟然是赐官。 一时间前厅里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唯有卓若凝懵懂的伸着脖子四下张望,心中暗喜:不是赐婚么?太好了! “快领旨谢恩!”卓理先反应过来,小声提醒她。 卓若凝磕头谢了恩,上前去接圣旨,拍拍胸口冲刘霄笑道:“还好不是赐婚,吓我一跳。” 刘霄一脸不可思议,指着圣旨道:“这个才吓人一跳吧?” 众人起身,但没有散去,前厅里顿时热闹起来,大家都交头接耳,确定是不是听错了,皇帝是不是在开玩笑。 卓晓和耿侃围过来,一起检查圣旨,确定刘霄没有传错。 林氏半天才问:“这是什么意思?让念念去做官?那怎么行,她还是孩子呢——不对不对,她是女子,女子怎么能做官?” 她的疑问也是所有人的疑问,其他官员甚至都忘了道贺,一脸疑惑的等着二皇孙做出解释。 可二皇孙自己都是懵的,他拿到圣旨时只知道卓渊致仕,也听父王说皇上要给耿侃和卓若凝赐婚,可怎么赐婚的圣旨变成了赐官? 事情的发展超出大家的理解,卓琤给卓理使眼色,陪笑道:“劳烦二皇孙辛苦跑一趟,下官已在厅堂布下筵席,请二皇孙赏脸临席,不知您亲临,酒菜简单,还请勿怪。” 刘霄这才笑道:“多谢款待,卓大人不必拘礼,我随卓晓他们一起玩,您忙去吧。” 有二皇孙放话,大家都准备散了。 “念念,跟我来!”卓理、林氏和卓晓异口同声的叫道。 卓若凝:“……” 卓晓招待二皇孙,说不定能从他这里了解些内情,林氏也不是不懂事的,赶紧改口:“没事没事,你随你二哥哥去玩。” 卓理额角的青筋一跳,小声斥责道:“什么玩,她现在是朝廷命官了,哪里是去玩?” 听到“朝廷命官”几个字,林氏脚下打了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卓若凝跟卓晓他们往跨院去,蹭到刘霄身边,奇怪道:“二皇孙,皇上怎么会让我去做官?再说那个什么司务是做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皇祖父的安排。” “礼部司务属礼部司务厅,从九品,掌催督、稽缓、勾销、簿书一类的文书工作。"卓晓给她解释。 卓若凝头疼道:“我最怕那些文书类的东西了,叫我去算土石方都比这个强。” 而且她刚交到几个朋友,说好了下午帮她用凤仙花染指甲,要是去衙门上班,染着红指甲不好吧? 怎么穿个越还要上班啊?卓若凝有些崩溃。 第四十九章 家庭会议 西跨院里做客的少年,听到卓若凝被破格任命为朝廷官员后,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他们这些官宦子弟,父辈七品以上官的,家里有一个孩子能得到恩荫,但父辈从五品官才能荫一个从九品的散官。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卓老太爷致仕前是从五品的侍讲学士,因是皇太子的老师,破格授中顺大夫,可皇上就算要嘉奖他,也应该给孙子卓晓授官,怎么荫到最小的孙女头上了。 女子能当官吗? 带着这些疑惑,他们围着卓若凝刨根挖底,询问到底做了什么,令一向苛刻的皇帝不顾礼法,给她授官。 毕竟有意走仕途的人,要学会的最重要的技能,就是根据皇帝的任何动作,判断朝局风向。 可卓若凝哪里知道? 崩溃的岂止是她,林氏脚底如踩在棉花团上一般,回到内院,发现内院早已经炸了。 众夫人原本有来相看卓晓的,有相看四姑娘的,这下完全顾不上了,戏也不耐烦听了,拉着她问东问西。 大家从没听说过女子能出仕的,历朝也没这个惯例。 林氏被问得头昏脑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女儿要跟男人一样去礼部上班了,这不是日日要跟杂七杂八的人打交道?大家闺秀怎么能抛头露面?长兴侯府会怎么看待她? 愁死了! 月影轩也不安宁,卓若凝被授官的消息传来,小娘子们哪还是坐得住,怂恿卓家姐妹赶紧去把妹妹叫过来。 她们要问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毕竟都是女子,卓若凝能做到的,她们肯定也能做到。 晚上送走宾客,一家人在味闲堂开会。 众人分列两旁,各有各的心事。 老太爷坐在正中太师椅上,伸着脖子一会抬头一会低头,以适应他的新眼镜。卓若凝在身边教他怎么用,细声劝他别频繁转换镜片,以免头晕。 卓渊忍了半天,终于开口道:“父亲,这事该您怎么看?” “挺好,”卓渊开心道,“这回远的近的都看得清了。” “父亲,您先别管眼镜了,念念的事,该怎么办呀。她一个闺阁女子,哪懂得做官?”林氏看着完全不着调的祖孙俩,急的脑仁疼。 “哦,你们说这事。”卓渊从镜片上部看她,咂嘴道:“这是好事呀,念念自己怎么想?” 卓若凝心里很矛盾,犹豫道:“圣旨都宣了,难道还能抗旨不成?” 她最怕跟当官的打交道,弄不懂他们的思维,觉得他们的流程好复杂,她宁愿几天几夜不合眼研究数据,也不原做一份给官方的报告。 但当了官,是不是就有自由活动的空间了? “你要是不愿去,老太爷自然会去向皇上说明,你现在记忆还没有恢复,连字都写不好,哪会处理衙门里的事啊?在后院做错事,只在后院闹笑话,万一差事办砸了,可就变成整个朝廷的笑话了。” 卓理瞪了林氏一眼,斥道:“现在哪能由你说了算?皇上圣明,既然下旨授官,自有他的道理,你一个妇道人家,掺和什么?” 林氏急的两眼发红,虽然怵大老爷发脾气,但事关女儿,她不能退缩,正要争辩,二太太连忙拦住她,温声劝道:“大嫂,朝廷的事咱们也不懂,要不带孩子们先出去,让他们爷们商量。” 卓若凇冲大姐姐使了个眼色,两姐妹上前扶住林氏。 卓若冰轻声劝道:“母亲,咱们先回房吧。” 林氏没法,伸手对卓若凝道:“走走,回屋里说。” 卓若凝低头跟上去,卓理恼火道:“念念留下,你们出去。” 林氏又急了,二太太推着她往外去,“念念接了圣旨,是朝廷命官了,以后老爷们商量大事,她也得听着。” 等她们走后,卓若凝偷偷打量父亲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爹爹,我倒是愿意去试试,不过听说司务就是做文职工作的,那些公文我都不会写。” 卓理摆摆手,指着椅子让大家坐下。 “这个不急,去了会有人教你,不过你得先学会一些与人打交道的礼仪。你官职低,朔望日朝参不用去,但上朝的礼节得学会;还有与长官、同僚见礼,衙门里的一些规矩……这些得找专人教。” 卓琤笑道:“那明天我安排人去吏部给念念报道,把入职的手续都办妥了。“ 卓晓一直沉默,这时开口问:“听说莲花佩的案子端了廉国公和他礼部的一众下属,富乐院属礼部管,因私藏火药的事情又有许多人遭殃,现在礼部都空了,念念去了归谁管?” 卓琤道:“去年燕王带一家子回京给皇上过寿,一直没回北平,礼部接连出事后,现在由他暂领礼部尚书之职。” 卓晓恍然大悟:“我说皇上怎么不放燕王回去,原来是为这个。” 卓琤想考他,故意问:“为哪个,你倒是说说看?” 卓晓往外看了一眼,味闲堂大门敞开,有下人在院子里守着,离这边较远。 他压低声音道:“皇上这几年对勋贵下手越来越狠,开国功臣已被清洗了好几批,剩下那几都心知肚明,皇上对他们下手是迟早的事。去年燕王带兵回京,肯定是皇上授意。皇上应该是盯上谁了,怕逼急了狗急跳墙,结果廉国公撞在枪口上,皇上就干脆从他入手,顺带把他在礼部的势力连根拔起。“ 卓渊眯着眼睛,手指缓慢的捋着胡须,既没说对,也没说不对。 “那你说说,皇上为何让你妹妹入职礼部?” 卓晓想了想道:“念念在皇上面前表了一番忠心,哄得皇上开心了。” 卓琤与卓理对视一眼,接着问:“对皇上忠心的人多得是,为何单单她能入皇上的眼?” 卓晓想了想道:“或许是因为念念是闺阁女子,天真懵懂,对皇上的仰慕不掺杂功利,所以格外珍贵。” 卓琤笑道:“你啊,看问题还浮在表面。我问你,皇上要治廉国公的罪,为何将礼部一窝端了?” “廉国公兼任礼部尚书,礼部官员都是他提拔起来的。” 第五十章 走马上任 “这是一方面,廉国公也是勋贵,这些年眼看着功臣名将一个个不得善终,他很有危机感。所以煽动礼部官员与一众勋贵,用祖宗礼法对皇上形成掣肘,皇上自然不能让他们这些人成气候。” “皇上的目的是要整顿礼部,换上听话的人?” 卓琤点头,正要给他分析,老太爷慢悠悠道:“你莫着急,他还有时间,让他自己慢慢领悟。” 卓若凝抱着祖父的手臂摇一摇:“二哥哥有时间,我可没有,祖父,您有没有什么要交代我的?” “呵呵呵,你呀,只要记住一点,做臣子的,一定要对皇上忠心。” 卓若凝点头说知道了,“可我不明白,一个从九品司务,能对皇上的计划起什么作用?” “你可别小看这小小的司务,越是低级官员,做的越是基础的事,部里的文移案牍,都经你们的手。” 卓琤道:“我看皇上是要借此出一口气,向那些借礼法说事的人表明一个态度:拿下礼部,意味着皇权大于礼法。现在礼部没人,就算皇上提拔女子为官,也没有人跳出来反对。本来言官该出面了,可言官多数是您的学生,看在您的面子上,也不能反对得太过份。” “那皇上的意思,是让我恶心恶心与他作对的官员,还是真让我干点什么事?” “这就要看皇上接下来,要对哪里下手了。” 卓若凝很迷茫,她对宇宙、对广袤的星空都比对人熟悉,从小上学受欺负的经历,让她害怕与陌生人打交道,更别说是处理错综复杂的同僚关系了。 皇上给女子授官的消息很快传遍朝野,第二天大家反应过来,纷纷来卓家打探消息。 两位老爷和太太应付客人,比昨日办流水席还累。 二老爷请了一位从礼部致仕的老儒回来教社交礼仪,让卓晓也跟着学习学习。 “……见平级官员,两只手拢在一起,收在袖子里,然后两人面对面,谦恭地把袖子抬起来,再慢慢放下来,同时压低声说''请,请''……” 卓若凝穿着卓晓以前的袍子,打扮成男子模样,跟着老先生做一遍,奇怪的问:“请什么?” 卓晓笑道:"这个‘请’字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一种尊敬的表示。” 卓若凝嘴角抽抽,“跟我平级的没有了吧,从九品不是最小的官吗?” “也不算最小的,衙门里还有大使、副使这些未入流的官,另外未入官的杂职也有不少。” “明白,临时工嘛。” 卓理面上对卓若凝严厉,对林氏百般嫌弃,在正事面前倒不含糊,他让下人把自己的书房辟出一间给女儿做书房,又拿了一些公文回来给她参考。 礼部的职能范围很广,上到祭祀天地,下到从穿衣吃饭,规章制度都得礼部来定,全天下就没有他们管不着的事。 而小司务的职责,上到监督制度落地,下到检查文书错别字,一有差错就得被拎出来背锅,所谓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总管太监的心,一入宦门深似海,从此偷闲是浮云。 所以各种公文形制,她必须了解。 二太太管家里的庶务,见东厢房在收拾书房,让人把仓房一套书案给她抬过去。卓渊则送了一套文房四宝给她。 过几天吏部那边入职手续办好了,管家去领了文书和做公服的衣料、补子回来。 林氏请了一位裁缝给她量尺寸,卓若凝才知道当官的有好几种衣服,朝服、公服和常服在不同的场合穿,同时搭配不同的帽子、腰带。 林氏与裁缝沟通缝制的细节,见女儿跟没她事一样,抱着个香瓜啃得手上到处都是汁,嫌弃道:“你站一边去,别把汁沾到衣料上。” 卓若凝鼓着腮帮子委屈道:“您这两天怎么总嫌弃我?” 林氏被噎了一下,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女儿多乖巧文静啊,琴棋书画样样都好,整日在房间看书做绣活,那才是贤惠的女子该有的样子。 可自从来南京后,她样子没变,行为却完全不一样了,爱捣鼓些五花八门的玩意,还招这么大是非。 有时候看她就一肚子火,就像现在,明知火烧眉毛了,还捧着个瓜在她面前啃,一副欠收拾的样。 那裁缝偷偷打量卓若凝,笑道:“夫人真是好福气,连女儿都能当官,我可从没听说过朝廷有女子为官的。” 林氏气不顺,“你要是羡慕,领回去,省得我天天被她气。” “哎呀,夫人,小人哪有这样的命?” 卓若凝对她的话不以为意,知道林氏这是怪她没拒绝当官。 “我不要做成爹爹穿的那种,丑死了。” “官员的衣服都有定制,哪管你喜不喜欢。” 裁缝道:“可以在腰这里收一些,姑娘家爱美,能理解。” 卓若凝连忙赞同:“对,收一点腰,别做的像爹爹那种水桶腰,看着又肥又矮。” “让你爹爹听到看怎么骂你。” 卓若凝缩了脖子:“我去看姐姐绣补子,今天学了一会,我好像还挺有天分的。” “绣什么补子,你爹给你布置的功课都做完了?” “早做完了。” “字练好了?” “练好了。” 林氏无语,摆手随她去。 到了规定去衙门报道那天,衣服还没做好,这也怪不得她,别的官员都能领一身现成的官服,她的衣服帽子腰带都得量身订做。 林氏只好给她改了一件绿颜色的袍子,将补子缝在上面。 卓若凝头戴黑纱幞头巾,身穿绣鹌鹑补子盘领右衽袍绿袍,腰挎乌角腰带,脚蹬皂靴,身姿笔挺的站在老太爷面前。 卓渊呵呵笑道:“挺好,去衙门好好办差,别辱没了卓家的门楣。” 卓若凝拢袖作揖称是,林氏看着稚气未脱的女儿,心酸道:“父亲,要不我送她去吧,念念连衙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 卓渊倒是洒脱:“这一步总要跨出去的,就让她自己去,让晓哥儿跟着。” 卓若凝乘小轿到洪武门,然后从千步廊走路去礼部,一路上遇到不少官员,纷纷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卓若凝记住老先生教她的,见有人看她便拢袖施礼,小心赔笑,极近谄媚之态,反正这些人一般都比她职位高,倒弄得那些官员不好意思,敷衍的拱了拱手,扭头赶紧走了。 到了礼部门口,卓若凝见门外的台阶上或坐或站,挤满了人,门内更是吵吵嚷嚷,被堵得水泄不通。 “咦,这是做什么的?”她问卓晓。 “不清楚,你进去问问,我就在外面等你,若是有事,出来我叫便是。” 卓若凝点头,试着往里挤,一边道:“麻烦让一让。” “怎么还有小孩,一边玩去!” 她几次被人推出来。 第五十一章 初入职场 卓若凝长得娇小,不敢硬往里挤,他们吵吵嚷嚷一大群人,好多人眼睛熬得通红,一脸暴躁,互相推搡就要打起来。 卓若凝瞅准一个缝隙要挤进去,却被人推了一把,险些跌下台阶,幸好有人从后面扶住她。 “做什么!”一声暴喝,卓若凝回头,见耿侃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他人高马大,一脸戾气,提起那人的衣领,朝外一摔,那人飞下台阶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一下整个礼部门口闹事的全炸锅了,纷纷撸袖子要打架,现场一片混乱。 卓晓赶紧把吓傻的妹妹拖到一旁,大声喊道:“这是礼部,你们有话好好说!” 这时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过来,那男人身穿蟒袍,头戴金冠,神情倨傲,贵不可言。 他身边的侍卫用雷霆般的声音大吼一声:“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疑惑的望着这位爷,不知他是什么来头。 耿侃和卓晓连忙上前行礼:“参见燕王!” 原来这就是燕王刘瓅,闹事者得知他的身份,纷纷自动站到两旁,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你们俩怎么在这?”燕王脸色顿时转晴,咧嘴笑起来,一手一个,揽着耿侃和卓晓进礼部大堂。 “我是去兵部送名簿,见这里吵闹,就过来看看。”耿侃回答。 “王爷,我正要去宫里陪二皇孙读书,顺便送妹妹来礼部入职。” 燕王回头,这才看到小心翼翼跟上来的卓若凝。 “哟,这就是卓公的小孙女,咱们大朗朝头一名女职官呀?”他大惊小怪的笑起来。 卓若凝被刚刚的场面吓得面无血色,笼起袖子向他恭敬行礼。 “来来,进里面去说。”燕王招呼道。 外头那群人又起骚动,有人喊道:“让我们来领度牒,这都等七八天了!什么时候能领?” 燕王身边的侍卫道:“没见管事的才来报道吗,你嚷嚷有什么用?” 两个侍卫拦住闹事者,燕王在后堂坐定,满眼新奇的打量卓若凝。 卓若凝定了定神,拿出入职的公文双手递上去:“王爷,礼部司务厅司务卓若凝前来报道。” 侍卫接过公文,展开在他面前,燕王只稍稍扫了一眼,敷衍道:“行,你好好干。” 卓若凝一头雾水:“要我干点什么?” 燕王:“本王也是刚接手礼部,对礼部的事务不熟,你能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 卓若凝额角一抽,回头看卓晓。 卓晓被祖父叮嘱过,陪妹妹过来入职,不要多事,尽量让她自己处理问题,所以他一直没出声。 耿侃却着急了,:“王爷,念念……卓司务第一天入职,好歹安排个人带她熟悉衙门,教教她该干什么吧。” “你看整个礼部空空荡荡,我到哪给她找人去?”燕王指着领路的中年男人,“问他吧。” 卓晓小声提醒:“这位是礼部左侍郎赵茂赵大人。” 赵茂灰头土脸,一身落魄样,居然是正三品大员! 礼部左侍郎是除尚书之外最大的官,卓若凝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反正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她连忙行礼,低头时却看到赵茂袖口垂下来的一截铁链。 赵茂苦笑着摇摇头,将露出来的枷锁藏好。 卓若凝如遭雷击,一时尴尬不已。看来这位赵大人,也是被玉佩案或是富乐院私藏火药案所累,现在成了阶下囚。 “要不你先把外面的人打发了,我这还有一堆事要问赵大人。”燕王愁眉不展道。 卓若凝想到外面乱糟糟的人群就发憷,央求道:“您给我派几个人吧。” “没人了,礼部总共就剩那么几个,都有公务在身,在外面办差。” 卓若凝只好说:“我听他们要领度牒,度牒在哪?” 赵茂人虽落魄,但气势还在,沉声道:“没有。今年颁度僧之令,各大寺院查出来有三千人冒请,皇上要砍那三千人的头,案子还在审理中,度牒暂时发不了。” 卓若凝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小心陪笑:“王爷,您给我换一件差事吧。” 燕王问赵茂:“还有哪些事急着办的?” 赵茂:“有,皇太子去中都考察,需拟仪节详细进呈。” 说着搬出厚厚一叠册子,“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剩下回程随行人员的住宿、伙食、地方官员接待流程、封赏仪节需要拟订。 卓若凝翻开一册,被密密麻麻的人名和器物吓坏了,摇头:“这个我不会。” 写公文定那些繁琐的仪节简直就是要她的命。 “皇上命礼部考定丧礼服制、考定各部印信制度,不过可参考的资料有限,你先看看这些。” 他指着整一面墙书架上堆放的资料,有翻烂的古书,也有麻绳穿的竹简,那上面的字,大篆小篆,各种古老难辨的字体都有。 卓若凝要哭了:“还有别的吗?比如计算什么的。” “占城国不日将朝见进贡,需根据使者人数、贡品多少,安排迎接仪程、定宴会犒劳规模、安排住宿、准备粮食草料。使节还朝时,上奏番国的风土人情、地理特产、赠送礼节仪式的礼数。还有南安国请求承继封号,需派遣使者颁布册命于其国内,这些都要写详细公文送皇上审阅。” 燕王听得火冒三丈,甩袖起身:“这么多事,老子不干了!” “我也不干了!”卓若凝推卓晓和耿侃道:“太难了,我还是觉得跟姐姐们学绣花比较合适。” 见有人出来,外面又开始吵,堵着门不让出去。 卓若凝被闹得头疼,现在那些人已经知道她是礼部的官员了,他们在礼部等了几天才见到一个活人,管他是男的女的,大人小孩,都堵着她要度牒。 耿侃也没办法突围,让她先进里面避一避,他去找些帮手来。 卓晓道:“他们都是来办事的,你别硬来。” “那你说怎么办?” 卓若凝见实在出不去,只好说:“我来处理吧。” 说着点了几个吵得最凶的,说:“你们五个人当小队长,每人带五个队员,列队站好。先安静下来的小队先办事,其他没找到队伍的明天再来。” 人群静了一瞬,那五个人面面相觑,其他人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往小队长身边挤。 场面差点失控。 卓若凝怒道:“小队长维持秩序,带队员把吵闹的轰出去。” 那几个人莫名其妙当上队长,还是官宣的,顿时觉得人生高光时刻到了,虽然搞不清状况,但都精神抖擞起来,各自摆出架势挑选队员,其他人也不敢再闹,乖乖站好,怕选不上队伍,得明天再来。 卓若凝去后堂,问赵茂纸和笔在哪。 赵茂正跟燕王说太子去中都考察的仪节,把放置纸墨的位置指给她看。 “这小丫头还真把场面镇下来了。”他突然发现外面不闹了。 燕王笑道:“没点本事,皇上也不会破例用她。” 卓若凝让耿侃帮忙拖了桌子过来,摆上纸笔,当即就在礼部门外坐堂办公,说:“都是来领度牒的吧,办别的事情的站到另一边。” 没人动,她指着最先站好的队伍说:“小队长带队员过来。” 刚刚还暴躁的男人当上小队长后,瞬间服帖了,站在桌前道:“小僧亚难,是从河南来的,在铁塔寺修习佛法。” 卓若凝奇怪的打量他:“你是出家人?” 不像啊,戴着小帽穿着普通平民的衣服。 卓晓在一旁提醒:“僧人入官府办事,不得着僧服。“ 卓若凝明白了,瞥他一眼:“出家人还带头吵闹,修行不够啊,队伍里有南京本地寺庙的吗?” 有两人站出来,说是清福寺派的代表,本地其他寺院前几天有人来,见礼部没人,这几天没来了。 卓若凝写张条.子给小队长,“今年有冒请度牒的事情发生,你们都听说了吧,案子还在审理,查清了才能给你们发。”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啊?”他着急道,“我们好多都是从外地赶来的,不能在京中久留。” “滞留的问题我去沟通,条.子别弄丢了,要是被查,这个就是凭条。心中有佛,随遇而安,你带着队员跟他俩回清福寺,吃住由寺里安排。清福寺香火旺,收留几个人是没问题的。三天内礼部会拟章程发给各寺院,你们留意通知。“ 队长被一个小姑娘说修行不够,顿时窘得满面通红,羞愧不已,领了条.子不敢多说什么,招呼队员走了。 卓若凝写一张纸条过一队,把这些外地的僧人都安置到规模较大的寺庙去。等五个小队都走完了,剩下三人过来赔笑说好话。 卓若凝本意不是为难人,写了纸条给他们,并告诫出家人要修身养性,不可扎堆闹事。 一上午时间,把这些人都打发走了。 卓晓完全没想到她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做事这般利落,欣喜道:“还怕你应付不来,是我多虑了。今天这样的事,让我和耿侃来做,也不会比你做得好。” 耿侃笑道:“要是我,只会把他们都揍老实了。念念往堂上一坐,还真有堂官的样子。“ 卓若凝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才不爱管这种乱糟糟的事,不过既然已经接手了,就得把事情办好,我去问问赵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有始有终,迎难而上,是所有科研工作者的共性。 “既然你能处理好,那我回营地了,今天是偷偷溜出来的。” “我也得进宫陪二皇子念书,燕王代掌礼部,有什么事你找他。” 卓若凝点头,心里对那个的燕王是没什么信心的。 第五十二章 周旋不易 燕王正扶额看着眼前越堆越厚的待办工作,他已经由最初的震惊转愤怒,到现在的麻木了。 赵茂讲得口干舌燥,见他一动不动,停下来问:“王爷,您在听吗?” “听着呢,讲完了吗?” “还有……” 卓若凝去给他倒了一杯水来,赵茂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马上又要接着讲。 燕王挥手打断他:“今天就到这吧,听得我头昏脑涨。” 赵茂着急道:“今天要是不把这些事情交代完,等我们被问斩后您就理不清了。” 燕王叹了口气:“你一个将要被问斩的人,还惦记着衙门的事干嘛?难怪人都说你傻。” 赵茂苦笑着摇摇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赵某人活一天,便要对得起皇上的知遇之恩、提拔之恩。” 卓若凝在一旁听了这番话,突然对这位赵大人产生了一丝敬意,她不能理解士大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信念,但是从赵茂身上看到了一种坚定的信仰,而且又是在这种场合下,更让这种信仰染上几分悲壮。 “王爷,要不是犯了什么很重的死罪,能不砍就别砍了吧,让赵大人将功赎罪,为朝廷效力不更好吗?” 燕王有些恼火:“你跟皇上说去,我一个滞留京城的藩王能有什么话语权。” “那咱们礼部还剩下几个能干活的人啊?” “右侍郎刘大人和两位郎中是廉国公亲信,上月玉佩案事发,他们被株连,都下大狱了。这月又因富乐院私藏火药案,礼部因管理不善,抓了一批,真不剩几个了。”赵茂自嘲的笑道。 这下人抓完了,事谁来办啊? “王爷,那我能不能去外面招几个人帮忙?我跟那些僧人说帮他们解决超期滞留京城的问题,还有三天内将度牒的领取办法通知到各寺院。” “三天?你还真敢答应,以现在的情况看,三个月都不一定能把度牒批下来。”燕王激动道。 卓若凝被他突然提高声音吓得缩起肩膀,怯怯的道:“我哪知道你们的办事效率这么低。” “你要招人自己去招,本王这么多事要处理,没功夫给你收拾烂摊子。”他拍着面前半人高的文书册子说。 卓若凝连忙点头,不敢劳烦他,只要有这句话就好办事了。 “祀部的官员什么时候回来,僧人滞留京城的证明是找谁开呢?” 赵茂道:“祠祭清吏司的郎中在狱中,已经判了秋后处斩,主事在山东查案时中风,现在口歪眼斜,不能自理。” 卓若凝:“……” “这批外地僧人的路引得找户部办延期,因为皇上认为没有领到度牒的修行者,算不得正式的僧人,不归各地方僧纲、僧正、僧会管。” 卓若凝:“那我一会儿去一趟户部,不就在旁边吗?” 赵茂叹了口气,眼里带着些同情:“想找户部办事,只怕你跑断腿也没用,他们惯是懂得惜命,像延长路引期限这种事,谁也不愿沾手。万一这些僧人里有逃亡囚徒和军人,或有在京城坏事的,滞留期间出了事谁担责任?” 卓若凝看向燕王:“王爷您去说管用不?” 燕王瞥她一眼:“本王这么闲,为几个僧人去找徐舵?” 徐舵是户部尚书。 “那您说怎么办吧?” “话是你说出去的,你自己想办法。” 卓若凝被他气得够呛,终于明白职场那句“做多错多”的无奈了。 她甩袖走出去,心想不当这破司务了,回家跟姐姐们学刺绣,染指甲去。 可走下台阶,又心有不甘,想到那些僧人拿了她的条.子,满怀希望的回去,她要是撂挑子,那些人怎么办? 户部就在隔壁,她抬脚往那边去。 户部与礼部衙门建筑形制相同,里面的景象却截然不一样。 官员在进进出出,堂上隐约坐着处理事情的堂官,门口居然有门子守着。 卓若凝在外张望两眼,准备进去,门子拦住她,上下打量,见她戴漆纱幞头,胸前缝着绣鹌鹑补子,然而衣服又不是公服,奇怪道:“哪家的小孩来这里玩?” 卓若凝将腰牌亮给他看:“我找徐尚书。” 那两个门子哪见过这么缩小版的官员,反复查看腰牌,又好奇的打量她。 一个官员走出来,门子连忙将腰牌递上,朝卓若凝这边指:“她说是礼部司务。” 那官员应该听说过这事,一边打量卓若凝,一边笑道:“卓司务来户部有什么事吗?” 