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又吃醋了》 第1章 成婚 红色幔布装饰着新房,床上龙凤被鸳鸯枕一应俱全,新娘盖着鲜红的盖头坐在床上等待着她夫君的到来。只是这红色盖头下,本该脸色幸福娇羞的女子却露出一丝冷笑。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新郎的面色因为喝过酒而泛着微红,嘴角挂着幸福的笑容。他拿起婢女用檀木盘子端着的玉如意,迫不及待的揭开新娘的盖头。 可在盖头掀开的那一霎,原本微红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玉如意也从他的手中脱落,掉在地上摔成两截,发出清脆的响声。 站在床前两侧的婢女还未反应过来什么事,就被卓津轩黑着脸赶了出去。 面前的女子有着绝世的容颜,精致的五官,就像是上天细心雕刻的一般。只是在她的额头上却有一块狰狞的伤疤,让她顿时失色不少。 卓津轩阴沉着脸,强压着怒气问道:“怎么会是你?槟槟呢?” 白舒秦眉梢微挑轻撇他一眼,妩媚的笑道:“她吗?现在应该在白府的柴房里呆着吧!” 他脸色越来越黑,低沉着嗓音问:“这一切是不是白少安的主意?” 白舒秦大笑:“哈哈,怎么会是他的主意!他那么宠爱白槟槟巴不得将她早日嫁给你,怎么会让我代替她!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看着她张狂的笑容,卓津轩气的青筋突起,一步走到她面前捏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白舒秦,我现在便将槟槟换回来!” 白舒秦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痛一样扬眉挑衅的笑道:“你以为你换的回来吗?别忘了,今天和你拜堂成亲的是我!就算你将她带过来,又能奈我何?” 她所说的确是实话,和他拜堂成亲的是她。即使他和白槟槟有婚约,可是他和她却拜过天地,她已经成为他的妻子,这是铁一样的事实。他现在恨不得将她的脖子捏断,好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卓津轩盯着她的眼睛,怒火中烧道:“你不要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信不信我现在便休了你!” 白舒秦丝毫不惧怕地冷笑:“你休啊!堂堂三皇子的新娘,居然被一个庶出之女代替,还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我倒要看看,你休了我之后,这天下人会如何谈论这件事情!” 他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如果真的休了她,那他便会沦为天下的笑柄。这个赌注太大,他不敢赌,也不能赌。 看着她轻蔑的样子,他愤怒的问:“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扬起一边嘴角,一字一句的对他道:“我乐意!” 卓津轩突然松开捏着她脖子的手,转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庞,眯着眼睛危险又暧昧的笑道:“既然你嫁给了我,那就应该知道洞房该做什么事情!”既然她城府如此之深,那他便陪她继续玩下去,看看究竟是谁败给谁。 谁知,她笑的更张扬了:“这样最好,我还怕你为了白槟槟守身如玉不碰我呢。最好呢,让我怀个男孩。你说,这是不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 听她这样一说,卓津轩顿时清醒了不少,收起手立在床前。若是为了一时之气,和她洞房,万一有了身孕那接下来的事更难办了。但是看着对方如此张狂的样子,他依然免不了动肝火。 看出他的心事,白舒秦继续挑衅道:“怎么?三皇子这是怕了吗?” 他脸色阴沉,良久才狠狠的对她道:“你不要得意太久,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她站起来头伸至他的耳旁道:“那就来试试啊!我也想看看是你和白少安能笑到最后,还是我能笑道最后呢!” 卓津轩气的脸色发青,一把将人摔倒在床上,愤恨的走出新房,用力的甩上门,发出“砰”的一声。 房间恢复了安静,只有外面还依稀能听到宾客的欢笑声。 白舒秦从床上坐起,身上的疼痛她毫不在意,只是捡起地上被摔成两半的玉如意拿在手上把玩着。烛光摇曳,而她的笑容寒冷如冰。 曾经她受到的伤害,现在是时候让他们连本带利的还回来了!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所有的仇恨她不会指望老天有眼,她要代替老天替她讨回来! 因为此刻的她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无能庶女白舒秦,她是来自21世纪的顶级杀手蓝心。 石桥之上,穿着洗的发白的蓝色衣衫的白舒秦靠在桥边看着水中游来游去的鱼儿,她是那么的羡慕它们。 她看的出了神,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自己挡了别人的路。直到那丫环尖声呵斥道:“你挡了我们小姐的路,还不赶紧给我让开!”她这才注意到她的姐姐白槟槟站在她的右边,她依旧是那么的美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这石桥很宽,她们明明可以从她旁边走过去,却非要她让路。她知道她们是故意的,但是谁让她只是庶出之女,虽不情愿,也只好让到一边默默的站着。 可是那丫环却跟着她走到了另一边,趾高气昂道:“让路都不会吗?这桥是让人走的,不是让你在这里观赏的地方,还不给我下去!” 她皱着眉头,本来的好脾气也被怒气代替。她看着白槟槟嫌弃的模样,以及那丫环得意的样子,抬起头瞪着她咬牙道:“这桥这么宽,为什么一定要我让路?虽然我身份低下,但怎么说都是太尉的女儿,还轮不到你这丫环来教训!” 平常都是逆来顺受的白舒秦,此刻突然反抗起来,让丫鬟觉得很没有面子。她转身看到白槟槟微蹙的眉头,立刻嚣张道:“我是替我们家小姐教训你的!敢挡我们家小姐的道,你是吃了熊心豹胆了吧?”说着就举起手朝她的脸上甩去。 白舒秦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直接抓住她快要落在她脸上的手,厉声道:“我岂是你能打的!” 丫环脾气也上来了,跟她撕打了起来。 她本就虚弱,自然打不过这丫环。她脸上被对方的指甲刮伤好几处,头发也被她扯的乱糟糟的。 第2章 惊恐 看着丫环一副胜利者的模样,她一气便用力咬在对方的肩膀之上。丫环吃痛,用力的推开她。她脚步没站稳,一下便跌入池塘中。 她不会游泳,只能在寒冷刺骨的水里扑腾着,向岸上的人求救道:“救……救命……” 丫环被吓坏了,脸色惨白,她转身向白槟槟求救道:“小姐,怎……怎么办?” 白槟槟轻撇她一眼,毫不在意的道:“是她自己跌入水里,长点记性也好。等她喝够了水,你再去找人将她救上来。” 她冷眼看着岸上的两人,想到她们的作为,心中气愤不已,但是强烈的窒息感让她没有办法再想下去。很快她便失去意识,任由自己沉入水中。 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也没有人问她为什么跌入水里,都当她贪玩才会如此。躺在床上已经昏迷三天的白舒秦,在别人要为她准备后事时,却突然醒了。 房间十分的昏暗,借着从窗户破了的洞口透出的阳光,白舒秦才看清房间的布置。破旧的桌子上的花瓶中摆放着已经枯萎了的月季花,那花还是她从花园中偷偷采回来的。地上落满了灰尘,墙角还有些积水。潮湿的腐木味道,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环境,伸出双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感觉到痛,她才确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本是国家培养的顶级杀手,负责替国家解决阻碍祖国发展的所有事情。她记得当时的她正在执行任务,这是她放假之前最后一次任务。她要杀了m国的重要领导,因为他想破坏两国建交。 杀了他之后,她便驾船回国,谁知海上突然下起了暴风雨。 船触礁损坏,她只能弃船逃生,结果却遇上了鲨鱼。在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杀了那条鲨鱼之后,自己也晕倒在漂浮的木板上。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个陌生的古代世界里。 她知道这具身体的所有事情,甚至能感觉到她对这周遭环境的极度恨意。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原本姣好的面容却被额头上的伤疤给毁了,这伤疤是她八岁时母亲去世时留下的。 那天她在灵堂伤心欲绝,但是白槟槟却在她的身边说她母亲死的活该,谁让她勾引她的父亲。她气愤不过,跟她打了起来,却被她身边的奴才推到在地,额头碰在了灵柩上,留下了这块伤疤。 白少安知道之后,不但不责怪白槟槟,反而将她关在柴房一个月。从那之后,她在白家的地位便越来越低下,连丫环都可以随意欺负。失去一切的她,只能逆来顺受,苟且的活在世上。 伤口虽然已经结疤,但是心中的伤口却永远好不了,她心中对他们的恨意一天一天的加深。她摸着额头上的伤疤,冷笑着。 白舒秦或许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但是有了蓝心记忆的白舒秦却要将他们对她的欺辱加倍的奉还回去。 三月初六,白舒秦在纸上写下这几个字。这是白槟槟和三皇子卓津轩成亲的日子,距离现在还有三天不到的时间。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月有余,她已经熟悉了这里的环境也熟悉了这具身子。她将纸放在蜡烛的火焰上点燃,看着纸张瞬间被火花吞噬,她露出轻蔑的笑容。 她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卓津轩的情景,那时她的心就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害羞紧张又有些甜蜜。但是在他跟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的心就跌入了冰渊,他也成了她恨之入骨的一个人。 那是她十三岁的一个夏天,刚下过雨的午后空气很清新。她刚被罚洗全府所有人的衣衫,准备休息的时候,看到远处的凉亭之中站着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少年。 少年站在亭中,眉目如星光一样耀眼。坚挺的鼻梁,唇角向上微微扬起,比那河塘中的荷花还要美丽上几分。他是那么的出众,就像是被上天贬入凡间的仙人一样,风姿卓越。他只是不经意的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便悄悄的红了。 为了多看他几眼,白舒秦偷偷的靠近那个凉亭,但是却被跟他在一起的白槟槟发现了。 可能是为了保持她美好的形象,这次白槟槟并没有对她冷言相加,反而十分热情的向他介绍她。 当时她搂着她的胳膊,笑容亲切的对卓津轩道:“玄哥哥,这位是我的妹妹,白舒秦。她是不是很漂亮啊?” 白舒秦害羞的连头都不敢抬起,只是双手捏着衣角,偷偷的看着他的鞋子。 然而少年看她一眼,却笑说:“这就是那个脱了衣服勾引你父亲的丫环生的女儿吗?样貌平平,只是估计跟她母亲一样大胆吧!” 只这一句话,白舒秦的心便彻底被伤到了。她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那里的,只知道从这之后她便开始恨这两个人,但也仅仅只是在心中记恨罢了。 白舒秦看了眼天黑了依然在院落外忙来忙去的下人,便吹灭了蜡烛上床休息。 三月初六早上,天还未亮,鸡也还未开始鸣叫,下人们就已经开始为白槟槟梳妆打扮。整个太尉府也都忙忙碌碌的准备今日送亲需要的东西。 看着镜子中宛如仙女一般的自己,白槟槟忍不住扬起嘴角。今日她便要嫁给她最亲最爱的玄哥哥,这让她怎么能不高兴。 丫环为她盖上喜帕,此时第一缕阳光也透过窗子照了进来。丫环的手刚离开喜帕,眼睛便闭上,停在那里不动了,时间像静止了一般。 周围的人发现情况有些不对,想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还没走两步也都站着昏睡过去。 白舒秦推开门,手中还拿着未用完的小石子。她坏笑着走到还没发现异常的白槟槟身边,在她的耳边阴森森的道:“今日,你怕是走不出白家这个大门了!” 白槟槟这才意识到不对,急忙扯下喜帕,一脸惊恐的看向说话的人。看到是白舒秦之后,她顿时放松下来,面带嘲讽之色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舒秦玩味的看着她:“呵呵,什么意思?就是这三皇妃的位置我要了,你还是继续留在白府的意思!想你这天下第一才女,应该不会不明白才对!” 第3章 掩饰 房间的气氛瞬间冷到了极致,连透过窗缝吹进来的风都夹杂着寒冷。 白槟槟看着她的脸好半晌,突然大笑道:“哈哈,就你?你也不看看你长的什么样子,你在白家是什么地位,居然还想代替我嫁给玄哥哥!你要是再不离开,我就让人把你关进柴房一辈子不准出来,好给你长长记性!” 看着她狂妄的样子,白舒秦并不生气,只是扬起手重重的打在她的脖子上。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晕了过去。 她手抚摸着对方的脸,温柔的笑道:“你不是想把我关进柴房吗?那我就如你所愿。” 她脱下她的凤冠霞帔,用装饰房间的红色丝绸捆绑住她手脚堵住她的嘴,避过众人将她锁在了府上最偏僻的柴房中。一切做好之后,她才回到喜房之中,穿上了本该属于白槟槟的嫁衣。 她为自己盖上喜帕,利用手中还剩下的几颗小石子解开了丫环和喜娘的穴道。 丫环和喜娘只是觉得刚刚睡了一觉,以为是太累了的缘故。看到房间没有什么异常,她们也没有在意什么。 吉时已到,白舒秦在丫环们的搀扶下登上了喜轿。站在太尉府门前的白太尉和他的夫人,还在为自己最宠爱的长女能嫁给三皇子而感到高兴不已。 近些日子皇后感到身体十分虚弱,太医看过之后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刚巧此时卓津轩成亲,皇后便想着让这对新婚夫妻到宫中来添添喜气,这样对于她的身子或许有好处。 她将这个想法跟皇上说了之后,皇上当即便下了诏书,让刚成亲的卓津轩和白舒秦进宫探望皇后。 马车向着皇宫驶去,车内的卓津轩一直黑着脸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丑女白舒秦。 此刻白舒秦穿着一袭华丽的紫色锦服,乌黑的秀发被盘成发髻,点缀着金簪,简单又不失大气。如果忽略她额上怎样都掩饰不掉的伤疤,她确实拥有着倾城的容貌。 卓津轩突然觉得烦闷,一把将马车上的黄色帘布扯下扔到她面前,冷着脸道:“用这个把脸遮住!” 白舒秦不屑,将帘布踩在脚下,挑眉道:“要是觉得没脸见人,把你自己遮起来就好!” 卓津轩咬牙切齿:“你!” 她盯着他因为一夜没睡而布满血丝的双眼,甜甜的笑道:“你什么啊?皇上又没有见过白槟槟,只要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这件事!当然,除非你想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才对!” 卓津轩却是突然想到什么,扬起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道:“别忘了,槟槟可被外人称赞为天下第一美女!要是你这副样子被父皇看见了,不用我说,他们也会怀疑。这对我们两个人都不好,你可要想好了!” 白舒秦暗自翻了翻白眼,心想,老娘早有打算。这对于她来说,可是巩固位置的最佳时机! 只见她从怀中拿出很小的胭脂盒,抬头问他:“有没有镜子?” 卓津轩楞了一下,没好气道:“我堂堂一个男子身上怎么会有镜子!” 白舒秦只好放下胭脂盒,伸手将他头扶正。还没等他开口,她就命令道:“不许动,给我保持这个姿势!” 看着她严肃的样子,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听她的话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坐着。 白舒秦拿起胭脂盒,将他的眼睛当做镜子画起妆来。现代时,她的化妆技术堪比世界最顶级的化妆师,所以掩饰这点疤痕对于她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盒子里装的是早上她听闻皇上要见他们时现配的粉,专门用来掩饰她的伤疤。 在以往从未有皇上在第二天便召见新人入宫的情况出现,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觉得这是天在帮她。 本来她还在担心今天卓津轩和白少安会商量着将她和白槟槟换回去,到时候她就前功尽弃了。幸好皇上提前让新人进宫,只要让皇上见到她的容貌,这样他们便再也没有办法将她跟白槟槟调换了。 很快那个伤疤便被掩饰的无影无踪,白舒秦看着卓津轩眼中的自己,确定看不出破绽之后才满意的收起胭脂盒,对他道:“好了,你可以动了。” 被她的容貌惊艳了,卓津轩呆呆的看着,一时竟然没有动静。如果说白槟槟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那么她完全就是一个妩媚而又高贵的妖精,一举一动充满了魅惑人心的力量,这样的她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看到他这样子,白舒秦忍不住靠近,勾起嘴角暧昧道:“怎么?被我迷住了?” 被她看穿心事的卓津轩赶紧别过头,辩解道:“怎么会!就算没有了那伤疤,你也及不上槟槟一分!” 白舒秦无所谓的收回身子,对他所说的完全不在意。她当然知道白槟槟有多么漂亮,只是她有自信自己的相貌完全不比她差。 卓津轩闭上眼睛,反复的告诉自己他爱的是白槟槟,三皇妃的位置也只会是她的。想着白槟槟甜蜜的笑容,他顿时感觉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白舒秦正出神的望着马车外的红墙。她的侧脸是那样的美丽,阳光照着她,给她的眼睛镀上一层朦胧的光彩。安静的她没有了刚刚的棱角,看上去是那么的美好。 阳光晒的她有些热,她就往马车另一边挪了一下。她一动,他就立刻收回看向她的目光转头看往窗外。 白舒秦眼角看到他的动作,心中冷笑一声并不说什么。她闭上眼睛,想到白少安可能现在还以为嫁给卓津轩的是白槟槟她就忍不住扬起嘴角。 让那些曾经伤害过白舒秦的人得到她们应得的下场之后,她也就不欠白舒秦任何事,到时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用她的身体在这个世界重新生活了。近些日子皇后感到身体十分虚弱,太医看过之后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刚巧此时卓津轩成亲,皇后便想着让这对新婚夫妻到宫中来添添喜气,这样对于她的身子或许有好处。 第4章 魅力 她将这个想法跟皇上说了之后,皇上当即便下了诏书,让刚成亲的卓津轩和白舒秦进宫探望皇后。 马车向着皇宫驶去,车内的卓津轩一直黑着脸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丑女白舒秦。 此刻白舒秦穿着一袭华丽的紫色锦服,乌黑的秀发被盘成发髻,点缀着金簪,简单又不失大气。如果忽略她额上怎样都掩饰不掉的伤疤,她确实拥有着倾城的容貌。 卓津轩突然觉得烦闷,一把将马车上的黄色帘布扯下扔到她面前,冷着脸道:“用这个把脸遮住!” 白舒秦不屑,将帘布踩在脚下,挑眉道:“要是觉得没脸见人,把你自己遮起来就好!” 卓津轩咬牙切齿:“你!” 她盯着他因为一夜没睡而布满血丝的双眼,甜甜的笑道:“你什么啊?皇上又没有见过白槟槟,只要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这件事!当然,除非你想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才对!” 卓津轩却是突然想到什么,扬起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道:“别忘了,槟槟可被外人称赞为天下第一美女!要是你这副样子被父皇看见了,不用我说,他们也会怀疑。这对我们两个人都不好,你可要想好了!” 白舒秦暗自翻了翻白眼,心想,老娘早有打算。这对于她来说,可是巩固位置的最佳时机! 只见她从怀中拿出很小的胭脂盒,抬头问他:“有没有镜子?” 卓津轩楞了一下,没好气道:“我堂堂一个男子身上怎么会有镜子!” 白舒秦只好放下胭脂盒,伸手将他头扶正。还没等他开口,她就命令道:“不许动,给我保持这个姿势!” 看着她严肃的样子,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听她的话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坐着。 白舒秦拿起胭脂盒,将他的眼睛当做镜子画起妆来。现代时,她的化妆技术堪比世界最顶级的化妆师,所以掩饰这点疤痕对于她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盒子里装的是早上她听闻皇上要见他们时现配的粉,专门用来掩饰她的伤疤。 在以往从未有皇上在第二天便召见新人入宫的情况出现,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觉得这是天在帮她。 本来她还在担心今天卓津轩和白少安会商量着将她和白槟槟换回去,到时候她就前功尽弃了。幸好皇上提前让新人进宫,只要让皇上见到她的容貌,这样他们便再也没有办法将她跟白槟槟调换了。 很快那个伤疤便被掩饰的无影无踪,白舒秦看着卓津轩眼中的自己,确定看不出破绽之后才满意的收起胭脂盒,对他道:“好了,你可以动了。” 被她的容貌惊艳了,卓津轩呆呆的看着,一时竟然没有动静。如果说白槟槟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那么她完全就是一个妩媚而又高贵的妖精,一举一动充满了魅惑人心的力量,这样的她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看到他这样子,白舒秦忍不住靠近,勾起嘴角暧昧道:“怎么?被我迷住了?” 被她看穿心事的卓津轩赶紧别过头,辩解道:“怎么会!就算没有了那伤疤,你也及不上槟槟一分!” 白舒秦无所谓的收回身子,对他所说的完全不在意。她当然知道白槟槟有多么漂亮,只是她有自信自己的相貌完全不比她差。 卓津轩闭上眼睛,反复的告诉自己他爱的是白槟槟,三皇妃的位置也只会是她的。想着白槟槟甜蜜的笑容,他顿时感觉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白舒秦正出神的望着马车外的红墙。她的侧脸是那样的美丽,阳光照着她,给她的眼睛镀上一层朦胧的光彩。安静的她没有了刚刚的棱角,看上去是那么的美好。 阳光晒的她有些热,她就往马车另一边挪了一下。她一动,他就立刻收回看向她的目光转头看往窗外。 白舒秦眼角看到他的动作,心中冷笑一声并不说什么。她闭上眼睛,想到白少安可能现在还以为嫁给卓津轩的是白槟槟她就忍不住扬起嘴角。 让那些曾经伤害过白舒秦的人得到她们应得的下场之后,她也就不欠白舒秦任何事,到时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用她的身体在这个世界重新生活了。 接近中午时分他们才到永安宫,皇后早已等候多时。见他们来了,也没有在乎那么多礼节,直接吩咐人让他们前来见她。 虽然皇后早就年过半百,但是看上去却仍然是美丽的。鬓角的白发非但没有降低她的魅力,反而为她增添了一种慈祥的光环。眼角的鱼尾纹在看到卓津轩之后褶皱的更加明显,看上去是那般的亲切。 卓津轩拉着白舒秦跪下行礼道:“儿臣见过皇后娘娘!” 见旁边的白舒秦一点表示都没有,他偷偷的扯了扯她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行礼。 白舒秦只是一时不适应古代这种行礼制度,他一提醒,她立刻莞尔一笑跪下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方才初见凤颜,一时惊艳不已,失礼之处忘皇后娘娘见谅!” 本来皇后对白舒秦的表现有些不满,但是在听她解释过之后立刻对她增添了几分好感。她笑着对两人道:“平身,赐坐!” 她的声音很温柔,白舒秦心中赞叹着不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之姿。 坐下之后无非就是平常的谈话,皇后对这个儿媳很满意,不住的夸她体贴又懂事。其实她只是利用自己的一些医学常识看出皇后体虚,然后多加问候几句罢了。 卓津轩在一旁看的是心惊胆颤,既希望她能不丢他的面子,又希望皇后不要喜欢她,这样他以后才容易休了她另娶白槟槟。 寒暄了许久之后,皇后突然对白舒秦道:“听说你的琴技天下第一,今日不妨为哀家弹奏一曲如何?” 卓津轩一听怕她会露陷,立即阻拦道:“槟槟身体不适,不如改天再让她为母后您弹奏一曲。” 白舒秦却一点不领情,反而对着皇后道:“皇后娘娘既然愿意听我弹琴,我哪有拒绝的道理,只是这天下第一大多是外面的人谬赞,臣妾怕是担当不起!” 第5章 无奈 皇后和蔼的笑道:“无碍,哀家只是想听听曲儿,有这份心也就足够了!”她对着身边的侍女吩咐道:“去将琴取来!” 卓津轩靠近白舒秦的耳边小声的对她道:“你究竟会不会弹?要是不会的话,趁早别弹了,以免丢了我的面子!” 她轻抿一口茶,看他一眼笑笑并不说话。 他担心她故意要让他出丑,看着她镇定自若的样子,他反而越来越不安。他知道白舒秦在白家不受待见,估计白少安也不会让她学什么琴棋书画,这下麻烦了。 琴取来之后放在案台之上,白舒秦走过去抚摸着琴身笑道:“果然是好琴!这琴怕是有百年历史了吧?” 皇后点头赞赏道:“不错,这确实是把百年古琴。当年先皇征战南北,先后在他出战之前都会用此琴弹奏一曲等待他凯旋归来。也正是如此,先皇才能征战多年从未战败过。” 白舒秦听出皇后话语间对这段历史的喜爱之情,当下便道:“虽然我未听过,但是却也听过一些包含凯旋之意的曲子。这把古琴既然是先后所用,那我便用它来弹奏一曲,聊表对先后的崇敬之情。” 卓津轩听她这样说,着实捏了一把冷汗。但是当她坐下开始弹奏之后,他的担心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她的深深疑惑。 在现代时,蓝心因为身份需要,会学很多东西。国家在培养他们时花费的资金不亚于建一艘航母所要的花费,所以他们才能够顺利完成那么多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弹琴奏曲对她来说只是小菜一碟罢了。 一曲完毕之后,皇后十分激动,竟然主动走到她的身边对她道:“你这天下第一当之无愧!哀家从未听过如此振奋人心的琴声!先后在世时弹奏的曲子,大约也就同你这首曲子一样。” 听到皇后的赞赏,白舒秦只是谦虚道:“我哪里能跟先后比,皇后谬赞了!” 一天下来白舒秦让皇后十分喜爱,若不是他们才新婚,皇后简直想让她留在宫中多陪她几天。 期间皇上也过来一次,由于国事繁忙他只是坐了一会就离开了。不过可以看出,他对于白舒秦也是相当满意。 对于这种结果白舒秦当然是开心不已,只要让皇上和皇后见过她的模样,她这三皇妃的位置便没有人可以撼动,除非卓津轩甘愿冒着被天下人取笑的危险休了她。 卓津轩对这种情况喜忧参半,虽然皇上皇后喜爱这个儿媳是好事,但她却是个冒牌货。本来还有机会将两人换回来,今日之后怕是没机会了,就连要休她都是困难重重。 这时白舒秦突然扭头对着凝神思考的他道:“怎么?在想如何休了我吗?我告诉你,没机会了!” 被她猜中心思,卓津轩脸一黑,立刻走到她的前面,捏住她的下巴:“不要太得意,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她抬头挑衅的看着他,回了一句:“是吗?” 卓津轩冷哼一声放手,这个节骨眼上,为避免节外生枝,他不想同她计较太多。待事情完成,到时再和她算总账! 婚后第三日,白舒秦很早便起床,换上最华丽的服饰,化上最精致的妆容。目光流转之间,带着轻微的不屑又带着一丝激动。 卓津轩没有为她安排任何下人,她丝毫不介意,没有人在身边她乐得自在。 她推开门,阳光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光彩。天色已近正午时分,卓津轩还是没有要出发的意思。 此刻的他正坐在自己的房中愁眉不展,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白家的人,要如何面对白槟槟。虽然错不在他,但是他还是要负一定的责任。 一想到白槟槟哀怨责怪的眼神,他恨不得现在就将白舒秦休了,把白槟槟带回来,可是他却不能这么做。 长长的叹一口气,一抬头却看见白舒秦站在门前,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白舒秦知道他此刻肯定不想见到自己,可她偏偏要出现在他面前。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笑道:“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自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原本是他同白槟槟高兴归宁的日子,因为她的出现,现在连白府他都无颜再去! 卓津轩瞪着她:“当然知道!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舒秦靠在门边,想到白府一群人愤怒却又无奈的样子,忍不住扬起嘴角,语气充满戏谑:“就是为了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啊!” 卓津轩根本不相信白舒秦,他同她只在小时候见过一面,更谈不上有什么过节。他皱起眉头,不耐烦的道:“不要用这种借口!” 白舒秦无所谓的撇撇嘴,看着卓津轩愤怒的面容,见他似乎不打算同她归宁,收起脸上的笑意:“看你的样子是不打算跟我去白家了是吧?” 卓津轩自然不想同她回去,但又怕她会做出什么事,心中正犹豫着。 白舒秦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事情有转机,便故意低着声音叹息:“那我只好自己一个人回去了!反正你也不在,想说什么都由我了。不知道白槟槟,知道这是你的主意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看她转身,卓津轩赶紧抓住她的肩膀,这该死的女人果然是在这里等着他!他黑着脸瞪着她:“你敢!” 白舒秦知道自己阴谋得逞,于是再加一把火,挑衅道:“你要是不跟我去白家,看我敢不敢!你赌得起吗?” 卓津轩被她气的一时说不出话,这女的就是有恃无恐。他愤怒的捏着她的肩膀,像是要把她捏碎一般。 白舒秦肩膀被卓津轩捏的生疼,忍不住皱着眉头,不给他一点教训是不行了!于是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威胁道:“以后在这样,我就废了你的手!” 他的手瞬间松开了她的肩膀,甚至能听到骨头被扭动的声音。他惊讶的看着她,想不明白她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第6章 别太过分 卓津轩感觉手快被她拧断了,看她还不打算放过他,黑着脸,一字一句的道:“松手!归宁!” 得到满意的回答,白舒秦松开手,轻笑:“早点说嘛!” 看着她如同孩子般的笑容,一瞬间他居然觉得她就像个披着人类外皮的魔鬼。手上的疼痛让他对她更加的防备起来,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他一定要查清楚。 白府整个氛围十分的紧张,所有的下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到主子们。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白少安的威严之下连猜测都不敢。 白槟槟穿着白色的襦裙,头发仅仅用一只木钗挽起,脸色苍白。这三天她消瘦了不少,整个人像失去了灵魂一般,如同一座仙女雕像坐在客厅中。 中午吃饭的时候,白槟槟借身体不适没吃就离开了,卓津轩也只尝了一点就跟着她离开了。 白舒秦坐在大厅上位优雅的吃着饭,对他们离开的事情并不在意。他们在不在,她今天的目的都已经达到。 白少安并不相信白舒秦能凭借一己之力取代白槟槟,她的背后一定有人指使。终于白少安再也忍不住了,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幕后指使是谁?” 白舒秦抬头看他一眼,一脸疑惑的反问道:“不是你让我这样做的吗?” 白夫人不敢相信的看向白少安,脸色震惊,不明白他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她痛心疾首的质问他:“你这样做,对得起槟槟吗?” 白少安瞪了白舒秦一眼,慌忙对白夫人解释:“我怎么会做这么荒唐的事情!她的话你也相信?”然后转向白舒秦:“说!究竟是谁?” 白舒秦冷冷的看着两人的表现,现在的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她无辜的笑起来,指着白夫人:“是你,是你们整个白家逼我这样做的!我娘怎么死的,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白夫人听到她提到她娘,更是按压不住怒气,站起来朝她吼道:“那个贱人怎么死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抢槟槟的相公,倒有理了呵!” 她放下筷子,轻蔑的笑道:“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对三皇妃这样无礼,不知道能判个什么罪呢?” 白夫人气的青筋凸起,刚想继续骂她,却被白少安拦下。现在这种时候,骂赢了白舒秦,也不能改变事实,倒是给别人看了笑话。 白舒秦轻蔑的看着两人,起身也离开了桌子。听到身后传来杯子摔破的声音,她不屑的扬起嘴角。 来到庭院中的石桥上,她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想着如果此刻她从桥上跳下去,她是不是就能回去了呢? 出神的望了好一会,她才抬头看着天上漂浮的白云。她一直奉行既来之则安之的准则,不会冒险做一件没有把握的事情,何况她还没有亲手把白家给毁了。 正在这时候一个丫环急匆匆的从她身边小跑过去,余光瞥见她正是当日推她掉入水中的那个丫环,她立刻喊道:“给我站住!” 丫环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低着头躲闪着她的目光。 白舒秦走道丫环的面前,伸手将她的头抬起来,居高临下的道:“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丫环吓的脸色苍白,嘴角嚅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白舒秦眼睛一眯,带着危险的气息笑着:“当日是你将我从这桥上推下去的?我说过,我不是你能欺负的,你似乎当做耳边风了啊!” 看着白舒秦的脸朝她逼近,她立刻吓的跪地求饶:“二小姐,以前是我不对,你就饶了我吧!” 白舒秦向来奉行有仇必报,怎么会因她下跪就饶了她。她伸出一只手,拎着她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扯起来,冷哼道:“太迟了!”掌心一用力,便将她推入池塘里。 看着丫环在水里扑腾着喊救命,白舒秦笑的云淡风轻,对着水里的丫鬟道:“这是给你的教训!下次可要记住,不是谁都任你欺负的!狗仗人势,迟早会遭到报应!” 她还没得意太久,卓津轩和白槟槟就赶来了。看到在水里快要被淹死的丫环,白槟槟焦急的看着卓津轩,软声细语的向他求助:“津轩哥哥,你快救救小青!” 卓津轩不知白舒秦竟然这样恶毒,居然对一个丫环下杀手。他狠狠瞪她一眼,然后安抚白槟槟:“你别担心,我这就去救她!” 白舒秦不屑的看着他们,轻声道:“还真是会装!” 卓津轩听到之后气的想去责骂她几句,但是看到白槟槟担心紧张的面容,犹豫了一瞬立刻跳入池塘中。 他的水性很好,没一会就游到小青身边将她救起。 白舒秦看着无聊,转身要走,却被白槟槟扯住了衣角。她无辜的看着她道:“你扯我衣服做什么?莫不是喜欢我这身?” 白槟槟被她抢走了位置,心中对她充满怨恨,此刻更是没好气的问她:“你冒充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对小青下杀手?你怎么会这般恶毒?” 现在跟她说恶毒,她如此待她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恶毒。白舒秦打掉白槟槟的手,冷笑道:“跟你比,我还算善良的!” 白槟槟愤恨的看着她:“你跟你娘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勾引我爹,你勾引我的津轩哥哥。你不会赢的,津轩哥哥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你的结果也会跟你娘一样,永远成为别人的…” 她话音还未说完,白舒秦一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脸上,这一下用了她全身的力气。 白槟槟一下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觉得整个头皮发麻,右脸火辣辣的痛,一丝鲜血从她嘴角溢出。 卓津轩刚将小青从河中救起就看见这场景,便将小青放在放在岸上,急忙跑了过来,心疼的看着她,关切的问:“痛吗?” 白槟槟眼含泪水,紧紧捂着自己的脸,默默的点点头。 卓津轩抬起头,这个女人成功的踩到了他的底线!他怒气冲天的对白舒秦吼道:“给我道歉,听到没有!” 白舒秦直视他的目光毫不示弱:“该道歉的是她!” 卓津轩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那眼神似乎要把她吞了一般,声音阴沉的不像话:“你别太过分了!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拿你怎么样,要是你再敢伤害槟槟分毫,哪怕被全天下人耻笑我也会休了你!”说完看也不看她,扶着白槟槟就离开了。 白舒秦盯着两人的背影,看来是她小看白槟槟了。 夏季的天气阴晴不定,早上出着太阳下午又下起了暴雨转瞬又出了太阳,白舒秦独自站在走廊上,看着庭院里被雨水打湿的芭蕉出神。 自从上次归宁后,卓津轩便经常不在。白舒秦心中明白,他定是在白府同白槟槟一起,不回来无非是想跟她示威。 白舒秦根本不在意两人耍的什么把戏,对于卓津轩不回来心中更加没有一丝波澜。她想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只是在三皇妃这个位置上,并不能让她对白家造成致命的伤害。 正当白舒秦出神的时候,她听到一丝动静,虽然很细微,但她还是听到了。难道卓津轩回来了?想着便朝他的房间走去。 卓津轩的房门紧关着,她推了一下,发现门锁着推不开。刚刚可能是她听错了吧,她正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听到东西掉地的声音。 她悄悄的取下发钗将锁打开,房间内一切正常,只是窗户却没关紧,房间也没有雨水飘落进来的痕迹。白舒秦断定,有人刚从窗户逃走。 凭她多年特工的经验,她深知此事绝不简单。 虽然她知道这事有危险,但是没有危险又哪来的收获。她打开窗户,并没有发现草地上有脚印,甚至连踩踏的痕迹都没有。 白舒秦静下心来,只要人没有走太久,凭着空气中遗留的味道她也能将人找到。 随着那一点点若有若无的气味,白舒秦来到一处坐落在离皇城不远的宅院。京城中达官贵人比比皆是,这个院子却连个牌匾也没有,她一时也无法断定这是哪里。 白舒秦跟着味道来到西厢的一个房间,房间内除了一张床,一只桌子和一个衣柜外什么也没有。床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衣柜里也只放了两三件家丁穿的灰蓝色衣裳。 房间显然是没有人的,但是味道却消失在这个房间内,说明这个房间一定有暗道通向某处。 白舒秦仔细检查了衣柜及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时墙上一幅山水画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走近将画掀开,果然不出所料,在画的背后有一个可转动的开关。她试着拧了一下,听到柜子后面的墙出现了松动的声音。 将柜子轻轻移开后,一个可通过一人的门便出现了,里面是一条朝下的楼梯。 由于看不见楼梯下面究竟是什么,她有些犹豫。可是都跟到这来了,现在让她放弃她也不想。 楼梯往下大概有十米,然后是一条通道,墙壁灯光微弱,白舒秦耳朵贴着墙壁,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大概走了一百米左右,便进入了一个约莫百十平方的圆形房间,房间墙壁均匀的分布着十二个通道。白舒秦虽然知道那人进入了哪个通道,却也不敢贸然行事。 正当她准备放弃回去时,却听到从十二个通道里传来了急速的脚步声。她暗道一声不好,刚转身,就已被十二个身穿黑色铠甲的男人围住。 白舒秦迅速的朝出口跑去,迎面一人拔刀挡在她面前。 那人虽身穿铠甲但身体却十分灵活,直接将退路挡死。白舒秦一脚朝着他头踢过去,趁他躲闪之际迅速以手为刀砍向那人胳膊,夺去他手中的长剑。 若只有七八人,她还能有把握逃出去,但现在一共十二个人。两人上前同她打斗,另外十人则将他们包围,一但有人负伤,另外的人便会迅速补上。 白舒秦同他们苦战近一个时辰,对方虽有五人负伤,但她自身的体力损耗也快到极限。 对方也察觉到她的状态,于是并不跟她直接交锋,而是以躲避为主,耗她体力。 第7章 犹豫 白舒秦为自己的鲁莽行为感到懊恼不已,但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终于她的体力到了承受的极限,两人趁她速度变慢的时候,迅速将她拿下。见她已无力反抗,其他人迅速撤退,只留下一人将她押进最右边的一条通道。 通道往里走了约莫五十多米,便来到一个监狱样式的地方。在里面一共只有八间牢房,其中四间关着人。除进来右手边关着一个老年人外,其余全是中年男子。 那人将白舒秦押进最里面靠左侧的牢笼后,确认锁没有问题便离开了。 见那人走了有一会,老年人便开口问道:“小姑娘,你犯什么事被抓的?” 没等她开口,住在她隔壁的男子便道:“能被抓到这里的,能犯什么事?估计跟我们一样是奸细被禁卫军那批人抓住了!” 另一名男子道:“居然派女人家来,我们周国是没有人了吗?” 老年人捋着花白的胡子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白舒秦从他们口中约莫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只是她的体力已到极限,没有精力再从他们口中得知更多,刚躺到地上铺着的破旧被子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自从被关后,除了有人会按时送饭过来,便再也没人来过。 白舒秦从其他被关押的人口中得知,这个地方是暗影阁组织的牢房。暗影阁是直接听命于皇上的组织,最主要的任务便是秘密的为皇上解决问题。 他们几人是周国派来的奸细,潜伏在这个国家很长时间,但最终还是被暗影阁的人发现捉拿了。 白舒秦不想透露自己的底细,于是骗他们自己也是周国派来的人。 地牢中不见天日,白舒秦只能通过他们送饭的次数估计应该是过了三天。她无奈的苦笑,若是一辈子被关在这种鬼地方,还不如现在自杀算了。 这日早饭刚送来不久,便有两个人进来将白舒秦蒙住了双眼带了出去。 她随着那两人走了半刻钟的时间,终于停了下来,其中一人将蒙住她眼睛的布取下,便退后在一旁站着。 一名男子穿着禁卫军的官服坐在书桌后面。他面色冷峻,一双鹰眼像是能看穿世事一般。纵然白舒秦身经百战,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依然免不了感觉到一丝不安。 男子打量了她一番,道:“三皇妃本事不错,是否愿意为皇上效命?” 白舒秦知道这根本不是问话,若是不同意就只有死路一条,于是冷笑道:“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他走到她面前,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的道:“是个明白人,不愧能取代白槟槟坐上三皇妃的位置。” 白舒秦看了他一眼,既然他知道这事,说明皇上肯定也知道了。虽然假冒是件丑事,但是如果皇上愿意,他神不知鬼不觉的也能将白槟槟同她换回来。 男子从腰间拿出一个白色的药瓶,倒出一粒小拇指般大小的药丸,对她道:“如果你愿意为皇上效命,就吃了它。” 白舒秦不傻,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只是此刻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她接过药丸,没有丝毫犹豫的吃了下去。 见她如此,男子面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神情:“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别来虚的,你们的手段我知道。”她冷哼一声,后悔也是死路一条。 男子没有再说什么,回到书桌后面坐下。也不看她,只是低头阅读桌子上放着的兵法。 约莫过了十分钟,白舒秦便觉得腹痛难忍,但她还是强忍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顺着她额头躺下的汗水,出卖了她现在难受的事实。 没一会她全身都开始奇痒无比,她知道不能挠,只能握紧拳头蹲在地上,最后更是难受的只能在地上蜷缩着。 男子见她如此,走到她身边,低头对她道:“你刚刚服下的是千魂毒,此毒没有解药,只有能暂时缓解的逍遥丸。每月必须按时服用一次,如果错过时间,毒发七日就会身亡。” 此刻她已经再也无法忍受痛楚,咬紧牙关对他道:“给我逍遥丸。” 听她这样说,他从腰间拿出一个黑色的药瓶,倒出一颗逍遥丸,却不急于给她,反而慢悠悠的说:“服下此药,你便是暗影阁的人。若是敢违背任何命令,先想想这样的痛楚你能不能受得了。” 她忍着无比难受的感觉,强站起来,虽然百般不情愿,却还是从他手中拿过逍遥丸迅速服下。 逍遥丸发挥效果的速度要比千魂毒快的多,只过了片刻所有难受的感觉都消失不见,甚至能让人怀疑刚刚的痛楚是不是真的。 白舒秦知道他们不可能这样轻易放她走,便问他:“任务是什么?” 他赞赏的看着她:“从敌国奸细那得到情报三皇子蓄意勾通敌国,泄露我国边外军事防卫图。你的第一个任务便是,找到三皇子同敌国勾通的证据。” 白舒秦想大概他们就是从牢狱中那几个人口中得知的,但是那些人极其爱国,不知道所说的话又能有几分是真,不过她还是说:“可以。不过至少让我知道你是谁,不然我怎么知道自己究竟是为皇上卖命还是为敌国卖命。” “南宫澈!皇上身前带刀侍卫。”他说的掷地有声! 白舒秦回到三皇子府上已经是下午,中间南宫澈并没有对她透露太多信息,只是警告她不要有异心。 她刚走进房门,便见卓津轩坐在她的房间内。见她回来,他黑着脸:“你还知道回来?” 这些天的事情已经让她身心疲惫,此刻无心跟他多说,只是想回床上休息。 路过卓津轩身边时,卓津轩一把将她的手拉住,对她沉默的态度十分恼火。“这些天你去哪了?你以为我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白舒秦将他的手甩开,毫不客气的回击:“你天天去白府不回来,现在倒管起我来了?” 看着白舒秦疲惫的脸庞以及那幽怨的双眸,他一瞬间愣住了,难道她是在气他不回来? 她也不管他什么反应,疲惫的将身子往床上一躺,盖好被子就要睡觉。 卓津轩本来一肚子的火气,但看她这样,所有的火气消失无踪。他沉默着叹口气,安排两名侍女过来服侍她。 书房内一名男子跪在卓津轩面前,对他道:“三皇子,属下已将白舒秦的所有事调查清楚,只是…” 见他欲言又止,卓津轩道:“一切如实禀报。” 得到应允,那人点头应道:“是。” 此人乃卓津轩手下四名侍卫之一的青峰,这些日子他一直潜伏在白府,从那些丫鬟小厮口中得知了不少关于白舒秦的事情。 虽然府内一直都在传当年白舒秦的娘贺兰引诱白太尉,想借子上位。但实际上却是白少安一夜醉酒玷污了贺兰,又因惧内,只好对外说是她勾引他。 后来贺兰怀孕,白夫人曾想强迫她喝药流产,只因白老夫人觉得可能怀的是男孩护着她,白夫人才未能如愿。 谁知贺兰生下的却是女孩,白老夫人也不在护着她,因此她在白府的日子更加的艰难。后来终于受不了耳旁的风言风语,在白舒秦八岁的时候投河自尽。 没有了娘的白舒秦在白府更加不受待见,虽有二小姐的身份,却是任人欺负。 卓津轩有丝怀疑的问:“纵然如此,白舒秦身上依然流淌着白少安的血。虎毒尚且不食子,白少安怎允许别人这样轻贱她?” 青峰道:“白太尉曾答应白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而白舒秦的存在就是提醒着白夫人,白太尉曾经犯下的荒唐事。” 卓津轩若有所思,接着问:“那白舒秦又跟谁学的功夫?她的手劲,跟你比也不相上下。” 这同样也是让青峰疑惑的事,按他调查的结果来看,白舒秦在白府应该极不受待见,从贺兰去世后,她连温饱都成问题,又怎么可能跟谁学功夫。 他如实对卓津轩道:“白舒秦每日要同女工清洗白府上下的衣裳,白天都同她们在一起,并没有时间跟谁学功夫。” “那晚上呢?”卓津轩不放过任何一点可能。 “她们休息已是戌时,次日卯时便要起床,似乎也不太可能。”他稍微犹豫了下,又接着道:“只是有一事比较奇怪。” “自从前些日子白舒秦被白槟槟贴身丫鬟小青推入水中之后,白府上下都以为她不行了,连衣冠冢都准备好了,谁知她却又醒了,且性情大变。” 卓津轩听的仔细,疑惑的皱起眉:“怎么个变法?” 从那些下人口中得知,白舒秦一直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别人让她做什么,从来不会拒绝。说话温声细语,虽然因为身份的关系很多人排挤她,但依然有不少人暗中同情她。 但自从落水醒后,她便经常抱着一大堆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所有的劳作一概不去。谁来找她,她便厉声将谁赶出去。其他人都以为她是身体没好,也就由着她。 “从白府的调查结果看,白舒秦的身后应该是没有其他人的。” 卓津轩对青峰说的话还是相信的,只是白舒秦实在让他感觉太奇怪。他对青峰吩咐道:“安排青鸾在她身旁,每日向我汇报她的行踪。” 白舒秦一觉醒来,发现床边立着两名侍女,还有另外一名侍女在旁边的脸盆架那里拧着毛巾。 见她醒了,床头的一名侍女赶紧将她扶起,对其他两名侍女高喊:“三皇妃醒了。” 远处的那名侍女急忙拿着毛巾过来,为她擦拭脸庞。 白舒秦推开她的手,一脸不耐烦的问:“这是什么情况?” 那名女子恭敬的立在床前,语气和缓:“回三皇妃,是三皇子安排奴婢专门伺候您的。奴婢青鸾,这位叫安宁,那位叫安如。” 白舒秦打量着她,青鸾的长相放在现代可能叫高级脸,但是并不符合古代的审美。面部有棱角,五官除了眼睛出彩,其他部位实在普通。 她肤色不白,是健康的小麦色,应该常在太阳下。从右手茧子磨损程度来看,常年用剑。白舒秦心中明白,这人定是卓津轩安排在她身边监视她的。 另外两名侍女长相清秀,目光清澈,没有什么异常。 第8章 以命令为主 白舒秦从床上下来,任由她们服侍她穿衣。既然卓津轩安排了人给她,不用白不用。 现在已是傍晚,青鸾已为她准备好饭菜。她吃着饭,转头问青鸾:“三皇子现在在哪?” “回三皇妃,三皇子在他的房间,现在应该已经休息了。”青鸾道。 “以后跟我说话直截了当就好,不用那些繁文缛节。我不喜欢,你应该也不喜欢。”她说完还对她眨了下眼睛。 青鸾楞了一下,连忙道:“是。” 白舒秦吃饱之后,放下碗筷,便要出门。青鸾赶紧追上去问:“这么晚了,三皇妃是要去哪呢?” “去谢谢三皇子,为我安排了这么优秀的人。”她说完就走,青鸾赶紧跟了上去。 卓津轩刚准备休息,外衣已经脱掉,白舒秦却直接推门而入。饶他是个男人,此刻也觉得有些不舒服,脾气又忍不住要上来,她总是能轻易惹得他生气。 卓津轩面色不悦,这女人难道不知道男女之间要避嫌吗?他又将外衣披上,问她:“你不知道进门之前要先敲门吗?” 白舒秦知道古代繁文缛节众多,只是她偶尔还是难以习惯,于是然一笑:“夫妻之间,又不是外人,需要先敲门吗?” 卓津轩知道她是故意的,这女人脸皮不是一般的厚,索性不接她话,只是问:“这么晚来什么事?” 她看了看旁边站着的青鸾,道:“今晚我要同夫君一起就寝,你要站在这里看着吗?” 青鸾脸一红,道了声告退,走时还贴心的将房门带上了。 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摇曳的灯光下,一切突然变得暧昧起来。白舒秦双手托腮,问他:“突然给我安排侍女,是认命了?” 卓津轩哼了一声,他怎么会告诉她这些人都是他安排监视她的。他故意道:“是怕你这冒牌货给我添麻烦。这几日你去了哪里?” 白舒秦眉头皱了一下,就算他不说她也能猜到。不过这些人的存在除了有点麻烦,也不见得完全没有好处。至于这几日她去了哪,南宫澈早已为她做过安排,于是淡定的说:“见你日日不回府,去静安寺给你求个平安。” 卓津轩对她的话保持怀疑,她怎么可能会好心去给他求平安,他自会安排人过去查探虚实。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随意出府,否则你试试。”他以命令的口气通知她。 白舒秦也不同他争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她也不会听。微风吹过,带着花香的味道让她心神荡漾,既然白槟槟说她抢男人,那她现在还真就抢了。 她巧笑着走到他面前,洁白的双手轻轻的解开他的衣带,面色含春语气暧昧:“夫君,今晚就让我来伺候你吧。” 卓津轩吓得往后退一步,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他略带怒气的对她道:“别打坏主意!” 白舒秦耸耸肩,就算这打的是坏主意,难道吃亏的不是女人嘛?她继续上前靠近他:“难道夫君还怕被我强上了不成?” 卓津轩脸一下就红了,他可不能示弱:“你倒是得有那个本事!” 白舒秦玩味的笑着:“我还真有这个本事,你想试吗?” 白舒秦的气息如同酒香一样拂过他的面庞,恍惚间他似乎有些醉了。 灯光下她额头上的伤疤更加明显,想到她之前的经历,卓津轩竟有丝心疼。身体像是被鬼神差使一样,他伸手抚摸着她的疤痕,眼神关切:“痛吗?” 白舒秦想起以前卓津轩以前嘲笑她的样子,厌恶的拍开他的手:“别假惺惺!你和白槟槟一丘之貉,取笑别人的样貌,当真下作!” 卓津轩还没反应过来,白舒秦已经气呼呼的离开了。 若是之前听她这样说,他会好好教训她一顿。只是当他知道她的身世以及伤疤的来历之后,他甚至会为她感到心疼,想要好好弥补她曾经受到的伤害。 白舒秦回到房间,好一会才平静。刚刚的反应完全是她下意识的,她能切身的感受到她对于刚刚的事有多么反感。 她摇摇头,苦笑了下,当年的白舒秦究竟忍受着怎样的痛苦,才能到现在还控制着这具身体。 又或者此刻的她也不是单纯的她,而只是和真正的白舒秦共生在一起。 她为自己倒了杯茶,冰冷的茶水入喉,苦涩的味道让她清醒不少。 现在她想从卓津轩下手怕是不行了,想在这府上站稳脚跟,只能另谋他法了。 最近这几天,白舒秦都跟下人们混在一起,了解府上各种制度,以及他们心中有什么想法。 卓津轩这些天也不在去白府,每日早朝过后都会按时回来。、 这日卓津轩刚回来,白舒秦便出门迎接他,还殷勤的为他倒了杯热茶。 卓津轩接过茶水,呷了一口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做什么,说吧!” 白舒秦当然是有事求他,不然怎么可能这样。她莞尔一笑:“我看最近天气不错,外面百花盛开,我们府上组织一场春游怎么样?” “这种小事,你大可以看着办,不需要问我。” “夫君上次不是说若要出府,一定要提前禀报吗?何况,这次我想全府的人一起出去。还有就是…” 虽然知道她不是泛泛之辈,但她无辜的神情总是很有欺骗性,卓津轩将茶杯放下,看着她:“说吧。” “我没钱!”白舒秦说完咬着嘴唇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卓津轩差点笑出声来,看她认真的脸,又赶紧收起笑容:“这算什么事?让李管家操办就是。” 她怎么会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李管家,见卓津轩心情不错,立刻又提出要求:“这事是我的主意,我要亲自做。” 这种小事若是不答应,岂不显得他太没有气量,他点点头:“可以,一切你全权负责,钱财从李管家那里支取。” “谢夫君!”她甜甜一笑。 晚上李管家告诉卓津轩,白舒秦从他那里支取了四百两白银,男仆每人发了二两银子,女仆每人发了三两,并且允许所有人可请假半天外出采购春游所需用品。 卓津轩对此很是不解:“为什么女仆三两,男仆二两?” 李管家道:“三皇妃说女孩都爱美,多出的一两是让她们出门买些胭脂首饰衣裳的。” “她倒是想的周到。”卓津轩看不出来白舒秦竟然如此细心。 李管家观察着卓津轩的脸色:“还有,三皇妃说这次春游安排在三日后。每人各自准备自己的东西,不需要给别人准备,包括三皇子您。” 卓津轩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道:“你告诉三皇妃,既然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的就让她一并准备了吧。” 偌大的书房之中,卓津轩神色认真的翻阅着桌上成堆的信件。外面风声一动,穿着黑色便服的青峰已跪在他面前。 青峰奉卓津轩之命前去静安寺调查白舒秦,静安寺方丈证实了她前几日确实在寺内祈福,其他僧侣也可作证。 卓津轩听他说完,依旧翻着手中的文件,良久才对他道:“你去李管家那里领取二两银子,此次出游一起,注意隐藏好身份。” 青峰领命退去,卓津轩合上文件,虽然调查结果没有异常,但他却依旧对白舒秦充满怀疑。她身上不合理的地方实在太多,一切越是正常越是可疑。 白舒秦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来时的高冷,她现在对府上一切的事情都非常感兴趣。由于她并不摆架子,府上的人也都愿意跟她接触。特别是此次给他们的福利,更是让他们欢喜。 这两天府上热闹非凡,男男女女都分别请假出去采购,他们讨论最多的就是外出买了什么好东西。 白舒秦看青鸾每日依旧照常伺候她,外出的事仿佛同她无关,便问她:“你不跟她们出去逛逛?” 青鸾面色平静的说:“奴婢没有什么要买的。” 白舒秦心中明白,卓夜命她来监视她,她自然以命令为主。对于其他事,她没有太多想法。她现在的模样,让她想起了她执行任务期间,若是遇到各种活动更要提高警惕,哪有心思玩乐。 白舒秦也没说什么,转身去李管家那里支取了二百两银子,让青鸾陪她外出。 青鸾时刻记得卓津轩的吩咐,见她要出府便提醒她:“三皇妃,三皇子有吩咐,若您要外出,必须先告知他一声。” 白舒秦生性就不喜欢被别人管太多,自然也不可能按他说的做,于是不做理会的直接朝府外走去。青鸾虽急,但深知拦不住她,看她已走远,无奈的跟了上去。 京城确实繁华,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白舒秦带青鸾来到京城最大的布衣坊,刚进去小厮便迎了上来,为她们端上今年新上市的春茶。 白舒秦也不客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果然是上好的茶叶,口齿留香。她放下茶杯对小厮道:“把你们这最好的布料全给我拿过来瞧瞧。” 小厮见她打扮不俗,不敢怠慢,不一会便让人拿了上十匹布料出来。不同的颜色不同花纹,无一例外都是上好的布匹。 白舒秦站起来仔细看着,又拿起样布放在青鸾脸旁边比对颜色。青鸾皮肤并不白皙,颜色拿捏不好便会显得她脸色暗淡无光。 粉色显黑,鹅黄色也不合适,几番比对,她才确定了一匹翠绿色带白色兰花刺绣的布料。 小厮见她反复看着手中的布料,满脸堆笑:“小姐好眼光,这匹布是由我们布衣坊技术最高超的师父染色的,保管不掉色!” 白舒秦对小厮的话并不感兴趣,好不好她看也能看得出。她询问了青鸾的意见,青鸾以为她是为自己选购,便说都好。 一匹布料便要五十两,白舒秦也不还价,直接付了钱,让人为青鸾量尺寸。青鸾此时才知道她是为自己选购的,连忙推辞道:“皇妃,太贵重了,青鸾受之有愧。” “女人就要对自己好一些,你值得。”她笑道。 第9章 对外发布了公告 从布衣坊出来,她又带着青鸾来到翡翠楼,京城里的贵妇人最爱来这里买首饰。有了刚刚的经验,青鸾反复强调不需要再为她买什么东西,但白舒秦依旧为她添置了若干件首饰。 中午时分两人来到百香楼,只是闻着香味,便让白舒秦馋起来。身上还剩余五十两,她挑着点了些爱吃的,又要了两壶酒。 白舒秦看出青鸾对她的防备,也不点破,只是对她说:“我知道卓津轩安排你在我身边什么意思。既然出来了,也不用那么紧张,坐下一起吃饭。” 青鸾见她伸手示意她坐下,行礼致谢后才入座。白舒秦为她倒上一杯酒,两人都不再说话。 若不是身份的原因,或许两人能做个朋友。白舒秦瞬间觉得有丝落寞,这个世界终究不是她的归宿,她依然会梦到过去执行任务的画面,那里才是她的战场。一杯酒入喉,苦涩入心。 青鸾见她表情沧桑,像是经历了世事的老人,心中也有感触,只是她的身份不允许她有任何表露。 白舒秦的身子不胜酒力,喝了几杯便已经醉了。朦胧中她好像看到了蓝心正躺在医院接受治疗,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青鸾让酒店安排了马车,回去将她安排妥当,立刻向卓津轩汇报今日情况。 卓津轩听完青鸾说的之后,问道:“她就没为自己添置些东西?” 青鸾道:“皇妃说她来去无牵挂,有一幅好皮囊,什么装扮都不需要。” 卓津轩扬起嘴角,心想她倒是有这个自信,不过除了见皇后及回白府以外,他确实也没见她好好装扮过自己。 青鸾对其他事也并不隐瞒,说:“三皇妃她似乎已经知道您安排我是为了监视她。”。 这着实让他吃了一惊,青鸾的能力他是清楚的,能一眼看破,她确实厉害。他经不住想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之前认为她应该是跟在白府一样的嚣张跋扈,待人泼辣。但是她除了对欺负过她的人不好以外,待其他人都平等和气。近日里府上的人对她的评价,他早已有所耳闻,这些可并不单单是她能用二三两银子做到的。 现在他对她越来越有兴趣了,不知道接下来她还会有怎样未知的一面呈现给他。转眼便到了全府出游的日子,大家早就对这次出游充满了期待。因此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前院就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白舒秦为自己选了一身淡紫色衣衫,头发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额前垂下的发丝刚好将伤疤遮掩。她望着镜子中熟悉又陌生的容颜,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青鸾进来看见白舒秦望着镜子出神,轻喊了声:“皇妃,大家已经在前院候着了。” 白舒秦眼睛稍微动了下,回过神问她:“三皇子呢?” “也在。”青鸾应道。 白舒秦起身拿起桌子上放着的提盒,对她说:“走吧。” 大家都已经到前院聚集,卓津轩安排人点了数,发现少了十人,便问李管家:“为何少十人?” “皇妃说必须有人留在府中巡视,防止所有人外出,府上出什么事。”没等卓津轩开口问,李管家又接着说:“留下的人,皇妃为他们每人又多发了一两银子,并且允诺日后放他们休息一日。” 正说着,卓津轩便见白舒秦同青鸾一起往这边走来,淡抹脂粉的白舒秦依旧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白舒秦自然知道卓津轩在看着她,她轻轻勾起嘴角,走过去却并不理会他。李管家上前对她说人已到齐,她点点头,便命令众人出发。 今日要去的地方是白云居,虽然在京城名声不大,但是由于风光较好,一些文人雅士都喜欢聚集此地饮酒作画。白舒秦提前几天便将整个白云居包下来,专供这次出游休闲。 由于白舒秦早先就有交代,这次出行不必在乎身份地位,所以众人都较随意。李管家跟随在卓津轩身边,替他拿着东西,却被白舒秦说教了一顿,之后便识趣的同其他人一起。 白舒秦将手中的提盒拿到卓津轩面前,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卓津轩知道却不接,反而对她说:“你不是下了命令,自己的东西自己拿吗?这是做什么?” “路途遥远,今早你应该也没来得及吃饭。若是你想一路饿着肚子,那不拎也无妨!” 白舒秦此次要求所有人步行,到白云居最快也接近中午时分。他虽不情愿,但还是接过了提盒。 她满意的看他一眼,便同青鸾她们一起走了。 沿着护城河走了约莫三公里,大家便停在河堤休息,吃着自备的早饭。河边微风习习,虽是夏天,也不觉炎热。 白舒秦找到卓津轩,让他把提盒给她,然后找到一片看起来较为柔软的草地坐下,对他说:“今日算你有福,有幸吃到我亲自做的东西。” 她将提盒打开,上面一层放着她自己做的水晶包,第二层是她煮的鸡蛋,最后一层放着她亲自捏的饭团,上面点缀着些黑芝麻。 卓津轩看见,不屑的说:“不过就是些普通的食物。” 白舒秦轻撇他一眼:“确实是普通的食物,但却也花了心思。你如果不愿意吃,就饿着吧。” 她说完夹起一只水晶包给青鸾:“你尝尝。” 青鸾抬头看了眼卓津轩,还没等到卓津轩示意,白舒秦已经将水晶包放在了她嘴边,她只好尝了下。水晶包刚咬开,一股鲜美的汤汁便在嘴里蔓延开来,里面是用整只虾仁做的馅料,味道极其鲜美。 白舒秦甚是得意的问她:“好吃吧!” 青鸾点头,赞赏道:“皇妃手艺真巧,做的比府上的厨子还要好三分。” “那就多吃点,反正有人不准备吃。”白舒秦将筷子递给她。 卓津轩听到也按捺不住,急忙将另外一只筷子拿起来,对她道:“那也是你不准备吃。”说完就夹了一个水晶包放进嘴里,味道果然极好。 那饭团看似普通,内里却裹着蛋黄鲜肉陷,同样咸香适口,就连鸡蛋似乎也比别人煮的要美味。三人吃完,青鸾准备收拾,却被白舒秦拦下,她对卓津轩说:“不能只吃不干活,你把这里收拾好。” 卓津轩虽然嘴上说着堂堂三皇子怎会听她使唤,但是手上却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好,才拎着提盒起身。 来到白云居已是接近中午时分,白舒秦走的在前面,远远的看见白云居前一位小厮正和一名丫鬟吵闹着。看到这样的场景,立刻加速走了过去。 还没走近,白舒秦已经认出那丫鬟正是白槟槟的贴身侍女小青,白槟槟及几个侍卫正在一边站着。 小厮见白舒秦来了,赶紧上前对她抱怨道:“白姑娘,这几位客人非要今日进来赏花。我已同他们说,这里已经被您包了下来,他们还是赖着不走。” 小青趾高气扬的说:“被包下来又怎样?我们可以出两倍的价钱!” 小厮气的指着她的鼻子:“你别说出两倍的价钱,就算是十倍的价钱也不行!白云居向来最讲究信用,岂是你用钱财能换的!” 见两人又要吵,白舒秦拦了下小厮,说:“既然她们想赏花,就让他们进去,钱算我的。” 经过上次的事情,小青对她有些害怕,听她这样说了后,赶紧弯腰道谢:“谢二小姐!” 卓津轩不一会也跟了上来,见到这样的场景,便问白舒秦什么事。 白舒秦冷笑一声,看着白槟槟:“没有自信的女人,你去问她发生了什么吧。” 卓夜见白槟槟一脸委屈的立在一边,虽奇怪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还是过去关心的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槟槟泫然欲泣道:“娘亲见我心情不好,同我说白云居的荷花开的正艳,让我来此处散散心。谁知却被人拦下,无法进去。” 白云居早在几日之前便对外发布了公告,告知这两天白云居被人包下,不对外开放。那小厮毫不客气的说:“公告早就人尽皆知,你们却还要今天过来,难道怪我们?” 卓津轩心中已猜到什么情况,确实近些日子对白槟槟有些冷落了。现在看她委屈的样子,不免心疼的说:“既然想进去赏花,一同去吧。” 看着卓津轩带着白槟槟进去,白舒秦露出一丝冷笑,转身却见那小厮气的比她还狠。 众人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隐隐也察觉出了气氛不对,一时之间都站在那里不动。 白舒秦收起思绪,让他们进去。里面她早已安排过了,众人进去便有人引路,午饭过后可在庭院赏花,也可在湖上泛舟。约定好明日午饭后集合,所有人便分开活动。 曲曲折折的湖边种着杨柳,翠绿色的荷叶铺满了湖面,粉色的荷花如星星点缀在夜空,清风拂过摇曳生姿。 青鸾一直跟在白舒秦身边,被人监视的感觉让她心中有股无名之火。但想到她也不易,只是奉命行事,也无法对她发脾气。 船翁撑着竹篙在湖中穿行,白舒秦顺手摘下一直还未完全绽放的荷花,低头轻嗅荷香,烦躁的情绪似乎也得到缓和。 风吹动她的衣衫,裙角不小心落入水中。她眉头轻蹙,将裙角提起。眼看裙角湿了一片,便让穿翁靠边,转身上岸。青鸾欲要跟上,她却摇头,让她同其他人玩乐,她换过衣服便来。 短暂的自由,让她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她向人打听到刚刚那小厮在后院休息,便信步前去。 后院几间房子是员工平时居住的地方,房间内平平整整放了八张木板床,虽显拥挤,但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那小厮正一个人躺在床上,翘着腿。见有人进来,立刻放下腿从床上坐起。 小厮见是白舒秦,连忙起身,对她的出现深感意外,便问:“白小姐,您来这里做什么呢?” 白舒秦向他询问了今早的情况,小厮现在想起他们还是一肚子的火。上午掌柜的让他去开门迎接今天的客人,就见到白槟槟几人在门前不远处站着。 第10章 无功不受禄 他上去好心提醒他们今日白云居已被包下,不接散客,却被那丫鬟给骂了一顿,他也不想管他们了。谁知看到白舒秦他们过来,那丫鬟又上前同他吵着要进来。他看出他们就是故意的,但也拿他们没办法。 白舒秦见他聪明,且性子单纯,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小厮名叫杜子俊,今年刚过十六,因家中贫穷,便来白云居当了个跑堂的,赚点钱贴补家用。 白舒秦身边正缺人差使,卓津轩虽给她安排了些侍女。但青鸾负责监视她自然不可用,其他人已在府上多年,也不可能成她心腹,便对他说:“明日午饭过后跟我走吧!” 小厮虽知道她来路不凡,但也不敢贸然答应。白舒秦看出他的疑惑,承诺他月钱翻倍,衣食住行全包,每月额外再给他五天假期让他回家探望父母。 杜子俊家中本就一贫如洗,父亲又常年需要吃药,母亲只能帮别人做些手工活,一家人连温饱都有问题。若是真的月钱翻倍的话,那至少一家人不用再为吃的担忧了。他看她神色不像开玩笑,连忙答应! 从后院出来,白舒秦就见到青鸾在四处找她。见到她出现,青鸾三步并作两步的朝她跑过来,看她并未换衣服,心中顿时充满了疑问。 “你刚刚看到卓津轩了?”白舒秦问她。 青鸾点头:“三皇子正在风月亭赏花。” “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白舒秦看她躲闪的神情便知猜的不错,既然如此那她偏要去见见他们。 风月亭内视野极好,面前便是一片荷塘,周围更是丛林掩盖甚是清凉。亭内的桌子上摆放着水果茶水,只有卓津轩跟白槟槟两人。 卓津轩为她削了一颗苹果,递给她说:“这些日子事务繁忙,委屈你了。” 白槟槟接过苹果只是拿在手上,神色隐忍委屈。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津轩哥哥,何时才能将我们换回来?” 卓津轩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现在太子未立,一切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影响局势。且皇上已见过白舒秦,若此时冒险将两人换回,到时白舒秦一口咬定是白少安所为,那便是欺君之罪。白家目前是他重要的势力支撑,他不能犯险。 白槟槟见他沉默不语,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卓津轩拿出手帕,为她轻拭泪水,柔声向她保证:“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候到了,我承诺定会让她把你的位置还给你。” “怕是没那个时候了!”白舒秦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她信步闲庭的走上亭子,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她盯着白槟槟,见她难过的样子,禁不住扬起嘴角:“现在他不将你我换回来,那之后更是不可能。姐姐,你还不明白吗?” 白槟槟露出一丝疑惑,白少安告诉她,忍耐几天,他们正在想办法。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依旧没有动静,白少安更是有意避着她,迫于无奈她才会到这里来找卓津轩。 “你以为你同卓津轩成亲是因为你们彼此相爱?”白舒秦问她。 卓津轩怕她不知所谓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急忙喝止她:“白舒秦,你休要胡言!” 他越是慌乱,白槟槟越是不安。白舒秦自然不会畏惧他,继续道:“他固然是爱你,但跟权势比起来你又算得了什么?” 白舒秦本来还担心卓津轩同白少安会冒一点风险将两人暗中换回,但这么多天都没动静,她便知道在两人心目中儿女情长并算不了什么,他们要的是皇位。 卓津轩被她说中了心思,看白槟槟若有所思的神情,连忙跟她解释:“你不要相信她,她不过是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若相信她便能得逞了。槟槟,我向你发誓,你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白槟槟看他发誓的样子,心中并没有完全打消疑虑。但她依旧擦干泪水,微笑点头:“津轩哥哥,我信你。” 卓津轩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对白舒秦道:“我对你已经一忍再忍,若你还这么放肆不知悔改,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白舒秦并不觉得白槟槟听到这番话还能相信卓津轩,唯一的可能便是她在说谎。 她眯着眼睛,冷笑道:“白槟槟,我们走着瞧!你不是说我娘抢你爹吗?现在我偏要抢你的津轩哥哥,有本事就从我手里夺回去吧!” 自风月亭一事后,卓津轩便刻意避开白舒秦,怕她又不知所谓的说出些话伤到白槟槟。白舒秦也不在意,同府上的人泛舟采莲好不自在。 次日上午,白舒秦看见卓津轩提前带着两名护卫陪同白槟槟离开,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她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杜子俊昨日跟白舒秦约好之后,一直在一边等着。他从来的人口中得知,他们都是三皇子府上的人,白小姐就是三皇妃。他觉得这是天上掉馅饼了,才能有幸进三皇子府上打杂。 众人吃过午饭,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杜子俊赶紧跑到白舒秦面前,问她:“白小姐,昨天的事还作数吗?” 此时他已换下了跑堂的衣服,换上了一件洗的发白的灰色布衣,背上背着浅蓝色包袱。虽然衣服破旧,但他一点也不自卑,笔直的站着那里等她回话。 白舒秦说过的话自然是没忘,她带他去见李管家,简略的说了下情况,李管家答应会安排妥当。 路上杜子俊十分兴奋,他跟在白舒秦身边,一会问问这,一会问问那,白舒秦也有耐心一一给他解答。青鸾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并没有好感,一路上也没给他好脸色。 回府后第二天,卓津轩仍然没有回来,白舒秦知道他定是又在白府。不过这倒是给了她绝好的机会。南宫澈给她的任务,她一直记在心上。 她心中知道南宫澈对她还是不信任的,他连他安插在卓津轩身边的人到底是谁都未告诉她,这次任务不但是试金石还是一场比试。 虽然南宫澈不说,她还是知道了那人是谁。 出游两天留在府上的人选好后,她便让李管家将他们全部召集,其中一名家丁身上的气味,与那人身上一模一样。她自然不会让他留下,若是真的让他先找到了什么线索,那这次比试就是她输了。 这边青鸾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连上厕所,她也会在门外候着。不过现在杜子俊来了,白舒秦手中便有人可以牵制她。 杜子俊来了之后,李管家只是给他安排了住处,他问李管家自己需要做些什么,李管家只是笑眯眯的让他自己去问白舒秦。 没有活干对于杜子俊来说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他怕白舒秦让他过来只是一时头脑发热,万一发现他没有用处,就不要他了,到时候白云居也没办法回去了。 他跟其他家丁打听到白舒秦的住处就在后院西厢,一个独立的院落。院子不大,若是不说他甚至觉得可能是哪个大丫鬟的居住的地方。 房门开着,白舒秦正坐在桌子旁边拿着书卷,房间只有青鸾在为她摇着扇子。他敲敲门,白舒秦抬头见他,示意他进去。 进去之后,白舒秦依旧阅读书卷,并没有想理他的意思。他局促不安的问:“三皇妃,您这有没有需要我做的事?” 白舒秦放下手中的书卷,拿眼睛瞥了下青鸾。杜子俊楞了一下,转瞬便会意。 青鸾见茶杯中的茶水快没了,便为白舒秦添了些茶水,刚倒满,谁知杜子俊却突然脚下一踉跄,一下摔倒在桌子上,茶水泼洒的一桌子都是。 白舒秦避闪的快,身上没有溅到茶水,但是放在桌上的书却被全部打湿。 青鸾忍不住要责怪他,但见他一脸惶恐连连赔不是的样子,又摇摇头,对白舒秦道:“三皇妃受惊了,我去找人来收拾下。” 白舒秦点点头,又对她说:“把书拿出去晒晒,不能再看的话,再去外面给我买一本一样的。” 青鸾答应着,拿起湿哒哒的书,瞪了杜子俊一眼,便出去了。 见她出去,杜子俊才又问:“您能给我安排点活吗?无功不受禄,这样我心里不安。” “这几天对府上熟悉了没有?” 杜子俊点头如捣蒜的说:“熟悉了,都熟悉了!连院子里有几棵树,树上有几只鸟,我都清楚!” 白舒秦满意的看着他:“不错!接下来你需要做的就是刚刚这件事。” “把她支开?这算什么事!”杜子俊一脸失望。 “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件事,青鸾可不是一般人,一个套路用一次在她这里就不能再用。”白舒秦道。 “那我也能变着法子把她支开。”他骄傲的昂着头,然后又问:“为什么非要把她支开?有人伺候不是很好吗?” 白舒秦轻笑道:“若是有人时时刻刻在你身边监视你,连你如厕时间长了都要过问一声,你什么感受?” 他皱起眉头,说:“那也太可怕了。” “你要保证每天她至少有半个时辰不在我身边就好,其他时间你可以给我这院子扫扫地洒洒水。” 领了任务的杜子俊瞬间找到自己价值,响亮的说:“明白!” 第二日下午的时候,白舒秦午睡刚醒,便听到外面传来青鸾的呵斥声。出去一看,原来是杜子俊朝她泼了盆水,将青鸾从头浇到脚,一身狼狈。 见到白舒秦,杜子俊赶紧向她求救说:“三皇妃,我就想给院子里洒水让您凉快些,不是有意的。” 青鸾此刻手里还端着一碗已经洒了大半的绿豆汤,白舒秦每日午睡醒后都要喝上一碗。 白舒秦假装生气的斥责了杜子俊几句:“以后做事小心些,别这么莽撞。”看青鸾头发还往下滴着水,又道:“你将东西交给他,回去换身衣服,不要着凉了。” 青鸾听她这样说了之后,将东西交给杜子俊,道:“青鸾等下再来服侍皇妃。” 青鸾退下后,见杜子俊一脸等待夸奖的样子,白舒秦敲他一下,说:“做的太明显,你以为她不知道你是故意的吗?” 第11章 真相 “那我就咬定我是不小心,她总不能吃了我!”他才不相信那个青鸾能有那么厉害。 “能不能吃了你,这可不好说。”白舒秦知道青鸾功夫不错,一般人想泼中她可不容易,见他动作灵敏,便问:“你以前练过? “小时候跟着阿爹学过几年!” 她赞赏的点点头:“不错,下次再谨慎些。青鸾回来,你告诉她我在书房看书。” 白舒秦利用每天杜子俊支开青鸾的时间,将卓津轩的书房以及卧室全都翻了个仔细,但并没有发现卓津轩同敌国有来往的信件以及其他证据。 眼看一个月时间就要到了,如果不去找南宫澈拿逍遥丸,毒性发作的时候,她无法忍受。 卓津轩依然不回府,而青鸾的监视实在让白舒秦头疼。现在虽有杜子俊能支开她一段时间,但是套路用多了,青鸾也学聪明了。 这日白舒秦穿了一身紫色华服,略施粉黛。额上的伤疤并没遮掩,光洁的脸更是衬托出伤疤的狰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曾经在白府遭受的一切。 青鸾为她梳理好发髻,:“皇妃今日要出门吗?” 白舒秦不作答,心中盘算着既然卓津轩不回来,那她便上门要人。 到白府时,卓津轩同白少安早朝还未归。白夫人见她来,更是没有好颜色对待。只是现在她毕竟是三皇妃,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白槟槟听闻白舒秦过来,稍微打扮了一下便从后院赶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下,明知故问:“妹妹,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白舒秦坐在太师椅上,端起一边的茶杯轻抿一口,并不理她。 白夫人见状忍不住训斥:“槟槟问你话,怎么不回答?就算你是三皇妃,她依旧是你姐姐。” “姐姐?”白舒秦挑眉“以我取乐的姐姐?还是看丫鬟把我推入水中,要我命的姐姐?” 她说的云淡风轻,但白槟槟知道,她心中对她的仇恨有多深。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一个下人勾引她爹生出的孩子,本来就是个错误。 白夫人听到又要动怒,白槟槟安抚道:“娘,您没必要跟她动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这几日卓津轩都在白府,她自然有了底气。何况白少安告诉她,现在正值太子将立的关键时刻,一切乱子都不能出。日后只要卓津轩当上皇帝,那皇后的位置便是她的,跟这个比起来,区区一个三皇妃便无足轻重了。 看这时间,卓津轩同白少安差不多下来早朝要回来了,白槟槟也不再同白舒秦说什么。 卓津轩刚进门就注意到白舒秦,心中不免多想,她今日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白夫人同白槟槟见到两人回来起身迎接,白少安指着白舒秦:“她过来做什么?” 白舒秦像是没见到两人一般,自顾自饮茶。 卓津轩看青鸾站在一边,走过去问她,但是她对此也是一头雾水。 这时白舒秦抬起头,轻撇他一眼:“夫君多日未回府,臣妾在府中思念夫君成疾,特地前来问候。” 她说的理由卓津轩自然不信,没有他在府中,她过的逍遥自在,怎么会想他。 见他不信,白舒秦慢悠悠道:“其实我也不想过来打扰夫君,只是最近外面的传言实在有些不好听呢!为了夫君的名声,臣妾不得不来迎接夫君回府!” 卓津轩虽近日都在白府,但是对于外面的事他自有耳目,并未听到什么传言,不知道她这是在闹哪一出。 白少安不知道她在闹哪一出,怒斥道:“胡说!外面什么时候有三皇子的传言?” 白舒秦耸耸肩,看着白少安:“外面都传,白府还有一位美人,将三皇子迷了心窍,连府邸也不回了,事务也不过问了。想必那位美人,定是个狐狸精,不然怎么能让口碑良好的三皇子整日沉迷于美色,不可自拔呢!你们还没听说吗?” 几人面面相觑,都对她说的传言未有耳闻。卓津轩看她一脸洋洋得意,知道她是故意的,几步走到她面前:“不用故弄轩虚,有什么事说吧。” 白舒秦扬起头:“传言现在是没有,但接下来保不准就会有了。白槟槟,你敢抢我夫君,后果你就要承受得起!”她目露凶光的看向白槟槟,若是她以为让卓津轩不回府就能赢,那她就告诉她输字怎么写。 本就是白舒秦从她手中抢走三皇妃的位置,此刻又被她倒打一耙,白槟槟委屈的眼眶都红了。 白夫人心疼的护着她,呵斥白舒秦:“你不要得寸进尺。你的位置怎么来的你心里有数,竟还敢诬陷她!” 白少安见两人这幅样子,连忙让丫鬟扶她们回去,再待下去,不知道还会被白舒秦气成什么样子。 卓津轩脸色阴沉,他知道按着她的脾气,真做什么事情也是极有可能。现在的他并不想冒险,于是跟她妥协:“你到底想要怎样?” “请夫君回府!”白舒秦说的铿锵有力。 他并不相信她来的目的就仅仅是让他回府,但又实在是琢磨不透她,只能点头答应:“可以,你也注意言行,不要过分了。毕竟出了事,对你也没好处。” 白舒秦心中自有打算,她做事向来有分寸,即使在他们看来过分的事,她也能拿捏得当。她笑笑:“有没有好处那都是我的事!” 此刻也无其他事要办,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卓津轩欲动身回府,却见她无动于衷,一股无名之火窜出,低沉着嗓音问她:“你还想做什么?” 白舒秦对他施施然行礼:“夫君,您先回去吧。长时间没回来,想念爹娘了,留下歇息几晚,无妨吧?” 卓津轩自是不信,怕她留下又想对白槟槟做些什么,想要拒绝,但转瞬一想,她留在这里反而给他省去不少麻烦,便同意了。 白舒秦让青鸾同他一起回去,卓津轩心中明白她这是不想被监视,这更让他对她留下的动机起了疑心。 白舒秦自是看出来了,转而看向白少安:“夫君您放心,我想爹爹肯定会给我安排佣人伺候。这些日子青鸾照顾我也辛苦了,就让她回去歇息两天。” 白少安一直以来就不喜欢她,此刻看她更是厌恶的很,但她既然开口说了,也不好拒绝。“三皇子,臣会安排妥当,您放心回去。” 卓津轩虽不喜白舒秦的做法,可想到之前调查到她在白府饱受欺凌,还是提醒白少安:“现如今她已是三皇妃,地位不同往日。虽偶有过分,但毕竟是您女儿,一切还要多多照顾。” 他这是在担心她受欺负?白舒秦看向他,他却并不看她。待白少安答应后,他也不做逗留,就离开了。 白少安为白舒秦准备了上好的厢房,房内设施对比她以前就是天上地下,甚至比她在三皇子府上还要好上三分。更不用说佣人,大丫鬟两名,小丫鬟更是安排了四人,连带着留下的杜子俊都成了座上客。 这些丫鬟虽然以前没对白舒秦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但以前对她也不算客气。此刻被安排照顾她,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她故意刁难她们。 白舒秦虽恨白家入骨,但也不至于跟一群丫鬟生气,见她们连呼吸都谨小慎微的样子,只觉好笑。欺软怕硬的人,就该对谁都客客气气的。 独自用过午饭后,她带着杜子俊来到她以前居住的房间。 自她离开后,房间便空着了,也没人来打扫。破旧的桌子上落满了厚厚的灰,窗户上也结满了蜘蛛网,推开门便能闻到一股陈旧的霉味。 杜子俊捂着嘴,跑去把窗户打开,让阳光照进来。他奇怪的看着白舒秦,好好的大房间不待,怎么偏偏跑到这个又破又旧的小房间。 白舒秦看出他的疑惑,开口道:“这是我和我娘曾经在白府住的房间,小时候,虽然日子清苦,但是娘亲却总将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每日窗台上都会摆上鲜花。” “您娘亲不是白夫人吗?”杜子俊说出心中疑问,今日看到白夫人对她的态度那么差,他就想问了。 白舒秦嫌弃的哼一声:“她才不是我娘!” 白舒秦娘亲名叫贺兰,家住在临海江州,家中虽不算富裕但也是温饱无忧。可是飞来横祸,爹爹出海时被海盗所杀,尸体被海水浸泡的面目全非,娘亲惊吓过度一病不起。 贺兰是家中长女,当时也不过是豆蔻的年纪,底下还有年幼的弟弟和妹妹,一家重担一下落在了她的身上。几年后,她容颜越发美丽,引起坏人动了心思,将她卖入妓院,幸得过路的一名男子所救。 白舒秦顿了顿,接着才说:“我娘后来才知道那名男子是白少安手下的一名侍卫。男子将他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娘亲,还找来郎中为她娘亲治好了病,家里情况也渐渐好转。” 杜子俊想到自己家的情况,忍不住感慨一句:“他真是个好人!” 白舒秦笑笑:“两人私下定了终身,但这时那男子领命外出,于是将她安排在白府做一名丫鬟,并承诺待他回来就娶我娘。这怕是他最后悔的事了。” 白少安觊觎贺兰的美色,趁着酒醉做了荒唐事。贺兰自杀未遂,郎中告知她已怀孕,白老夫人想要个孙子,怕她再次自杀,命数人看着她。 男子回来时,贺兰无颜再见。男子虽多番向她表示不在意,要带她离开。她始终觉得自己脏了身子,再也配不上他。 男子气愤异常,找白少安报仇,却被其他侍卫狠揍了一顿,赶出白府,下落不明。 白舒秦出生后,白老夫人见不是男孩,对她也不加管问。白夫人更是气她勾引她的丈夫,对她百般打骂羞辱。 贺兰想一死了之,但想到白舒秦小小人儿无人照料,怕她死后,她也只有死路一条,遂作罢。 “在我八岁的时候,娘亲破天荒的陪了我一天,不让任何人欺负我。我还以为从此就有人保护我了!”白舒秦虽然在笑,但是笑容却显得无尽凄凉:“然而第二天,我见到的便是我娘冰冷的尸体。好笑吧?命运跟我开了这么个玩笑!” 第12章 神色认真 杜子俊只觉得白舒秦同她娘亲都无比可怜,想开口安慰她,她又接着道:“若是我告诉你,三皇子府或许并不是我的久留之地,你还愿意跟随我吗?” 杜子俊知道他是她带回去的人,若是她不在,他肯定也会被赶出去。但是他爹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比钱财重要的东西。她待他不薄,他郑重点头:“我愿意!” 她未料到他答应的如此干脆,笑容在她脸上浮现:“你尽可放心,只要你对我忠诚,即使我离开,也会将你安排妥当。我白舒秦,向来说话算话!” 不知为什么,杜子俊就是相信她,也许是她清澈的眼神,他觉得她不会骗他。 晚上白舒秦将卓津轩在白府的房间仔细搜寻了一番,没找到线索又将白少安的房间搜寻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发现后,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第二日清晨白舒秦来到地宫,十二通道中的辰道通往的地方便是南宫澈的办事处。腰间佩戴着南宫澈给的令牌,让她在地宫畅行无阻。 辰宫里面房间众多,虽没见到多少人,但白舒秦依旧能感受到在暗处人数众多,且各个武功高强。她穿过一条昏暗的走道,尽头便是南宫澈办公的地方。 房门外立着两个两米高,面目狰狞的神兽,雕刻的栩栩如生,眼睛不知是什么材质,竟然泛着光泽,如同活物一般,昏暗的灯光下甚是吓人。 她刚走到门前,房门便应声而开。她稍作镇定,大步朝里面走过去。 南宫澈已等她良久,对于她要向他汇报的事,他充满了兴趣。 白舒秦并未调查到什么,但她并不因此心虚,反而直视着他的眼睛:“南宫宫主,你安排的人至少在三皇子府上待了三月有余,一点线索都没有发现,你就该反思了。” 南宫澈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竟然连他安排的人去了多久都能知道,果然不一般。 见他不言语,白舒秦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勾起一边嘴角冷笑一声:“那几个被抓的,都是爱国之士,即使你杀了他们,他们也不会出卖国家。他们的话,能信吗?” 南宫澈心中自有答案,他只是想看看,这个能冒充三皇妃的女人本事到底有多少。 白舒秦不相信这点道理他能不知道,而且大皇子娶的便是周国公主,他们肯定是先调查大皇子无果,才将矛头转向卓津轩。 她顿了顿,接着道:“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继续在这边浪费时间!” “哦?”南宫澈等她继续说下去。 “既然这里找不到线索,那就直接去问拿到防卫图的人!”白舒秦直直的看着他,防卫图泄露那么久,她相信那防卫图根本就是假的,他们是在引鱼上钩。 南宫澈对她的回答甚是满意,将桌上的药瓶扔给她:“这是你这个月的药!此事先放下,接下来有其他事安排给你。” 白舒秦接过药瓶问是什么,南宫澈只是笑了一下,并未回答,就让她回去了。她也不着急,他迟早都会说的。 杜子俊斜靠在门上,昨晚下了一场大雨,院子铺满了一层落叶,风吹过还有些凉意。 对于这种深闺大院,他总是喜欢不起来,凡事都得符合礼仪,而他却是天生爱自由。若不是家中实在贫穷,他想去江湖闯荡一番,或许还能留个一世英名。 三名丫鬟端着洗漱用品朝他走过来,为首的春月见他在门前,朝他行了个礼:“请公子让我们进去!” 难得有人对他这么客气,若不是白舒秦有吩咐,只怕他真的就侧身让她们进去了。他告诉她们白舒秦还在休息,让她们半个时辰后再来。春月表示不会惊扰到她休息,还是被他给拦了回去。 约莫晌午时分,白舒秦房门还是未开。话传到白夫人耳里,她又是一番讥笑:“这才爬上枝头几天,身子就懒得如此不像话!我到要去看看,她到底想睡到什么时候!” 白槟槟知道她娘的脾气,更知道现在的白舒秦不是好惹的,若是让她过去,只怕到时候又得被气一顿。她扶着白夫人,主动说:“娘,您就别去了,女儿过去看看。” 白夫人只是想到昨日白舒秦张狂的模样,便觉得心中有气咽不下。等会她过去见到她的样子,肯定是忍不住朝她说些不好听的。但卓津轩临走有吩咐,若是让她抓住什么把柄,回去跟他说了,到时候只怕他觉得她们欺负她。 于是便让白槟槟过去,临走还不忘提醒她别同白舒秦一般见识。 白槟槟让厨房备了些餐点,让小青带着。来到白舒秦门前,杜子俊果然将她拦了下来,小青便上前同他争吵了起来。 没吵两句,房门突然开了。白舒秦似乎还未睡醒,头发也有些凌乱,见他们在门口吵闹,睡眼惺忪的问:“吵什么?” 小青怕她,往后退了一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威风,怯怯的说:“大小姐怕您饿了,特地送点早膳过来。” 白舒秦看了眼她身后的白槟槟,并不觉得她有这么好的心肠。她让杜子俊接过早膳,便要关上门。 白槟槟对她的表现十分不满,神色之间尽是隐藏不住的嫌弃:“你不会说个谢字?还是你在津轩哥哥府上就是这幅德行?” 白舒秦挑衅的看向她:“我什么德行轮不到你过问!说到谢字,之前我天天给你端茶倒水,也未见你跟我说过谢字!”她眼睛转动一下,似乎想起什么,端起粥就朝着白槟槟身上泼去。 白槟槟没有防备,被泼了满身,不顾形象指着她的鼻子大声责问她在做什么。 “做什么?”白舒秦无辜的看向她:“你曾经是怎么对我的?妹妹我学的可还好?” 未等白槟槟开口,她便嘭的把门关上,留下白槟槟在门外气的浑身发抖。小青傻傻的愣在那里,杜子俊提醒她带白槟槟回去换洗,她才反应过来扶着白槟槟离开。 白府再也没人敢来招惹白舒秦,随她睡到日上三竿,也无人过问。待了几日,她只觉无趣,便起身回去。 刚回到三皇子府,还未来得及坐下喝杯茶,青鸾便急急忙忙的让她过去见卓津轩。 她悠闲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告诉青鸾若是卓津轩有事找她,就让他亲自过来,她是不会去见他的。 青鸾看她不像是在开玩笑,便将她所说的告知卓津轩。 “她架子倒是不小!”卓津轩倒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要是他真的去见她,那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你去转告她,若是她不来见我,就让李管家停了她的伙食!”他不相信这样她还不来见他。 青鸾无奈的摇摇头,又去将话转告给白舒秦。白舒秦听到后一脸轻蔑,他难道以为断了她的伙食,她就能服软?他也太小看她了。 晚上没吃她觉得无所谓,但一天没进食她就有点受不了了,她将白槟槟的嫁妆翻了出来,随手递了个玉镯子给杜子俊,让他去外面当铺当了,买点吃的回来。 白舒秦没想到杜子俊除了带一大堆吃的回来,还给了她三百两银票。他告诉她,玉镯子卖了三百五十两。她虽然知道玉镯价格不菲,但是去当铺依然能值三百五十两就超过她的想象了。 到这个世界她确实没有积蓄,之前在白府她跟下人一样劳作,但却一文钱都拿不到,连她娘的忌日想去买点东西祭奠,都没有钱。此刻,她微微一笑,计上心头。 她将白槟槟所有的嫁妆都拿出来盘点了一番,除了床上用品,衣物以及留了几件首饰出席盛典用,其他全部都让杜子俊拿出去给典当了。 青鸾见到想要阻拦,白舒秦看她一眼:“这些全都是我的东西,难道我还没有权利处置了?” 青鸾见她神色认真也不再说什么,白舒秦让她也过来帮忙,趁着卓津轩早朝期间,所有东西全部被她换成了银票。 有了钱,她便有了底气。就算哪日同卓津轩闹翻,她也有后路可退。 卓津轩看已过去三日,白舒秦还未求饶,便问青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青鸾性子稳妥,白舒秦这几日的做法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向他汇报。 他察觉到她脸上的为难:“有什么事如实禀告!” “三皇妃将她的嫁妆几乎全部拿出去典当了!”青鸾说完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生怕他一个生气,将白舒秦怎样。 这确实像是白舒秦的作风,他笑笑:“她的嫁妆可不少,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想到那壮观的场景,青鸾还是心有余悸,外面不知道的人怕是在传三皇子府已经山穷水尽了。 这几日卓津轩都在府上,除了他也没人能阻止她做这种荒唐事了,她也只能趁他去早朝的时候做这种事了。他扶着额头,这个白舒秦真是会给他找麻烦。 他不明白,不过就是他让她过来找他一下,她就这么不情愿?还是他就面目可憎到她连见都不愿意见的地步? 那边白舒秦剥开一个栗子,放进嘴里,倒不是她真的不愿意去见卓津轩,只是前些日子他不是不回府吗?她这叫以牙还牙! 中午阳光猛烈,地面因炙烤产生的裂纹似乎在往外散发着热气,外面连一只鸟都见不着,只有树上的蝉声叫的热闹。 上次早朝,皇上特别允许此次皇家狩猎可带女眷。他本想到时谎称白舒秦生病不能参加,谁知皇上却特地点名了她,只因赵国公主赵琳琅此次也会参加狩猎。 赵国尚武,有武国之称。赵国公主赵琳琅,自幼习武,尤其擅长射箭。此次出使,除了想跟皇室联姻以外,还想测试他们的实力。 她主动跟皇上提出要同三皇子比试,皇上以男女比试不公为由拒绝,却提出让三皇妃同她比试。赵琳琅虽不情愿,但皇上指明,只能同意。 卓津轩此刻竟然有丝庆幸是白舒秦。白槟槟虽有练武,不过是玩闹性质,耍花枪或许还行,真要比试肯定不行。 第13章 捏了一把汗 眼见皇家狩猎还有三天就要开始了,白舒秦还是不来见他。他虽然知道白舒秦武功高超,但不知她是否会用箭。 午后他来到白舒秦的房间,只见白舒秦虚弱的躺在床上,嘴唇干裂,脸颊也凹陷了不少。他心中一惊,虽然他让人断了她的伙食,但从青鸾口中得知的情况,她应该吃得好喝的好才是,怎么落得今天这幅样子。 他询问正在床边照顾她的青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青鸾看看他,又看向床上的白舒秦,默不作声。 白舒秦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青鸾连忙将她扶起。她感激的看了青鸾一眼,有气无力的道:“我怕是不行了!” 卓津轩责问青鸾:“你不是说她一切安好吗?这就是你说的安好?就算我有命令,你们还真想把她饿死不成?” 白舒秦轻轻的摇下头,气若游丝的替青鸾开脱:“一切都是我自找的,跟她无关。我死了,你不…你不就满意了。” 见她说话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他急忙来到她床前,让青鸾速去找李太医过来。若是她饿死了,传出去这像什么话! “不…不用…麻烦了!”她喘着气说完这句话,眼睛慢慢闭上,双手无力的搭在床边,整个人往床下倒去,似乎已经死了。 卓津轩扶住她要倒下的身子,抱着她的身体,怒吼道:“白舒秦,我不许你就这样死了!” 白舒秦本就是装的,这几日她为了给他一个教训,整日都是这幅装扮。今天午睡刚起床,听到卓津轩的脚步声,立刻回到床上躺下,一副要死的样子。 青鸾见她玩的过火了,轻咳一声,提醒的喊了句三皇妃。 白舒秦听见立刻睁开双眼,一脸奸笑:“那我就不死了!” 卓津轩刚以为她死了,整个人已到了发疯的边缘,此刻又见她这副模样,怒不可遏的看着她。 白舒秦也知道自己玩的有点大了,赶紧先发制人:“是你想饿死我的!你问青鸾,这几日有没有人给我一滴水一粒米!我要是没用的话,说不定就真的被你饿死了!” 卓津轩被她说的竟无言以对,本来要对她发的脾气,硬生生的噎了回去。他松开她:“既然如此,你就该早点来见我!” “你不想见我就能躲去白府,我就不能不想见你?”白舒秦扬起头质问他。 自知理亏,卓津轩也不想同她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正事要紧。他将皇家狩猎的事同她说了,让她提前准备准备。 白舒秦觉得这件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参不参加对她影响不大,就拒绝他:“虽然这几天没饿着,不过太累了,不想去!” “这是皇命,由不得你不去!” “那你就说我重病,病入膏肓!你内心肯定也是不想我去出风头的。”她自然知道为什么他想让她参加,她偏不遂他愿。 此事关乎国家尊严,若不是如此他真的是不想让她去参加,不过被她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他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你说吧,你要怎样才能答应参加!”他就不相信她百毒不侵。 白舒秦转动着眼睛,想到一件事正需要他帮忙,不过也不能就这样答应他,还是要装一下,她笑着:“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卓津轩气也没办法,对她放柔了语气:“算是帮我,请你来参加这次狩猎。” “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现在我没想好,等我想好再告诉你!”白舒秦笑的狡黠。 卓津轩心一沉,怕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不可能什么都答应她,想了想才说:“只要不过分就行!” 过分的程度可不好界定,此话牢牢的把主动权抓在了他的手上,白舒秦自然知道。不过她早已想好自己要什么,只是现在还未到说的时候。 卓津轩将赵琳琅的情况跟白舒秦大致说了一下,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她在担心,出于好心安慰她:“你不用太过担心,只要不跟赵琳琅比箭术你赢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即使输了也不要紧,别输的太难看就好。” 白舒秦并没有担心比试,皇上点名要她参加狩猎,南宫澈作为他的贴身侍卫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难怪这次没有再给她什么任务。 她有丝奇怪,赵琳琅出使本国最大的目的应该是为自己挑选夫婿,进行联姻。大皇子卓庆渊同卓津轩都刚成亲不久,赵琳琅贵为赵国公主自然不可能现在嫁给他们为妾,那只剩二皇子卓临风可选。 卓临风虽然体弱,但也不至于连赵琳琅也打不过。她为何不选他,反而要挑卓津轩来比试? 她转念一想,卓临风背后没有势力支撑,且不受皇上喜欢,这场皇位之争几乎是将他排除在外。就算娶了赵琳琅,局势也不会有太大改变。 若是其他两位皇子当上皇上,即使委屈赵琳琅现在为妾,日后成为皇后的机会也是很大的,最差也肯定是贵妃的位置。万一诞下子嗣,皇位也有望。显然,赵国是看中了卓津轩。 他们打的主意,皇上心中定是有数,看来皇上并不想让赵琳琅同卓津轩扯上关系。所以这次不是没给她任务,她不但要赢而且要赢的漂亮! 转眼便到了狩猎当天,猎场中擂鼓喧天,黄色的旗子迎风飘扬,当朝各位重臣都身穿铠甲,严阵以待。狩猎正式开始前,所有人都在营地前聚集着。 白舒秦紧跟在卓津轩身旁,此刻她穿着一身红色的骑马服,头发只梳了个高马尾,看上去英姿飒爽。 她注意到在皇帝旁边站着的一名女子,她同样穿着一身轻便的铠甲,身后背着一把弓箭。她长得虽不算倾国倾城,但是眉目英俊,看上去英气逼人,是男女都喜爱的容貌,白舒秦猜测她应该就是赵琳琅。 旁边站着的士兵吹响号角,预示着狩猎即将开始。号角声落,周围一片安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皇上坐在高位上,神情威严。在他身边的大内总管手拿黄色玉帛,上前一步,对着众人道:“承蒙上天厚爱,今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今日更是风和日丽!三年一次的皇家狩猎,就要开始!” 白舒秦觉得他尖锐的声音煞是刺耳,只想捂起耳朵。卓津轩看了她一眼,她赶紧将捂着耳朵的手收了回来。 大内总管收起玉帛,清了清嗓子继续高喊:“在狩猎开始之前,由赵国琳琅公主同三皇妃比试一番为狩猎助兴!” 赵琳琅听到她的名字,走到皇上面前的空地,行礼一拜:“听闻三皇妃巾帼不让须眉,此次有幸能同三皇妃比试,无上荣幸!” 看她都上去了,白舒秦当然不能落后,整理了下衣服,上前给皇上行礼:“儿臣见过父皇!”转而又看向赵琳琅:“琳琅公主过誉了!” “朕也不对比试内容做要求,你两自行决定。不过,一切要以安全为重,切不可伤到对方!”皇上虽然这样说,但是眼睛却是看着白舒秦。 赵琳琅也看出来了,不过她看白舒秦身体瘦弱,并不把她放心上。她看了眼白舒秦,转身面向皇上:“皇上,琳琅自幼习武,为保证公平,就请三皇妃决定如何比试吧!” 卓津轩顿时松了口气,只要不比赵琳琅擅长的射箭,白舒秦赢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谁知白舒秦却说:“父皇,那就比射箭吧!” 赵琳琅吃惊了一下,她没想到她竟然会选她最擅长的。但是既然是她自己选的,输了也不能怪她了。 士兵将场地清空,靶子立在一百米外,白舒秦在靶子的正中红心处画了一个直径只有一厘米的黑点。 一切处理好之后,她回到皇上面前:“父皇,射中靶心不算难事,也没有难度。儿臣想在五十米处安排一人,头上放一个苹果。每人一箭,谁能射穿苹果命中儿臣刚刚画的点,算谁赢。您看如何?” 射中她画的靶心绝对不是容易的事,现在中间还需射穿人头上的苹果,不但对箭术是种考验,对心理更是一种挑战。不要说赵琳琅,在座的各位将军能做到的都极少,甚至可以说没有。 皇上心中自是明白,但对这样的比试也是饶有兴致,便问赵琳琅:“琳琅,你觉得如何?” 赵琳琅也暗自捏了一把汗,但是看白舒秦平静自然的样子,自然不能示弱:“琳琅没问题!” 白舒秦看她一眼,让她先来,她也不推辞,拿起箭便进了靶场。 一名身穿铠甲的士兵,头顶着一颗苹果站在靶子前方五十米处。白舒秦让人用黑布把他的眼睛蒙上,防止因为看见箭射过来产生躲避的条件反射。 众人都屏息凝视,心中暗暗为那名士兵捏了一把汗。万一这两人一个没射准,那他可就命悬一线了。 赵琳琅拿着她平日里最熟悉的箭,因为害怕误伤那名士兵,手心渗出了些细汗。周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擦了擦手,举起箭。 心砰砰的跳着,此刻她所有的精神都贯注在那颗苹果上。她不断调整角度位置,终于选中一个她最满意的,放手任由箭射了出去。箭直接射穿苹果,朝靶子射去,最终插在第九环内! 围观的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连卓津轩也忍不住为她叫好,但又为接下来的白舒秦捏了一把汗。 赵琳琅终于松了一口气,把弓箭交到白舒秦手上,神气的对她说:“该你了!” 白舒秦接过弓箭,赞赏的看着她:“不愧是武国公主,好箭法!” “谢谢夸奖,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失望!”她回道。 众人还沉浸在刚刚赵琳琅高超的箭术中,这时见白舒秦上台,几乎都认定她输定了。 白舒秦不管众人什么样的想法,径直走到靶场,先是活动了下筋骨,然后才举起弓箭。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射箭时,她却又突然放下弓箭。 众人心中都认为她是怂了,卓津轩甚至都已经准备上场带她下来,却见她又迅速拿起弓箭,这次连瞄准的动作都省略,直接将弓箭射了出去。 第14章 狩猎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射出的箭上,看着箭飞速的射穿苹果,直中刚刚白舒秦画的黑圈之中,分毫不差! 这下众人全部都惊呆了,连欢呼声都忘了。皇上欣赏的看着白舒秦,从龙位上站起来,带头鼓掌:“好箭法,好箭法!” 其他人听后才反应过来,继而欢呼雀跃,赢了赵国公主,这可是一件为国争光的事! 赵琳琅看见后,也不得不心服口服,她确实要比她厉害。她走上前对白舒秦恭贺道:“三皇妃果然厉害!琳琅输了!” 白舒秦摇摇头:“琳琅公主承让了,刚刚我只不过是班门弄斧,让您见笑了。” “谦虚过头可就是骄傲!琳琅输的心服口服,三皇妃不必谦虚!”赵琳琅由衷的说道。 卓津轩也对白舒秦的表现吃惊不已,转身问青峰:“你像刚刚这样,能不能射中靶心?” 青峰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之中,听卓津轩问话,便如实回道:“属下不能。” “肯定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们没查到的,回去之后继续追查。”卓津轩吩咐道。 虽是白舒秦赢了,但是皇上还是赏赐了两人一人一块和田玉佩,愿两国永结友好。 两人接过玉佩,叩谢隆恩。 随着白舒秦同赵琳琅的比试结束,皇家狩猎也正式开始。皇室所有人都参加了狩猎,除了二皇子卓临风。 此时卓临风正坐在左边的位置上饮着茶水,他脸色苍白,五官立体,长长的睫毛衬托的灰蓝色的眼睛格外深邃迷人。 他举止优雅,虽穿着一身简单的蓝色衣袍,但依旧掩盖不了他贵族的气质。白舒秦看他的第一眼,脑海中便浮现一句话,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卓临风抬头见白舒秦看着他,于是礼貌性的对她点头微笑。白舒秦莫名的脸一红,尴尬的对他笑了下,便别过头去。 杜子俊在白舒秦身边小声的说:“三皇妃,这二皇子长的比三皇子好看多了!” “二皇子的生母李贵妃是异族人,当时正是因为惊人的容貌才被异国首领进贡给皇上,可惜无缘得见了!”白舒秦感慨道。 杜子俊毕竟年纪小,对皇宫的事了解不多,便问:“为什么无缘得见?” 白舒秦叹口气:“红颜薄命,生二皇子时难产逝世了。不过从二皇子的面容,也能想象当日李贵妃的盛颜!” “还能比白姐姐你更好看吗?”杜子俊不信。 听他这样说,白舒秦很是受用,说:“依我看二皇子长得跟李贵妃应该有百分之八十相似,你可以想象一下。” 杜子俊看着卓临风,虽然他确实俊秀无比,但是他毕竟是个男人,他想象不出他成为女人是什么样子,何况他还是觉得白舒秦要更好看一些,便说:“还是三皇妃你好看!” 白舒秦得意的笑了笑:“还是你嘴甜!” 赵琳琅贵为赵国公主,狩猎这种有危险的事,皇上是不会允许她参加的。不过因为白舒秦的出现,她并不觉得在外面呆着就无趣。白舒秦离她的位置并不远,于是起身朝她走去。 赵琳琅还未走到白舒秦面前,就恭维道:“三皇妃,刚刚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白舒秦扭头看见她,起身对她微微行礼:“琳琅公主过誉了。” 赵琳琅坐到她旁边,问她:“我听其他人说,你习武并没有多长时间。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勤学苦练,你付出的汗水会给你收获。”白舒秦打着官腔。 赵琳琅看着她布满茧子的手,又看看自己的双手,虽然也起了茧子,但跟白舒秦一比也还算细腻,便说:“那你一定付出了很多。” 白舒秦看她盯着自己的手,心想那是她洗衣服劳作出来的,现代的她手经常保养并没有茧子。作为一名合格的特工,做间谍时是不会让细枝末节出卖的。 寒暄了一会,赵琳琅非要拉着白舒秦再比试一番。对于这种没有意义的事,白舒秦可不愿意跟她过多纠缠,称自己要如厕便离开了。 刚离开几步路,白舒秦还真想去了。猎场的厕所自然比不上府邸的,就是两个简易的棚子,一边男一边女。好在白舒秦以前有野外生存的经验,对这种棚子也不嫌弃。 正当她解放完准备回去的时候,却听到隔壁有人在窃窃私语些什么。她悄悄的走到旁边,贴着布想听清两人的对话。 好在白舒秦耳朵本身灵敏,而且这种布的隔音效果也确实不好。虽然两人声音小,她还是听见一个中年男子在说:“这次行动安排的天衣无缝,一定没有问题。” 另外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切不可掉以轻心,还是要小心行事。” 白舒秦知道这两人一定是在密谋什么,但只是这两句对话也无法得知什么。她不想多管闲事,正准备离开,却又听到那个中年男子语气阴狠:“这次保准让卓津轩有去无回!” 白舒秦惊了一下,这些人是要对卓津轩不利!虽然她对卓津轩并没有多少感情,但是万一卓津轩真出了什么事,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等那两人走后,她立刻跟了出去想看清刚刚两人是谁,可是外面人多,一时之间她也无法找出那两人。 杜子俊看白舒秦一脸严肃的回来,以为出了什么事,便问:“三皇妃,怎么了?” 白舒秦见赵琳琅还在,便把杜子俊拉到一边,低声对他说:“有人要对卓津轩不利,我去看看。” 杜子俊吃了一惊,但他不傻:“要不我们通知其他人,让他们去告诉三皇子小心!” 白舒秦摇头拒绝:“现在人多混杂,不能确定谁可靠。” “可是那猎场里面那么危险,万一您出事了怎么办?”杜子俊满脸担心。 白舒秦自然知道里面此刻有危险,但凭她的本事脱身肯定没有问题。她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有把握。” “三皇妃,我跟您一起去吧!”杜子俊自告奋勇,虽然他功夫比不上她,但也比一般人好上不少。 他的好意她心领了,但她不想让他进去冒险。她想了想,将刚刚皇上赏赐她的玉佩交给他:“万一我没回来,等狩猎晚会结束之后,你就把这玉佩交给卓津轩。” 见她心意已决,杜子俊接过玉佩,郑重的点下头。 赵琳琅还等着白舒秦回来跟她比试,已经等了半天了。好不容易见她回来,又拉着杜子俊去了一边,现在杜子俊回来,她又消失不见了。 赵琳琅抓着杜子俊的胳膊:“我问你,三皇妃她人去了哪里?” 杜子俊担心白舒秦,本来不想理她,只因她是什么公主,才开口:“三皇妃身体不舒服,回去休息了。” 赵琳琅怀疑的看着他,刚刚白舒秦明明正常的很,怎么会出去一下就不舒服了,莫不是故意躲着她? 察觉出她脸上怀疑的神色,杜子俊对她解释:“我们三皇妃本来就体弱,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今天是带病来的。现在比试结束放松下来,病痛又找了上来。” 赵琳琅遗憾的叹了口气,她还想跟她讨教一番。她听闻京城之中并没有谁家有靶场,更没有哪个小姐练习这个,她猜测白舒秦是请了厉害的师父。 她看杜子俊一直跟在白舒秦的身边,便想从他口中套出一点消息。杜子俊听到之后连忙摇头,说不可能。他告诉她,白舒秦的本事全是自学,没人指点。 见他神色不像是撒谎,她睁大了眼睛,无法相信有人能自学到这种水平。 中午时分,阳光照的人睁不开眼睛。狩猎时间已过半,卓津轩收获颇丰,皇上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这让大皇子深感不快。 白舒秦从士兵那里偷了一匹马,趁着众人都昏昏欲睡时,偷偷进入了狩猎场。 她从卓津轩口中得知,一般狩猎前半场他同众位大臣都会跟皇上一起,此时并不能定胜负,但是下半场开始,所有人便会分开行动,这时候才开始定输赢。 现在那些人应该还没有行动,她必须在他们开始之前将他们全部找出。 狩猎场面积广阔,植被茂密,到处都是参天大树,隐蔽性极高,要找出那些想要对卓津轩不利的人并不容易。 好在白舒秦之前在卓津轩书房中见过狩猎场的地图,为了皇上的安全考虑,开始他们肯定不会进入狩猎场深处,应该只是在周围狩猎,那些人现在一定是在丛林深处,猛兽有可能出没的地方埋伏着。 说是猛兽,整个狩猎场最凶狠的也不过就是豹子之类的,所以白舒秦并不担心它们有太大危险。 丛林越往深处走,越是阴冷,纵然是夏天的中午,也感觉不到温暖。白舒秦将马拴在一颗树上,直跃上树,站得高望的远这种道理放在哪里都适用。 她目光锐利,不放过每个可以让人隐藏的地方。搜寻了半日,白舒秦终于看见有棵树上有一个人趴在树干上埋伏着,于是悄悄的靠近。 那人听到了一些声音,警惕的四顾环绕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他以为是风声,放松了警惕。 这时白舒秦已经悄悄的走到他背后,趁他还未反应过来,一掌将其拍晕。 白舒秦扯下他的面罩,确认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人后,她将这人身上背着的箭取了过来,她注意到箭头处发黑,应该是沾上了毒药,他们果然是想要卓津轩的命。 潜伏在他的位置上,按她以往的经验来看,在这个位置上她至少能很容易找到其他人,毕竟要形成一个埋伏圈,离的太远可不行。 白舒秦环顾了四周,锁定了另外两名杀手的位置。但是距离不远,如果她贸然行动,一定会惊动其他人,到时候她的处境就危险了。 另外两人警惕性很高,不时的看向她这边。虽然有树枝遮挡着,但白舒秦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就在这时,白舒秦听到有马步声传来,伴随着的还有呼啸而过的箭声。看样子卓津轩他们已经开始往这边来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第15章 步行 好在过来的人并不是卓津轩,而是卓庆渊。他带着人马过来,查看了一下,发现箭射了空,骂道:“又让那畜生逃了!”然后转身对着其他人:“你们给我听好,要是今天老子拿不到第一,你们都别回去了!” 他们并没有在这个地方过多停留,很快又朝着其他地方去了。 白舒秦趁着他们离开的时候,迅速来到另外一人旁边,正准备把他打昏时,他却躲闪开来。她迅速从腰间拔出匕首,朝着那人刺去! 这边的声音引起了另外一人注意,当她和他搏斗的时候,那人朝着她射了一箭。白舒秦以极快的反应将那人拉过来,替她挡了一箭。见自己已经暴露,她没有过多停留,立刻朝其他地方离去。 确认后面没人追上后,白舒秦立刻隐蔽在一颗树上,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那边卓津轩看见一只金钱豹从面前过去,立刻带人追了上去,众人拿起弓箭射击,但还是让它给逃了。 随行的一名将军上前对卓津轩道:“金钱豹的速度果然够快!三皇子,现在还要追吗?” 卓津轩看向金钱豹消失的地方,下了命令:“追!” 白舒秦警惕的观察着四周,见卓津轩骑马出现,便隐蔽的跟了上去。 卓津轩听到树上有声音,以为是猛禽,立刻拉弓射箭。箭擦着白舒秦的面射了过去,差一点就射在了她身上。 白舒秦心中骂着卓津轩,她想救他,这人却想害死她!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不过想到卓津轩也不知道她的事,她骂骂也就算了。 她刚放松一点,就看到从不远处的树上射出一箭,瞄准的地方正是卓津轩。她迅速拉开箭,朝着那只箭射出,拦截成功。 卓津轩此刻还没发现异常,听到后面有声音以为是金钱豹出现,便调头带着人马朝着另一边走了。 见他离开,白舒秦才松了一口气。她拿出箭,使劲闻了箭头上毒药的问道,确认无误后,她便闭上眼睛仔细搜寻着空气中的味道。 一共有十处地方散发着同样浓烈的味道,其中五处正朝着刚刚卓津轩离开的方向移动,另外五人正分布在不同的地方埋伏着。 白舒秦睁开眼睛,凭着气味跟上那移动的五人。她在丛林中穿梭搜寻着那些杀手,看见右前方一黑衣人正在树上移动,毫不犹豫拔箭射出,那人应声倒地。 其他人发现异常,都警惕起来。他们互相之间使了个眼色,立刻分散开来。 白舒秦凭着气味的移动,暗道一声不好,迅速躲开,一只箭直中她身边的树。她知道自己被暴露,立刻躲在树的背后。 