卓若凝看他的衣饰,应该是一位主事,连忙行礼道:“下官找徐尚书有点事。” 那位主事脸上挂着不明意味的浅笑,腰牌在手上轻轻敲着:“卓司务是几品?” “从九品。”卓若凝不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老实回答。 “尚书是几品?” “二品。” 他笑起来:“卓司务不知道尚书大人公务繁忙,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卓若凝:“……” 卓若凝:“请问燕王爷是几品?” 主事:“……” 卓若凝:“燕王让我带话给徐尚书,能见吗?” 那主事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连忙说:“怎么不早说,既然是受燕王差遣,自然能见,不过徐大人不在。” 卓若凝从他手里拿走腰牌,“那现在堂上坐的是哪位大人,我跟他说去。” 她打着燕王的旗号来的,那主事不敢再怠慢,领着她进去:“今日是左侍郎汪大人坐堂。” 户部左侍郎汪哲她知道,爹爹给她科普过,是个老奸巨猾之人,打得一手好太极。他不会明面上得罪任何人,但又不会做任何于他无利的事,求这种人办事恐怕很难。 卓若凝进户部大堂,说明来意,那汪哲果然笑呵呵的道:“今年僧人的路引,确实是户部管,不过是由各地方僧纲、僧正、僧会签发的,若要延长留京期限,得重新合适身份。几百号人,核实起来可不是小事,现在户部官员不少都去地方指导捕杀蝗虫了,要不这样,本官问问各司,看有没有闲余人手可用。“ 卓若凝感激的连连点头:“那太好了,燕王担心那些僧人闹事,说今日就要把事情办妥,他一会得向皇上复命,我担心时间不够,既然您这边有困难,那我去跟他说了。” 说着告辞要走,汪哲连忙叫住她:“户部确实是人手不足,就算人都在,也不可能一个下午把几百号人的路引都办妥呀。” 卓若凝为难道:“您的难处我知道,要不您跟燕王一起进宫,向皇上说明情况?” 汪哲:“这……” 卓若凝提议道:“其实这个延期证明,是为了让外地来领度牒的僧人再逗留几天,等礼部的度牒做好了,就让他们离开。僧人手上已经有签发的路引,肯定是各地方核实过身份的,您只要写个条.子告知给兵部,说明僧人拿礼部的条.子可当延期证明,核实身份的事情,由兵部去办,他们好像人手挺足的。” 汪哲犹豫半晌,咬牙道:“行,那我给你写个条.子。” 兵部在礼部的另一边,也是挨着,卓若凝拿着汪哲的条.子上门,大堂里正在办事的将士跟看稀奇似的,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毫不掩饰的围观她,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不时发出一阵阵哄笑。 卓若凝隐约听到“耿佥事”之类的词,他们似乎知道她与耿侃有婚约。 一个颇有威严的年轻将领走出来,斥责了那些当兵的一顿,领卓若凝去后堂说话。 “将军,我是礼部司务厅司务卓若凝,第一天入职,还不认识各部大人,请问您贵姓?” “耿修。” 卓若凝:“……” 左军都督佥事,长兴侯府世子,耿侃的大哥,耿修。 第五十三章 难上加难 卓若凝反应过来,果断跑上去套近乎:“耿大哥,真是好巧啊。“ 耿修瞥她一眼,“巧什么,你我皆为公务而来,在衙门遇见很巧吗?” 卓若凝:“呃……” 耿修将她带到一个官员面前,“这是兵部主事李大人,你有什么事跟他交涉便是。“ 卓若凝连忙道谢,感觉他这人非常严厉,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她向李主事说明来意,“……外地僧人千里迢迢来京城不容易,现在度牒没拿到,若是就此赶他们离开,未免太过无情。” 李主事公事公办,看过汪侍郎写的公文,道:“有户部开的证明便可,兵部会通知巡城的将士,不过延期到什么时候,你们礼部总要有个章程。" 卓若凝:“恐怕要等冒请的案子完结。我将那些来礼部报过到的外地僧人,安置到本地的寺院,六人一组,须持有礼部开的条.子才能出寺院,想必能对他们形成约束。” 李主事没在官场上跟女子打过交道,对她的表达能力和办事能力颇为惊讶,点头道:“如此甚好。” 卓若凝回到礼部,发现燕王已经走了,整个礼部前半部分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她只好自己摸索着一间间房参观,熟悉环境。 架阁房在后面一排,大使和副大使都在,给她找了些僧录司的资料。 她从架阁房出来,转到另一边又发现了食堂,厨子告诉她食堂每日提供两餐,辰时提供早饭,未时提供晚饭,不过要提前预订,每人每餐的饭菜都有定量。 卓若凝问了今日的伙食,便坐在食堂里一边看资料一边等着吃晚饭,吃完饭家里来人接她回家。 晕头转向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卓家就在柏川桥附近,离六部衙门非常近,国子监在皇城西北,离家稍远,她回来时爹爹还没回。 林氏站在影壁下迎她,见女儿下轿后脸色煞白,脚步虚浮,连忙喊人备水备茶,自己捏着帕子给她扇风:“可怜见的,是不是累着了?” 卓若凝摇头:“吃太多了,在轿子上晃得我想吐。” 林氏:“……” “我先去见祖父。” “你祖父进宫里了,估计得晚点回来。” 卓若凝道:“那我先去躺会儿,祖父回来了叫醒我。” 她这具身体只能用纸糊的来形容,走几步路都喘不过气来,更别说忙碌一天,耗费太多精力,全身的力气都抽干了似的。 一觉睡到天黑,醒来后林氏才跟他说,老太爷和两位老爷都回来了,让她睡醒以后去味闲堂说话。 味闲堂里一派谈笑风生,卓若凝进去后发现老太爷和两位老爷今日似乎挺开心的。 她给长辈请安,卓渊从眼镜的上面看他:“坐下说,今天在衙门里都干了些什么?” 卓若凝坐到父亲的下首,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 卓渊满意的点头:“不错,第一天去衙门任职,没有被吓哭,还办了事,挺好。” 卓理却有些担忧:“燕王的名号可不是随随便便能用的,以后不可以打他的旗号唬人了。” “是,女儿知道了。” “你给那些僧人许诺三天的期限,准备拿什么给他们交代?” “就给个说法呗,度牒能不能发,他们是去是留,燕王总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管吧?” “哼哼,”卓理冷笑一声,“这你就太不了解燕王了,当甩手掌柜,他还真的做得出来。” 卓若凝隐约觉得自己找错了靠山,犹豫道:“明天我打听一下案子的进度,若是一时半会儿完结不了,就让他们先回原籍。” 二老爷道:“你一个小小司务,在衙门里没有话语权,以后不可像今日这样揽事,也不要轻易许诺。” 卓若凝点头:“知道了,二叔。” 她又问:“礼部接连出大案后,官员都被抓了,现在连个跑腿的人都找不到,燕王准我招几个人当帮手,我该去哪招人啊?” 两位老爷像听到什么笑话,卓理惊讶道:“就你每月领那点薪水,还想招几个帮手?” “我招人是给衙门办事,不应该是朝廷给他们发工资吗?” 三人都被逗乐了,卓理给她解释:“衙门的差役是从服徭役人员里挑的,人数有定,每年征役的时间也有定,若官员要在这些人之外再招助手,就得自己掏钱请人。“ “我是不是被燕王坑了?” 卓若凝突然反应过来,难怪当时说要招人,燕王一口答应。 可就她每月那五石粮薪,养自己都不一定够,还能给别人发工资? 第二天上班,卓若凝决定去食堂蹭饭,一来食堂的伙食比家里好,二来为家里省粮。 今日她来得早,在食堂遇到硕果仅存的几个礼部官员。 礼部除去教坊司,人员编制原有二十多人,教坊司归礼部管,但是另辟有专门的衙门。 突然见到这么多同僚,卓若凝简直要热泪盈眶。最令她感动的是,另一个跟她同级别的司务也是活的。 卓若凝迎着大家奇怪的目光,上前一一问好,领了饭菜后,捧着饭碗坐到那司务边上。 那司务名叫盛胜,五十四岁,举孝廉出身,看上去有点老古板,见卓若凝是女子,顿时气得饭也吃不下了。 卓若凝没工夫等他接受现实,问他:“盛司务,僧录司的事是哪位大人管啊?” 盛胜昏黄的老眼瞥到一边,把饭碗挪开些距离,敷衍道:“没人管,郎中都下大狱了,谁管?” “那今年的度牒还能不能发了?” “不知道。” 卓若凝又找另外两个员外郎问一遍,都说不知道。 她发现整个礼部的官员都处于一种惶恐状态,看上去都兢兢业业,埋头干活,却只顾着手上的事情,似乎把每一刻都当成最后一刻在过。 卓若凝没法,只好乘小轿去找燕王。 燕王府坐落在秦淮河畔,是去年才建的,就番之前燕王一直是住在宫里,去年皇帝过寿,召他一家回京,就赐了这座宅子当王府,所以建筑装潢上,还达不到藩王的标准。 卓若凝在门房处报了名字,等着燕王召见。 正等得无聊时,突然眼前一花,见一人骑马至阶下,利落的翻身下马,然后将缰绳扔给门子,大步走来,似乎对燕王府挺熟悉。 那人一身青绿锦织五彩重莲锦袍,面如冠玉,清逸绝伦。 卓若凝顿时眼睛都不会动了。 徐锦辰走到门口,突然发现穿一身奇怪官服卓若凝,愣了愣,奇怪道:“卓……司务,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求见燕王,有公务上的事找他。” 徐锦辰扫了门房一眼,对她道:“跟我来吧。” “哦,好!”卓若凝赶紧低头跟上,与他保持三四步远。 “王妃,给口水吧,本王知错,下次不敢去了。” 大朗朝最浪荡不羁的王爷,北国最有权势的藩王——燕王正在被媳妇体罚。他站在大太阳底下,双手举着一条粉色丝巾,一脸悔不当初的哀求王妃。 窗户重重关上,王妃消失在屋里。 燕王唉声叹气,使劲扯那丝巾,似乎想把给他惹麻烦的丝巾撕碎了。 一个白瓷杯伸到他面前,燕王大喜:“还是媳妇疼我!” 他就着水杯喝了一大半,忽觉不妥,眼睛瞄到端水的那只手,虽然洁白如玉,却比女子的手大不少。 燕王吓得不轻,转过头来,一张精致的脸映入眼帘。 徐锦辰举着水杯,面无表情道:“王爷,水好喝吗?” “哈哈哈!”卓若凝笑得气喘,抱着廊柱稳住身体。 “小兔崽子!做什么来了!怎么没人通报!”燕王气道。 徐锦辰转身将杯子送回廊下的桌子上,声音毫无起伏:“王妃叫我来的,宫女说你不让她们进园子,所以我自己来了。” 卓若凝收起笑,上前行礼:“礼部司务卓若凝给王爷请安。” 燕王怕老婆的狼狈模样被下属撞破,甚是尴尬,老脸一红,迁怒道:“礼部又有什么事?你一个小司务跑的倒挺勤快。” 怒归怒,燕王乘机回到廊下.阴凉的地方,吩咐下人上茶上瓜果,招呼徐锦辰与卓若凝吃喝。 “锦辰来了。”一个长相绝美的妇人从屋里出来。 “见过王妃。” 徐锦辰与卓若凝起身致礼,姗姗而来的燕王妃笑着对徐锦辰道:“使人叫你好几次才来,有这么忙吗?” 说完看到卓若凝,奇怪道:“这莫非就是王爷说的,礼部新来的小司务?” “我是。”卓若凝恭敬回答道。“今日求见王爷,是想请王爷借几个人给我,礼部的衙役据说都被锦衣卫抓去录口供了,我一个人没法给那么多寺院送信啊。” 燕王眉头一挑:“本王哪来的人,内官宫女你敢使唤吗?” 卓若凝小声道:“你手下不是有兵吗?” 燕王被她气笑了:“我手下的指挥使、千百户是给你打下手的?其他兵都在城外驻扎,你让他们进城看看,徐锦辰第一个就去父皇面前告我的状。” “我们锦辰可没你想的那么坏。”燕王妃笑道,顺手剥了颗荔枝,去了核,用牙签挑着晶莹的嫩肉递到徐锦辰面前,一脸宠溺道:“荔枝在冰水里湃过,凉滋滋的,又甜又水,你吃几个。” 卓若凝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第五十四章 王府蹭饭 “给本王也剥一颗尝尝。” 王妃瞬间变脸,怒道:“叫富乐院里的粉头给你剥!” “唔——”燕王缩回手,讪讪道:“有客人在,好歹给我点面子。” “面子是别人给的吗?那得你自己有面子!”王妃起身,转眼对徐锦辰和卓若凝笑眯眯的道:“留下来吃饭,我让厨房做一道五月红饨鸭汤,锦辰最爱吃了。” 燕王:“我想吃……” 王妃一个眼刀子杀过来,燕王马上改口:“锦辰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王妃走后,廊下气氛尴尬,三人都埋头喝茶。 卓若凝想起来了, 那花朵,罗牧认识,这种花朵寓意着“恶魔的温柔”,有着许许多多的别名,地狱花,引渡花,而最广为人知的名字,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彼岸花”。 轩宇山庄早就已经做好迎接的准备了,其实早在李欣离开皇城的那一天萧家的人就已经知晓。 参赛选手一个一个走向自己心仪的赛道,徐乾发现很多参赛选手真的是又高又帅。 当然徐乾也做了,非酋系统来平衡,假如连续100次抽卡没有出现ssr,就返他一定的勾玉,这样的话就会合理很多。 “就这?”楚青云眉毛一挑,得亏他还期待了老半天,没想到最后是一张破纸。生气地将木盒推给秋风扫,楚青云就自顾自地去旁边研究他的捂胸口流眼泪的演技了。 “那就这样吧!我们三个县目前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谋求发展。当然,对这些搞破坏的家伙,我们要做到外松内紧,总有一天他们的狐狸尾巴会露出来的。”杨云做出了最后的安排。 许糖对此一切一无所知,并不知道自己之所以失业,也是因为蓝可欣。 荀欢也说是你们的秘密,莫不真是的你的吗,刘湘年,看着你蛮老实,竟然干出这种上车不买票的事情来。我算是看走眼了。荀欢的爸爸还是没有转过弯来,说出来的话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这一个月的拍摄大家的感情都非常的好,许多人都向徐乾敬酒,白酒徐乾是喝不了的,但是啤酒他还是能喝的,徐乾也是来者不拒,到了后面真的是扛不住了。 他之前也猜测过,李如秩这事儿,可能是姜成搞起来的,毕竟姜成早就想做了他。 ”就是那个,那个东西,你最好不要给其他人服用,要不然被我知道了我杀了你。“寂青蝶虽然已经羞得满脸通红,可还是直直看着徐剑星道。 “别用这样的眼光看我,我会害羞的。”李秋开了一个玩笑,虽然他向来不觉得自己很帅,但是说到有魅力,他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数个呼吸的时间后,张浩手中的五行灵珠和九重净世莲花都落入了通天塔内。 “这两个短身,真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郑秀妍和金孝渊望着打闹的两人,无奈地晃了晃头。 “初丁,不用练得那么拼吧?”yuri停下步子,拾起一旁的汗巾,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望着还在随着音乐不断练习的金孝渊。 “抓住他,他不是奇珍山庄的人,是星芒狂刀段星扬!”白须老者认出来,大声吩咐。 苏寒锦眼皮跳了跳,她不愿意在这种陌生的环境多呆,因此尝试着进入白玉葫芦,结果一次成功,进入之后,她顿时宽心,浸泡在了水池之中。 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心里,袁风流彻底装死,心里却一个毒计一个毒计的冒,暗想等回去后,老子立马就跑到老爷子身边搬弄是非,再到姑哪里大哭大闹,哭个嘶心裂肺,昏天暗地,非把今天这场子找回来不可。 第五十五章 霸气讨人 “我也太惨了吧!“卓若凝瘫坐在轿子里,自怨自艾。 别人的初恋都是甜甜蜜蜜的,她的还没开始,就被无形的黑手给掐灭。上天对她实在太不公平,难道她就只配耿侃那种讨厌鬼? 她双手抠着轿壁,脚尖突然踢到装荔枝的篮子,之前她光顾着回避徐锦辰,没看到他把送给郡主的那一篮也放在轿子上。 “呜呜呜……”卓若凝更伤心了,这是暗示她只能捡郡主不喜欢的么? 一路悲戚,回到礼部更是糟心。 前一天没来或是离开得早的僧人,得到消息都赶来礼部。估计打听过规矩,自觉六人一组, 虽然叶隐在外头名声很好,但她仔细想了想,怎么没听说过叶隐有着舍己救人的人设呢? “要不再提高一些奖励,我们给你们提供客人的信息是要被开除的。”红娘可怜巴巴地望着宇浩杰手上的金表。 “不,请不要杀我,我已经拒绝了和日本人合作。”吴努用颇为地道的英语说道。 “有劳了。”唐岚收回目光,和蔼地跟秦流芳说着话,并起身陪他出去了。 一提到学校里的流言蜚语,夜飘零便想到了还在医院里的谭若曦。 宇浩杰嘿嘿一笑道:“菲菲,你过来一下,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孟菲菲凑近宇浩杰的耳边。 花羽陌已经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嘴里各种爆脏话,骂着周穆生那个狗东西。 日军在河床部署阵地,使得他处在一个明显的地标上,只要简单的方位判断和地图作业,就能交叉定位其坐标,从而无需使用一米级的测距仪。这种测距仪太短,其精度实际上和老兵跳眼测距的精度差不多,用不用两可。 “是与否,取决于你,好好回答唐公子和周大人的问题。我不会再说一遍了。”说罢,他起身向新杰和阿志作揖,然后大步离去,没有回头。 古长风急忙问道,用手抚摸,那梅花印记跟她的屁股契合在一起,非常的完美。 “当然是要去的,走吧!”郑熙晨毫不犹豫的答应,没有迈进校园的腿又退了出来,跟着林原头也不回的走了。 宁修既然要引入现代化的管理模式,在这试吃一事上自然也不会例外。 本来普通人就没什么自保能力,结果连什么补给都没带,简直是雪上加霜。 “风公子,我想你应该给逸萧儿一个解释吧。”伫立良久,含笑没有等到逸萧儿走出来,而是一句颇带幽怨的责言。 亚伯的眼神不禁暗淡了一下,毫无疑问,卡尔这句话别有深意的话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心里打击。 而烟囱下面的长街上,一个浑身肌肉爆炸,赤裸的光头上遍布着刺青和缝合线的守夜人,正提着一杆带着长长血槽的短矛,以毫不掩饰的残忍、凶悍目光,猎人狩猎猎物一般的紧盯着卡尔。 “狗丫的,我要整瞎你一双招子。”郭晓襄的声音漫天的掌影中传了过来。 他重回了一趟面具中的遗迹世界,那里的血妖已经被云倚和虎执带走,所以空荡荡的没有丝毫利用价值,连个能问话的人都没。 “激动什么,听我吧话说完”司令员严肃喝道,话语中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薛浩顿时住嘴了。 还有王城贵族子弟打算通过剑庐选拔回归,那些子弟以前找到机会去了军队历练,本身也是为了军队的剑庐选荐名额。 不过说抓,也不算,是自己自愿被她挟持的,自己的功夫对付一个诗韵错错有余。只因芸荷想见冥王和慕晨,所以故意让她抓来的。 接着,在众人震惊之际,一道剑影闪过,光头的右臂腾空而起,一股鲜血喷洒而出,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第五十六章 召唤祥瑞 事实证明,卓若凝莽撞了,锦衣卫不是户部,敢上锦衣卫镇抚司要人的,在大朗朝这是头一次,要不是被徐锦辰撞见,她与锦衣卫的梁子就结下了。 这条路走不通,她只好想别的招。 回去帮长官整理文件,打发零星几个姗姗来迟的僧人,看时间还早,她想去钦天监了解一下南京历年来观测到的祥瑞。 钦天监与锦衣卫镇抚司衙门在同一条街上,中间隔着旗手卫大院,她刚走到洪武门附近,便见一人骑马迎面而来。 耿侃单手拽着缰绳,俯身冲她痞痞的笑道:“卓司务,听说你今天威风了一把,居然单枪匹马踹 “撞了一下?你去锤炼肉身还是感悟规则?”凌冲一愣,转而忍不住笑了起来。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众人有伤在身,如果不及时医治,对修为有害。 “今夜行动!”在南京城一处昏暗隐秘之处,传出这样一句低沉的话。 “好了,虽然不是很满意,但是也还不错了。”宋晓冬将精神力收回之后说道。 名牌被高高举起,所有人都认出来了,那是千兆会用于识别会员身份的会员标识,只要扫描特征码,就能验证名牌的持有者是否是千兆会的引领者。 “以我的推断,用不了三天,就会爆发真正的战斗。你们也准备一下吧。”昊天对着众人说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等各自就位,只待时间一到,立刻动手!”王将军笑道。 “果然没有错,竟然真的是真龙之血?”姬战天的声音再次传入他的脑海,语气略带激动,甚至还有意思羡慕。 胧兴发出了悲愤的大喊,他心念一动,就把三个太上长老从空间容器摄了出来。 而尚景星,虽说远没有达到圣人的程度,但是有着相似的心境这点却是毋庸置疑。 原本的天堂,是不屑于使用热武器的,若不是对方轰了一夜,老二辰伦也不会下令上百个炮弹一起反击了。 “她已经是至尊,为什么还要去轮回,难道是为了更进一步?”刘宏想了想,依旧有些地方不明白。 “你家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水灵了。”贵宾席上,白衣老者微微侧头,对着无罪城主笑着说道。 青年梳着一个飞机头,一脸拽拽的样子架着二郎腿不停的抖着,白木闭目养神,把帆布包放在脚下,心里盘算做,要买的东西。 全昊在一旁说脸上是火辣辣的烧,一个土狍子居然一下变成了土豪。 刹那间,南宫颖和风凌变成了两个火人,火山火在两人全身游动,焚烧着毒素。 “当然。孩子,招待陆山先生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不要怠慢他。”特查卡冲着特查拉说道。 “这个才更厉害!你们就瞧好吧,看看什么才叫中医!可不是那些洋人的西医、只靠什么x光能比得上的!”一个中医迷,十分激动地说道。 七七四十九天的天劫神雷,白木遭受过天劫神雷,那种恐怖他知道,可是天帝居然在降下七七四十九天的天劫神雷中开辟天庭? 他本以为古坎村是一个闭塞落后的穷寨子,应该十分贫穷破败才对,但是亲眼所见之后才发现,这个村子比他想象的要好上太多。 那边的人说了稍等,电`话转接到总裁助理那儿之后,回复给云霁阳,说他们总裁现在在的,但是需要先预约。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派人紧紧看着,有什么事及时回报。”黎清挥手喝退那护卫后,便在屋子时走动起来。他转了转,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点酒,一口喝下。 刚退下不久,他的三儿子就向他献策,用四皇子周演为质,来为周军赢得更多的时间,也让仙人可以更充份的准备好。 第五十七章 殿上算账 皇帝没有亲眼见到祥瑞,但不妨碍他从目击者口中了解当时的盛况。 官员们争先恐后的进宫道贺,将见到祥瑞的情景描绘给他听,正怕来晚了,被别人抢了头功去。这便造成了一种错觉,好似那祥瑞的规模有多大似的。 历年来从全国各地报上祥瑞的情景,通常只有一个或几个官员上报,用词都差不多,主要篇幅都是歌功颂德。不像这次众多官员当面手舞足蹈的描绘,且京官的想象力明显高于地方官,小小的一团火彩虹,且维持的时间很短,因为起哄的人多,硬生生被他们编出了各种离奇的版本。 说完天上的,又说祥瑞 令洪婴婴当即震撼得如同受到雷击一般地倒在了洪顺权的怀里,后者则趁机大占便宜而洪婴婴也像浑然不觉。 哪怕这凡人有点本事,能打进山门,但他也不认为这凡人会很厉害,因为看门的人是神玄宗最辣鸡的弟子。 如水般的橘色痕迹沿着一侧消失在阴影中,柯枉略一沉吟跟了上去。 无论是陶脚下皮靴上的黄沙,还是他带着血丝的双眼,都在向柯枉表达,这家伙一定是个狠角色,而且应该是奔着自己来的。 天绝地灭大紫阳手则是一门攻击掌法,炼成后体内可产生一种名唤“紫阳魔火”的火焰,人沾上这种魔火,顷刻间就会化为飞灰。 所以,季北北说的不是大话,她自是不会立刻拿出来高产的粮种。但是帮着大家一点点,一点点的提高些粮食的产量却是没问题的。 “是他,原来是锦苑国际老钱手下的副总呢,后来跟方义新了,在方义新的安排下,长期在碧沙置业当副总,目前是碧沙地产经纪公司总裁……”陈立将张洪庆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匆匆交了辞职信,方圆没有打算去财务部领这半月的工资,径直回了家。 沈璧君之前还在纳闷,那一船一船从大陆上来的人都去哪里了,原来就都在这儿了。 刘盈德一时可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像才一下子,他的一切攻击就全被破了。 “我不相信父亲会就这样抛弃了我,他是多么疼爱我们,这肯定是他的缓兵之计,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配合他。”宋若水坚定的说。 不说是北邙了,其他人也好不过哪去。他们的主场一直都是在大陆上,所以只听说过海上有盗团,却没有亲眼见过。 “那你再为我表演一次!”犬川次郎狞笑着说,他内心最肮脏的欲望在奔腾。 达城主将拉多带着千余的巴图将士誓死守住城门,最后还是在巴图大军近两个时辰的攻击之下,全部的被攻陷。 “你到底想怎么样?”沉香用力的挣了两下,身上的铁链纹丝不动。 如此一來,潘广年觉得自己不但更加难以在东江树立威信,在省里领导面前的形象也是越來越差。 “擦,真是无耻,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变态。”无赖这混蛋就是不爽孤雨这厮那自信的模样,要知道人类今后还要面临一场很大的灾难。 与此同时,那仰面在地的黑毛蜘蛛突然身子抽搐,然后嘴角冒出一阵绿水,复眼也彻底黯淡了下去。 “滚吧,大半夜的走就走,你吼什么吼,劳资当年年轻的时候比你牛‘逼’多了”剑圣老爷子不满的回到,不过神情中却满是不舍。 墨菲进入了新歌宣传期之后,几乎是忙得脚不着地,全国各地飞着赶赴各个舞台和签售场,她连着五天时间都没有时间回来江城,就别说回家了。 “没问题,我们上楼说去吧。”楚昊然笑道,说完他还看了看马婉玲,马婉玲一愣,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居然又跟楚昊然先前说的一样。 第五十八章 端午佳节 在其他官员看来,卓家的这位小幺女,已经在鬼门关转了好几圈,若她是名男子,估计现在坟头草都半人高了。 她在皇帝这里,已经享受许多次特权,比如以女儿之身入朝为官,这是史无前例的事情,若不是礼部现在自身难保,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就是他们。 又比如拍马屁。 所有投机者都绞尽脑汁想拍皇上马屁,但皇帝喜怒无常,拍不好,就会把身家性命搭进去,风险实在太高。以至于官员们说好话,用词都是反复斟酌,意思拐了十八个弯。 若不是卓若凝没羞没臊的张口就来,他们都不知道皇帝已经改性 但去年品花会后,他终于对自己的鲁莽深恶痛绝,这才强学棋艺,以磨练心性。 此时此刻阮徽柔也已经看见了宋声声,她原本就红着眼眶,一副委屈到了极致的模样,在回头看见宋声声的时候,更是委屈得直掉眼泪。 秦王之死,消除了殿下心中最大的心结,这番幽微的心态,让殿下的表现发生变化,在所难免,但可以理解。 “不想你儿子死,就让顾朦音到栖霞寺后山来。”