那几个人越来越近,已经形成一个包围圈。白舒秦朝着离她最近的人看去,那人也发现了她的踪迹,双方一同拿起箭朝对方射去,然后又一同躲避对方的箭。 其他人听到声音,也拿起箭朝白舒秦射过去。这时卓庆渊也路过这个地方,听到树上的声音,立刻命令所有人朝那个地方射箭。 本来只是一对四的局面,这一刻局势完全改变,白舒秦一人要对抗他们所有人。虽然她速度很快,但还是让一只箭给擦伤了。 卓庆渊见射空,又对着手下那批人一顿火,这时金钱豹从他们面前飞奔而过,一群人立刻又追了上去。 他们走后,白舒秦松了一口气。没有他们添乱,解决他们是立刻的事! 此时她已完全找出那四人的踪影,箭术了得的她干脆利落的解决其中两人,又贴近另外一人,一刀将其毙命。最后一人在看到白舒秦时,已被白舒秦射出的箭插入胸口,一击毙命。 一般不到万不得已,白舒秦是不会动手杀人,但现在情况危急,她若不动手,那去见阎王的就是她了! 夕阳西下,为整个狩猎场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狩猎此时也进入了尾声,人陆陆续续从猎场中出来。 杜子俊焦急的在猎场出口张望着,眼看出来的人越来越少,白舒秦却还是不见踪影。 狩猎晚会即将开始,卓津轩回来却不见白舒秦,便问留下的随从:“三皇妃人呢?” 随从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白舒秦去了哪里。 卓津轩见他们的样子,免不了又上火。狩猎晚会这么重要的场合,她不好好待着又跑去了哪里。 天色已黑,杜子俊还不见白舒秦出来,此刻他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虽然白舒秦有吩咐,就算她没回来,狩猎晚会未结束之前也不能跟任何人说。但他实在担心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卓津轩正因为白舒秦不知去向感到大为恼火,见到杜子俊急匆匆的过来,他知道他一直跟在她身边,便责问他:“三皇妃呢?” 杜子俊此刻也顾不上其他人在,满脸焦急的跪在卓津轩面前:“三皇子,您快派人去救救三皇妃吧!再迟,怕是她就有危险了!” 卓津轩抓住他的胳膊,急问:“你再说一遍!” 杜子俊将事情的始末同他说了,末了加上一句:“您看在三皇妃是为了救您才涉险的份上,派人去找找她吧!” 眼看狩猎晚会就要开始,青峰上前对卓津轩道:“三皇子,就让属下去找三皇妃吧!” 卓津轩冷静下来,狩猎场面积广阔,只派青峰去未必能及时找到她。况且此时天就要黑了,丛林里黑的更要比外面早,若是不尽快找到她,不知道晚上还会出什么意外。 青峰见他没反应,再次说道:“三皇子,此事就交给属下同青音去办。您安心去参加晚会,我们保证天亮之前找到三皇妃!” 晚会虽然重要,但若是因为晚会错过救白舒秦的最佳时间,他一定会懊悔终身。想到白舒秦平日里对他的态度,却能在他有危险时不惜冒险来救,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她有事, 他拒绝了青峰的提议,命令手下所有人进入猎场寻找白舒秦。皇上那边,待日后他再去解释。 杜子俊听他这样说,心想白舒秦果然没看错人,虽然有时候他对她并不好,但是关键时候他还是可靠的。 白舒秦那边本来已将那些人解决的七七八八,见剩下的人也成不了多大气候,便打算回去,谁知却被其中一人纠缠上了。 那人功力深厚,两人在丛林中缠斗了不少时间。眼见天就要黑了,那人还是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此时白舒秦已进入丛林深出,若是同他继续纠缠,天亮她都出不去。于是她不在往深处逃,而是躲在一颗树后面默默等待着。 果然,没一会那人便跟了上来,在离白舒秦不远处停下来四处观察。 趁他转头的瞬间,白舒秦拔出匕首朝那人背后刺去。那人反应迅速,在她即将刺中他时,灵敏的躲开了。 两人正面交锋。对方使用长剑,白舒秦的匕首此时显然处于下风。白舒秦动作干脆利落,招招都是杀手。对方也不是吃素的,两人你来我往一时谁也占不了上风。 天色越来越黑,丛林深处现在更是一丝光亮也透不进来,两人都只能凭借着声音来判断对方的位置。 白舒秦听到剑朝她刺来的声音,这次她没有躲避,反而一手将剑狠狠的抓住。锋利的剑刃划破她的皮肤,鲜血顺着剑流淌至地下。 那人未料到她会抓住剑,急切的想抽出剑。但剑却被她牢牢握住,直至硬生生折断!他哼了一声,将剑丢掉,赤手空拳的同她肉搏。 白舒秦目光紧紧的盯着阴暗中的他,每一招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趁他漏出破绽的一瞬间,她迅速从背后死死将他脖子锁住。 那人使劲的掰着白舒秦的胳膊,见掰不开,又背着她重重的朝着树撞过去。强烈的撞击,让她感到喉咙一热,一股鲜血从她的嘴角流出。对方疯狂的想甩开她,她大叫一声,用尽全部的力气将他脖子拧断!两人一同滚落山坡。 滚落中白舒秦和那人也分开来,她撞在一颗大石头上停了下来,又是一口鲜血从嘴角流出。 好久之后,白舒秦才挣扎着爬起来,背靠着石头坐下。 缓了好一会之后,白舒秦从身上的衣服上扯出一条布,将手上的伤缠裹了下。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管了,只是靠在树上闭目休息。 卓津轩举着火把,大声喊着白舒秦的名字。眼看时间不早,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卓津轩便又将队伍分散开来去寻找她。 丛林深处,树根盘根错节,无法骑马,卓津轩只好将马栓在树上,步行去找。 白舒秦迷糊中听到卓津轩喊她的名字,她摇摇头,嘲笑自己居然出现了幻听。此刻应该正在进行晚会,要是他赢了肯定在高声庆祝,没赢的话一定是在喝闷酒。 声音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她都觉得这是真的了。她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声音不但没有消失,还越来越近。她意识到,真的是卓津轩,虚弱的发出一点声音:“在这里!” 声音虽然微弱,但卓津轩还是听到了,他立刻朝那个方向跑了过去。借着火把,他看到白舒秦此刻正靠在巨石下,衣衫褴褛,手上缠着布,脸上布满了血迹。 见到卓津轩,她半睁着眼,笑问:“你怎么来了?” 卓津轩见她如此虚弱,突然心疼起来,眼角也有点湿润,他收拾了下情绪,对她说:“接你回家。” 流血流汗,白舒秦从来没流过泪,但是听到他说回家,她居然不争气的流泪了。她自言自语道:“我还有家吗?” 卓津轩将火把交给随行的士兵,蹲下身子为白舒秦检查伤势。只是轻轻碰了下她,她便皱起眉,对他说:“内伤,别动我。” 卓津轩命令随行的士兵去找人带李御医过来,然后坐到她身边,用随身带着的手帕为她擦拭脸上的血液。 白舒秦问他:“是不是杜子俊告诉你的?” “他是担心你,你找了个好帮手。” 白舒秦虚弱的笑笑:“从来没有人是真正关心我,他是第一个。” 听她这样说,卓津轩心中不知怎地,脱口而出:“关心你的人多了,不止他一个。” 第16章 第一次独处 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天空中雷鸣阵阵,不时出现的闪电劈开黑夜的帷幕照亮人间。 眼看暴风雨即将来临,白舒秦又身受内伤不能动,卓津轩只好四处搜寻躲雨的地方,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一个树洞,勉强能容纳两人。他将披风铺在树洞中,才过去接她。 白舒秦身受内伤,怕再次弄伤她,他轻柔的将她抱在怀里。她原本艳丽的容颜,此刻尽是疲惫,额上本已经用脂粉遮住的伤疤,也被汗水浸湿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卓津轩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便被她的容颜吸引,那是额上的伤疤也掩盖不住的美貌。当时她如同一只小猫咪,一双眸子清澈无比。所有的人都嘲笑她的丑陋,连白槟槟也拿她打趣。 那时他年幼,并不想被人当做异类,便随白槟槟附和。白舒秦听见他们的嘲笑,愤怒的表情和怯懦离开背影,久久萦绕在他的脑海。自从那次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卓津轩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在他的婚房。当时他虽然恼怒,但却有一丝再见她的惊喜,这些都是他心中隐藏的秘密,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 白舒秦被雷鸣声惊醒,睁开眼睛见在卓津轩的怀里,心顿时踏实了些。她轻声问:“你怎么会来?晚会呢?” 此刻她还在怕影响他,卓津轩目光温柔:“你为了救我,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我为什么就不能来?” 白舒秦笑笑:“我这么坏,说不定是故意让杜子俊骗你的呢?” 卓津轩将她额上的发丝往旁边拨弄了下:“我信你。” 当杜子俊告诉他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来救她,并未想她是不是骗他。何况这么多年来,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上次狩猎之中他便中了埋伏,差点丧命,后来也未查出究竟是谁下的手。 正说着,豆大的雨点便打了下来。纵然在树洞里,也还是有些小雨飘落进来。卓津轩怕淋湿了白舒秦,感染上风寒,就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挡在树洞外面。 冷风吹过,白舒秦经不住打了个冷颤,伸手搂着卓津轩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他的胸膛很温暖,她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很快她便又睡了过去。 卓津轩用手轻轻搂着她,温柔的体香围绕在他身边,这一刻她就如同一只受伤的猫咪,收起来平时锐利的爪子。 雨渐渐的小了,卓津轩也累了一天,此时困意袭来,便拥着白舒秦入眠。 第二日天亮,那群人还未赶来,他看着白舒秦更加苍白的脸色,面色阴沉的随时会爆发。 白舒秦见他这样,笑他:“你这样丑死了。” 卓津轩对她的取笑也不生气,反而关心的问她:“你感觉怎样?” “本来死不了,看你这表情,要被你丑死了!”她打趣完他,又说:“昨夜林间路不好走,又下暴雨,肯定耽误了他们。在等等吧,他们一定比你更着急。” 看她到这时候,还为别人说话,对她更加佩服,同时为自己的行为感觉脸红。若是她是个男人,怕是要这天下也不是不可能,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摇摇头想忘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昨晚很多事他还没来得及问她,此刻才想起来问:“昨天你知道这里危险重重,为什么还要过来救我?” 白舒秦抬头反问:“那你为什么来救我?” “你因为我陷入危险,我当然要来找你。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你既然认为我同白府人一样,不应该巴不得我出事吗?”卓津轩不解。 白舒秦扬起一边嘴角,道:“因为你是我的人,轮不到其他人伤害!” 卓津轩脸一红,怕被她看出来,干咳了两声做掩饰。 “你害羞了?”白舒秦故意问他。 他别过头:“没有!我堂堂三皇子,怎么可能害羞!” 白舒秦笑出声,胸口却又作痛,干咳了起来。卓津轩听到紧张的过去,看她都咳出血了,神色焦急:“你伤的这么严重,再不治疗会死的!” 他为她擦掉嘴角的血,白舒秦笑笑:“老天才不会这么容易就让我死掉!没事的。” 见她这时候还逞强,这幅样子让他更加心疼。昨晚林间见到的那些尸体,还有倒在他们不远处的人,每一个身手都能以一当百。即使她再厉害,毕竟是个女人,跟他们搏斗,有多危险他怎么会不清楚。 他觉得她即使知道他有危险,跟御林军说就是,何必自身犯险来救他。 更加让他感动的是,即使她身处危险之中,还会担心影响他参加晚会。这番情义,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白舒秦看他看着自己,表情复杂,又打趣他:“你盯我看这么久,该不是爱上我了?这么快移情别恋,你果然一点也不爱白槟槟啊!” 卓津轩轻轻将她搂入怀中:“你怎么这么傻。” 此刻她突然有点心虚,她救他不过是因为错误估算对方实力。要是知道对方这么难缠,她根本就不会来。纵使卓津轩死掉了,她不过就是一切从头再来,总比她自己死了要好。 当然这些话,她肯定是不会对卓津轩说的。就让他感动一下,万一以后她真把白槟槟一家弄死,也许念着旧情,他不会来追杀她。 昨晚下了一场大雨,青峰他们出了山林已是破晓,从宫中接了李太医,又耽误了不少时间。一行人到达时,只见卓津轩正搂着白舒秦,一幅亲密的样子,一时间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 白舒秦看到他们,轻咳了一声,卓津轩反应过,立刻吩咐李太医上前给白舒秦诊治。 李太医检查了白舒秦的外伤,用酒将伤口清洗一遍后,重新上药包扎。他为她把脉,脉搏跳动凌乱。他皱眉看着她:“三皇妃,您是不是服用了什么不该服用的药物?” 白舒秦知道他应该指的是南宫澈给她服用的毒药,只是这件事并不能对他们说,便摇头否认。 李太医当是她受伤太重,导致脉搏凌乱,便不再追问,让人将她抬上简易的担子,等回府后再为她做治疗。 回府后李御医给白舒秦开了千年人参,嘱咐卓津轩她内伤严重,千年人参虽能加速她恢复,但最少仍要卧床半个月,否则将会落下病根。 白舒秦听到必须卧床半个月,内心后悔的不得了。为了卓津轩,搭进去半个月,这买卖怎么算都是亏的。 卓津轩看她一脸难受,以为伤势严重了,走到她身边关切问:“是不是伤口疼?” 她摇摇头,伤口这点疼痛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只是太劳累,闭上眼睛:“没事,想休息一会。” 他为她盖好被子,吩咐青鸾好生照料她,洗漱一番就进宫面见皇上。 因为卓津轩未能参加晚会,封赏时皇上将金牌猎手颁发给了卓庆渊,这已经是卓庆渊连续两次获得金牌猎手了,晚会上他好不得意。 卓津轩此次也是抱着必得之心,按他的收获,只要参加,那这次金牌猎手一定是他的,只是跟白舒秦的安危比起来便显得无足轻重。底下大臣说起这事,他也只道一个称呼算不了什么。 他向皇上谎称白舒秦感染风寒严重,他提前回去照顾,皇上并未责怪他。 他并没有告诉皇上有人要刺杀他的事情,想要他命的人太多,除了卓庆渊还有其他太多有利益牵扯的人。 赵琳琅自从听到白舒秦重病,第一时间便要去看望。皇后见她如此想去,便安排二皇子卓临风带她一同前去。一方面是照顾她,一方面是皇上想撮合两人,她便顺水推舟。 皇上知道她要去,让从宫中她带些人参鹿茸给白舒秦。她自己又额外准备了些补品,整整装了一车。 卓津轩见卓临风同赵琳琅前来,还带了不少补品,便说:“二哥和琳琅公主来就来,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这些是父皇和公主的一片心意。弟妹现在情况如何?”卓临风礼节性的关问道。 卓津轩邀请他们进屋:“只是伤寒,不碍事。刚刚吃过药,现在正在休息。” 赵琳琅想见见白舒秦,走到卓津轩面前望向他:“那方便去探望吗?” 虽然赵琳琅贵为赵国公主,但此刻白舒秦的样子并不方便见客,浑身的伤口被他们看见不好解释,便说:“伤寒容易传染,还是等过些日子她好些了,再见公主吧。” 赵琳琅连忙说:“不碍事,我身体好,不会被传染。” 卓临风自然懂卓津轩的意思,便对她道:“让她好好休息吧,探望也不急这一时。等过几日弟妹好些了,我在带公主前来探望。” 赵琳琅见两人都这样说,以为是他们国家特殊的风俗,虽然不能理解,但她依然尊重。 杜子俊跟白舒秦说了卓临风跟赵琳琅过来看她,还带了好些东西过来。白舒秦此时这幅样子,见人肯定是不合适的。听青鸾说卓津轩已经将人送走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卓津轩送走卓临风跟赵琳琅之后,便来到白舒秦的房间。 白舒秦看见卓津轩进来,一脸奸笑:“刚刚他们带来的东西,你给我折成钱,比市场价便宜两成卖给你。” 卓津轩听她这样说,好气又好笑的问:“那你用了我的千年人参,准备给多少钱?” 她没想到他这样小气,翻他一个白眼:“我好歹也算救了你,难道你的命还没有一个人参值钱?那些东西我也不要多了,你给一千两就好。” “你知道他们送了什么,就开价这么高?”卓津轩吃惊的看着她,一般人探望不过带些水果之类的东西,她竟敢开口就是一千两。 白舒秦知道卓津轩去宫中找太医的事情肯定是传开了,普通病府上便有郎中可以治疗,需要去找太医的一定是重症。既然是重症,那他们带的东西肯定是昂贵的补品。 听完她的分析,卓津轩轻轻敲了下她的头:“你这么聪明,不出去坑蒙拐骗可惜了!这些补品我已经安排人每天做给你吃了,卖钱这种事就不要提了。” 第17章 情绪不对 白舒秦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败家子:“你们这种有钱人,不知道我们这种穷人的难处。我虚不受补,那些东西你吃吧,把钱给我!” 卓津轩宠溺的看着她:“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要多少钱,我让李管家给你拿!” “一千两!少一分都不行!”白舒秦乘机敲诈。 白舒秦深知卓津轩对她不大方,怕他反悔,让青鸾立刻去跟卓津轩一起取钱给她。卓津轩拗不过她,只好带着青鸾去了。 路上卓津轩忍不住问青鸾:“她平日里就这么爱钱?” 青鸾同白舒秦一起有些日子了,在她心中白舒秦虽然对人并不小气,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大方,但是对于钱财确实有些看重。 但前些日子白舒秦得知府上丫鬟玲安的娘亲重病,随手便给了她一百两,并放她一个月的假期,让她回去照顾娘亲。 卓津轩听到此事,忍不住露出微笑。虽然白舒秦看起来嚣张跋扈,但似乎也只是针对白府那些人。 他想起前些日子她将嫁妆几乎全部卖了,便问青鸾,卖出的钱财她都拿来做什么了? 当日拿了银票,白舒秦便将她们撇下,似乎是把银票藏在了什么地方。事后她也去找过,但是并没有什么发现。 卓津轩此刻脑海中对白舒秦的印象又多了一个,爱财!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羞耻的事情,反而觉得她有些可爱。 从李管家那里拿了银票,刚推开门,白舒秦便伸着小手,摩擦着手指:“钱拿来!” 卓津轩将银票放在她的手上,忍不住笑她:“你这守财奴,难道还怕我不给你?” 白舒秦将银票放在枕头下面,现在她手上的钱不但够她以后生活,甚至够她挥霍一辈子了。不过她更加纳闷的是,白少安虽然是太尉,但给白槟槟陪嫁的东西也太值钱了。 卓津轩贵为皇子,他府上的钱财加起来,大概也不过三万两。可白少安给白槟槟的陪嫁就卖了一万两,实在让她怀疑。 卓津轩见白舒秦又走神不搭理他,无奈的摇摇头,一千两银子居然都不能博她对他一笑。 卓津轩已有大半个月未曾来白府,虽然都知道白舒秦生病,但是这一病未免太久。白夫人始终觉得白舒秦跟她娘一样是个狐狸精,这病说不定就是装的,为的就是骗取卓津轩的同情。 白槟槟对此倒不是很上心,再从上次听父亲说了之后,她便觉得皇后的位置才是她要的。她若是现在去给卓津轩增添麻烦,说不定会惹他厌烦,到时候可不就遂了白舒秦的心了。 白夫人是过来人,白少安年轻时也做过不少糊涂事。一般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唯独贺兰那件事她过不去。 当时若真的是让她生下了儿子,对她的威胁可就大了,幸好最后是生了个女儿。不过贺兰想抢她的丈夫,白舒秦现在又要抢白槟槟的丈夫,娘两都不是个好东西。 白夫人忍不住提醒白槟槟:“女儿啊,你不了解男人的本性。无论多专情的男人,总有想偷腥的时候。白舒秦那不要脸的风骚样子,跟她娘可像极了!三皇子若是受不了诱惑,让她诞下子嗣。就算以后你们换回来,她依旧会占着一个位置。” 白槟槟觉得白夫人说的有道理,若是让她先生了儿子那就不好了。虽然她能忍受日后卓津轩不止有她一人,但唯独不能忍受白舒秦。纵使她当了皇后,整个后宫也容不下她。 白夫人对卓津轩并没有那么信任,她总觉得卓津轩看白舒秦的眼神里有一些异样,让她很不舒服。 白槟槟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她在风月亭说的那些话,心中又是一惊,但为了不让白夫人担心,还是开口安慰她:“娘,你别多想了。” 不过白舒秦生病这么久了,作为娘家人她们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探望一下。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白舒秦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日赵琳琅又来找她,希望她能指导她的箭术。 两人正准备去后院,杜子俊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三皇妃,那个讨厌的大小姐来了!” 赵琳琅一头雾水的看着他,白舒秦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便问:“她在哪?” “李叔让她在客厅候着,我赶紧来通知你。” 白舒秦看了下天色,心中冷哼一声,这白槟槟倒是会挑时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卓津轩快要回来的时候过来。她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便说:“你跟李管家说,我身体未好,不方便见人。” 白舒秦知道就算这样跟她说了,她肯定还是要等卓津轩回来。便又让杜子俊在卓津轩回来的时候告诉他,她旧病复发。 杜子俊心领神会,给她一个明白的表情。 赵琳琅对他们说的话是一头雾水,见杜子俊走了,便问白舒秦说的是谁。 “白府的大小姐!”白舒秦简单的说了下,既然白槟槟敢上门来找麻烦,她就让她认清自己的位置。 赵琳琅看她表情像是说敌人一般,既然是姐姐,那关系应该不错,怎么会是这样呢? 察觉到她的疑问,白舒秦笑笑:“她总爱欺负我。” “你这么厉害,她敢欺负你?”赵琳琅一脸的不敢相信。 白舒秦无奈的耸耸肩:“爹娘宠她,没办法的事。” “琳琅公主,今日怕是没办法同你切磋了,下次吧。”白舒秦略带歉意的说,白槟槟不是爱装柔弱吗?那她就装一次给她看看。 那边白槟槟在客厅等候好一会了,小青正准备问李管家什么时候能去看白舒秦时,见到杜子俊过来,她立刻回到白槟槟身前站着。 杜子俊见到她们就一脸不好意思的说:“白大小姐,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皇妃今日不方便见客。你们还是早点回去,改日再来吧!” 白槟槟来时已经从白少安口中得知她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此刻听他这样说,自然不信。想必是白舒秦不想见她,但是也不好拆穿他,便说:“爹爹听闻妹妹生病,整日担心,若是没见着面,回去只怕爹爹怪罪。” 杜子俊为难的说:“您这不是为难我吗?皇妃不方便见客,我也不能去把她拉出来见你啊!” 小青上前想要跟他说几句,却被白槟槟拦下,她微微一笑:“那我们就在这边等妹妹休息好了再去看她。” 杜子俊心中想白舒秦猜的果然不错,她哪是来看她的,分明就是过来见卓津轩的。他也懒得管她们,双手插在胸前,在一边站着。 没等多久,卓津轩便早朝回来了,见着白槟槟,奇怪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白槟槟想要跟他行礼,被卓津轩拦下:“这里没外人,不用行礼。” 她点了下头:“爹爹听闻妹妹生病,让我前来探望。这是我从家中带来的一些补品,希望妹妹身体早日康复。” 卓津轩心想,白舒秦到底是白太尉的女儿,纵使再不喜欢,心里也还挂念着她的。他让杜子俊接过小青手里的东西:“辛苦你了。既然来了,怎么不去里面看看她?” 白槟槟看了下杜子俊,欲言又止。小青见着,就接过话来:“他跟我们说,皇妃不想见我们家小姐。” 卓津轩疑惑的看向杜子俊,还没开口,杜子俊就委屈的说:“皇妃今日旧病复发,早上还吐血了。吃的一点东西,也都全吐了。现在好不容易刚睡着一会,我就想让他们改日再来探望。” “太医呢?让他看过没有?”卓津轩紧张的问。 见他摇头,卓津轩脸色一沉,让他速去找太医过来,说完便急着去看白舒秦。走到门口又想起白槟槟还在,便扭头对她说:“槟槟,今日你就先回去吧。” 见他如此焦急离开的背影,白槟槟愣在原地,一时心中五味陈杂。这不过是半个月未见,在他心中她便没有她重要了吗? 小青见白槟槟情绪不对,小心翼翼的喊她:“小姐?”见她没反应,她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角,轻声喊道:“小姐,我们要回去吗?” 白槟槟回过神来,她倒是想留下来看看这白舒秦到底有什么本事,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把她的津轩哥哥对她的在意抢过去。 李太医从宫中赶过来,为白舒秦把脉,脉象平稳并不像内伤复发。不过见她脸色苍白,虚弱无力,额上微微还有些细汗,猜测可能是受了风寒。开了几副药,叮嘱她天热更要注意。 白舒秦轻咳几声,脸颊泛着微红,向卓津轩询问白槟槟是否过来了。卓津轩扶着她从床上坐起,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确定没有发烧后,告诉她已经让白槟槟先回去了。 白舒秦眼神流露出一丝诧异,卓津轩向来对白槟槟很好,这次来她来,就算她谎称疾病复发,也不至于让白槟槟回去。 “槟槟明事理,不会因此生气。”卓津轩补充道,白舒秦现在身体有伤在身,为避免气急攻心加重伤病,此时让白槟槟留下不太合适。 白舒秦眉头轻蹙,白槟槟倒是装的好,在他心中一直识大体,此时倒是显得她小气起来。 她不再言语,卓津轩以为她是对白槟槟拜访一事不愉快,想跟她解释白槟槟只是关心她,但看她神色困倦,便安抚她睡下。 赵琳琅将白舒秦送回房间后,无所事事便准备回去。路过前厅时,看到有人在那里,猜测她就是白舒秦口中的姐姐。从当时白舒秦的表情她大概明白这个人曾经欺负过她,就想上去帮她教训一下她。 白槟槟也注意到赵琳琅朝她走来,但见此人打扮不俗,容颜俊俏,却未曾见过,一时之间只是疑惑的看着她。 赵琳琅绕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面如出水芙蓉,自带一种超凡的仙气,给人以一种疏离的感觉,看着倒是温柔如水。若白舒秦是热烈的太阳,那她给人的感觉便如皎洁的月亮。 白槟槟被她打量的不自在,小青一步上前将她挡在身后,询问她是谁。 赵琳琅昂起头,称自己是卓津轩的远方亲戚。 第18章 介绍 卓津轩的远方亲戚也是皇亲贵族,但白槟槟并没有听说过她。见她谈吐不俗,又联想到前些日子白太尉跟她说的皇家狩猎的事,便猜到她是赵国公主。拉着小青向她行礼:“见过琳琅公主!” 赵琳琅略微有些惊讶,只觉得她聪慧过人,她未说什么,她已猜出自己的身份。 本来以为她为人嚣张还想教训一下她,但她却如此知书达理。要是她故意找茬,说不定会让她觉得赵国人都如此无礼,遂作罢。 她知道白舒秦今日不想见客,询问她为何还在这里之后,便让手下的人送她回去。白槟槟本想再见卓津轩一面,但架不住她如此殷勤,不情愿的上了马车。 皇后安排赵琳琅这些日子住在卓临风的府邸,想让两人多接触接触培养感情。这几日下来,她确实对卓临风颇有好感 卓临风在宫中并不受宠,因身世的原因,更是不可能当上未来的皇上。只是赵琳琅喜欢同他在一起时的自在,更喜欢他不染俗世的气质。 只是赵国皇上赵子逸却对卓临风不太满意,他中意的是卓津轩。赵琳琅看得出卓津轩同白舒秦感情甚好,她怕是插足不了,当然也不想掺和。 回到府邸时,卓临风正在后院抚琴。琴声悠扬,伴着竹林沙沙的声响,恍若这里是世外桃源。赵琳琅来到后院的竹屋,站在他的背后,沉醉在优美琴声之中。 一曲完毕,卓临风回头看向她,平日里她总是黄昏时分才会回来,今日倒是比往日早了很多。 她走到他面前,将今日在卓津轩府上的事跟他说了一遍,在他身边她总有说不完的话。 卓临风笑笑,他初见白舒秦还是上次在皇家狩猎上,她利落的身姿确实给他留下了很深的映像。 赵琳琅略带深意的看着卓临风,他却避开了她的眼神,礼貌客气的说:“公主出去半天,早些回去歇息吧!” 赵琳琅眸子暗淡下来,他对她的态度总让她琢磨不透。这些日子他对她很温柔,但她觉得一旦她想同他亲近一些,他便会躲开她。 卓临风察觉到她的异常,询问她是否还有其他事,或是府上安排的有何不周到的地方。 她摇摇头,一切都安排的很好,只是她希望他能主动去向皇上提亲,这样就算她父皇不情愿,也不会驳了他的面子。若是等她父皇安排,不知又会是怎样的局面了。 只是现在卓临风似乎并不懂她的意思,也许只是装着不懂。她看着他俊秀的容颜,鼓足了勇气对他开口:“临风哥哥,你去向父皇提亲吧!” 卓临风拿起手帕轻轻擦拭琴弦,头也不抬:“公主,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婉言拒绝比直接拒绝更让她难受,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语气饱含委屈:“临风哥哥,难道是琳琅哪里配不上你吗?” 卓临风摇摇头,自然不是她配不上他,只是他并不想娶妻。皇上曾经也给他指过亲事,无一例外的都拒绝了。他的身子他最清楚,能活着就已经不容易,断不会再去连累其他人。 他叹口气,语气中充满着深深的无奈:“公主,去休息吧。” 赵琳琅实在想不明白,明明那么通透的一个人,这时候却偏偏沧桑无比。 卓临风起身将快要燃尽的檀香换下,重新点燃两只放进香炉。回头见赵琳琅还望着自己,微笑询问:“公主,还有其他事?” 关于他们的亲事,赵琳琅知道多说无益。不过近些日子去三皇子府,虽然可以跟白舒秦讨教,但毕竟没有专门的靶场,不能练箭,因此她想邀请白舒秦来这边做客。 卓临风听她说后,点头应允,将此事交给福伯去安排。 白舒秦接到来自二皇子府的邀请,自然乐意前往。二皇子府在城外,距离三皇子府还是有些距离,卓津轩怕她路途劳累主动提出要陪同前往。 知道她身上还有不少钱财,卓津轩好心提醒她,前些日子二皇子过来带了不少东西,这次去做客,自然要准备些东西作为回礼。 白舒秦看出他似乎并不想从府上给她东西,心中暗骂他小气。不过骂骂也就算了,毕竟她现在也算是富婆,回礼还是准备得起的。 白舒秦知道卓临风没有什么其他爱好,唯一喜爱的只有乐器,可是卓夜对这方面并没有兴趣,整个府上连只笛子都没有。 杜子俊见白舒秦手上拿的书已经半天没有翻页了,肯定是心中有事,忍不住关心问她:“三皇妃,您在想什么呢?” 白舒秦摇摇头,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她就带点水果过去,反正丢脸也不是丢她的,还能省下一笔不小的开支。 见她不回答,他猜测道:“您是不是再烦恼明天去二皇子府上做客要带什么东西过去?” “你倒是聪明,有好的建议?”白舒秦看他眼神泛光,知道他肯定是有好主意跟她说。 杜子俊神神秘秘的跟她说了一个地方,藏宝阁! 白舒秦知道这个地方,是同福当铺下面用来出售当铺回收东西的店铺,之前白槟槟的嫁妆就是在那里典当的。他们回收东西价格倒是公道,据说出售的价格也十分合理,说不定还真有好东西。 杜子俊察觉她对此感兴趣的样子,现在天色尚早,出去一趟肯定来得及。很早之前听白云居的人说起时,他就非常想去看看了。 十天之后刚好是他娘亲的寿辰,他想去给她挑个礼物。跟了白舒秦之后,他除了工资涨了不少,外出跑腿她每次也会给他不少跑腿费,有时甚至超过了他一个月的工钱。 现在不用为一家人终于不用为吃的发愁,这一切都多亏了白舒秦,他心中对她充满感激。 青鸾准备去安排轿子,白舒秦已经在床上休养了半个月,现在虽然能下床走动,但卓津轩把她看的死死的,每天活动时间超不过一个时辰。好不容易他现在不在,她想走走。 三人步行来到藏宝阁,因是下午所以人并不多。一楼大厅里摆满了架子,上面放着各种小玩意,但大都不值钱。 掌柜的正百无聊赖的在柜子后面拨弄着算盘,看见他们进来,抬头瞄了一眼,瞬间精神起来。 他认出前面走的女子正是上次轰动整个同福当铺的三皇妃,他有生以来,从未见过有人一次当那么多东西。而且对于典当的价格,都是一口价。 这次她居然来到藏宝阁,自然笑意盈盈的迎上去,她可是大客户。 白舒秦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吸引能吸引她的东西。掌柜的看她像是要找什么,殷勤问她:“三皇妃,您看看需要什么。” 白舒秦随手拿起一个陶瓷杯放在手上把玩,眼神随意瞟着:“这里有没有什么好的乐器?” “乐器?”掌柜的皱起眉头想了想,前些日子刚好发掘到一只玉笛,顿时喜笑颜开:“您稍等,我去取过来。” 杜子俊看中一只兰花玉钗,他娘身上唯一的首饰就是一只银钗,前段时间还卖了给他爹买了药。 白舒秦见他看着玉钗出神,以为他要送给哪个姑娘,打趣道:“挺好看的,送小姑娘一定会很开心。” 他慌张的将钗子攥在手上,看是白舒秦,脸红红的说:“不是送给小姑娘的!我娘寿辰快到了,想买来送她。” 白舒秦找来小二,问玉钗要多少钱,小二告诉她只要三十两。听到价格,杜子俊连忙将它放回架子上,尴尬的笑笑:“还是算了吧,我娘不戴这些。” 他故作轻松看别的去了,白舒秦看着他的背影,拿起玉钗让小二给她包起来。青鸾站在她旁边,眼角有点湿润,平日里她对自己也不见这么舍得。 不一会掌柜的拿着一个精美的木盒从楼上下来。来到白舒秦面前,他急忙打开盒子,一只通体雪白无瑕,温润莹透的玉笛横卧在盒子内。 掌柜的向她介绍:“这是用整块和田羊脂白玉打造而成,吹奏起来音色极好,就算作为传家之宝也毫不逊色。” 白舒秦拿起来随口吹奏一小段,问了价格却要一千五百两。青鸾觉得贵了要还价,掌柜却死活不同意。这只玉笛是从前朝帝王墓盗出的,折了两个人才只送出来这只玉笛,说什么他都不会便宜。 白舒秦将玉笛放进盒子,让掌柜的包起来,她要了。买到了想要的东西,白舒秦也不想逗留,转身要走,却被架子最上面一个黑色木小盒子吸引了注意。 她伸手将木盒拿下来,木盒拿在手中很有分量。拨开暗金色的金属搭扣,打开盒子,一条黑色绳子下面系着一个子弹形状的金属坠子,在坠子上方围了一圈碎钻。 她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将吊坠拿起来迎着阳光,在吊坠的侧面,刻着027三个数字。027是她在特工队的编号,第一次执行任务时,这颗子弹当时差点要了她的命。子弹从她身体取出后,她便找人将它做成了项链,并在上面刻上了她的编号。 项链她随身携带,从未离身,本应该在蓝心身上,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她的身体也来到了这边? 她找来掌柜,询问项链的来历。掌柜的拿过项链看了一下,这项链是前段日子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典当的,据说是他在南疆得到的。 南疆之地的东西稀奇古怪,而且邪性无比,一般他们都拒绝收购。只是这个项链,看上去造型精致且并无异常,才破例收了。看她对这个有兴趣,掌柜的做顺水人情道:“您若是喜欢这个,免费送您好了。” 白舒秦见他不像撒谎的样子,四处看了看又问掌柜的从南疆来的还有没有其他东西。掌柜的告诉她,很多年前收了些南疆的东西,最后都被人退回来了,从此再也不收那边的物品。 她从书中得知南疆之地巫蛊之术盛行,难道她到这个世界同南疆有什么联系?可白舒秦之前连白府都未出过。还是说项链的出现只是巧合? 既然没有其他能吸引她的东西,她便付钱要走。掌柜的却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让她稍微等他一下。 第19章 夫妻吵架 没等多久掌柜的便拿了一直块紫色水晶做的一串手链,他将手链递给她:“虽然不是南疆那边的东西,但据说也是一位高僧佩戴过的。” 白舒秦见手链上的水晶近乎无杂絮,且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光泽,心知肯定不便宜,想要付钱。 掌柜的拦下她,笑的和善:“收来也要不了多少钱,就送您了!” 白舒秦也不故作大方,向掌柜的道了谢,便回去了。 从藏宝阁回来之后,白舒秦就从卓津轩的书房找来所有关于南疆的资料。可是南疆地处偏远,且不和内陆往来,除了偶尔会出来卖些东西换取些日用品,几乎从不出来。 外人想进去也不容易,那里四周都是沼泽地带,没有熟人领路,进去就是死路一条。由于地理位置,加上他们从不主动找事,所以和其他国家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 两百年前世界大战,很多国家在这场战争落败被吞并,只有南疆避开了这场战事。那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呢?也许真的有方法让她回去。看来想要找到真相,她必须要去南疆一趟了。 卓津轩推开她的房门,见夕阳透过窗子洒在白舒秦的身上,恍惚之间竟觉得她的存在如此不真实,朦胧的表情像是随时会消失一般。 听到声音,白舒秦合上书籍,揉揉眼睛,抬头看见卓津轩正在注视着她。卓津轩收回思绪,走到她身边,看桌上一堆书籍,拿起一本翻开:“怎么有兴趣看这些书?” 她摇摇头:“没什么。”转瞬又觉得他可能会知道一些关于南疆的情况,就随口问了一下。 南疆的事卓津轩还真不知道,因为没有什么威胁,也不需要建交,那里对他们来说就相当于不存在。 不过很久之前,宫中有妃子突然变得神经兮兮的,传闻是中了巫蛊之术。然而没多久就去世了,这件事也就没人再追问。他疑惑的问:“怎么对南疆的事情感兴趣起来。” 她不想说,他也不追问,话题一转问她:“听说你今日花了一千五百两买了只玉笛?” 白舒秦知道定是青鸾跟他说的,不过花的是她自己的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见她点头,他笑笑:“只是去做客,没必要花这么多钱。” 对他让她自己准备礼物的事,她心中可记着呢,听他说的好像她花了他的钱,她头一抬:“我的钱,我乐意!” 她说的有理,但是想到她花这么多钱买东西送给别人,甚至更是经常送礼物给其他人,却唯独没有送过他任何东西。他吃醋的看着她:“那我呢?你可曾准备了我的礼物?” 白舒秦不傻,自然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酸味。经他提醒,她想起自己确实从来没想过要送他什么,也觉得他什么都不需要。 她看他神色似乎对此事颇为在意,身子往前一倾,在他耳边语气暧昧:“你已经有我,还不够吗?” 他扬起嘴角,邪魅的笑起来:“今晚,我要你!”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房间,青鸾带人拿着洗漱用品,轻声推开白舒秦的门。床上拥抱在一起的两人,除了用被子盖住了重点部位,其他部位赤裸的暴露在空气之中。 她的脸立刻臊红了起来,虽然他知道这些日子卓津轩都是在白舒秦房内就寝,但白舒秦起床较晚,她们来时他早已离开,所以从未见过两人一起。 她让人将脸盆放在洗漱架上,轻声退了出去,但关门的声音还是将两人吵醒。白舒秦睡眼朦胧的问卓津轩:“怎么了?” 昨晚一夜温存,卓津轩睁开眼睛看她发丝凌乱,将她额前的头发拨到耳后:“没事,你再睡会?” 她翻了个身,窝在他怀中继续睡了过去。卓津轩看着她沉睡的容颜,笑容浮现在脸上,此刻他好像体会到了幸福的感觉。 白舒秦醒来已经不早,卓津轩已经安排好了马车,等她洗漱用膳过后,便出发去二皇子府。 今日白舒秦心情不错,便在额头上画上鲜红色的花钿,配上精致的妆容,黑发红衣,有种妖媚之感,当真配的上倾国倾城。 卓津轩痴痴的望着她,她的一颦一笑对他仿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现在的她显然要比白槟槟更加美丽。 白舒秦很喜欢在重要的日子穿着红衣,让他很是不解。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轻抿红唇:“红衣霸气!” 在他心中,她已经足够霸气。归宁时明明不受白府欢迎,却愣是有白府之主的威严。 卓津轩手滑过她的脸颊,抚摸着她如云般的秀发。她突然转身抬头望着他:“你现在还想将白槟槟将我换过来吗?” 他自然没有忘记这件事,归根到底皇妃的位置本就是白槟槟的,此时未将两人换回,已经委屈了她。 以往他打算日后一切尘埃落定将两人换回,但现在即使白槟槟坐上了皇妃的位置,他也不愿意放开白舒秦的手。 白舒秦看他神情,就已经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古人果然是想三妻四妾,只是她绝不会接受。她转过身子,将金钗插入秀发中:“我是不可能同其他人共侍一夫的!” 被她猜中心思,他也不隐瞒,反问:“若是我偏偏两个都要呢?” 她站起来,转身看向他,双目交接时,她挑衅的扬起嘴角:“那,我就换个夫君!” 他脸色阴沉下来,以她的性子,这句话绝对不是说着玩的。他强压着自己的怒火:“你试试!” 她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杜子俊进来准备喊两人出发,却见两人面色都不好,虽然刚刚立秋,他却经不住打了个寒颤。 卓津轩憋了一肚子火,却不好发作,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白舒秦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优雅的吃着早饭。杜子俊走到她身边提醒她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她点点头。 杜子俊好奇心重,且白舒秦平日里对他也没什么架子,就问她刚刚发生什么了,怎么卓津轩脸色那么黑。 “没见过夫妻吵架吗?”白舒秦说的云淡风轻。不知为什么,卓津轩那样的想法让她很不舒服,可能她真的见不得白家人好吧。 白舒秦以为刚刚卓津轩那么生气,今天是不会跟她去二皇子府了,谁知来到门前却见他已经上了马车。看见她出来,他别过头不看她。 青鸾也察觉出气氛不对,早上两人明明还如此亲热,不过半个时辰,怎么倒像是仇人一般了。 白舒秦今日穿着不方便行动,青鸾立刻上前扶她上车。 因白舒秦今日要来做客,赵琳琅起了一大早,将所有事情一一安排得当,宛若二皇子府的女主人。 巳时已过半,赵琳琅估摸着白舒秦应该要到了,便命令府上的福伯带着十二名家丁丫鬟在门前候着。她也在门前昂着头望着路的尽头,等了约莫半刻钟,才见到远处数辆马车疾驰而来。 马车行驶到院子前,青鸾从马车方前下来,掀开马车的帘子,伸手将白舒秦从马车扶下。另一边杜子俊也有模学样,伸手要去扶卓津轩。卓津轩直接忽略他伸出的手,自行下车。他讨了个没趣,悻悻的收回手。 赵琳琅的目光完全被白舒秦吸引,她从未见过如此适合红色之人。虽早就听闻白舒秦乃第一美人,但前些日子见她总是白衣素裳脸色苍白的模样,总觉得第一美人的美誉有些言过其实,但今日之见,第一美人确实所言非虚。 白舒秦见她望着自己发呆,对她喊了声:“琳琅公主?” 赵琳琅回过神来,连忙道:“姐姐你来了!琳琅见过靖轩哥哥!” 白舒秦看了人群一眼,并没有看到卓临风,正准备问,赵琳琅已开口:“临风哥哥每日上午都会阅读经书,还要等一会才能过来。津轩哥哥,姐姐,我们先进去吧!” 二皇子府虽然比不上三皇子及大皇子府邸的规模,但依旧不是一般达官贵人比得上的。绕过前院,又经过一片园林,才到了赵琳琅安排的地方。院落十分宽敞,远处还有卓临风为赵琳琅新建的靶场。 他们刚在阁楼入坐,卓临风也从念经房内赶到。白舒秦见他便起身行礼,又命青鸾将她昨日购买的玉笛拿出,说:“一点心意,还望二哥不嫌弃。” 卓临风喜爱乐器,见玉笛通体雪白,泛着莹润的光泽,便知价格不菲。赵琳琅见到兴奋的表示想听他吹奏一曲,卓临风也不作推辞,取出玉笛,即兴为他们吹奏起来。 笛声悠扬,伴随着风吹竹林的沙沙声,恍若此时置身于世外桃源,可将一切烦恼放下。本板着一张脸的卓津轩,此刻神情也柔和下来。 一曲结束,所有人都忍不住鼓掌,白舒秦也不吝赞美之词。 互相寒暄了一会之后,赵琳琅便邀请白舒秦去靶场指导她的箭术。两人走后,见卓津轩并没有跟上去的打算,卓临风猜测两人可能是闹了矛盾,但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并不好说什么,只是陪他一同留在原地。 来到靶场后,赵琳琅想同白舒秦再比试一番。白舒秦今日穿着实在不适合射箭,便拒绝了,只在一旁观看指导。 靶场中间没有人干扰,赵琳琅几乎到了百发百中的地步,但她仍旧觉得不满意。白舒秦观看了几次,对她说:“公主箭术没有问题,当日输给我是输在了心上。” 赵琳琅自己也知道,但一想到失手会伤到人,她便无法冷静下来。她想不明白,白舒秦同样是大家闺秀,为什么在面对失手可能造成的后果时可以如此从容不迫。 “公主,等下我会站在靶子之下,你再试试。”白舒秦说完便走到靶子底下,由于身高达不到靶心,她又让人端了个凳子过来,确定靶心刚好在她头上,她对赵琳琅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射箭。 赵琳琅拉开弓箭,此时她要比当日比试还要紧张,额上也冒出了些细汗。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三确认瞄准靶心之后,才射出箭。 第20章 应邀赴约 箭疾驰而过,原本该射中靶心的箭,却不偏不倚的朝着白舒秦的脑门射去。赵琳琅吓出了一声冷汗,连忙高呼让她躲开。 远处的卓津轩听到呼声,朝她们看过去,眼前的景象让他吃了一惊,未跟卓临风说一声,就起身朝靶场飞奔而去。 白舒秦听到声音也未移动一步,箭眼看就要射中她,她眼睛都未眨一下,直接将箭牢牢握住,甩在一边。 周围的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卓津轩赶到她身边,捏住她的肩膀,怒气冲天的朝她吼道:“你想死吗?” 白舒秦淡淡的看他一眼,说:“不用你管!” 卓津轩额上青筋突起,此刻他恨不得将她给捏碎了。她因肩膀疼痛,皱起眉头:“这里是二皇子府,你注意一点。” 他松开捏住她肩膀的双手,愤恨的将她往后一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赵琳琅被吓的惊魂未定,无措的看着卓临风。他命人将她扶到一边歇息,然后走到白舒秦身边,看她并没有受伤才放心下来。 “二哥不用担心,我做事自有分寸。刚刚让公主受惊,实在抱歉。”白舒秦带着歉意说。 卓临风笑笑,并没有要责备她的意思,反倒为卓津轩说起话来:“三弟也是担心你受伤,激动之处还请弟妹多多包涵。” 白舒秦精通人性,自然知道刚刚卓津轩因为什么动怒,只是他这脾气她实在喜欢不来。 见她不说话,卓临风又道:“今日练箭就到这里。时候也不早了,回去用膳吧。” 卓津轩被她气的早早回去了,饭间赵琳琅一脸自责,若不是她拉着白舒秦指导她箭术,卓津轩也不会因此发那么大的火。 白舒秦仿佛并没有受影响,优雅的吃着饭,并告诉赵琳琅必须要忽略外界的一切,心中只有自己要瞄准的目标,这样才能射中。若是想太多,不但没有用处,反而会影响发挥。 赵琳琅毕竟是公主,从未受过这样的惊吓,饭后她依旧未缓过神来。卓临风见她神色不好,让人送她回去好好休息。 她离开,白舒秦也没有留下的理由,起身告辞。卓临风听闻白舒秦琴技了得,想留她探讨。她也不想那么快回去面对卓津轩,便答应了。 卓临风在后院有专门练琴的房间,那是一间用竹子打造的林间小屋。房内案台上香炉中的檀香缓缓燃烧,屋内除了琴以外,还摆放了一盘未走完的棋局。 白舒秦被棋局吸引,卓临风解释道:“闲来无事一人博弈,让弟妹见笑了。” 她摇摇头,认真观察着局势,棋局乍一看已到死局,但实际还有缓转的余地。她坐下来,邀请他:“能跟我来一局吗?” 他看她神色不像在开玩笑,但棋局已死,他不觉得还能继续,想收棋重新开局,却被白舒秦拦了下来。 这段时间沿海盗贼猖獗,以往海贼只是单只船行动,最近却有了不小的规模。沿海一带百姓,苦不堪言,早朝之上就此事探讨了将近两个时辰。 大皇子手下的飞鹤将军主动请缨,欲前去将海贼一举拿下。皇上赏于飞鹤将军的胆识,命其率领三千兵力前去围剿。 众人心中都有数,海贼虽猖狂,但终究是草莽之流。不过真的拿下却能在皇上面前立功,对于此时意义不一般。 早朝结束后,白少安对飞鹤将军请缨一事颇有看法,想向皇上请命,让赵飞将军一同前往。 卓津轩对此事并不放在心上,海贼短时间内发展迅速,背后定是有人资助,主使很有可能就是瀛国。他并不看好飞鹤将军能将他们拿下,待他败北后,此时才是出手的最佳时间。 白少安不禁称赞他的谋略,三位皇子之中他最具帝王之相,他不会站错方向。 卓津轩近日对白槟槟似乎不再上心,同为男人,白少安对他的转变了然于心。虽白舒秦也是他的女儿,但若不是她身上流着他的血脉,按她做的这些事,他早就暗中除了她。 眼看就要出宫,白少安喊住他:“三皇子,您最近事务繁忙,别累坏了身子,我看不如就让槟槟在您身边照顾着。” 卓津轩知道这些日子冷落了她,但此刻他同白舒秦关系正好,他并不想让白槟槟过来增添麻饭。他皱起眉头:“只怕不太方便。” 白少安早已料到他会这样说,低声道:“就称作是槟槟想念白舒秦,过去探亲。既能照顾您,又不会泄露风声。” 卓津轩怎会不懂他的意思,一时之间却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便任由他去了。 夏季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早上虽清凉了些,但中午时分还是燥热无比。白舒秦扇着扇子,百无聊赖的坐在庭院里。 上次从地宫出来之后,南宫澈迟迟都没有找她,给的药也是两个月份的,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难道是对她的表现不满意,准备弃之不用? 卓津轩回来就看到白舒秦坐在那里出神,手上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他走过去,将在外面买的冰粉放她面前:“想什么?连我回来也没发现?” 白舒秦不是没发现他回来,只是心中有事。听他询问,摇摇头,拿起面前的勺子吃了一口冰粉。清凉入喉,倒是让她暂时忘却了那些事。 “今日你父亲跟我说,槟槟最近想过来探亲。”卓津轩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她的神色。 “你同我说什么?难道我说不想让她来,你就不让她来了?”白舒秦知道这肯定是白家人的主意,卓津轩不会傻到把她同白槟槟放在一起。 看她果然有不开心的情绪,他叹了口气:“是你父亲提出来的,不好拒绝。” 白舒秦眯着眼睛笑起来,他满脸疑惑的看着她,她探出身子到他面前:“你刚刚这口气,该不是不想让白槟槟过来打扰我们吧?” 这些日子他早已习惯她调戏他的方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这么聪明,不需我多说。槟槟待些日子我便会送她回去,你不要太刁难她了。” 白舒秦不满的哼一声:“她是受万人宠爱的大小姐,我怎么能刁难得了她。你让她别来找我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她有万人宠爱,你却有我。”他宠溺的看向她,他发誓不会再让人欺负她,她坚强的样子让他心痛。 不知道是不是受她影响,她觉得卓津轩说起情话来越来越不要脸。纵然古代可以三妻四妾,皇子更可以妻妾成群,但是这么快就想把她纳入后宫也太轻浮了些。 她内心还是认可现代的一夫一妻制,他要是想妻妾成群,她一定毫不犹豫的换了他。不过等她让白府那群人万劫不复后,她留不留在这里也不一定。那条项链的出现,让她燃气了重新回去的希望。 由于卓津轩提前打了招呼,对白槟槟出现在这里,她并没有过激的反应。现在她怎么说也是三皇妃,有人来做客,她自然还是要安排的。 白舒秦知道她此时来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多接近卓津轩,她偏不要遂了她的心愿,将她的房间安排在离他最远的地方。 白槟槟看出她是故意的,但现在寄人篱下,她只能笑着接受。 白舒秦也不小气,让李管家给她安排了四位丫鬟,临走时不忘对她说:“这里可不是白府,能让你使大小姐脾气。给你安排的人,若是你敢对她们不客气,别怪我赶你出去!” 白槟槟微微一笑:“妹妹放心,姐姐行事不会像你一样,没有分寸。” 白舒秦冷笑的看着她:“那最好不过!” 离开白槟槟的院子,杜子俊才松了一口气,他刚刚真怕白舒秦会给白槟槟难堪,甚至把她赶出去。虽然就算她那样做,他也站在她这边,但是就怕卓津轩到时候为难她。 白舒秦见他如释重负的样子,觉得好笑:“怎么?你觉得我会跟她打起来?” 被她看出心思,他急忙卖笑:“怎么会呢?我们皇妃肚里能撑船,气量大着呢!” 她敲他一下,这小子最近拍马屁的功力见长,也不知是跟谁学的。她若是真跟她打起来,凭着白槟槟卖惨的本事,她还真不一定能占到什么便宜。 卓津轩上午有事外出,此刻事情一结束便迫不及待的回府,听青鸾汇报了今天的情况,他才放心。 回来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白槟槟,反而来到白舒秦的院落。 白舒秦穿着嫩青色的襦裙,此刻正坐在槐树下的石椅上看着书。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洒在她的身上,阳光下她的皮肤透着莹润的光泽,一切安静美好的如同一幅画。 听到脚步声,她轻轻抬起头:“是你心爱的槟槟告诉你我待她刻薄,你要来找我麻烦了?” 从她语气中听出的醋味,让他不禁扬起嘴角,来到她身边:“刚回府便来你这里,还未见到她。” 她怀疑的看着他,心心念念的人好不容易来了,他能不过去找她。 卓津轩摸摸她的头:“琳琅公主明日便要回国,你听说了吗?” 白舒秦算了下日子,确实明天就要走了。最近这段日子相处,两人也算的上是朋友,她想过去给她送行。 她即使不说,他也能猜出她的心思:“她现在还在二哥的住处,我已经让青鸾备好了马车,去吧!” 白舒秦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似乎很懂她,很多话不说他也能知道。 白舒秦从马车上下来,福伯便迎了上来,见她疑惑的神情,福伯向她解释道,原来上午卓津轩就同卓临风打过招呼。卓临风回来后,就安排他在门口等候着。 福伯带她来到赵琳琅的住处,房间的东西已收拾完毕,显得房间空荡荡的。赵琳琅坐在床上,神情悲伤,跟她平时活力十足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白舒秦进来,她连忙站起来,笑了笑:“你是来给我送行吗?” 离别总是让人觉得伤感,但这里暂时还不是她的归宿,迟早还是要走的。白舒秦将准备的礼物送给她:“在我们这里,朋友分别都是要互赠礼物的。” 第21章 不欢迎? 赵琳琅显然并不知道这个习俗,并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一时间有些尴尬。 “我的礼物,你下次来的时候记得带给我!” 知道她向来体贴,赵琳琅点点头,然后想到什么似的跑去打开箱子翻来翻去的。白舒秦在一边看着,也不知道她在找什么。 一段时间过去,她终于从箱子里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把她交到白舒秦手里。 白舒秦看着手上的金牌,上面只写了一个“赵”字,金牌两边雕刻着龙。见她不解,赵琳琅连忙解释:“这是我们皇族的令牌,拿着这个你便能直接进宫来找我,没有人会阻拦你!” 虽然这样说,白舒秦心中却明白,她大概是一辈子用不上这块令牌。她将令牌收起,这可是她的一番心意。 赵琳琅眼神中透露着忧桑,良久才开口:“姐姐,你说怎样才能让一个不喜欢的人喜欢上自己呢?” 白舒秦大概猜出她是喜欢上了卓临风,不过卓临风自小母妃便去世,小时候在宫中又不受宠,性子待谁都保持三分距离。她拍拍她的肩膀:“真心实意,将你的心意传达给他。” 赵琳琅看着她鼓励的眼神,心中有了主意。 白舒秦没有停留太长时间,很识趣的将时间留给她和卓临风。皇上能让她们成亲,但彼此的缘分还是要靠他们自己去争取。 秋初的夜晚已经有些寒冷,上次受伤之后,白舒秦便有些怕冷。青鸾为她披上披风,她才稍微好一些。 银兰是她安排照顾白槟槟的一名大丫鬟,做事沉稳,心思细密。傍晚伺候白槟槟用过晚膳之后,便来到白舒秦房间向她汇报今日的情况。 卓津轩中午过去看望过白槟槟,没停留多长时间,就有事外出,一直到现在都还未回来。白槟槟想等他回来一起用膳,银兰告诉她卓津轩很晚才会回来,她才先用了晚膳。 白舒秦哼了一声,这白槟槟倒是体贴懂事。她就从未想过要等卓津轩回来一起吃饭,向来是她饿了便吃,才不会管他吃不吃呢,不过她倒是提醒了她。 眼看离卓津轩回来的时间还早,她便带着杜子俊和青鸾一起去厨房,她要亲自为卓津轩下厨。 青鸾对银兰向她汇报一事感到有些惊讶,不过想到现在府上每个人都十分喜爱白舒秦,也就能理解了。这样一个主子让他们办事,她们怎会不照办。连她在内,只要白舒秦不做太过分的事情,她基本上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桌子的美食,全是白舒秦亲自做的,让卓津轩有些不敢相信。平日里他想同她一起吃个饭,还需要刚好赶上她正要吃饭的时候才行。 白舒秦为他盛了一碗排骨汤,笑意盈盈:“夫君,这是感谢你今日安排我去给琳琅送行的答谢。” 他可不觉得只是这件事就能让她下厨,大概是白槟槟过来,让她不安才来讨好他。不过能尝到她的手艺,还是值得的。 白舒秦破天荒的同他饮了两杯酒,自从上次她知道自己酒量只有三杯之后,几乎不再碰酒。 微醺之际,她问卓津轩今晚准备在哪歇息:“都说小别胜新婚,你同白槟槟这么些天没有见,今晚是不是要好好亲热一番?” 看她醉眼蒙眬,知道她喝的差不多了,便为她沏了杯热茶。没听到他回答,她摇摇晃晃的走到身边,摇着他的胳膊追问他。 他经不住她磨人,扶着她的肩膀,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这个世界女子的清白比生命还要重要,我同槟槟没有成亲拜堂,我是不会碰她的。” 她笑的像个孩子一样,问他:“那我呢?” 他轻拥她入怀,最近他在想,或许她同他的缘分是上天注定。既然阴差阳错娶了她,那她便是他的妻子。无论是谁,都不要想着从他手中抢走她,她是他的意外之喜。至于槟槟,现在更多的是愧疚,日后他一定会补偿她。 白舒秦果然不胜酒力,没等到他的回答,就已经靠在他身上睡着了,口水还流了卓津轩一身。 早上醒来还是晕乎乎的,这具身子果然连酒都不该碰,白舒秦揉着沉重的头想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看到卓津轩睡在她旁边,吓了她一跳。 昨晚的事她已经喝的断片了,卓津轩现在应该陪在白槟槟身边才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昨晚她喝醉后死皮赖脸求他留下陪她?那也太丢脸了,她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卓津轩醒来看她一脸惊恐,柔声问:“怎么了?” 关于昨晚的事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于是决定直接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他摸摸她的额头,这些日子他不是天天睡在这里吗?之前也没见她这样,难道又生病了? 卓津轩显然没理解她的意思,她只好又再说了一遍。她认真的模样逗的他哈哈大笑,笑的白舒秦心中更加没底。 见她快要生气了,卓津轩赶紧止住了笑声,把昨晚的事跟她说了一遍。她知道不是她死皮赖脸求他的,才松了一口气。 秋天的清晨有些凉意,树上的叶子也逐渐泛黄,落叶像是地毯铺满了整个院子。太阳远远的探出头,温柔的阳光洒在院子里,倒也不觉得冷。 白槟槟一早便从厨房端了粥,想为卓津轩送去。见她朝着卓津轩的房间过去,银兰提醒她三皇子并不在房间。 听她这样说,白槟槟以为是卓津轩参加早朝已经起来。银兰却又补充道:“三皇子已经搬出这里,同三皇妃在一个院落。” 白槟槟震惊的看着她,不能相信。她的津轩哥哥连她手都不碰一下,怎么会同白舒秦睡到一起。不过她只是说住在一个院落,未必就是睡在一起。她安慰自己,强笑着转去白舒秦的院落。 杜子俊一早就在院子里扫着落叶,见到白槟槟她们过来,他立刻上前,告诉她们白舒秦还在睡觉,让他们不要过来打扰。 银兰她们自然是知道白舒秦的作息习惯,只是拦不住白槟槟。 白槟槟微微一笑:“听闻三皇子住在这个院落,我送些白粥过来,可否告知他在哪个房间?” 今天白舒秦起的额外的早,听到门外的声音,便打开门瞧瞧。