时间是今晚子时。 顾朦音把药给丫鬟,丫鬟刚接了过去凭空出现一根长鞭“啪”的一下抽在丫鬟手上。 外科医生练习基础操作的生涯就这么几年,如果真的去细心计算。 你就比方说,丢尸体到特务处门口,那是绝对的挑衅,日本军方的人不会这么干,顶多杀了人,尸体直接丢到黄浦江里面,给你来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死无对证。 “姑奶奶,您觉得谁会赢?”虽然结局一目了然,但顾明岸还是忍不住好奇道。 众人点头,于此事没有疑虑——天辛丸是怀掖城最出名的武道资源,效果大家都知道。 命星道途上没有“气返先天”这個关卡,是故星君兼修武道往往是耽误时间。 看着舒池端着精致的咖啡杯要和自己碰杯的模样,向南的心,忽而就柔软起来,他端起眼前的咖啡杯,配合地和舒池的杯子一碰,相视一笑。 本来李嚣被越南警方抓住的时候,他就已经对自己还能活着不抱着什么希望了。可是又一次死里逃生,一个传奇人物的一生中总是会有很多奇迹,活下来就是传说,死去了就什么也不是,而李嚣便是那幸运的一个。 一步一步后退,修长的手指间仅剩一枚菱形黑玉,前面的人依旧迈着闲适的步子,越来越近。 辰年淡淡一笑,身形忽动,向左猛地突去。虽没了内力,她的身形却依旧灵动,封君扬下意识地往左去拦她,不想她剑身往他肩头一搭,人已经是迅疾右晃,闪过了他去。 每一个独霸一方的人物身边都会有一些极其善于拼杀的高手,很显然这个中年汉子就是高手中的高手。遇上他普通的刀手根本不堪一击。 “你老婆?你确定你爱吗?废话不要那么多,给我好好看一看她的手,我把那个包扎的全部都解开了,按照你说的了。”上官傲放下杨诗敏之后,看着夏亿霖说道。 说完后才惊觉自己的举动有多么的幼稚,她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反常的不像自己,而面前的男人还在笑,还在一步步的往她跟前走。 “老婆,我觉得你有必要闻一下,我的手一点都不臭。”他恶劣的把手臂放到了她眼前。 她在她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给司蓝打电话,同时在心里说着一万遍的对不起。 顾烟飞还在暗自懊恼着,她竟然一觉睡到了天亮,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响动,郑继荣等人回头望去,今天的最后一个客人,东兴骆驼也到了。 第五十九章 突发事件 南京是个被河流湖泊包围的城市,背靠长江,秦淮、金川、清溪三条河流穿城而过,其直流像树根一般延伸到城市的各个角落。城东北有玄武湖、城西有莫愁、南湖,城市的活力一半是被水养活的。 所以不管是什么节日,南京的市民都喜欢泛舟游湖,这就造成了河道堵船比陆上堵车还严重的现象。 被堵的画舫连成片,大家也不着急,有的干脆搬出乐器在船上演奏,旁边的见了,也都拿出乐器来附和,一时间秦淮河上丝竹不绝,红男绿女衣带飘飘,形成盛景。 卓若凝已经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二皇孙让她去船中换了轻 “那些……那些是什么?”海上的观察员望着远处奇景发愣,这大海被墨汁侵染了么? 洛洛大概怎么想不到自己会用这样一种方式来迎接十七岁的生日夜。 “那是一处战场,所有的精英们战斗的战场,每隔万年,才开辟一次!“威严的声音,淡淡的解释道。 虽说两家总计有四万多兵力,集中起来倒是一支很强大很可怕的力量,可是一旦分散开来,便不足畏惧。只要操作得当。以越国的精锐部队,将之各个击破并不难。 灵犀剑阵和周天星斗大阵同在,让冰霜大帝再无法逃脱,只能与陈磐硬拼。 望着再度闭合的虚空,张百忍等人皆有些唏嘘,感叹不已,强如青帝,都险些走上绝路,想要长生果然难于上青天。 六冠王宁川大喝,手骨发光,竟带着一股可怕的仙道气息,震得擂台轰鸣,向着太一压落。 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韩国会再飞出来一个dopa么? 一顿长篇大论,分析主播的走向和趋势,顺带把“熊猫tv”有王校长支持,财力雄厚的事,表明了出来。 台下满场皆是惊愕,众人只感觉眼前一阵眼花,根本还没有分清楚状况。 看她那飞去不可的架势,唐笑哪还敢继续拦着,只能向顾君寒求助。 “你别着急,我倒不是不信,只不过,你能确保自己不走漏消息,其他人呢?”穆琛一脸淡然。 黄晓丽听到假冒医生的话后崩溃得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因为假冒医生还提到……他们前前后后已经向陈笑笑体内注射七剂神经毒素,不出意外的话陈笑笑撑不过三天。 这种的时候,真的可谓是岁月静好,宁静和方慕南的感情越来越好,曾经的那份美好,被宁静永远的藏在了心底,方慕南也永远都不会触碰。 在别人眼里的他吧,邻家哥哥,温暖阳光又帅气,但在我的面前。却是不是得抽一会儿疯,有的时候还要耍耍流氓,不过我也觉得不错,了解他更多之后,就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了。 当然了,并非无敌存在,但让他打开世界壁垒,借助星际门穿越过去,应该问题不大。 而此时已经过去了两分钟,使得梁石珍对杨潇潇更加不满,摆明在谋害老爷子。 “来,再试一遍,看看这次效果怎么样。”穆安安的兴奋的说道。 上官素还是不说话,不知道这个时候她的心里,流转过了万千的思绪。 没想到她居然是以克丽丝温亚德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也是…皮斯克现在也扮演着他的外在身份,财经界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汽车公司的董事长枡山宪三。 这……鱼唱晚捂住嘴,眼珠子动了动,决定不做声,默默地回了自己的软榻上。 黎墨凡满脸是血,鲜血就顺着他的脸庞往下滴落,染红了他白色衬衣的领口。 门缝中探出来的脑袋们纷纷摇头,有人心说别的咱没看到,倒是看见你手里拿着枪了。 第六十章 弄清原由 卓若凌见姨娘被打,“啊”的大叫一声扑上去,哭喊道:“爹爹,您别拿姨娘出气,明明是大姐姐与人私会,我告诉母亲有什么不对?难道我假装不知道,和她一起骗你们才是对的吗?” “你还狡辩!”卓理拍着桌子,四下找趁手的物件。 林氏冷眼瞧着,心烦意乱懒得去劝。 她本来就与姜姨娘互相看不顺眼,早些年两人打嘴仗,她口齿木讷总说不过姜姨娘。蒋妈妈经常劝她,让她别自找苦吃,直接无视就是最好的办法,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凡是姜姨娘和卓若凌的事情,林氏都不爱管。 今天姜姨娘母女被大 林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他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如此可爱的人。 看到这里,李阳不禁想到,自己这个惊天大逆转,是否已经在华国引起轩然大波了呢。 1000万,说起来也就是好听点儿,现在他们可是几千万粉丝加水军,这么大的阵仗他们见过? 虽然传东估计着大转盘上是会出现各种材料,但毕竟只是估计,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虽然在早前已经有人在传晨阳这次要做的是个喜剧节目,但那也只是传闻,和现在不一样,现在是板上钉钉,热议是少不了的,但更多的还是唱衰。 在弗格森的办公室里,听到主教练的要求之后,范毕庄顿时有种天雷滚滚的感觉,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这四个大字。 在得知自己威胁无用,逃跑无望之后,八岐大蛇再也不复之前的狂妄,竟然开始求饶起来。 此时,凌锋身上浮现了好几道猩红抓痕,衣服也变得破烂了,看上去十分狼狈。为了演戏,他也是真的拼了。 里克尔梅的眼神有些恍惚,也有些激动和向往,他的职业生涯,可以说是成功的,却也是充满着遗憾。作为当今足坛的最后一位古典中场大师,也曾是阿根廷国家队的绝对核心,他在欧洲联赛收获的荣誉却寥寥无几。 晨阳:这边存车处,都是自行车,一辆一辆的。一老头带红箍正溜达着呢。 “究竟发生了什么?”观察了一会之后,周信拉上窗帘转向房间里的所有人,然后带着凝重的口气问道,“为什么会响起警报?”不过在场的所有人当中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这个问题,所有人全都带着茫然的表情看着周信。 在这样的夜色下,唐惊风想起白日经过的那个村庄,内心出一股悲凉的感受,他今日忽然想同人说说话,目光在沧离与阿桃之间辗转了半天,他还是忧伤的选择了闭嘴。 可是他不能,现在不光是顾爵西的问题,还有在等着他好消息的巫溪国太子。 那就是第一,炼丹师一定要用本家提供的灵材炼丹,否则在丹药中检查不出标记物,成绩就完全作废。每届天云陆丹的考核,标记物都不一样;而且不同灵草,里面的标记物也不一样,就是为了防止各分支作弊的。 只听到噗呲一声,锋利的刀刃砍中血肉的声音!于红袖惨叫一声!肩膀被一刀砍中,血流不止。 当然这是针对功力达不到金玄的人管用,若是对千仞这样的金玄高手,一用就会暴露,甚至还会被反过来制服。 而骆宁心在邪修取出金黑僵尸作为挡箭牌的时候,就又发了一把烈火箭矢出去。 托盘里的手印是正对着老护国侯的,只要老护国侯抬一抬手,就能将手放到那手印上,进行比对。 哀怨了片刻后,胖子马上就恢复正常,脱掉上衣,露出健壮的身体后,他马上就钻入了生物舱,进入了星战模式。 第六十一章 鸡飞狗跳 卓若凝随姐姐们回月影轩,留卓理夫妇在屋里说话。 一路大家都不出声,各回各屋。 卓若凝站在走廊上,犹犹豫豫左看看右看看,想去安慰大姐姐,又想去跟三姐姐打听八卦,夏桑看穿她的想法,硬是把她拉回屋里。 卓若凝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央着夏桑给她讲大姐姐的故事。 夏桑同情卓若冰,叹息道:“原本是一门好亲事,王家也是浦江望族,世代耕读,子孙多有出息。王公子的堂叔王子辰是咱们家老太爷的学生,任翰林院修撰,现在又教二皇孙和咱们二公子读书。有这层关系在,大姑娘嫁过去就是享 只见两名身高马大的壮汉一脸无奈的看着另一边的张火儿,张火儿则是满脸愤恨的害怕的躲在阮芸芸和杨青青的身后,当泉拳和钱老板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东哥救我……”“三毛”脸色煞白,双手抱住脑袋蹲在地上,冲魁梧大汉的方向苦苦哀求着。 见易阳通过障碍后,林一凡和龙啸天等人一下子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有询问易阳通过障碍的感觉,有询问易阳经过障碍的技巧等等问题。 风凡随后从容地离开了石台,观看了另外一场比试。毕竟这场比试结束的时候,另外一场比试正在激烈地进行着。 经过几轮魔法弓箭齐‘射’后,这个时候也完全可以推进了,夏天星空的骑士玩家们立刻拿着长枪就开始向前推进。后面的战士法师弓箭手牧师更是连忙跟上。 “我不是厨娘,只是你怎么了?吃了什么坏东西了吗?”因男孩的问话中提到了厨娘,颜月直觉这个孩子可能是食物过敏。 易阳抬头看了一眼,将士兵们的表情尽收眼底。从其他士兵愤怒的眼中,他知道机会来了,既然士兵们不是铁板一块,那么就可以用各个击破的方法。 “好了,你不要口服心不服,安心做好你的本质工作就行了。”汪清风说完就没再多看黑龙一眼,继续抽着自己的香烟,继续寻思着自己心中的问题。 颜月长长地叹息,琢磨着自己也许有些太过于谨慎了。颜月正在考虑是不是要下病情结论时,回过头正碰上那玉桂张开又闭上的又眸。那颤抖的睫毛似乎告诉颜月她刚才一直在倾听着颜月等人的谈话。 郑离笑道,“姑娘客气了。我们进去吧。”说完还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也许耶和华自己就是想让路西法知道这件事的,永恒的等待和刹那的绝望之间,选择并没有那么好做,耶和华摇摆不定,那就将决定交给路西法来做。 这种结果早在完颜玉生和完颜章寿等人的意料之内。事实上,完颜玉生最忧心的,是军方的势力。 “恒哥!就是他,他就是景炎!”被搂在怀里的骚货陆菲菲看到景炎眼中猛的要喷火,心中顿时大怒!立刻指着景炎向张恒说道。 “冰辰,我好怕!”越往教室走去,艾佳的心情就越紧张,被冰辰牵住的手心也开始冒汗了。 宋珏嗫嚅着,没有说出话来。这宋珏虽然偏执,却非常讲究孝道,再加上宋老爷子的话语里带着气愤,他倒不敢反驳。 左轮儿在我这里又待了一会儿,就说过几天放假了,她会去雨华镇找王彬,问我回去不,我只能说,我可能回去。 “火枪射击海面”密密麻麻的的鱼雷正朝两国战舰随着海潮涌来,有的战舰已经中招引爆鱼雷,结果不言而喻只有葬身鱼腹,眼见出师不利,调虎离山计虽让明国海军主力竟出,怎奈明国人的鱼雷阵让两国大吃苦头。 第六十二章 难为人师 “你不嫁他嫁谁,你们都抱……”林氏顾着卓理在场,怕再起事端,只好把剩下的话吞下去。 她这么一说,卓若凝脑子里首先想到一张俊逸的脸、低沉略带清冷的声音,还有身上的冷荷清香…… 不能想不能想,她赶紧甩甩头,将那影子赶出脑海。 卓若凝默默叹了口气:徐锦辰要是一道题该多好啊,她就能明目张胆的研究他,自信能战胜所有的对手。 可他偏偏是江都郡主的未婚夫,这就触及她的知识禁区了。她就算忍耐耿侃那种讨厌鬼,也不会插足别人的关系,这是做人的底线。 林氏送她出来 走出松州顾青深吸一口气,享受着暖阳!这春风吹了这片大地数千载还是春色最美。 完美的做工是冯妙妙十分喜欢的,她喜欢完美的一切,她更愿意去追逐所有美丽的东西。 江弥音为多年的误会感到抱歉,也是她想来看看少生的家人,她觉得自己有义务赡养少生的父母。 郑少琼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章珊珊就算在不高兴,可是,郑少琼给学校带来这么多东西,那是实实在在的,这一点也值得章珊珊道一声谢。 还没说上第四句话,张北辰不知道从哪就冒出来了,身后跟着一大排服务生还有保镖。 “除了我,只有几个老人知道,太过缥缈只是传说。”天竺使臣说。 张北辰的司机早早就来陈路遥家楼下等着了,见人不多陈路遥偷偷溜上了车。 他当然不像江昊看得那么直白,毕竟袁望舒可没有“悬界之眼”这样的神通。 最终乐天留下来了一个地址,电动车行的人会送货上门,别墅里面有郑老爷子,乐天让他们将车子搬进去就行了。 张北辰这会正和几个公子哥坐在一张餐桌上喝酒,起先他很是看不起这些靠着家里上位实则一无是处的人,但现在发现他们再荒诞都还是有各自的用处。 国王队进攻,秦阳再次传球,弗朗西斯科加西亚接球之后,直接三分球出手了。 秦阳接到球,缓慢过半场,这一次,鲁迪盖伊掩护,秦阳拿球之后又是突破,依然是包夹。 他也不准备藏私,干脆将冰封千里与御空术这些全部写了下来。准备到时候给苏秀秀姐弟自己选择学习什么。 坐在替补席上,秦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公牛队最弱的位置就是控卫。 这个进攻的节奏和手感把握的非常好,无论是丹特格林还是准备协防的达科都感觉很无力。 说起青龙会,不得不提一句,这是个连当朝铁血相公王琨都拿它没办法的地下组织。 “不用为念晨担心,司马炎既然自寻死路,也省的我们出手将他斩杀。”迪丽雅菲儿自然保持着笑容不变,王强冲出门口后停了下来,不解的望着迪丽雅菲儿。 曾经的未来超级巨星,在詹皇的带领下表现越来越差,几乎每场比赛三人都会被拎出来批一顿。 那些老者听到他答应以后,居然全部露出一副戏谑的神情。然后全部拔身而起,向着高空飞去,腾出位置让他们战斗。 一开始艾普莉尔找出来这部电影的时候叶千狐确实挺意外的,他没有特意去了解这个世界的这些并不重要的细节,没想到竟然能够看到这部电影。 盛颜这一出声,许凡欣倒是真的止了声,并且看向了盛颜,对上了盛颜的视线。 林姐这会也终于意识到沈言衾是冲着陆虞来的,她看了一眼陆虞,再想到沈言衾的话,立刻脸色一变,冲着陆虞喊。 初期羽翼未丰,如果打击面太广,很容易把更多势力推到二王子那边,各个击破才是正理。 第六十三章 乐极生悲 宋老板见她被说动心了,连忙趁热打铁,那水晶石有我们出的,也有客人自己提供的,若是我们出,扣除材料费,其余您拿两成。” “两成?”卓若凝惊了。 “要不您拿三成?主要是小本买卖,还得请熟练工匠,刀具磨损也快。”宋老板因为她嫌少,苦哈哈的给她算账。 卓若凝连忙道:“不是不是,我就算个度数,拿你二成不太好意思。” 宋老板一听松了口气,笑道:“所以卖力气不值钱,你们读书人的本事才值钱。” 卓若凝往书房里面瞅一眼,招宋老板到跟前小声道:“这事别让我爹娘知 当即,足足十几种延长灵植寿元的典籍,出现在了古枫的脑海中。 “回袁副督!正是如此!我们在乳峰山上遭到了鞑子的埋伏,除了我们几个逃出来以外,其他的要么战死,要么已经被俘了!”那名逃回来的士兵道。 除了机关枪掩体、迫击炮无坐力炮枪榴弹炮掩体,还修筑了高高的瞭望塔。这比围墙上的瞭望塔还要高出四五米。有15米之高,这样就可以鸟瞰四周,把整个营区周围的情况尽收眼底。 “不瞒贝勒爷,现在到的粮食有两万石,后期进城的还有八万石!”周荃回应道。 之前朵朵提督由于太过好奇,私底下悄悄的问了问南方,加入放开了吃~南方到底可以吃掉多少资源。 古枫这一刻,不禁自语,眼中闪过一抹光芒,好似发现了什么,随即转身走向屋舍去。 陈阳碧道:“西军营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以我之见,西门和北门得加强戒备。”尚何来哈哈大笑道:“老陈,你也糊涂了,朱振远若要捅我刀子,我只能等死。咱们大伙都去西门守着,也未必能守得住。”众人哄然大笑。 不知怎么的,秦天身上那强大的气场完全将他压制住,让他陷入恐惧之中。 “呸呸呸!州牧大人岂会输?不可能!州牧大人那可是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说这话的显然是赵青的忠实支持者,一听到有人说赵青会输,立马就不高兴了,直接就是囔囔了起来。 “呵呵!戏大人所言,属下却是有些不同的意见!”就在这时,从旁边传来了一把笑声,听得赵青、戏志才以及周围几人全都是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地就是回过头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武松看他神情呆滞,是要出手救张玉兰,无奈玄清的匕首没有移开半分,恐怕自己出手,他在慌乱间更加容易伤害到张玉兰,也只好作罢了。 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既然发话了,知县不敢不从,只得向王二牛使个眼色,让他去通知武松。 他一边低下身去,察看着那些水流火痕,一边有些惊骇异常道:“能够施展金、木、水、火多行命技,还能够施放如此可怕的剧毒,却只有两人而已,我们,我们莫非是遇到鬼了不成? 虽然是官方名称是集市,但人毕竟都是现代人,所以李知时一进去……好吧,看着成片的地摊,他觉得叫集市还是挺不错的。 朱莉安作为这次事件当事人,上前将师生被屠事件仔细说明,并且表明自己继续任务,带走霜龙城魔法学院学生的决心。 “西门庆,你说的是你生身母亲七十大寿,是么?”知县悠悠问道。 在他的心里,本来对于这场比试并没有太过上心,甲班的敖少星、凤茗和猛帅他们,都是来自血脉尊贵的家族,修为普遍高出乙班一大截。 家里不留人的话,不放心!所以斯泰因这个九阶魔法湮灭者,还有博纳西斯这个雷系大魔导师都得放着。 第六十四章 水冷空调 卓若凝设计的空调,其实就是一个水冷风扇。 她所在的房子临街一面当西晒,不能开窗,便设计在靠走廊的这一边窗台上放置一个水箱。水箱朝向室内的一面装上密密的香茅草,中间安置一个小风扇,小风扇与过道风口安装的大风扇由轴承与木杆相连。 当过道风口的大风扇叶被吹动时,带动水箱里面的小风扇高速旋转。 同时水箱底部的水,经一个简单的压力装置抽到风扇叶上面,风扇将水吹到香茅草上,让香茅草维持湿润状态。 高速旋转的小风扇将风从湿的香茅草孔隙吹出,热气经孔隙压缩变冷,水汽蒸 盾震:消耗3000蓝量使用盾牌砸向地面对周围目标造成80%的攻击力伤害并且造成3秒眩晕效果。 “那我要是不识相呢?”秦风都不等薛哥把话说完,直接打断道。 唐浩心中冷笑,姜臣这废物,也太没眼力见了,自己把机会送到我面前,可就别怪我了。 时间就在我们不停的玩闹中悄悄的过去,转眼间就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我被徐航和牧轩送到的宿舍楼下准备回宿舍了。 不过凌风在自己的身体上除了感觉到痛感以外,还感觉到有两个能量在自己的体内以一个诡异的路线疯狂的运转。 而且两股明明是截然相反的能量,却没有在他的体内有如何冲突,反而主动的融为一体。 “……”尹云双看着在场的所有人谈笑,云淡风雨,在想着这里的事情和自己没有关心了,所以面无表情的想走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之间像是隔着一道透明的高墙,她不出去,霍云深也不进来。 “好吧,那我睡客厅沙发去。”萧然见到张若晴不做声,顿时有些闷闷的转身就想出门。 侯主任查出来两万五给了牛生英,又查出两千四百出来,自己又垫上二十元零钱,下了楼。 本是打算去山下找个好地方吃饭,结果突然遇上大暴雨,无奈,他们临时在甘城土家饭店包了两层楼。 值班人员都来不及回话,就挂断了电话,拿起来另一个电话起来。 “哈哈,不是我信你,只是这京师传言太过沸腾。”原夫人笑道。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当中,各团的人物主要还是修整,暂时连训练都停止了,尽量让战士们在经历大战之后缓一下。 龙飞雪眉头一皱,心中怒火升腾,自己提醒秀玉,是为塞外之行少一些隐患。 赵家和钱家也算家大业大,可是让他们一下子拿出五亿现金,还真的很难。 自己可是拍着胸脯说没问题的,你现在给我玩这一出,自己这么和陆子健交代? 就连荀修齐这样的大导演,也并不全是因为他的业绩才会被邀请的,而是荀修齐本身的家世就极好,只是圈子里很少有人知道而已。 “呵呵,如果我做到了我要你当着所有同学的面给我磕个响头。”王晓华说道。 “胡蒙都能蒙出个,言出法随,药草圣身!若是认真起来,岂不是成圣封尊了?”苏丹士笑道。 这种情绪实在是根本无法控制住,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住了,自己不去流泪,毕竟自己的亲生儿子就这么没了性命,他怎么能不伤心?怎么能不难过呢? “好好好,我就是过来洗个抹布的,绝对不是偷懒啦。”莫凡立马回答道。 “好像没有了,走吧。”林语扶着风撄一步步往前走去,但每走一步,不知为何,总是能感觉到这个世界也会产生一些莫名的律动。 让人奇异的是,突然间,林语的眼神发生了一些变化,由坚定变得复杂了一些,好像是惊惧和疑惑。 第六十五章 良心好价 虽然不能发展成男朋友,但能帮上徐锦辰的忙,卓若凝还是很开心的。 礼部与工部之间只隔一个兵部,卓若凝一路十分狗腿的在前面领路,就差抗面大旗吆喝:徐锦辰出巡,闲人回避! 到了礼部衙门,本想显摆她的空调房,进门却见夏桑委屈巴巴的蹲在走廊的大风扇下装订书籍。 “怎么不进屋?”卓若凝奇怪道。 “侍郎在里面待客,还搬来茶具,谈了好一会了,”夏桑气鼓鼓的告状,“您得立个规矩,不然都来霸占咱们的屋,奴婢还怎么干活?” 这话说的,好像她能做主似的。 “可见你的做法,啧啧啧。”八云紫捂住嘴巴对仁榀棣慢慢的摇了摇头。就好像他从一开始放弃了治疗一样。 看着韩韵用温柔目光看着自己,刘镒华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没有办法,刘镒华只能出嘴将那薯片给咬了一口。当然,也只是咬了一口,另外一半却是还在韩韵的手里。 几百年一定是非常刻苦的,光是基本功,比如三分球就是拼命投来投去,而要知道宇宙世界的教育可不是碳基猴子的教育那么简单,你想要偷懒一秒时间,都是没门。 就从理论上来说,何明也不是可以立刻阻止这种行为。因为人家爆发这种冲突的时候,他一定处于“我为什么要管”的状态,然后悲剧就诞生了。 见首长的次数多了,李勇和王成德也没有了以前的紧张感觉,实际上也用不着紧张,这些指挥几十万大军攻城拔寨的将军们随和的很,指挥战斗的时候很严肃,平时和普通人一样。 可是具体的娱乐性更是恐怖,比如就都市犯罪系列,便分成大量世界、历史背景,比如一战、二战、冷战、现代世界等等,范围更是波及了整个蓝色星球。 刘镒华笑道:“什么事?到我的房间来说吧。”刘镒华负责接待,他就在市政府宾馆开了一个房间。 有三十头变异巨鲨护卫来往鲨狼岛的船只,守护鲨狼岛,这里的安全就没有多大的问题。 那些参加视频会议的,不是脸sè发青发白发黑,就是神sè萎靡不振。 “卡米尤殿下,您说笑了。”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握住剑柄的手轻轻放下。 简单认识过后,徐海青让李维稍等一会,他自己先陪着那两个兄妹进靶位。 赵信躺在地上胸口不断地大幅度起伏,口中也是不停的咳出鲜血,那些鲜血将他的喉咙堵住让他根本无法开口说话,但是赵信却一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是想要跟我说些什么。 何辰在离开火影忍者世界时,特意保存了一点扉间的毛发和细胞,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还能和他见面。尤其是像现在这种他第一次当老师的历史性时刻,怎么能少了扉间的见证? 那老者十分善良,见苏月面色苍白,急忙让两个伙计将苏月扶上马车。 木头带着苏月七拐八弯进了一处贫民窟,贫民窟中十分复杂,唯一的好处就是出了陌生人旁人不会在意。 无论如何,看来自己是必须要参合进去了,不管是为了救那个已经半昏死过去的老人,还是主动推动灵异事件向前发展。 慕云寒将手中的信纸捏成一团,眉宇间笼罩了一层冰寒之气,百里珏做出种种行径,叫他与月儿变成这样,他不会轻易放过百里珏,但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去办。 其中的大部分剧情都还是他口头叙述进行补充,要不然徐逸溪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班长大人’、什么是‘穹妹’了,跟不可能知道自己死党头像的来自何处。 第六十六章 晚来一步 “他怎么在这儿?”耿侃用眼神询问。 我才要问你来干嘛呢,卓若凝心想。然后眼睛瞟向徐锦辰手里的册子,示意那档案就在他手里。 “我就是顺便来看看,关心念念的工作,你们谈完了吗?”