看见白槟槟带人在院子里,她走了过去,对她道:“你来晚了,他已经吃过出去了。不过我还没吃,端进来给我吧!” 银兰听见,立刻让后面的人把粥送到白舒秦的房间。 白槟槟似乎不相信卓津轩不在,眼神望向她的房间,确定没有卓津轩的影子,才放下心来。 她的一举一动逃不过白舒秦的眼睛,她笑容冰冷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白槟槟觉得这笑容里包涵了恶意。 白舒秦也没让她失望,她虽然矮她一点点,但整个人气势却要把她吞没。她轻挑眉眼,手放在白槟槟的肩膀上,面对面阴险的笑着:“卓津轩一直都在和我睡在一起!” 白槟槟睁大了眼睛,全身僵硬,从她口中说出的话无异于惊天霹雳。她脸色惨白,紧握的双手,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白舒秦甚是得意的看着她,转身离开,独留白槟槟一人在院子里愣在那里。 杜子俊拿着扫帚往白槟槟站着的地方扫过去,嘴上喊着:“让让,不要挡着我清理庭院。” 对于白槟槟接下来会怎样白舒秦并不关心,她知道卓津轩应该也没想隐瞒她这件事,不然昨晚也不会昨晚还同她睡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白舒秦觉得白槟槟端过来的白粥都比平时香甜。用过早膳,她将杜子俊喊过来,让他收拾收拾,准备出府。 杜子俊疑惑的看向她,她敲下他的头,提醒他:“今日不是你娘的寿辰吗?难道忘了?” 他当然不会忘,他原本打算晚点跟她请假回老家一趟的,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件事。 白舒秦将前些日子他看中的玉钗拿出来给他,他知道这要三十两,不好意思接受。她拉起他的手,将玉钗塞给她:“这是你自己买的!每个月工钱扣一两,两年半还清!” 杜子俊知道就算每月扣他一两,白舒秦给他的钱也够他们一家生活了。他感激的看着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白舒秦见他还愣着,催促他快点回去。杜子俊看她也跟在身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白舒秦笑的理直气壮:“去你家做客,不欢迎?” 杜子俊当然是欢迎,只是他家中贫穷,去了怕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白舒秦心中自然明白,于是拿出她主子的威严,让他快点带路。 白舒秦体贴的让青鸾从府上带些菜米油盐,更是准备了一些熟食带过去。杜子俊的爹卧病在床,他娘忙着照顾他就已经够辛苦,哪有心情给自己过寿。 杜子俊的家在城外的一个村里,毕竟是天子脚下,村落也算的上繁华。穿过一条长长的街,只看到一片稻田。稻田尽头约莫有十几户人家,杜子俊的家便在那里。 现在正是农忙时节,其他人家都在田地里劳作,杜子俊的娘也刚从田里回来。看他身后跟了一群人,上前问他这是做什么。 她年纪不过四五十,两鬓却已经花白,背也有些佝偻。杜子俊拉着她的手,跟她介绍:“娘,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三皇妃!” 听到是三皇妃,她急忙要跪拜,白舒秦赶紧将她扶起:“大娘,不用多礼。平时倒是我多受子俊的照顾,今日听闻您寿辰,过来为您祝寿。” 她泪眼婆娑,在她眼中这位帮了他们的三皇妃就像是菩萨现世。她招呼他们进屋,却发现连张好椅子都没有,脸上尽是尴尬。 白舒秦也不嫌弃,随便挑了张断了后背的椅子坐了下来。杜子俊要去帮他娘张罗午饭,青鸾却早已将带过来的菜拿了出来。屋内坐不下他们这些人,就从其他邻居那里借了些桌子,在外面摆了几桌。 第22章 无缘无故 杜子俊的父亲卧病在床,白舒秦主动提出想去看看。房子里还是泥巴地面,只有破旧的床和几个柜子。由于常年喝药,房间内充满了浓重的药味。 床上一个中年男人被病痛折磨的瘦骨嶙峋,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见白舒秦进来,他一直盯着她的脸。 杜子俊觉得父亲这样非常不礼貌,提醒他:“爹,这是三皇妃,您这样会吓着她的。” 白舒秦觉得他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位古人,便问他:“我们见过吗?” 他咳嗽着摇头,杜子俊走过去拍着他的背,将床边的药端起喂他喝了。喝完药他才缓和一点,他看着她:“您长的像极了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白舒秦长相似她娘,这也让白夫人对她更加讨厌。她来到床边:“能跟我说说吗?” 杜子俊爹眼神像是回到了过去,缓缓开口:“我年轻时候,曾经跟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在白太尉府上当差。您长的非常像我那朋友爱上的女子。” 白舒秦知道他的是谁,却也不说破,只是问:“您那个朋友,他现在在哪里呢?” 他眼神中透出一丝凄凉:“那个姑娘不愿意跟他走,他一个人走了。也许在姑娘老家,也许已经死了。我们十几年没联系了,咳咳!” 杜子俊也猜出他父亲说的是白舒秦娘亲,不过今天他已经说了太多。杜子俊拍着他的背,让他稍微舒服一点。 他似乎不想多说,躺下闭上了眼睛,杜子俊给他盖上被子。白舒秦也不多打扰,起身离开。 白槟槟从白舒秦口中得知她同卓津轩两人睡在一起后,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滴水不进。小青见她这幅样子想安慰她,但她现在显然什么也听不进去。 卓津轩处理完手上的事,本想先去看看白舒秦,李管家告诉他,她一大早就出城了。对于她这种不打招呼的行为,他知道她从内心还是不信任他,所以也不强制,总有一天她会主动跟他说。 还未进到白槟槟的房间,卓津轩已经感觉到不太对劲。房间出奇的安静,所有的丫鬟都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一下。 白槟槟显然刚刚哭过,眼眶还是红的。听到有人进来,白槟槟抬起头,看到是卓津轩,泪水又忍不住流了出来。 卓津轩心一沉,以为是白舒秦欺负了她,脸色严肃的看向银兰:“这是怎么一回事。” 银兰看了眼正在哭泣的白槟槟,上前两步对他点头行礼:“回三皇子,早上白小姐端了粥想送给您,奴婢告诉她您现在住在三皇妃的院落。去了之后,三皇妃告诉她您已经走了,让奴婢将粥放进她的房间。不知怎地,回来后白小姐便是这幅样子。” 听她说完,卓津轩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他走到白槟槟身边,扯了一张椅子坐下,将随身的手帕递给她:“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跟我说说。” 白槟槟眸中含泪,神情幽怨的看着他。开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叹口气,将身子转过去背对着他开始抽泣起来。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伸手为她擦拭眼角的泪水:“你是不是为了我和白舒秦同居的事生气?” 见他猜中自己的心思,她哭得更加厉害,趴在桌子上将脸深深埋进臂弯,肩膀随着抽泣轻微抖动着。 卓津轩将手帕放在桌子上,轻拍着她的背:“你的委屈我能明白,但我同她已拜过天地,同房之事也是人之常情。我答应你,日后一切稳定,我会将你的位置保留给你。” 白槟槟从没有奢望过他只娶她一人,但是她无法接受那人是白舒秦。在她心中,白舒秦就是她娘勾引她爹生下的野东西,样貌还如此丑陋,怎配得上她的津轩哥哥。 她认定卓津轩日后会登上皇位,绝不能让白舒秦先她一步诞下子嗣。抽搐声渐渐止住,现在的她要忍辱负重,有朝一日她会让白舒秦付出她应该的代价。 此时她情绪已渐渐缓和,卓津轩又是好一番安慰,才终于让她止住了哭泣。小青趁着这时候赶紧上前:“小姐,您一天没进食了,现在吃一点吧。” 现在已是傍晚,卓津轩便对着白槟槟道:“我也还没吃,今晚就在这里用膳吧。” 白槟槟这才露出了笑颜,让小青她们快去准备。 白舒秦从杜子俊家里回来后,又在醉仙楼请了所有人。对于手下帮她做事的人,她向来大方。 回到府上已经是晚上了,青鸾为她打开房门,卓津轩意外的不在屋里。早上的事看来已经让他知道,现在大约是在白槟槟的住处安慰她。白舒秦冷漠着一张脸,要是白槟槟敢胡乱说什么,她就要她好看。 白舒秦洗漱过后准备就寝时,卓津轩才推开房门进来。青鸾上前取下他的披风,整理好放在床边的衣架上,就退了出去。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有提白槟槟的事。 这几日异常平静,白槟槟再也没踏入过她的院落,卓津轩依旧睡在她的房间。 她让杜子俊喊来银兰,漫不经心的翻着书问她:“这几天白槟槟都在做些什么?” 银兰如实禀告:“回三皇妃,白小姐这几日都在院子里刺绣练琴。” 越是平静,白舒秦越觉得不正常。按着白槟槟的性子,是不会轻易饶过她的,居然现在还没有动静,也许是有了什么动作她不知道而已。 这日午后白舒秦跟杜子俊在花园中散布,远远的看见白槟槟同小青也在。两人看见对方都没有避开的意思,径直朝着对方走过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白槟槟冷笑一声:“有些人还真把抢来的东西当成自己的了!不过终归是要还的!” 白舒秦停下步子,冷冷的撇她一眼:“既然抢了,我就没打算还!!” “还不还由不得你!你以为坐上了三皇妃的位置就高枕无忧了?”她轻笑一声:“最后还不是会落得跟你娘一样,死都没有地方安葬!” 白槟槟这句话说完,白舒秦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她绝对不是随便说的。白舒秦转身斥问她:“你什么意思!” 白槟槟也不理睬她,只是带着胜利的笑容看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贺兰死后虽然没有安葬在白府的陵园,但白老夫人念着她终归是给白家生了个女儿,将她葬在陵园边上的一块空地上。她希望贺兰去了那边能好好伺候白家先人,就当是给他们陪葬了。 她用力拉住她的手腕,步步逼近,声音冰冷如十二月的风霜:“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刚刚什么意思?” 白槟槟手腕被她捏的生痛,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呵斥她放手。 此刻白舒秦像是变了一个人,脸色阴冷的像是地狱来的使者。她咬紧牙关,右手钳住白槟槟的脖子,将她身子提起离开地面十公分。 白槟槟面色通红,双脚悬在空中,想踢她,却踢了个空。她两只手紧紧的抓着白舒秦的手,想将她的手从脖子上掰开,确实徒劳无功。 白舒秦双眼通红的看着她,阴冷的道:“不说是吧?” 小青急的过去抱着她的手,想救白槟槟,却被白舒秦一脚踹到一边。眼看白槟槟就要断了呼吸,她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跪在白舒秦面前,泪流满面:“二小姐,求求你了!一切都是老爷跟夫人的主意,跟我们小姐无关,你放过她吧!” 卓津轩回来听闻白舒秦在花园,没歇息就直接过来了,却见到这幅画面。此时白槟槟脸色已经发紫,眼睛也半闭上,若是她再不放手,她就香消玉殒了。 他离他们还有五十米路,见来不及,便朝着白舒秦怒吼:“白舒秦,你想干什么,快放手!” 白舒秦听到声音松开手,白槟槟整个人便摊在地上。小青赶紧爬过去抱着她,将手指放她鼻子下,感受到她还有呼吸才稍微放心一些。 卓津轩此时也过来了,他查看了下白槟槟的情况。除了脖子上留下了红红的指印,因为受了惊吓有些呆愣,情况并不算很糟。 白舒秦死死盯着白槟槟,恶狠狠的留下一句:“若是我娘有什么事,我一定要你们整个白家给她陪葬,一个都逃不掉!”说完转身就走,杜子俊连忙跟上去。 卓津轩看着她愤而离开的背影,问小青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青眼泪还未干,听到卓津轩问她,支支吾吾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白槟槟手捂着脖子,好一会才喘过来跟他解释:“不知道怎么,她就发疯了。” 卓津轩皱着眉头,凭着他对白舒秦的了解,她并不是做事没有分寸的人。更何况他早就跟她打过招呼,她更加不会无缘无故这样。 看小青刚刚的神情,一定是她们做了什么惹怒了她。他知道白槟槟不会跟他说实话,不再追问。 卓津轩将她从地上扶起,看她脖子上留下了五个指印状的淤血痕迹,整个人似乎还有些晕,便让随行的侍卫去找郎中过来。 白槟槟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脖子上的痕迹,郎中开了药膏,三天能消除。卓津轩安抚好她之后,就要去找白舒秦。 卓津轩来到白舒秦的房间,却没有看见她。 青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他脸色严肃,连忙说:“三皇妃用过午膳,就去花园散步了,现在还没回阿里。” 卓津轩听完急忙要去外面找白舒秦,却见李管家跑着过来,见到他行礼后忙说:“三皇子,老奴刚刚见三皇妃同她的随从出了府,脸色似乎不太好。问去哪里,他们也不说。” 卓津轩心知不好,从刚才两人仅有的两句对话中他猜测白舒秦应该是去了白家陵园,于是立刻吩咐道:“李管家,你安排人去白府调查清楚近日到底发生了什么,青鸾你同我一起赶去白家陵园!” 从府上离开之后,白舒秦直奔白家陵园,凭借小时候的记忆寻找她娘亲的坟墓。 白家陵园离静安寺不远,占据一片百亩山丘,白家祖先全部安眠于此。初秋时节,原本翠绿的植被,此刻已经开始枯黄。风吹过,树叶纷纷从树上掉落,显得寂寥无比。 白府每年在修缮陵墓上花费巨大,只是在外面看,也觉得壮观无比。每一个墓前面都立着黑色大理石墓碑,上面由他们的子女刻上他生平的荣耀。 第23章 牌匾 贺兰自然是没有这个身份葬进白家陵园,哪怕是葬在陵园边上,白府的人已经觉得这是给她的至高荣耀。 当年贺兰是投河自杀,自杀向来象征着不吉利。要不是白老夫人坚持,白少安是准备将她随便埋了,连墓碑都不用准备,就像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 白舒秦只在她娘入土为安的时候来过这,她同其他家丁一起将她娘埋葬。木头做的墓碑,是她亲手立的。 此刻陵园周围长满了杂草,将她的娘亲掩盖在下面。木头做的墓碑,经过十多年的风吹雨打,早就腐朽为一抔黄土。 她记得在贺兰当时被葬在了陵园的北面,那是一个终年不见太阳的地方。 杜子俊跟在她身后,她凝重的表情让他也跟着严肃起来。两人沉默的在草丛中寻找着,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陵园这些年除了增加了白老夫人的墓穴以外,没有其他变化。她很快的凭借着记忆,来到了当年埋葬她娘的地方。 原本应该是坟堆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水坑,看旁边留下的痕迹,应该刚挖没几天。水坑旁边还有几块破裂的木板,是棺材被破坏留下的。 白舒秦紧紧盯着水坑,静在那里。杜子俊扭头看她,只见她的嘴唇已被她咬的渗出一丝血液。 她的眼睛充满了血丝,除了嘴唇被咬破,神色却是异常平静。白舒秦知道他们没有功夫将她娘亲的遗骨带走,一定是扔在了附近,她沉默的走向水坑的另一边。 杜子俊跟在她身边,看她在草丛里面寻找东西,却不知道要找什么。没多久,见她从草地里拾起一根骨头放进怀中,他也跟着一起找起来。 草丛有半人高,半天他才找到两根,他拿起其中一根像是肋骨的骨头,仔细看起来。想到刚刚的坟堆,他立刻联想到这可能是白舒秦娘亲的骨头,连忙双手合在一起,小声念叨着:“罪过罪过。” 骨头越找越多,他已经抱不下了,于是脱下外衣,把白骨放了上去。 白舒秦在小水沟旁边找到了她娘亲的头骨,头骨一半埋在旁边的沼泥中,上面还有动物咬过的痕迹。她平静的用手将头骨挖出来,用水清洗掉上面的泥土。她娘素来喜爱洁净,哪怕成了白骨,也要干干净净才行。 一直到太阳西下,白舒秦还在草丛里面。杜子俊将每块骨头拼起来,一个人形呈现在他面前。 白舒秦将找到的耻骨放在杜子俊拼好的白骨上,手上还有几块骨头缺失。 杜子俊心想可能是被野狗什么给吃了,但也不敢跟白舒秦说,只能陪着她继续找。 太阳渐渐落山,墓地本就阴寒,此刻更是冷入骨髓。杜子俊冻得鼻涕都流了出来,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看见远处的白舒秦还没放弃,又弯下腰继续寻找。 光亮渐渐的消失,再找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才斗胆开口:“三皇妃,天快黑了。” 白舒秦抬头看向天边太阳落下的地方,转身朝他走过去。她将所有的骨头用杜子俊的外衣包起来,紧紧的抱在怀里。 他紧紧跟在她的身后,陵园被夜风吹过,发出的声音像是鬼的哀嚎,吓的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杜子俊原以为他们要回三皇子府,白舒秦却在买了木盒牌位之后,找了家客栈歇息。 房间灯光昏暗,他学着白舒秦的样子将每块骨头擦拭干净,放进木盒之中。 两人已经一天没进食,清理完最后一块骨头,白舒秦让他出去吃饭,她一个人留在房间。 她拿出匕首,在刚买的灵位上一笔一划刻下:娘亲贺兰之灵位。刻好之后,她将每个字都涂上金粉,那是她娘亲喜欢的颜色。 娘亲在世总是告诉她,她的家乡有多美,那里有多好,她的爹爹和娘亲有多么宠爱她,弟弟妹妹有多么依恋她。说这些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有久违的光彩。 她紧紧的将灵位抱在怀中,呢喃着:“明天这里的事情结束,女儿就带您回家。您一定很想回去吧?娘亲别怕,以后有女儿护着您!” 天刚蒙蒙亮,杜子俊晚上就没怎么睡,一直注意着隔壁白舒秦的动静。听到她醒了之后,他也立刻翻身起床。 他想着今天白舒秦大概会重新将她娘亲埋葬,所以昨晚在白舒秦买寿衣的时候,他也顺带拿了一套。 白舒秦身着白色的寿衣,打开门就看到杜子俊穿着同样的寿衣站在门前。她语气异常平淡:“进来,帮我拿些东西。” 房间桌子上放着装着贺兰白骨的黑色木盒,还有她的灵位。白舒秦让他拿着木盒,自己则端着灵位。 白舒秦的步伐异常沉重,连带着杜子俊都觉得压抑。杜子俊本以为两人要去城外,却见白舒秦朝着城内走去,疑惑的问:“三皇妃,我们这是要去哪呢?” “白府!”白舒秦面无表情,眼睛直视前方,杜子俊猜不出她的想法。 早晨的风异常寒冷,刮在脸上如同刀割。此刻白舒秦的心比风还冷,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想到,白家竟然如此狠毒去挖了她娘亲的坟墓。贺兰这一辈子,本就凄苦,现在就连死都不能安息。 路上行人不多,谁看见他们都远远的避开,生怕沾染上晦气。 白舒秦站在白府,抬头望着门上皇上御笔亲赐的牌匾。她将灵位交给杜子俊,腾空而起将白家牌匾摘下。 白府门未开,白舒秦手中抱着白家牌匾,用力一脚将门踹开。“嘭!”的声音在安静的白府显得异常斥耳,引得白府家丁朝着前院赶来。 白舒秦将白家牌匾用手按在地上,静静的站在院子中央。杜子俊站在她身边,神情同她一样严肃。 白府管家听闻声音急忙赶过来,看到白舒秦同杜子俊穿着寿衣,又拿着灵位和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盒子,两人面无血色,诡异的如同地狱来的厉鬼。 白管家深呼一口气给自己壮胆,然后整理下衣服,朝着他们走过去,在离他们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面上堆着笑,手却在发抖:“二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白舒秦不看他也不理他,就那样安静的站在那里,白管家甚至都怀疑这两人是不是他幻想出来的,或者两人都死了,不然怎么会一动不动。 白管家斗胆又朝前走了几步,却看见白舒秦的眼神如同鬼魅一般,冰冷到能杀死人。那眼神直直的看着他,吓得他脚下一踉跄,瘫坐在地上。他颤抖着往后退,确定安全后,屁滚尿流的朝着后院跑去。 卓津轩同样是一夜没睡,昨晚他们赶去白家陵园时,白舒秦已经离开。找了一整个京城,也未见她踪影。 青鸾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消息,立刻向卓津轩汇报:“三皇子,底下的人说见到三皇妃身穿寿衣朝白府过去了。” 卓津轩早已料到她会过去,听见她穿着寿衣,担心她这是要血洗白家,带上人马急忙朝白家赶过去。 前些日子白夫人听信道观的言论,认为是贺兰的墓破坏了白家陵园的风水,就让人把贺兰的墓给移走。谁知底下的人知道白夫人憎恨贺兰,为了邀功,竟将贺兰抛尸野外。 白少安和白夫人此刻正在梦乡,被人吵醒听闻白舒秦来了,白夫人心虚的对白少安说:“老爷,你过去看看,别让她在府上发疯。” 白少安也知道她肯定是知道了这件事才找上们来,虽然他觉得这件事白夫人做的确实不地道,但他根本没把白舒秦放在眼中,穿戴好之后便过去看看。 杜子俊不知道他们等了多久,只知道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不知道谁喊了声:“老爷来了!”人群便自动让开一条路。 白少安看见白舒秦穿着寿衣,暗啐一声:“晦气!” 从白少安出现的那一刻,白舒秦愤怒的眼神便没离开过他身上。 白少安这一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根本不把白舒秦当回事,但看她手底下居然是皇上亲笔御赐的牌匾,急忙上前大声斥问白舒秦:“你这是做什么?快把牌匾给我放下!” 白舒秦死死盯着他,这时候他心中关心的竟然还是牌匾。见白少安身后没有跟着白夫人,她冷笑着对白少安道:“张静仪呢?做了这种事,不敢出来吗?” 猛然听见她直呼白夫人的名字,让白少安甚感不快,见她没听他的将牌匾放下,他又再次朝她吼道:“快给我把牌匾放下!听到没有!” 白舒秦握着牌匾的手更加紧了些,关节都泛着白色,她一句一顿:“张静仪!她再不出来,我就折了这牌匾!” 白少安虽然不信她能折断,但那可是皇上御赐的,容不得半点闪失。他赶紧吩咐身边的随从:“速去叫白夫人过来!” 白夫人听到叫她过去,很不情愿,但听到白舒秦竟然拿着皇帝御赐的牌匾来威胁她,她火气上来,大步朝着前院过去!她就不相信了,这白舒秦还能杀了她不成! 白府大门被紧紧关起来,围观的下人都让白少安给赶了回去,只留下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 白夫人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看到白舒秦的样子,还是被吓了一跳。她看着白舒秦手里的牌匾,走到白少安身边,怒气冲冲的指着白舒秦:“你还不赶紧把牌匾给我放下来!要是磕着碰着,我要你好看!” 白舒秦眼睛因愤怒布满了血丝,听到她这句话,将牌匾提起重重的按在地上。原本完整的牌匾,瞬间四分五裂,碎在白舒秦脚边! 白少安眼看着御赐牌匾就这么毁了,气手直发抖,咬牙切齿的对她道:“白舒秦,你不识好歹!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 旁边十多名侍卫听到命令,提着刀朝她们飞奔过来。 杜子俊虽然会功夫,但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看到这么多侍卫还拿着刀,心想完了,他的小命要不保了。 白舒秦冷眼扫过他们,从身上拿出匕首,直接迎了上去。一片刀光剑影,杜子俊甚至快要分不清哪个是白舒秦,哪个是敌人了。 不出一刻钟,那些侍卫全都倒地不起,而白舒秦却毫发未伤。 第24章 削发还父 白少安跟白夫人这才感觉到恐惧,看着步步紧逼的白舒秦,白夫人挡在白少安面前,颤抖着开口:“白舒秦,老爷好歹是你的父亲,你不能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啊!” 白舒秦诡异的扬起嘴角:“现在知道害怕了?你派人挖我娘坟墓的时候,就没觉得害怕?” 白舒秦手中的匕首,正往下滴着鲜血,白少安将白夫人护在身后,对她道:“一切都是我一人过错,跟其他人无关!要杀要剐随你便,只求你放过夫人跟槟槟!” “真是情深义重!”白舒秦抓起白少安的领子:“同是你的血肉,你对我却极尽凉薄之事!” 白少安感觉到死亡的气息,朝她哼了一声,生出这样的女儿,就是他造孽,他死也不能侮辱白家的尊严! 白夫人吓得跪在白舒秦面前,抱着白舒秦的腿,老泪纵横:“白舒秦,你身上流着老爷一半的血,不能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啊!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杀就杀我吧,放过我们家老爷啊!” 白少安听到这些,也忍不住湿了眼角,深情的望着白夫人,交代遗言般的说:“夫人,这一世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若是有来生,我还要娶你为妻!现在你就跟槟槟好好的活下去吧!”说完就要拿着白舒秦的匕首抹脖子! 白舒秦手快,未让他得逞!白少安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 白舒秦仰天大笑:“哈哈,你们想的可真是美好啊!你以为我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你们吗?”她看着白少安,眼神阴狠:“你们白家不是一向注重名声吗?杀了你,太便宜你们了!” “那你想做什么?”白少安连死都不怕了,此刻也恢复了平静。 白舒秦扬起匕首,白夫人吓的站起来就要护住白少安,谁知白舒秦却是一刀割断了她的头发。她将头发连同匕首狠狠的扔在白少安面前:“从今以后,我跟你白少安再无干系!你们欠我娘的,我会加倍向你们讨回来!” 白舒秦虽然想现在就杀了他们,但是这样也太便宜他们了。白家历代重声誉大过生命,她要毁了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让他们万劫不复,无颜面对死去的列祖列宗! 白舒秦来到杜子俊面前,将贺兰的灵位抱着,对他道:“我们走!” 杜子俊原以为会看到白少安和白夫人血溅当场,谁知白舒秦就这样放过了他们,于是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眼看暂时安全,白少安和夫人紧紧抱在一起,白夫人已经泣不成声。 卓津轩命人推开白府大门,就看见白舒秦同杜子俊往外走,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多个人,白少安同夫人抱作一团。 白舒秦像是没见到他一般,走过卓津轩的身旁。卓津轩急忙拉住她的胳膊,确定她身上没有伤才放心。他关切的问:“还好吗?” 白舒秦挣开他的手,表情无尽苍凉,沉重着向门外走去。卓津轩担心她,让青鸾去查看白少安的情况,就急忙追着白舒秦的脚步出去。 卓津轩快步走到白舒秦前面,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干裂还有咬伤痕迹的嘴唇,紧紧的将白舒秦拥入怀中。 白舒秦还是一样的面无表情,她太累了。被卓津轩拥入怀中的那一刻,她像是被抽尽了力气一般,闭上眼睛,整个人晕在他怀中。 “白舒秦!”卓津轩低喊一声,见她毫无反应,立马将她横抱起来,赶回府邸。 卓津轩将白舒秦放在床上后,她手中还死死抱着贺兰的灵位。 李御医早已经在府上候着,见此立刻前给她把脉,脉象虚弱,劳累过度之相,休息几日便无妨。卓津轩这才松下一口气。 白舒秦这一休息便睡了一天一夜,卓津轩一直在她的床边守着。 终于在第二天晚上,白舒秦睁开了眼睛。她感觉到手被人握着,扭头看了眼床边,卓津轩正趴在她床边睡着。 她动了动手,卓津轩立刻睁开眼睛,见她醒了,立刻柔声问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要吃点什么吗?” 白舒秦只觉得喉咙干渴如火烧,沙哑着嗓音道:“水。” 卓津轩赶紧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水,将她从床上扶起,端起茶杯放在她嘴边:“慢点喝。” 喝了水白舒秦才觉得好受一点,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白家人竟然挖了她娘的坟墓。她感觉左手还拿着东西,一看却是她娘的灵位,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开始哭了起来。 卓津轩赶紧放下水杯,心疼的将她拥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安抚道:“有我在,别哭了。一切都会好的。” 白舒秦哭了好一会才渐渐止住哭声,她现在明白了,白舒秦一直就留在她的身体内。她既是蓝心又是白舒秦,两个人被这具身子紧紧捆在一起。 卓津轩看她缓和,起身想去给她拿点吃的过来,白舒秦看他要走,伤感的问:“你是要去白槟槟那里吗?” 卓津轩楞了一下,转身抚摸着她的头,原本及腰的长发现在只到肩膀。 白舒秦抬头望向他,他温柔的笑笑:“我已经差人送白槟槟回去了。你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身体会受不了的。我让人拿些吃的过来。” 白舒秦注意到卓津轩没有喊槟槟,而是叫她白槟槟。不知为什么,她心中觉得暖暖的,好像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了。她不知道,只是对他点点头。 卓津轩差人去拿吃的,他一步不离的守在她的房间。白舒秦看他眼睛红红的,知道这两天因为她的事,他肯定也没休息好。 白舒秦并不觉得饿,只喝了点粥,便停下对卓津轩道:“你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卓津轩看她的神色怎么都不像没事的样子,更怕他前脚离开,她后脚就不知道跑去什么地方了。他握起她的手:“我不累,就在这陪着你。” 见白舒秦只喝了一点粥,卓津轩关心的问:“不和胃口吗?” 她轻轻的摇摇头:“现在不饿。”突然想起她娘的白骨,便问他:“杜子俊呢?他在哪里?” 卓津轩知道她想问的是她娘的白骨,回道:“杜子俊在休息,他带回来的盒子我放在佛堂,你别担心。” 白舒秦感激的看着他,皇子府上的佛堂一般是进不去的,卓津轩却将她娘亲的遗骨放在那里。 南疆之地,一年四季总是温暖宜人,雨水充足,植被非常茂密,茂密到一颗树便大到向一个高耸的城堡。 一名女子身穿紫色丝绸长袍,黑色的头发如瀑布般散落在身后,艳丽的五官中最让人移不开眼睛的是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那是灵皇家族的象征,族里每个人都拥有那双高贵的紫罗兰色的眼睛,唯独北渚没有。 北渚的眼睛是琥珀色的,不但如此,她也没有灵皇家族都有的灵力。若不是灵皇族长亲眼看着她从素华肚子里生出,就要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灵皇家族的人了。 女子步履匆忙的从她眼前走过去,那是她的姑母幽冥圣女。她从未有过这么急切的样子,北渚猜测宫殿中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北渚看着幽冥圣女的背影,开口问旁边的钟瑶:“你说发生了什么,能让姑母这么着急呢?” 钟瑶是北渚的侍女,是素华为她安排的。钟瑶已经年过半百,宫中发生的大小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听说族长召唤出了无魂者,圣女大概是过去瞧瞧吧!” “无魂者。”北渚小声的呢喃着,她听母亲说过,当无魂者召唤出来的时候就离解开南疆封印的日子不远了。 北渚听城墙的守卫者说,外面世界的人都像她一样没有灵力。她早就想去外面看看了,也许在那里她不用被当成一个废物。 空旷的宫殿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族中有威望的人物此刻都来了。他们围着玉床上沉睡着一名赤身裸体的女子,小声的议论着,见幽冥圣女过来,纷纷让开。 幽冥圣女走近玉床,瞄了眼床上的女子,看向坐在王座上的族长:“她就是传说中的无魂者?” 族长年纪不过三十,容颜如同上天精心雕刻一般,找不出一点瑕疵。此刻他十指交叉放在下巴处,眼睛盯着玉床上的女人:“确实如此。” 幽冥圣女知道,想要解开祖先的封印只有无魂者是远远不够的,她急切的开口:“既然无魂者已经找到,那双魂者现在何处?” 族长起身走到无魂者旁边,手放在她额头上方:“无魂者会引领双魂者来到宫殿!祭祀开始时,便是灵皇家族重见天日之时!” 他话音刚落,无魂者立刻睁开的眼睛直挺挺的从床上坐起,眼神无比空洞。 白舒秦这两天状态逐渐好转,卓津轩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这日晚上,卓津轩照往常一样陪在她身边。 “我准备去江州。”白舒秦突然开口,总不能一直将她娘的遗骨放在佛堂,而且她娘一定很想回去了吧。 卓津轩疑惑片刻,想起江州是贺兰的老家,开口道:“过几日,手上的事解决了,我陪你去。” 白舒秦摇摇头,她知道卓津轩的好意,只是她不能领。现在的情况,朝中的事就已经够他忙了,她实在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卓津轩以为她是等不及,便说:“那让青峰和青鸾陪你一起,不可以拒绝!” 卓津轩神色严肃,但白舒秦还是拒绝道:“你比我更需要他们。你知道我的本事,我会带上杜子俊的,不会有什么事。” 卓津轩晓得白舒秦的脾气,只是就算她不答应他还是会让他们暗中护着她,不过是明着还是暗着的区别。 “准备什么时候过去?” “明天早上。”白舒秦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不能再耽误了。 卓津轩点点头,将白舒秦轻轻拥在怀中,还没分开,他就已经开始想念她了。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时候闯入他的心中,霸占了他一整颗心。 第二日天未亮白舒秦同卓津轩已起身来到佛堂,从卓津轩将她娘的坟墓放进佛堂后,佛堂的灯便一直点着。 黑色的木盒放在佛堂供案中间,下面的桌子上放着新鲜的菊花,是卓津轩安排人放的。 第25章 太不负责任 白舒秦从桌上拿起三根香,放在蜡烛上点燃,跪在铺垫上拜了三拜,起身将香插入香炉。卓津轩同杜子俊也跟在白舒秦身后,重复着她刚刚的动作。 一切结束,白舒秦将娘亲的遗骨从供案上拿下,卓津轩则将贺兰的灵位摆放上去。 卓津轩将两人送出府外,白舒秦见他还没有回去的意思,停下对他道:“回去吧,这样送了一程又一程,是想跟我一起走吗?” 卓津轩倒是想,但此刻事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他抚摸着白舒秦的短发,深情的看着她:“事情处理好,赶紧回来,我在家等你。” “家吗?”她笑笑,对着他重重点头:“我会尽快回来。” 江州离京城,骑马要十五天。卓津轩为他们准备了府上最好的马,只要十天就能抵达江州。 杜子俊从未骑过马,他学着白舒秦的样子,却不知怎么就惹了马生气,一下蹿出去,差点就把他给摔下来。 卓津轩看着心中又开始担心起来,刚进屋就让青峰同青鸾紧随其后,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通知他。 杜子俊确实聪明,在白舒秦的指导下,没片刻就已经掌握骑马的技巧。出了城门,他掩盖不住激动:“三皇妃,这是我第一次出城!” 白舒秦又何尝不是第一次呢,她转头看着背后越来越远的城门,抬头看向天空,此刻她才觉得世界这么大,京城又是这么小。 若不是服用了千魂毒还有仇恨未报,她真想就这样离开这里,四海为家。 出了城之后就不是处处都有客栈,白舒秦因为之前从未出来,虽然有卓津轩给的地图,但还是错过了驿站。 杜子俊生了火,将他带的馒头插上树棍在火上烤着。 白舒秦正看着火苗发呆,杜子俊将烤好的馒头递给她:“三皇妃,您先凑合着吃。明天早上我给你打只野鸡!” 此时已是秋末,树上的叶子都快掉光了,别说野鸡就连鸟都见不着几只。白舒秦撕下一块馒头,放进嘴里:“那就看你的了!” 吃了晚饭,白舒秦同杜子俊两人又去拾了些柴火,晚上若是不靠火堆取暖,怕是明天两人都要感伤风寒。 夜晚的树林格外安静,白舒秦看着跳跃的火苗迟迟不能入睡。 江州海贼的事果然被卓津轩猜中,飞鹤将军连吃了三场败仗,最后更折了一半兵力。 朝堂上,卓庆渊的脸色都快挂不住了,他内心愤恨的骂着飞鹤将军无用,竟然连小小的海贼都拿不下,丢了他的脸。 卓庆渊看向卓津轩,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脸上尽是嘲笑。这种面子,底下的人丢得起,他可丢不起。还未听完前线将士赵将军的汇报,他就上前一步:“父皇,让儿臣率兵前去!再让儿臣带三千兵力,定将海贼连窝端了!” 皇上对这事本就极度不满意,听卓庆渊这番话更是心生厌烦,面有愠色:“此事从长计议。赵将军,你接着说!” 卓庆渊尴尬的放下手,退到一边。飞鹤将军的失败,让皇上连他的话都不愿听,等飞鹤将军回来,他一定不放过他。 赵将军被卓庆渊打断的话,此刻又接着说:“那些海贼有组织有谋略,粗略估计至少有一千人,极其擅长海战!我们派出的将士从未在水上进行过训练,虽然人数众多,但不敌对手!” “皇上,还有一事。这群海贼装备精良,不差于我们军队,臣怀疑他们背后有人暗中支持!” 皇上掌握朝政三十年,对这种事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卓庆渊见赵将军汇报完了,又上前请命:“父皇,让儿臣率兵前去端了他们,到时候背后有没有人我们自然就知道了!” 皇上知道卓庆渊虽然胆识过人,但谋略上终究还是差了一点。不过毕竟是他的儿子,也不想他在众臣面前太过没有面子,便说:“静儿最近就要临盆,不能让朕的孙儿出生见不到父亲。此次就让津轩去吧!” 卓津轩上前领命:“是,父皇!” “需要多少兵力你只管开口!” 卓津轩胸有成竹:“给儿臣两千兵力足以!” 皇上赞赏的看向他,接着话锋一转:“可以,但必须将海贼拿下!立下军令状,海贼不灭你就不要回来了!” 卓庆渊原本非常不爽,但听到皇上这句话,脸上又幸灾乐祸起来。他不相信卓津轩能比飞鹤将军还要厉害,能凭两千兵力就将海贼拿下。 大内总管拿来纸笔,卓津轩当场立下军令状,三个月内若是不能将海贼拿下,他便永不回京! 卓津轩对军令状的事并不担心,他现在担心白舒秦的安全。前些日子飞鹤将军传回来的都是喜报,直到这次一败涂地才如实告知。 如果他早知道江州形式如此严峻,说什么他都不会让白舒秦这时候过去。 白舒秦和杜子俊两人离开京城已经有十多天,眼看越走越偏僻,越走越是深山老林,杜子俊忍不住跟白舒秦说:“三皇妃,您说咱们是不是走错了?怎么走了这么多天连个江州的边都没摸到呢?” 路上两人因为一些小事耽误了不少时间,白舒秦拿出地图,看了看:“就快到了,只要翻过这一片大山,就到江州城了。” 杜子俊听她这么说就放心了,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三皇妃,您说这荒郊野岭的,会不会有人打劫?” 白舒秦知道他最爱听说书的讲江湖上的事,但这两天他们连户人家都没见着,就回他:“这连人影都没有,大概只有鬼会来打劫你!” 她刚说完这句话,杜子俊就听到远处有人喊救命。他默默的看向白舒秦,静悄悄的说:“三皇妃,您说这是人求救呢?还是鬼在求救呢?” 白舒秦也听到前方传来的求救声,从声音判断不过是十多岁的女孩,平淡的说:“是人是鬼,看了不就知道了!” 她骑马加速朝前方跑去,杜子俊连忙拍了马屁股一下,快速追了上去。 声音越来越清晰,杜子俊却没看到人,心想该不会真的是鬼吧。看到白舒秦下马,他也跟着停下来。 “有人吗?救救我!”女孩的求救声从山沟里传出。 白舒秦走过去看了看,山下的树虽然树叶都掉光了,但密密麻麻的树枝还是遮挡住了视线。 白舒秦将牵马绳交给杜子俊,对他说:“我下去看看,你在这等着。” 杜子俊接过牵马绳,紧紧握在手上,一脸担心:“三皇妃,您注意安全。要真是鬼,您就赶紧上来!” 白舒秦暗自翻了个白眼,虽然西游记里面的妖怪经常以求救这种手段抓唐僧,但她可不是唐僧,真要说起来,她觉得自己比较像哪吒。 白舒秦来到山坡底下,求救声越来越小,大概是那孩子觉得没人会救她,想放弃了吧。她来到刚刚声音传出的地方,果然看到一个身穿麻布衣服的小女孩。 小女孩应该是从山上滑落下来的,身上的衣服都被划破了,脸上手上都有擦伤。她紧紧的捂着自己右腿膝盖,听到声音她警惕的抬起头。 白舒秦见小女孩面目清秀,只是眼睛却跟他们不一样,是干净的琥珀色,开口问她:“你是混血儿?” 小女孩不知道白舒秦说的是什么,不过却把她当成了救星,对她哀求道:“哥哥,你救救我吧,我要去京城!” 听小女孩喊哥哥,白舒秦楞了一下,转瞬又摸摸自己的头发。这么短,也难怪她会叫她哥哥。 京城跟江州是反方向,白舒秦看她腿伤的似乎不轻,问她:“就你一个人,你的家人呢?” 小女孩摇摇头,白舒秦又问:“那你叫什么?为什么要去京城?” “我叫北渚,娘亲让我去京城找一个人。”北渚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哥哥,你能带我去吗?我可以给你钱!” 白舒秦只觉得这孩子的娘亲也太不负责任了,这么小一个女孩让她去京城找人,别最后让她把自己搞丢了。何况她们骑马就要十天,这小女孩估计还没走出这山,就被豺狼给吞进肚子了。 白舒秦扶着额头,真是麻烦。她走到北渚身边,蹲下问她:“你还能不能走?” 北渚双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但是右腿膝盖实在太痛了,她疼的整个脸都拧在了一起。 白舒秦无奈的摇摇头,背对着她:“上来吧!” 北渚感激的看着白舒秦:“谢谢哥哥!”说完双手搂住白舒秦的脖子。 白舒秦将她背了起来,对她说:“虽然我头发短,但我不是哥哥,叫我姐姐!” 北渚惊的张大了嘴,在南疆从来没有哪个女人会剪掉长发,外面世界果然不一样,她连忙改口:“谢谢姐姐!” 杜子俊看见白舒秦背着一个小人,小人梳着垂髫,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一看就不是人类的眼睛。以前他跟爹地上山打猎时见过赤狐,他觉得这个小人就像那只赤狐,大概就是书中说的狐狸精,专门吃心脏的那种。 白舒秦背着北渚上来,将她安放在马背上。杜子俊赶紧凑到她身边,用手遮挡着嘴巴,将心中的怀疑小声的说出来:“三皇妃,这小孩八成是个狐狸精!你看她眼睛,哪有人的眼睛是这个色的!” “多了去了,在外国不但有这个色的,还有蓝色的呢!”白舒秦回道,她觉得他是少见多怪,北渚可能就是个混血儿。 北渚听到两人的对话,她可不是狐狸精。她认真看着两人,一本正经的对他们说:“我不是狐狸精。” 白舒秦认为不管北渚是不是狐狸精,都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只是她现在不是去京城,便对她说:“北渚,这里去京城骑马至少十天,你一个人怕是一年也走不到。” 北渚虽然知道京城很远,但没想到那么远。可是她必须要去京城,娘亲交给她的任务,一定要完成。她目光坚定:“我一定要去京城。” 第26章 诡异 杜子俊望着白舒秦,心想他们又不回京城。更何况她的觉得这小女孩肯定不是人,管她干嘛。未曾想白舒秦却开口:“我们现在要去江州,至少要一个月才会回京。如果你愿意,就跟我们一起。不愿意,到江州之后,我再找人送你过去。” 这半年北渚一直在赶路,原本跟她来的还有三个无能者,只是在路上都遭遇了意外,最后只剩下她。早上赶路的时候,她不小心摔下了山。要是没有白舒秦出现,她觉得她就会死在这里了。 北渚知道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到京城,而这个姐姐虽然奇怪了点,但人却很好。她考虑了一会,点头道:“姐姐,让我跟你们一起吧。” 北渚刚说完,杜子俊立马指着她:“三皇妃,您看!她果然想跟我们一起,然后路上用妖术把我们给吃了!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白舒秦从杜子俊手上拿过牵马绳,狠狠敲下他的头:“你看太多小人书了!” 杜子俊摸摸被打的地方,心想三皇妃就是太善良了,荒郊野岭怎么能这么轻易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看白舒秦准备跟北渚同乘一匹马,他可不能让她有危险:“三皇妃,让我来带她吧。” 说完不等白舒秦同意,他就将北渚报上他的马。 白舒秦摇摇头,随他去了。眼看时间不早,要是再耽误下去,他们明天可能还到不了江州城。白舒秦拿出地图,再次确认了路线,再次出发。 路上杜子俊想打听北渚的身世,北渚除了名字和要去京城找人外,其他事情一概不说,这让杜子俊更加怀疑。 北渚坐在杜子俊的后面,眼睛望着前面带路的白舒秦。刚刚她听这个男的喊她三皇妃,那她一定是皇族的人。只是在南疆,皇族的人出行都是带着一大队人马,怎么她就只带了一个人呢? 山路崎岖,一面靠着山,另外一边则是万丈悬崖。白舒秦同杜子俊都下了马,牵着马小心的走着,生怕一个不小心跌落下去。 白舒秦回头看了眼北渚,她正紧紧的搂着马脖子,满脸紧张。北渚皮肤细嫩,眼神单纯,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但这方圆十里没有一户人家,她又是从哪来的? 白舒秦虽不至于像杜子俊一般认为北渚是狐狸精,但她的身世确实叫人怀疑。白舒秦试探性的问北渚:“北渚,你走多久才到的这?” 北渚听见她问自己,连忙回道:“走半年了。” “扯什么呢?你这小孩能在野外生存半年?还说你不是妖精!”杜子俊对她的怀疑只增不减。 北渚趴在马背上,咬着嘴唇不说话。以前她以为出了南疆,她就不会再被当成异类,却没有想到就算在外面,她也还是被其他人排斥。 白舒秦看出她说的是实话,不过这实话也确实让人难以相信。她瞪了眼杜子俊:“别胡说。北渚,他没有恶意,你别往心里去。” 杜子俊看北渚这幅样子,意识到自己说的确实有点过分了。他不好意思的看着北渚:“那个,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奇怪,对不起!” 北渚冲着杜子俊笑了笑:“没关系,我都习惯了。” 三人沿着山路继续朝前走着,山里天黑的比外面要早,现在太阳就已经要沉入山头。白舒秦抬头看着远方,今晚他们又要露宿山林了。 卓津轩率两千精兵出发前往江州,随行的还有军师司马亮。司马亮身长八尺,二十七岁,是卓津轩的老部下了,卓津轩十三岁时他就跟在他身边,谋略高深。 此次带的人全部熟悉水性,全部是司马亮精心挑选的。早在飞鹤将军的消息未传到京城,司马亮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朝堂之上,卓津轩才敢说出只需两千精兵的豪言。 军队已出发三日,夜间在野外扎营,卓津轩在营帐内仔细研究前方发来的情报。 司马亮掀开帘子走进营帐,他同卓津轩之间更甚是兄弟关系,没有外人在场,他几乎从不对卓津轩行礼。 司马亮摇着他那把由灰色羽毛制成的羽扇,走到卓津轩旁边,看了眼信件上的内容。 卓津轩对他也是丝毫不避讳,他将信递给司马亮:“你看看。” 司马亮接过信件,信上详细记载了飞鹤将军三次战败,每次都看似十拿九稳,盗贼却次次都能化险为夷。这两天,盗贼抢了飞鹤将军的军库,导致飞鹤将军彻底败北,长了盗贼的士气。 “飞鹤碰上这群耍无赖的,吃败仗也不稀奇。不过被人抢了军库,只怕是军队里出了奸细,然而还有更坏的可能。”司马亮一眼看穿实质。 卓津轩自然也看出来了,虽然飞鹤将军开始有些大意,但是第一次交战之后立刻调整了心态,按道理来说不可能接连失败如此惨烈。 况且飞鹤将军手下的人都是从京城带过去的,出奸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怕是另有蹊跷。 卓津轩开始有些担心,军令状已立,若是失败,怕再也没脸回京。“你觉得我们这次有多少胜算?” 司马亮察觉出卓津轩心中忧虑,将信件合上放回桌上,轻摇着羽扇:“从信件上的信息来看,最多只有五成。” 卓津轩苦笑:“当时真该跟父皇申请五千兵力,这样胜算还能再加两成!” “若是我们能派人打入海贼内部,那胜算就是百分之百!” 卓津轩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人选却是个问题。军中的人身上气质太明显,没有海贼的凶狠和匪气。卓津轩抬头看司马亮笑的悠闲自在,知道他心中定是有了主意。“你想派谁去?” 司马亮眯着眼睛笑着:“等我们到了江州就知道了!” 第二天日落时分,白舒秦一行人终于进了江州城。看到城内建筑鳞次栉比,杜子俊兴奋的差点欢呼起来。 自从杜子俊路上知道白舒秦也是第一次出城,加上这半个月几乎一半的时间都是露宿野外,就一直觉得他们大概会迷路。此刻看到城墙上江州城三个大字,别提他有多激动了。 白舒秦嫌弃的看着杜子俊,这一路上他可没少给她说些鬼怪传说,总之就是担心她把路给带错了,然后两人被鬼怪吃了。特别是北渚出现后,杜子俊晚上睡觉都竖着耳朵,有点风吹草动就能把他给吓醒。 他们前脚进城,后脚守城的官兵就将城门给紧紧关上。杜子俊回头瞧了一眼,跟白舒秦说:“这天还没黑,他们怎么这么早就关了门?” 白舒秦也觉得奇怪,这会估摸刚过酉时,按道理应该戌时才会闭城门。 北渚在杜子俊背后小声的说:“半个月前我路过这里的时候,听别人说这里有海贼出没,大家都非常害怕。” “你路过这里的时候就不怕吗?”杜子俊问她,他现在虽然不觉得她是狐狸精,但还是坚定的认为北渚身上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北渚只是在城里呆了一晚上,并没有见过海贼,当时她身边还有无能者陪伴,不觉得害怕。但无能者却在山里的时候为了救她,被豺狼咬死了。北渚神色悲伤,要是她像其他灵皇家族的人一样有灵力,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杜子俊以为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了,一个劲给她赔不是。他觉得北渚这个小丫头精神不正常,说什么都能惹她伤心。 白舒秦想到贺兰的爹也是被海盗所杀,心中不免气愤。这么多年,江州海盗还这么猖狂,难道都没人管吗? 此刻太阳落山,但天还亮着。江州城内却家家关门闭户,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像是一座空城。杜子俊紧紧跟在白舒秦后面,生怕出现什么鬼怪。 白舒秦在一家客栈门前下马,走过去敲门,里面没人回应。她又继续敲了几下,对里面喊道:“开门,我们要住店!” 里面人被敲门声吵的烦了,大声喊着:“本栈客满,你去别家吧!” 白舒秦虽然觉得奇怪,不过眼看远处还有两三家客栈,就准备去其他家问问。然而几家客栈的说辞都一样,没空房。 杜子俊看向白舒秦,该不是在城里他们还要露宿街头吧?这里的气氛如此诡异,比让他在山林里露宿还要让他害怕。 白舒秦没打算放弃,拉着马朝处还有一家破小的客栈。她像之前一样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老奶奶慢吞吞的声音:“客满,客官去别处吧。” 白舒秦早已有心理准备,对着里面喊道:“奶奶,我们已经问了五家了。我们从京城远道而来,已经风餐露宿半个月,您就行行好,让我们住偏房也可以。” 里面的人小声的商量起来,过了会门打开一条缝。一个中年妇女从门缝打量着他们,看他们不像是坏人,打开门催促他们:“快进来!” 白舒秦他们瞬间松了口气,将马栓在店门前的拴马柱上,杜子俊背下北渚,三人快速走进去。他们进去后,年轻妇女又看了下外面,确定没人立刻关上门。 客栈里面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一个中年男子坐在上位,旁边坐着刚刚说话的老奶奶,另一边坐着两个年轻男子。 桌子上摆着几个菜,但是却没有点灯。虽然外面天还没黑,但是关上门,客栈里面还是有些昏暗。 他们就像是没看到白舒秦他们一样,安静的吃着饭。中年妇女走过来,对他们说:“楼上有房间,你们随便睡哪间都行。” 白舒秦疑惑的看向她:“刚刚不是说客满了吗?” 中年妇女尴尬的笑笑看向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开口道:“不要跟他们说那么多,明天早上让他们赶紧走。” “是因为海盗吗?”杜子俊看向中年男子问。 听到海盗他们脸色明显变了,好像杜子俊提到了一个禁词。白舒秦赶紧说:“不好意思,我们就住一晚,明天就走。” 白舒秦他们刚上楼,中年妇女又追上提醒他们:“你们晚上不要点灯,不安全。” 白舒秦回头对她微笑点头:“谢谢,我们知道了。” 上楼后白舒秦选了离楼梯最近的一间房,杜子俊觉得这里太可怕,非要跟她们一间屋子,要保护她们两个。 第27章 挽留 杜子俊本来以为今晚就能吃上热乎的饭菜,所以干粮吃的就只剩下一点。他将干粮分成三份,每人一份,他自己分的最少。 白舒秦接过干粮放在桌子上,将她娘的遗骨盒拿出来放在一边的架子上,点燃三支香拜了拜。 杜子俊也跟在后面点香拜了拜,他想喊北渚一起,但看到她的腿就算了。 “三皇妃,您说就算是海盗来了,这里离海边不还有十里地吗?他们至于这么怕吗?”杜子俊觉得他们胆子也太小了。 白舒秦推开窗户,让外面的余光照亮房间,外面街上还是空无一人。她转身对杜子俊道:“只怕这群海盗想要上岸当强盗!” 杜子俊看的小人书上,强盗都是一群强奸掳掠无所不做的恶徒。只是他从小就在京城,虽然偶尔有恶霸,但跟强盗比简直不值一提。 天色渐暗,因为不能点灯,白舒秦三人便早早休息,明天他们还要去找白舒秦娘亲的老家。 白舒秦同北渚两人睡床,杜子俊抱着被子打地铺。这些日子的劳累,在沾上被子的那一刻消了大半,今晚三人终于能安心睡个觉了。 半夜时分外面传来马蹄声,楼下的火光微弱的照亮白舒秦房间。白舒秦被吵醒,起身靠在窗户旁边,低头看着外面。 楼下大概有十几人骑着马,有五六人举着火把,停在客栈面前。为首的人长得五大三粗,他的右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看上去凶神恶煞。他看着白舒秦他们的马,指着离他最近的一个手下,命令道:“你进去看看。” 那人翻身下马,砰砰的拍着客栈的门。客栈的人吓的大气不敢出一声,中年男子小声责怪他娘亲不该好心让白舒秦他们入住,这下给他们带麻烦了。 “快点开门!”那人没耐心的喊着,见里面没有声音,他撸起袖子一脚踹开门。 客栈的人紧紧的藏在前台柜子后面,害怕的浑身发抖。听到那人的声音就要走过来,吓的闭上了眼睛。 “客官,这么晚什么事?”白舒秦慵懒的声音从楼上传来,那人立刻走了过去,客栈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人看白舒秦穿着白色衣裙,长得倒真是绝色,只是头发却比男人还要短。他提着刀指着她:“把人给我交出来!” 白舒秦轻笑着下楼:“客官,不知道您说的人是谁呢?” “别给我装蒜,外面的马是谁的?”那人没好气的说。 白舒秦倒是不怕他,但不想刚来这里就惹上麻烦。她走到门外,看着门外那群人,笑着说:“客官,这难道不是你们的马?这么晚,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为首的刀疤男淫笑着盯着白舒秦,白舒秦心里嫌恶,但面上仍旧笑着,顺手将面前的头发拨至耳后,露出额上狰狞的伤疤。 刀疤男的淫笑瞬间转为嫌弃,转身对其他人命令道:“都进去,给我一间一间搜!” 其他人闻声而动,一窝蜂似的闯入客栈。白舒秦也跟在后面进去,站在楼梯边着急的对上楼那群人喊着:“哎,客官你们这是做什么?楼上真没人!” 楼上传来他们踹开门到处翻动的声音,白舒秦斜靠在楼梯边,心想看来她的江州口音学的还不错,这群人居然没怀疑她。 刀疤男坐在长椅上,看了眼楼梯旁的白舒秦。开始他还兴奋的觉得遇上一个绝世美女,可以献给上面那群人享用,没想到额上有那样丑陋的疤痕,真是倒胃口。 约莫过了一刻钟,那群人从楼上纷纷下来,对刀疤男汇报:“老大,楼上没人!” 刀疤男从长椅上起来,走向白舒秦,用刀背抬起白舒秦的下巴,凶恶的盯着她:“人被你藏到哪去了?” 白舒秦无辜的迎着他的眼神,满脸疑惑:“客官,您说的到底是什么人?” 刀尖滑过白舒秦的脸庞,在她眉心停住,刀疤男声音更加凶恶:“我再问一遍,人藏在哪?” 白舒秦咽了下口水,声音颤抖:“客…客官,真没人!” 刀疤男显然没打算放过她,刀尖抵在白舒秦的额头,这时外面又是一群人骑着马跑过,嘴里还喊着:“追!” 刀疤男立刻收起刀,对其他人呵道:“跟我走!” 一群人又风风火火的出了客栈,骑马追着刚刚那群人去了。白舒秦跟着出去看他们走远了,才进来关上门。 她点燃长桌上的蜡烛,对前台后面的人说:“没事了,他们已经走了。” 中年男子第一个从后面出来,接着中年妇女还有其他人都陆续跟着出来。白舒秦满含歉意对他们道:“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现在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不好意思的看着她,虽然是因为她们带来的麻烦,但是刚刚要不是她,他们只怕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中年女子给她倒了杯茶,茶水已经冷了。中年男子压低声音:“这群人都是海盗!最近越来越猖狂,每天晚上都会进城,听说好像是再找什么人。” 白舒秦皱起眉头:“那些官员都不管吗?” 中年男子叹口气:“不是他们不管,是实在管不了啊!前段时间京城来的那个将军,被海盗打得一败涂地。连他们都拿他没办法,我们只能躲起来了。” 白舒秦想起好像听卓津轩说过这事,只是那时候她并没有往心里去,此时才联想到一起。 中年男子似乎是怕那些人回来,紧张的看着燃烧着的蜡烛。白舒秦将蜡烛熄灭,对他们说:“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就走。” 回到房间杜子俊已经将被他们翻乱的房间整理好,白舒秦刚到房间,杜子俊连忙问她:“您没事吧?” 她摇摇头,对他们说:“今晚没事了,休息吧。” 北渚紧张的情绪在听到白舒秦这句话后放松了下来,刚刚那群人拿着刀到处翻东西的样子把她吓坏了。她正准备躺下,却看见白舒秦的脖子有血迹,她指着白舒秦的脖子担心的说:“姐姐,你的脖子流血了。” 白舒秦摸了下脖子,一点点血,是刀疤男拿刀弄伤的。伤口很浅,以至于白舒秦都没发现。 杜子俊赶紧从包袱里面翻找药膏,递给白舒秦:“三皇妃,擦点药吧。” 白舒秦打开药膏,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涂抹一点在伤口上,清凉的感觉让本就细微的疼痛消失不见。 “这群海盗这么猖狂,刚刚就该给他们一点教训!”杜子俊愤恨道,居然敢伤了他的三皇妃!见识过白舒秦的本事,杜子俊非常有底气。他自己的功夫也不差,两个人对付那群人绰绰有余。 白舒秦笑笑,对他说:“这附近海盗至少有一百人,你确定能给他们教训?” 十多个人还行,一百人,杜子俊心里默默认怂。 北渚疑惑的问白舒秦:“姐姐,你怎么知道这附近有这么多人呢?” 白舒秦微笑看着北渚不语,北渚是个单纯的乖孩子,但她背后的人不一定,不能跟她说太多。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白舒秦伸手挡住阳光,睁开迷蒙的睡眼,此刻昨晚的事就像是梦中发生的一样。 白舒秦叫醒杜子俊和北渚,今天他们就要去找她娘亲的老家。 楼下客栈已经开门营业,中年男子站在前台后面记着账本。白舒秦走过去,想将三人昨晚住宿费用结清。 中年男子略带歉意的对白舒秦说:“客官,今早开门发现您的马昨晚被海盗牵走了。你们在城中要是没亲戚,就在小店住下吧!” 白舒秦疑惑的看着他,昨天还希望他们赶紧走,怎么今天就改了主意。她微笑拒绝:“马的事也不怪你们,我们还要多谢你们昨晚收留。只是我怕留下会给你们带来麻烦,还是不了。” 听到她拒绝,旁边正在抹桌子的中年女子连忙挽留:“姑娘,你这样说我们就太不好意思了,不嫌弃就留下来吧。” 白舒秦知道如果拒绝,晚上他们肯定要露宿街头。晚上海盗那么猖狂,想好好休息是不可能的。她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那就麻烦你们了。” 中年男子名叫李武,是这家客栈的掌柜的,中年女子名叫周云霞,是李武的妻子,一家人以经营客栈卫生。只是这个月海盗越来越猖狂,客栈除了白天有些人吃饭,基本上是没了生意。 周云霞为他们三个端了些早餐过来,“外面的人现在对江州都避而不及,你们这时候来江州做什么?” 白舒秦心想也许他们能知道她娘的事情,便说:“我来寻找娘亲的老家。请问你知不知道江州城姓贺的人家有哪些?” 周云霞将馒头和粥摆到桌子上,皱眉想了想,“这附近没有姓贺的人家。东城我不熟悉,也许那里有姓贺的人家。” 李武听她说完插嘴道:“你忘了我们县太爷就姓贺吗?” 经他提醒,周云霞连忙拍下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着:“你瞧我这记性,县太爷他们也是住在东城,你可以去那边问问。” 白舒秦对她道了谢。吃完早饭,白舒秦让杜子俊送北渚上楼休息,又给了李武一些钱,让他找郎中来看看北渚的伤。一切安排妥当后,白舒秦同杜子俊才启程去东城。 东城离这里不算近,走路要一个时辰。江州城那么大,杜子俊觉得找人就像是大海捞针,“三皇妃,您娘曾经跟您说过她老家在江州什么地方吗?” 贺兰只有在心情稍微好点的时候会跟白舒秦说起老家的事,但时间久远,白舒秦也记不清究竟在什么地方了。她摇摇头“不知道,一家家问,总会问到的。” 白天街上人渐渐热闹起来,临街的店门也都开了。只是行人脚步匆忙,似乎并不想在街上过多逗留。 路过的人都在讨论昨晚海盗抓了好些人回去,不知道是要做什么。谈论的人都在庆幸被抓的不是自己,同时又互相提醒,晚上要早早关门歇息,不要在街上逗留。 第28章 无恶不作 东城比西城要繁华一些,街上的人似乎也没有西城那么紧张。白舒秦和杜子俊在街边一家家的打听有没有听说过贺兰这个人,直到午饭时分都没有什么消息。 白舒秦和杜子俊随便在街边小摊上点了两碗面,在面摊的斜对面是家名叫临仙楼的酒楼,进出的人大都衣着华丽。 临仙楼大厅进门左手边只有一张桌子坐着三个人,中间的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穿着月白色衣衫,头戴玉冠,腰间佩戴着长剑。男子有一双桃花眼,唇色不点而红,比女人还要媚上三分。 白舒秦抬头看见那男子正盯着自己,自然也回敬过去。那男子对她勾起嘴角,白舒秦脑海立刻浮现两个字“妖媚”。 杜子俊察觉白舒秦的异样,随着她的目光看到那男子,又转身看着白舒秦“白姐,你们认识?” 在外面为力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白舒秦便让杜子俊喊她白姐。白舒秦收回目光,用筷子夹起面,淡淡的说:“不认识!” 杜子俊又回头看着那男子,那男子还在看着他们,他碰碰白舒秦的衣角,“白姐,他还看着你呢!看那人应该挺有权势,要不过去问下,兴许能帮我们找到您娘亲的家呢!” “这人不好招惹,别看他,吃面!”白舒秦防备心一向都重,这男子的表情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像是把她当成了猎物一般。 杜子俊觉得他笑的挺和善的,不像是坏人,不过白舒秦的话他不敢不听,立刻低下头吃着碗里的面。 吃饱之后,两人准备继续问。路过临仙楼时,那男子正在吃饭,杜子俊看向白舒秦,不知道要不要进临仙楼里面问问。 白舒秦扫了里面一圈,直接略过,走向下一家。杜子俊连忙跟上问:“白姐,为什么不进去?” 白舒秦头也不回,“里面有头狼,你要进去送死吗?” 杜子俊怎么看那人也不像是头狼,会不会是白舒秦想太多了。白舒秦加快了步伐,小声对他说:“你回头看看后面十米处,我们被人跟踪了!” 杜子俊立刻回头,看了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正准备开口问的时候眼角扫过路边站着一个人,正是刚刚在临仙楼那男子旁边坐的一人。“白姐,真的有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白舒秦冷笑一声,她玩跟踪的时候还不知道这群人在哪呢。“跟紧我!” 那人始终跟白舒秦保持十米距离,见白舒秦加快脚步,他也立刻跟上。白舒秦一会走快一会又停下脚步,几次下来便打乱了那人的步伐,当他再次停下怕被白舒秦发现的时候,抬头却发现白舒秦的影子都没有了。 他在人群中四处搜寻一番,确定确实跟丢了,转身朝着临仙楼的方向走去。 那人回到临仙楼,男子已经吃过午饭。他走过去坐在男子身边,小声对男子说:“少主,属下跟丢了。” 男子似乎早已料到,毫不在意的笑道:“无妨,我们会再见面的。” 杜子俊回头没有看到那人,赶紧对白舒秦说:“白姐,那人不见了。” 白舒秦这才放慢脚步,她没有回头看,只是对杜子俊说:“以后看到右手虎口处有兰花刺青的人离远点,这些人怕是什么组织的。” 杜子俊没有注意到这些人有什么特征,就算白舒秦提醒了,他还在想刚刚那几人手上到底有没有兰花刺青,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不禁佩服起白舒秦的观察力。 白舒秦现在只觉得背后发冷,江州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从昨天到现在一切的事情都让她觉得不安。还有她能感觉到在她身边还有人在暗中盯着她,不过从京城就开始跟着,多半是卓津轩手下的人。 寻找贺兰的家人只靠询问的方式不但慢,而且没有一点成效。白舒秦找了家茶馆坐下,对杜子俊吩咐道:“你去把这街上的乞丐全部召集起来!” 杜子俊虽然不知道白舒秦这样做的用意,但是只要她吩咐,他都照办! 一个时辰之后,整个茶馆外聚集了百十个乞丐。杜子俊累得气喘吁吁的跑进茶馆,茶都没喝一口就对白舒秦说:“白姐,这边的乞丐差不多都找来了,您看现在要怎么办?” 白舒秦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起身走到门外,有这些人应该够了。 一群乞丐老的少的都有,互相打听着到底有什么事。他们都是听杜子俊说这里有吃的,才到这里来。 白舒秦将他们带到偏僻的角落,对他们喊道:“今日召集大家来,是希望各位能帮我找到谁家中二十年前有一个叫贺兰的去了京城!” 乞丐们听到都免不了嘘一声,他们对找人可没兴趣,现在这种时候去找点残羹冷炙填填肚子才最实际。 杜子俊看白舒秦的神情,立刻站出来喊着:“不会让大家免费帮忙,现在每人每天我都会给三十文钱,谁能找到,再给十两银子重谢!” 乞丐们一下沸腾起来,三十文钱至少能让他们吃三天,更别说十两银子了,这活他们当然愿意干。 杜子俊从行囊中拿出三吊钱,让乞丐们排着队,一个个发给他们。乞丐们领了钱跟白舒秦他们约定好明天这个时候到这里汇报情况。 白舒秦刚刚并没有给杜子俊多少钱,这三吊钱都是杜子俊自己辛苦存的,刚刚路上他突然明白白舒秦的用意,立刻去换的零钱。 乞丐离开之后,白舒秦从钱袋中拿出五十两银子递给杜子俊:“这几天辛苦你了!” 杜子俊急着推辞:“白姐,你之前就给过我很多钱了,不用再给我了。” 白舒秦将钱塞到杜子俊手中,“出门在外,要花钱的地方不少,这些钱你拿着,会用的上。” 杜子俊不好意思笑笑,将钱放进自己怀中的钱袋。他怕钱袋被小偷偷去,一直都是放在怀里。 太阳还未落下,白舒秦和杜子俊前脚刚进下榻的客栈,李武立刻将门关上。经过昨晚的事,白舒秦已经见怪不怪了。 桌子上摆着菜,客栈的人都围着长桌坐着。周云霞起身对白舒秦说:“姑娘,你们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吧。” 白舒秦和杜子俊已经在外面吃过了,白舒秦怕给北渚带的饭菜冷了,让杜子俊先上楼。 白舒秦微笑拒绝,然后向周云霞询问:“周姐,今日给北渚看伤的郎中怎么说?我给的钱够吗?” 今早白舒秦给了周云霞二两银子,找郎中只花了一两,她从腰间拿出剩下的一两银子递给白舒秦:“郎中说小姑娘的腿骨折了,给她用木板固定起来,又给开了药,一共花了一两银子。这剩下的一两,给你。” 白舒秦摇摇头:“以后还烦请你照顾,钱收着吧,不用找了。” 这一段时间客栈几乎没有收入,一家人却依然要生活,所以周云霞推辞了一番就收下了。 看白舒秦准备上楼,李武的娘亲李氏喊住她:“小姑娘,我听说你在打听姓贺的人家是吗?” 李氏已过花甲,白舒秦觉得她有可能知道什么,停下脚步转身对她点头:“是的,在寻找娘亲贺兰的家人。” 李氏听到贺兰只觉的有些耳熟,但具体却想不起来。她皱着眉头,原本满是皱纹的额头此刻都拧在了一起。想了一会,李氏还是没想起来,不好意思的对白舒秦摇摇头。 白舒秦失望的对她笑笑,正要转身上楼,李氏又慢吞吞的开口:“二十多年前,海边有个叫贺凉辰的渔民,他是整个江州最厉害的,可惜最后出海被海盗残害。” 白舒秦虽不知道外祖父的名字,但听李氏这样说,心中觉得贺凉辰十有八九就是她的外祖父。她走到李氏面前“那之后,您知道他的家人去哪了吗?” 李氏对贺凉辰的遭遇充满惋惜,悲伤的摇摇头:“只知道从海边搬走了,后来的事就没人知道了。” 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又断了,白舒秦无奈的叹口气,对李氏道了谢,转身上楼。 北渚躺在床上,右腿被木板固定,上面缠着厚厚的白布。客栈的人还给她做了个简易的拐杖,她能扶着拐杖下床吃饭了。 贺兰遗骨盒前是杜子俊新上的香,整个房间飘散着淡淡的香烛味,闻着倒是让人心安。白舒秦也上了香,希望娘亲保佑明天能顺利找到家。 夜晚外面又是一群骚动,白舒秦睡眠浅,很容易被吵醒,只是她实在没心情管外面的事。没多久外面又传来了婴儿的哭声,在安静的夜里,这哭声显得格外刺耳。 屋里的三人都被吵醒了,杜子俊第一个按捺不住,从地铺上坐起来:“三皇妃,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小孩哭而已,看什么?”白舒秦说着扯上被子将自己整个头盖住,不听就不烦。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大,隐约还夹杂着男人粗犷的声音。杜子俊起身趴在窗户往外看,只见远处火把聚集,婴儿的哭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三皇妃,那群海盗要抢小孩!”杜子俊着急的喊着白舒秦。 白舒秦深深叹口气,海盗无恶不作抢了小孩她也不奇怪,她只是不想去管。 北渚轻轻碰了碰白舒秦,问她:“姐姐,海盗抢小孩做什么?” 白舒秦无奈的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抓着头发,没好气的说:“培养成小海盗或者杀了吃了!” 两个人听到她的话,都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接着就一起求白舒秦去救救那个小婴儿。 白舒秦烦躁的下床,穿上外套,晚上想睡个好觉怎么就这么难!这群海盗非要来挑战她的极限,不给他们一点教训都不行了。 白舒秦从房间找了一块黑色的布作为面罩,杜子俊也想跟着去,白舒秦看了眼床上的北渚。 北渚看出她是在担心她,连忙表示:“姐姐,你们去吧,我没事的。” 白舒秦又找了一块黑布扔给杜子俊,“走吧!” 杜子俊接过黑布立刻蒙在脸上。从楼下出去太过引人注目,两人便从窗户出去,翻身跃上房顶。 第29章 乞丐 黑色的夜幕中,两条黑色的影子在房顶之间穿行,来到海盗聚集的地方,两条黑影迅速趴在房顶上。黑暗之中,不注意还真看不见两人。 楼下大概有十几名海盗,白舒秦认出正是昨晚来客栈的那群人,为首的刀疤男手提着一个还在襁褓中哇哇大哭的小婴儿。 小婴儿的哭声让刀疤男很气愤,生气的对他吼出声:“哭哭哭!就知道哭!再哭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小婴儿当然听不懂刀疤男在说什么,他愤怒的样子就像是恶鬼,吓的小婴儿哭的更加厉害,刀疤男作势就要将婴儿摔到地上。 在刀疤男面前跪着的一对年轻男女,女的吓的晕了过去,男的哭着求他:“大爷,不要啊!我们就这一个孩子,只要你放过他,要我做什么都行!” 刀疤男提着婴儿的手放了下来,凶狠的看着那男人,“别给老子耍花招!说那个人被你们藏哪了?你要是敢隐瞒一个字,老子先弄死你儿子,再弄死你!你老婆嘛,嘿嘿…” 旁边的人听到,全部都淫笑起来。男人痛不欲生的开口:“他昨晚连夜出了城,去跟司马亮会合。大爷,您放过我的老婆儿子吧!” 刀疤男得到想要的信息,却没打算放过他,左手将婴儿高高举起,火光照耀下的脸更显凶狠。 男人瞬间脸色通红,额上青筋凸起,愤怒的瞪着双眼,死死盯着刀疤男的右手他挣扎着要起身跟他们拼了,但双手双脚却被身后两个海盗给紧紧扣住。 就在刀疤男要将婴儿摔在地上的瞬间,不知从哪飞过来一块瓦片,直直的朝着刀疤男飞过来。刀疤男挥着长刀将迎面而来的瓦块劈成两半,后脑勺却又被瓦块狠狠击中,只感觉后脑勺一股热流涌出。 底下的人都警惕起来,急忙查看四周,却没看到有任何人。连小婴儿似乎都察觉到了异常,停止了哭声。 就在他们搞不清楚什么状况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身高八尺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十米不到的地方。 刀疤男摸了摸后脑勺的血,啐了一口,长刀直指黑衣人:“是你砸的老子?给我把他拿下!” 手下的人听到互相看了眼后,提起刀翻身下马,排成一排站在黑衣人面前,但也不敢贸然上前。 黑衣人双手握拳放在胸前,扫视一圈。见他们不上前,他也在原地不动。 刀疤男看他们迟迟不动,大声呵斥:“还不快给他拿下!” 手下的人听到老大发话,立马提刀朝着黑衣人砍去。黑衣人看他们一眼,转身撒腿就跑!感情这黑衣人就是个怂包,底下的人一下就有了底气,提着刀疯狂在后面追杀他! 这下就只剩下刀疤男,婴儿对他来说就是个累赘,他狠狠把婴儿摔下马。被绑在他面前的男人,往前扑过去想救他的孩子,却狠狠的摔在地上,认命的闭上眼睛。 却没有传来婴儿的哭叫声,男人睁开眼睛,只看又出现一个黑衣人单手将小婴儿抱在怀里。黑衣人手里拿着长剑,月光之下剑刃泛着森森的寒气。 刀疤男看到又出来一个黑衣人,知道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气的脸色都黑了。 黑衣人站在刀疤男面前,刀疤男提着刀驾着马就朝她砍过去。黑衣人轻轻一闪,轻松躲过刀疤男。只见马带着刀疤男往黑暗中跑过去,没跑十米刀疤男就狠狠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黑衣人走过去给绑着男人双手的绳子割开,男人立刻跪在黑衣人面前磕头道谢。 黑衣人正是白舒秦和杜子俊,两人分工合作,杜子俊负责引开那群海盗,白舒秦负责过来救孩子。 白舒秦赶紧将男子扶起,小声说:“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知道这附近还有其他海盗,而且刚刚追杀那个黑衣人的那群海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他赶紧背起晕倒在地的妻子,起身跟着黑衣人身后。 白舒秦带他们来到客栈,她带着婴儿从二楼房间的窗户进去,将婴儿交给床上的北渚,下楼给男人开了门。 男人见门开了,赶紧进去。进屋之后,他浑身一软,幸好白舒秦扶了一下他才不至于瘫坐在地上。 白舒秦带他们上楼,楼上房间全部都空着,她随便带他们进了一间,对她说:“你照顾好你妻子,孩子今晚放心交给我。” 男人将妻子放在床上,转身问她:“姑娘您是?” 白舒秦楞了一下,这男人既然能跟海盗扯上关系,对她有防备也是正常的。她扯下面罩,笑笑:“我只是来江城寻亲的过路人。” 男人回以微笑,抱拳道:“今晚谢谢姑娘了,姑娘的大恩大德我冯九永世难忘,日后姑娘要是有需要,只要我冯九活着只管提!” 白舒秦摇摇头,将门带上,轻轻回到房间。北渚正抱着小婴儿轻轻摇晃着,白舒秦刚想开口,北渚对她嘘了声,低头看着怀里刚刚睡着的小婴儿。 杜子俊愣是被那群海盗追了半晚,一直到早上才甩开他们。早上太阳都出来了,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客栈,刚进房间就呈打字趴在地铺上。 白舒秦被他吵醒,看他躺在地上一幅死掉的样子,心想这下他该知道英雄不是好当的了。她看了眼睡在床中间的小婴儿,小婴儿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着她。她披上衣服抱起小婴儿来到隔壁,找他的娘亲。 冯九的妻子醒了就要过去找孩子,冯九没听到隔壁起床的声音,就拉住她,让她晚点再去。 白舒秦敲了敲门,冯九的妻子急忙跑过去开门,见到孩子就一把抢过来,紧紧抱在怀里,都没来得及看白舒秦一眼。 白舒秦对她的表现并没有什么不满,冯九却不好意思的拉了下冯氏的袖子,跟她介绍:“这位就是昨晚救了我们的女侠!还不快跟人家道谢!” 儿子失而复得让冯氏激动的失了礼,经冯九提醒,扑通一声跪在白舒秦面前,泣不成声:“谢…谢谢女侠…” “只是随手之劳。”白舒秦将她扶起来,看向冯九:“你们是因为什么事被海盗盯上的?还有昨晚说的司马亮是?” 冯九眼神飘忽不定,白舒秦看出他不便说,也不强迫他,“你们早上用过早膳就赶紧离开这里吧,昨晚的事,海盗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谢谢姑娘!”冯九感激的向她道谢。 杜子俊醒来已经是中午,饭都没吃就去问白舒秦昨晚的人有没有救下来。 白舒秦将饭推到他面前,轻蔑的哼一声:“也不看看我是谁,怎么可能没救下来!” “他们人呢?”杜子俊问。 北渚在旁边接话:“人早上就走了,还跟我们说谢谢呢!” 杜子俊满脸失望,昨晚他为了救人被海盗追那么久,却连一句谢谢都没收到,北渚啥没做人家还跟她道谢,真是不公平。 白舒秦伸手敲他头,对他说:“赶紧吃,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天早上白舒秦的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让她有些焦躁。她揉揉额头,心想也许是这两天都没休息好的原因。今晚就算天塌了,她也不管了。 杜子俊吃过午饭之后,两人就来到昨天跟那群乞丐约定好的地方。杜子俊从茶馆借了个桌子,还有椅子,往门外一放,让乞丐们排队汇报情况。 每个乞丐说的消息要么是白舒秦已经知道的,要么是没有用的。眼看人数已经过半,却还没有有用的消息。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头发乱成一团,佝偻着背,还拄着拐杖的一个老头瘸着腿走上前。他的身上还有一股浓重的异味,白舒秦忍不住用手遮住鼻子。 老头抬头看着白舒秦,吐字不清的说着一口江州方言。他说了一堆,白舒秦一句也没听懂。她伸手示意下一个,老头却不愿意离开,着急的跟她比划着什么。 杜子俊见状赶紧上前,拉了个年轻一点的乞丐过来:“你听不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听得懂,我多给你十文钱!” 年轻乞丐一听有钱,马上走到老头身边,竖着耳朵用江州方言让老头慢点说。老头放慢了语速,白舒秦他们还是听不懂,不过年轻乞丐倒是一边听一边点头。 片刻之后老头终于说完了,年轻乞丐笑嘻嘻的对白舒秦说:“大爷说他认识一个叫贺凉辰的人,家里有个丫头就叫贺兰!贺凉辰死了之后,贺兰就代替了他,带着弟妹捕鱼赚家用。” “后来啊,这贺兰就去了京城。没几年她的娘亲就去世了,妹妹也嫁入了外地,只有个弟弟留在江州,也没了去向,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说姑娘找的要是这家人,就不用找了,已经没了。” 白舒秦苦笑一声,让杜子俊拿出十两银子交给老头,再给其他乞丐每人十文钱,让他们都散了。 做完这些天色已经不早,白舒秦却还坐着,手中拿的茶水早就冷了。杜子俊看她手指冻的发白,又去茶馆要了壶热茶给她换上。 白舒秦看着整个江州城被暮色笼罩,飞鸟从天上飞过,此刻心中无比苍凉。她双目无神,只觉得苦涩,明明身体内住着两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却连个家都没有。 白舒秦和杜子俊一前一后走在空荡荡的街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白舒秦本就消瘦,风吹动她的短发,杜子俊仿佛能感受到她的落寞。 路口转弯,两个男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白舒秦淡淡的开口:“让开!” 两人没有让开的意思,一起拱手开口:“少主邀请姑娘去府上做客,烦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白舒秦冷笑看着他们,语气平淡:“告诉你们少主,我、没、空!让开!” 两人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白舒秦眯起眼睛,杜子俊感受到一股杀气,赶紧上前一步,用力推了下那两人肩膀:“你们赶紧让开!” 两人还是不动,这下连杜子俊都生气了,竟然敢拦他们的路。他撸起袖子,要跟他们打一架。 第30章 还未答应 白舒秦一把将杜子俊扯到身后,没有准备的杜子俊差点摔倒。他疑惑的看着白舒秦,刚刚她还那么生气,怎么这又拦住他了呢? 杜子俊看白舒秦眼睛盯着那两人背后,也顺着望过去,昨天在临仙楼看到的男子正朝他们走过来。 他走到两人身后,不怒而威的开口:“你们让我尊贵的客人感到不愉快了,还不让开!” 两人听到声音立刻退到一旁。男子比白舒秦整整高了一个头,此刻微微弯着身子,笑眯眯的注视着她:“姑娘,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请你来府上坐坐。” 白舒秦往后退了一步,冷漠的拒绝:“没空!” 男子也不怒,伸手拨开白舒秦面前的发丝,见到她额上的伤疤,神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白舒秦狠狠的握住他的手腕,压制着怒气:“你过分了!” 男子仿佛感受不到手上的痛,深情凝视着白舒秦的双眼,“明天晚上,我在临仙楼等你,一定要来。” 白舒秦甩开他的手,没有回答他,只是对着杜子俊喊道:“我们走!” 杜子俊赶紧跟上白舒秦,回头看男子还站在原地注视着白舒秦。要不是知道白舒秦第一次来江州,杜子俊觉得两人一定是旧识。 走了很远之后,白舒秦才渐渐平复心情,这个男人太危险。刚刚她用了全身的力气,但这人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功力很有可能在她之上。 一双桃花眼,尽惹风流债,这是白舒秦对他的评价。而且他的动作过于亲密,白舒秦本能抗拒,她绝对不想接近他。 回去的路上,杜子俊好奇的问白舒秦:“白姐,我们明天晚上要去吗?” 白舒秦自然不想去,但是这人不好惹,今天能找到她说明他已经调查过她。就算明天不去,他还是有办法找到她。 卓津轩半个月之后终于抵达江州,飞鹤将军得知他们要来,早已在城门候着。此刻见到军队出现在城门,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 飞鹤吃了败仗,此刻却要三皇子来收拾摊子。身为二皇子手下的人,飞鹤并不希望卓津轩能赢,但身为国家臣子,他毫无疑问希望卓津轩能替他赢回来。 卓津轩打头,身穿轩铁铠甲,骑着赤色骏马。在他旁边的是司马亮,身穿灰色衣袍,手中的羽扇即使是寒冬腊月也不离手。在他们身后是两千精兵。 卓津轩停下马,眺望着江州城,感慨道:“真是个好地方!” “确实是个好地方!”司马亮附和着。 飞鹤遥看军队停了下来,立刻派人过去迎接,他自己却是没有颜面过去。 白舒秦回到客栈,周云霞就兴奋的跟她说:“姑娘,今晚终于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白舒秦不解的看着她,难道海盗找到他们要找的人了?没等白舒秦开口问,周云霞就解释了:“这次皇上派了三皇子来围剿海盗,听说三皇子骁勇善战,一定能将海盗全部拿下的!姑娘,你们还没吃吧?” 白舒秦摇摇头,周云霞立刻笑着招呼她坐下,说:“今天我们杀了鸡,就跟我们一起吃吧!” 外面天色已黑,客栈门还开着。屋里点了四五支蜡烛,压抑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在今天得到解放。周云霞跟店里的伙计都在后厨忙碌着,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 杜子俊坐在白舒秦身边,小声的跟她说:“三皇子来了,我们要过去跟他们汇合吗?” 白舒秦呷口茶,淡淡的说:“再说吧。” 杜子俊心中疑惑起来,明明两人感情如此好,怎么看起来白舒秦对卓津轩的到来并没有多开心。他琢磨不透白舒秦的心思,便对她说:“我去带北渚下来!” 皇上竟然派卓津轩过来,看来江州形势的确不容乐观。白舒秦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此刻她并不想去给卓津轩增加烦恼。不过有他驻守,她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杜子俊跑上楼,北渚躺在床上出神的望着窗外,神情和白舒秦很像。杜子俊心中嘀咕,一个小孩子,怎么经常这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听到声音,北渚看向门口,看到杜子俊她关心的问:“你们今天怎么样?找到姐姐的家人了吗?” “找到了也没找到,不知道怎么说。楼下周姨让我们跟他们一起吃饭,还杀了鸡!你能走吗?”杜子俊看着她的腿,考虑着自己要不要背她。 北渚连忙拿起床头的拐杖,支撑着从床上下来,笑意盈盈的说:“我能走!” 杜子俊跟在她旁边,小心的看着她,生怕她一不小心摔倒。 桌子上摆了满满的菜,客栈的人围坐了一圈,看见北渚他们下来,赶紧腾出位置让两人坐下。 伙计给每个人都添了酒,李武举起酒杯,兴奋的说:“为了从今以后可以正常营业,干杯!” 众人都知道这只是他的心愿,毕竟谁也不知道卓津轩他们要多久才能将海盗拿下。但能有片刻安全,他们已经倍感珍惜,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白舒秦不胜酒力,只抿了一小口。杜子俊却跟他们一杯接一杯,喝的不亦乐乎。酒意浓时,还非要跟北渚喝。 北渚满脸为难,她不知道这种白色的又呛又辣的酒有什么好喝的。在她们那里,节庆日子里喝的都是葡萄酒,那才是佳酿呢! 白舒秦为北渚挡了下,让杜子俊跟其他人喝。眼看天色不早,她跟众人致谢后,便扶着北渚上楼歇息。 十一月的夜晚格外寒冷,北风呼呼的刮着,窗户被吹的吱呀作响。北渚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鼻子被冻得通红。 白舒秦也觉得寒冷,走过去将窗户关紧,风吹不进屋,寒意顿时缓解了不少。 她将北渚的鞋子脱了,取下她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北渚最近备受他们照顾,要不是她们的话,她觉得自己已经死在山里了。 她望着正脱着外套的白舒秦,感激的说:“姐姐,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 白舒秦脱下鞋子,一天奔波鞋子都有些汗湿了。听到北渚的话,她抬起头笑笑:“不客气。” “姐姐,你不问问我究竟是从哪来的吗?”这几日太多人问她究竟是从哪来的了,还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就像南疆那些族人一样。唯独白舒秦,不问她来历,也不视她为异类,把她当做普通人一样对待。 白舒秦走到床边,弯腰摸着她的头,温暖的笑着:“这很重要吗?” “不重要吗?”她低垂着眸子,掩饰不住无尽的悲伤。 这神情如此熟悉,白舒秦捏捏她的脸,肯定的告诉她:“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做什么,是否对得起自己的心。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就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吧!永远不要小看自己,你比你想的要强大多了!” 北渚好像听懂了,抬起头看到白舒秦鼓励的眼神,她很想跟她说自己的事情,但最后还是沉默了。出发前,娘亲告诉她这件事谁都不能说,不然会招来杀身之祸,她不想给她们带来麻烦。 “傻丫头,别乱想。”白舒秦拍拍她瘦小的肩膀,转身熄灭蜡烛。 外面一片安宁,楼下的人们还在推杯换盏。今夜可以好好休息,白舒秦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睁着眼睛望着一片黑暗,不知道卓津轩此刻在做什么,也不知道白天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卓津轩住的地方,离白舒秦入住的客栈并不远。飞鹤将军向他汇报了目前的情况,一切跟他掌握的如出一撤。会议到夜深才结束,初步定下了作战方案。 人全部散去之后,青峰同青鸾才出现在卓津轩的房间。由于白舒秦离开没两天,卓津轩也率兵离开,因此他们寄回的信件并没有送到卓津轩手中。 青鸾将这几日白舒秦的遭遇事无巨细的向卓津轩汇报,得知白舒秦住的地方离他不过一里,卓津轩真想立刻过去找她。 青峰面无表情的开口:“今日下午日月教的少主韩羽邀请三皇妃明日在临仙楼见面。” 卓津轩倒是听过日月教,江湖上第一帮派,门下弟子众多。只是他并没有听说过韩羽这个人,他眉头微皱重复道:“韩羽?” “韩羽行事极为神秘,只打听到他是日月教的少主,其他一概不知。” “白舒秦怎么说?”卓津轩问。 青峰握紧腰间的剑,说:“三皇妃还未答应!三皇子放心,我们一定会护三皇妃周全!” 卓津轩点点头,让他们退了下去。 月光寒凉如水,今晚外面没有海盗的马蹄声,白舒秦却始终了无睡意。身边的北渚已入睡,她起身给她盖好被子,半开窗户稍微透透气。 天上铺满了星星,一轮满月挂在正空中,像是银盘一般,在现代很少能见到这样的场景。白舒秦斜靠在窗户边,什么也不想去想。 卓津轩站在白舒秦客栈门前,此刻她应该已经入睡了吧?他笑笑,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里。 白舒秦余光瞥见楼下的人影,习惯性的警惕起来,仔细一看却是穿着铠甲的卓津轩。这段时间他消瘦了些,月光下错落有致的五官,让她觉得恍如隔世。 卓津轩并没有看到她,在楼下站了好久,轻轻叹口气,准备离开,抬头却看见白舒秦正凝视着他。两人目光交接,眼中只有彼此,此刻时间仿佛凝固一般。 良久白舒秦从窗户飞身而下,站在卓津轩面前,轻笑着:“这么晚还不睡?” 卓津轩微笑回她:“你不也是。” “月色太好,睡不着。”她眉眼都是笑意。 卓津轩再也无法忍耐,将她搂入怀中,头埋在她的肩颈处,深深吸着属于她的独有香味。 铠甲寒冷如冰,白舒秦却不觉得寒冷,张开手拥抱着他。 很久之后卓津轩才松开她,却见她脖子有伤,他脸色一沉:“谁弄的?” 白舒秦摸摸脖子,伤口已经结痂,只剩下一点点伤痕,黑暗中应该并不明显,他居然一眼就看到了。她笑笑:“人已经被我杀了,你还要去地府为我报仇吗?” 第31章 南疆 卓津轩想起青鸾汇报的内容,知道是海盗做的,白舒秦走后青鸾他们已经将尸体处理干净。 即使如此,卓津轩还是免不了气愤,敢伤他的女人,即使死千百遍也不足以谢罪。他冷哼一声:“真是便宜他了!该赏他个千刀万剐!” 白舒秦被他逗笑,不过她没忘了卓津轩来江州的目的,收起笑容正色道:“听说你在皇上面前立了军令状?有把握吗?” 卓津轩没料到她已经知道,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不想让她担心,于是说:“难道你不相信你夫君的本事?” 不是白舒秦不信,只是现在的形势让她十分不安,她好心提醒:“这群海盗行为怪异,明明东城离海边较近,但他们似乎是害怕什么,刻意避开那里。我这边安全没有问题,你安排青峰青鸾去调查原因!” 白舒秦说的这些卓津轩确实没有注意到,连安插在海盗中间的探子也未注意。但他依然坚定的拒绝:“下午那个韩羽不是个简单人物,你需要有人保护。” “我没事,这件事必须听我的!”白舒秦说的坚决,看他眼神动了下,她立刻补充:“不要让他们暗中跟着我,让他们去做更重要的事!我知道你担心我,但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卓津轩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沉默良久后才同意道:“答应我,保护好自己。有事千万不要逞强,立刻来找我!” 她点点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卓津轩再次拥她入怀中,良久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白舒秦踮起脚尖,轻轻在他脸颊落下一个吻,回到楼上,看他一眼才轻轻关上窗户。 卓津轩在楼下又站了一会,才转身离去。白舒秦透过窗户一直目送他离开,知道他在,她便感觉踏实,很快便进入梦乡。 第二天北渚已经早早起床,看白舒秦睁开眼睛,她好奇的问:“姐姐,做了个好梦吗?” 白舒秦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北渚噗嗤笑出声:“我起床的时候,姐姐脸上就带着笑容,看上去很开心呢。” 白舒秦脸色微红,嗔她一眼,起身穿上衣服。 昨天下午韩羽的邀请她没有忘记,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在她的记忆里,她是绝对不认识韩羽这个人的,甚至连他的来历都不清楚。 杜子俊昨晚喝的不省人事,半夜吐了一床,现在还晕着。白舒秦揉揉额头,看样子她只能一个人去赴韩羽的约了。 天色阴沉,由于昨天卓津轩率兵进城,今天街上明显热闹起来,以往的紧张氛围也消去不少。 白舒秦披着红色斗篷,领子围着圈厚实的纯白色狐狸毛,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此时天上开始飘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毫无征兆。 好在她已经走到临仙楼,昨天那两人在门前候着,见她出现,立刻上去带路。两人将白舒秦带上二楼雅间便退了出去,只留她跟韩羽两人。 房间生着火炉,和外面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韩羽起身朝白舒秦走来,伸手为她取下披风挂在衣架上。 炉子上煨着酒,韩羽邀请她坐下,为她倒了一杯。酒香四溢,纵使不爱喝酒,白舒秦也闻出是佳酿。 白舒秦不开口,韩羽同样不开口,只是一直笑看着她。白舒秦拿起酒杯闻了下,没尝一口又放回桌上。 “这是我亲自酿的,不和胃口吗?”韩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白舒秦又端起酒杯,看着杯中酒,缓缓开口:“你找我过来,应该不仅仅只是喝酒吧?” 他眯起眼,玩味的笑着:“难道不可以?” 白舒秦抬头直视他的双眼,轻笑一声:“可以!只是我酒量向来不好,怕是要辜负你一番美意了。” 他倾身靠近她,语气暧昧:“哪怕你只尝一口,我也是心满意足。” 白舒秦并不受蛊惑,第一她不能喝酒,第二她并不觉得这酒安全。韩羽似乎看透了她,拿起她的酒杯,一饮而尽,将空酒杯给她看,笑道:“此酒不醉人,只醉心!”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房间的温度却不降反升。韩羽见白舒秦不为所动,也不勉强。 白舒秦可没兴趣观看男人饮酒,她开门见山的问:“你究竟是谁?找我的目的是什么?我可没工夫跟你在这耗着。” “我是谁重要吗?”他慵懒的为自己倒上一杯酒,“难得如此悠闲,何不放松下来畅饮一番。” 白舒秦冷笑一声,起身要走。韩羽伸手拉住她的左手腕,顺势往怀中一拉,一般女子此刻怕是早已被他拥入怀中,可白舒秦并不是一般女子。 她暗中使劲挣脱他强有力的右手,轻掸衣袖,笑道:“我已是有夫之妇,还请你注意言行!” 韩羽无趣的收回手,“抢来的位置你就这么喜欢?” 白舒秦怔了怔,这人究竟知道多少事情?不过她显然不会在这种时候露怯,反而笑出声,“我就是喜欢,怎样?” 他起身靠近她,伸手抚摸着她的秀发,语气暧昧,“那你不如来抢我的!” “没兴趣!”白舒秦往后退一步避开他,走向衣架取下自己的斗篷,对他说:“既然你没打算坦诚相待,我也没时间浪费!” 韩羽并不开口挽留,反而坐回椅子上,漫不经心的说:“白舒秦,你确定现在要离开?或者我该叫你蓝心!” 白舒秦脸色瞬间凝结至冰点,“你还知道些什么?” 韩羽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抬起酒杯,微笑注视着她。 白舒秦走过去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现在你可以说了!” “做个交易吧!”韩羽道。 “说!”白舒秦死死盯着他,他终于要说出今日邀请她来的目的了。 韩羽再次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这次她没有挣脱,他顺势拥她入怀,凝望着她的容颜,深情的开口“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虽然他是在对她说话,但白舒秦却感觉到他是对另外一个人说的,他看的不是她,是别人! “你怕是认错人了!”白舒秦推开他,站起身,对他扬起嘴角:“随便你知道些什么,我是不会受任何人威胁的!” 出了客栈,白舒秦头也不回的走进大雪之中,有些事情时间会给她答案。 韩羽推开房间的窗户,看着白舒秦离去的背影出神。他千辛万苦寻找的双魂者,此刻终于出现在他身边。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一定要得到她。 杜子俊醒来后得知白舒秦一个人去赴约,担心的不得了,饭都没吃就跑出去。 雪越下越大,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 白舒秦走的急切,头发和身上都落满了雪。杜子俊怀中抱着一把雨伞,发疯似的向前跑着,路过白舒秦身边猛的停下,急忙将伞撑开为她遮挡飘雪。 他大口喘着气,上下打量着她每一寸地方,确定没有伤,才移开目光,弯着腰休息会。 白舒秦接过他手中的伞,给他掸去身上的雪。 好一会他才喘过气,挺起身板问她:“白姐,那人没对你怎样吧?” 白舒秦轻轻摇摇头,想起刚刚的事情,心中还是愤恨不已。从第一次见到他,他就像看猎物一样。 杜子俊察觉到她情绪不对,马上变得严肃起来:“我找他算账去!” “算什么账?你打的过他吗?”白舒秦说的毫不客气,随后语气又缓和下来,“他什么也没做,我们赶紧回去吧。” 他从她手中拿过伞给她撑着,走在她身边,给她说他听来的笑话,想逗她开心。 客栈也生起火炉,进去便觉得一阵温暖。眼看进入寒冬,纵使卓津轩能将海贼剿灭,也要到春天才会迎来客栈的旺季。 这段时间除了白舒秦,客栈一个客人没有,李武望着外面的大雪,一脸愁容。 见白舒秦他们回来,李武带他们到火炉边坐下,面色局促,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坐在一边的周云霞替他开口:“白姑娘,以后吃住就在客栈吧。我给你们便宜些。” 这些天白舒秦他们只是在客栈住,听他们这样说,白舒秦立刻明白过来,笑着说:“那就谢谢了,按常价算吧!” 周云霞感激的对她道谢,就算只有她们几个吃住,也比没人强。 白舒秦问周云霞要了个小火炉带到楼上房间,北渚正看着窗外的飘雪出神。在南疆她从来没见过雪,她觉得好神奇,外面的世界像是盖上了棉花一样,特别干净。 看到白舒秦进来,她兴奋的说:“姐姐,外面好美啊!” 周围几个国家没有哪个地方冬天不下雪,除了南疆。 “你从南疆过来的?”白舒秦试探性的问。 北渚眼神有些躲闪,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只能沉默。白舒秦知道自己猜对了,从怀中拿出她的项链,递到她的面前,“你在南疆看过这条项链吗?” 北渚接过项链,仔细的端详着。很别致的项链,只是她确实没在南疆看过。南疆的女人更喜欢宝石项链,金属项链一般只有低贱的无能者才会佩戴。 她将项链还给白舒秦,却瞥见坠子旁边刻着027,不注意根本看不见。她好像看过这个图案,很熟悉,但一时却想不起来。她闭上眼睛,努力的在脑海搜寻,半晌之后突然兴奋的睁开眼睛。 “姐姐,我没见过这条项链!但是项链上刻的图案我见过!” 白舒秦注视着她,示意她接着说。她指着坠子上的027,接着说:“一年前我在无魂者的身上看见过这样的图案。” “无魂者?”白舒秦疑惑的问她。 “无魂者就是…”北渚皱着眉头,努力的想跟她解释,但却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毕竟在南疆无魂者代表的意义太重大了,最后她只能无奈的叹口气:“就是没有灵魂的人。” 白舒秦静静的听完,现在她的身体有两个灵魂,若是蓝心的身体也来到了这个世界,是不是就是无魂者呢?想到这里,她连忙追问:“无魂者身上的图案在哪里?” 时间太久远,北渚已经记不太清,她不确定的说:“好像是在脖子后面,又好像是在手腕上。我想不起来了,不过一定是在露出的皮肤上!” 第32章 主动出击 白舒秦不确定无魂者是不是蓝心,毕竟她身上是没有任何印记的,能泄露身份的任何信息都不会有。 “无魂者现在在南疆?”白舒秦问北渚,只要亲眼看到,她就能确定。 北渚摇摇头,无魂者被族长操控已经出了南疆。在南疆有灵力的人是出不了结界的,只有她这样的无能者才能通过。 她听娘亲说,三百年前灵皇家族统治着整个世界,后来却被迫退回南疆。祖先们设下结界,将南疆与世隔绝,外面有关灵皇家族的记载也随之消失。 这些年灵皇家族的人一直在寻找各种方法打开结界,却毫无进展。后来新族长上任,在禁书中发召唤无能者可以诞生双魂者,而双魂者的血液可以破除结界。 北渚必须要在无魂者之前找到双魂者,只有这样才能阻止族人破坏结界,只是她不知道娘亲为什么要让她这样做。 白舒秦失望的叹口气,看来想要知道真相没那么容易。 卓津轩的军队驻扎在离海边不远的地方,海贼的盘踞地是近海的一座岛屿。 司马亮派出的探子还未打入海贼内部就被发现,所得信息并不多,但可以肯定的是海贼背后确实有瀛国支持。 例行战事会议结束,房间内只留下卓津轩同司马亮,桌子上放的是根据探子回来的讲述画的敌军地图。 卓津轩研究着地图,对司马亮道:“看样子战书不用下了!” 之前飞鹤将军出战之前给海贼下了战书,约定作战时间,谁知那天海贼压根没出现,反而在晚上偷袭了飞鹤将军的阵营,造成飞鹤将军第一次惨败。 司马亮指着海贼的营地,语气中带着文人特有的傲气,“就让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卓津轩点点头,看向门外纷飞的大雪,不知道这雪何时才能停。 司马亮摇着羽扇抬头望着天,掐指算着,“后天亥时雪停!” 对于司马亮的话,卓津轩毫不怀疑,他打趣道:“真好奇什么情况才会让你放下扇子。” “头可断血可流,唯独扇子不能停!”司马亮笑着回应。 低沉的天空,一只白鸽从外面飞入房间,停在门口左顾右盼。卓津轩注意到鸽子的腿上绑着纸条,这个时候又有谁会给他寄信呢? 司马亮上前捉住鸽子取下纸条,伸手将鸽子放飞。他并没有打开,转而将纸条交给卓津轩。 卓津轩接过纸条,拆开上面只写着一句话:今夜围剿海盗!字迹清秀,他认出这是白舒秦的字,忍不住扬起嘴角,将纸条递给司马亮。“你怎么看?” 司马亮忍不住兴奋的拍腿:“妙啊!”不过转瞬又狐疑的盯着纸条,“这莫不是海贼的计谋?” “不是!”卓津轩肯定道。 看他如此肯定,司马亮料定他一定知道这是谁寄的信,又摇起羽扇,嘿嘿一笑:“快说,寄信的人是谁。” 卓津轩夺过纸条,神情无比骄傲:“我的夫人!” 司马亮忍不住赞叹:“要是她来,我的位置岂不是不保了?” “似乎如此!”卓津轩从他手中拿过纸条,对他命令道:“现在命令将士集合,今晚行动!” 海盗早已听闻卓津轩的军队抵达江州,自然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多亏这场大雪,海盗一定以为他们会在雪停之后行动,而他们偏偏要出其不意。 鸽子落在白舒秦窗前,白舒秦抚摸着它的头,让杜子俊拿些生米过来,放在手上,给鸽子喂食。 “白姐,你那信是什么意思呢?”杜子俊满肚子疑惑,他实在搞不懂这些人怎么说话就只喜欢说一半。雪下得这么大,这时候出海围剿海盗,不是找死吗? 鸽子啄着白舒秦手里的生米,肚子吃的鼓鼓的才飞出去。白舒秦拍拍手,笑起来“他懂的。” 杜子俊不知道谁能懂,但是他肯定是不懂。想起刚刚白舒秦让他出去问的事情,他赶紧跟她说:“韩羽在临仙楼住半个月了,听说也在找人。但是具体找什么人,临仙楼的人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他去年刚成亲。” 这一点点消息,就花了他二钱银子,临仙楼的伙计真黑。 白舒秦知道他找的就是她,但是为什么找她,她确琢磨不透。她本来没指望杜子俊能打听出什么,但没想到还真让他打听出了消息。 既然他已经成亲,今天说的那番话她似乎有些头绪了。她不是傻子,不会坐以待毙。 她拿起架子上的白色披风,这是她刚刚从周云霞那里借的,虽然已经破旧,不过还可以用。 杜子俊看她披上披风,苦着脸问:“白姐,这天都要黑了,还出去啊?” “你可以不跟着!”她对他笑笑。 杜子俊无奈的叹口气,虽然他现在只想在屋子里待着,但是他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只好认命的跟上她的步伐。 客栈的人已经准备好晚餐,看见白舒秦从楼上下来,周云霞关心的问:“这么晚了,要上哪呢?” “麻烦将饭菜送上楼,我们出去一趟!”白舒秦说完便出了客栈,杜子俊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白舒秦走的飞快,杜子俊要小跑才能跟上。雪下了厚厚一层,即使申时过半,周围还是亮堂堂的。 白舒秦来到东城直奔临仙楼,杜子俊以为她是咽不下这口气来找韩羽报仇,提醒她:“白姐,韩羽身边有好几个人,要不我们偷袭吧!” 白舒秦敲他一下,啐道:“脑子想什么呢?”说完直接走进临仙楼,问跑堂的韩羽住的是哪一间。 跑堂的当然不会告诉她,杜子俊从腰间摸出二钱的碎银子放桌子上,“告诉我他住哪间,这就是你的!” 跑堂的笑眯眯的将银子装入口袋,“二楼最右边第三间就是!” 白舒秦往桌子上扔了十两银子,“给我他旁边的房间!”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跑堂的赶紧将钱装起来,走到他前面,殷勤的伸着手“客官,跟我来!” 她们上楼的时候,韩羽正要下楼。对于白舒秦的出现,韩羽显然没料到,看见他眼中的诧异,白舒秦扬起嘴角。 韩羽收回目光,慵懒的朝楼下走来。白舒秦上前挡住他的去路,微笑着直视他的眼睛,“不知可否有幸邀请韩公子小酌一杯!” 韩羽弯腰和她平视,扬起一边嘴角,“怎么?想明白了?” “那件事没得谈!”她毫不犹豫的拒绝,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有其他的事跟你谈!” 两人来到中午的雅间,杜子俊想跟着,却被白舒秦推到门外。 韩羽斜躺在长椅上,为白舒秦倒上一杯酒,递到她面前。他的衣领半敞着,能看到他优雅的锁骨,说不出的妖媚。白舒秦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此刻她觉得他倒像是只狐狸精,比北渚要像的多。 白舒秦从他手上拿过酒壶,再为自己添上一杯酒,试探性的问“关于蓝心的事,你知道多少?” 韩羽抬起酒杯,将酒倒入喉中,放下酒杯,示意她添酒。他半眯着眼,看她为她添满酒,答道:“比你想的还要多!” 白舒秦沉默的看着杯中酒,再次一饮而尽,酒入口的瞬间辛辣无比,回味是却无比甘甜。她忍不住赞叹“果然是好酒!” 他拿起酒壶对她说:“再来一杯。” 白舒秦摆手拒绝,“不了!再喝就浪费了。” 韩羽无所谓的撇撇嘴,“为你浪费也是心甘情愿,再来一杯!” 他不顾她的拒绝,又为她添满酒。白舒秦举起酒杯,这次没有再喝,只是看着他。 韩羽夹起一块肉放入嘴中,劝告似的对她说:“费力守着盗来的位置有什么意思?他卓津轩能给你的,我只多不少!” 白舒秦微笑着,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从来不需要别人给她什么,也不屑于要别人施舍的。 见她沉默,韩羽又自顾自饮了一杯酒,继续说:“卓津轩此次怕是有去无回,以他们的本事就想跟海盗背后的人作对,自不量力!” 白舒秦脸色一沉,他果然知道海盗背后的人是谁。她想起今日写信让卓津轩突袭海盗,若是海盗真有准备,形式对他们极为不利,开始担心起来。 韩羽放下酒杯观察着白舒秦,白舒秦却突然轻蔑的笑起来,“他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样最好!”他点点头。 白舒秦迎上他的目光,狡黠的看着他,“听说你去年已经娶了妻子,你现在是想让我抢了她的位置吗?” 韩羽原本玩世不恭的神情瞬间凝固起来,接着又大笑起来,眼角甚至笑出了眼泪。良久之后他才止住笑声,眼中弥漫着悲伤,平淡的开口“她不在了。” 白舒秦皱起眉头,难道是因为他特别爱他的妻子,而她和他的妻子又特别像,所以他才要娶她,就为了找个替代品! 这么想之前的事倒是能解释的通,特别是他看她的眼神,绝对是看另外一个人。 这么狗血的剧情发生在白舒秦身上,她可没觉得幸运。毕竟偶像剧上演的男主爱上替代品的剧情,她实在不喜欢,何况她并不想去给别人当替代品。 一杯酒入喉,韩羽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对她道:“卓津轩命不久矣,既然你不爱他,不如早日选择我!” 白舒秦扯了扯嘴角,尴尬的笑着。这就是让她从一个坑跳入另外一个坑,她觉得他脑子有坑。 韩羽并不在意她的回答,只是自顾自饮酒。 白舒秦已经有点晕了,她觉得今天是不可能再问出什么,便起身离开。这次韩羽没有挽留,直接让她走了,让她觉得有点诧异,但也懒得管他。 杜子俊靠在门边上,听到开门声赶紧站起来。白舒秦给他一个走的眼神,他立刻会意的跟上去。 大雪纷飞,地上的积雪足足有一尺深,即使没有月亮的夜晚也不觉得黑暗。 卓津轩命令飞鹤将军率领八百精兵,亥时出发前去偷袭海盗的根据地。上次飞鹤将军吃了亏,早就想找机会出了心中的恶气,此刻机会来了,毫不犹豫领了命令。 雪色虽将夜色照亮,但海上仍旧伸手不见五指。为了确保行动的隐秘性,司马亮不允许任何人举火把照明。 第33章 嘿嘿一笑 十五只船停泊在海口待命,卓津轩目送所有士兵上船。 出发前卓津轩拍拍飞鹤将军的肩膀,看向船上准备出发的士兵,“明早我会在这里设宴,等你和八百兄弟载誉归来!” 飞鹤将军神情凝重,抱拳承诺:“三皇子,属下定不负使命!” 虽然下着大雪,但海面却比平时还要平静,十五只船静悄悄的在海面上行驶,如同黑暗中的幽灵。 “你觉得这次行动有几成把握成功?”卓津轩望着越来越远的船只,直至被黑暗吞没。 司马亮心中隐隐担心,今晚的行动成功几率非常高,但只怕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事。 雪天天亮的似乎也比平日要早上许多,按司马亮推算,此刻飞鹤将军无论成功失败都该返回了,却迟迟不见船只出现。 天色越来越亮,雪也开始转小,突然瞭望台上传来一阵鼓声。卓津轩立刻起身走向外面,海面还是平静如初,没多久一只船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卓津轩心一沉,怎么会只有一只? 司马亮显然也是一头雾水,但还是立刻做出了反应,命令一百名士兵在岸边迎接。船上的人是敌是友还不确定,若是海盗,一百士兵也足以应对。 船越来越近,卓津轩看清船板上站着十几人,穿着他们军队的铠甲,船头的旗帜被雪打湿,低垂着随着风轻轻动着,但怎么努力都飘不起来。 船靠岸之后,为首的孙百长率先下船,步履急切的来到卓津轩面前,行礼下跪道:“三皇子,孙百长特来向您汇报情况!” 卓津轩点头,“说吧!” “昨晚属下们跟随飞鹤将军登陆岛上,谁知岛上除了百余名海盗驻守,其余海盗皆不知去向。”孙百长禀报道,“岛上的海盗已经全部擒拿,飞鹤将军正在对他们进行盘问,派我带着受伤的兄弟先回来向您汇报情况。” 卓津轩皱眉看向一旁的司马亮,他摇着羽扇的手难得停了下来,神色比他好不了多少,看起来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卓津轩抬手示意孙百长退下,随后起身往海边走去,回头见司马亮还没跟上,忍不住对他说:“难道你不想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司马亮的羽扇又摇起来,此刻确实没有比这还好的主意了。 两人上了一艘船,司马亮命令船长启程。船长看向他们的身后不动身,司马亮也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过去。 雪地里一个披着白色披风的女人,旁边跟着一个身穿黑色皮毛裘衣的男子,正朝他们走过来。旁边的士兵上前拦住他们,不知道女人说了什么,士兵不但让开还为他们带路。 司马亮拿着羽扇点了点卓津轩的肩膀,指向那两人:“有人过来了。” 卓津轩回头看过去,待看清来人时,脸色瞬间充满了欣喜,但转瞬又变为担心。 来人正是白舒秦和杜子俊,白舒秦远远的看见卓津轩毫发未伤,这才稍微放心。看他们准备出海,连忙加快脚步朝他们走来。 卓津轩从船上下来,司马亮跟在他身后,好奇的问:“你认识?” “我夫人!”卓津轩说着加快了步伐,来到白舒秦面前,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舒秦瞥见船长命令水手拿起船桨,疑惑的问:“你们现在要去海盗的地方是吗?” 卓津轩点头,“那边出了点问题,准备过去看看。” “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留在这!”卓津轩拒绝。 白舒秦有些生气,对他说:“你这样无非就是让我自己过去!” 卓津轩了解她的脾气,就算他不同意,她若是执意要去,他也拦不住。那样他更不放心,于是点点头,“好吧,我们一起。” 司马亮一直仔细观察着白舒秦,这时上前一步道:“司马亮见过三皇妃!” 白舒秦眉头微蹙,司马亮注意到,笑起来:“莫非是我做过什么事,惹着咱们的三皇妃了?” “没有。”白舒秦看着他摇摇头,“你派的探子,跟你汇合了吗?” 司马亮闻言看向卓津轩,卓津轩并没有对她提起过这件事,轻轻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情。司马亮转向白舒秦,“三皇妃何出此言?” 那天晚上冯九告诉刀疤男探子出城跟司马亮汇合,但白舒秦看司马亮的表情,似乎并没有见到探子。 刀疤男当天晚上被他杀了,底下那群人又去追杜子俊,应该不会有人去追杀他。何况第二天卓津轩就进城了,当时离江州一定不远,而且他们人数众多,探子没有可能错过他们。 白舒秦将知道的事告诉他们,所有人都沉默了。 司马亮派出的人他心里最清楚,无论是能力还是忠心都不用怀疑,到现在还没出现只有一种情况,死了。 几人先后上了船,平静的海面刮起了东风,船员解开缆绳,扬起帆,不用船桨船已经开始移动。 白舒秦双手紧紧抱着胳膊,借来的披风只是麻布一层,根本没有御寒的作用,只能防止衣服被雪打湿。 卓津轩看她唇色发白,走到她身边,将自己铠甲上的披风取下披在白舒秦身上。 白舒秦抬头看他一眼,轻声道:“谢谢!” 卓津轩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平时没有注意,此刻才觉得她身子如此单薄。 船舱内只有他们两人,卓津轩在她身边坐下,闲话家常“你娘亲的遗骨你准备怎么办?” 白舒秦低下眸子,没有找到贺兰的家人,她也不愿意随意找个地方,京城是不可能回去的,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办。 卓津轩温柔注视着她,认真的对她说:“把她带回京城,葬入皇家陵园。就在我们百年后墓地的旁边,这样你娘亲也不会太过寂寞。” “娘亲怕是再也不想待在京城了。”白舒秦苦涩的笑笑,若是被白府那群疯子知道卓津轩的这个提议,他们怕是会疯了。 “我认真的!”卓津轩握住白舒秦的手,真诚的看着她的眼睛。 白舒秦刻意避开他的目光,叹口气“谢谢你的好意,这件事我自己能处理好。” “你怎么处理?将你娘亲葬在这个已经没有亲人的地方吗?”卓津轩略带愠色道。 白舒秦咬着嘴唇,他说的不无道理。 卓津轩神色缓和下来,抚摸着她如玉般的手背,柔声道:“等海盗全部剿灭之后,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的话,就听我的,好吗?” 白舒秦点点头,望着船舱外,一望无际的海面,远处的岛屿只有巴掌大小。 今天早上起她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每次出现这种征兆都不会有好事发生。她揉揉眼睛,一夜没睡,她觉得有些疲乏了。 卓津轩看她眼睛布满血丝,对她说:“里面有床,你先进去休息一会,到了我喊你。” 卓津轩带她到船舱里面,为她盖好被子,就坐在床前。白舒秦奇怪的问他:“你在这做什么?你也要休息一会吗?” 白舒秦说着就往床里面去了点,给他空出一块地方。他笑着给她盖好被子,“我看着你睡。” “恶趣味!”白舒秦嘴上吐槽着,心里却觉得有些温暖。远离了京城,她觉得两人的关系似乎亲密了一些。 白舒秦睡着之后,卓津轩退出船舱,顺便将窗户紧紧关上。 司马亮和杜子俊站在船舱外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对于白舒秦,司马亮充满了好奇。 杜子俊长时间跟白舒秦一起,对人也不像以前那样不设防。虽然司马亮是卓津轩的人,但对于白舒秦的很多事情,他都打马虎过去。 套不出什么话,司马亮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吐槽的对他说:“你这家伙嘴真严!倒是挺适合做探子的,有没有兴趣?” 杜子俊对他现在相当满意,白舒秦从来没把他当下人,反而像是把他当弟弟,他当然愿意给家人卖命。更何况他跟在白舒秦身边也没危险,当探子说不定就像那天那人一样被海盗给抓了。 “没兴趣!你怎么那么喜欢找人当探子,这事还能有瘾吗?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杜子俊反问。 司马亮摇着他的羽扇,嘿嘿一笑,“探子做的好,一人能胜一个军队!我不是不想,实在是身负重任抽不开身啊!” 杜子俊嫌弃的看着他,心想他跟他一样,就是怕死才不去的! 卓津轩推开舱门,杜子俊见到立刻行礼,司马亮却只是望着远方的海岛。寒冷的冬风夹着雪花冰冷的呼啸着,司马亮灰蓝色的披风被吹的高高扬起。 “还有多久能到?”卓津轩看向司马亮问。 司马亮眯着眼睛,掐指算了算,回他:“以这个速度,还要大半个时辰。” “你认为其他的海盗会去哪里?”卓津轩说出心中的疑惑,海岛虽说不小,但剩余的海盗应有千人左右,埋伏起来是不可能的。 海盗盘踞的海岛离江州海岸需要一个时辰,距离瀛国最近的领土绳口则需一个半时辰。 瀛国自古就爱挑事端,只是碍于隔海,军队渡海不便。江州是离瀛国最近的内陆,不过只凭海盗就想占领江州,也是痴人说梦。 “你要是现在弄点乌龟过来,我也许就知道答案了!”司马亮自嘲道。 杜子俊满脸疑问,海盗跟乌龟能扯上什么关系? 司马亮眼角余光察觉杜子俊的疑惑,扭头问他“你有没有听过龟甲占卜?” “龟甲占卜?”杜子俊重复道,他听说书的说过,古代的人常用龟甲来占卜测万事。他立刻明白刚刚司马亮话中的意思了,有些好奇的看向他,“你还会这个吗?” 司马亮得意的抬起头,“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占卜小意思。” “那你怎么没算出昨晚的事?”杜子俊说的非常认真。 卓津轩忍不住笑出声,司马亮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哼一声收起扇子,不再理会两人,转身走进船舱。 船停靠在海岛的岸边,礁石上面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雪,雪面平整没有任何痕迹。 第34章 乖乖听话 海盗的营寨在海岛半山间,远远的就能看见黑色的寨子。海盗已经在这盘踞多年,营寨建的有模有样,离海岸不远处是一个高高的瞭望台,大门守卫已经换成了士兵。 卓津轩唤醒白舒秦,为她披上厚实的披风。外面风雪未停,地上的积雪已经深至膝盖。雪地行走艰难,卓津轩跟在白舒秦旁边,搀扶着她前行。 白舒秦其实并不需要他搀扶,但他既然想扶,她也不拒绝。 进入营寨,飞鹤将军就迎了上来。他面色疲惫,眼圈发黑,只是眼神还亮着光。自从上次吃了亏,他便不敢大意,哪怕此刻岛上所有的海贼都被擒拿。 院子里的雪被铲在一边堆着,像是一座雪山。 飞鹤将军向卓津轩汇报昨晚的情况,“我们一共活捉七十二名海盗,杀死海盗三十六名。已经对活着的海盗进行了轮番拷问,只是全部都闭口不言。” 想起那些海盗的神情,飞鹤将军还是觉得背后发凉。他们根本不惧怕严刑,诡异的笑容,更像是有一场阴谋在等着他。 “用刑了?”司马亮问。 “是的!无论使用什么严刑,死活就是一句话不说。”飞鹤将军对此也十分无奈。 “带我们过去看看!”卓津轩吩咐道。 