耿侃打哈哈蒙混过关。 徐锦辰没有戳穿他,对卓若凝道:“册子我先拿走,打扰卓司务了。” “不打扰,不打扰。” 卓若凝狗腿地想去送他,耿侃提着她的衣领将她拽回来,“那档案只有一份吗?” “还有一份保存在江宁县衙,你要干嘛?” 耿侃扼腕道:“江宁县丞是我小舅 “带着黑白鬼面具的人没有出现,别找了,话说你还没学会怎么用自己的能力吗?”裘景警惕周围,大理寺是官府办事的地方,一般不会让百姓围着。 冷昊轩点了点头,亏了就亏吧?这一点点的亏损对于冷昊轩来说是极其正常的,在公司里被人攻击了系统之后,冷昊轩是第二次尝试亏本的资味。 猿灵眉头微皱,他本以为将巨蟒杀死老者便会随之消失,可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不是如他所想那般简单。 为了得到这至阳命数,欧阳靖付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先不说耗费了五年时间,光是钱财,就砸了不少于上百亿进去。 称病不去,并不仅仅是因为惧怕那个男人厌恶的眼神,还有就是,她不想让那种属于别人的欢愉来刺痛自己的心。 内丹,是灵兽独有的东西,和修真者的金丹,妖族的妖丹不同,一旦凝结内丹,一生都不会改变,改变的只有内丹的品质。 他轻轻解开那染着血迹的白帛,却发现它的爪子确实受了伤,只是那伤,时日已久,早已结疤,根本不需要包的如此厚实,心中疑窦顿生,拿起那面白帛,可上面除了干涸的血迹外,什么都没有。 不对劲,就算他对王府尽在掌握中,也不会在这么特殊的阶段特意分时间来见一个不重要的王妃。 湖的旁边就是居所,两人走进一间屋子,里面也是杂乱不堪,倒地的桌椅,乱糟糟的碎纸碎布到处都是,没有完好的地方,连坐的位置也没有。 他们要确保连云是不是真的被抓,或者真的有留下标记,可现在天这么黑,标记难以辨别。 早在叶风回的灵力展开的时候,妮洛就已经察觉到了,所以才会有了屈伸手指的动作。 难道要让校长和学生们都臣服在她脚下,给她当下人才是合理的吗? 裴逸白拧着眉没有回答,表情有些微妙,深邃的目光却隔着长长的走廊盯着对面的方向。 只是看着他的身高,系花就已经脑补出了一大堆跟他亲密的画面。 秦睿玺巴不得在这样的环境多呆一秒是一秒,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自己异火在疯狂的吸收太阳真火的能量,壮大自身太阳真火的含量。 今天的她穿着一件纪梵希高级定制红色礼裙,来映衬新年的喜庆,一头乌黑长发绾成发髻,佩戴红钻发冠,非常美丽。 等着所有的弟子,将所有的重要阵法启动,然后触碰到整个天阙大阵,引动天阙大阵毁掉这里,然后打开这个阵眼? 九歌背着叶风回,千墨背着千陨,六月则是暂时无需带人,三头墨色的青凤,呼啸着朝着苍澜港而去。 真正的强者对决,根本不需要兵戎相见,也不用电闪雷鸣,而是纯粹内力的比拼。只见两人之间,有光球悬浮,一半黑色,一半淡蓝,互不相让。 “这就奇怪为什么我们回来,正好他们出现。”司徒泽随口说了句。 第六十七章 江宁县案 三人正一筹莫展时,卓若凝追着波斯猫跑进来。 “喵喵,给我撸一把!好喵喵,别跑呀!” “要是有什么事拖住徐锦辰,让你小舅赶紧拆呢?” “徐锦辰那人,无欲无求,冷面寡情,只听皇上的命令行事,功夫又好,谁能拖住他?” 卓晓道:“要不去求求郡主?兴许郡主的话管用,能拖他一时半会。” “可别!”二皇孙马上打断道,“我姐姐最烦人拿他俩说事。” 卓若凝抱着猫进来,正好听到这话,于是贼兮兮的坐过来问:“江都郡主讨厌徐锦辰吗?为什么?他俩不是一对吗? “杀!”刀身上,六种神芒暴涨,瞬间化作一道万丈的长的绝世天刀。 通过刚才林欢打出的那一拳她可以判断,这个男人的实力至少在自己之上,如果他真的不在意北川晴子死活的话,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在刚刚那电光石火的几秒钟绝杀时间内,某人已经用事实来证明了自身的实力。 和往常一样,早上醒来去看四只宠物的变化,见其还是毫无苏醒的迹象,方辰只好坐在果园里修行了一会。 笛声悦耳,众人只感觉那在耳中笛声犹如天籁之音钻入自己的心田间极为舒服。而在场的老柳树、芝芝甚至是长生都不约而同盘腿坐下,吸取着那无处不在的绿色光晕,似乎在吸着什么美味一样,让人如痴如醉。 一股璀璨的金光爆出来,巨大的空间裂缝瞬间的迸出来,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动瞬间的爆出来。 虽然他们的修为并不算高,但大概也知道,仅仅凭借陆元的修为,应该还做不到在宇宙中随意穿梭。 说真的,玄明的心情真的很兴奋,这一届的宗门大比发生了太多让他意外的事情,每一件都是他做梦都不敢相信的。 更加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就在刚刚不经意间,一个虚影,竟然已经附在了奎恩的背后。 “孔雀,放松一下,我们先到边上的卡座喝一杯、休息一下。”刘安然在孔雀的耳边说道。 “行,我们等你来。”没想到,阿勇还没挂电话,嘴里就发出一声惨叫。 只是陆仁作为一个穿越者,能够看到其他的一些更长远的事,所以陆仁一直是把这个想法给压在了心底深处。 乔媚一行人行至所在,正是内城夜市的北门入口,这里靠近居民区,无所事事的孩童便集中在这里玩耍。也因为这样,这里摆摊的店口,都是孩子们的玩艺儿比较多。 邹兑能看得出来,这营帐装饰豪华,各种用具精美,应该是战将才有资格使用的营帐。 “大白,辰辰,我回来了。”李白听到冷若冰的声音,嘴里应了声,因为在煎牛排,火候正好,他腾不开手,就没出来。 房萌萌看了看,再跑向一个蓝百合花盆,抱住,使劲……还是搬不动。 何况人脉也是会变化的,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未来的日子还很长,现在经营的人脉以后可能就不是人脉了,是负担。 他咬紧耳根抵抗着从背脊传递到中枢神经的愉悦轻颤,满头大汗地磨蹭着她,随着时间的推移,便是在黑暗中,他都发现了她逐渐地情动,时不时会无意识的迎合着他的挺动,原来白皙的胴体亦渐染淡粉。 “红玉,你现在是一等丫鬟了,你得改个名字。”乔清对红玉说。 只有拿到四象宫其中一把玉匙的人才有资格进入中央宫殿,这也是夜倾墨让东方凤菲参加‘四域大比’,拿到朱雀玉匙的原因。 这个时候双方离的并不远,听到那边的吵架声,晨曦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既然在吵架而不是大哭,就说明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第六十八章 干活干活 耿侃租了马车,载卓若凝去大舅娘租的房子接表哥林家鸣。 正好林氏也在,见卓若凝与耿侃一起来的,大舅娘乐呵呵的对林氏道:“谁说小耿将军不懂疼人,瞧瞧,还知道雇马车接送。俩人出双入对,这不挺好吗?” 林氏不知怎么的,最近看卓若凝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感觉小女儿没以前柔顺可爱了,整天跟个蚂蚱似的到处蹦,见到热闹就往前凑,她以前那些做贤妻良母的话都白教了,真是愁死人。 “还没成亲,就整天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林氏走出去正想提点耿侃两句,谁知卓若凝在门外就大声嚷嚷 转眼六日的温馨时光已过,明日就要启程前去万剑山了,可原本答应的好好的灵儿和芷晴两个丫头,却是一左一右的环抱着萧天的胳膊,不断撒娇。 “你才吃过几次兔肉,怎么就能记得这次比以前的更香呢”,李氏在灶台上忙活着,脚边上的火炉子里熬煮着杂粮粥,今日因着有兔肉,李老妪难得的吩咐了李氏不必往着粥里面添加野菜。 “说吧,除了我之外,谁也听不见!”韩龙的声音,回荡在野牛耳边。 皇上不喜欢他,皇后也不怎么管他,太子立府时除了正常的额度外,父母没有给一点补偿,而且太子的外家已经没有人,他根本得不到外面的帮助,甚至想要插手朝政,拿底下人的孝敬都难。 萧天胜了,也就意味着欧阳丰禹这位圣者之孙输了,这是何等惊天的消息? 蝴蝶没有问“你来这里干什么”或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一类的愚蠢问题,相反,他们都是聪明人,他知道石桥美奈既然找上门来,一定有她的方法,而且,是为了手提箱里的资料而来。 “你们今日去看了地觉得如何?”,程彬方始到现在才得空问着立春今日她们出城的情况。 “我看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处吧。”一直都没怎么开口的赤云长老此时突然开口,他乃是五位长老中修为最高的一位,堪堪触碰到分神期的门槛,也是见识最为渊博的一位长老。 “……”魅幽愁尝试过后并没有继续浪费飞刀,她拿出随身携带的两把短刀与邓展开近距离战斗,速度上邓并不一定赢得了她,这样近身战肯定不会太过劣势。 我忽然想起来师傅曾经跟我讲过的话,若是有一天我能披上七星道袍,就是太阴观下一代的主人。 黄茉莉一大早就带着几个客户经理去海润中心占了位置摆摊,她把利率九折的展示板找了个最显眼的位置放着,其他几个银行都忍不住过来围观了几眼。 我带着他们去到了我布置的现场,他们三个大男人都倒抽口凉气。 楚逸枫手上的动作一顿,深邃的瞳孔凝视着叶晓涵,久久没有动作。 只是想着,温意都觉得周身凉意,很多事情,她终究还是忽视了。 等等,我突然脑子一阵激灵,想起了鬼师傅曾经教过我的一种术法,结界术法。 “与你无关,你既然是她的人我会护住,放心。”虽然不喜欢万凉的毒舌,但是他现在能为温意做的,好像也只有将她护住。 现在的航道不是去往亚特兰的方向了,林寒自然要去雄狮号战舰最前列的驾驶舱位置控制战舰的去向。 良妃咬了咬牙,心里着实不甘,但是,如今圣颜大怒,不能再冒犯,只能是先离去,再找父亲商量了。 “不知道有没有惊喜给我,只是叫我一下班就回家,哈哈,,不知道有没有烛光晚餐。”我不过我想像商渊这种不知道烛光晚餐为何物的古代帝皇,肯定是没有的。 第六十九章 生死时速 新建的寺庙西路是僧房,东路是寺庙主体,呈南北轴线布置,由南至北在轴线上依次建有影壁、牌坊、石桥、天王殿、观音阁、戒坛、敬业殿、药师殿等。 其中的影壁、牌坊、石桥等只运了材料,还没开始键。 而最主要的建筑是观音阁,设计图上是木结构楼阁建筑,面阔五开间,进深四间,第一层已经建好,第二层刚建了框架。 现在已经建好的部分只能按照原图纸画,没建的部分准备大改结构。 林家鸣看了半天图纸没办法下笔,抬头见卓若凝已经画出敬业殿的框架来了。 “念念,这个准备怎 她端起茶杯慢慢的抿了口,笑意更深,“这茶当真是好茶呢,我喝一口便舍不得放下了呢,只不过,不知月儿这里还多吗?我可否讨一些回去”? “王帅,我军损失惨重,得回去好好休整,我们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和王帅合作了。我们走!”孟海公看到局势不对,便马上找个理由要走。 告别了温柔乡,杨暕向萧皇后辞别之后便赶往军营,今日是大军开拔之日。 等几人将苏月的妆化好,衣袍穿好,一切捣腾完毕,已是酉时末。 对于格斗要求零点几秒一个技能,无限控人来说,这后抛摔的200码距离确实有点远了,而霸爷自然不可能让对方一气呵成地再连到自己。 他收了手臂,将她紧紧裹在怀里,发丝上淡淡的清香倾散出来,他低头,轻轻吻上她的发顶。 眼下,这灰衣青年就是融合了妖狼的狼魂,才会有着狼一般嗜血、狂暴的特征。 看看时间,吃晚饭还早,八人一起进入了大森林,在这里随便杀杀怪,熬到晚上就好了。 不知是性格问题还是什么,苏涵对这种不太熟悉的男人一直有些警惕,也不会轻易接受对方的要求。 可他遇到了轩辕破天,体内埋藏着一个惊天大秘,承载着天运,担负着破局的使命,岂会如此简单的被夺舍。 弓收箭中,随着三名冲在最前面的倒霉匈奴人落马被踩成肉泥,一直拖在最后吸引敌军的姜麒,终于看到了久违的广衍城郭。 随后,就只见他们将地火之灵纳入体内,开始了筑基的步骤,而蕴灵之地已慢慢变得暗淡,消失在虚空之中,等着他们破关而出。 奥嘉作为一个守城卫士,手边正好有弓有箭,承诺精神里就喊这么一句话,她也不多问,挽弓搭箭找好角度,玉玺瞬间被射得高高飞起。 盘古披头散发,肌肉虬结,双目冷静的看着前方,有些感概的说道。 云和尚道:“虽然什么也没有,不过用来休息一下也不错的。”这段路途下来,他累得够呛,不是身体疲累,而是心累,有一个修真星球用来放松心情,修养一下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随后,他又有些愤怒的看了眼懒洋洋躺在茅草屋外,四脚朝天,绿豆眼贼兮兮的石龟。 “嘭”的一声巨响,实质化的灵力波动向四面八方荡漾开来,所过之处,化为一片废墟。 “阿母没有什么事情,是有邻居过来走访而已”姜麟不想母亲担心连忙解释道。 听到刘豹命令,其余几个心中悲愤的同族之人,纷纷转头看向了已经被吓傻的姜成,包括还擒着蔡琰主仆的两个匈奴人在内,一众六人转眼便对姜成成了包围之势。 惊天的地震使得很多河流消失,许多山川变成了平地,又有许多平地隆起成为了高山。 之后,新皇帝举行了一个非常简单的登基典礼,仅仅只有两个国家的使臣参加。 “你好,在下罗阳。”安阳当然认识慕容霜了,而且自已还和对方打过不少交道呢,早在春秋国内,自已还险些把对方杀死了。 第七十章 建筑图纸 “念念,还要多久才完成?”耿侃安顿好锦衣卫后进来询问。 “急什么,又不是一会能弄完的。”卓若凝揉着酸痛的脖子回答道。 耿侃欲言又止,随后点点头,“辛苦了,我去叫人拿点吃的来。” “怎么了?”卓若凝觉得奇怪,“看你挺为难的样子,小舅回来了吗?” 耿侃点头,“回来了,徐锦辰也来了,明早能看到图纸吗?” 卓若凝耳朵一动,立即来了精神:“徐锦辰在哪,我去看看。” 耿侃:“好好画你的,凑什么热闹?我已经安顿他们去休息了。” 卓若凝手 宋濂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将所有事情全部扔给了我,她怎么可以把所有她该要承担的责任全部都扔给了我,怎么可以这样。 石青一走,其他人自然也就不能留下了。刚见到张大爷就要离开,石青当然不舍,但是在柳城出国游玩的这个时候出现二虎受伤的事,石青那能不回去。 “在厨房的壁橱里还有点,我打算明天接着用的。”廖莎莎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就跟石青说了。 没有任何话语,楚凡直接选择出手,踏命枪扫过,霸绝而强悍,直取赵志泽后心。 “好了,大家都累了,就去休息吧。”老爷子心事没有了,就有点犯困,老人嘛,总是早睡早起的,就吩咐大家去睡觉。 不多时,陶柏松就匆匆赶来,看到苏芊艾与蒋心瑶倒是又惊讶又高兴,连忙将她们往里面迎。 “不然你以为是谁,还有,拜托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们还闹,注意点行不行,你知不知道妈刚刚的脸都丢尽了!”说起来这个,邵玉也是一肚子气。 大殿内,黑白无常、天老、地老、天桑子、尚镇东、龙渔、楚云等人静静而立,其中有楚凡的朋友和兄弟,也有他的弟子和属下,更有他的追随者。 辛夷被此举吓得一惊,回头望去,却并没有找都发箭的那人,但毫无疑问,这根箭从手法和力度来看,操弓之人技艺娴熟,目标应正是易北辰。 五具骨架如同木桩般定格不动,悬浮在空中,任由高温蔓延,也无法损伤他们丝毫。 “这个服务生怎么这么熟呢。”路飞扬突然发现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的服务生十分眼熟,但一时之间却也想不起是谁。 对,就是自我,我要的就是做回我自己,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就要做,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厉昊南看着顾筱北渐渐走远,仿佛有一种东西,要活生生地从自己心口剥离,而且,是自己亲手扯断的。他急切地要挽留,却不知该怎么挽留;急切地要放弃,却又痛彻心扉。 现在的狂王完全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而且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战斗的欲望,看起来就像是一柄锋利的长剑,一柄刚刚开锋的宝剑,随时等待着将对方彻底的切成粉末,来验证自己强大的实力。 了一片绿色的世界,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黑刀之上,米霍克的刀势节节攀高,显然在刘皓的压力下他隐隐有所突破了。 不过这样的震惊也仅仅是一闪而过,随即就恢复了平静。“我这样问你吧,看到这个少年,你有没有觉得长相很熟悉呢? 躲过了黑疤的偷袭,许哲立刻服下一瓶治疗药剂,暂时将自己的伤势压制住。紧接着,许哲接连不断地发起攻击,越战斗还越疯狂,让黑疤有种憋屈的感觉。 今天,她想要去万月华哪里看看,上次有些烦恼事情,导致她把奶奶的一个旧箱子往在了家里。 可是现在,整个光明神界的局势都有些太诡异了,或许过不了多久下一场的大战就会爆,这个时候将伊莎贝拉她们接上来,还不太合适。起码得等到局势真正稳定了下来才行。 第七十一章 私审游僧 卓若凝刚吃完早饭,顶着熊猫眼梦游般晃到了院子里。 见徐锦辰和耿侃迎面走来,她顿时眼也不花了,脑子也不迷糊了,拖着一串粉红泡泡向他奔来:“锦辰~~~” 得,直接把姓都省略掉了。 耿侃:“?!” 徐锦辰:“……” 他瞥一眼旁边的耿侃,果然见他面色不虞。 耿侃一边向她打眼色,装作责备道:“怎么起这么早?” “早?”根本没睡啊。 她与耿侃的眼神对上,见他微微摇了摇头,瞬间反应过来。 “我听说锦辰住在钱府,所以来 罗通刚缓过来就听到尉迟宝庆嘲讽的声音,心道:我到要看看你的反应。 还要懂得其中的一种名为剑意的力量,这种力量很玄妙,也很强大,会了,便可轻松越级跟对手战斗,不会,就只能按部就班,将道法修炼到圆满境。 “师父回来了!”一名华山弟子首先看到四人,大声喜悦呼喊开来。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半睁半闭眼地挪着脚尖,往海里进,脚刚沾水,她又吓得“哇哇”地叫了起来。 花卿看花丛,感觉有几株菊花开得不一样,便近前去看,刨着泥根,管家这时候来了,九公主一时也不知道该打发他做什么了,又不能硬赶管家走,太生硬地把人赶走,难免令人心生嫌疑。 没错,就是君临隔空将他抓到手上,手握住了他的脖子,轻轻一用力,那人就没了声息。 住得几日,熊卓越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师徒四人决定返回华山了。 “上面这是写得什么内容?仙墓?不对吧,这才两个字。”寒战有些困惑的说道。 某一天,怀孕六个月,长得圆润许多,却依旧美得惊人的安闲,想要拍写真了。 听到轩辕巧儿如此煽情的话语,轩辕炎眼眶微微湿润了起来,一把抱住轩辕巧儿的娇躯,一个劲的认错,句句发自肺腑。 刚到半夜,忽然就听见炮声隆隆的响起,所有的士兵拿起兵器,出去找战马。 可是自从知道了李牛的为人之后秦士玉还是打消了自己“医者父母心”的念头,这种人就该让他受到一些折磨。 叶玄机歪躺在凉椅上,李天蓬和啾啾都趴在地板上,三人一犬闲聊着。 “何人。”一个说话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听上去好像是喝醉了。 樊瑞带人把六百俘虏押回军营临时看押了,李逵对于俘虏还是很仁慈的,不虐待,不饿饭,但是有一点要求,那就是听话。 “嘿!”秦士玉一枪刺过去,啥感觉呢,像是拳头打面团,又像是一枪刺在了大海里。 一百门大炮一字儿排开,骡子撤走,铁架子的马车也用木头支撑着。 仅仅是在这一瞬间,醉卧穷途的心中仿佛生出了一种错觉,自己是不是选错了敌对的对象,但是还没有等到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逐渐成型,风轻就已经杀了过来。 “来就来!”张歪歪自然是来者不拒,当即怒吼一声,抬手就是朝着那枚火球术斩了过去。 在这处环境呼吸间似乎都有无量数的火系元力涌入体内,凌峰暗暗赞叹,在这里修炼的效果恐怕比起师尊的元力塔内还要胜出不知多少!这应该属于天地自然生成的“灵居”了,远非后天加工所能比。 幻流鸢疑惑的摆摆头,左右看了看两人,脚步一动,朝着星炼的方向跳过去。 乐冰撇头看去,傲慢到鼻子长眼顶的少年冲着她不屑发笑,眼神却看着乐竹想得表扬。 喻微言被轩辕郁喊到跟前儿说话去了,百里无尘便径自打开了信笺,借着灯火百里无尘细细地看着信笺上的字迹。 第七十二章 道士算命 “真不知道你这脑瓜里都装的什么,说你笨吧,有时候办法还挺多,说你聪明吧,又经常说傻话。”耿侃无奈的摇摇头,拎着她去后院。 “什么意思啊,把话说清楚啊?”卓若凝挣扎着问。 耿侃点了她额头一下,“很明显他的骗你大姐姐的。” “要是大姐姐真喜欢怎么办?”卓若凝嘟哝道,“大姐姐太可怜了,找不到那个王公子,大姐姐就得一等他,她性格那么内向,要是四姐姐嫁人,她肯定会更寂寞。” 耿侃道:“那你想怎么帮她,等那淫僧还俗,让你大姐姐跟他过日子?” 卓若凝摇头: 她自知他的爹爹,还有无数她认识的强者叔伯谁也无法做到。但是她却并不畏惧巨手,她已经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为了死去的夫君报仇。不管那只巨手有多么厉害,她都会想办法找到它,然后杀死他。 李成名听连长说还有一个好消息,心里就咯噔一下。他想会不会是---。 陈枫不由纳罕:礁石露出海面,往往意味着附近的海水较浅,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落差?毕竟这样的深坑很容易就会被泥沙填充。眼前的这个凹陷,极有可能是最近刚刚形成的。想到这里,陈枫一探究竟的心思更加强烈了。 今年,除了玉海影视学院,玉海音乐学院以外,玉海大学的新闻传播学院就是最爱关注的焦点了。 如果以上都是完成任务所必须的要素,那么眼前这个城市却将之前的要素都推翻了,一百另一个帮手显然打不下这么大的一座城市,就算打下了自己也不可能守得住,至于战术,在对方的人海战术下那就是个笑话。 稍一用力,锋利的漆黑刀刃斩断其中一只暗金奥拉克的两根尖牙,再斩出一道黑光,直接将其大半头颅切了下来,黑绿色的血喷涌而出。 几米内,仿佛两个世界,灰黑风暴之外纷乱狼藉,风暴之内一片平静。 在此刻,徐剑星没敢有丝毫的犹豫,身形一闪就朝着后面暴退而去。 “贼人,竟然害我血煞宗弟子!”黄韬一声怒喝,火焰和血光都直奔一个方向而去。 而我还没有去更衣室洗澡,我的前面就走来了几个男的挡住了我的去路,身上都有健身后的汗水,只是看向我的眼神都带着几分玩味。 我马上起身,朝房间搜着,我记得当初回来后,我就将背包放在了这个房间里。 “行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还有云颖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韩飞说道。 黄逵根本不给韩飞开口的机会,直接脖子一仰,辛辣的酒液跟凉白开一样灌倒了肚子里。 朝着张雪看了足足三秒钟,张雪的目光都在窗外没有收回来,这个数学老师随后提高音量说道:“今天讲的这道是压轴题,大家赶紧把推导过程抄下来没事多看看。 叶逍遥不知道从哪里窜出去指着阿克斯的背影大喊白眼狼,我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拦住了叶逍遥让他别乱说。 不到八点钟一辆白色伊兰特轿车出现在宾馆楼下,此时电话又响了,正是辉子打过来的。 我注意到她说话时,给假陈名使了个眼色,顿时明白了过来,她是想先稳住我,亏我还以为她对我还有点感情,现在看来,我真是太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她的演技,她对我的那点感情,在她忠于的组织面前根本连屁都不是。 她消化的差不多了,起身拍着胸脯装出很豪气的模样,话到最后长长打了一个嗝,弄得脸上红扑扑,像一枚樱桃。 于是乎,一番经过加工的海盗和倭寇的故事在他口中缓缓说出来,只听得陆灵儿如醉如痴。 第七十三章 师傅有命 “他情路才不坎坷呢,”卓若凝笑道,“喜欢他的姑娘能绕南京外城一周,这条你说错了。” “别乱说。”耿侃佯怒道。 他原本只是看热闹,听老道士说他情路坎坷,便有些不高兴。 卓若凝盯着耿侃的脸看,问老道士:“情路坎坷是从哪看出来的?” 老道士觉得这小娘子虽然懵懵懂懂,举止却透着单纯可爱,令人心生好感,便有心逗逗她。 “你看这位公子,鼻梁骨高挺,眼大有神,却过于高傲,在处理感情时,易高估自己。且眼尾的夫妻宫偏狭窄,对感情过于挑剔,恐错失良缘。公子需要有 “江天,你闻到一股香气没?”黑凰公主,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世间竟有如此之物,当真可怕之极!”赵元佐走到了我身边微微的摇着头。 即便是处于劣势,但是海盗们依然悍勇的挥舞着单刀砍杀,虽然根本就砍不到长枪后面的官兵,也干不过官兵的长刀,但是他们依然无畏的拼杀,虽然改变不了不断伤亡倒下的结局。 “长此以往,皇家人口不断膨胀,必然导致整个国家不堪重负,最后国力空虚,必然为外人所取,说白了,我现在要取代他,其实也是对他的子孙的保护,起码我不会伤害他们,我只会让他们去自食其力。”白木王对我说道。 磁场和结界在相互碰撞,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两方都想继续壮大,但是空间就这么大。 “还是先把资料打开看看吧!”吴易不想解释什么,对稽查队的效率倒是相当满意。 龚平占据了中宫位置,一脚踩进了朴正学的两腿的中间位置,双手抓住了朴正学的阴阳手,朴正学用力一抖,却没有能把龚平的双手抖开。 听到侍大将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良子和良子的母亲彻底动心,带着义鉴跟着侍大将出了大殿向议事厅走去。 “都回去吧,好好看守家门!”江天吩咐了一句,和慕容苍龙离开。 “我知道姜子牙要干什么了,他是要再造一个玲珑之眼,他要将自己当做阵眼。”欧阳菘瑞激动的喊道。 “你为什么帮我答应了钱霜?”江凡笑了笑,看向了唐悠,认真的问道。 秦二狗子点了点头,他心下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他也是要把佟双喜救出来的。 陆长生虽是绝世剑仙,但剑意无双,可愣是没有一点剑诀手段,这一点是短板。 人们议论纷纷,很多人认为陆长生今日会飞升,但也有反对意见。 “怎么会这样?”无念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原本以为只要透过着光门进来之后,便可以得到黄金木石,看来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裴家的宅子在城东,当初裴家置下这宅子的时候,正是裴家最风光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裴家哪里会想到裴家最后竟是落到了如此这般。 而就算落回地面也无用,脚下的异兽大军入密密麻麻的蚂蚁。在天空只需要面对飞行异兽,但要下地,那便是百族大军。 “不是,是我本来感觉对谭总有些愧疚,谭总也鼓励我去,我当然就听了。”张晨说。 湮灭是万物分解的升级技能,在星河境初期的时候以王岚的星力竟然无法支持使用三秒钟。这是将万物都消融化为虚无的强大星武技。 那邪心紫罗檀释放出来的异能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叶南居然就这么抵挡住了。 看到叶南这么轻松的便将自己的同伴给斩杀,在场的所有妖族天骄们脸上都露出了震惊和骇然之色,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猛然攥住了一般,疼痛难耐。 第七十四章 装订问题 回京城时,锦衣卫三人骑马,一人带着犯人三眠。马车上仍是来时的四人,不过大家各有心事,没人说话,只有马车咕噜咕噜的声音。 入夜才到家,卓若凝将三眠的供词跟父亲说了,卓理勃然大怒,马上把卓若冰叫去东厢房审问。 具体审问的结果怎么样,卓若凝没关注,她现在的心腹大患,便是与耿侃的婚约。 老道士跟她说了,她的心上人是位正人君子,性格清高骄傲,绝不可能做出有违伦理之事,所以她若想对方有所回应,必须先把身边其他的牵绊清除。 算的还真准,其他牵绊,不就是与耿侃的婚约么 她悄悄地,眉花眼笑:“叶伽,抓住这只麂子……我们可以吃好些天的肉……”就如一个不停地教唆,终于把好端端的一个丈夫教唆成杀人狂魔的狐狸精。 作为万剑宗的分支剑宗,剑宗拥有诸多剑道传承,并有元婴期老祖坐镇执教,自然成为了沧澜王国追求剑道的年轻人心目中的学剑圣地,当然相应的,剑宗招收弟子学员的门槛也相当的高,用万里挑一来形容也不为过。 只可惜张签天赋太差,道术学得不精,普通的道法还可以,但深一点就掌握不了,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有去考地级。 此时的秦少轩和鼠霸天一人一鼠见到李一鸣化身成为龙卷风,如此凶猛,不由大惊。 激烈的近战又在度开始,不过这一次,两人全都拿出了真正的实力,魔尊的爪子每一下都向张雷的要害部位抓去,张雷每一次都能险险的躲过,并且刺向魔尊的身体,但是仿佛没有什么效果的样子。 夜离出事了,无论我怎样努力去寻找,都再也找不到他,听说他被困在沧澜岛里面。 话说到这里,他自己也顿了一下,有些说不下去了,从潼关到西安府,三天时间来报大概驿马都死了不少,这些人,也实在是尽力了。 还是那座庄园此时,张雷正拿着望远镜看在对面的楼顶上观看着好戏。 他们两人的想法对方自然是不知道的,如果的话,那肯定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好了。 这人的脸有点奇怪,看起来脸皮像是假的,没有多大表情,估计是戴了传说中的那种人皮面具,只能看见一双眼睛,深邃如海,带着一抹惊喜。 男子这才反应过来,收回了刚才掏出来放在柜台上的一块三七说了句“告辞”便离开了。 墨子恒却似乎并不在意,眼神依旧看着墨子期跟墨子陵期待着他们的回话。 袁华已经不纠结白天的事了,因为他所有的好奇心都化作了动力。 一声巨响让场面平静了一下,又瞬间闹腾起来,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呐喊响彻整个陈家。 “你是说……她?”墨子期似乎反应过来,看着方才程墨儿离开的方向对萧锦瑟问。 “师兄,别跟他废话了,杀了他,不光蓝橘果,他身上其他的东西也是我们的。”邓环说话的同时拿出了自己的兵器,眼神之中杀机迸现。 黑色闪电汪权的表格由众多心理学家纷纷提出了自己专业领域的意见才进行填写的。 芜贵人?萧锦瑟努力翻找着原主的记忆,也没能找到这么一位贵人。 他的这片刻恍惚,时间实在太短了,在外人看来,好似没有任何变化。 这团黑乎乎的东西实在是太诡异了,关子明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知道再纠缠下去,自己讨也不到好。 当然,此人不可能是传承自己功法的那位至尊之境界,可也是绝对让人尊敬的绝世人物。 雄鹰需独自生存才能够展翅遨翔,宝玉需要雕琢才能够发光发亮,而人同样如此,要想成为强者就必须学会独立自主、自力更生。 第七十五章 商业计划 在铁匠铺耗了一上午,下午卓晓帮他送东西回礼部,在马车上说起大姐姐的事,卓若凝问卓家会怎么处理。 卓晓叹息道:“今天伯父去应天府找府尹了,看怎么审吧,案子涉及其他官宦人家的女眷,说不定能压下来。若闹开了,王家必不肯罢休。” “不罢休会怎么样?” “王家建了家庙,早就提议过让大姐去家庙给王公子祈福。” “大姐姐可不能去,这王家感觉好恐怖的。” “王家情况特殊,大公子是残疾,不能出仕,二公子才华出众,一家人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所以才托关系让他随军 “什么?等?”萧亦辰和一旁的杨飞雪互看对方一眼,不明白梁紫嫣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急匆匆地奔进了自己的房间,选了一套可爱又不失职业的套装。精心为自己化上一个美丽的妆容,上些腮红,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明媚以及柔美。 听百里筝这话还真有点像是在说自己,好不容易转移的话题又不敢继续下去了,莫离赶紧从戒指里拿出来一个锦盒,递了过去。 有温热的气体喷出,修竹心里面一松,颓然的坐在了地上,这才发现地上那个原本痛苦不堪的人,此刻不但没有再呼痛,更是面露微笑,满是享受。 知道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落在边上的柜子上,顾南墨才慢慢抬起头。 要知道奥哈拉虽然在海军的“注视”下毁灭了,但没有人目睹奥尔维亚是否回到了奥哈拉,所以奥尔维亚的悬-赏一直都还在呢。 莫离曲掌一抓,青年坠落的身躯被重新拉了回来,反手又是一记耳光甩出。 这个枪手死的是最为惨烈的,比一张脸变形的曹胤还要更加惨列几分起码曹亂还保留了一张脸,这家伙却是连头儿都已经没有了。化为一堆血肉碎渣了。 正所谓:龍配龍,凤配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的的确确也形容得很是贴切的;就是不知道自己和南宫炎未来的孩子,基因会不会也会这么好喃? 政府派出军警镇压,发生了流血冲突,共有37名普通民众被打死,上百人受伤,政府对国家的掌控力进一步被削弱。 这个世界的阎罗王真是很壮实,高大无比的身体,满是爆炸性肌肉。 无数年来,他都是意气风发,傲然挺立,从来也没人敢和他如此作对。 与此同时,直播间中的众人也是笑得一阵前仰后合,一片片乱码出现在直播屏幕上,此时要是新人来,非吓坏不可,还以为万界直播出漏洞了。 一脸羞红的章雪抱着张斌闪电一样地后退,因为那个恐怖的车轮阵正旋转了过来。 赵姓修士更加目瞪口呆,铁铮初到天启府,他也是知晓,万万没有想到几年时间,铁铮居然实力精进到了这个恐怖的程度。 说来也奇怪,他们两人不管是理念还是修炼的态度,亦或者是性格,都是可谓是两个极端南辕北辙,没想到最后竟然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关系,要是换了其他人,陆蓝莲早就大声训斥,不思进取了。 车门打开,一身警服的林晚秋从车上跳了下来,显得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 这里大变了摸样,门口的广场上搭起一个高台,布置了很多靠背椅。 孙悟空被赫丽丝的突然袭击一下子打蒙了,他吃惊的望着赫丽丝,看着赫丽丝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充满了疑惑。 冯淑嘉扭头一看,是潘玉儿回来了,立刻坐直了身子,堆上笑脸。 王氏看到他,鬼鬼祟祟地低下头,绕开一些走了过去,看样子是要去李家。 第七十六章 席家惊魂 “卓司务。” 卓若凝正要跟婆子上车,身后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 她欣喜转头,见徐锦辰白衣胜雪,领口和袖口的缠枝莲花绣线在阳光下流光溢彩,衬得他的五官似天边皎月般清冷孤傲,俊美得不似凡人,神情间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与平静。 卓若凝一见他顿时整颗心都荡漾起来了,迎着他欢喜道:“锦……徐百户,你怎么来礼部了?” 还好她的理智尚存,知道在外人面前要矜持。 “在附近办事,顺便问问卓司务,皇上交代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啊!”卓若凝叫起来,“皇 魔王派出的搜救大队正在这片焦土上寻找着凯撒的行踪,不过他们刚展开没多久的搜救行动就被远处向他们走来的火巨人打断了。 “爱情”这两个字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即便他以前上个高中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拥有配的上“爱情”这两个字的伴侣。 谭大伟穿着一身便装,从桑塔纳走下后,抱着肩膀就走到三菱旁边,拽开副驾驶的车门,直接窜了上去。 什么,自己没听错吧!冰魔说不是找自己等人的麻烦?几人都看了看旁边的人。 在火车上她见王春华买馒头的时候就是从包袱里拿钱的,现在她里里外外的翻遍都没有寻到一毛钱。 “建安,你在这边看着点爹,我出去看看。”说着便急匆匆的往王春华那边跑。 本来他就不想管他们,更别说刚才还发生了他们还想把他给一起拖下去的冒犯举动。 莉娅眯了下眼适应光亮,她停下了鸡车后望着不远处的科德拉城说道。 火天一脚踏在月瑶设下的机关陷阱上那一刻,便感到不妙,瞬间激发邪魅面具挡住身体要害。 为首的双星王冷呼一声,再次叮嘱了一句,目光闪动了一下,再次落在了两具破碎的尸体上,想从中看出什么线索。 顾简繁从医院离开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海园找老婆。然而,他只进了乔家的大门,她房间的门反锁着,他根本进不去。 做好饭以后,我帮忙把菜端到了桌子上,然后严蔚开了一瓶红酒,我们便开始吃了起来。 “为了他,你愿意做个不守诺的人?”景流殇的嘴角往一边上扬,幽深的眼睛让洛回雪捉摸不透,也不愿意去捉摸。 靳光衍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微微有点懊恼,果断地挂断了电话。他揉揉眉心,转身走回卧室。没几分钟,颜萧萧的日常用品与换洗衣物已经收拾齐备。他抬腕看表,九点半整,驱车去了医院。 询问的时候,那些大汉一问三不知,嘴巴闭的很严。无论他们问什么,就是不说。 然后尽管说,祝枝山知道自己儿子的想法,和她知道他儿子到底要怎么做,但是他不会去干扰自己儿子的决定。 没有人注意到被两个最上层的神圣国王和强者注视着的恶魔,看着十几个高高在上的武圣头衔,嘴角微微翘起,眼中闪烁着骄傲的冷笑。 清让一手紧紧抓着那个虞子琛送的梨子,一手揉着酸疼的屁股,一脑子的歪念头是彻底被摔没了,她就知道那只狐狸太会伪装,这才是他的实话,他这样的人才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怕早已经花草成林了。 虽然是现在的真相已经是明白了,就算是先前就像是十大金乌说的,是夸父惹他们在前吗,将幼玟打伤,但是后来这半年的时间,十大金乌的所作所为简直是不能接受的了。 “说起来,他们二人和你们还有一定的缘分,那就是斗罗大陆天才榜的第二和第三,戴明翰和赵无极。”辰枫一脸调笑的说道。 第七十七章 制药重任 “卓姑娘,阿蓉的情况你看到了,她真是中毒?”席夫人从屋里走出来,眉头紧锁,沉着脸问。 卓若凝看一眼徐锦辰,小声道:“看症状好像是。” “李妈妈,去把唐御医叫来。”席夫人指挥道。 然后问卓若凝:“你说的这种毒,怎么所有的大夫都没听过?” 她的口气带着质问的意思,可能平时颐指气使习惯了。 卓若凝弱弱的辩解:“您不能因为他们没听说过,就怪我知道。” “这毒要怎么解?”席夫人压着怒气问。 卓若凝正要说没得解,徐锦辰突然偏头道:“你 “的确,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这一次的对手毕竟是一位省长,万一要是牵扯到你们家族就不好了,所以怎么看都是这样保险一些。”陈平说。 博丽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出去一次,一次就是两三天,然后继续回到这里来。 在街道上游荡的,只是少部分丧尸,约一百万,大部分的丧尸,都会躲入楼房当中的阴暗角落,躲避强烈的日光。 “少贫嘴!西卡和允儿是不是跟你在一块?”泰妍语气不善的问道。 “级神兽,五爪金龙”赵辰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笑容,这么巧,自己身边,不正是有一条级神兽五爪金龙吗? “那你到底来找我是所为何事呢?你先别说!我猜猜!”朴振英阻止了欲言又止的月影枫,握着下巴,慢条斯理地猜测着。 另外,赵辰的各项属性也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升,他的气血提升了30%,攻击提升了觐,速度提升了砌,防御提升了50%,法力提升了溉,整体实力暴增了许多,单以他现在的属性来看,就是帝级四星强者也未必及得上。 “好了,博丽桑,开始吧……”爱丽丝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一个大大的笑容,甚至丝毫不介意自己已经露出了白色的牙齿。 这魁目真人之所以对陈云动了杀机。是因为他也猜不出,陈云以这么修为,当时是怎样隐身在那凝神木上的,而不被那灵识极为强大的五级妖兽发觉。 从陈平被从无锡发配到了上海这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李居朋和罗汉就已经放出去了一千多万的贷,换句话说,再过不了二十天的时间,陈平他们就可以收到六十万的利息了,这还是坐在家里什么事都不用想就可以拿到的钱。 龙清灵本来还有所怀疑,不过看到了尹荡自信的双眸,不由得春心荡漾,心中一动。 林依雪满心的委屈,她哪里知道来一次医院,会碰到林婉那个贱人,还被林婉的养母指出来她。 “我根本就没打算就其他人……”夏云撇撇嘴,别人的死活与他何干,凭什么让他去救? 到了凌晨,这中间陈雪雁醒过一次,握住了陈婉的手,直说陈昱不懂事。 最后的结果,当然便是以赵四一把将对方提起,而丢到一处被尘埃碎屑堆积的废墟里。 “那就谢谢了,我这就下车。”陈婉瞪了他一眼,手刚碰到车把手,又想到自己可能,不,是绝对不可能把东西扛到公寓里去的。 “圆圆的男朋友挺不错。”夏花轻赞了一声,刚才余玉林的表现,让夏花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是个很会照顾人的男生。 “你不是说没人给她作证吗?现在我为她作证,这幅作品,的的确确是她绘画出来的。”霍尧淡淡的说道,语气却根本不容置疑。 “哈哈,我要结婚了,所以请你们过来做客。”陈旭元笑道,脸上也是露出一副普通人的幸福。 “温婉代表着软弱,所以,温婉这个词不属于我!”欧阳凝心声音突然提高了些许。 第七十八章 独处时间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到这么不讲理的一家人。”卓若凝坐在马车上抱怨道。 “别怕,解药由御医去研制,你配合就好。”徐锦辰坐在她对面安慰道。 现在天快要黑了,马车里光线昏暗,卓若凝鼻尖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莲花清香。马车经过大酒楼或是热闹地段的时候,外面的灯光便会照进来,将徐锦辰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听到他清冷的嗓音,卓若凝心里的烦躁平复了一些,又想到与徐锦辰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独处,四省五入就是约会了呀。 于是她马上高兴起来,之前那点烦恼被抛到九霄云外。 在进入古武江湖前,他不记得自己有入圣。那这圣人之名,是如何得出的? “主公,五百蓝衣卫已经马上就能到了,但是黄巾力士还需要一段时间,大概中午吧,才能赶到!”李晟道。 果不其然,在阵后方,一员老将,手持铁鞭,杀来,其身后还有两人,跟孙坚一样是使刀的,不是韩当和祖茂还有谁?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是,重要的是那些人一旦和慕容施诗睡过后,就离不开慕容施诗了,对其他人都爱搭不理。 “如此的话,百姓们肯定乐于帮忙!既有饭吃,又有钱拿,只是出点体力的话,应该很多百姓都明白这其中的好处吧?”程昱点点头道。 王凝确实被这个消息给镇住了,天下姓方的多了去,却不成想他忘了整个弥勒教现在基本都是方家当家,也就是说现在义军当中姓方的基本都是一家。 此刻,听赵风问起这个问题,孙尚香自然是十分的羞涩,根本就不敢与赵风对视,只是点了点头,连话都没有说。 作为九幽目前最富盛名的势力,举办君家大典,各方势力都收到了邀请,都会派人前来参加君家大典。 顾长卿看到“卡牌”接二连三地受到伤害,头上的血量已经不足满血的三分一时,吓得冷汗直流。 “出村子就出村子呗,为何还要跟着我们?”方紫韵见彩儿姑娘眼神闪烁,似乎在看那豪华马车的方向,顿时了然。 就在以静刚准备说话的时候,君繁和孙浩顾子几人都知道了礼倾和以静来了,从隔壁球场匆匆的过来,一下就围了上来。 既然她愿意跟他,多花些银子又有什么关系?他可不想自己娶回一个木头。 陌无殇直接从袋中掏出止血丹,准备替对方服下去,却被对方无情地用手挥掉了。 阎王见芜芫吃的欢畅的模样,嘴角抽了抽,转头瞥了一眼自己碗里堆成山的米饭,想到之前她说的话,耳根有些红了,闷头吃着饭菜。 江生在上海的时候就已经上三年级了,所以一年级的课程对他根本没有任何难度,张先生见江生乖巧聪明,一向吝啬于褒奖的他却经常在课堂上夸赞江生。 靳溯河将图传给靳烽,必然是看中了靳烽身上某种谁也打不破的特质。 胡晓这里同样有些难办,他只觉得自己好像有了思路,但却是无从下手。 凄惨的哭声不绝于耳,成千上万的鲜卑人,如牛羊一般被驱赶着离开龙城,黯然迷茫的行走在茫茫的草原上。 “她为难你了。“唐宇很了解唐嫣的脾气,估计唐嫣这丫头不会轻饶了林沐沐,只是这件事他也没办法,若真动起手来估计他都不是唐嫣的对手。 祝怨认真的说道:“冗魇哥,这是我和他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李三嘴角里还带着冷笑,丝毫没感觉任危险。眼看就要把沈天的头颅洞穿,可是就是如此短的距离却恍如隔世,时间仿佛都停止了一样。 第七十九章 女生外向 “爹爹回来了吗?”卓若凝边走边问。 “早回来了,一直在书房生气呢,您这时候可别去惹他。” 卓若凝嗯嗯嗯点头,她可不会去捅火药桶。 “找大姐姐问话了吗?” “本来要动家法的,这不是长兴侯夫人来了嘛。” “动家法?家法是什么?” “掌宽的板子,打在身上可疼了。所以大太太经常教你要谨言慎行,别在外惹事,若是触犯家法,你这小身板可受不住。” 原来是体罚呀,肯定是吓唬人,大姐姐那弱柳扶风的样子,父亲哪里下得去手。 卓若凝不 “这里都是,别摸,我们这里不打折,摸坏你赔不起。”服务员鄙夷。 “知道你为什么比我早出生一点吗?我应该给你说声抱歉的。”陈柒柒带有一丝笑意,咪眼看着他。 服务员端上来现磨的咖啡,轻轻放在苗淼面前。苗淼拿起杯中的勺子搅动了几下,端起杯子尝了一口。 莫静语那边就要热闹得多,最新的一条微博下面,祝福占了大半江山,苗淼一路滑着评论,倒是也不意外见到几条说莫静语不要脸的。 硕大的身躯凌空飘舞间,无数的雷霆,从全身龙鳞上激射而出,一瞬间,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雷光防护罩,护住了其周身。 “疼死你算了。”叶湘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还狠狠地往他腰间一掐。 人生得意的时候,苏禾不会想起这些,但现在受委屈了,加上陈子航的那番话,她满脑子都是陈子航的影子。 李嫣然见二人此番动作,眸子里的疑惑不解,越发的浓重了,一股不好的感觉,瞬间席卷了李嫣然的心。 “那你说的,你会做到吗?”眼前的人想将自己弄死,可能就是下一步的事情,陈建宏还不想死。 帝聿想说什么,撇到前面的沈川,沈川打了个寒战,默默地把隔板升起。 “我听说你要预支第一个月的工资。其实我们是没有这样的先例的,不过,我知道你生活上有困难。前提呢——这个月,你得和我出差一次。”王总提出条件。 “难不成你一个外人知道的比我还多吗?”薛三贵的话语里开始有些不忿,明显有些沉不住气了。 “那当然了,若不是我通传消息,他们又怎么知道陛下是真闭关还是假闭关。”丁立安淡淡道,饶是如此,两大皇朝也没有轻信,而是先派一位星辰境领军试探,然后才大举入侵。 宁天平同样如此,之前如果不是大人的一声龙吟,震碎了那些箭矢,他早被射成筛子了。 王府中的一切还保持着她嫁进来时的样子,只是景物依旧,人事已非。 “君天哥,我也相当的失望。咱们一起走。”叶千红说道,也要跟着走。 “好吧!”薛容晗首,并没有多想,两人一同去翊坤宫。欢欢渐渐大了,很是淘气,实在闹得仪元殿鸡飞狗跳,瑶夫人便作主把她给挪到了凤藻宫附近的翊坤宫。 他甚至每走一步,地板都会微微颤抖,仿佛承受不住他超过100公斤的体重随时就会塌下去一样。 莫西干利用自己灵活机动的优势,在一次9班队员之间的传球中,忽的于中途抢断,一下子把球拍向了正在奔跑中的米其林轮胎。 “请再来一杯。”我笑着说道,然后又倒下了一杯酒,这一次,更是混得可以。 杨莹说完也是把昨天就准备好的毛绒玩具给递给了叶冰雨,这次的毛绒玩具是一直非常可爱的猫。 感悟是平时积累,碰到一个触动心灵的点后的经验总结。但这东西也不是想来就来,想有就有,非常难得。 第八十章 多事之秋 “大太太,大老爷叫您和五姑娘去祠堂。”春茶在外通传道。 卓若凝吓得“哇”的一声大叫,扑到林氏怀里哀求:“娘,救救我,我这小身板可经不住家法。” “现在知道怕了?”林氏气归气,一旦女儿真有危险了,她还是心疼的。 见卓若凝吓得脸色发白,放柔语气安慰道:“别怕,你父亲就是吓唬吓唬你,这么多年没见他真动过家法。” “那家里有人犯过这么大的错吗?” 林氏一噎,卓家人向来老实本分,孙辈里唯一的男子卓晓,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不太拘小节,行事却也谨守本分。敢冒 虽然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自己,但是张萌萌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态度看着林风,眼睛紧紧的盯着他,想从林风的眼中看出一些说谎的证据。 十三岁之前的记忆,是旁人给我的,官宦世家,深宅大院,锦衣玉食,娇贵无比的生长。 “两年前因为某件事,我们得知了宇智波雪还活着,并加入了晓,但是由于其身份特殊,便没有声张。”黑莲。 门外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正指挥着侍卫队进行追缉搜捕,不过他的安排尚未结束,话语却停住了。 我的唇边,淡淡扬起一抹笑,这是不是意味着,至少今夜,这里可以给我想要的宁静。 她欲伸手去抓,却没有看到端木瑾的踪影,不知她已飞向了何方。 “所以我才让你们订婚呀?又不是结婚!”张定龙一脸的理直气壮道。 现在英国那边派去的人还不知道这次对手是谁呢,就已经吃了这么大的亏。 可当看到沐凡把扎耶娜娜美手里的煎饼接过,宝儿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煎饼,却没有半点胃口。 “我是神秘调查局第三科特勤一组组长,这是我的证件!”陆飞并没理会这些人的冷嘲热讽,直接便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担心他们没听说过神秘调查局,陆飞把两个证件都掏了出来。神秘调查局和国家安全局的证件各一个。 略过平淡无奇的几日,直接跨到5亿港币半月变成30亿赌约进行时第七天的中午,斯汀法餐厅内。 这次为了专心修炼,提高修为,增加以后面对十大世家,面对魔灵界的底牌,在没有破入真神境界之前,他就绝不走出密室半步,至于外面的一切,有龙二可以遥控,倒也不用他多操心了。 “现在,先去洗个澡。有事的话,一会儿再说。”风遗墨冲着风落羽点点头,而后,就走出了密室。 走在通往主院的林荫道上,胭脂粉混合着丝竹音,飘荡着一种盛世才有的繁华。陈容望着一个又一个,川流不息的美人,突然涌出一种思绪:这样的南阳王,真值得冉闵他们拼命保护么? 古辰被暗影人推来的雷电光球击中,身体向后弹去,并且狠狠地撞向了地面,将结实的的石地装出一道道裂纹。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犯难。故事这东西总是来源于生活,再怎么他吗编,总得有个基础在那。难不成还能把故事编到天上? 陆荣翁在船头看见,心中震惊不已,上官云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高强的武功,轻功更是难逢敌手,若刚才真要害他性命,他哪里还能逃脱。 上官云早已见识过夺命销魂掌的厉害,加之柯青神是柯青青的爷爷,他更加不会与其动手。上官云剑也不拔,使开迷踪鬼步这绝世轻功,向后急跨两步,在千钧一发之际让过了柯青神的大掌。 “没错,我也来自于一个豪门,一个似乎比你的后台还要硬的豪门。”风落羽淡然道。 第八十一章 家务事繁 从祠堂出来,卓若凝又被林氏拎到东厢房修理了一顿,退婚的事还是没机会说出来。 两位老爷在老太爷的屋里说话,卓理一脑门官司,对卓琤道:“我这四个姑娘,还没有晓哥儿省心。是我教女无方,让二弟一家跟着受累,真是惭愧。” 