白舒秦跟在卓津轩身旁,低头想着心事。死了三十六名,活着七十二名,一共有一百零八名,她联想到很久以前看的水浒传。 不过要是水浒传,那三十六位应该是天罡星,怎么着都不应该这么随便就被杀了。也许这些人并没有死?想到这里白舒秦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卓津轩察觉她的异样,低头小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太冷了?” 白舒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突然听到他问话,吓了一跳。她扭头看见卓津轩关心的眼神,拍拍自己的胸口,提议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去看看那些死掉的海盗。” 卓津轩不解的皱起眉,白舒秦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到了什么,不过他还是听了她的意见,让飞鹤将军带他们先去看死掉的海盗。 司马亮碰碰卓津轩的衣袖,用扇子挡着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你有没有听说云淡风轻近晚天,傍花随柳跪床前?” 卓津轩听懂他在笑他太听白舒秦的话,淡淡撇他一眼,“你这是惧怕我家夫人比你更有先见之明!” 司马亮鄙视的看他一眼,收回扇子,他才不会如此没有气量。更何况他觉得现在不去见活的海盗,而去看死去的海盗就是浪费时间。 昨天乱战中死去的海盗全部都被拖在营寨后面的空地上,飞鹤将军安排了三十人挖坑将他们埋了。 快到的时候,一名士兵慌慌张张的朝他们跑来,恐惧写满了他的脸。 跑到卓津轩他们面前时,士兵腿一哆嗦直接趴在他们面前,飞鹤将军上前将他扶起,斥责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士兵赶紧站起来,看见卓津轩,又赶紧下跪行礼。 卓津轩摆手,对他说:“行了,不用行礼。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 士兵打着冷颤,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回答:“海盗的尸体” 见他迟迟不开口,白舒秦走过去半蹲下来,右手握着士兵的肩膀,直视他恐惧的双眼,“尸体怎么了?不要害怕,说!” 士兵看着白舒秦,绷紧的脸瞬间哭跨下来,声音因为害怕变得有些怪异“尸体…尸体消失了!” 白舒秦见他情绪就要崩溃,握着他肩膀的手更加用力,再次问他:“什么情况,说明白!” 士兵双手不受控制的抖动着,他紧紧闭上双眼,刚刚的场景实在是让他害怕极了。他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强烈的痛感压下巨大的恐惧。 他们奉命将海盗的尸体埋了,坑已经挖好了。他们将尸体一个个在坑里排整齐,正当他们准备埋上土时,奇怪的事发生了。 原本整整齐齐排列的尸体好像被谁移动过一样,他们以为是其他人恶作剧,还彼此咒骂了一顿。 这时一个士兵指着其中一个尸体,发出了疑问:“这具尸体是不是在笑?” 他们围上一看,尸体的嘴角真的在诡异的上扬着。就在这时其他人发现还有别的尸体也是这样诡异的表情,他们觉得害怕起来,就想赶紧将他们埋上。 谁知这时突然刮起了强烈的风,将地上的雪卷起,他们只是伸手遮挡了一下,再睁开眼睛时,原本坑里的尸体全都消失不见了。 白舒秦眉头紧锁,松开士兵的肩膀,走到卓津轩身边,对他道:“现在安排三百名将士死死看着活着的七十二名海盗,其他所有人全部严阵以待!” 飞鹤将军听到马上拱手说:“臣马上去办!” 司马亮也震惊了,他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尸体怎么会消失。他盯着白舒秦,问她:“你是不是早就料到这件事?” 卓津轩也觉得奇怪,看着白舒秦,等她回答。 白舒秦并没有料到是这样的情况,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更何况这个世界跟她的历史学的也不一样,跟他们说水浒传上联想到的,他们估计更迷惑。 “你知道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吗?”白舒秦试图通过简单的方式让他们了解。 卓津轩看向司马亮,司马亮摇摇头,他从未听说过这个,。 白舒秦叹口气,“跟你们解释太麻烦了,我只是在书上看过这个,他们死掉的人数太符合,让我有点怀疑。别说了,去现场看看吧!” 杜子俊是相当信这些鬼怪的,还没亲眼看到,他就紧张起来。他紧紧的跟在白舒秦身边,现在只有她才能给他安全感。 后院剩下的士兵都是一脸恐惧,紧紧的站在一起围成一个圈,生怕那些消失的尸体又突然出现。 院子里挖了一个长约五丈,深五尺的巨坑。还能看出尸体摆放的痕迹,只是现在坑里空无一物。 白舒秦走到坑旁边,直接跳下去。卓津轩看见也跟着下去,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转身看向白舒秦,却见她直接躺在了坑里。他赶紧伸手想拉她,她却一脸严肃的盯着天空,一动不动。 过了会,她才握住卓津轩的手站起来。卓津轩为她排掉身上沾的雪,问她:“怎么?发现什么了?” 白舒秦摇摇头,跟他说:“上去吧。” 雪渐渐停了下来,白舒秦的心却并没有感到一丝平静。正在这时,又是一名士兵急匆匆的朝他们跑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几人心中都做了不好的准备,但士兵带来的消息却仍然让他们震惊。 停在海边的船被人纵火烧毁了,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全部毁坏不能用了。 杜子俊适时的插上一句:“该不是那些死掉的海盗做的吧?” 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白舒秦赶紧敲他一下,“别听他胡说,死人是不可能复活的。一定是岛上还有其他海盗我们没有发现。” 她的话并没有什么作用,他们已经将岛上仔细搜查过,再没有其他海盗。 卓津轩脸色凝重,他对司马亮吩咐:“你去安排人将整个岛在搜查一遍,不管是人是鬼,都给我拿下!” 司马亮点点头,看向杜子俊:“你跟我一起。” 杜子俊现在害怕的要死,他觉得司马亮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一点也不想,于是看向白舒秦求救。 谁知白舒秦却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跟他说“这里非常危险,保护好他更要保护好自己。” 杜子俊垮着张脸,非常不情愿的跟在司马亮身后。 后院只剩下卓津轩和白舒秦,还有二十多名士兵。 卓津轩扶着白舒秦的肩膀,现在一切出奇的诡异,他怕她会受伤,严肃的对她道:“等下我会安排人做只竹筏送你回去,好好照顾自己。” 白舒秦笑笑,脸贴近他,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脸上,笑道:“你觉得我会怕吗?我留下能帮你!” “我不需要你帮!我只要你好好的!现在这种情况你也看到了,乖乖听话!”他温柔的语气却充满着命令。 就在这时,卓津轩身后突然出现一名海盗高举着刀。海盗脸上还有深深的刀伤,血液已经凝固,眼神空洞,苍白的嘴角向上扬起露出诡异的笑容。 对海盗的出现,白舒秦毫无察觉,她背后渗出冷汗,迅速拉过卓津轩,借着他胳膊的力气,转身一脚踢向海盗。 这一脚像是踢在了铜墙铁壁上,海盗只是往后退了两步,白舒秦却被震的腿疼。 卓津轩回头看到,立马将白舒秦推向一边,抽出腰间的刀跟海盗打起来。 白舒秦这才有空看向四周,除了跟卓津轩打斗的海盗,还有五名一样的海盗。那二十多名士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没抵挡多久就倒在地上。 卓津轩双手举着刀挡着海盗的进攻,转身对白舒秦喊道:“你快走,去海边!” 他的声音又吸引过去三名海盗,卓津轩现在显然落在下风。纵然卓津轩在战场上能以一当百,但这些海盗完全就不是人,像是杀人机器的活死人。 白舒秦从倒地的士兵手中拿过一把刀,迅速来到卓津轩身边,靠在他背后,说:“我的后面交给你,千万给我守住了!” 卓津轩扬起嘴角,盯住面前的活死人,虽然进攻效果不明显,但防守却做得滴水不漏。两人和活死人僵持了半刻钟,卓津轩喘息声越来越重,对白舒秦喊道:“我们打不赢,先撤!” 说完他就拉住白舒秦的手,找到一个突破口迅速的穿过去,活死人立刻又追上来。白舒秦握紧刀,朝着离她最近的活死人脑袋插过去。 原本刀枪不入的活死人,这时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站立不动了。卓津轩看到也立刻同样对离的近的活死人,两人终于争的逃跑的时间。 外面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被看守的海盗也被那些活死人救出,一片刀光剑影,惨叫声不绝于耳。 司马亮跟杜子俊还没走过去,就在路上被一个活死人拦住。杜子俊看到撒腿就跑,没跑几步,看到司马亮快被活死人追上,又赶紧回去。 司马亮这时候还没忘吐槽他“算你还有点良心!” 第35章 有喜了 杜子俊眼看着活死人的刀就要砍下来,可没心情跟他贫嘴,抽出刀就跟活死人硬战起来。 杜子俊虽然功夫不差,但明显不是活死人的对手,被打的只有躲避的份。他看见司马亮还站着不动,对他大喊:“你快去找三皇妃!” 司马亮闻言,拔腿就跑。杜子俊心想,他果然就是贪生怕死,这时候跑的比兔子还快。 白舒秦跟卓津轩携手往前面院子跑去,远远看见司马亮往这边跑来,却不见杜子俊。白舒秦松开卓津轩的手,一跃至司马亮面前,急切的问他:“杜子俊呢?” 司马亮喘着气说:“我们被海盗拦住了,他跟海盗打了起来,让我来找你。” 白舒秦听完就急着要去救杜子俊,他的本事她最清楚,此刻怕是凶多吉少。卓津轩拉住她:“你在这里,我去救他!” 白舒秦回头看了看他,点头道:“小心!” 卓津轩离开后,白舒秦立刻看向惊魂未定的司马亮,“你对巫术了解多少?” 司马亮还在想着刚刚那个海盗,他的脸比死人更让他恐惧,仿佛是来自地狱深渊,那双空洞的眼睛深处连接的就是地狱。 听到白舒秦的问话,司马亮恍惚了下,回过神来,对她说:“了解一点。” 白舒秦松了口气,她觉得这件事太过于诡异,死人显然是不会复活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被谁操纵了。 她将心中所想跟司马亮说了,司马亮睁大了眼睛,想起刚刚那个海盗应该就是活死人。他拍了下脑袋,懊恼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司马亮曾经跟无牵道长学习过一段时间,听说有这么一种法术能让死人起死回生。但这个法术起源于南疆,也并不是让死人复活,而是通过蛊虫操纵死人替活人做事。 无牵道长本人都说这个只是传说,并没有人亲眼见过,很有可能是古人的想象,所以司马亮一直也没有当回事。 “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吗?”白舒秦追问道。 司马亮笑着点点头,又摇起手中的羽扇说:“这些人应该都中了蛊虫,在他们死后蛊虫会吞食他们的脑子,实施巫蛊之术的人就能完全控制他们!” 白舒秦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只要杀了蛊虫,就能杀死这些活死人是吗?” “是的!”司马亮点头,接着又愁容满面,对她说“现在只是这几十个士兵,就造成了大半人死伤,剩下的海盗再被杀了变成活死人,我们只怕都无法活着离开这里了。” 白舒秦想到刚刚杀死的两个活死人,心中有了主意。她将面前碍事的头发拨至耳后,问他“这些蛊虫吞食脑子需要多久?” 司马亮闭眼掐指算了算,睁开眼睛对她道:“三个时辰!” “时间还挺长!”白舒秦轻蔑的笑笑。 “这是冬天,若是在春天或者夏天,不出片刻这些蛊虫就能控制整个死人!”司马亮心中倒是开始感谢这场大雪了。 外面形式越来越严峻,死了大半的士兵。白舒秦对司马亮道:“你找个地方藏起来,听到擂鼓声后再出来。” 司马亮是个文人,耍刀弄枪不是他的本事,他过去也是送死。他对自己的命看的很宝贵,何况他早听闻白舒秦武功高强,于是一脸郑重的对她说:“一切就靠你们了!” 白舒秦提起刀,往卓津轩离去的方向赶过去。前院走廊上,七八名活死人围着卓津轩和杜子俊。 杜子俊的右边胳膊上挨了一刀,血顺着衣袖滴落在地上。他怒不可遏的拿着刀对着那些活死人胡乱的劈砍着,嘴里骂道:“老子还没娶媳妇生娃娃,家里还有父母要养活,你们这些傻逼玩意就想弄死老子?我砍死你们!” 白舒秦看到杜子俊的脚步已经有些不稳,大声的冲他喊着:“杜子俊,刺他们的头!” 杜子俊反应过来,但是这群活死人就像是鬼魅一样,想刺他们的头,简直比登天还难。他的右手已经不能用,左手没有右手灵活,他哭丧着对白舒秦喊道:“我刺不到啊!” 白舒秦将长刀紧紧握在手上,冲入他们中间,来到杜子俊身边。 杜子俊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边挡着那群活死人的攻击,边向白舒秦诉苦:“白姐,他们不是人啊!我快不行了,我要是死了,求你照顾下我父母。” “笨蛋,说什么丧气话!”白舒秦瞪他一眼,看他还有力气说这么多话,至少现在死不了那么快。 白舒秦动作干净利索,下手稳准狠,迅速的解决掉其中一名活死人。她推了杜子俊一把,将他推到长廊外面,吩咐道:“你去告诉所有战士,活死人的弱点就是脑袋!快去!” 杜子俊担心的看她一眼,解开腰带在右肩膀上紧紧系了一圈,马上跑向战士聚集的前院场地。 卓津轩听到白舒秦说的弱点,立刻行动起来,拿着手中的轩铁剑对准那些活死人的脑袋刺过去。他虽然身穿铁甲,但是速度一点也不比那些活死人慢。两人联手,不到半刻钟七名活死人就躺在地上,再也不动。 卓津轩举起长剑,将其中一个活死人的脑袋劈开,只见一只巴掌大的胖乎乎的白色虫,身子前面有两只绿豆大的血红色眼睛,张着满是乱牙的嘴,在地上扭动着的身子。 卓津轩将剑插入虫的身子,虫流出一滩白色的浓浆,成了团死肉。 白舒秦转身看见,只觉得头皮发麻,一阵恶心。 剩下其他的活死人,卓津轩没有再劈开他们的脑袋,只是用剑深深的插入他们的脑子,直到看见伤口有白色浓浆流出。 白舒秦扶着长廊的柱子,干呕起来。虽然这个虫十分恶心,但是她之前还见过更加恶心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十分的反胃恶心,却又吐不出来。 卓津轩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关切问道:“怎么了?” 白舒秦捂住嘴,克制住自己想吐的欲望,轻轻摇摇头。 卓津轩担心的看着她,将她扶到远离活死人尸体的地方,让她在长廊边的长椅上坐下。 他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对她说:“你在这休息会。” 白舒秦很想过去帮忙,但现在她身体确实难受,去了怕是也没什么作用。 她背靠在长廊的柱子上,虚弱的对他说:“这些海盗全都中了巫蛊之术,在他们死后三个时辰,就会变成活死人。你们结束之后,要将所有的海盗集中在一起,一把火烧了他们。” 卓津轩点点头,只要知道他们的弱点,对付他们就容易了。他吻了下白舒秦的额头,深情凝视着她,轻声道:“等我回来!” 白舒秦闭上眼睛,眉头紧锁,捂着自己的胃,脸色苍白无力,看上去非常难受。 卓津轩想把她带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去,她虚弱的推着他的胳膊,催促他快去。 过了很久,白舒秦听到前院打斗的声音逐渐小了,心中猜测是战斗结束了,只是不知道是哪方胜了。 现在她感觉好些了,睁开眼睛,拿起放在柱子边靠着的刀,向前院走去。 战斗已经结束,七百多名士兵只剩下两百多人还活着,活着的还有半数都受了伤,损失惨重。 卓津轩苍凉的看着遍地横尸,冷静的安排剩下的士兵将所有海盗的尸体集中在一起,堆上木材浇上油,一把火烧了。 尸体燃烧的臭味,熏的人受不了,只能用厚厚的湿布捂住鼻子。 白舒秦还未走到前院,闻到味道又是一阵反胃,知道海盗已经被解决,她索性往回走,不再过去。 卓津轩让其他士兵将死去的将士全部入土为安,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瞭望台上响起鼓声,司马亮知道他们赢了,兴奋的从柴房里跑出来。路上看到白舒秦靠在长廊的柱子上干呕,赶紧走过去。 “你怎么了?”司马亮问道。 白舒秦看他一眼,没说话又干呕起来。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胃里翻山倒海的,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司马亮拿起她的左手,为她把脉。脉搏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这是非常明显的喜脉之相。 他收回手,拱手对她道:“恭喜三皇妃,有喜了!” 白舒秦难受的脸皱成一团,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抬头看向他:“你刚刚说什么?” “您有喜了!”司马亮掩饰不住的兴奋,他的好友卓津轩就要有后了,让他怎么能不高兴! 白舒秦却没有那么兴奋,冷淡的问他:“多久了?” “从脉象上看,该有两个月了。” 白舒秦眉头拧在一起,她怀孕了!还是卓津轩的孩子!现在的情况她能要孩子吗?日后卓津轩将白槟槟跟她换回来,她的孩子要怎么办? 司马亮看她不但不开心,反而脸色苦闷,以为她是孕吐难受,安慰道:“刚开始都会恶心想吐,过两个月就会好了。” 白舒秦没理他,她甚至在想要怎么打掉这个孩子。没能力给这孩子完整的家庭,她宁愿不要,也不想把他带到这世上受苦。 司马亮自然是猜不中他的心思,外面雪又开始下了起来,他看白舒秦手指冻的惨白,面色也不太好,对她说:“后面有房间,您先过去休息会。” 白舒秦像是失了魂一样,任由司马亮带她到后面的房间休息。海盗都是一群汉子,房间也不像女眷那般干净整洁。 司马亮给她将床铺好,对她说:“你在这休息会,我去前面。等事情处理好,我们再过来接你。” 见她还是不答话,他以为她是太兴奋了,也不管她,将门带上就出去了。 飞鹤将军身受重伤,卓津轩安排了人去照顾他。眼看事情都在按部就班的处理中,他立刻去找白舒秦。 刚走开没几步,司马亮就朝他跑过来,一脸兴奋的说:“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卓津轩不解的看着他,军队损失惨重,船全部被烧了,雪越下越大,岛上剩的粮食也没有多少,这种情况下还能有什么好事! “你就要当爹了!”司马亮难掩激动的说。 第36章 损失严重 卓津轩睁大了眼睛,握住司马亮的肩膀,高兴到不能自己的问他:“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司马亮点头如捣蒜,举起他的扇子,发誓说:“真的!我肯定,用我的扇子做担保!” 卓津轩激动的眼角都湿润了,松开司马亮的胳膊,仰头大笑道:“哈哈,我卓津轩就要有孩子了!” “我夫人呢?在哪?” “在后面的房间休息,你要不要过去看…”司马亮话音还没落,卓津轩已经大步的离开了。 这个消息如同兴奋剂一样在军队中传开,在这格外寒冷的时候,给他们增添了些许温暖。活着,就是希望。 窗外的风呼呼的吹着,白舒秦只觉她的心比这外面的冰雪还要更冷,也许她只是怕命运没有掌控在自己手里。 卓津轩推开门,一股冷风灌进房间内,顿时寒冷了不少。白舒秦看向卓津轩,他的到来比冷风还要寒冷。 卓津轩赶紧关上门,疾步走到床前,眼中难掩激动的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白舒秦苦笑着,看来他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了。她推开卓津轩,冷冷的开口:“你这是做什么?我这个冒牌货怀了你的孩子,你不觉得可笑吗?” 卓津轩冷静下来,看的出来他对她刚刚的话很生气。他皱起眉头,“可笑什么?你怀的是我们的孩子!” 白舒秦看向他的眼睛,冷漠的像是两人婚房初见的样子。卓津轩感觉心被扎了一样,压着怒气质问她:“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白舒秦冷笑一声,“可以选的话,我不要!” 卓津轩怒道:“白舒秦!你不要过分了!” “我过分?呵呵,我只是不想这个孩子跟我一样!”白舒秦的眼里溢满泪水,“你将白槟槟和我换回来之后,你们会怎么对这个孩子?还是你想让这个孩子以后跟我四海漂泊?” “那就不换回来!”卓津轩脱口而出,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白舒秦震惊的看着他,接着他伸开双手温柔的将她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发,低语道:“就你了,这辈子就你了。我不会让你和我们的孩子受一点伤害,相信我!” “那白槟槟呢?你们的海誓山盟呢?”白舒秦悲伤道。 卓津轩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说:“我会处理的。” 白舒秦可不像白槟槟那样相信他们,苦笑着问他:“你怎么处理?你要因为我负了她吗?” 卓津轩沉默了,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是他们对不起白槟槟。 白舒秦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又恢复以往冷静镇定的样子。她并不是一个会失控的人,刚刚是白舒秦的情绪占据了主导地位。 她揉揉太阳穴,看来现在的她最需要的是睡一觉。以她现在的钱财和能力,养个孩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白舒秦再次推开卓津轩,看他为难的样子,略带嘲讽的笑道:“孩子我能养得起!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白槟槟,就早日把她扶上正位。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卓津轩已经做好负了白槟槟的准备,也愿意承担任何后果,但听白舒秦这样说,眼神中有些不可置信的问她:“白少安他们做的是很过分,可白槟槟她并不知情,纵然有些错误,也算无辜。” “无辜?”白舒秦像是听到什么可笑话一样反问他,“她无辜?府上的流言蜚语还少吗?你以为她是单纯的小白兔?什么都不知道?” “卓津轩!我告诉你,你的白槟槟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是你想象不到的恶!”她盯着卓津轩的眼睛,大笑起来“还有,你以为她是通情达理才不闹?她只是想等你当上皇帝,立她为后罢了!” 卓津轩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他觉得白槟槟的想法不过就是一般女儿家的心思,现在局势未定,他能不能继位都两说。 白舒秦停止笑声,语气冰冷:“你出去吧,我累了!” 卓津轩凝视着她,“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外面的柴火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下火红的灰烬,周围的雪被炙烤的只剩一滩水。死亡的人数太多,活着的人太少,想让全部死去的士兵入土为安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天色越来越暗,人都已经疲乏到极致,卓津轩安排所有人停工休息,明天再继续。 司马亮挖了半天的坑,腰酸背痛,身上衣服溅满了下半身衣服。他也不在讲究那么多,直接在火堆旁边的地上找个木板坐下来。 卓津轩将铁锹扔在一边,坐在司马亮旁边。司马亮感觉他似乎心情低落,打趣道:“死了这么多人,真够晦气的!你这就要当爹的人了,脸上能不能喜庆一点?” 卓津轩心中苦恼,白舒秦说的话虽然他不爱听,但却针针见血。他朝火堆里扔进一块柴火,火势更旺了一点。他看着跳跃的火花,苦笑着:“你不是会奇门遁甲吗?你变艘船出来,让我们回去!” “我要是会这个,我就不给你当军师了!”司马亮回他。 “哦?那你要当什么?” 司马亮看向他,挑起一边眉毛,得意的说“我就去当个神仙,让你们天天供奉着!” 说完,司马亮同卓津轩都大笑起来。 司马亮收起笑容,拿肩膀碰碰卓津轩,关心道:“你这是怎么了?你记不记得在边疆的时候,咱俩差点被敌军虏获,那时我也没见过你这幅样子。” 卓津轩也想起边疆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带兵打仗,他们两人差点丧命。最后还是凭借着司马亮的谋划,他的决断,胜了那场异常艰难的战争。 “我们两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这时候你还装糊涂,算什么兄弟?”卓津轩眼睛撇向他,希望他这个多年好友能给他点好的建议。 司马亮开着玩笑,“姐妹两个都是大美人,多少男人羡慕不来的!” 卓津轩满脸苦闷,司马亮也正经起来,对他说:“白舒秦现在怀了你的孩子,你两也拜过天地,算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她再怎么折腾不过就是闹闹。毕竟你是皇子,多娶几个在正常不过了。” 卓津轩叹口气,“你不了解她!要是我娶别人,她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司马亮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他的心思他一眼就能懂。他拍拍卓津轩的肩膀,“那你就向白槟槟把话说清楚,不要耽误人家。即使你退婚,以白少安的地位,再给她找个好夫婿也不是多大问题。” 看卓津轩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司马亮皱皱眉头,小声问他:“你该不是把她们两个都睡了吧?” “胡说什么呢?”卓津轩急忙反驳,“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司马亮松了口气,“那就好!你也没损人家姑娘清白,好好把话说清楚。要是觉得对不起她,以后她有难再帮她就是。感情的事也没有谁对谁错,既然你两没这个缘分,早点放手对彼此都好!” 听他这么说,卓津轩感觉松了一口气,脸色也放松下来,打趣般的问他:“你说我跟白舒秦这算什么?” “缘分呗!”司马亮脱口而出,接着又问他:“你相不相信命中注定?” 卓津轩不解,他相信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上。这个世界那么多鬼怪传说,却从来没有人亲眼看过,他并不相信。 “我相信!我们不管白舒秦是用什么手段得到这个位置的,要是你两没有缘分,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你们看彼此的眼神骗不了人!既然如此,放白槟槟自由,是最好的选择。她自有她的命中注定!”司马亮道。 卓津轩感激的拍拍他的肩膀,“你说的我知道了!” 司马亮用拳头锤了他胸口一拳,笑道:“你就是借着我说出你心中的想法!你这人,我还不了解!” 远处传来开饭的声音,两人起身,司马亮又问他:“你那个信号,青峰能不能看到?这里那么远!” 卓津轩笑笑,“等着吧,明天早上他就会过来了。” 看他这么自信,司马亮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场战役算是损失严重,但只要他们活着,就算胜利。不过想要赢,出去之后他们还是要调动江州本地的力量才行。 傍晚时分的京城终于下起了雪,南宫澈跟在皇上的身后,皇上停了下来,看着远处城楼,感慨一声:“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晚了几天!” 皇上双手背在身后,心事重重。他未过多停留,转身向寝宫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南宫澈,一瞬间觉得这个叱咤多年的帝王苍老了许多。将皇上送回寝宫,他立刻出了宫,暗夜阁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解决。 南宫澈刚踏入暗夜阁上面的院子,一只鸽子突然停在他面前的地面上。他弯腰将鸽子拿起,取下绑在它腿上的信件,放手让鸽子飞向夜空。 信装在小拇指粗细的竹筒中,清秀的字迹,白舒秦的来信。他扬起嘴角,她现在该在江州,这时候给他来信大概有事要求他。 他猜的不错,信上写着:南宫阁主,别来无恙。白舒秦有一事相求,烦请调查日月教韩羽少主。所请之事,务祈垂许。 南宫澈将信撕毁,扔在雪地上。 第二日天刚亮,卓津轩已经带着人起床,继续昨天未完成的事。 休息了一夜,白舒秦的状态好了很多,起来刚穿上披风,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杜子俊左手端着碗白粥,看见白舒秦,立刻笑嘻嘻的说:“三皇子让我端过来的!” 白舒秦没有任何表情,侧身让他进了屋。此刻她真有些饿了,白粥清淡倒是合他的口味。 他放下白粥,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馒头,放在白粥旁边。白舒秦喝着粥,他在一边难掩兴奋的问她:“白姐,我听外面都在传您怀孕了,是真的吗?” 白舒秦抬头看他一眼,淡淡的开口:“没错。” “白姐,怎么觉得你好像一点都不开心啊?这难道不是喜事吗?”杜子俊一头雾水,他总是搞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白舒秦翻个白眼,“你怀孕试试!要是换成男的生孩子,我现在也会相当开心!” 第37章 住店 杜子俊听老人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圈。他们村只要有人生孩子,他路过总能听到女人的嚎叫,那感觉像是遭受了极端的酷刑一样。 可是女人要是生不出孩子,村子里就会各种谈论,他们村就有个女的受不了上吊自杀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女人的怨气太重,后来她相公再接的女人,也是没能生下孩子。 生孩子不生孩子似乎都很难,杜子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选。 白舒秦看他歪着脑袋,不知道想到哪去了,无奈的摇摇头,对他说:“我当然开心,只是现在是两个人吃饭,你就给我这点东西,我会饿死的。” 杜子俊连忙说:“等着,我再去拿!” 白舒秦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杜子俊,对他摆摆手:“不用了,卓津轩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杜子俊停住脚步,回到她身边,“三皇子他们正在挖坑,要让死去的那些将士入土为安。还有那些没有烧干净的海盗,三皇子也让人用土给他们埋上。” 白舒秦想起昨天那股味道,就让她有点反胃。她放下碗筷,对他说:“等会我们也去帮忙!” 杜子俊皱起脸,胳膊上的伤早上还在流血。他又不好意思跟白舒秦说,干脆心一横,去就去吧! 他的这点小心思怎么可能逃的过白舒秦的眼睛,她起身把他按在椅子上,杜子俊不解的问她:“白姐,这要干啥呢?” “安静,别说话!”白舒秦说着将筷子她未用的一边放进他的嘴里,“等下感觉痛的受不了就咬着!” 白舒秦将杜子俊包扎伤口的布解开,用匕首将周边的衣服划开,露出伤口。活死人下刀极狠,十公分的伤口深可见骨。伤口刚接触空气,杜子俊就倒吸一口凉气。 白舒秦从腰间的袋子里拿出药瓶,在外难免受伤,她随身携带的都有这种药。药是她找李御医配的,有促进伤口愈合,骨肉再生的作用。唯一的缺点是接触到伤口会非常疼痛。 褐色的粉末沾上伤口的一瞬间,杜子俊疼的差点叫出来。白舒秦看他一眼,他立刻咬着筷子,双手握拳,强忍着痛楚。 白舒秦将剩下的半瓶全都倒在他的伤口上,然后找来赶紧的白布,将伤口包扎起来。 杜子俊疼的额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低落在桌子上。他从来没感受过这样的疼痛,要是没有白舒秦在边上,大概他已经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他心想,大概生孩子跟这一样痛。 过了半刻钟,疼痛才减弱,虽然还是很疼,但是已经在可忍受范围内了。 白舒秦看他神色好了点,立刻警告他:“伤口没好之前,不要用力,不要碰水!不然的话,你这只胳膊就废了,而且伤口再也不会愈合,你整个人就会烂掉了!” 杜子俊知道她是在恐吓他,但他确实被吓到了,想到那些没被烧成灰的海岛,他从内心深处一阵恶寒,简直太恶心了! 瞭望台上又传来阵阵鼓声,卓津轩停下手中挥动的铁锹,对司马亮道:“他们来了!” 司马亮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将铁锹扔在一边,“我终于不用继续挖坑了!” 青峰带了五百人,十艘船过来。昨天夜里,他收到卓津轩发的信息,连夜准备,此刻终于到达岛上。 岛上弥漫着烧焦尸体的味道,他们刚闻到,就有些恶心。而卓津轩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一晚上了。 卓津轩跟司马亮在营寨门口等着他们,他们一过来,卓津轩立刻做了安排。所有刚来的士兵接替岛上的士兵,将昨天死去的士兵入土为安。 人多做起事情也快,中午时分就已经将所有死去的士兵埋葬好。司马亮在他们安眠的地方摆了个案台,他要为这些死去的将士做超度! 这是卓津轩要求的,不同于其他将军,他不但会将跟随他的将士埋葬,更会为他们超度。戎马一生,卓津轩希望来生他们能出生在一个安康之家,平安幸福的度过来生! 活着的士兵吹起哀鸣的号角,风吹起旗帜,像是为死去的将士致敬! 杜子俊受到那边将士的感染,湿了眼角。他这时候才知道,京城的安宁有多么不易,那是无数将士用生命换来的! 白舒秦和杜子俊并没有走近,而是在远处看着。她经历过不少生死离别,为了国家他们大多都奉献一生,能活到退休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人都死在了执行任务时,就像她一样。 她别过脸,向海边走去。雪还在下,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海边的积雪已经快有两尺深。 瑞雪兆丰年,但是这样大的雪,恐怕只能带来雪灾,也许这雪比那些海盗还要更加可怕。 回去时白舒秦刻意避开卓津轩,没有同他乘一艘船。到江州时,下了船便带着杜子俊离开了。 卓津轩找了半天都没看见白舒秦的影子,其他人也未曾注意。 司马亮摇着羽扇,对他说:“你赶紧去找她吧,女人误会起来,能要命!这里的事情暂时交给我,你放心好了。” 卓津轩点点头,命令青峰去备马,他要去找白舒秦,将心中的想法告诉她。或许真如司马亮所言,他同她是命中注定,他这次想认命! 客栈里,北渚已经能很好的使用拐杖,上下楼梯都不需要人扶了。 这两天白舒秦他们不在,北渚就坐在门口等着。房间的东西他们都没动,一定会回来的。 天就快黑了,周云霞过去,跟北渚说:“进屋吧,他们今天不会回来了。” 北渚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摇摇头,“我再等会!” 周云霞无奈的叹口气,北渚的脾气很倔,她不想说什么让她难过的话。但是白舒秦和杜子俊两个人两天没回来了,这个时候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长桌上摆上了热腾腾的饭菜,周云霞喊北渚进来吃饭,北渚失望的低下头,今天再不回来,就三天了呢。 北渚没有什么胃口,吃了点就放下了筷子,准备上楼歇息。刚上了几步楼梯,门口就传来一阵拍门声,和杜子俊熟悉的声音“开门,我们回来了!” 北渚高兴的拄着拐棍向门口走过去,店里的伙计文昌已经将门打开了。 刚进屋,他们就闻到了饭香,杜子俊的肚子很配合的咕噜了几声。周云霞赶紧让其他人让座,热情的说:“你们还没吃饭吧?坐下来一起吃!” 杜子俊赶紧上前一步,用袖子擦了擦椅子,伸手让白舒秦坐。白舒秦坐下后,杜子俊也一屁股坐在她旁边。 周云霞让文昌去添两双碗筷,又让厨子文武再去炒两个菜。白舒秦本来不想让他们麻烦,但看杜子俊那副饿死鬼的样子,就作罢了。 北渚搬了张小凳子坐在白舒秦后面,看到杜子俊胳膊上的伤,关心的问他:“子俊哥哥,你的胳膊怎么了呢?” 杜子俊嘴里塞满了饭,咕哝了两声,北渚也没听清。 白舒秦笑着对她说:“跟海盗打斗的时候,伤到了。他现在可是英雄了!” 北渚惊讶的看向杜子俊,又追问道:“这两天你们去哪了呢?没听说海盗上岸了呀!” 白舒秦笑笑不说话,杜子俊终于把满口的饭咽下去,抬起头骄傲的说:“我们去了海盗岛!把他们的窝给端了!” 没等北渚有反应,李武和客栈的一帮人却先欢呼起来。白舒秦看他们误会了,赶紧解释:“窝是端了,海盗已经跑了!” 李武满脸兴奋的说:“把他们窝端了我们也高兴!他们作恶多端,现在总算吃到一点报应了!文昌你在去让文武多做两个荤菜,咱们庆祝庆祝!” 坐在杜子俊对面的文昌听到立刻站起来,应了句:“好嘞!” 白舒秦孕期反胃,没吃多少就放下筷子。周云霞察觉到,关心的问她:“白姑娘,饭菜不和胃口吗?你想吃什么,我让文武给你做!” 杜子俊放下筷子,忧心的对周云霞说:“我们白姐有喜了,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下午还吐了。” 白舒秦瞪他一眼,怪他口快。周云霞却想起来什般,“你等会,我这有可以止孕吐的东西!” 话音落地,她就急忙往后院跑去。没多久就拿着包酸梅过来,递到白舒秦手上,说:“我当年怀老大的时候,什么都吃不下,吃了这个就好多了,你试试。” 盛情难却,白舒秦拿起一颗放进嘴里,非常酸。平日里白舒秦是绝对受不了这个酸味的,但这时候却觉得很美味,胃口都好了些。 周云霞期盼的看着她,见她点头,她笑开了花,“我说的没错吧!明日再让文昌去给您买两包!” 白舒秦微笑向她表达谢意,这时门外突兀的响起一阵敲门声。 周云霞看向李武,这个时候能是谁来敲门呢?外面风雪那么厚,肯定没有客人来住店。 李武对着门外喊了声:“谁?” 门外没人应答,敲门声反而更加急切了。李武示意文昌过去瞧瞧,文昌虽然害怕,还是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趴在门缝想往外瞅着。 门外站着个身穿铠甲,披着红色披风的男人。他面容俊俏,一看就知道是贵人子弟。文昌认出他穿的衣服是军队的,而且只有将军才能穿这样的衣服。 只要不是海盗,他就不怕,直接打开了门,问他:“官爷,你找谁?” 来人正是卓津轩,他望向客栈里面,目光直接锁定正准备起身的白舒秦! 杜子俊看到是卓津轩,立刻望向白舒秦,白舒秦却面容冷漠的转身准备上楼。 “白舒秦,你想去哪?”卓津轩对她喊道,脚步急切的走到白舒秦身边,拦住她的去路。 李武他们看两人认识,也不好说什么,何况这人官职不低,他们不敢招惹。 白舒秦抬头看卓津轩一眼,“上楼休息!” “你就这么想躲着我?”卓津轩凝视着白舒秦的双眼,神情竟然有丝悲伤。 白舒秦面色稍微缓和下来,问他:“你没吃饭就过来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怎么想的!”他握住她的肩膀,恨不得剥开她的心看看。 第38章 慌不迭 杜子俊很识趣的起身让到边上,白舒秦看向卓津轩的手,说:“你太大力了,有点疼。” 卓津轩本就没有用力,听她这样说,还是迅速松开了手。 “坐下,一起吃饭!”白舒秦的脸上没有了刚刚的冷漠,换上了更平和的表情。她先坐到椅子上,拍了拍旁边,抬头看向他“吃完饭,我们再说!” 卓津轩点点头,在她边上坐了下来,杜子俊连忙招呼文昌去在拿副碗筷。 李武他们知道他地位尊贵,都变得局促不安起来。白舒秦对他们笑笑,介绍说“这是我夫君,你们不用紧张。” 卓津轩有丝惊讶的看向她,她对他眨下眼睛,他心上的阴霾顿时消失,甚至暗暗觉得高兴。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白舒秦身份不一般,但是看到卓津轩还是很惊讶,她竟然是官夫人! 北渚坐在白舒秦身后不远的地方偷偷的观察着卓津轩,她听杜子俊喊过白舒秦三皇妃,那这位一定就是三皇子了。 从她的位置只能看见卓津轩的侧颜,钟瑶说灵皇家族的人是世界上最美的,都是上天精心雕刻的杰作。 北渚现在有点怀疑了,白舒秦除了额上的伤疤,跟灵皇家族的人比起来也毫不逊色。卓津轩也是,身上的贵族气质,她觉得比她那个整天只知道嘲笑她的哥哥要高贵多了。 虽然白舒秦让他们不要拘束,但客栈的人还是免不了小心翼翼的。特别是看到卓津轩脸色不是很好,更是匆匆吃完饭赶紧退了出去,只留下白舒秦他们。 杜子俊扒拉了两碗饭,嘴都没擦就说:“三皇子,你们慢吃,我们先上楼了!”说完也不管北渚愿不愿意,就强拉着她上楼。 整个楼下只剩下白舒秦和卓津轩两人,卓津轩也没心情再吃,放下筷子,看向白舒秦,“我想听听你怎么打算的。” 白舒秦夹起一片白菜叶子,明知故问道:“你问的是哪件事?” 卓津轩无奈的看着她说:“孩子的事!” “需要怎么打算?生下来,我养得起!无非就是没有爹。”她抬起筷子,充满戏谑的对他笑道:“不过,我可以给他找一个更好的!” “你敢!”卓津轩差点又被她激怒,知道她一贯的脾气,于是好声好气的对她道:“那你先听听我的想法,再做决定!” 白舒秦无所谓的笑笑,“你说!” 卓津轩倾斜过身子面向她,无比认真的对她道:“你不愿意和别人共侍一夫,我终身不会再娶。至于白槟槟,我会跟白家人解释清楚。你不要在想那些,安心养胎!” 白舒秦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他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白舒秦不知道他会怎样跟白家人解释,但这确实是她要的结果。想到白槟槟得知被退婚的样子,白舒秦忍不住大笑起来。 卓津轩自然知道她在笑什么,现在只要她开心就好。他伸手揉了揉白舒秦的头,柔声问:“这样安排你满意吗?” 她明亮如清泉般的眼珠转了转,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凑合吧!” 他宠溺的看着她,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呢喃着“这辈子就你了!你逃不掉的!” 临仙楼,韩羽斜躺在包间的榻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想到卓津轩竟然有命回来,接下来的形势有趣了。 只是白舒秦怀孕让他始料未及,他眉头微皱,转瞬又舒展开来。 第二日周云霞刚打开客栈的门,就看见韩羽站在门口,手里拿着褐色包裹。她见他容颜俊美异常,气度不凡,忙问:“客官这么早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韩羽对她微微一笑,“过来探望朋友!” 周云霞被他注视着,瞬间红了脸颊,低下头,声音也温柔下来:“您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白舒秦!” 周云霞有些为难的说:“白姑娘还在休息。要不您先在楼下等会?” “无妨!”韩羽笑着走进屋。 周云霞招呼文昌赶紧倒水,又问他:“您还没吃吧?我让他们为您准备些早点!” 韩羽将手中的包裹放在桌子上,微笑拒绝。周云霞有些失落,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坐下没多久,白舒秦同卓津轩从楼上下来。看到楼下的韩羽,白舒秦握着卓津轩的手更紧了些。 卓津轩也注意到韩羽,确实像传说中描述的那般,比女人还要艳丽。若是个女的,怕就是个祸国的妖孽。 听到声音,韩羽慵懒的抬头,眉眼带着笑意看向白舒秦,仿佛看不见卓津轩。 被人忽视的感觉让卓津轩有些不爽,但更让他气愤的是他竟然用那种眼神看着白舒秦,让他非常不舒服。 白舒秦悠闲的下着楼梯,不忘对韩羽说:“今天吹的什么风,竟然把你给吹到这间小店?” 韩羽勾起嘴角,声音充满诱惑:“千里寻卿,你在哪我就追到哪!” “哼,那你怕是永远追不上了!”卓津轩沉着脸道。 韩羽这才看向卓津轩,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挑衅道:“那就试试看!” 说话的时间,白舒秦和卓津轩已经来到下面。韩羽站起将桌上的包裹拿起,走到白舒秦面前,笑着说:“这是连夜从封都送来的酸梅!” 白舒秦冷笑一声,他消息倒是灵通,她知道自己怀孕不过两天而已。她不理他,拉着卓津轩坐下,对文昌喊道:“文昌,去后厨端些早点过来。” “好咧!”文昌将手中的扫帚放下,转身朝后厨跑去。 卓津轩略带得意的撇韩羽一眼,韩羽似乎没受一点影响,反而笑嘻嘻的问白舒秦:“我跟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 白舒秦拿起桌上的杯子给卓津轩倒了杯水,毫不留情的拒绝:“不可能,这件事不用再提!” 卓津轩皱眉看向白舒秦,不知道他们两说的是什么事。 “我不在乎孩子的父亲是谁,只要是你的,我就会好好照顾!”韩羽对白舒秦轻挑眉道。 没等白舒秦开口,卓津轩已经板起脸对他道:“不需要你操心,我会好好照顾好她,还有我们的孩子!” 后面几个字他特地加重了语气,白舒秦抿嘴一笑,“是啊,不劳你费心。” “话不用说的太早!”韩羽说的随意。 白舒秦却觉得背后都是寒气,她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事,她不得不小心应对。 卓津轩察觉到白舒秦情绪的变化,握紧她的手,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她,微笑着:“不用担心!” 白舒秦点点头,心中希望南宫澈能尽快搜集到韩羽的信息,这样她才能知道该怎样对付他。 韩羽没有在客栈待太久。卓津轩吃过早饭也要赶回军中,那边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 白舒秦主动提出:“我跟你一起去!” 卓津轩担心她的身子,不过想到韩羽,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又会对白舒秦做出什么事,便点头同意。 杜子俊下楼听到非要跟着,白舒秦指了指他的胳膊,“你这样子,去了能做什么?好好在客栈休息,养好伤,我还等着你帮我呢!” 杜子俊不情愿的点点头,确实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说不定还会给他们增加麻烦,他开始后悔当年没有好好苦练功夫了。 下了三天的雪,终于在今天早上停了。太阳从厚厚的云层里探出头,金色的光芒像是要给地上的积雪镀金一般照耀着大地。 江州知府大院里,仆人正拿着铁锹铲着积雪。铲掉的雪被堆在院子角落中,像是座小小的雪山。 原本该坐在书房正位的贺大人,却如同下人一样,垂首顺耳的站在旁边。正位上坐着的女子穿着黑色裘衣,裘衣泛着淡淡的光泽,仿佛有生命一般。 女子面上挂着笑容,江州知府贺知舟却紧张的额上都渗出了细微的汗水。 “卓津轩他们已经在路上!”女子语气轻淡。 贺知舟每次听她说话都觉得瘆人,就像开口说话的不是她。他已经得到消息,卓津轩此次损失不轻,这次来定是请他调兵支持。 女子放下手中把玩的毛笔,收回目光看向贺知舟,玩味的问他:“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贺知舟畏缩的低着头,小声回答:“小的知道!” 女子满意的笑笑,瞬间消失在书房之中,徒留满脸恐惧的贺知章在书房内,他怀疑这女子就是地狱来的魔鬼。 白舒秦同卓津轩还有司马亮三人来到知府宅邸,守门的奴才远远看见慌不迭的跑进院子里去向贺知舟汇报。 七年前贺知舟进京见过卓津轩,那时他不过是少年,但是已经显露出不凡的气度。 贺知舟来到大堂迎接他们,见到卓津轩踏入大堂,立刻迎上去,跪拜行礼道:“江州知府贺知舟见过三皇子殿下!” 卓津轩伸手将他扶起,“贺大人,免礼!” 白舒秦注意到贺知舟的双手有些颤抖,眼神还有些闪躲,这都是心虚的表现。她给司马亮递个眼神,司马亮立刻也注意到异常。 贺知舟伸手请卓津轩和白舒秦坐上位,他同司马亮各坐在左右两边。 卓津轩知道贺知舟自上任以来,为江州百姓做了不少好事,为政清廉,深受百姓爱戴。所以他也不绕圈子,直接说明来意。 贺知舟坐在椅子上局促不安,面露为难之色,“三皇子,没有虎符,恕臣难以从命!” 卓津轩呷口茶,不怒自威道:“难道我出面,带着父皇的诏书,还不足以调动江州兵力吗?” 贺知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想到那女子的面容,还是硬着头皮道:“三皇子,按朝中规定,必须见虎符方可调兵!” 卓津轩放下茶杯,微怒道:“江州百姓深受海盗之苦,你作为江州知府难道忍心坐视不理?连日大雪,接下来会怎样,你应该比我清楚!” 贺知舟痛苦的闭上眼睛,流下两行清泪。他颓废的从椅子上跪下,悲不自胜道:“三皇子,您罢免了臣吧!” 卓津轩沉默不语,良久之后站起来对白舒秦道:“我们走!” 出了府,司马亮看向卓津轩,“你是不是也察觉到异样了?” 卓津轩点点头,若是他非要调动江州兵力,也不是毫无办法。但很明显海盗已经控制了贺知舟,他绝对不能贸然行动。 第39章 你到底是谁? “你打算怎么办?”白舒秦问他,千人的海盗根本构不成困扰,她担心的是海盗背后那股神秘的力量。 卓津轩对她笑笑,“海盗收到消息,很快就会采取下一步行动。既然他们开始不跟我们正面交手,接下来肯定也不会。先安排部分人马守护城中民众安全,接下来就看我们的军师能不能智胜了!” 司马亮摇着手中的羽扇,扬起嘴角道:“对方既然会巫蛊之术,我想我有办法能找到他们藏匿的地点!” 雪渐渐开始融化,温度比下雪时还要低上不少,白舒秦抱着胳膊若有所思。 连日大雪,海盗走时又没有带走粮食,很有可能会出来抢劫百姓。回到军营,卓津轩立刻安排军队的人去城中巡逻,确保海盗不会突然袭击群众。 卓津轩在外面处理各种事情,司马亮却没有跟去,反而留在中堂。 白舒秦抱着火炉,看着火炉中燃烧的炭火,淡淡开口道:“有什么事,直说吧。” 司马亮笑笑,赞赏道:“你果然很聪明,津轩没有看错!” 他顿了顿,“听说你功夫在他之上,但其实他若想,你根本拿他没有办法。若是生在江湖人家,怕是江湖第一高手也得易主,只是他放弃了!” 白舒秦眉头轻蹙,她对卓津轩确实没有太多了解,只知道他还不够成熟。听他这样说,倒是来了兴趣。 司马亮手中的羽扇停了下来,感慨道:“你知道他对我说过什么吗?要想改变这个世界,仅仅靠武力是不够的,最终还是靠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从他十四岁开始上朝,每日休息时间不过三个时辰!这几年为了减轻百姓赋税,跟皇上红了无数次脸。功高震主,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是一样的!”司马亮叹口气。 白舒秦点点头,不然怎么会在明知卓津轩只带两千兵力的情况下让他立下军令状。看来皇上是吃准了他会失败,想给他点教训,以此证明他才是这个国家的帝王! 司马亮看向白舒秦,“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想跟你说,他绝对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白槟槟同他也算是青梅竹马,若是没有你的出现,他两注定是天生一对。” 白舒秦挑起眉毛,冷笑一声:“你这么说,是怪我了?” “怎么会怪你!”司马亮笑起来:“津轩不会随意做决定,既然他选了你,请你也好好待他。这天下有几个男的会对女人承诺终身不再娶的!” “白少安曾经也是这样承诺的!”白舒秦嘲讽道。 “津轩和他绝对不一样!”司马亮笃定道“你现在可以不信,时间会帮你检验!” “也许吧!”白舒秦笑笑,他似乎确实是个靠谱的人。 司马亮同她说完话,就去帮卓津轩了。白舒秦百无聊赖的待在房间里,虽然有太阳,却没有觉得暖意。 她抬头看向门外,突然发现对面房顶上站着个穿着黑色裘衣的女子正注视着她。那张脸那么熟悉又陌生,她怔了一下,微张着嘴,半晌才吐出两个字:“蓝心!”白舒秦急忙起身出去,女子双眼凝视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白舒秦手抓住走廊旁边的柱子,借力跃至房顶之上。 两人默默注视着对方,女子眼神流转着淡淡的紫色光芒,白舒秦的眼神开始涣散,飞向女子站着的地方,随着女子一起消失在房顶之上。 北渚的心突然疼痛起来,她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杜子俊撇见赶紧放下手中的瓜子,来到她身边,急切的问:“北渚,你怎么了?” 疼痛只持续了刹那,北渚额上布满了汗水,对他摇摇头。她离开南疆的时候,娘亲给她下了蛊,只要无魂者接近双魂者她就会出现这种症状。 她感觉不妙,从带着的包袱里找出个鸡蛋大小的水晶球。北渚将水晶球放在胸口,闭上眼睛希望能看到双魂者现在在哪! 水晶球是她娘亲使用的法器,离开南疆只能使用一次,北渚原本是打算等到了京城之后再用,现在看来来不及了! 混沌之中出现一丝光亮,北渚看到两个女人的背影。她认出穿黑色裘衣的是无魂者,穿白衣的女子头发只到肩膀,北渚睁大了眼睛,尖声喊道:“白姐姐!” 杜子俊被她吓一跳,连忙伸出手摸着北渚的额头,这孩子该不是发烧烧坏了脑子吧! 北渚醒了过来,抓着杜子俊的胳膊,满脸焦急:“子俊哥哥,我们快去救白姐姐!” “你说什么呢?”杜子俊皱着眉头,他一直就觉得北渚这丫头脑子有点不正常,现在看来终于要疯了! 北渚急的带着哭腔说:“我看到白姐姐被无魂者抓走了,他们会杀了白姐姐的,你快带我去找她吧!” 杜子俊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过只要跟白舒秦安全有关的事,哪怕只是风吹草动他都不敢掉以轻心。“你慢慢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能说,你就相信我吧!我看到白姐姐站的屋顶下面有士兵,我们快去吧!”北渚眼泪啪嗒掉在桌子上。 杜子俊看她的样子不像骗人,选择相信她。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地方,默默帮她擦掉眼泪,问:“你的腿能不能走?” 北渚坚定的点点头,她绝对不能让无魂者带走双魂者! 李武从隔壁布商家借来了一匹老马,将北渚抱上马,叮嘱他们:“你们路上小心!” 杜子俊点点头,“谢谢老板,我们很快就回来!” 老马奔波了一辈子,现在已经是风烛残年,很久没被人骑了,杜子俊刚挥鞭子,老马就像发了疯一样在街上死命的奔跑起来。 杜子俊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只能用一只手抓着绳子让自己不至于掉下去。好在老马虽然脾气倔了点,但还是安全的给他们带到了卓津轩的兵营。 守门的士兵拦住了两人,杜子俊指着自己跟他介绍:“我是三皇妃的贴身侍卫杜子俊啊!快让我进去!” 士兵根本不看他,只是用长枪拦在门口,不让他们进去。 杜子俊低头跟北渚说了几句,抬起头先是往后退了两步,接着就牟足了劲硬往院子里面冲。 士兵本来没把他放在眼里,拿着长枪的手也没用多少力,轻松被杜子俊冲了过去。他们一看这还得了,竟然敢闯军营,于是赶紧追了过去! 北渚看没人了,拄着拐棍悄悄的往院子里走过去。凭着刚刚在水晶球看到的画面,她找到白舒秦消失的楼顶。 卓津轩刚好处理完手上的事情,过来找白舒秦,看到北渚他认出是昨天在客栈看到的孩子。她瞳孔颜色很特别,他印象很深。 看到卓津轩,北渚赶紧拄着拐棍过去,泪眼汪汪的对他说:“三皇子,白姐姐被人抓走了,你快救救她吧!” 卓津轩蹲下身子跟她平视,白舒秦在院子里待得好好的,怎么会被人抓走呢?他看着她的眼睛问:“你说的是白舒秦?” 她非常用力的点点头,指着长廊对面的房顶,“白姐姐就是在那上面被人带走的!”看他似乎不相信,她急忙补充道:“白姐姐被人控制了心神,请你相信我!” 卓津轩站起身,他不相信有人能控制白舒秦的心神,要是真有人抓了她,肯定会有人发现,可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纵使这样,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于是对她说:“你先等会!” 见他要走,北渚赶紧抓住他的袖子,哀求道:“求求你,快点去救白姐姐!” 卓津轩对她笑笑,点点头:“你放心,她是我的夫人!哪怕倾国之力,我也不会让她有任何闪失!” 杜子俊被那两个侍卫追的四处乱跑,一头撞进司马亮的怀里。司马亮被他撞倒在地上,屁股被雪水都浸湿了。 他揉揉屁股,骂骂咧咧:“哪个不长眼的,想撞死我吗?” 杜子俊听到熟悉的声音,赶紧躲到司马亮身后蹲下来,指着那群要抓他的士兵求救道:“大司马,你快告诉他们我是谁!” 司马亮回头狠狠瞪他一眼,骂道:“原来是你这臭小子!” 士兵见两人认识,收起手中的长枪,拱手问道:“军师,您认识他是吗?” “认识认识!”他抬起一只手对杜子俊道:“你还愣着干啥,想让他们把你给抓进牢里吗?故意伤人,先关你三年!” 杜子俊知道现在不是跟他吵架的时候,赶紧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赔着笑说:“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 士兵看向杜子俊,转头对司马亮说:“既然军师您认识,那我们就退下了!” 司马亮点点头,拍拍屁股,却拍了一手泥水。他嫌弃的甩甩手,又想往杜子俊衣服上抹。 杜子俊赶紧往后面退了两步,一手挡着他,大叫道:“大司马,我这次来可是有正事的!你见到我们家皇妃了吗?” 听他这么一问,他才想起一下午都没看见白舒秦了,不过应该是在房间休息吧。他正准备开口,卓津轩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亮,知道白舒秦在吗?” 司马亮回过头,今天怎么回事,怎么都来问他白舒秦在哪。他又不是负责给他们看人的!“她不在中堂吗?” 卓津轩神色严肃起来,白舒秦虽然有时候喜欢不告而别,但绝对不是这种时候。他想起刚刚北渚的话,意识到白舒秦真的陷入了危险! 灵皇神殿位于南疆最北面的神龙山顶,不同于南疆其他地方的温暖如春,神龙山顶上的积雪终年不化,温度极低。 灵皇族长同灵皇家族的其他长老难得聚齐,皆因无魂者和双魂者终于相遇,这也意味着南疆封印解开指日可待。 幽冥圣母望向正盘坐在神殿中央高台之上的灵皇族长,这一刻她等了半辈子。现在只要无魂者将双魂者带入南疆,就可以开始祭祀!解除封印之日,就是灵皇家族再次统治大陆之时! 白舒秦跟在无魂者身后,她面无表情,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她左手腕上带着的紫水晶手链,散发着柔和的紫色光芒。白舒秦觉得手腕渐渐温暖起来,眼中渐渐有了光彩。 像是睡了一觉,白舒秦只觉得神清气爽。她看着无魂者的背影,停下了脚步,冷声质问她:“你到底是谁?” 第40章 占据 “怎么回事?”幽冥圣母急切的问灵皇族长。 灵皇族长像是听不到她声音般,眼神只是通过无魂者上下打量着白舒秦,注意到她手腕上的水晶手链,他冷笑一声:“这和尚,死了还想阻扰我们!” 白舒秦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眼前这个人她能肯定就是蓝心,但没有灵魂的蓝心,不过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的师父曾经跟她说,无论是同伴还是亲人,只要立场不再相同,那就是敌人。只不过现在遇到的人是她自己的身体。 “你到底是谁!”白舒秦再次质问道。 无魂者走到她面前,手伸向她的脸。白舒秦本能的将她手腕紧紧抓住,瞪着她:“你想做什么?” 幽冥圣母在一旁看到,她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急道:“你跟她墨迹什么?” 白舒秦似乎听到女人的说话声,但周围是一片丛林,别说女人,连人都没有。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却又听到那人说:“还不直接打晕带回来!” 她皱起眉头看着面前的无魂者,她那深邃不见底的黑色眼睛竟然渐渐变成紫色,她被吓了一跳。 无魂者毫不费力的抽出被她握紧的手腕,伸手就朝着她的脖子砍去。 幸好白舒秦反应灵敏,饶是这样还是让她砍中了肩膀,疼痛不亚于被真的砍了一刀。 她突然意识到面前的蓝心也许根本不是人,她背后发冷,不再跟她继续纠缠,转身就朝着城内飞奔而去! 数千名海盗在夜间突然出现在江州城内打劫放火,无恶不作。江州城内顿时一片火海,百姓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原本繁华的街道此刻变成了炼狱! 司马亮听到这个消息拉住正准备去寻找白舒秦的卓津轩,“海盗这时候出现,定有隐情!这些海盗不早不晚偏这时候出现,会不会跟白舒秦有关系?” 卓津轩皱起眉头,拍了两下手,青峰立刻从外面走进来,单膝跪地道:“三皇子,请吩咐!” 卓津轩正言厉颜道:“你带军营剩余的兵力围剿海盗,失败提头来见!” 军营剩余兵力不过五百人,想要围剿海盗,并不容易。青峰神色不改,抱拳道:“青峰领命!” 青峰出去后,司马亮接着说道:“那个小女孩说的话现在看来可信度很高。她来自南疆,南疆巫蛊之术盛行,很有可能跟海盗有关!” 卓津轩沉着脸,他也注意到了。数千名海盗不是小数目,海岸已经封锁,他们一定早就潜伏在城内。白舒秦消失不久海盗就立刻出现,很有可能就是阻止他去找白舒秦。 司马亮知道他心中为难,主动说:“我现在去请贺知舟派兵协助,你快去找白舒秦!” 卓津轩摇摇头,“贺知舟那边不是你能说动的,我亲自去调兵!” “那白舒秦呢?” “那就尽快结束!他们若是害我夫人受伤,就让他们全部以死赎罪!”卓津轩语气中满满的杀气! 江州知府大院内,贺知舟听到下人汇报的消息直接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苍天啊!我对不起江州百姓!” 卓津轩推开大门,冷眼看着他,“现在立刻派兵还来得及!” 贺知舟看到卓津轩,立刻跪到他面前认罪。卓津轩现在可没空听他说这些,厌恶的皱着眉头,“你若是想让海盗屠城,就继续哭吧!” 贺知舟吓得赶紧止住眼泪,知道他来的用意,他从腰间取下兵符,双手呈上,悲痛欲绝道:“臣自知罪孽深重,罪该万死!三皇子,但请你一定要救江州百姓!” 卓津轩拿起兵符,没跟他多说,转身离去。 白舒秦从城郊回到城内,眼前海盗肆虐的景象让她不敢相信。身后的无魂者紧追不舍,她自顾不暇没有能力去救那些百姓。 看到城内不少宅院都起了火,她急忙朝着客栈跑去,她娘亲的骨盒还放在那里! 客栈的人听到外面的声音,都躲在后院的柴火堆里,希望能躲过一劫。然而怕什么来什么,还是被海盗发现了! 十名海盗包围了他们,其中一个海盗手里拿着刀,单手提起李武,对领头的说:“老大,您拿他来给刀开光怎么样?” 为首的中年海盗拿起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李武吓的浑身都软了。周云霞急的不停的给中年海盗磕头:“大爷,求您饶我们一条生路!让我们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中年海盗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大笑起来:“就你们还想给老子当牛做马?你们配吗?” 他说完其他海盗也都大声笑起来,周云霞趴在地上放声痛哭。李武红着眼睛盯着海盗,啐道:“你们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有本事就杀了老子,老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中年海盗双手举起刀,朝着李武的脑袋劈过去!李武紧紧闭上双眼,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却听到周围海盗的嘲笑声。 本来寒冷的夜间,此刻却炙热如盛夏。白舒秦听到后院来的声音,迅速来到后院,看到海盗围住客栈的人,笑声刺耳。 白舒秦握紧拳头,一拳砸在中年海盗的脑袋上,当场把他砸晕在地。其他海盗被突然出现的白舒秦吓了一跳,客栈的人却像是看到了救星! 无魂者很快就追到了客栈,但白舒秦无法放下客栈的人不管。她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剩下的海盗,想要离开的时候,无魂者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白舒秦身后是六尺高的围墙,她来不及跟客栈的人说一声,立刻跳上围墙,继续逃。 外面海盗分散的到处都是,他们的所作所为足以让白舒秦杀了他们,只是现在她已经自顾不暇。长时间的逃亡,她的体力也渐渐吃不消。 韩羽慵懒的斜靠在墙上,看见白舒秦朝他这边飞奔过来,他勾起嘴角,走到路中间等待着。 白舒秦本就被追的一肚子火,这时看到韩羽那副悠闲的样子,还挡住她的路,气又是不打一处来。但此刻不是生气的时候,她侧过身子想从韩羽身边过去。 韩羽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笑眯眯的问:“跑这么久,不累吗?” 白舒秦皱起眉头,回头看见无魂者已经追了上来,骂道:“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你怎么能误会我呢?”韩羽满脸委屈。 此刻无魂者已经来到他们面前,看到韩羽,无魂者冷笑一声:“又来个挡路的!” 韩羽将白舒秦护在身后,轻笑道:“无魂者倒是比我想象中美丽!” 无魂者嘲讽道:“你倒是和那和尚长得一模一样!”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白舒秦躲在韩羽身后,得空喘息一下,她现在没空管两个人是不是认识,她只想摆脱他们两。 她轻手轻脚的往后退着,离韩羽三尺远时,掉头就跑! 无魂者急着要追,却被韩羽拦住了去路。他邪魅的笑着:“你想抓他,得先过我这关!” 无魂者轻蔑的扬起嘴角,吹响口哨,周围立刻出现数个穿着黑衣黑袍,脸色惨白的女人!她们身形如鬼魅,瞬间将韩羽包围。 “让她们陪你玩吧!”无魂者冷哼一声,追向白舒秦逃跑的方向。 韩羽扶着额头,南疆这群人就喜欢弄这些可怕东西,这下难缠了。他移动身体避开那些女人,“我韩羽从不打女人,哪怕鬼也一样!哎呀,你们还得寸进尺了?” 白舒秦回头没看见他们追上来,悄悄松了口气,转身却看无魂者就站在自己面前。她暗骂着韩羽,这人怎么就这么没用,这才拦住她几秒钟,就让她追上来了。 无魂者向她步步逼近,她索性放弃再跑了,问她:“你到底什么来路?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好吗?” “等你死的时候就明白了!”无魂者道。 听着自己的嘴说出这种话,白舒秦一时间还真不适应。不过刚刚她只是随口说一句,没想到这人还真想要她的命!青蛙被煮死之前还要跳几下,何况她还是个大活人呢! 她握着拳头,摆出格斗的姿势。不过面对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无魂者伸出手对她念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她顿时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人抽走一般,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她被关在一个白色的房间,她能看到自己如同行尸走肉般跟在无魂者身后。 她大声叫着,却没有任何反应,身体已经不属于她自己了。 正当她要绝望的时候,角落传来弱弱的声音:“我们被她控制住了,她要把我们带到南疆!” 白舒秦看向角落,浓雾渐渐散去,一个身穿灰蓝色布衣的女孩抱着膝盖坐在角落。她抬起头,白舒秦认出她才是真正的白舒秦,而她是蓝心。 蓝心走过去,疑惑的开口:“这到底是哪里?” “这里是灵魂之牢,我被困在这里很久了。”白舒秦微笑着,她没想到有一天会看到占据她身体的蓝心。 “你还知道些什么?”蓝心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白舒秦拉住她的手,让她坐下来,缓缓开口:“我被小青推入水中之后,灵魂就离开了身体。” “我的灵魂在这个世界漫无目的的飘荡着,直到有一天被风吹到了南疆。我不小心闯入了祭坛,一个人正在施法,接着我就看到了你。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蓝心脑海中并没有这样的记忆,她等待着白舒秦告诉她更多。 白舒秦捂着嘴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眼睛像一轮弯弯的月亮,蓝心竟然有些看痴了。哪怕额上依然有着狰狞的伤疤,她依然觉得她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人。 “因为我把身体让给你了呀!”她说的像是让了一颗糖果般轻松,白舒秦看蓝心依旧不明白,跟她解释:“我把记忆身体都给了你,只是我还寄居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无法离开。” 蓝心皱皱眉头,问她:“我有时候会觉得情绪不受自己控制,是你的原因吗?” “是的!”她点点头,又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虽然说把身体让给你,但是好像跟你变成了共同体呢!” 这一切都超出了蓝心的认知范围,她以前甚至是无神论者,突然见到人的灵魂,真让她不敢相信。不过想到自己的身体,蓝心又接着问道:“那你知道我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吗?” 第41章 瞭望 白舒秦低下头,语气有些苍凉:“我听南疆那些人说,那是无魂者。他们想要用无魂者和双魂者的血液祭天,解除古老的封印。” “也就是说,我和你都是他们用来祭祀的牺牲品?”蓝心想起以前看到的书中记载的古人用活人祭天,心中不禁一阵恶寒,没想到现在她竟然成了祭祀品。 白舒秦点点头,她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她还没有将娘亲的白骨亲自埋葬,还没有看到白家人跪在她的面前向她道歉,一切就都要结束了。 蓝心可不想这样死去,上辈子被淹死,这辈子说什么也不能死的这么窝囊。她急切的问白舒秦:“你不是能影响我的情绪吗?一定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夺回身体,对吧?” 白舒秦皱起眉头仔细回想了那几次,对她道:“情绪异常激动的时候可以,但平时什么办法都不行。” “异常激动啊?”蓝心捏着自己的下巴,她倒是很少有情绪异常激动的时候,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白舒秦身上,“那你要怎样才会特别激动?” 白舒秦性子冷淡,在白府那么多年,她学会的只有忍耐。忍耐才能让她活下去,反抗的话,她不敢想象那些人会怎么对待她。 蓝心能感应到她心中所想,无奈的摇摇头,看来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卓津轩调动江州城内五千人马,全方位围剿城内猖狂的海盗。江州百姓本就压抑了很久,此刻见到终于有人来救他们,有了底气的他们,终于不再逆来顺受,发起反抗。 海盗再厉害在这种绝对势力面前也要认输,除了少数海盗仍然不认命,其余都是还没动手就已经投降。那些坚持不投降的海盗,卓津轩有命,全部就地正法,百姓一片叫好。 天将亮时,所有海盗被捉拿的一个不漏。由于前些天的积雪,城中的火灾也得到很好的控制,司马亮由衷的感谢这场大雪。 北渚和杜子俊一直在四处寻找白舒秦,北渚一会让他去东边一会又让他去西边,杜子俊终于忍无可忍的停下脚步,抱怨道:“大小姐,你能不能不这么绕我?三皇妃她到底在哪啊!” 北渚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但是她真的是凭着娘亲给她的法器做的指引带路的。 杜子俊也不忍心责怪她,摆摆手说:“行了,我们也别漫无目的瞎转了。既然他们要去南疆,肯定要从城门出去,我们就在那候着!” 北渚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在南疆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所以才一无是处。可是出了南疆,遇到的白舒秦还有杜子俊他们也没有灵力,但无论是胆识还是能力一点都不比灵皇家族那些人差。 她拄着拐棍跟在杜子俊身后,想到自己也许一直以来都是用这个当做不努力的借口,心中不禁有些悲伤。 他们离城门还有四里路那么远,杜子俊回头看着走的比老奶奶快不了多少的北渚,蹲下身子对她说:“上来吧,我背你!” 北渚看着他用白色纱布包裹的右胳膊,摇摇头,拒绝道:“我能走的!” 杜子俊不耐烦道:“我知道你能走,但你走的这么慢,等我们到城门,三皇妃早就被你们的人给带走了!” 北渚还是有些犹豫,杜子俊突然反应过来,这丫头是怕碰到他的胳膊,于是左手拍拍自己的背说:“我的背结实的很,放心吧!” 听他这么说,北渚才小心的趴在他的背上,只用左手搂住他的脖子。杜子俊左手抓紧她的大腿,将她一把背起来,提醒她“我就一只手,你可搂紧了,别掉下去!” “嗯!”北渚小声的答应着。 杜子俊背着她一路小跑,确实比她走的要快多了。她将头趴在杜子俊的左边肩膀上,悄悄的问他:“你和白姐姐为什么这么厉害呢?” “啥?”杜子俊一心只想快点赶到城门,根本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北渚只好又问了遍,杜子俊听她夸他厉害,脸色有些得意,不过还是谦虚的说:“我没有很厉害,三皇妃才是真的厉害!我从小天天跟在我爹身后练武,练得不好他就打我,打多了我皮厚了,就不怕了!” “我听三皇妃说,她以前是他们那里最弱的,天天也是只有挨打的份!”杜子俊跟她聊起来。 北渚惊讶道:“怎么会呢?白姐姐明明那么厉害!” 杜子俊嘿嘿一笑:“那是现在,她说她当初就是垫底的!所以吃的苦最多,胳膊都断了四五次,才有今天这么厉害!等我的胳膊也伤个四五次,我也能那么厉害!你信不?” 北渚想起她在南疆的时候,她没有灵力,别人也不带她学习。娘亲为她找来师父,努力学习了一年,还是轻轻松松就被最小的妹妹打倒在地上。她觉得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他们,就放弃了。 现在看到他们,她突然发现自己错了。就算没有灵力,她也可以像白舒秦那样厉害。她觉得她那些哥哥姐姐们,就算有灵力,也不一定能打败白舒秦。 杜子俊没听到北渚回答,以为她不信,切了一声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将来有一天我一定比三皇妃还厉害!” “嗯,我相信!”北渚坚定的点头,心中默默发誓,哪怕没有灵力,她也要比她那群哥哥姐姐还要厉害! 杜子俊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连脚步都快了不少。 卓津轩将剩下的事情交给司马亮处理,自己带了青鸾和几个侍卫去寻找白舒秦。他知道他们一定会经过城门,于是快马加鞭,心中只希望不会太迟! 蓝心同白舒秦眼看着自己跟着无魂者身后就要出了城门,蓝心还是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无奈的叹口气:“看来我们两个真的要被拿去祭天了!” 说到祭祀,蓝心就想起为数不多在老家祭祀祖先时,灵堂面前会摆上煮熟的鸡鸭,有时候还会有烤乳猪。 她忍不住问白舒秦:“你说他们会不会像祭祀祖先那样,把我们脱光烤熟了摆在祭坛上面?” 白舒秦皱起眉头,“我第一次见你就是赤身裸体,但要是用血液祭天的话,应该不用烤熟吧?”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可能先给我们放完血再煮。” 想到那样的场景,蓝心不禁觉得有点渗人。转念又想,这离南疆还有上千里路,可不能就这样认命了。 白舒秦也觉得她们的想法挺好玩的,忍不住笑起来说:“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试试!” “嗯!”蓝心点头,认真的问她:“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特别生气?” 白舒秦的脸皱成一团,眼睛骨碌的转着,看的出来是很认真的在想。她想一会又摇摇头,再想一会又摇摇头,良久之后终于恍然大悟的对蓝心说:“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娘亲了,你说这个吧!” 蓝心有些为难的皱着眉头,不过想到是为了夺回身体,对她说了声抱歉之后,就换上一副恶毒的表情说:“你和你娘都是勾引人的贱蹄子!你娘不要脸,你更不要脸!你娘被人挖了坟墓,就是活该!你以后也是一样的下场!” 她说这话的神情像极了白槟槟,要真是白槟槟说的,只怕白舒秦现在就要跟她打起来。 偏偏要命的是白舒秦和蓝心心意相通,她知道蓝心是故意的,甚至内心无比瞧不起这种行径,这让她无论如何都生气不了。 蓝心也感受到了,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你让她去打人还行,骂人她是真的没天分。想到之前看周星星的电影,他能把鱼给骂死,弯的铁棒都给说直,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是什么电影?”白舒秦突然问她。 蓝心睁大眼睛奇怪的看着她,心里默默把剧情想了一遍,白舒秦明白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挺有意思的,我也想看看呢!” “看来我们想什么都瞒不过对方了!”蓝心认命的垂着头。 天空泛起鱼肚白,江州城门还未打开。昨晚海盗来袭,所有的官兵都去城内帮忙,只留下两人看守城门。 本来此刻城门就该开放,留下的守门人怕有海盗从城门出去,因此未将城门打开。 守门人在城墙上的瞭望台上看到不远处两个女人朝这边走来,虽然是走的却比别人跑的还要快上一些。 趴在瞭望台上的守门人对着下面的守门人使了个眼色,“有人过来了,你下去看看!” 底下的守门人对他点点头,立刻拿起桌子旁边的长刀,朝城门底下跑去。 他来到城门处时,那两个人也刚好过来。见是两个女人,他稍微放松了警惕,走上前大声对她们喊道:“你们两个,这么早出城做什么?” 无魂者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阴冷的扬起一边嘴角。守门人只觉得浑身寒冷,像是坠入了冰窖一般。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只见无魂者手一扬,他就一脸惊恐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白舒秦和蓝心都被这样的场景惊到了,蓝心气的握紧的拳头,咬牙切齿道:“这群人,居然用我的手杀人!” 白舒秦感受到她的气愤,本想安慰她,转念一想又添油加醋道:“是啊!这样就等于你杀人,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蓝心回头看她一眼,怒气消了半,“没用的,我不信地狱。” 白舒秦尴尬的笑笑,“果然没用呢!” 瞭望台上的守门人看到楼下的情况,对着她们大声喝道:“你们两个,做什么呢!” 无魂者抬头看向瞭望台,蓝心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白舒秦也皱起眉头,但什么也做不了。 她们一起闭上眼睛,心中为这个守门人默哀,却听到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可是身体不受她们控制,看不到来人是谁。 卓津轩看见白舒秦的背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一点,幸好赶上了!他双腿夹着马肚,挥鞭打在马背上,马儿嘶鸣一声,朝着城门飞奔而去。 无魂者听到声音转过身,看到卓津轩带着人马过来,冷笑一声:“他倒是有点本事。” 第42章 让位 卓津轩离白舒秦还有五米远的时候,马突然停下了脚步,死活不愿意再往前一步。无论他怎么挥鞭子,马就是不动,甚至还想往后面跑。没办法,卓津轩和其他人只好下马快步走过去。 蓝心听到卓津轩的声音,纳闷的想着他怎么会过来。连她都不是无魂者的对手,他来不是送死吗? “也许他有办法救我们呢?”白舒秦倒是对他有点信心。 “你该不是爱上他了吧?”蓝心惊讶的看着她。 她娇羞的低下头,蓝心拍了下额头,小姑娘就是好骗!她对他可没那么多好感,要是他能从一而终的对待白槟槟,或许她能高看他一眼。但是他现在居然因为她怀孕就能做出那种决定,看来也就是个花心萝卜,不能信。 蓝心感应到白舒秦要反驳,连忙摆手说:“你千万别给他解释,我可不听!男人的话能信,鬼都能上树!白槟槟就是个例子,你可不要跟她上同样的当!” 白舒秦笑着摇摇头,蓝心知道她在说自己不肯诚实面对自己,但她是绝对不会认的。 卓津轩已走到白舒秦身边,仔细端详着,只见她的眼神涣散,明显失了心智,北渚没有说谎。他转头看向无魂者,语气低沉:“放了我夫人!” 无魂者露出诡异的笑容,“那就让我看看她究竟是不是你的夫人!” 白舒秦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拦在卓津轩面前,面部没有丝毫情绪,如同木偶一般。她动作凌厉,一拳打在卓津轩的上腹部。 这一拳用了她全身的力气,卓津轩吃痛弯下腰。青鸾见状立刻上前,他却对她伸出手,厉声道:“别过来!” 青鸾停下脚步,愤恨的瞪向无魂者。 卓津轩眉头紧锁,咬紧牙关直起身子,微笑望着白舒秦,温柔的说:“不痛!你别难过!” 蓝心翻了个白眼,吐槽道:“难过个鬼啊!你是不是傻?还不跑!站在这里会被打死的,你这个笨蛋!” “他听不到的!”白舒秦无奈道。 无魂者嘲讽的看着卓津轩,失去心神的白舒秦再次一拳打在同样的位置。 卓津轩的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弯着腰手放在上腹部,闭着眼睛按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再次直起身子。他笑着摇摇头,“不痛!” 话音还没落地,白舒秦又是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卓津轩倒在地上,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晕眩的感觉袭来。他双手握拳,撑在地上。过了好一会,他使劲的摇摇头才稍微清醒了些。 蓝心和白舒秦都反应过来,无魂者这是要让她活活的打死卓津轩。 “这个傻子,不要命了吗?”蓝心愤恨的握紧拳头。 白舒秦湿了眼角,对蓝心道:“也许他把你看得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蓝心想到了,只是不敢承认。他对她如何,她不是傻子,能感受到。但是想到白槟槟,她总是过不了这关。 “他选白槟槟更多的是利益考虑,但你是他自己选的啊!”白舒秦提醒她,卓津轩虽然对白槟槟有好感,但更多的是看中她背后白家的势力。 “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明白的。”白舒秦微笑看向蓝心,希望她能正视自己的内心。 卓津轩支撑着从地上再次站起来,踉跄的站在白舒秦面前,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深情凝视道:“舒儿,我们回家好不好?” 无魂者将地上的长刀用脚踢给白舒秦,冷笑道:“那就让她送你回家!” 冷冽的冬风将地上的积雪掀起,如同暴雪已至。白舒秦右手接住无魂者踢过来的长刀,风吹起她披散的短发,却吹不动她的脸色。 青鸾握紧手中的剑,想去救卓津轩,却发现身体无法移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舒秦举起刀。 卓津轩脸上有些擦伤,嘴角的血迹被冷风吹的凝结在嘴角。他的双眼依旧深情的凝视着白舒秦,对她伸出手,声音无比轻柔:“我们回家吧!”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在白舒秦高举的长刀,寒冷的刀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如闪电般朝着卓津轩的身上砍去。 卓津轩不舍的望着白舒秦,也许这是他看她的最后一眼。 刀离他的脖子只有十公分的距离,白舒秦涣散的眼睛有一滴泪落了下来。风雪迷蒙,他看的不真切,就当是泪吧,他也死的情愿了。就在刀锋即将落下的时候,白舒秦却反手将刀甩向无魂者! 无魂者显然是没有预料,险些被白舒秦甩来的刀伤到。 幽冥圣女察觉到灵皇族长眼中的诧异,忙问:“什么情况?” 灵皇族长饶有兴致的看向白舒秦,这世上竟有人能逃脱他的控制!看来,想要把无魂者带过来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白舒秦恢复了神智,胸口起伏的厉害。她扭头看了看四周,确定自己夺回身体后,赶紧扶住快要站不稳的卓津轩,关切道:“你怎么样?” 卓津轩笑着摇摇头,“没事,你回来就好。” 白舒秦眉头微皱,目光冰冷的看向不远处的无魂者。虽然是她的身体,但竟然伤害她身边的人,不可饶恕! 无魂者同样看着她,只是神色却多是玩味。不等白舒秦上前,她已经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居然让她逃了!”白舒秦愤恨道。 风好像随着无魂者去了一样,渐渐的小了下来。卓津轩靠在白舒秦身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白舒秦心疼的为他擦去嘴角的血迹,责怪道:“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傻站在那里等着被打。” 卓津轩笑而不语,临行前司马亮跟他说的,拿命赌。幸好,他赢了! 杜子俊跟北渚赶到城门的时候,城门开着,只是却没有守门人。他放下北渚,颓废的蹲下身子,懊恼自己来迟了! 北渚四下望了望,觉得有些不对劲。城门前的积雪没有人清理过,却没有脚印,昨夜并没有下雪。 “子俊哥哥。”北渚伸手碰了碰杜子俊的肩膀,“他们没有出城。” 杜子俊抬起头,不解的看向北渚,这小丫头在说什么呢? 北渚指着城门跟他说:“你看,所有的印迹都在这里,往前却没有,说明没人出城。而且地上的马蹄印,到这里就返回了。很有可能是他们在这里找到白姐姐,带她回去了。” 杜子俊仔细的研究了下地上的印迹,觉得北渚说的还是有一定的道理。他又有了希望,起身道:“肯定是三皇子找到我们皇妃了,我们现在就去军营!” 杜子俊虽然内心着急,但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背北渚了,只希望能有过路的马车载他们一程。不然凭着他们现在的速度,怕是要走到猴年马月。 白舒秦同卓津轩共乘一骑,卓津轩双手紧紧的抱着白舒秦的腰身,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风轻轻吹过,他能闻到白舒秦身上特有的体香。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白舒秦的耳后,白舒秦只觉得暖暖的。她扭头看见他正微笑的盯着她看,脸突然红了起来。 当她看到手中的刀要落在他身上时,她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让她充满了仇恨的力量。 海盗虽然全部被抓捕,但城中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烧毁的房屋,路边用白布蒙盖的尸体,还有围着尸体痛哭的人们,让整个江州城沉浸在悲伤之中。 卓津轩伤的不轻,还未到军营就晕倒在白舒秦背后。白舒秦一只手紧紧抓住他,一边驾着马快速朝军营过去。 城中的事让司马亮忙的焦头烂额,虽然海盗全部被剿灭,但他们带来的两千精兵只剩下不到五百人,更不要说城中百姓的伤亡了。这一战虽然他们赢了,却比输的还难看。 他正准备出门去找贺知舟,一名士兵跑过来禀告他,三皇子回来了。等到他跑过去,看到的却是昏迷的卓津轩。 白舒秦见到司马亮过来,起身让了个位置给他。她知道他对医术也有些研究,便对他道:“有办法救吗?” 司马亮将卓津轩的衣袖撩起,把着他的脉搏,良久后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救了,准备后世吧!” 白舒秦睁大了眼睛,瞬间懊恼悔恨心痛的感觉袭上心头,捂住胸口一口血喷在卓津轩的被子上。 司马亮吓了一跳,赶紧扶住白舒秦的肩膀,解释道:“我刚刚骗你的!他伤的虽然重,还是能救的回来的。你可千万别有事,不然怕是到时候我只能以死谢罪了!” 白舒秦听到卓津轩能救回来,这才放心下来,然而接着两眼一翻就晕倒在卓津轩的床上。 司马亮吓的脸色都白了,一边骂着自己嘴贱,一边给白舒秦把脉。知道她是气急攻心,加上过度劳累晕倒的,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一点。不过很快他又皱起眉头,白舒秦还怀有身孕,身体却弱成这样,只怕有流产的危险。 他将白舒秦的鞋子脱下,将她同卓津轩放在一张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看着两人沉睡的面容,他笑笑感慨道:“你们两还真有夫妻相。” 军中人手十分短缺,司马亮开了药,便让青鸾照顾两人。 杜子俊同北渚回到军营天已经黑了,有了上次大闹军营,大部分人也都认识他,这次守门的士兵没有阻拦他们。 杜子俊找人问到白舒秦同卓津轩都在军营,这才放心下来。不过听到他们两人都受伤了,话都没听别人说完,就急匆匆的要去看他们两。 青鸾刚给白舒秦喂完药,杜子俊就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他一眼就看到床上的白舒秦,赶紧走到床前,泪眼婆娑的问青鸾:“三皇妃她怎么了?” 青鸾将药碗放在桌上,“军师说是太劳累了,修养几日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杜子俊拍拍自己的心口。 北渚跟在杜子俊后面,他跑的太快,她跟不上。眼看他消失在眼前,她一着急摔倒在地上,膝盖传来剧烈的疼痛,手掌也被擦伤。她强忍着痛楚从地上坐起来,双手紧紧捂着膝盖。 她大声喊着:“有人吗?” 第43章 保护 周围漆黑一片,没有人回应她,只有远处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她不争气的哭起来,她一直就是这么没用,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北渚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她不哭的时候,膝盖上的痛楚也消失了。膝盖被温暖的双手捂着,似乎在悄悄愈合。 她松开手,拄着拐摇晃着站起来,好像腿确实不痛了。她试着将拐棍放在一边,小心的往前走了一步。没有摔倒,她惊奇的看着双腿,又往前走了一步,她睁大了眼睛,她可以不拄着拐棍走了! 北渚连忙坐在地上,将缠绕在膝盖上的纱布解开,用拳头轻轻砸了一下,确实不痛。她开心的从地上跳起来,她终于好了! 兴奋了好一会,北渚才平静下来,明明刚刚她的腿还痛的不得了,怎么会突然就好了呢?她想不明白。 这时杜子俊发现半天北渚都没跟上,拿着个灯笼就原路去找她。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看到她一个人在那又蹦又跳,他觉得她可能真的不是狐狸精,而是个兔子精。 兔子精?杜子俊皱起眉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半天才反应过来,手指着北渚朝她走去,嘴里念叨着:“你!你!你这个骗人的丫头!装的倒是挺像的啊!” 听到杜子俊的声音,她开心的朝他跑过去,在他面前转了个圈说:“子俊哥哥,我能走了!” 杜子俊没好气的说:“我没瞎,能看到!你这么骗我,良心呢?”想到今天早上背着她绕了半个江州城,他就后悔的不得了,居然被有一个小丫头摆了一道。 北渚无辜的看着他,委屈的说:“我没有骗人!” 杜子俊哼了一声别过头,“别以为你装着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就信你!早上你那只腿还不能动,现在居然还会跑了!” 北渚低下头,她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摔了一跤,她只是双手握着膝盖,没想到就发现腿好了。 突然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抬起头对杜子俊说:“子俊哥哥,你能弯下腰吗?” 杜子俊扭头看她眨着琥珀色纯真的眼睛,不情愿的弯下腰,说:“弯腰干嘛?” 北渚伸出双手握住杜子俊受伤的胳膊,闭上双眼。杜子俊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渐渐的他感觉到伤口一阵温暖,原本疼痛的感觉渐渐消失,甚至能感觉到伤口在愈合。他睁大了双眼,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丫头就是妖精! 过了一会北渚松开双手,她的额上已经出了细汗。不过她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期待的问杜子俊:“子俊哥哥,你伤口感觉怎么样?” 杜子俊伸手轻轻碰了下,不痛。他又加大了力气,还是不痛。他将手中的灯笼递给北渚,卷起袖子用牙咬开纱布。原本狰狞的伤口不见了,就像他从来没有受伤过一样。 他不信的用牙狠狠的咬了一口,痛的他赶紧松口。他反复看着自己的胳膊,伤口确实消失了。 北渚出神的盯着自己的双手,她刚刚只是怀疑,没想到确实真的。她有灵力,她是有灵力的!虽然跟她的哥哥姐姐们比,她的灵力一点也不耀眼,但她已经很满意了。 她湿润了眼角,要是娘亲知道她也是有灵力的,应该会非常高兴吧! 杜子俊好久才接受这个事实,然后就紧紧盯着北渚,半天才开口:“你说,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北渚歪头看着他,小声的说:“我不是妖孽!” 杜子俊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她,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她除了眼睛跟一般人不太一样,其他地方确实跟普通小姑娘一样。不过竟然能让他的伤口消失,他还是有些怀疑。 北渚知道他一直怀疑自己是妖精,怎么解释他都不相信自己,于是转移话题问他:“白姐姐呢?她没事吧?” 听她提起白舒秦,他猛然想起来,求助的对她说:“不管你是不是妖精,既然你这么厉害,你去治治三皇妃吧!” “她也是外伤吗?”北渚问他。 杜子俊摇摇头,“不是,应该是内伤。” 北渚她不知道内伤自己能不能治,抬头看到杜子俊充满希望的眼神,她怯怯的说:“我试试吧!” 杜子俊心中认定她是妖精,不不,也许是神仙。只要她能救白舒秦,就算让他从此把她给供起来,他也愿意。 青鸾将药碗送到厨房,房间内只有白舒秦和卓津轩躺在床上。屋子中间放了一盆炭火,将屋子里烧的暖呼呼的。 杜子俊拉着北渚进去之后,立刻将房门从里面反锁起来。他怕等下青鸾过来看到,把北渚当成妖怪抓起来就坏事了。 白舒秦睡在外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北渚走到床边,因为没有外伤,她也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好,只能不自信的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 杜子俊看到北渚闭上了眼睛,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怕影响她。他心中祈祷着上天,求求老天爷让三皇妃好起来吧! 房间虽然温暖,但是温度也不是很高,北渚却满头大汗,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滴在地上。 杜子俊赶紧找来手帕,给她擦掉脸上的汗水。他注意到床上的白舒秦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连气息都平稳了。 他悄悄松了口气,从现在开始就是让他认北渚当祖奶奶他也干。 过来会,北渚终于睁开眼睛,将手从白舒秦额上拿开。她像是劳累了一天,脚都有些站不稳,杜子俊赶紧扶住她让她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 他殷勤的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的面前,满脸笑容,“渚妹妹,你喝口水歇歇。” 北渚准备接水杯的手楞在半空中,对于他突然的献媚,她觉得十分不习惯。 杜子俊现在也不在意她到底是不是妖精了,毕竟有这本事,即使是妖精也是个好妖精,就像说书里面说的白娘子一样。 一盏茶的功夫,白舒秦睁开眼睛,神情还有些恍惚。她微微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卓津轩,听到杜子俊的声音又转头看向床外。 杜子俊正给北渚倒完水,将纯白的茶壶放回桌上,眼睛刚好瞥见正看向他们的白舒秦,激动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两步就走到床前。北渚被他吓了一跳,转身看见白舒秦醒了,也连忙走过去。 白舒秦掀开被子,坐在床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床上。 杜子俊看到她疑惑的神情,跟她说:“大司马说您这些日子太劳累了,又受了刺激,身体太虚了。” 白舒秦想起晕倒之前的事,好像确实是劳累过度了。她点点头,问他:“我昏迷几日了?” “小半天了!”杜子俊答道。 白舒秦有些不信,她不是没有累倒过,现在她觉得浑身轻松,根本不是休息小半天时间就能恢复的。 杜子俊见她不相信,赶紧把北渚拉到白舒秦面前,指着她说:“三皇妃,就是北渚这丫头帮你治的。她还把我胳膊上的伤都治好了!” 他说完怕白舒秦不信,立马将右手袖子给高高卷起来,伸到白舒秦面前,“你看,连刀疤都没留下!” 白舒秦之前为杜子俊包扎伤口的时候见过他的伤口,按伤口深的程度,没有两三个月是不可能恢复的,何况就算恢复也会留下伤疤。她将他的胳膊扭了下,确实没有伤口。 “那只胳膊!”白舒秦对他道,她可不相信有这样的事。 杜子俊放下右手,卷起左边的胳膊,递到她面前,让她检查。 确实没有伤口,白舒秦这下不得不信。她抬手压下杜子俊的胳膊,扭头看向脸颊有些微红的北渚,问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北渚怯怯的点点头,杜子俊连忙说道:“你看吧!我觉得她真的是妖精,哦不,不是妖精,是神仙在世啊!” 白舒秦白他一眼,这天下哪来什么妖精。她将手放在北渚瘦小的肩膀上,望着她清澈的眼睛问她:“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北渚看了眼杜子俊,又低下头支支吾吾像犯了错的孩子。 白舒秦也不强迫她,微笑道:“不想说就算了。每个人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不说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听她这么说,北渚抬头看看白舒秦,用手挡住自己的嘴巴,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她说的太小声了,饶是杜子俊竖起了耳朵,也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只见她说完,白舒秦就看向他,吩咐道:“你去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来。” 杜子俊撇撇嘴,不情愿的应了声,关门的时候还瞅着她俩。 门关上之后,北渚又看了下床上的卓津轩,看他没醒,才说:“白姐姐,我不骗你。我是南疆灵皇家族的人,娘亲让我出来保护双魂者,也就是白姐姐你。” 白舒秦有些惊讶,北渚的个头还不到她的肩膀,是个安安静静的小姑娘,连自己都还需要别人照顾,这到底是谁保护谁啊。 北渚自己也不自信,低着头有些失落的说:“灵皇家族只有我能通过结界,娘亲可能是没有办法才选择我的吧。” “灵皇家族是?”白舒秦看出北渚气色有些虚弱,从桌子旁给她拿过一张凳子,让她坐下慢慢说。 北渚轻轻道了声谢,“自古以来灵皇家族就统治着南疆,就像你们皇室一样。灵皇家族每个人一出生就自带灵力,是这个世界上至高无上的存在。” 白舒秦更加疑惑了,她翻过不少书籍,上面提到的南疆并没有这样的记载如果南疆的人真的这么厉害,史书不可能一点记载都没有。 听刚刚北渚说灵皇家族只有她能出来,她不禁问道:“为什么只有你能出来呢?” “我们的祖先曾经统领整个大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退回了南疆,用结界将灵皇家族永远与世隔绝。我是灵皇家族中唯一没有灵力的,因此才能出来。”北渚语气中并没有能出南疆的兴奋,反而有些悲伤。 白舒秦瞬间明白了,对她道:“只有用无魂者和双魂者的血液进行祭祀,才能解开你们祖先的封印,是吗?” 北渚点点头,白舒秦又疑惑起来:“既然如此,你娘亲应该希望把我捉回去才是,怎么会让你来保护我?” 第44章 死路一条 素华从没跟北渚说过原因,她摇摇头:“娘亲这样安排肯定是有她的想法吧,我也不知道呢。” 白舒秦心中疑问太多,又想到韩羽,他也知道无魂者双魂者的事,会不会也跟南疆的人有关呢?“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韩羽的人?” “韩羽?”北渚皱起小眉头,摇摇头道:“不认识。” 白舒秦自嘲的笑笑,北渚还是个小孩子,又能知道多少呢。她刚准备让趴在门口偷听的杜子俊进来,又想起一个问题,“你刚刚说你没有灵力是吗?那你是怎么把杜子俊跟我救治好的呢?” 北渚听到这话,原本有些感伤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激动,“我也是刚刚发现的,我好像也有灵力。虽然好像只能救人,不过我已经特别满意了!” 白舒秦揉揉她的头发,笑道:“傻孩子,这才是最了不起的灵力啊!” 北渚不好意思的笑笑,看到床上昏迷的卓津轩,她主动说:“白姐姐,能让我试试看能不能救三皇子吗?” 白舒秦回头看了眼卓津轩,转身看着气息还有些乱的北渚,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微笑着说:“你今天太累了,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再帮我救他。” 北渚虽然觉得有些疲乏,但发觉自己有灵力后的兴奋让她特别想试试。不过看到白舒秦关切的眼神,只好点点头。 白舒秦捏捏她的脸颊,对门外的杜子俊喊道:“别偷听了,进来吧!” 杜子俊推开门,讪笑着辩解说:“我可什么都没听见!真的,刚刚我离门都三米远!” 就算他贴在门口,以她们的声音,白舒秦也知道他没听到什么。她白他一眼不打算跟他计较,对他道:“你找个房间给北渚,让她好好休息。” 杜子俊悄悄松了口气,赶紧拿起桌子上放的灯笼,带着北渚出了房间。 清晨天刚蒙蒙亮,北渚已经站在白舒秦门前,轻轻敲着门。白舒秦知道北渚会迫不及待的过来,因此早早就起了床,听到敲门声就过去将门打开。 北渚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白姐姐,我会不会打扰你休息了?” 白舒秦揉揉她的头发,笑着说:“傻丫头,怎么会呢!快进来吧!” 房间的蜡烛一夜已经燃尽,白舒秦找出一只新的蜡烛插在烛台上点燃。床脚的炭火被白舒秦用面盆盖上了,不过房间却不觉得寒冷。 北渚站在床边,垫着脚尖想将手放在卓津轩的额头上。白舒秦看她够的吃力,将她抱到床上坐着,对她道:“身体要是觉得累,就不要勉强。” 北渚点点头,闭上眼睛,将洁白柔嫩的右手放在卓津轩的额头上。 她维持这样一动不动,白舒秦有些紧张的站在床边,她怕北渚的灵力不足以救回卓津轩。当时那几拳,若是砸在一般人身上,怕是早就连命都没有了。 渐卓津轩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左边脸颊上的淤青也渐渐消失,他轻咳了几声。北渚的手依旧放在他的额头上,一刻钟之后她收回手,擦擦额上的汗水,微笑着对白舒秦说:“白姐姐,过一会三皇子就会醒了。” 白舒秦拿出手帕给她擦掉脸上的汗水,感谢的对她道:“辛苦你了。” 白舒秦喊来杜子俊,让他带着北渚去吃早饭,她则留在房间内照顾卓津轩。 她将毛巾湿了水为卓津轩擦拭脸庞,手指滑过他的脸庞。她想起白舒秦第一次跟他见面的场景,那个少年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男人了呢。 白舒秦此刻才注意到他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一样,她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的摸了摸他的睫毛。 卓津轩感觉到眼睛痒痒的,睁开眼睛就看见白舒秦微笑望着他,轻声开口:“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卓津轩笑笑,从床上坐起来,对她道:“睡了个好觉。” 他伸手让白舒秦靠近一点,白舒秦迟疑了下,还是朝他靠近了一点。他一把将白舒秦揽进怀里,紧紧拥抱着她,像是怕失去她一般。 白舒秦偷偷扬起嘴角,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你抱这么紧,是想把我融入那你的身体吗?” “若是可以,我真想这么做!”他深情的说。在他昏迷的那一刻,他不怕自己就这样死去,他只怕再也见不到她,看不到她笑看不到她生气。 “我才不要,那样我两就成连体人了,这是畸形!”白舒秦面上一本正经,内心却忍不住开心。 杜子俊端了粥过来,没敲门就推门进来,看到他们两人抱在一起,赶紧退出去,还喊着:“别管我,我啥也没看见!” 卓津轩在白舒秦额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才将她松开。白舒秦眼里满是笑意,在他的唇上轻吻一下,对着还在外面站在的杜子俊喊道:“进来吧,别让粥冷了!” 杜子俊慢慢推开门,看到两人分开,才大步走进屋子。他将粥和包子放到桌子上,对他们说:“大司马带着那些人从昨天晚上出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这些都是青鸾做的,你们先吃着,我去厨房帮帮她去。” 卓津轩从床上下来,边穿衣服边问白舒秦:“我昏迷多久了?” “昨天下午到现在。”白舒秦将挂在衣架上的黑色裘皮大衣取下来,“今天别穿铠甲了,外面冷,穿这个。” 卓津轩笑笑,任由她把他还没穿上的铠甲脱下,为他披上裘皮大衣,果然比铠甲要温暖许多。 他拉着白舒秦坐下,将粥端到她面前,笑看着她:“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白舒秦不解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昨天我伤的应该很重,不可能这么快就好。”卓津轩怀疑白舒秦用了自己的内力救她。 白舒秦狡黠的笑笑,“这个,以后再跟你说。赶紧吃饭吧,等下不还有事要做吗?” 卓津轩点点头,他不会逼迫她去做什么,既然她现在不想说,那他可以等她想说的时候再听。 白舒秦喝着粥,偷偷看卓津轩一眼。若是被人知道北渚有这种能力,只怕会给她带来不少的麻烦,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昨天太阳晒了一天,雪化了一层,一夜又结了厚厚的冰。没有十天半个月,这些积雪应该很难完全消融。 卓津轩同白舒秦吃过早饭就去找司马亮。司马亮昨天说服贺知舟拿出粮仓的粮食分发给因海盗还有雪灾落难的灾民,之后又安排江州当地的官兵去帮助灾民重建家园。 司马亮此时正在统计遇难的灾民和困难的百姓,见到卓津轩跟白舒秦过来,惊讶的下巴差点都掉下来。还没等他两走过来,他就急着跑过去,上下打量着他们:“这是菩萨显灵了?你们两今天都能下地跑了?” “怎么,你是不想见到我们好吗?”白舒秦打趣道,昨天他故意吓她的事,她可没忘。 司马亮立刻摆手,“怎么会!我巴不得你们好呢!”他说着就抓住卓津轩的胳膊,确定他脉搏沉稳有力,惊叹道:“奇迹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卓津轩抽回手,并不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反问他:“现在什么情况?” 司马亮恢复平日的正经模样,抬起手想摇羽扇,才发现羽扇被他落在书房的桌子上,无奈的收回手,面色苍凉:“两千精兵只剩五百零三人,其中还有百十人受伤。城中被海盗烧毁的房屋五十六处,百姓伤亡两百一十五人。” 卓津轩脸色沉了下来,不过千名海盗,就造成了这样大规模的伤亡。他继续问道:“海盗呢?有没有漏网之鱼?” “已经派出三百名士兵在城中搜索,全部海盗都已捉拿归案,等候发落!”司马亮道。 卓津轩点点头,这群海盗罪大恶极,纵使全判死刑也不足以泄民愤。 “贺知舟呢?你们打算怎么处理?”白舒秦突然问道。 卓津轩看向白舒秦,对她道:“贺知舟即使同海盗勾结,毕竟也是江州知府,怎么处理还要写奏书禀明父皇,由他处置。” 白舒秦心中明白,若是交给皇上处理,只有死路一条。但她总觉得事情还另有隐情,于是对卓津轩道:“我们现在去看看贺知舟吧,我还有些事想问他。” 卓津轩点头同意,转头对司马亮道:“你留在这处理事情,我同舒儿去去就回。” 自从那晚海盗袭击江州百姓后,贺知舟便像疯了一般,披头散发在房间内又哭又笑,时而放声高歌。 贺夫人找来大夫想给他治疗,刚踏入房间,便让贺知舟给推搡出去。她只好给大夫赔个不是,差人送走大夫,在房门外独自哭泣。 府上的官兵下人大多都在外面,只留下几人照顾贺知舟,原本庄严肃穆的知府大院现在多了些萧条,大门也无人把守。 白舒秦同卓津轩走进内院才看到两个丫鬟步履匆忙,白舒秦叫住她们,问道:“贺大人在哪?”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穿着桃红色夹袄的丫鬟见他们打扮不俗,也不敢怠慢,微微行礼道:“大人在他的房间,只是…”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卓津轩瞥她一眼道:“只是什么?” 丫鬟眼神飘忽不定,轻轻摇摇头:“没什么,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她走在前面为他们带路,还未走近贺知舟的房间,就听到他的狂笑声。白舒秦跟卓津轩对视一眼,两人都加快了脚步。 贺夫人双手拍打着门,哭肿了双眼,沙哑的嗓音哭喊着:“老爷啊,你开开门!你要是出事了,让我们娘俩怎么活啊!” 贺知舟已经在里面狂笑不止,贺夫人再也无力去敲打门,整个人颓废的靠在门上,身体渐渐往下滑。丫鬟看见急忙跑过去,搀扶着贺夫人让她不至于跌倒。 贺夫人看到有人过来,连忙直起身子,用手帕擦掉脸上的泪水,问丫鬟:“这两位是?” 丫鬟也不知道他们两人是谁,如实回道:“奴婢也不知道,他们是来找老爷的。” 贺夫人见两人身姿不凡,而且面生,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大都见过,心中猜到两人的身份,但还是不甚确定的看向卓津轩,“敢问您是?” 第45章 厚脸皮 白舒秦看了眼卓津轩,伸手介绍道:“这位是三皇子卓津轩殿下!” 贺夫人吃了一惊,急忙弯腰行礼道:“贺张氏见过三皇子殿下。” 卓津轩让她起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贺夫人望着门,小声抽泣起来,她知道不该在三皇子面前这样失礼,但她实在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丫鬟心疼的看着贺夫人,代为回答:“老爷疯了,谁都不让进。夫人找来的大夫,也被他赶了回去。” 卓津轩若有所思,前天晚上贺知舟除了受点刺激,其他并无异常,这不过两天而已,也不至于就疯了。他敲了敲门,“贺大人,开门!” 贺知舟听到卓津轩的声音,笑声变成了尖叫,蜷缩在床脚,紧紧抱着床腿,满脸惊恐。 白舒秦拍了下卓津轩的肩膀,“让我来!” 卓津轩点点头,让到一边。白舒秦没有敲门,讽刺的笑出声:“你不要以为你在这装疯卖傻就能保护你的妻儿!海盗已经全部被抓,包括那个女人!” 她刚说完,里面就安静了。白舒秦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道:“你比我清楚自己犯的罪会有什么下场!现在你还有机会,开门还是不开门你自己选!” 卓津轩赞赏的看着白舒秦,他的女人果然不简单。 不过片刻,里面传来开门声,贺知舟批头散发,衣服都没个完整的站在门前,面如土色。 贺夫人看见贺知舟不再疯疯癫癫的,连忙上前抱紧他,哭着道:“老爷,你别吓我好不好?” 贺知舟眼中噙着泪水,对着旁边的丫鬟道:“扶夫人回厢房。” 贺夫人拼命的摇着头道:“不!老爷,我哪都不去!我就在这陪你!” “听话!”贺知舟推开贺夫人,让丫鬟赶紧扶她走。 贺夫人不愿意,抬头看到贺知舟苍凉的眼神,咬着嘴唇不舍的看他一眼,任由丫鬟扶着她离开。 见贺夫人走远了,贺知舟噗通一声跪在卓津轩面前,泪流满面哀求道:“三皇子,求求你放过我的妻儿,一切都是我的错,他们是无辜的!” 卓津轩冷笑一声:“他们无辜,江州城的百姓就不无辜?” 贺知舟心中悔恨交加,心知罪孽深重。现在能救他妻儿的办法只剩一个,那就是死无对证。想到这,他不再哭泣,拿头重重朝着门柱撞去。 卓津轩眼疾手快没有让他得逞,擒住他的双手,将他按在地上防止他在做出自杀的举动。 卓津轩最看不起这种行径,若不是白舒秦说有问题想问贺知舟,他一定不会拦着他。以他的所作所为,死不足惜。 白舒秦蹲下身子,可怜的看着贺知舟:“你真的甘心就这样死了?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跟那个女人勾结在一起。如果你如实说了,我倒是可以让三皇子向皇上求个情,饶过你的妻儿。” 听到能饶过他的妻儿,他无神的双眼有了丝神采,“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说的话不用怀疑!你只需要如实回她!”卓津轩见他放弃了自杀的念头,松开他的双手。 贺知舟从地上爬起来,坐在门栏上,回忆起那个女人的事情。 从他上任以来,他便致力于打击海盗,想还江州城一个平静。他的治理有些效果,海盗相较往年已经少了很多,民众出海也不像以往那样恐慌。然而这一切,都随着那个女人的到来戛然而止。 在那个女人的带领下,海盗更加猖狂,更多的流氓地痞加入海盗的行列。他派出的官兵,全部惨遭海盗的杀害,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那晚天色已暗,那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他的书房,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数,让他动弹不得。 她跟他提出条件,只要他听她差遣,海盗就不会再残害江州百姓,不然后果自负,他自然是没有答应。第二天海盗在城中屠杀了百十户人家,那些官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你就答应了她的条件?”白舒秦问道。 贺知舟自嘲的笑起来,“是啊!我还以为她会信守诺言,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白舒秦跟无魂者打过交道,即使当时贺知舟不同意,只怕按照无魂者的手段,屠城也不是做不出来。这些官兵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贺知舟说完再次跪在卓津轩面前,神情悲伤道:“三皇子,还请向皇上求情,饶过我的妻儿。” “你放心!”卓津轩将他扶起来,“圣旨没下来之前,你还是江州知府。城中众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我希望你能在其位谋其政。” 贺知舟怔了下,泪水从眼眶中滑落,良久才紧紧抱拳道:“臣遵命!” 街上人来人往,互帮互助在这时候得到了最好的体现,卓津轩和白舒秦并肩往军营走去。 军营离海不远,属于城郊。因为海盗,只要家中有些条件的人都搬进了城里,只有家中困难的才留在那里,反而逃过一劫。 回去的路上没什么人,卓津轩同白舒秦并排走着。虽有太阳,但积雪深厚,反而比平日还冷上一些。 卓津轩握住白舒秦有些冰冷的手,微笑着问她:“你从哪看出贺知舟是在装疯?” “以前在书中看过,有人就是这样逃过劫难。今天就猜猜看了!”白舒秦轻笑道。 “真让你猜对了!”卓津轩配合的赞赏她,接着又问她:“你今天过来找他,是想让我救他?” 白舒秦对他眨了下眼睛,“我只是觉得在那种情况下,换个人也不一定会做的比他好。你说呢?” 卓津轩点点头,他的做法虽然不够忠烈,但在当时确实是明智的做法。这件事目前知道的人只有他们,只要他不上报,贺知舟最多是未及时出兵,只会降他官职而已。 “海盗既然已经全部捉拿,你什么时候回京?”白舒秦问道。 卓津轩转头看向她:“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贺兰家人已经下落不明,贺兰在世应该也不愿意回京。白舒秦目光看向远处,娘亲后半辈子都困在院子里,她突然释然道:“我想将娘亲葬在海边,安顿好之后我们就回去吧。” “她一定会喜欢的。”卓津轩揽住她的肩膀。 “是啊,她会喜欢的。” 回到军营天色尚早,白舒秦想去客栈将贺兰的骨盒取回来。卓津轩怕她劳累,但也不忍心拒绝,让杜子俊去备了马,他陪她去一趟。 军营里的马都被带出去了,只剩下杜子俊上次骑过来的老马。白舒秦见它连牙齿都不完整,脸上抽搐了下:“你确定它能骑?” 杜子俊拍了拍老马的背,可自信的说:“你别看它这样子,跑起来可快了!” 卓津轩同白舒秦的想法一样,只怕他两骑上去它就被压死了。他看向白舒秦,商量道:“我看我们还是明天再去。” 白舒秦点点头,杜子俊嘁了声,翻身上马,对他们说:“你们别不相信,我骑给你…” 他话还没说完,老马登了下后蹄子,拔腿就往前冲。杜子俊紧紧的抓着缰绳,嘴里大喊着:“你这臭马,停下!快停下啊!” 白舒秦对着杜子俊渐渐远去的背影挥挥手,最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卓津轩也被杜子俊逗笑,他拍拍白舒秦的肩膀,赞叹道:“你的人真是奇才,奇才啊!” 白舒秦也觉得杜子俊就是个活宝,虽然家里贫穷,但他偏偏生成了个乐天的人。 天色将黑的时候,杜子俊才疲惫的拉着他的老马回来,它愣是带着它绕城跑了一大圈,然后就死活不走了,他拼上半条命才把它给拽回来。 北渚早就准备了茶在等着了,他大口的灌了一壶茶,感动的看着北渚:“还是老妹你好啊!哥没有白疼你!” 白舒秦轻笑着问他:“你除了会怀疑她是妖精,哪里疼她?” 北渚捂着嘴偷笑,杜子俊放下茶杯厚脸皮的说:“想想当初她腿脚不利索的时候,可都是我天天跑上跑下的给她送饭呢!这就是天大的恩情了,你以后可要好好报答我啊!” 白舒秦暗自翻了个白眼,他可真不要脸。不过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转头问北渚:“今天你有没有给其他人疗过伤?” 北渚有些失落的摇摇头,她想出去帮助那些受伤的人,但她实在没有力气了。她想可能是她没有修炼过,所以灵力有限。 白舒秦松了口气,把她拉到身边,对她叮嘱道:“在外面千万不要随便救人,更不能让人知道你的本事。” 北渚有些不能理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外面的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危险多了,如果被人知道你的能力,会有人想要抓你。”