卓琤安慰他:“大哥何必这么说,都是一家人,再说念念也是被晓哥儿怂恿才犯下大错的。” 老太爷正捧着本书在灯下看,听到这话抬起头来,从眼镜下方看他俩:“念念何时连建筑图纸都会画了?” 卓理对这小女儿知之甚少,猜测道:“应该是在浦江,跟她大舅舅家的孩 他暂时抛却了段宸那个身份,只想用段沐宸这个身份,好好地和老婆谈一场普通人的恋爱。 对比ow其余比赛,可能只记得一个风速,但是对于千禧年之后的ow大赛决赛枪,苏神可以说是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一场半决赛,自己原本想着半决赛就先忙完手头的事情,哪里知道,半决赛人家就破了10秒。 随即,柳梦研回拢思绪,取出悟道图,盘膝坐于床上,开始打坐修炼。 如果她诺晓芹真的就这样放开这只手,那么她也算成全她的愿望了,不管结果是真死还是假死,她还可以编造谎言来瞒过大家。要是她真的把姚若馨给救了,那么恐怕把自己推向另一个地狱。 因为张培猛只需要和陈威当时差不多就可以,而且张培猛的交接棒技术和未来潜力,事实证明,就要比陈威好了太多。这就是天赋和天分,长期跑国字号接力的男人,不是盖的。 他极力躲避着所有人,躲进深山、躲进泥潭,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会找一个能躲避的地方藏起来,不管有多脏,有多窄。 姚若馨知道,这个男人为了她做的一举一动,难过时在她身边陪着不多问,甚至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他也没过问,只是希望她留下来待在他身边。 本身,在郭奕看来,这些人们当中,应该只有影一名一阶帝尊境而已。 昨晚之所以那么说,很大程度上他是为了安抚瑟琳娜,可是瑟琳娜对他的爱却是那么的炽热和无所顾忌。 可是刀客简单的瞥了他一眼之后,老汉全身一阵凉。随即潜意识退了去。 “我不管,除非你帮我去跟皇上说去。”上官飞一副余气未消的样子。 各地的战乱刚刚平定,大秦又要在北方用兵,全国各地需要子婴下决定的事情非常之多。 秦天和吴腾一个在前头一个在后头,慢慢的抬起老者将其放进了那个深坑之中,又劈了一块木头作为墓碑,上面歪七歪八的刻上“流云中号之墓”。 “吴岩,你开丹草堂还是赚钱的,分我点灵酒,我也不客气了,呵呵。”平时说话少的徐若业大大咧咧的把灵酒收了起来。其他人见如此,也把灵酒收了起来。 但是成了瘟神之后就没这方面的顾虑了,他散发瘟疫那都是了苍生天道的轮回,而且对于他的修炼更有大大的促进作用。 埃米尔回头一看,只见一辆帅气到爆表的黑色g63就停在他身后,车灯正在闪烁,他赶紧让到一旁。 那承载着历史厚重的城池、那氤氲着无形龙气的辉煌天空,在李承介的眼中好像渐渐与那些记忆有了重合。 “怎么?大陆中没有凝结成斗神的人吗?”对于自己体内的斗神,秦天也完全搞不清楚由来。 我在惶恐之下又度过了十分钟,听到门外似乎已经有警察来了,警察正在和他沟通,我打开了玻璃门,把卷闸门拉了上去,看到两个警察正拉扯着他。 第八十二章 夏日神器 这番话卓若凝没听到,不然一定会拍胸脯保证让林氏放心。她一颗心扑在徐锦辰身上,哪有功夫跟耿侃搞什么事。 第二天好话说尽,好歹把夏桑哄去衙门帮她干活。 夏桑去了看到订书机和打孔器,上手发现好用得很。一本书厚的纸放上去跟切菜似的,不用费多大力气,切得又齐整又美观。 她吹着空调用着简单机械作业,一上午把所有的书都订完,居然感到一股莫名的空虚。 可她除了订书,别的活也干不了,只能帮着收拾桌子整理库房之类。 卓若凝忙得焦头烂额,心想这样下去不行,看来还是 一下船海水便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因为还在码头的浅水区,我怕胖姑娘气急了拿竹竿子直接把我戳死,所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朝着深水区狂奔而去。 无颜面对把自己已经做了恶人改名吕干,并且跟酒结下了不解之缘,身边总带着一个大葫芦。 两人在这个问题上谁也说服不了谁,虽然迈克尔对安安垂涎三尺,但是涉及到他专业上的东西,他还是非常固执,于是两人决定去问问楚怡。 不过片刻的功夫,本来还活生生的人已经变成了一堆粉末从他指尖飘散。 那幽安听他如此说法,停止挣扎,眼中火焰渐渐冷却,向着西方哀鸣数声。 这个难题,当初焦挺到沧州柴庄报信的时候,孙二娘就和柴进说了,所以柴进早有准备,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和手下吩咐一声,家人出去一会把一个包袱给拿了进来。 秦义对着自己身边的几个老者客气的说道。他们是星月王朝的供奉,是秦峰请来的外援力量,他们每一个都有元婴三重的修为,这一次也随军出征。哈哈!秦将军看好就是。说完,几人腾空,直接往秋水城城墙上飞去。 但陈绍杰依旧对鲲鹏公司的所作所为非常不满,他觉得沈毅是在背叛自己。但让人憋屈的事,陈绍杰就算有不满,暂时也还没法反击。 秦天看着陷阵营,非常满意的点点头,陷阵营的战斗力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照这样下去,都不用站在一边的高顺出手,这些黑衣人就会被围杀。 “那你说,该怎么办?”既然手下这些人都靠不住,摩岩直接将问题抛给了自己的大儿子。 原本在牧场看到丽芙觉醒时,杜可的想法就是收一个得力的打手,因为那时候他的想法就是活着,变强的目的也仅仅是阻止灭霸打响指,让自己不用赌二分之一的几率。 夜晚,在用过餐后,一处帐篷之中,四个伟大的巫师,围坐在了一起。 “还是把他交给格雷院长吧!”宫泽见孩子在仓田手里不停地挣扎着,担心仓田把孩子摔了,赶紧喊了一声。 场面一度安静了几秒,巨龙静静的盯着暴怒的雷伊。它相信此时的雷伊如果不是身体没有任何力气,一定会暴起拼命。 闷熟的食物需要很长时间,朝曦将油纸折起来,带着沈斐将他做剩和做烂的蛋捡捡,琢磨着做成茶叶蛋。 当他出现在暗角酒吧门口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穿戴整齐,拿着一根手杖,带着绅士帽的中年贵族。 杨戬大喜,领了圣旨,回府与众兄弟商议,片刻,就点本部神兵,驾鹰牵犬,搭弩张弓,纵狂风,过汪洋,霎时来到花果山。 “哥,你看见嫂子她们了没有?”向佑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问大哥。 这种情况从外界看来,就像是史矛戈自己把头伸到莱卡斯面前,引颈就戮一般。莱卡斯也是顺势全力启动狼剑术,一招上撩就往史矛戈那颗脑袋砍了过去。 第八十三章 看上谁了 皇帝召见卓若凝,问她收集全国僧人身份信息的事情准备怎么推,进。 这是个大工程,礼部由谁牵头,需要哪些部门的配合,预计收集整理完需要分几个阶段,每个阶段大概多长时间,地方官员该怎么配合……这些事都需要有具体章程,好拿出来在朝堂上讨论。 卓若凝听得一脸懵,不是交给她去办吗,原来还可以丢给礼部的其他大人? 她是第一次正式接皇帝下达的任务,完全不知道可以要求其他部门配合的,礼部的其他官员应该都知道,只是不提醒她,偷偷看她笑话。 卓若凝只好将自己的计划说给皇帝听 幸好的是,和将军在军区医院一众专家教授的会诊下,由国际著名医生操刀,虽然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但是性命到底还是保住了。 听江采苹这么一说,不止是李隆基为之一提精气神,殿内其他人同样个个无异议,看样子一副摩拳擦掌劲儿,场内的气氛刹那间高升一截,阴郁一扫而去。美佳人所斟之酒,可想而知那滋味另当别论。 “我没事的,我其实也就想出去走走。”于晴沫对着秦雅滢笑笑,她想,她现在真的可以放下一切了。 我赌的就是这点。像齐王这样的身份,外人看起来千金万贵,其实很寂寞、很孤立,正所谓高处不胜寒。 “三星?你已经进阶三星斗祖了?”绝化听到这话,嘴角微微抽了抽。 两人一起离开了别墅,开车前往公司,秦雅滢靠着车座椅,看着窗外的景物,心情也没有那么糟糕,也许她现在什么都已经想通了,所以才会这般的释然吧。 “他们人来了”芳华的目光,突然转向一条山路,旋即脸庞上也是浮现一抹笑容。 囚毒药剂:用来关押魔法师或斗气强者囚犯所制造特殊药剂,喝下之后会变全身无力,每分钟受到11点伤害,无法使用魔法,该效果持续三天。 杨玉瑶说的斩钉截铁,那感觉。仿佛足以断定,裴徽就是被杨玉环藏在了南宫,直指杨玉环无疑是那个做戏之人。 “这……”温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而刘宜光他们都没有从宫里回来。温玉一畴莫展之下,只能去找苏叶帮忙。 「多谢前辈看重!」西厥王子连忙抱拳感谢,这老人夸他是天之骄子,他自然很受用。 夜飞雪看着眼前的男子,这个数百年来都朝夕相处的男子,在这时,她竟然有些看不懂他,亦或者,她从来就不懂他。 夜瑝按着她的后脑勺,贪婪的吮吸她的唇。一遍又一遍,视佣人们如空气。 江风自然不是其对手,心中纵然万般不甘,也只能一言不发。只是双目瞪的老大,似要将对方瞪出个窟窿来。 买那些东西肯定不少钱,回来又还账一百多,现在又掏出四百多块钱,这大儿子才出去半个月,怎么赚这么多钱。 一众东兴城守军就像是狗一样,给人遛着跑,结果一个都没抓到。 军狼愣愣的一笑,手掌往自己的嘴上一拍,将辟谷丹拍入了口中,随后咕咚一声,直接吞了下去。 之所以选择何裕基的大儿子,是因为卓子强一早就做好了功课,觉得他就是最好的下手目标。 范马和纲手不停的举杯,也不说话,就这么默契的碰杯、倒酒、吃菜、碰杯。 那块黑乎乎的冤孽债竟然消失了一点,几颗恢复如初的白点格外显眼。 “可以。”说完,慕擎宇又恢复原来的姿势,喂孙莉吃饭,好不亲昵。 只是不想再去有什么牵扯了,血缘是他们剪不断的关系,但是除了血缘之外,他们真的没有再联系的必要了。 第八十四章 打起来了 卓若凝准备上轿,耿侃一把拉住她:“上马,跟你说件事,你在轿子上我怎么说?” 卓若凝撇嘴,嫌弃道:“我可不要再跟你传出什么绯闻来。” “卓小五,你还有没有良心,上次我可是为了帮你,吃亏也是我吃大亏,你怎么过河拆桥?” 说归说,他放弃骑马,将马匹存在车马局,租了一辆马车。 “说吧,什么事?”卓若凝上车道。 耿侃人高马大,一进来车里空间就显得小了。 “我小舅的事,多亏了你和林家公子。不过一事不烦二主,还得劳烦你帮忙把图纸补全,不然交给别人 这时,我听到系统提示,说我在六阶地图的华丽城副城市建立成功,同时天带着一些天魔族的流民开始入住副城市。 当集结点囤积下值得进行一次发射的物资时,巨大的轮式发射器便开始运转。 穆天阳思绪混乱间,大门开了。他猛地站起来,转过身,正好天雪开门进来。卫生纸被血沾在了他脸上,天雪一见,觉得那样子无比滑稽,忍不住扑哧一笑。 “悦悦,温旭,真有你们的,居然连起手来骂我们两个,真当我们是傻子了。猴子,我们走!”叶梅似乎真的生气了,拉起孙强就往前走去。 吃了早饭,客人陆续到来,带了一大堆礼物。宛情教两个孩子喊人、说谢谢,然后帮他们拆了一些,让他们玩。 只要能带着运行就可以,弄得不好,又是被系统给设定成其中的一种功能,也很可能就是系统内功心法界面的开启。 见那边开打,陆压裹起玄穹就走,玄穹的本体被陆压一把撕碎,只剩灵魂被他裹着,速度顿时激升。 “婷婷!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根本就不是什么李风曾经的同学,这一点相信我不说,你也猜得出来。 救了崇黑虎性命的自然是陆压他也是刚刚从仙界下来匆匆看了姜尚一眼突然接到他附着在崇黑虎身上的残留意识告警这才赶来且不说陆压救得崇黑虎后事如何西周的局势已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惜芷这才恍然,不由得暗赞尹琮谨慎。那酒贩被灌了酒后,神色慌乱,想要挣扎逃走,可尹琮在前,他怎能逃脱得去?不消多时,那人便软了身子,倒在地上,再挣扎不起。 只是那不可开,因为强度太弱了,它本身还是一只老虎,连到达二星的资质都没有。 在场之中,唯一一个没有愣住的,恐怕也就只有陈易了,他虽然不知道这颗珠子是什么,但是陈易却敢断定,之前那种若有若无的呼唤,就是来自这颗珠子。 这白奶奶,竟然就是当初的那个白素贞,她在这西湖,就是为了等待许仙轮回的转世,虽然知道大清龙脉中有龙灵的事情,但是她并不想管。 这青年一头火红的大背头,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扶手,嘴角勾起玩世不恭的笑意,身上也穿的花花绿绿的,宛如二世祖。 而在旁边,一名气度非凡的老人候立在一旁,格里芬皇朝的二把手,有着‘立地皇帝’一称的总司神态凝重的看着荧幕里的秦铮。 在发现狂三的踪迹立刻赶到现场后发现已经迟了一步,便准备向过去那样消灭这个不管杀多少次还是会完好无损出现的精灵。 先不说地元珠、离火珠、玄水珠、定风珠,这四件先天灵宝被莫无殇以大神通之法,镇压大魔于天柱峰下,根本就无法获得。 惜芷顿时一脸孩童般的喜悦。这私塾是她们的先生开的,可是她们只知晓先生姓乔,也是住在汴梁路的,可连他的名字也再不知晓了。此时听闻芳伶所说,自是高兴异常。 第八十五章 没用的人 卓若冰跪在卓理脚下哭得几欲昏厥,卓若凇气得眼眶通红,扭头看了她一眼,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强忍住了,偏头偷偷,抹眼泪,眼不见为净。 卓理环视众人,最后目光定在卓若凌身上。 “凌姐儿,你来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说着转身出去,坐到明间正中的椅子上,家长的威严尽显。 卓若凝与姜姨娘互换一个眼神,跟在卓理身后,有机灵的丫头端了茶水过来,她赶紧接过去递到卓理面前。 “父亲您喝茶,其实也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怎么吵起来了?”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当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穆启高所谓坦然的眼神,变得有多么的狠冽。 甲贺靖戏虐的声音响起,人又躲了过去,根本不给唐渊触到自己衣角的机会。 某一刻,妖王偷袭不成,被荣决界王逼退。就在这时,血脉神殿之上的血红色纹络,突然间悬浮于半空中,汇聚成一个红色拳头,刹那间奔袭到了荣决界王的身前。 “哎,来了,来了。”庄丽颜的话音刚落,病房门便被推开,饶漫急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着儿子睁开眼睛,激动难以。 大家纷纷猜测,但是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尖叫声过后,办公室里,也没有看见夏思婉出来。 伍乐旋每次跟他走在一起,都有种要被他身体散发出来的寒气给冻僵的感觉,以致,基本上不敢怎么主动跟他说话。 手脚慌乱下,她胡乱摸向了顾冷泽的后脑勺,一股温热的液体传到她的手掌心里。 而餐厅里,厨房里做了晚饭,三菜一汤,简简单单的,但是也足够郁晚安和郁悠然吃了。 夏澜此话一出,在场的一众记者全都惊讶的看向夏澜,只有夏澜,面带笑意的看着贺言恺,一脸的期待认真。 他可是知道古枫的身份,并且也是知道,古枫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原来是数量的缘故……”二代土影突然放心下来,只要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人物大野木他们都应该可以对付。 九纹草药,每一种的草木变化,都超过了一千种,这丹道碑幻境内的试题,也是前所未有的难,每一道都需要推衍思考许久才能答出。 特别是智南,他可是知道自己修出这一身修为,是多么苦难,显然让他重修,这不是要他命吗? 兵影的目光,都是变化了起来,在天兵门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一个外来之人,第一次上兵锋就能达到如此高度的。 他本来以为,今日这场战斗将血本无归了,却没想到昊天成功炼化本源神石,逆转局势,这才不顾重伤再次走出虚空。 “不知道,只有一人。”香磷笃定人数,但是对方的目的就不清楚了。 双眼皮眨巴起来,头顶竟然浮现出一道淡蓝色的圣魂,竟然是个灵魂师。 “刚刚是否有人使用传送阵?”在先存刚刚传送出去之后不久,便有一名元婴大能赶了过来,接管了这个传送阵,继而对那两名守卫传送阵的修士展开审问。 是的,张梓清爱紫木夕琊,就算得不到心,他也要得到人,无论如何,即使毁灭整个东沙华洲,张梓清也会护着紫木夕琊流亡天下,去寻找属于他们的一隅安逸。 艾翰忍不住冷哼一声:还不是你们人族搞出来的事情,那个号称‘不落雪原’的傻瓜强者,要不是你们擅做主张刺杀,就没有目前的情况了。 秦琳脸色煞白,刚起身的身子又猛地跪了下去:“是,奴婢知错。”可是垂下的眸光却带着怨毒,收拾好眼底的怨毒,秦琳可怜巴巴的看向坐在那边的秦舒雅,向她求救。 第八十六章 友谊之手 卓若凝开口接下这个烂摊子,林氏这下再也忍不住了,起身去收拾她,卓若凝吓得抱头鼠窜,慌不择路的躲到耿侃的身后。 她现在身体好多了,中气足,鬼喊鬼叫一嗓子吼得耿侃耳朵嗡嗡作响。 耿侃尴尬的替她挡了一下:“大太太,念念也是好心,您饶他这一次吧。” “好心?她明明是存心,我看她就是欠揍了!” 林氏一把薅住她的胳膊往外拖,“跟你说了不要多管闲事,怎么就讲不听?” 卓若凝徒劳的挣扎,不服气道:“自己家里的事怎么算是闲事呢?” “没看到你父亲坐在 他们将会在这里接受系统性的培训,包括枪支管理及使用,导猎的注意事项以及安全培训等方面。 也因为蒙权的见色起意,临时改变计划,令火凰三人错过重要信息。 公孙离如同屠杀一样的打法,一把游戏还不到十分钟就把对面打投降了。 其他三支大军同样喊杀声震天,直奔魔族众人。四色大军由四面八方排山倒海般冲杀至血族和魅族战士的面前,一时间鲜血与怒吼声,哀嚎与惨叫声席卷了整个血族。 巴尔壮偷眼看了一下马宁儿,只见他笑盈盈地盯着自己,可是眼睛中却充满了杀意。 这时的刘三正好有空,开着车直接是把邹婷婷送去了康养中心,然后自己便离开了。 森见望了望黑暗又模糊的天空,雨早就停了,暂时也看不出会下雨的迹象。 但是自己也是只能冲着空气发脾气,因为暗影门这一些人,都是非常神秘的,根本就不知道人家在哪里。 那狗獾也是凶猛,身子一拧,就朝着元宝抓咬过去。逼得元宝不得不松口。 “如果,pk你输了,那你就永远的从青衣的身边消失。”陆灵一说就说这么狠的赌注。 看着他矫健有力的走姿,屌模屌样,蓝莓从鼻子里哼出一气不满。 碎片刚入手,灵域内的玉佩就停止了震动,林辰心中一喜,顺手就收了起来。 口器则是血盆大口,开合间能吞下一头牛,长满獠牙,和“蝎子”完全不同,双方也就形态类似。 许志高终于清醒了一回,或者说,他从来都是清醒的,只是装聋作哑,不愿主持公道罢了。 柳木木狂笑,居然也有失眠者,半夜发短信过来,以为没人看到呢,嘻嘻,可偏偏就被我看到了。 一个个动员兵大喊“脖子右拧”,从兵营中走出来。这些都还是新兵蛋子,没有徽记,屁颠屁颠跟在老兵后面。 前面有一身兽皮,能够释放出闪电的大佬,后面有神出鬼没,枪法出神入化的神秘队伍,这还怎么打? “是!”凯恩看到苏明一脸严肃的样子,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立刻带人去做。 林辰有理由相信方厉在这个时间点,达到这个特殊的等阶并不是巧合,很可能是借助了某种特殊手段,故意而为之。 程昭失去平衡,后背摔在墙上,由脊背到四肢百骸,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她的手无力垂下,掩面的帕子也随之而落。 龙椿见此迟疑了下,最终还是不能接受他们吃东西的姿势,决定做一个孤单的独行侠,独自享受自己那一份美食。 云虎城要去往凌霄宗的人不多,林知冉他们轻轻松松的就排上了队。 钢穹市市政府的上空之地,一艘艘战机降临,还有机甲,地面武装部队也陆续到达。 酒店的房间里,在宁冰柔洗完澡之后,她拿着吹风筒在吹头发,我听到这声音时,像是在提醒着:我也该去洗澡休息了。 当他看到那紧闭的院门,好不容易翻墙进去之后又看到那紧锁的大门时,叶浩然紧了紧衣服,转身翻了出去。 第八十七章 姐妹情深 得到她的承诺,卓若凌才放心,她去东跨院看姜姨娘有没有被砸伤,让卓若凌先回月影轩。 卓若凝欢欢喜喜往后院走,过穿堂后见卓若冰、卓若凇和耿侃站在月影轩的廊下,似乎起了争执。 卓若凝眼睛亮起来:今天这么热闹? “……在家出了事她能躲我的身后,在外面谁管她?”这是四姐姐卓若凇的声音。 “你总要嫁人的,还能管她一辈子?”耿侃沉声道。 卓若冰在一旁急得直抹眼泪:“凇姐儿,耿公子,你们别吵了。” “怎么啦?怎么啦?”卓若凝兴冲冲的跑过来,目光在三 我原本以为故事就听到这儿就算结束了,没想到安蕊主动接着说了起来。 丁雨萌笑了笑,她感觉好多了,忽然发现左手手腕上套了串手珠,蔚蓝而清透,配有大红的穗绦,美的不可方物。 众位大臣,都很是恭敬的回答道,不管他们心里是不是真的愿意。 双鹰崖处,姚翦率领剩余大军开拔往九图部落而去,意图十分明显就是准备灭九图,既然季蚩九图开战怕,九图部落自然是骑虎难下。 虽然只是假说和猜想,但无疑已经确定了道路,从哲学上形成了宇宙的概念,无疑是了不起的进步,只要坚持和努力,总有一天会将整个宇宙掌握在手。 李浩然说完端起茶喝了一口,这么久了茶水居然还是温热的,入口醇香。 一段时间漫步下来,所有人的头上和身上都结出了一层冰霜。那些因为寒气,而被逼出体外的汗,都以化作冰晶,冻到了皮肤上去。 首先,方木说的话miko并不一定会信,对面是真人,是会自己思考的,并不是游戏设定好的程序,方木直接告诉miko应该怎么怎么做,相信对方会直接怀疑方木的目的。 和一些直播平台不一样,官方在数据上是不可能造价的,这叫方木感叹这一次事情结束后,估计有的忙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现在还没有好的政策提出,那么边塞之外的敌人,就永远是敌人,他们杀了他们,也没有太多的负罪感。 内部向心力方面,嵩山派内部十分团结,这方面在五岳剑派里居然是最棒的,福威派的向心力就远远比不了。 直到练气圆满,一身真元内力滚滚如潮冲破玄关,贯通周天经络穴窍,逆反先天,将身体的内天地和外面的大世界连接,人与天地相合,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周身毛孔穴窍自动吸纳天地灵气,按照行功路线运行。 虽说答应了药神谷三件事,但只要拿到凰血花,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们的人,主要集中在城池中,人类强者,也不会冒然冲击城池,那样极其危险。 只见该侍卫已看不出原有的容貌,浑身都是血洞,伤口上有蛆在爬,口鼻都有黑血冒出,看得出来死时应该极其痛苦。 这一切不过是几个呼吸,那些围攻岳灵珊的人已经血洒雪地,点点猩红,映衬着茫茫白雪,有一种恐怖而妖异的感觉。 玄灵果这种蕴含灵气的果实,灵气相对温和许多,和生命精华的灵气有些类似,灵化内腑效果更好一些。 一瓶蜂蜜被林平之拿在手中,毕竟这对行走江湖的林平之来说是必需品,露宿山林烧烤时往肉上刷一点,烤起来更香甜。 说到这里,慕君迁也是开始了担心,现在慕君迁不知道烟花现在是生是死,也不知现在在什么地方,必须要赶紧解决这场战争,只有解决掉了,只要见到万妖王,就可以知道一切。 谢半鬼双手后扬,绝魂爪脱手而出扣住城墙,肩上机关急收铁索带动谢半鬼身形后仰,似壁虎般紧紧的贴在了墙上。两道飞急转的车轮陷进城墙半寸,紧贴谢半鬼两侧冲出几丈直上半空。 第八十八章 有关尊严 衙门离家很近,小驴车咕噜咕噜一会就到,卓若凝先下车,伸手接大姐姐下来。 “这就是礼部啊?”卓若冰仰头看那檐下的匾额,“礼部”俩字端庄威严,她越发胆怯了,手心里全是汗。 卓若凝笑道:“别看了,今天咱们有些晚了,我得赶紧进去点卯。” 她牵着大姐姐的手,带她进去,上台阶时,突然从旁边的石狮子后窜出一个人来。 “卓大人,您还记得小人吗?” 卓若凝记性好,一眼认出他来:“你不是帮我做空调的那位陈师傅吗?” “哎呀,您真是好记性,卓大人,小人斗 而那个尚未洗脱嫌疑的青年男子,是一位来自巴黎大学的学生,名叫路易斯·巴斯德。 “师兄,这个是月魂石,是半神级的吗?”沈妍又发现了什么的指了指不远处的道。 鲁炎摇了摇头,本以为这样会被人诟病,没想到还是有人支持他这种做法。 汪凡来到一个角落,开始汲取塔内的虚域之气。虚域之气萦绕在汪凡身躯周围,流淌在汪凡的血脉之中,汪凡感到无比的舒适。 至于用神识直接寻找到宝物,就不太现实,因为很多宝物,能够避开神识探查,那些避不开神识探查的,骁肆也看不上。 封璟皱皱眉头,场面过于安静,让她有些不习惯,难道他们不希望储备粮呗找回来? 这次不待君邪出手,光雨便是眉头一皱,一步掠至君邪身前,手中长鞭如狂蛇盘旋而出,将长箭缠住,一个后旋身拉扯,便是将长箭撤离原来的轨迹,一箭落在一旁的废墟之上。 狄德罗先生也是另一位和安娜相处得比较好的人。他曾经对安娜和拉比的睡眠情况感到十分好奇,也曾经问过安娜,到底是如何做到每天能睡这么多时间的呢? 所以战魔部落的魔族,对立摧毁魔渊城附近魔族极度反感,对于击杀一个魔族而已,那是没有问题的。 修仙界中,种种手段诡秘莫测,与人争强斗胜时不能纯看修为境界,否则迟早吃大亏。 工地那边现在几乎全部都是军管状态,想要出问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让材料实验室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再提升一下涡轮叶片使用的高温合金的性能。 尽管四人来的不晚,可最后还是没有抢到前排位置,在中间找了四连座坐下。 所以,如果没有指向王鹏程就是主谋的证据,王鹏程没有亲手杀人,手上并未沾染鲜血,那就绝不会死。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老狐狸就如同所有为自己孩子感到骄傲的老父亲一般,满眼都是自豪和欣慰。 在店铺前面的黑板上写清,猪肉2块一斤不要票,猪杂1块一斤不要票,肉夹馍2毛一个,凉菜3毛一斤。 他完全不知道王三还有什么没烧毁的纸张,如果知道,他早就拿着它去调查了。 曾几何时,夏言在朱载壡的心中白玉无瑕,在夏言死后发生的一切种种却又逐渐的颠覆了朱载壡的认知。 最左侧的步战车,运气实在不是很好,成为了杨红伟摧毁的第一辆装甲车。 他们会来到这里,要说相应的期望,起先也就是魔剑扬风手里的武器。 一轮拼爆之后,桓傲一击重刀,掌上腾涌之炁劲,将桓放震退数丈。 走在贯穿魔都城的青龙大道上,三位老人家听着旁边一个又一个街坊中传来的吆喝声、喧哗声,看着来往游客、领民脸上浮现出的笑容和震惊,他们的神情却显得格外严肃。 神念师虽然不擅长战斗,但炼器、炼药、灵阵等这些修炼必须的辅助之道,却是极为擅长。 第八十九章 姐妹合作 卓若冰紧张得小脸煞白,还是咬牙站出来挡在妹妹前面,可见她是真的很想表现自己,不愿让卓若凝觉得她无用。 这倒是出乎卓若凝的意料。 原本卓若凝的想法很简单,她急需要找个识字的助手,而卓若冰正好能写会算,又在家替祖父和父亲做过文书类的活。 整理文件、检查错别字、装订书籍这些琐事,对她来说应该不难。 卓若冰的性格再软弱又怎样,她又不需要人帮忙吵架,只要细心、认真就行。 最重要的一点,她必须腾出手来充实小金库,收集霹雳石,研究怎么回去。 卓若 “我知道了,”马克列维奇苦涩的点点头,“我会将您的意思如实的转告政fu的那些政治家们……我想知道,我们之间还有合作的机会吗?”。 “不错,十天。所以你就更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了,一旦惹来祸事,就不是你的家人能够承受的了。”凌羽道。 卢云沈吟半晌,不知他有何诡计,反正自己早已是瘟神一个,谁见他、谁倒霉,自也不必害怕什么,便举起脚来,直朝松林里走去。 而随着时代的变化,这种媵便逐渐转化为了平妻的称为。只不过随着时代变化,平妻有的时候身份近乎于妾,而有的时候则可以与正妻分庭抗礼。 临时组成的讨伐部队终于姗姗来迟,直到1934年12月7曰上午才到了江华县的边界处,江华县城的红-军才官兵才有了一点点紧张的样子。 听着嫦娥的话,看着她那冷傲的脸庞,李夸父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刚刚他分明的从嫦娥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让他不敢靠近的凌厉锋芒。 全场再次哗然,在上海敢无视龙九的存在,说出如此狂放不羁的话的也只有林沧澜这种高位面的人做得到了。 放下喜帕,她轻叹了口气,她并不在意婚礼是否隆重,她在乎的只是那个男人是否还记得她,是否能在喜帕落下的时候认出她来。 最让交通局的人感到憋屈的是,就算被人指着鼻子骂作是白眼狼,zj也不能反驳,谁让zj干的这件事儿却是白眼狼了ydǎn呢? 整整十年,往事历历在目,方才给魔刀激发的伤痕犹在疼痛,那来历不明的玉玺、那同生共死的婴孩、那临下怒苍的一刀……种种疼痛深入心坎,好似在催促他早些返回北京,一探究竟……可卢云却一点也不想回去。 所有将士们就都停止了进攻,几百人包围着几十人,外围还有上万人呢,这可谓是万无一失。 忙碌到深夜,他们的白大褂早就看不出颜色,所有人都困的眼皮打架。 有道是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域,袁逢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了谋划。 洛步衡从海伦的办公室里出来后,脑海里一直回想着海伦的话,白炼是个缺乏安感的人。 白炼从包里面拿出了一颗治疗抑郁的药物,吞咽了下去后,也就离开了咖啡厅。 秦枫起身将巨石推开,回应道:“我兄李广是被崆峒山武雄所害,武雄之能神通广大,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将武林中几千名武林高手斩尽杀绝,如今侥幸被在下赢得了一招半式,才使得他仓惶逃脱”。 庄晟心下一突,知道计划全部败露,咬牙打了车帘,瞧见周遭全是手持长戟的兵士,正对着他目光的方向,邢慎穿着一身甲衣,打马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面上摆出了吊儿郎当的笑脸,可眼底却黑沉沉的,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外头已经升了太阳,暖光的阳光倾撒在门前的长廊木板上,地上点点红梅映衬着辉光,分外夺目。 第九十章 花钱消灾 谁也没料到席蓉会突然发难,卓若凝围着桌子转圈,躲避她的攻击。卓若冰生得娇弱,上去拦时一下就被席蓉推倒了。 余承教本要去制止席蓉,不料卓若冰刚好被推倒在他怀里,这一耽搁,就没来得及拉住席蓉。 席蓉眼睛看不清,追逐间被卓若凝扔下的绳子绊住脚,整个人面朝下扑倒下去,先在桌子上磕了一下,接着又在椅子上磕了一下,等余承教把她扶起来时,人已经迷糊了。 鲜血从她额上、嘴里汩汩冒出来,样子十分吓人。 卓若凝两姐妹吓得挤在一起,余承教抱起席蓉,经过她俩时道:“跟我走!” 门外乌压压地就跪下去了一片,花春有些茫然,低头就看见为首的唐越。 叶凡早就有些按耐不住了,这封天塔第三层自己还从来没有进去过呢,现在难免有些激动。 他是不是在做梦?为什么周围的人的行为,他突然都不能理解了?弄几个男人进宫母后都激动成了那样,这边明目张胆的断袖,她竟然还支持? 叶凡暗道一声倒霉,在影无邪的“嘲讽”似的笑声下不甘地直接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不过,这孩童的话倒让林奕明白了,自己来到的这个星域,已不属于修仙界。至于是哪,该问问清楚了。 他说着走到门口,顺便把墙上挂的辣椒什么的都撂在瓦缸里,然后才去开了门。门外是两个蓝衣裳的兵,其中一个看去像是个当官的。 川中王见柴少宁、圣月、宋媞兰,包括另一张席上的上官柔都是一脸笑意,没人再介意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心怀大慰。 猛药,自然已经开始出了,对此骆秉章自然非常清楚,甚至可以说,那计猛药直接关系到广东的未来,至于这剂药他叶名琛如何接,就不是骆秉章所能左右的了。 “哎,在下也以为郡主当日的确该果决些才好!”李悠也笑着附和。 吕馨说着这话时。内心不禁感到愧疚。她沒有忘记自己最初來煜立国的初衷。却沒有想到这一路走來竟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把最初的想法扭曲得百转千回。 周越此时的气息已经变成了水属的墓地苔,如果不是对鬼面墓地苔这种天材地宝特别熟悉的修士,多半不会注意到他的异常,可以说百溪水族此次封锁领地寻找冰心墨芦的行动从一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将军,确实比较多,据领事馆最新统计,单是大英帝圌国的公圌民在上圌海已经接近三千圌人。“罗伯特教律回道。 “‘炼真法’?”周越皱了皱眉,这凝气诀最基本的行气路线竟然和飞鹰王准备传授他的所谓‘炼真法’有几分相似,这让周越不由得浮想联翩。 “先生,陈公子到了!”楼下传来丫鬟的声音,依照吩咐,即便是没有外人的时候,这南楼中的丫鬟也是以先生称呼柳如是的。 “叶都司休得胡言,俺家里可是有婆娘的!”阿桂有些窘迫的答道。 “难得聚一次,说这些干什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李晓蕾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 宋俊朗白天也没有总是呆在旅店,他说自己去拜访些老朋友,但不肯再透露其他的。 “不远了不远了,你们放心,只要半天的时间就足以抵达。”胖鸟毫无诚意地扬起羽翼挥了挥,让人不得不怀疑它是否在敷衍。 然而,就在隆正帝杀意愈发浓烈,想要下旨前,李光地却忽然出声一唤,对他轻轻摇了摇头,让隆正帝未出口的言语又生生咽了下去。 “洛克,你认为这一切都是陛下在背后搞鬼?那个私生子威克萨斯伯爵只是被推在前面当傀儡?”肯麦斯公爵问道。 第九十一章 摆脱麻烦 卓若凝姐妹坐上刘雍的马车,由锦衣卫开道,与余承教的车过大中桥后分开,从西华门进宫。 一路上刘雍莫名兴奋,完全不担心闯了大祸该怎么办,这倒与卓若凝挺像的。原本她也是惶惶不安,只是敷衍的回答他的问题,后面聊开了,就把闯祸的事抛脑后去了。 入宫后下车步行,徐锦辰见他俩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提醒道:“在闹市撒钱引起哄抢,这是大罪,好在没有人受伤。” “朝闻道夕死可矣,卓姑娘的算学是我平生所见最为厉害的!”他满脸兴奋的道。 卓若凝连忙与他拉开距离:“我可不想死 这样风风火火的一通张罗,不出一个时辰,整个道观的人都被惊动了。 其实龙啸跟阎王并没有离开房间,只是隐了个身而已。这一点,除了玄均瑶之外,谁都清楚。 步伐仙君说的对,三千世界入侵,天下都要大乱,自己将来,不可能独善其身,一定要加入一方势力,要么做别的炮灰,要么做别人的兄弟。 对于这种情况,那烛老倒是面色不变,神色一动,面前的一堆堆金属材料,便是在神识之力的包裹下,缓缓的悬浮起来。 “喂,哪来的叫花子,居然敢挡侯爷的道路,还不速速滚开!”男子身后的仆人喝斥道。 多彩魔王手心一抖,嗖,满天情丝织成天网,方圆万里被布下禁止。 他点了烟深深地吸着,幽深的双眸不自觉地往下看,肖芸的房间窗户是暗的,不知道她在不在家,不知道她在不在哭。 d、此“表”开头就写蜀国形势危急,让刘禅修明政治,治理好国家,其目的只在挽救蜀国的危难。 他能拿出一枚紫阳百年丹,身上就肯定不只一枚,他能拿出一件上品灵器,身上就肯定不止,两件,好,好,黄正,这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她脂粉不施的脸蛋明艳动人,泼墨般的长发,披散到她的腰际。一身素朴的青麻色长袍覆在身躯上,腰间用一条浓绿色的丝绸轻轻束起,更显腰肢纤纤,不盈一握。 以至于最后都滴落眼泪来,它的身体躺在地上,四处滚动,好像是要把身上的绿色大网给弄破。 这白玉广场,占地约莫百亩,又称教武场,是用来训练宗雀魔域内保护皇城的精英子弟,同时选拔人命魔族将领也是在这里举行。 李首仁带领15团一触即退,花费人力物力修的工事,基本没用上,蹦着跑着逃回林东镇。只有十八团在敖包,人自为战,枪自为首,与鬼子决一死战。 那一队十匹狼,因为她的旋转,而有三匹直接命绝镰刀之下,另外的七匹,就算还活着,也是身残的身残、受伤的受伤,或轻或重,没有能免除伤害的。 于是在众人这番等待之下,不一会时间,众人便是见到,远处天际之上,一道流光急速想着这边驶来。 走进清风战队俱乐部的大门之后,王凯在林岩的带领下来到了他们的训练室。 然而此时,满胸腔的怨恨压制住了她对死亡的惧怕。看着那在临死前还情意绵绵的两人,曲红叶心底的仇恨,便在成倍的增长。 这时听到南半村的马家大院双方枪声都很密集,鬼子的两三挺机枪一齐扫射,韦营长命令战士找一个矮墙作掩体,用刚缴获的外歪把子机枪,向马家大院子的鬼子火力点射击,以牵制其火力。 清风战队身为一线战队中的龙头巨鳄,却只配备了一个教练,最多搭上一个副手罢了。 一下五六只爪跟千爪怪似得、抓着就脱不了身,千厘干脆抡着魔怪砸,老大的魔怪抡起来特气势,一下砸翻一片。 第九十二章 实地调查 回去卓老太爷听了事情的经过,让林氏带卓若冰去郑国公府探望席蓉。 卓若冰哭得凄惨,席夫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便一个劲自责没有照看好席蓉,几次差点哭晕过去。 席家拿她这样的人没办法,本来也不是她造成的,只好勉强算了。 据林氏回来描述,席蓉现在的样子简直不能看,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嘴肿的跟馒头一样,掉了两颗门牙,说话漏风。那余承教只看了一眼,便再不敢进屋了。 进入六月,礼部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六月初五皇太子代皇帝考察中都,这是大事。南京这边要举行启程仪式,中都 因为她不曾有过类似的经历,她无法想象,也无法感同身受,彼时傅令元的心理活动。 白崇面色红润,对于众人此时的表情十分满意。他拉着我表情亲切。 刚刚视野所见,我们明明就是往山谷的深处跑去,怎么会突然会又回来了呢? 这边,一名手下在这个时候跑到大长老身边,与大长老一阵耳语。 曹荣和花臂男现在在和一头c级绿色猩猩战斗,曹荣和花臂男现在满身狼狈,我能看见他们身上已经开始溢血了,好像之前的伤口没有愈合。 上官允眯了眯眼睛,缓缓放开了我,我立刻后退了几步,离他们越远越好。 然而我所见到的梁谨言此刻正扶着床边艰难地往旁边的轮椅上爬,他的双手显得那么的无力,他的右腿悬挂在床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装饰品。 卡车停住后,阮舒以为只要坐在车里,等卡车的后车门打开,车子再开出去就好。 放置完后,她又扫了一圈四周,这里是突破口,也有零散的几队魔族放哨,不知是兵队的不成熟,还是这里距离风矢的大殿距离较远,又或许觉得魔都的入口隐蔽,又不容易进入,那些魔族查看的并不仔细。 唐明黎说,埃姆斯酒店换了老板,他是个无神论者,不相信什么鬼神,他正想找机会证明,那个房间里没有鬼,就将房间重新开启,只不过还没人敢去住。 “没事没事,我没等多长时间。”龙至言虽然心中郁闷,但还是选择一笑了之,允儿不调皮,那就不是允儿了。 被这青黑色的大眼稍微一打量,一层鸡皮疙瘩在教团首领和石精灵身上翻了起来。感觉,更是坠入到冰窟之中一般,让在这时空秘境之种的所有人,都是不寒而栗。 现在的恰克图,已经成了俄国难民的一处重要收容点,在这里,中国中枢政府已经设立了几座难民营,用于收容俄国战争难民,并决定为其中一些人颁临时居留证,目前,难民的甄别正在进行中。 “少量还是必须,我们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底细……”商秀珣也朝宋玉致伸个大拇指。一边分析道。 倏地,南宫秋玥就已经消失在了我的房间。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我怅然若失。 镜先生穿着渔村里买的青布短衫,黑色的长裤,和一双普通的黑布鞋,一块与短衫同色的布巾裹起部分长发,余下地披散在后肩。 城外士兵不得进城,甚至不得执棍棒之类的东西替百姓挑背行李。 林允儿丝毫不介意龙至言在场,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纸巾,噗噗的吹着鼻涕,然后刷的往垃圾桶一扔。 马振林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羞愧,随后就转成了愤懑和后悔交织的神色,脸色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道:“这是因为????因为?????”却是憋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在袁世凯的病榻前,朱尔典甚至一度希望这位多年的官场老朋友因为过度的刺激而病情加重,一命呜呼,那样的话,事情将更容易解决了。 第九十三章 攻心为上 卓若冰见两人眉来眼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她偷偷的扯了妹妹的袖子一下,让她注意点,这么色眯眯的盯着人傻笑是什么意思? “锦,锦辰,你今天不当值吗?”卓若凝指着他的衣服道,“你穿白色真好看。” 卓若冰:“……” 哪有当面夸男子穿得好看的? 徐锦辰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稍稍挑了下眉,侧身让她们上楼。 “卓姑娘来会宾楼有事?” “我约了人见面,你要不要上来坐坐?附近有座云渺宫你知道吗?几百年的历史呢,一会我带你去参观?” “恭敬不如从命,那就有劳卓姑娘了。” 赵师傅在窗户边看到她们上楼了,早早等在楼梯口,点头哈腰给她们引路:“卓大人,您几位这边。” 三人落座,赵师傅连忙倒茶。 “铺子里脏,所以请您来这里,卓大人别介意。” 卓若凝摆摆手:“先问你件事,木匠营的铺户状告云缈宫,这事你参与了吗?” “参与了,我们这的木匠铺子,家具作坊全都参与了。” “云缈宫在这里建观几百年了,为什么突然让他们迁走?” 赵师傅道:“您是不知道我们这的情况,木匠营这一片都是做木工活的,到处都是堆积的木材、木屑。云缈宫里天天香火不断,火星子吹到墙外,很容易引发火灾。” 卓若凝点头:“我一会去云渺宫看看,你先说说你做的空调有什么问题。” 说起这个赵师傅就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是照着您的图做的,却不如您的那个好用。首先是两个风扇叶,转快了容易坏。水箱里的水,也不知道您是怎么抽到风扇顶上去的。” 卓若凝一听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对他道:“风扇叶容易坏,是因为转速太高,轴承受不住。我用的是滚动轴承,在别的地方订做的。这个是比较精密的仪器,制作时需要精确计算内外圈、钢珠尺寸,然后经过细致打磨,将内外圈打磨光滑,珠子磨成合适的大小,差一点都不好用。” 她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画示意图,将滚动轴承的制作原理讲解给他听。 “教你你也不会算。”一句话总结将赵师傅偷学之路堵死。 “大风扇叶我使用了关节轴承,能根据风向调整角度,不然扇叶容易被风搅断。” “至于抽水就比较简单,你懂喷泉的原理吧?把水箱隔成三个相通的区域,管子插在中间水箱底部。然后设计一个压力装置,向两边水面施压,中间的水面会抬高,水压增加,水就通过管子抽上去了。不过你要算清楚施压的力与水箱里水的比例,不然水压太小,水上不去,水压太大,抽出的水太多,就变成洒水器了。“ 她见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便问道:“听懂了吗?” 赵师傅挠挠头,苦着脸道:“卓大人,我就是个木匠,听不懂您说的这些,您告诉我要怎么做就行了。卖出的空调,我给您分成。” 卓若凝对于做买卖不在行,敷衍的摆手道:“行行行,就这么定了。” 卓若冰按住她的手道:“念念,咱们不去他铺子里看看情况吗,你都不知道他一台成本是多少,卖多少钱,分成怎么分,哪能陈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卓若凝看一眼徐锦辰,为难道:“他那里到处都是木屑,咱们去了弄一身灰。” 卓若冰知道她不是真嫌铺子里脏,是怕徐锦辰嫌弃,无奈道:“要不这样,我跟陈老板去铺子里看看,你和徐百户去云渺宫办正事。” 这倒是很合卓若凝的心意,可她又担心卓若冰的安全。 正犹豫不决时,徐锦辰道:“我的属下在附近,一会交代他们照看好你姐姐。” “那太好了。”卓若凝大喜。 四人一起下楼,徐锦辰交代属下照看卓若冰,与他们在路口分开。 “铺户与道观的纠纷,应天府有卷宗,卓姑娘去调阅就行了,还亲自跑来查看?”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 徐锦辰配合她的脚步,侧头看她一眼:“有道理。” 卓若凝笑眯眯的仰头迎着他的目光,“你早知道我今天要来这边?” 徐锦辰面不改色:“不是说了刚好经过吗?” “哼哼,你一定早知道了。” “那你说说看,我怎么知道的。” 卓若凝眼珠子乱转,突然灵光一闪,顿悟道:“你买通了车马局的车夫。” 徐锦辰心中一惊,没想到她一猜就中。 “礼部的同僚都知道我是去云渺宫,只有车夫知道我去会宾楼。” “嗯。” 又是“嗯”? 卓若凝心里乐开了花,扭扭捏捏的问道:“你干嘛打听我行踪?” 徐锦辰雪白的俊脸上忽然飘起两团红云,他轻咳一声,尴尬的加快步伐。 哦哦哦,害羞喽! 卓若凝乐得摇头晃脑,心里早已锣鼓喧天。 她跟在徐锦辰的身后,看他的手背在身后,手指头上沾染了红霞。 啊啊啊,手都是她爱的颜色,明明是舞刀弄剑的手,为什么这么好看? 腕白肌红,又长又直,骨节分明…… 早知道考个文学博士,此情此景,应该要念几句诗,而不是“啊啊啊,想扑”这种庸俗的念头。 卓若凝贼兮兮的伸手,想去戳一下他的手指。 另一只手拍了那伸出的手一下,心里默念:?不行,女孩子要矜持。 徐锦辰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奇怪道:“你干什么?” 卓若凝连忙摇头,一脸无辜:“没有啊。” 徐锦辰扫一眼被拍红的手背:“为什么打自己?” “哦,它想拉你的手,被我教训了。” 徐锦辰:“……” 原来的两坨红云,瞬间蔓延成烈火烧遍全身。 他只觉得耳边天雷滚滚,想寻把扇子扇一扇风,这大太阳,一大早就这么热。 卓若凝像只偷腥成功的猫,贼兮兮的望着他笑。 徐锦辰定了定神,“笑什么?” “没笑啊。” 徐锦辰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指:“这是什么?” “这是花痴。” 徐锦辰:“……” 哪有说自己花痴的? 他的手往上一抬,碰了碰卓若凝的头发,卓若凝奇怪道:“怎么了?” 说着想伸手去摸,徐锦辰一把抓住她的手,温声道:“是一只蝴蝶。” 喜欢锦鲤小团宠请大家收藏:()锦鲤小团宠搜书网更新速度最快。 第九十四章 不敢冒险 徐锦辰一触即撤,但手掌的温度还是传到卓若凝的手背上。 她心里美得冒泡,就差在后面插根尾巴摇起来。 街道两旁的木工铺子已经开始工作,有的工匠在门口锯木,翻飞的木屑溅到街道上。徐锦辰放慢脚步,身体挡住一边的木屑,伸出长臂,用大袖挡住卓若凝的另一边脸。 走到街道的尽头,便见一座十分老旧的道观,道观的围墙外堆满了木材原料,入口是一座翻新的牌坊式建筑,上,书“云缈宫”。 里面的房子与普通民居无二,第二进入口处立着一个青烟袅袅的香炉,门边有两块放倒的条形巨石,几个 别说简王给她一个耳光,便是当场将她杀了,结云也不会反抗,这便是她的忠诚。 应该可以卖不少钱吧?到时把房子卖掉,再尽量多接点演出和活动,应该就够妈妈以后的生活了! 好在曼哈顿地区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撤离了,他破坏的再多,也是托尼公子买单。 “行了,剩下的你自己来,完了在这儿等我,别乱跑。”陈麟看着水桶里的王憨已经变得白白净净。 酒楼老板忙不迭的擦拭脑门上的冷汗,他生怕陈麟动手,毁了他半辈子的基业。 这段时间以来,她被孟氏的人折磨的不轻,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两个姑姑。 反观姚凌雪那边,一开始看不出什么形状,再过一会,终于看明白是在绣一个盘子。 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过去找她帮忙的人大多都是底层的普通百姓,也就只有武安侯夫人等少数的几个达官贵人。 前不久签约的万福集团是今天活动的主办方,再累也得出席一下。 作为最便宜的兵种之一,他已经砍了一个精灵剑士,肯定不能再砍精灵射手了。 九成九的元气,被玄武近乎贪婪的一口吞下,玄武的气息立刻变得更加隐晦厚重起来,力量大概增加了微不可闻的一丝,顿时心满意足的匍匐在霸天印的金色云烟中,与其他三尊奇兽互相咆哮。 七月和侍剑两步蹿到那刘嬷嬷身前,硬是把她挡了下来,侍剑肩膀一用力,刘嬷嬷被撞得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却是一闭,泪水滚滚而落。 “大家来都是顾客,我相信玉石坊这样大的店铺,不会做出赶顾客的事。”王海涛眉头一挑,浑然不在乎道。 沈姨娘蓦然被打断了话,微微有些愠怒的看向坐在对面的郝灵珠。可惜,郝灵珠根本就不买她的帐,压根看也不看她一眼。 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来偷鱼的,不过这话嘛还是得说的,不然怎么开头,怎么切入主题呢? 好不容易说服了吕天皓,让他给我时间考虑,送走了他,我来到卧室,莫晓晓正在哄孩子睡觉,我告诉她等孩子睡了到客厅来找我。 桃枝走的时候,几乎是一步三回头。那副样子,叫人瞧着都会怀疑果姐儿是桃枝的孩子,而她则是那个抢了桃枝孩子的坏人。陶君兰有些哭笑不得。 言语一出,以及那硕大的矿石出现在眼中时,杨寒玄杨寒烽都是僵住了脸色。 我和周毅在底下停车场里的密室发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一具尸体的腹部被解剖后,里面的不是内脏,而是一部机器。 也许就是因为田老头儿平时不怎么处理家里的家务事的关系,所以他这个一家之主更加显得有威严,要嘛不说,说出来的话,田家里倒没人敢不听,于是朱氏也就这么闭了嘴。 造型师心中对她更加有几分喜爱了,长得好又肯好好配合,谁不喜欢? 见状,哪怕是未来城主,马克也不敢对摩根不敬,跟着四处张望。 第九十五章 撸猫现场 到了长兴侯府门口,卓若冰预感要出大事,死活不肯下车,卓若凝只好自己进去。 长兴侯府的下人热情接待了她,耿夫人身边的婆子还亲自出来给她领路。 自从上次帮忙救了耿侃的小舅,耿家上下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俨然将她看做自家人了。 “夫人现在忙吗?”卓若凝先探探情况。 “不忙,正在花厅里跟几位夫人聊天喝茶。” “有客人在啊,那要不我改天再来?”她不擅长应付陌生人。 “都是平时常来往的夫人,”婆子拽着她往里走,一脸慈爱的笑道:“以后您进了 长官用一如既往淡漠冰冷的眼神将我上下打量,然后才朝老人点头道:“代我首领向楚老问好,人我就先带走了。”老人颔首。 轩辕氏的此般,更会有有心之人,去查太叔氏的底细,然而,查到上古,太叔氏在上古抵抗古洞恶灵之前,一片空白。 想起这些,心微微的一热,就象有一块石头砸在冰封的湖面上,无端的塌了一角,她竟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来对长琴。 他循声望了去,却是火神宫的仙官,自己的心思早被天尊看透,他定是非押着自己火神宫才甘心的。 冰海心是一个活物,寻找到,还需要费些周折才可将这个冰海心拿到手中,也仅仅只有今日,是个最好的时机,少延打算先休息,到入夜之后,矮人族之外,没有了声音之后,便开始行动。 他们也知道了扎克派了那么多人,也暗杀不了龙升,而且龙升一人进入狂狮的基地,如入无人之境,扎克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一命呜呼了。更让他们惊讶的是,三只狮子和两只老虎也是在瞬间被杀。 回到家李强还是很兴奋。相互留了电话号码,李强按耐许久还是忍不住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l先生,很明显现在你的人已经处于失控状态,我们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a先生在办公室里,不冷不热的说道。 “不关你的事,你给我出去!都是你,都是你的介入,才会让我如此纠结,给我滚出去!”柯丽娜说着一脸泪水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怒火。 “爸爸说,他知道怎样做的了。他还说,让我谢谢你的帮忙。”韦诗淇说道。 当年汤家的人定过协议,就算是公司垮了,汤家本家的人都不可以抛售股票。 看到周雨菲离开,景列不仅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满脸阴沉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景宇。 南瑜闭着眼,想着她跟汤怀瑾初相识的情景,他说‘我的遭遇跟你相同’。当时南瑜没放在心里,可现在,她却忍不住的去猜测。 秦勇很恼火自己没赢,但是也很庆幸自己没输。他已经在白水城十几年,老婆孩子都扎根在白水城。 这是汤怀瑾想到的最合适的解释,她之前车祸之后,有过短暂失忆的情形。那么跳崖这么大的震荡之后,她有可能还是会失忆。 结果被自己脚上的粽子吓的不敢往后看,一直跑回家的故事,都笑了起来;听到佘绿蜻为救杨继业被乱箭射死的过程,佘赛花自己是泪水满面。 熟悉的嗓音萦绕在耳边,回旋于空阔的会场,言优背脊一僵,怔愣着,心口悸动,眸底银光闪烁,若隐若现。 她最爱对着他撒娇,被他宠着的感觉真好,就仿佛拥有着全世界。 不过不管宁凡是谁,今天宁凡把宁世杰打的如此的凄惨,宁凡都肯定是死定了。 言优怔愣的看着他,有些意外他会这么说,但他把话说到这份上,言优也不好再拒绝,轻轻点头。 第九十六章 欲哭无泪 “我又不知道你要来我家,怎么不给我送个信?” 耿侃潇洒下马,将缰绳扔给下人,走到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她:“这是被谁欺负了?” 卓若凝表情缓缓变成可怜,最后嘴巴一瘪,嚎啕道:“姐夫,你帮帮我吧姐夫!” 耿侃敏捷的避开她的爪子,嫌弃道:“好好说,闯什么祸了?” “其实我今天是来退婚的。” 耿侃一愣,再看她现在的样子,恍然大悟:“被我母亲打出来了?” “不是,见了耿夫人,我没敢提。” 耿侃忍不住哈哈大笑,露出一口雪白的大牙。 杨柳猛一挣扎,就跳了开来,银牙紧咬,挥掌就朝永久打来,永久稍纵半步,错过杨柳的掌风。永久跟着疾步上前,提起拳头朝杨柳酥胸上抓去。杨柳侧身让过,金莲上勾,转而踢向永久的右肋。 就在兄弟们义愤填膺地要去消灭杨家寨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戏志才放下手中的酒杯,轻轻地咳了一声,打断了兄弟们的愤怒,等待大家静了下来,他才慢慢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三位皇者担忧的,是之前突然出现的惊天威压,那种几乎不可阻挡的威压,让他们三大皇者心中凉了半载。 “我们门下的弟子怎么样了?没有什么事情吧!”中年男子接着询问道。 云梯靠在城墙上,在将领们的喊叫声的催促下,黄巾军士兵们畏惧地躲闪着将领们手中的大刀,不得不往城墙上爬去。在被敌人杀死和被将领杀死的选择中,他们无疑地选择了前者。 哪个恶魔和我们现在一样,全身都是由黄金打造而成的,金行旗就是在这个恶魔的手上,它利用金行旗的特殊能力,将我们在这里所有的冒险者都变成了金属生命,然后组建了这坐城市。 “无为哥,我看你学得跟罗伯特差不多了,说出话来总是带有哲理味,应该跟周公伯一样说的浅显让人容易明白。”杨岩拽着无为的胳膊说。 就在赵源喃喃自语,几乎就要走到疯癫之时,突然,他的心头只感觉猛然一黑,便昏了过去。随后挥戈便从他的乾坤戒当中走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他做事很多时候都是出人意表的。”欧克琼也是很担心,云扬这样太冒险了。 不过这个时候的战‘洞’童已经不是原本的样子,散发出来的气息大有超越天君的气势,而在战‘洞’童的身躯之上,全身上下似乎是有着蠕虫在蠕动着,而这样,却是令得战‘洞’童的气息越发的强势起来。 “我不能肯定了,我也卖通不了那么多家的鉴定机构。”我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颓然失力。 才吃到一半,胃里又开始难受,他一直在看着我,马上觉察到我的不适,扔下手里的刀叉,递给我纸巾。 西尔玛跟着就将车子停了下来,凌枫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迦陀莎和汉娜下车之后西尔玛独自开着车往大门口驶去。 “袁原,我的一个合作商,一直在我们公司投放广告,差不多三年了吧。前几天突然提出要终止合作,我约他过来谈谈。”我简略向他说着事由。 “吼!”李逍逸嘶吼一声,依然是疯狂向朽木拓冲去,可惜又是一道寒芒,他胸口处多了一条凹深的刀痕,人也被击飞出去,接着。。他的呼吸逐渐停止。。 “老板,我明白,你这么相信我,我如果没有一个好成绩回报你,我自己走人。”穆伦说道。 她睡得极沉,神情恬静,冥皇明亮的眸光停留在她柔和的脸容上,此后长长的岁月中,每一日醒來,如能像今天这样,看见她安卧在自己身边,此生夫复何求? 第九十七章 因祸得福 卓府下人纷纷出来,欣赏这每日一乐。 林氏站在院中冲卓若凝喊话:“你别跑!” 卓若凝抱着廊柱喘气,梗着脖子道:“你不追我就不跑!” “你不跑我就不追! “……” 这是个无解的循环,卓若凝正得意自己机灵跑得快,林氏抓不到她时,一双手从后面按住她的肩膀,“母亲,我帮你逮住她了!” 卓若凝惊恐回头,边挣扎边质问道:“三姐姐,你干嘛陷害我?” “哼,明明是你先背叛我。” 卓若凝见逃不过了,连忙向林氏讨饶:“娘,你先听我说, 陈二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心想怪不得杨前锋对自己的拥抱一点也不激动了,看来他只属于陈来香了,任何人也别想有非分之想。 张清听见白胜的提醒之后不敢怠慢,只因为没有听到暗器的破空,从而估计出白胜大概是选择了与鹅卵石形状近似的暗器,在估计到暗器的飞行时间的前提下,在原地连续变换了种种身法,试图在暗器临身时躲过。 不仅实力强大,而且他们全部都拥有高等智慧,是纯粹的智慧生物,甚至比其他智慧生物更聪明,这就奠定了他们在蛮荒之地的地位,和雷暴兽一样,他们也是没有天敌的顶级存在。 “谢谢娘!”冷青锋嬉笑一声,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只是一只脚刚跨出门槛,就被冷宣禾一声断喝叫住了。 这个俊美师叔幽幽一叹,随后一道蓝色的电光划过,空气被洞穿灼烧,只听一声闷哼,血肉肆意横飞,弥漫出一种烧焦的臭味。 三百招过后,姐妹俩还是没有分出胜负,只是李若兰稍稍占据了上风。 众所周知的是,中级丧尸之上还存在着尸王和高级丧尸,以下便是关于高级丧尸和尸王的最新情报。 李菊花在他拉她手的一刹那心里突然冲上来一股暖流,神使鬼差的就跟着他走了。 所以释天帝其实也不愿意长久的战下去,甚至都不愿意和强大的霸王花开战,一切都是被逼无奈而已。 自从那个监狱被毁了之后,便已成了废弃之地,更何况那里的湖中都染成了血红色。 徐四海道:“其实那天在你家的时候,我就想说公司的内鬼是海东升。你应该也猜到我想说什么,但是因为有夜灵和北燕在所以没让我说。 那飞舞的人头跟喷喷洒而出的血液,就如同幽冥鬼涧的恶鬼一般触及着刘师叔四人的身形。 我在取出这坟中的刀剑时,可不完全是靠力量将其拔出来。在拔的过程中,我必须得用我的相气包裹着这锈剑,将它拔出来的同时,还得将剑上的诅咒之力也全部带回来。 一声刺耳的怪叫在头顶响起,一股巨大的力道差点将我从钓台上扯下来。 我又从花圃老板的鱼缸里捞了一把水草,匆匆回到老头身边,用水草把响鼓包了,捏开他下颚,把果子塞进他的嘴里。 “盼盼,你这就很过分了。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何况胸罩它是无辜的呀……”李凡说着,弯腰想捡起胸罩还给杨盼盼。 “谢谢李总,下面我带你们进去看看厂里的情况吧。”老余满脸感激说道。 这也是他们在江州吃的第一顿饭,他们并没有去很远的地方,学校旁边便有很多的饭店,他们便挑了一间环境不错的饭店走了进去。 “梦儿,你可算回来了?你看看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咱们周少爷都饿廋了,估计都是想你想的。”林梦儿的堂哥拍了拍周涛的肩膀,这一看便知道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第九十八章 退婚好难 偷听完卓理夫妇说话,卓若凌的脸一直是黑的,姜姨娘喊她她也不应,直接回房去了。 卓若凝站在院子里左顾右盼,想去跟卓理商量退婚的事,又觉得打扰人家夫妻的二人世界不好。 想了想,决定明天下衙后在路上堵卓理,在外面把事情说了,回来不用面对林氏的暴风骤雨。 第二天去衙门写了一份情况说明书,差人送去应天府,将昨日在云渺宫的遭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若那云渺宫的邱道士不去应天府投案,应天府就该派人去道观里抓人。 快到中午时应天府来人,说邱道士去自首了,对隐瞒芝山真人出走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侯爷误会了。”薛如静真恨自己只长了一张嘴,根本说不清。 要知道他的道心早已踏入了波澜不惊的地步,为何突然会有这种古怪的异觉? “这件事情,二娘有没有与柳先生说过?”孙世宁突然念及柳鹿林让她背下来的那份名单。 看了一眼手术室,将一切精力都集中等待叶素缦安全出手术室上。 何夕出现在建筑的楼下,这回徐建龙吸取教训,直接抬手就是不需咏唱的二连矢,何夕生吃,扣了471hp,他闷头钻进建筑。 叶素缦被惊天的关门声震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是她心里也很惊慌,特别想和他们一起去的。 鲁么当然也知道这些人大致会娶哪里,还不就是流马驻,流马驻客栈的老板年秀娘与宁大将军的关系,本来就不是个秘密,一来是熟人,二来也是为了照顾生意,肯定选择去那里。 “我只是想坐起来看看你吃的什么东西,那么好吃。”叶素缦一阵头疼。 连茉微微一愣,随即缓缓睁开眼睛,当她看到眼前那挥袖间便尽扫鬼影,血雾的飘然身影,整个老眼顿时泪痕纵起,几乎都要跪下了。 孙世宁知道月影的性命是保住了,情绪波动过大,再加上受了些惊吓,实在支撑不住,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你们怎么又开始了?刚才的闹剧还要继续么?”遥尴尬的后退了几步,却发现两人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劲,不但面色潮红,而且步伐都开始有些飘飘然了。 白洛一脸严肃,态度上满是严谨,一副一丝不苟要追求真相的姿态。 这渡船的票分为三等,一等最好,是单人单间,各种用具齐全,三餐还有专门的人送来。三等最差,是住人最多的十人间,只有一张张床铺。 地四城死的人太多,这次祁博裕调了大部队来处理尸体,原本白洛以为的国字脸头头其实也不是三人的头头,这三人分别是地一城、地二城、地三城的老大。 过了会,她才反应过来:我是无意的,他却是有意的,我这是被他……调戏了? 方人木、方人龙两兄弟也是内心激动不已,他们之前确实不知道高武的实力。但他们的义父,也就是城主方烈曾秘密的和他们谈话,告诉他们高武将会和他们一起参加外门的团体赛。 只是随着两人接近,白洛大大失望了,居然是刀疤男和白净青年。 彭瑾欣慰地一笑,暖暖只是自尊心强罢了,还是听得进去劝导的。 按我们来时路上所商量的,老林继续恩威并用,力图说服蘑菇贩子老实交待他的下线,我在一旁默默观察。 清欢学得卖力,薛景熙教得仔细。两日之后,只要不去马上厮杀,那清欢是怎么着也不可能被盗铃给颠落下马了,由此掌握一项新技能。 对于还处于伤感的陈东升来说,无疑不是在挑战他的极限,大手一挥,一个耳光,直接落在了杨晓丽的脸上。 第九十九章 抄袭答案 卓若凝完全看不懂她这位便宜爹,刚刚还发怒来着,不知怎么的,看到林氏的伤,忽然态度就转变了。 卓理将卓若凝和姜姨娘赶出去,自己留在房里安慰林氏。 卓若凝回头看了一眼,林氏似乎伤透了心,蹙着眉头,目光也黯淡下来,她单薄的身子靠在床头,昏黄烛光恍恍惚惚,落在她的眼眸里更显得落寞。 卓若凝与姜姨娘没什么好说的,各归各屋。 第二天卓若冰去怀玉坊结算提成,顺便帮客户测量视力。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行动,相比半个月前,她坚强干练了许多,跟着卓若凝马不停蹄连轴转 “杨兄好!”这个男修却是非常知礼的向杨南拱了拱手,但是不管他如何知礼,眼神中隐晦的嫉妒和杀意却是被杨南捕捉到,对自己抱有杀机的人,杨南也懒得跟他虚以委蛇,干脆没理他。 雷诛点了点头,轻轻的放开了怀中的人儿,望着她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心中竟团着一丝温暖,向来冷血的鲛人一族,便是从骨子里到血液都是冷的,这种暖的感觉是他从有生至今都不曾感受过的。 “不可能!这可是左家老祖的宝贝,乃是天人境的宝贝,怎么可能被他给震裂。”罗根林不敢置信的低吼了起来。 “收留下来吧,看着也怪可怜的。现在我们全力启程前往凉州桃花谷。”陈沐叹了口气,说道。 这还没结束,剑势顺着矛柄滑动,接着蓦然弹起化作滚滚潮水,连绵不断地向上方的中年妖族袭去,压得他只能收回短矛,竭力防御。 话音一落,艾莉亚逼人的气势顿时不在,她眼珠斜刺里地瞥向角落中,然后是另一个方向,再是又一个斜对角,加之满脸心虚的表情,就差嘴上逞能了。 “祁御医已经下去查看了,陛下您也要下去吗?”龙邱恭敬的问道。 恰恰相反,对于这些有着宗师野心的精英武者来说,一个宗师的经验,虽然无法帮助他们在如何突破宗师上有太大帮助,但至少给他们指明了方向,使得他们能够提前了解进阶宗师需要做好哪些前期的准备。 当然了,宗师、大宗师这个境界的大妖自然不会真的没有办法进入这片血湖,可问题是自当年一场恶战后,这红河谷地域范围的空间就变的极其不稳固,普通武者还好,一旦高阶以上武者进入,其威压绝对能让其崩溃。 不过经这一提醒,他突然记起自己的识海中好像还有一面神奇的铜镜呢,自从将他带到这个世界后就再无异动过,每次感应都只有一个能量不足的回馈。 “你在找什么?”乞丐在他后背,所以他的动作乞丐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雷电炸了一会后,原本的地皮被刮了一层又一层,露出一个奇形的飞行器来。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林炎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王临叫了起来,二人再次出发。 连理枝上面的毒性,可是吸收了五毒居中沉浸多年的毒液,自然比这些玄蜂的毒性要强得多。 正因为之前李浩称赞了狄仁杰,现在孙伏伽也夸赞狄仁杰,李世民这才决定给狄仁杰一个机会,让他试试,说不定他就是第二个李浩呢,李世民现在可是极度渴望大唐能多出几个李浩这样的英才呢。 王天霸继续挑衅,以他的实力,完全不惧车宏伟,甚至可以说,金陵军区只要沈默不出,他基本上没一个怕的。 虽然没有修炼之法在身,但人家那深厚的道学却是做不得假,就是清风在和对方论道时也常有收获。 在场的各大门派的所有人顿时发现,此刻林天魔头上满头是包,脸上鼻青脸肿,眼弯嘴斜,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哪里还有身为天魔宗一代掌门,元婴期八层境界的强者的半点风范。 第一百章 一夜暴富 卓若凝在昭华宫又吃又拿,跟个小仓鼠似的背了一大兜子瓜果零食回去。 回礼部时还没到下衙时间,卓若冰也没回来,她便计算着礼部的人数,把零食分好堆,一个屋一个屋送过去。 原来那些耻于跟她共事的老顽固们,一开始给她派各种任务,想用繁重的工作逼迫她自己走人。没想卓若凝的办公房里就跟个无底洞似的,多少事扔进去都填不满。 看她一副可怜包的怂样,身体里却不知藏了多大的能量,她在为人处世上虽然不开窍,但做事不推诿不拖沓不出错,每天风风火火,干完分派的任务,还会自己揽一堆事。 同时,它们也渐渐慢了下来。因为前方虽然不是蛇精了,但是却是人族修士,也很恐怖的好不好。 系统很少一次过说那么多话,还不是加她咸鱼值的,可谓罕见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林茹才发现没有天旋地转的感觉,知道自己这是回到天际了。 要知道,在她守候金昙花的那一年中,也有不少修士想打金昙花的注意,不过都被她用天魔子的神识吓跑了。 以上的想法不过是一秒钟的事儿。简禾还晕乎着,下一刻,就被感觉到有人把自己从地上捞了起来,紧紧地搂到了怀里。 吗的,用石灰就算玩阴的?那老子裤裆缝的兜里经常备着石灰,这叫出其不意,怎么叫玩阴的呢。 一辈子,一百万就这么在几天之内花光了。不过想到自己儿子今后前程似锦,老两口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每次总部派下来的监察使臣大多数不识抬举。”布澜尔慢条斯理的轻弹指尖,静静等待监察使。 “原来是这样……那么,你这边的协议,现在做除出了几种?”蒂姆边查看边询问。 她岁数只有十个星年,好不容易晋为星光级,加入族内核心,准备实现心中的远大理想与抱负,可却万万想不到发生这等事儿。 虽说他知道现在的刘光正正处在愤怒的情绪中,这个时候多说话,很有可能会被骂,但是他真的忍不住,很想知道刘光正不用老办法的原因是什么。 自我继位到现在,因为进谏获罪的众位大臣,还活着的就找来做官,死的给抚恤,关在牢里的释放且官复原职。 柳林虽然不算是很好看的那种,但是柳林的模子还是好的,有着护士服的装饰,一身的气质也都被搭配了出来。 黄卫东则是骇然色变,看着自己突然身处夜空,露出震惊的面容。 好在天剑甲的防御光幕虽然崩碎了,但并不代表天剑甲就完全失去了防御。 “在我进入死亡之地前,也曾碰到过这孩童,这孩童有些诡异,而现在竟然能避开我的神识。”秦宇道。 瞬间的功夫,一道接着一道的身影飞出,满脸激动的接受月光的洗礼。 并非是秦宇涨他人威风,而是这第十一道天雷极端恐怖,只怕,秦宇就算动用了防御兵器也来不及激发防御之力,便要横尸当场。 欧恩瞬间飙出一身冷汗,缩了脖子想躲,却是想到了什么,又把闪躲的动作停下,闭上眼等死。 可是,却没有想到,在这么长的岁月中,王二黑居然得了无极道尊的传承,而且实力已经这么可怕了。 传闻说,你家送的聘礼灵石之类的倒是真的,还有些珠宝也是真的,不过那种东西,谁家都不会缺? 念赫神色古怪的看着这个男人,长卧病榻已经让他脑子有些不太灵光了,他不知道这人是谁又要干什么。 石邪转过头来,他看到了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一个老者,悬空而立,落在石邪不远处。 第一百零一章 晴天霹雳 到了家门口,耿侃帮她们把车上的食物提出来,满满两大食盒,这重量也不知道两个柔弱女子怎么搬上来的。 他们先去东厢房跟林氏请安,从抄手游廊上转过弯,见林家鸣站在东厢房外的游廊上发呆。 “咦,家鸣表哥来了!”卓若凝高兴的打招呼。 林家鸣转头看她一眼,跟个害羞的小姑娘似的,脸上飘着两坨红云。 “耿兄,大姑娘,念念,你们回来了?” “你真会挑时候,我今天买了吃的,一起吃夜宵吧。大舅娘来了吗?” “在里面和姑母说话。”他神情羞涩,咬着唇扭扭捏捏 那个情景还历历在目,当时老陈刚刚打了方向盘,大约过了一秒之后对面的车子才亮起远光灯,对面车子里的那张脸老陈非常熟悉,想到这里,老陈从衣兜里掏出一只类似于蚊香的东西。 杜兵不自觉的看向桌上的手机,这个时候如果能够给餐馆老板打去电话,什么都知道了,可惜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拨电话的机会。 陈士奇虽然出生贫寒,但自从高中举人进士之后已经威震一方,在地方名声赫赫。 虽然这样的方式可以让他支撑一会儿,可是他消耗的内力太大,这样下去,最终将是内力耗尽而亡。除非他能突出合围圈,要不然,最终的结果就是被他们消磨致死。 林晓帆和唐晖想打开市场,很难,也很简单。只要他们的产品质量足够好,价格合适,就会有订单。 宁阳虽然五音有些不全,但最后结尾的时候,还真唱出了点味道,让他自己都是一头纳闷。 “可是这神像有些不对?!”铁衣客抓住背后的大刀,对颜旭说道。 别管放完大招直喘粗气的天雷子,还是继续打酱油的灵雾上人,以及从一开始就一副我不存在的无双娘娘,都没有去看看金刚大师的意思。 大西北的沙漠天气,即便是三月份温度也有点高了,所以,我们都穿得是t恤和裙子之类,很薄,所以,一下子挨在了一起,似乎能够感受到对方的肌肤和温度,我还本能地一下子将她抱着,稳住她的身体,免得倒了。 张拙灵再无给他施展拳法处,大喊一声,一掌向一棵碗口粗的树干打去。 “那你等下见了黄副市长,怎么应付过去?”谢天华过了良久才担心地问了一句。 “就这样的值班员,要他何用”?萧寒气的摔下了电话,拿出了电话本,查找到雷明洁家里的电话号码。 如此一来,只要秦瑜嫁给王乙,那她在秦氏集团就没有了争抢高管的权利。 飞身而起后,无敌直直地朝上升去,目标就是放置着那颗魔晶的山顶。 火红的飞龙停落崖头,上面的人双双跃落。易之见她们一个火红妖法披肩,手执软合金长鞭,一个身着中魏制式黄锦皮袍,黑发简单束起,脸色白的异常。打量自己的眼神各自透出含意不同的异样。 那太阴关守将郑伦,手下也有三千飞鸦兵,知道来人势大,乃紧闭了关门,树上旗门法阵,元磁神雷,太乙神光,将免战牌高挂,并不应战。 左门与庄羽,这个仇,早就结在一百多万年前了,而在庄火顺利斩杀掉祝融之后,众人对庄羽能斩杀掉左门,也相当有地信心。 还没等那个白银斗士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得一声“咔嚓”的一声骨折,接着就是一声无比痛苦的惨叫!原来是尤一天右手制住了那个白银斗士的右手,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准那个白银斗士的右腕就是一切! 在神秘人想的同时,尤一天在心中也暗想:要比魔法能量吗?哼,神秘人,你跟我尤一天比能量,那是找错了对象了!反正我有的是魔法能量!嘿嘿,就算你跑到只剩下最后一滴能量,我也不用担心魔法能量的枯竭问题! 第一百零二章 进退两难 “今天是好日子,最适合退婚了。”卓若凝道。 “还有这样的日子?你定的?”耿侃当然知道她在鬼扯。 “我娘腿受伤,不能起床揍人,再说大舅娘在,她会帮忙劝的。”卓若凝信心满满的道。 耿侃却没有这么乐观:“就怕你大舅娘帮着揍。” 卓若凝和耿侃重新进屋,林氏和大舅娘还在谈林家鸣的亲事,见他们一起进来,奇怪道:“怎么又回来了?” 两人互相推搡,最后还是耿侃开口:“我和念念商量了一下,有件事想跟您说。” 林氏和大舅娘面面相觑:“有什么事说呗,整的 “少爷,为何?”之前为应城雪求情的少年也就是蓝矾不解看着柯羽,那可是九级的药草为何如此拱手相让? 还有他说宋媛不会走,这句话根本与夜阑回禀的不同。可不排除他说的反话是想让他觉得自己愧疚宋媛,从而帮助宋媛让她能得到芯片。接着放过宋媛让她不在为了他付出那么多。 这个时候不用想就知道那间屋子里有人了,并且如果没估计错的话,里面可能早就被下了药。 “景轩……我想跟你说对不起。之前算计你是我的不对,以后我保证不会算计你了,咱们有了孩子,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张燕从始至终都只坐在那里,也不说话,等他再回来,她已经低头开始吃了。 吃完饭以后,夜清清带着蓝宇涛去除了杂草,除完杂草回来孩子们吃完饭了,堆了一堆的碗筷,又一起洗了碗筷,洗着洗着就开始打水仗。 被她戳伤了一只魔眼,这家伙总算是老实了!当即就将实话说了出来。 这样,轻轻松松的将活结处再打了个死结,把另外一段的绳子割掉收走。 敖登疑惑地拎过凤举,大手掌掰过她的脸,这一看,登时面色雪白,立刻将人丢开,见鬼一样跑开,不停地拿手在衣服上蹭着。 慕晚瞬间那起座机给顾北夙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慕烨离整张脸都是黑了下去,虽然现在本来就很黑。 仿佛走了一个世纪之久,总算抵达了山洞的最内侧,林寒总算看见了魔蛛口中那柄传说中的圣器武器。 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林寒,丹院的学生对林寒的认知更是知之甚少。 只听了两句,风归漠就激动的上蹿下跳,感觉他太伟大了,连这么难的题他都看出来了。 面对着那些侍卫不解的目光,李忠并没有解释,而是背着手进入了房间,剩余的侍卫们则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木台之上,早有一位身材高大的傀儡铜人,提着一根长棍,静寂不动地肃立在中央。 才刚刚在车厢前坐稳,忽然,那拉车的白龙不太乐意了。它扭过头,狠狠的瞪着林寒。一道近乎咆哮般的龙吟进入了林寒的耳中,震得林寒不敢动弹。 宁甜甜看到他的唇色还泛着紫,神色痛苦,长眉紧皱,像是没有解毒一样。 “鱼大人能为天下苍生计,本官甚是欣慰,却不知你对这归顺一事可还有……”鱼寒很穷,备下酒席之后就舍不得再花钱去请城内的伶人前来搭个台子唱个戏,却不料他的这种吝啬居然被乌林答复误以为是谈判还将继续进行。 叶长生的身体再次被拉平,横着向前飞,身体的痛苦也减轻了不少。 过去许久,王俊平终于做好了决定,咬咬牙,坚定拿起一枚棋子,全身精神意志瞬间升华,拼力掷去。 墨子云一怔,她对她吗?自从遇到她之后,为她隐瞒了很多事情,水潭初遇,宏华派落败再遇,短短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仔细想想她给他带来了什么,对她,他只有怀疑,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告诉师傅。难道真的喜欢她吗? 第一百零三章 弄巧成拙 月影轩的气氛似乎不太对劲,但卓若凝完全没注意到,兴冲冲往屋里跑,大声吆喝姐姐们来出来看她买了什么好东西。 耿侃站在廊下看了两眼,见林家鸣尴尬的站在花圃边左顾右盼,似乎想进又不敢进去。 林家鸣救过小舅,人也老实本分,所以耿侃没法对他生出敌意,这种心情非常复杂。 “林公子,进去坐吧。”他招呼道。 林家鸣如遇大赦,连忙跟上他。 “人都到哪去了?” 卓若凝在桌前嘀咕,将食盒里的碟子都摆出来,让春茶分出三份,分别给林氏、姜姨娘和二房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