白舒秦顿了顿接着说:“就像他们想抓我那样。” 北渚吓了一跳,她知道他们抓白舒秦是祭祀,会死的。她现在还不想死,她还有好多事没完成呢!她赶紧对白舒秦点点头,“我知道了。” 白舒秦满意的揉揉她的头,让她带杜子俊过去吃晚饭。卓津轩晚上过去帮司马亮处理事情,只剩她一人,她便早些休息了。 自从上次被无魂者控制后,她在梦里便可以跟真的白舒秦相见。此时白舒秦的灵魂也不再被困在那个白色的房间,换成了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见到蓝心过来,白舒秦坐在榕树上对她招手。她笑笑,飞上树枝在白舒秦身边坐下。 榕树下是一条小溪,小溪另一边是一片青色的草地,草地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白花,风吹过就像是绿色的波浪。 “这里环境真好,我都想跟你换换了。”蓝心瞭望者远方感慨道。 白舒秦摇晃着双腿,安详平静的开口:“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将我娘亲当成自己的娘亲对待,让我觉得很暖心。”白舒秦看着蓝心,如果没有她出现,只怕她现在还在白府被他们随意欺负。 蓝心和她对望一眼,笑道:“我们现在是一个人,不是吗?”说完她就躺在榕树枝干上,闭上眼睛感受这片刻的宁静。 第46章 兴奋 她睡了很久,北渚摇醒她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北渚已经将衣服都拿在床上,她赶紧从床上翻起,迅速的穿戴好,随便吃了两口粥便出了门。 外面卓津轩已经备好马,杜子俊还是牵着那匹老马,还给它身上的毛全部梳理一遍,即使这样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去。 “你看上它哪点了?”卓津轩看着他问道。 杜子俊摸着老马的头,认真的对他道:“它真的是匹宝马,你别被它的样子迷惑了。” 卓津轩看过的宝马不少,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不过看他这么喜欢,他也不再说什么。 白舒秦出来看门口就两匹马,其中一匹还是杜子俊的老马,忍不住问卓津轩:“我的马呢?” 没等卓津轩回答,杜子俊就急着道:“三皇子怕你骑马太累,说你们两骑一匹马就行了。” 街上大部分店铺都遭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失,客栈因白舒秦出手躲过了一劫。周云霞将他们居住的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等着她们回来。 早上周云霞又端着盆水上楼,他们的行李都还留在房内,她没有动过,只是将放在柜子上的灵位和木盒擦拭干净。 灵位前摆放着香炉,昨天的香已经燃尽,周云霞重新取出三支点燃插进香炉。 客栈的人这几日出去也没有打听到他们的下落,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她将房间收拾干净,轻轻叹口气,将门带上。 客栈依旧没有生意,但李武他们已经心存感激。没有生意,不过就是苦一个冬天,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除了周云霞和李武娘亲两人留在客栈,其他人都出去帮助乡亲邻里去了。 杜子俊骑着老马走在前头,也许是他早上给它梳毛起了作用,今天老马十分听话的听他使唤。他的神情就像是征服了敌军一样神气。 到了客栈门前,杜子俊从马上下来却没有进客栈。等到白舒秦他们跟上来,他挠挠头,对白舒秦道:“三皇妃,我先去隔壁一下行吗?” 卓津轩伸手扶着白舒秦从马上下来,她整理着裙摆,问他:“去隔壁做什么?” 杜子俊眼睛瞅了瞅老马,白舒秦立刻明白这马是隔壁家借的,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准备买了这匹马。虽然她不觉得这老马有什么好,不过既然他喜欢,也就随他了,“去吧!” 杜子俊欢喜的对她点了下头,拉着老马朝隔壁布商家走去。 卓津轩将马栓在客栈门前的拴马桩上,看向杜子俊的背影,不禁微笑对白舒秦道:“你是不是有点太宠他了?” 白舒秦笑笑没说话,走进客栈。 客栈门开着,里面却没有人。白舒秦喊了两声“周姐”,没人回应。她皱起眉头,那天晚上他们应该没事才对,难道在她走后他们又遇到了海盗? 卓津轩察觉到她的不安,安慰她道:“可能去街上帮忙了,别担心。你看桌子这么干净,应该是早上刚打扫过。” 白舒秦看向桌子,桌面还有被水擦拭过的痕迹。 周云霞在后厨准备着午饭,听到前面有声音,将满是水的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对着外面喊道:“来啦,就来啦!” 听到周云霞的声音,卓津轩看着白舒秦,那神情就像是在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周云霞从后厨跑到前面来,看到白舒秦,满脸惊喜:“我就说这时候谁会过来呢!白姑娘,你没事就好。” 见只有她一个人,她伸着脖子看了看外面,没见到其他人,她神色有些担心的问:“白姑娘,怎么没见到他们呢?” “杜子俊去隔壁布商那里了,北渚留在军营,他们都没事。”白舒秦微笑跟她说,接着问道:“李大哥他们在外面帮忙吗?” 周云霞从桌子旁拉出两张椅子,“是啊!你们吃饭了吗?” 白舒秦没有回答她,只是将椅子推回去道:“不用客气了。我过来拿东西,马上就走了。” 周云霞脸上有些失落,尴尬的搓着手:“这就要走了啊?”她觉得这样很失礼,又赶紧笑起来,“房间的东西都没动过,我带你上去吧。” 她在前面带着路,白舒秦和卓津轩走在后面。房间被打扫的十分整洁干净,看到灵位前香炉中燃着的香,白舒秦感激的对周云霞道:“谢谢你。” 周云霞不好意思的笑着说:“谢什么啊!反倒是我们要好好谢谢你,不是你的话,只怕我们现在都不在这里了。” 白舒秦轻轻摇摇头,将她娘亲的灵位从柜子上拿了下来。卓津轩伸手将骨盒取下来,问她:“还有什么要拿的吗?” 白舒秦看了下四周,其他衣服之类的东西也不值钱,她也不打算带走。“没了,走吧。” 周云霞送他们到楼下,快到门口时,卓津轩从腰间拿出五十两银子给周云霞,“这些日子有劳你照顾我家夫人了!” 周云霞伸出手推辞道:“不用不用!白姑娘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这钱我们不能收!” 白舒秦从卓津轩手里拿过银子塞到她的手里,握着她的双手说:“现在的天气,只怕你们要等到春天才有客人。客栈这么多人总要吃饭,你就别推辞了,收着吧。” 她确实说到周云霞心坎上了,她也不在推辞,弯腰感谢道:“白姑娘,以后你再来江州,只要我们客栈还在,随时欢迎你回来。” 白舒秦笑着点点头,跟她告辞后便出了客栈。 杜子俊还在隔壁没有出来,白舒秦和卓津轩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卓津轩对白舒秦道:“我过去看看。” 白舒秦拉住卓津轩的手,摇头笑道:“不用,他定是再跟人家讨价还价。我们再等会。” 卓津轩觉得有些好笑,这马有人买都算不错,何况跟着白舒秦的人出手也不会小气,这还需要讨价还价吗? 果然没过会杜子俊就气的满脸通红的从布商家出来了,他手中牵着老马,见到白舒秦就跟她诉苦:“三皇妃,你说这世界上怎么有这样的人啊!” “什么样?”白舒秦憋着笑意问他。 “我给他三十两,他就是不卖给我!我以为我给的少了,又加了十两,他还是不同意。我说行吧,你开价吧。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杜子俊想起来就气的要跳脚。 白舒秦伸出两个手指头,他摇摇头也不卖关子,继续说道:“他居然开口一百两,还要我把他家马厩给打扫干净。他要去买新的小马!” 卓津轩以为他是为了一百两银子生气,便说:“这一百两算我的。” “这不是钱的问题,虽然钱也是问题。我气的是他居然还拍着赤兔的屁股,说没想到它这老东西还能卖个好价钱!”杜子俊一想到他那样子,恨不得把他按到地上捶一顿。 “等等,你刚刚叫它什么?”白舒秦完全没听他说什么,反而被老马的名字给吸引了。 “赤兔!”杜子俊扬起头“你不是跟我说,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吗?我觉得这名字适合它!” 白舒秦扶着额头,完全不觉得这老马哪里能担得起这个名字。她感慨道:“果然,爱这种事是没有道理的!” 杜子俊身上是没有一百两的,为了他的赤兔,他用了白舒秦给他应急的钱。回去的路上,他故意找机会靠近卓津轩,在他身后小声的问:“三皇子,你刚刚说的话还算数吗?” 白舒秦故意装着听不见,卓津轩眯着眼睛笑道:“你问的是哪句?” 他说的声音不小,吓的杜子俊赶紧闭上嘴,不过看白舒秦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出神没有听到,他又鼓起胆子在他后面压低了声音说:“那一百两算你的,这句话。” 杜子俊话音刚落地,白舒秦立刻回头瞪着卓津轩。卓津轩宠溺的回望着她,对杜子俊道:“我听夫人的。” 白舒秦满意的笑着,杜子俊却一脸欲哭无泪。他本来就欠白舒秦五十两,这再加一百两,他得多少年才能换的清。 “行啦,你别那副表情。”白舒秦嫌弃道:“就这点钱,你觉得我会放在心上吗?这赤兔就当我送你的!一百两就能买到赤兔,值!”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杜子俊的眼里冒着光,仿佛比他自己被夸还要兴奋。 白舒秦撇撇嘴:“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是看上它哪点了?” 杜子俊怜爱的抚摸着赤兔的鬃毛,他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这马的脾气很像他爹。一样的臭脾气,但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而且跑的也不慢。 白舒秦见他这样子暗自翻个白眼,对他摆摆手道:“算了,还是别说了。你上辈子可能是只马精!” 杜子俊以前天天说北渚是只狐狸精,后来又说她是兔子精,现在终于轮到他自己被说是马精。他连忙反驳,但白舒秦根本不听他的,还说以后就喊他马精! 卓津轩第一次看到白舒秦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想到初次见面的场景,忍不住搂紧了她。 路过军营,卓津轩停了下来,白舒秦却不下马。卓津轩疑惑一会,转瞬明白她是想直接去海边。 “修陵墓的匠人我已经让人安排,至少需要半个月,再等等吧。”卓津轩对她道。 她眺望远处,坐在马上能隐约看见海岸线,“陵墓修的再好不过是给外人看的,不需要。” 卓津轩却说:“陵墓是留给活人的念想,有总比没有要好。” 白舒秦何尝不知道,只是她若是回京城,回来遥遥无期。她感激他的好意,“娘亲活着的时候被困在大宅子里,现在只剩白骨,就让她自由些吧。” 她眼神中充满无尽的凄凉,卓津轩知道她又想到在白家的事情,心疼的握住她的手,道:“就听你的。” “那我进去拿两把铁锹过来!”杜子俊翻身从马上下来,没等他们回他,就跑进院子里找了两把铁锹带上。 海边积雪比城中还要深,就像是给海滩盖上一层厚厚的鹅毛毯子。 积雪没过白舒秦的靴子,纵然靴子口以及用绳子扎上了,还是有一些掉落进鞋里。她并不觉得寒冷,内心反而无比平静。 第47章 不会让她再受劳累 卓津轩四处看了看,他懂些风水,想为贺兰找个风水宝地。 白舒秦站在离海还有半里的岸边,周围是一片竹林,竹子被积雪压断了不少,还有些直接被压倒了。这里能看到广阔的大海,白舒秦想她娘亲会喜欢这里的。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白舒秦询问卓津轩。 卓津轩认真看了看,视野确实广阔,但从风水上来说却不是绝佳的位置。他指向左边山脚下的一处地方道:“那里三面环山,一面朝水,你看如何?” 白舒秦往那边看了看,觉得似乎也不错,便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卓津轩点头,牵着马准备掉头。谁知放在马背上的骨盒突然从马背上滑落,饶是卓津轩手快,也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只能眼看着骨盒落在雪地上。 还好是掉在积雪上,并没有损坏。卓津轩用衣袖擦掉上面沾的雪,松了一口气。 白舒秦露出淡淡的笑容,对卓津轩道:“看来娘比较喜欢这里呢!” 骨盒在马背上绑了三道绳子,没有道理会掉落。卓津轩也听过去世的人会为自己选择地方,微笑道:“嗯,就这吧。” 杜子俊拿着铁锹走过来,递了一把铁锹给卓津轩,自己拿着一把准备先铲雪,却被白舒秦给拿了过去。 杜子俊又不能抢过来,只好跟她说:“三皇妃,你有孕在身,这活就让我来做吧!” 白舒秦不理他,只是铲着脚下的积雪。卓津轩边铲雪边对杜子俊道:“就让我们来吧,你在一边待着就好。” 卓津轩懂她,虽然白舒秦八岁贺兰就去世了,但她们之间的感情却比一般母女还要深厚的多。这最后一段路,就让他们来送吧。他心中默默对着贺兰道:今后白舒秦由我来照顾,您安心吧。 两人挖了五尺深的墓穴,卓津轩解开骨盒外面的黑布,将骨盒递给白舒秦。 白舒秦沉默着接过骨盒,轻轻将骨盒放进墓穴。她悲伤的望着骨盒,贺兰在世时总跟她说,会带她去海边。现在终于实现了,可她却不在了。 海风吹起白舒秦的短发,没有想象中寒冷,倒像是贺兰温暖的双手在抚摸着她的头发。眼泪滑落在贺兰的骨盒上,像断了线的珍珠。 白舒秦双手捧起一抔湿土,放在贺兰的骨盒上,轻声道:“娘,回家了,我们回家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欺负咱们了,再也不用看着白家那群人的脸色了。” 卓津轩蹲在她身边,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这是她们母女最后的告别。 白舒秦为贺兰掩上最后一抔泥土,泪水也随着泥土的落下止住。她的双手已经冻的麻木,甚至有些发热。 杜子俊从马上拿出白舒秦让他带的桂花酒,还拿了两只酒杯。 白舒秦接过桂花酒,倒满两杯。一杯放在贺兰的墓碑前,她端起另外一杯,跪在地上。她举着酒杯,眼眶泛红道:“娘,这杯酒愿你来生平安喜乐!” 她一饮而尽,眼泪再次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地上,和积雪融为一体。 卓津轩拿过白舒秦手中的酒杯,倒满酒,同样跪在贺兰墓碑前,神色肃穆道:“娘,您一路走好!我用性命向您保证,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白舒秦!她的未来,我来守护!” 太阳渐渐沉入海面,洁白绵长的海岸线却明亮如白昼。 白舒秦跪在贺兰墓碑前,久久不起。若是没有进入白府,贺兰会跟相爱的人成家,过着平凡幸福的日子。可白少安却为了发泄自己的欲望,毁了她一生。 这个世界也许根本没有公平可言,没错的人却要承担别人犯错的后果,而犯错的人却依然逍遥快乐。 白舒秦双手握拳,骨节微微泛白。这次回京城,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毁掉整个白家。 海边风渐渐大起来,卓津轩解开自己的披风披在白舒秦身上。 潮湿的泥土浸湿了白舒秦的膝盖,如同跪在冰窖。卓津轩的披风给她带来些许温暖,她想站起来,可惜双腿早已麻木。 卓津轩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弯下身子将她从地上抱起。她本就清瘦的身子,最近更加消瘦。卓津轩看着她还泛红的双眼,心揪在一起,沉吟道:“你究竟承受了多少痛苦?” 白舒秦看他一眼,多少痛苦?她眉梢轻挑,微微一笑道:“以前或许有痛苦,但现在该是那些人痛苦的时候了!” 她的笑容比此刻的海风还要冰冷,卓津轩并不担心她会对白家做出什么事,毕竟白家也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只是心疼他怀中的人儿,白少安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江州城中的事这两天已经处理的差不多,剩下的一些事情司马亮也已经做好了安排,明天就可启程回京了。 司马亮听北渚说卓津轩今日早上同白舒秦一起出门,眼见日落西山还未回来,不禁有些担心。 他正准备派人去寻找他么,就听到外面传来将士行礼的声音。这军中能让他们所有人都行礼的,除了卓津轩再找不出第二人。 白舒秦有孕在身,在海边吹了一下午的风,此刻只觉得头疼欲裂。卓津轩回来后直接抱着白舒秦回到房间,让青鸾在房间放上炭火。 卓津轩为她盖上厚厚的被子,她蜷缩着身子,牙齿冷的直打颤。他心疼的看着她,索性脱掉自己的衣服上床,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用体温为她驱寒。 白舒秦感觉到卓津轩身上的温暖,立刻像八爪鱼一样牢牢的抱紧他的身子,将脸贴在他的脖子裸露的皮肤上,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杜子俊将老马栓在后面的马槽里,立刻跑到北渚房间找北渚。北渚在院子里看到一只受伤的麻雀,正在给它治疗。 杜子俊没敲门就闯了进来,北渚被他吓了一跳,手中刚治疗好的麻雀一松手就从门那里飞了出去。 “你快跟我去三皇妃那里。”杜子俊进来就拉着她的手往外面走。 北渚听他这么说,急忙问:“白姐姐怎么了?” “下午在海边吹了风,感染风寒了,现在整个人都神志不清了!”杜子俊边走边说,虽然他觉得北渚连那么深的刀伤都能治,风寒肯定也没问题,不过还是问道:“风寒你能治吧?” 北渚还没治疗过风寒,她不确定的道:“应该能吧。” 他们跑到白舒秦房间门口,房门从里面关上了,杜子俊敲了敲门。 青鸾听到声音走过来把门打开,看到是他们,有些惊讶,“你们这时候来做什么?” 杜子俊想起白舒秦的吩咐,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不然会给北渚带来麻烦。他眼睛转了下道:“我们担心三皇妃,过来看看。” 青鸾知道他跟白舒秦关系不错,笑笑对他们道:“三皇妃刚喝了司马大人开的药,现在正在休息,你们先回去吧。” 杜子俊瞧了眼里面,只看到床上躺着人,其他什么也看不到。他悻悻的拉着北渚转身离开。 白舒秦喝了司马亮开的药,感觉稍微好些了,但是膝盖却还是寒冷如冰。她开始后悔起来,早知道就不在那里跪那么久了。当时白舒秦的灵魂占据了主导地位,她当时就担心她们两个都得冻死在那里。 卓津轩看到白舒秦睁开了眼,嗓音沙哑的问:“感觉好些了吗?” 他也在海边吹了一下午,虽然身体比白舒秦要好些,但还是受凉了。白舒秦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关心道:“你喝药没?” 卓津轩面色有些疲惫,不过还是温柔的对她笑道:“我没事,你感觉怎样?” 白舒秦蜷起膝盖,放在卓津轩温热的肚子上,“膝盖太冷了,好像冻伤了?” “傻瓜,你在海边跪那么久,膝盖怎么会不冻着。”他嘴上这样说着,却伸手将她的膝盖搂在自己的肚子上,为她驱除寒冷。 她窝在他的怀里,心中觉得有丝温暖。也许白舒秦说的对,她一直都在逃避自己的内心。 回军营的时候,白舒秦迷迷糊糊听到司马亮跟卓津轩说明天就要回京,但她不知道是不是她在做梦,于是向他询问:“我好像听到你们说,明天就要启程回京是吗?” “等你身子好些了,我们再回去。”卓津轩说完轻吻她的额头,他不会让她再受劳累。 白舒秦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用脸蹭了蹭他的下巴,这几日他下巴的胡子都冒出了头,弄的她脸上刺刺的。 卓津轩为她考虑,她也不能不为他考虑,她抬头望着他的眼睛,“明天就回去吧!继续在这里待着也没有什么必要。” 卓津轩将她额前的头发拨至耳后,柔声道:“你身子还没好,不要逞强。” “我没有逞强!不要为了我耽误你的事!”白舒秦板起脸,她心中明白这次战役虽然胜了,但是损失太严重。不早点回去,朝中那些大皇子的党羽一定会在皇上面前吹风,说他不敢回去。 卓津轩宠溺的笑起来,“现在有什么比你跟你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只要你们平安,其他都不是问题。” 白舒秦无奈的看着他,似乎只要是关于她的事,他都特别的坚定。其他的事,他倒是很乐意听从她的想法。 他还是很符合她对老公的要求的,如果在现代这样的男人只怕比在古代更吃香。想到这里,她不禁露出笑容,从白槟槟那里抢男人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卓津轩胜利的消息已经传到京城,早朝之上由白少安向皇上详细禀报了江州城围剿海盗的情形。 当时卓津轩立下的军令状是三个月以内完成任务,现在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已经将海盗全部剿灭。 卓庆渊听到脸色异常难看,他手下的飞鹤将军带的人比卓津轩多,用的时间比卓津轩长,最可恶的是还输了,风头全被卓津轩给抢去了。 站在卓庆渊身后的李尚书此时突然上前,拱手道:“皇上,臣听闻江州城内房屋被烧毁大片,百姓死伤严重。三皇子虽赢得胜利,但不过千余人的海盗就造成这样的伤亡,传出去实在有损我国威严啊!” 第48章 火气 李尚书撇了眼卓庆渊,见他面上露出喜色,又追着道:“三皇子虽然只带了两千兵力,但是据说还调动了江州城内五千官兵,这似乎有些不太符合规矩啊!” 皇上沉思起来,他清楚李尚书的用意,但是说的也却是实情。 白少安观察到皇上面色的转变,拱手弯腰对皇上道:“皇上,臣有话要说。” 见皇上点头,白少安立刻走到大殿中间,站在李尚书旁边,轻蔑的看他一眼,才对皇上道:“飞鹤将军带三千兵力围剿海盗,最后只剩百余人,海盗却无一人伤亡,足以看出海盗有多难对付。三皇子虽调动了江州本地官兵,却将海盗连根铲起!” 听到他拿飞鹤将军做对比,卓庆渊面色又难看起来。 李尚书还要再说什么,皇上却伸手让他们两停下,眉眼中有丝不耐烦的道:“这件事等津轩回来再议!诸位大臣有事上奏,无事今天就散了吧!” 早朝结束之后,皇后已经在寝宫备好了茶水点心。近些日子为了卓临风的婚事,皇上经常来找皇后商议,这让皇后心情大为愉悦,脸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少了许多。 皇后画着精致的妆容,穿上她最华丽的衣衫,等着皇上的到来。 皇上准时出现在皇后寝宫,皇后身后跟着一众宫女在门口迎接。见到皇上,皇后弯腰行礼。皇上拦住她,握着她的手道:“都老夫老妻了,不用这么见外。” 皇后点点头,年轻的时候皇上身边三宫六院,对她倒是不怎么上心。年纪大了,对她倒是比以往更加好些了,但她心中终究还是有些失落。这三宫六院,唯独她没有给皇上诞下子嗣。 皇后亲自给皇上倒了杯茶,轻启红唇道:“皇上,这是上次赵国琳琅公主带来的茶叶,您尝尝。” 皇上接过水杯,轻呷一口。对赵琳琅他倒是满意的紧,只是上次早朝之上,卓临风又再次拒绝了他赐予的婚事。 他放下茶杯,看向皇后道:“上次让你找临风谈谈,结果如何?” 皇后笑笑,拿了块桂花糕喂给皇上,“您也知道临风他的脾气,在其他事情上倒是温和,但对于自己的婚事确实坚决不提。” “也不能总是这样由着他,依臣妾看,这琳琅公主跟他相配的很。何况人家琳琅公主对他也有好感。” 卓临风的婚事已经成为皇上的心事,眼看着三个儿子其中两个都已成家,唯独只剩下卓临风。 一直以来,皇上都由着卓临风,但这次可是和赵国联姻的最好机会。据说周国皇子已经准备像赵国提亲,再迟一步,怕是就晚了。 皇上面色阴沉,这次不能由着卓临风胡来,他堂堂一国之君,还定不了他的婚事,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杜子俊一大早就在白舒秦门口候着,见卓津轩出了门,他立刻找个借口把青鸾支开,让北渚趁着这时候去给白舒秦治病。 北渚悄悄的走进房间,将门从里面反锁上。白舒秦还在床上睡着,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将手放在白舒秦的额头上。 白舒秦只觉得身子一阵温暖,就像是躺在云朵上轻柔。全身的不适感渐渐消退,她情不自禁的伸个懒腰,手不小心打在北渚的鼻子上,北渚赶紧收回手捂着鼻子。 白舒秦感觉打到东西,立刻睁开眼,看到北渚捂着鼻子的样子,从床上坐起来对她说:“真抱歉,疼吗?” 北渚揉揉鼻子,笑容灿烂道:“不疼!” 白舒秦看她鼻梁都红了,嘴上还在逞强,叹口气道:“这都是跟谁学的!疼就说疼!” 北渚撅起小嘴巴,点点头,怯怯的说了声:“疼!” 白舒秦下了床,走到北渚面前,弯下腰吹了吹她红红的鼻梁,柔声说:“以后看我要醒了,就离我远一点,我睡相很差的。” 北渚被她逗笑了,点点头道:“知道了!白姐姐,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你可比药有用多了!”白舒秦揉揉她的头发,心中觉得北渚可真是个宝贝,这要是在现代就让她给那些身患绝症的有钱人治病,她收钱能收到手抽筋,想想都觉得开心。 白舒秦穿好衣服,打开门看到杜子俊站在门外像个守门神一样,就问他:“你看到卓津轩了吗?” “三皇子刚刚跟大司马出去了!”杜子俊回道。 白舒秦皱起眉头,这时候应该没什么特别的事需要处理了,怎么他们两个还同时出去了?她觉得好奇,便让杜子俊和北渚跟她一起出去看看。 离海盗突袭的日子已经过去好几天,街上也渐渐恢复往日的热闹,人们的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紧张。 从来到江州,白舒秦就没有好好逛过,现在终于有时间好好看看贺兰的故乡了。 听说城中的主街道从百年前就一直是这副样子,贺兰小时候最喜欢的便是跟着爹爹上街卖鱼,让爹爹给她买糖葫芦吃了。 白舒秦看到远处有小贩扛着糖葫芦,便让杜子俊去买几串回来。 北渚在南疆从来没有吃过,杜子俊给她一串,她立刻尝了一颗。酸酸甜甜的感觉充满了她的口腔,她觉得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白舒秦看她一脸幸福的模样,心想当年的贺兰大概也是这副样子,忍不住扬起嘴角,这座古老的城市终于恢复了他该有的安宁。 沿街叫卖的小贩也多了起来,白舒秦走在街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书上所说的现世静好大约就是这般模样吧。 然而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白舒秦看见前方韩羽正朝着她们走过来。她对韩羽没有什么好感,觉得他不过是一个举止轻浮的浪荡子。无魂者也是没用,居然没有好好给他个教训。 韩羽步伐慵懒,眼神锁定装着看不见他的白舒秦。 杜子俊注意到韩羽,伸手拉了拉白舒秦的袖子,用手指着韩羽一副生怕白舒秦看不见的样子说:“三皇妃,那个人又来了!” 白舒秦正弯着身子装作看小摊上卖珍珠编制的装饰品,听到杜子俊的话只想骂他,不过那样有损她的形象。她抓住杜子俊的手腕往边上一扯,低声责骂他:“你这笨蛋,是不是怕他看不到我们?” 听白舒秦这么一说,杜子俊赶紧收回目光,他差点忘了这个人也是个难缠的角色。 北渚好奇的看向杜子俊刚刚指的方向,刚好迎上韩羽的目光,两人都有些惊讶。不过转瞬韩羽就恢复了平时游戏人间的样子,仿佛刚刚的惊讶并不存在。 北渚却一直盯着他,她在南疆见过这个人! 韩羽来到白舒秦身边停了下来,也不说什么,就在她身后看着她。 白舒秦斜眼撇了下韩羽,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对着小贩道:“这些东西我全要了,多少钱!” 小贩本以为她在这挑来捡去不会买,突然听到她全要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会才笑到满脸起了褶子的道:“只要五两银子!” 白舒秦站起身对旁边傻站着的杜子俊道:“还愣着干嘛,抬走!” 杜子俊赶紧蹲下身将小摊子整个挑起来,准备掏钱的时候,白舒秦却将他拦住,眯眼笑看韩羽:“韩公子,这点钱你应该不在意吧?” 韩羽玩味的望着她,扔给小贩十两银子。小贩惊喜的捧在手里,但又愁没有零钱找他。 “不用找了!”白舒秦双手插在胸前,虽然是对小贩说的话,眼睛却看着韩羽。 小贩有些犹豫的看向韩羽,见他点头,连忙作揖道:“谢谢大爷,谢谢大爷!”说完像是怕他后悔一样,握紧钱就跑开了。 “说吧,你有什么事?”白舒秦可不相信他来找她就是为了看看她。 韩羽慵懒的将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半眯着眼看着她,“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白舒秦翻了个白眼,现在她并不像之前担心他有什么目的,海盗的事已经解决,等回到京城,他们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见他不打算说,白舒秦也懒得同他废话。见她走,他也悠闲的跟在她身后。 杜子俊在他们身后挑着担子,北渚跟在杜子俊旁边,眼睛一直盯着韩羽。杜子俊语气有些酸的道:“这种小白脸有什么好的,你看这么入迷。” 北渚也意识到这样不太好,将目光收回。娘亲告诉她,南疆的人接近双魂者都是想用她解开结界。韩羽虽然不是南疆的人,但却进入过南疆,她担心他也跟南疆那群人一样。 杜子俊见她低着头,脸色还有点红,以为她喜欢韩羽,不知怎地心中就是莫名有股火气,让他越看韩羽越是不爽。 从城东到城西,他们走了大半个时辰,韩羽还跟在白舒秦身后。这人怎么就像橡皮糖一样,甩还甩不掉。 “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白舒秦有些不满的道。 “谁跟着你了?难道这路只允许你走,不允许我过了?”韩羽挑眉戏谑道。 白舒秦第一次觉得男人耍嘴皮子这么烦人,关键他说的还让她反驳不出来。她索性不管他,当他不存在,直接转身回军营,她就不相信他还能跟着。 然而她想错了,韩羽真的跟她一直走到军营。见他还有跟她进军营的打算,她停下来冷笑道:“这里总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了,请回吧!” “我为什么不能来?”韩羽反问道。 白舒秦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心中想着果然人不要脸最可怕。她压着脾气,强扯出微笑道:“这里是军事重地,外人,勿进!” 韩羽一点也不在意,理直气壮的说:“他们有保护百姓的责任,我也是百姓中的一员,他们有义务保护我。我哪里是外人?” “行吧,你能进来就进来吧!”白舒秦大步走进军营大门,她不相信他敢硬闯进来! 这次没有出她所料,韩羽被守门的士兵给拦了下来。她回头对他露出胜利的笑容,然而韩羽不但没生气,反而还笑看着她,那笑容让她打了个冷颤。 白舒秦刚进去,卓津轩同司马亮也跟着回来了。看到站在门口的韩羽,卓津轩面色沉了下来,上次在客栈他说的话,他可没忘。 第49章 有孕在身 司马亮注意到卓津轩脸色的变化,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这人你认识?” 卓津轩冷哼一声,“不认识!” 司马亮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酸味,心中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他走上前,询问两个守门士兵,“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守门士兵收回拦在韩羽面前的长枪,拱手回道:“回军师,这人跟着三皇妃身后想闯入军营,因此将他拦了下来。” 韩羽看到黑着脸的卓津轩,耸耸肩道:“你的手下真是听话!” “你到这来做什么?”卓津轩眼神寒冷如冰。 “你说能做什么?当然是来看我的舒儿了!”韩羽充满挑衅的道。 卓津轩冷笑起来,“舒儿岂是你能喊的!” “喊了你又能拿我怎样?”韩羽充满嘲讽道,他就是要惹怒他。 司马亮看卓津轩要动手的架势,赶紧拦在他们中间,对韩羽道:“请你注意言辞,三皇妃的名讳不是你能直呼的。” 韩羽并不理会司马亮,眼睛盯着卓津轩道:“她不过是一个连庶出都算不上的冒牌货,你肯定也想休了她。不如让我成全你!” 司马亮正准备警告他,却被卓津轩推开,眼睁睁看着他一拳重重的打在韩羽的脸上。这一拳用了他十成的力气,韩羽的嘴角有丝鲜血流出。 韩羽擦掉嘴角的血,笑容邪魅异常,“被我说中了吗?” 卓津轩看像韩羽的目光充满厌恶,那副冰冷到极致的脸孔。即使他最生气的时候,司马亮也未曾见过他这幅样子。 卓津轩一句一顿的对韩羽道:“这是第一次,下次我会杀了你!” 白舒秦刚走没多久,听到外面卓津轩的声音便掉头来找他,刚到门口就听到他们的对话。她眼角有些湿润,韩羽说的那些话也是她心中所想,只是卓津轩的反应却是她没有料到的。 韩羽看向不远处站着的白舒秦,自嘲的笑笑,看来他轻视了白舒秦在卓津轩心中的位置。他无所谓的摊着手,对卓津轩道:“你若是对她不好,我会随时接替你的位置!” “你没这个机会!”卓津轩声音依旧寒冷如冰。 韩羽扬起一边嘴角,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他要的东西,没人拦得住,包括卓津轩。他最后望白舒秦一眼,慵懒的转身离开。 卓津轩见他离开,转身走进军营,却看到白舒秦眼中含泪微笑的望着她。他冰冷的面色变得缓和起来,快步走到白舒秦身边,伸手将她眼角的泪轻轻擦拭掉。 白舒秦突然低头笑出声,随即又扬起头,笑眼盈盈的看着他,问道:“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卓津轩露出和煦的微笑,反问她:“你觉得呢?” “你愿意为我这个连庶出都算不上的冒牌货,放弃高贵的嫡出女还有未来所有的女人吗?”白舒秦歪头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卓津轩满眼爱意的看着她,郑重而又深情的道:“此生有你无悔!” 司马亮看着两人恩爱的模样,发自内心的为卓津轩感到高兴,但又隐隐担心白舒秦的事会被揭穿。他看卓津轩现在的状态,只怕最后真的会爱美人不爱江山,到时候百姓也许会失去一位明君。 他摇摇头,相比以后的事,他还是觉得他该担心下自己的终生大事。抬头看到杜子俊给北渚带上珍珠手链的样子,让他有种时光容易把人抛的悲伤感。 南疆的人喜欢宝石,但北渚觉得洁白无瑕的珍珠比那些宝石还要美丽。她开心的看着手腕上的珍珠手链,眼睛笑成了一弯明月。 杜子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北渚开心的样子,他也跟着开心起来。 见白舒秦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司马亮建议卓津轩明日就启程回京。经过今天韩羽这件事,想到再待下去不知道他还能对白舒秦做出什么,卓津轩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军中的人都在收拾行囊,白舒秦他们倒是没什么东西收拾,有的那点东西,青鸾早就为他们收拾好了。 白舒秦看着青鸾忙碌的背影,觉得她特别像是日本漫画中的执事,什么都能搞的定。她要是个男的,肯定愿意娶这样的女人回家。 杜子俊去给他的赤兔喂草,北渚也跟在他身后一起。赤兔脾气十分暴躁,除了杜子俊以外,其他人靠近它,它都会撩蹄子。 北渚跟来的时候,杜子俊还担心赤兔会踢她,谁知它在北渚面前温顺的像是一头驴。 杜子俊给赤兔抱来了最好的草粮,又仔细的给它梳着身上的毛发。在他细心的照料下,赤兔看上去逐渐有了生气,毛发都亮了些。 他梳着赤兔尾巴的毛,北渚蹲在石槽前面出神的看着赤兔吃草。杜子俊从赤兔屁股后面探出身子,问北渚:“你要去京城找谁?我说不定认识呢!” 北渚抿嘴笑着,心想你当然认识啦,不过她还是要保密,“一个远房亲戚。” “你的远房亲戚是不是眼睛跟你一样,都是这个色的?”杜子俊好奇的问道,要是在京城有这样眼睛的人,肯定很多人知道才对。 “我也不知道呢!”北渚不擅长撒谎,心中祈祷着杜子俊千万不要再问下去了。 “你到京城就先住就先住在三皇子府吧?三皇妃人很好,一定会答应的,我去跟她说说。”他说完自己也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要担心她没地方住?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挠了挠头,觉得自己可能生病了。 天色渐晚,太阳还露着一点头不愿意落下,但只是白费功夫。白舒秦百无聊赖的坐在房间,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思绪早就飘到卓津轩那里去了。 杜子俊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走进白舒秦的房间,吓的白舒秦以为进来一只大耗子,差点要扔茶杯砸死他。 白舒秦看他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中纳闷这孩子能有什么事。 杜子俊坐在白舒秦对面,欲言又止,挠了挠头发,才神秘兮兮的对她说:“三皇妃,我好像被北渚那丫头给下蛊了!” 白舒秦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水给喷出来。她拿起手帕擦了擦嘴,正色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向来厚脸皮的杜子俊破天荒的不好意思起来,他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一样,犹豫了很久,才支支吾吾的开口:“只要看不见她,我就觉得心里空空的。看她盯着别人的男人,我就忍不住生气。” 白舒秦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开口,杜子俊又接着说:“我看她开心,我也开心。她难过,我也难过。你说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白舒秦别过身子强忍住笑意,才转过身,严肃的对他道:“你这是中了情蛊的症状啊!” 杜子俊一脸我就知道的模样,沉沉的叹口气,然后就是满脸气愤:“我对她也算好的了,不就之前说她觉得她是妖精吗?那也是不认识啊,后来我不就没说了!她怎么就这么狠毒,对我下蛊!” 想到在海岛上,那群海盗脑子里肥胖的白虫,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现在他也中了蛊,脑子里一定也有那个虫。 他吓得赶紧抱着头,生怕脑袋被虫给吃光了,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向白舒秦求救道:“三皇妃,你救救我吧!我还没娶媳妇生娃娃,家里还有老父亲老母亲,我不能死啊!” 白舒秦看玩笑有些过火了,咳了两声,对他说:“我刚刚是骗你的!” 杜子俊愣了一会,又恢复满脸的悲伤,抽噎道:“三皇妃,你别安慰我了,我肯定是中情蛊了。” 白舒秦扶着额头,这孩子也太单纯了,怎么这么好骗!她深吸一口气,冲他大喊道:“你这孩子喜欢上北渚了!笨蛋!” 这下杜子俊完全震惊了,连泪水都止住了,脑海中围绕着的都是他喜欢北渚这句话! 杜子俊自从听白舒秦说他喜欢上北渚之后,一直刻意避开北渚,只要北渚靠近他,他立刻躲开远远的。 清晨,军中人马已经整装待发。白舒秦有孕在身,便和卓津轩共乘一匹马。北渚不会骑马,但看杜子俊似乎不愿意带她,于是求救似的望向白舒秦。 白舒秦看了看杜子俊,他故意别过去脸不看他们。白舒秦心中偷笑,情窦初开的孩子倒也有趣。她转头看向司马亮,话却是故意说给杜子俊听,“司马亮,你能帮我把北渚带上吗?” 司马亮正点查军队人数,听她这么一说,觉得有些奇怪。北渚和杜子俊几乎天天在一起,这时候不让他带她,怎么找起他来了。他看了看杜子俊,打趣道:“是不是你的老马连个小丫头都带不动?” 杜子俊转身瞪他一眼,回道:“你的马才带不动小丫头呢!” “是吗?那为什么三皇妃让我带你家的小丫头?”司马亮故意找他茬。 北渚看两人要吵起来的架势,委屈巴巴的看向杜子俊,“子俊哥哥,你们不要吵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所有人都骑着马,她怎么可能跟得上。杜子俊最看不得她这副明明心中委屈,还乖巧的样子。他牵着赤兔来到北渚身边,有丝生气的对她道:“有我在,你走什么走?” 说着也不管北渚愿不愿意,直接把她扛到马上,自己也翻身上马。 白舒秦在旁边看的忍不住笑起来,身子往后靠在卓津轩怀中,轻声道:“你看他这霸道的模样还挺讨女孩子喜欢的!” 卓津轩低头在她耳边呢喃,语气暧昧,“那我呢?” 白舒秦转过头,眯着眼睛霸气的对他道:“你不需要讨女孩子喜欢,你只要讨我的喜欢就够了!” 卓津轩刚张开口,话还没说出,司马亮就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全员都到齐了,我们现在出发?” “嗯,走吧!”卓津轩也不恼他,以后日子还长,他有足够的时间跟白舒秦相处。 江州百姓听闻他们要回京,在街道边站满了百姓,给他们送别。贺知舟也带着随从在城门等候,知道卓津轩要回京,心中略有不安。 第50章 重振雄风 军队来到江州城门,白舒秦一眼就看到等候在那里的贺知舟,她心中清楚他为什么而来。 司马亮知道他们有事要说,很识趣的带着人停在原地。 卓津轩翻身下马,白舒秦紧跟其后。贺知舟见他们下了马,连忙走过去,跪在他们二人面前,拱手道:“臣贺知舟,恭送三皇子殿下。” “起来吧!”卓津轩道。 贺知舟从地上站起来,想说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开口。白舒秦笑笑,率先对他道:“三皇子答应过你的事,肯定不会食言。” 贺知舟紧绷的情绪这才放松下来,再次拱手对卓津轩道:“臣,谢过三皇子殿下,谢过三皇妃。” 对于他做的事,卓津轩虽能理解,但并不赞同。不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能救你一次,却救不了你一生。希望你日后多为江州百姓谋福利,为你之前犯的事赎罪。” 贺知舟低下头只觉得面色通红,心中惭愧。 出了城门,白舒秦才问卓津轩:“你不准备将贺知舟做的事禀报皇上了?” 卓津轩并不回答她,他不想将她牵扯到朝事中。这次回去,只怕等着他的不是嘉赏。 没听到回答白舒秦也不追问,她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回到京城,不知道南宫澈还会给她安排什么样的任务。体内的毒,终究牵制着她。 暗宫中不见天日,只有燃烧的蜡烛带来光明。本就沉默的南宫澈,在这样的环境中,更加像是来自阴间的阎王。 他翻阅着手中的文件,上面记载了韩羽的信息。每日为皇帝处理麻烦,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事了。 “白舒秦还有几日到达京城?”南宫澈问向旁边站着的使者。 “还有十天。” 南宫澈放下手中的文件,对他吩咐道:“十日后让她来见我。” “是,阁主!”使者抱拳道。 回程也是一样的风餐露宿,不过至少不需要白舒秦亲自动手生火,她跟一群士兵围坐在燃烧的篝火旁,火光照红了她的脸。 卓津轩察觉出她有心事,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他不知道。那日抓她的人究竟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在想什么?”司马亮走到他身边喝了一口酒,将酒囊递到他面前,“来一口?” 卓津轩接过酒囊,一口烈酒入喉,让他觉得暖和了不少。 他们背靠着一颗枯树坐下,来的路上两人担忧能否顺利铲除海盗,却没想到铲除海盗后还是心事重重。 司马亮看卓津轩一直看着白舒秦的背影,打趣道:“她就在你面前,你还想念?” 卓津轩喝了口酒,对这位老友,他才敞开心扉道:“你知道那天控制舒儿的人是什么来路吗?” 司马亮没见过那人,不过从他已经知道的消息来看,应该是南疆的人。不过南疆这个地方实在太神秘,他也不清楚。他摇摇头道:“想知道真相,只有去南疆。” “舒儿从小生活在京城,你不觉得一切太奇怪吗?”卓津轩心中隐隐担忧起来。 司马亮感慨道:“你和她成亲就够奇怪了!” 卓津轩想起成亲那天,忍不住扬起嘴角,如果这是最奇怪的事,那也一定是他最幸运的事。 白舒秦闻着那群士兵喝酒的味道,有些反胃。这些天孕吐让她难受坏了,心中吐槽古代居然没有避孕套。怀孕这么难受,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让卓津轩上她的床,除非他不孕不育! 卓津轩看到白舒秦一只手扶着树,在一边呕吐,赶紧起身来到她身边,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白舒秦刚吐完,好不容易好一点,又闻到卓津轩满嘴的酒味,又忍不住跑一边呕吐起来。卓津轩刚想走过去,她急忙伸出手让他别过来。 卓津轩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她,过了会,她终于缓了过来。 她捂着肚子,看卓津轩又要过来,吓的倒退两步,伸着手阻止他道:“你别过来!” 卓津轩满脸疑惑,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现在成这样了,女人心难道真的是海底针? 没等他想明白,白舒秦就跟他说了:“你嘴里的酒味太重,闻着恶心。” 卓津轩用手捂着嘴,哈了一口气,果然一股浓浓的酒味。看来,从今以后他该戒酒了。 回到京城,卓津轩还未来得及回府,皇上就将他召入宫中。 卓津轩将白舒秦送到门口,时间容不得他将她送入房间。他抚摸着白舒秦的脸颊,柔声道:“等我回来。” “嗯!”白舒秦担忧的点点头,从他的表情上看,皇上召他入宫怕不是什么好事。 白舒秦目送卓津轩离开后才回府,踏入府中的刹那间,她有种回到家的轻松感。 房间里就像她未离开一样,桌子上的花瓶中插着四五支梅花,隐约能闻到梅花的清香。花瓶旁边放着一封信件,信封上面没有落款。 这里是白舒秦的房间,显然信是送给她的。她皱起眉头,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宣纸,上面写着:“速来!” 白舒秦将信连带着信封扔进桌子旁边的火盆里,炭火瞬间将信纸吞灭,只剩下还泛红的灰烬。 信是暗夜阁的人放的,白舒秦冷笑起来,他们胆子倒是不小,也不怕被人给发现了。 北渚交给杜子俊安排了,既然他喜欢人家小姑娘,白舒秦倒是愿意当个红娘。要是他俩真的成了,也是挺不错的。 回来事情还有很多要处理的,青鸾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她。虽然不是第一次来暗夜阁,但是白舒秦还是觉得十分压抑。 为了照明点的蜡烛和火把,燃烧掉大部分氧气,地下又不通风。以往白舒秦没觉得有其他不适,可怀孕让她对空气十分敏感,觉得胸口很闷。老人说怀孕会改变人的喜好,她现在觉得这话是真的。 南宫澈在正厅已经等候多时,见白舒秦进来,他也只是抬了下眼。 白舒秦虽是他的手下,但不管怎么说,身上也顶着个三皇妃的名号,自然是不会给他行礼的。 她已经猜到南宫澈喊她过来的用意,便开门见山道:“是关于韩羽的事?” 南宫澈露出一丝赞赏,果然是个聪明人。他也不卖关子,“你让我查的这个人倒是有趣。” 有趣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白舒秦觉得浑身不自在。 “日月教你了解多少?”南宫澈突然问她。 白舒秦对江湖上的事了解不多,让杜子俊打听到的不过也是皮毛,她摇摇头:“不了解。” 南宫澈欣赏她的诚实,对她道:“日月教是目前江湖上第一门派,门下弟子众多。韩羽身为门派少主,外面却没有多少他的消息,你不觉得有趣?” “不觉得!”白舒秦直言道,当初她也是国家第一号特工,但一般人从未听说过她。就算黑客黑进系统,也未必能找到她的一丝痕迹,这一切不过是保密工作做得好罢了。 南宫澈勾起嘴角道:“若只是这样当然不有趣,有趣的是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白舒秦露出一丝疑惑,能让南宫澈感觉到有趣的事,想必不是一般的事。毕竟她曾经觉得他是个机器人,对一切事情都没有情感。 “二十五年前日月教在江湖门派中还叫不上名号,不过韩羽加入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南宫澈露出玩味的神情。 “二十五年前?确定?”白舒秦反问道,“韩羽的样貌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岁,二十五年前他有没有出生都不一定吧?” “这是其中一个有趣的地方!”南宫澈道,“此外他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甚至还可以操纵神灵!” 白舒秦不相信的看着他,若说未卜先知她还能理解,操纵神灵?这是在有点匪夷所思。 看她震惊的样子,南宫澈觉得甚为满意。他将桌上放的一封信件扔给白舒秦,“你自己看看。” 白舒秦接过信件,疑惑的打开。上面详细记载了韩羽的事迹,没人知道他的来历,第一次出现是在二十五年前。 那时日月教跟别的门派发生争执,差点导致灭门,就在这个时候韩羽出现了。他不但将日月教重振雄风,更是在短短一年内将日月教人数扩张到一万人。 上面记载了一件事,发生在十年前,那时整个国家长达四个月滴雨未下,百姓民不聊生。这时候韩羽让日月教的人对外散布信息,说他们能让上天降雨。 施法那天,只有日月教几名长老在现场,在韩羽施法之后,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乌云密闭,不过片刻便下起了大雨。 更为神奇的是,那天他们还看到天上雷公雷母在布雨,动作神态跟韩羽丝毫不差。 白舒秦嗤之以鼻道:“施法降雨,很有可能是他有风湿病,下雨之前有感应。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你也信?” 南宫澈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又扔给她一本国志,“你翻到十年前那天!” 国志是有史官负责记载,上面记载的内容都是由史官亲眼所见,哪怕皇帝也无权更改,可信度极高。 能拿到国志,南宫澈果然不简单。白舒秦心中感叹着,随手将国志翻开到十年前的那一天。 上面记载了在韩羽施法之前,皇上已经组织了大规模的祭天活动,所有的卦象都显示干旱至少还会持续三个月。 韩羽在祭天活动后的半个月施法,多地都有目击者证明当天看到了雷公雷母,且形容的样貌差别不大。最有力的证据,是史官亲眼目击。 不过百姓并不知道是韩羽施法,只知道是日月教向老天爷求来的雨,日月教也因此成为江湖第一门派。 若不是这次白舒秦求助南宫澈去调查韩羽,他也不会知道这么有趣的事。 白舒秦心中还有疑问,“既然韩羽这么厉害,那他的夫人是怎么死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成亲,却不知道他娘子是谁,更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南宫澈派出的人都没有调查到结果,他猜测韩羽根本没有成亲,所谓的夫人不过是个幌子。 白舒秦对其他事情并没有多少兴趣,最感兴趣的事反而没有消息。她将南宫澈给他国志和信件放回他的桌上,“谢谢!” 第51章 没能量了 南宫澈微眯着双眼,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淡淡的道:“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白舒秦怔了一下,转瞬又自嘲的笑起来,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会不计报酬的为她做事。“说吧,什么任务!” “让他为皇上所用!”南宫澈说的云淡风轻。 白舒秦从暗夜阁回来后,卓津轩依旧未归。此时距离卓津轩进宫已经三个时辰,不论嘉赏还是惩罚这个时间都太久了。 天色渐渐暗了,青鸾取出火折子将桌子上的蜡烛点燃。她见白舒秦一只手撑着下巴,望着门外发呆,轻声唤道:“三皇妃,该用晚膳了。” 白舒秦面无表情的摇摇头,“等他回来再吃。” 她纤细的手指不停的敲打着桌子,心中盘算着怎样才能让韩羽为皇上效力。南宫澈告诉她,在她们离开后不久,韩羽也跟着来了京城,她要怎样才能接近他呢? 韩羽身世神秘,依照南宫澈的调查,这种人用普通的名利根本无法吸引他。他虽然表示对白舒秦有兴趣,但是白舒秦可没那么天真的认为他会喜欢她。 白舒秦眼睛瞥向镜中的自己,若是她长得貌美如花,也许韩羽真会喜欢她。但额上那狰狞的伤疤覆盖了三分之一的额头,这样的样貌,谁会喜欢。 正当她想的出神的时候,北渚的小脑袋出现在了门口。她探头探脑的看向白舒秦的房间,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才溜进来。 白舒秦放下撑着下巴的手,望向北渚,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北渚见白舒秦看着她,露出害羞的笑容,指着她面前的凳子,小声的问道:“白姐姐,我能坐吗?” “当然可以了!”白舒秦将凳子拉到自己旁边,让她坐下。 “谢谢白姐姐!”北渚坐到椅子上,眼睛看看白舒秦,又赶紧低下去。 白舒秦被她的样子逗笑了,以为是要来跟她告状说杜子俊对她做了什么,柔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北渚咬着泛白的嘴唇,好一会才开口:“白姐姐,那天在江州街上遇见的人,你还记得吗?” 白舒秦眉头微皱,街上的人?她说的应该是那天街上碰到的韩羽。难道她认识?她疑惑的点点头,“记得,怎么了?” 北渚抬头跟白舒秦对视,神色非常严肃的对她叮嘱道:“那个人非常危险,白姐姐,你千万不要接近他!” “你认识他?”白舒秦问道。 北渚摇摇头又点点头,她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要怎么说。 白舒秦也被她弄糊涂了,不过想到韩羽既然知道无魂者的事,那跟南疆肯定有关系,北渚又是南疆的人,知道什么也不奇怪。 北渚终于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于是放下挠着脑袋的手,“他在南疆神殿出现过,他肯定也是想要来抓你!” 这只是北渚的猜测,不过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合理解释了。神殿是只有灵皇家族的人才能进出的地方,那里出了她娘亲以外的所有人都想要将双魂者抓回去。 “他既然要抓我,为什么还要帮我摆脱无魂者?”白舒秦不解道,凭韩羽的本事,再加上无魂者,想把她抓回去简直太容易。 “啊?”北渚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 白舒秦眼睛转了下,又问她:“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随意进出南疆?” 北渚摇摇头,“娘亲说过只有无能者才能通过结界到外面去,但外面的人是没有办法穿越结界进来的。” “那韩羽是无能者吗?”白舒秦追问道。 北渚也开始奇怪起来,韩羽能进入神殿,说明他有灵力不是无能者,但是他又能通过结界出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不是无能者,也不是灵皇家族的人。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北渚一脸失落,她知道的实在太少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灵皇家族的人?” 北渚指着自己的眼睛,有些哀伤的回道:“我们家族的人眼睛都是紫罗兰那样的颜色,除了我。” 白舒秦更加觉得奇怪,难道韩羽真的不是人,是神?她使劲的摇摇头,如果他是神,她就是神经病!一定有什么事被她忽略了。 她双手扶着北渚的肩膀,让她的眼睛直视自己,“你能联系上你的娘亲吗?” 北渚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不过还是点点头道:“娘亲给我的灵石,能联系她三次。” 白舒秦眼睛里燃起希望的光芒,“能不能问问她知不知道韩羽的来历?” 北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她连忙点头,不过灵石放在她的房间里,“你等等,我现在就去问问。” 白舒秦也想跟着过去看看,北渚为难的看看她,不过转念一想,白舒秦是双魂者,应该没有关系,便同意了。 北渚和杜子俊住在西厢,那边原本是卓津轩未来娶偏房住的地方,被白舒秦拿来让给杜子俊了。卓津轩知道后也没什么表示,由着她安排。 杜子俊这个时候被白舒秦安排去了宣武门等卓津轩,西厢除了几个丫鬟就没其他人了。 北渚带她来到自己的房间,关门时还伸出头左右看了看,确定外面没有人后她才关上门。 白舒秦将桌上的蜡烛点燃,房间顿时明亮了起来。房间很空旷,北渚除了随身的包裹,并没有其他东西。 北渚打开柜门,将自己的包裹拿到桌子上打开。里面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很多都是白舒秦没有见过的。 北渚从里面找出一个鸡蛋大小的透明水晶球,然后将其他东西收拾好又放回了衣柜。她将水晶球摆放在桌子上,圆形的水晶球并没有滚动,像是底下黏了胶水,在桌子上面一动不动。 北渚双手合十,嘴里念着白舒秦听不懂的咒语,只见桌子上的水晶球开始泛着微弱的白光,渐渐的白光越来越强烈。 白舒秦看着这神奇的景象,突然开始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超能力,不然怎么能解释她现在看到的这些呢? 白光渐渐微弱下来,白舒秦看见水晶球里出现个女人。她五官深邃如刀刻一般,棕色的长卷发在身后披散着,眼睛真的是漂亮的紫罗兰色,就像是白舒秦手上戴的水晶一样。 白舒秦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就像是看到只在画中出现的天使一样,她的神情温柔又慈祥。 北渚激动的对着水晶球中的素华喊了声,“娘,我是北渚!” 素华满眼温柔的看着北渚,声音都温柔的如同三月的春风,“一别半年,我的北渚长大了呢,” 这是北渚离开南疆后第一次见到素华,听到她的声音,北渚心中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半年的心酸委屈却让她还没开口就哽咽了起来。 白舒秦抚摸着她的头发,给她擦掉眼角的泪水。素华注意到白舒秦,浅笑道:“双魂者,好久不见。” 白舒秦望着水晶球中的素华,疑惑的问道:“好久不见?我们从未谋面,何谈好久不见?” 素华笑而不语,让白舒秦更加摸不着头脑,这些人似乎总是喜欢将一切弄得神秘兮兮的。 北渚慢慢的缓过来,一脸喜悦的神情对素华说:“娘,我有灵力了!我的灵力是治疗伤痛,您听到了吗?” 素华并不觉得惊讶,只是对她表示赞赏:“我的北渚你终于成长了!” 北渚还想跟素华说什么,不过水晶球蕴含的能量有限,她只能挑重点说:“娘,您知道一个叫韩羽的人吗?” “韩羽?”素华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正色道:“你们遇上他了?” 北渚认真的点了点头,素华脸色凝重了几分,随即对她道:“千万不要让他接近双魂者!” 北渚还未点头,白舒秦已经抢先开口:“为什么?” 素华转头看向白舒秦,微微叹口气道:“他需要你来救他的妻子。” “他不是说他的妻子去世了吗?”白舒秦追问道。 “正因为如此,他才需要你。”素华皱起眉头,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追上双魂者。 素华的影像开始淡去,最终从水晶球中完全消失。北渚赶紧将水晶球拿起,尴尬的笑笑,“没能量了。” 白舒秦听北渚说她能联系素华三次,她心中还有太多问题等着素华来解答,她看向北渚,“还能在联系她吗?” 北渚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小声的说:“这个月不行了。我的灵力不够,水晶球只能等满月的时候,吸收够能量才能再次使用。” 白舒秦有些失落,等到下个月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情况了。素华刚刚说的好久不见,难道她们之前见过?这么美丽的人,她不可能没有印象。 还有她说的因此才需要她,难道她还能把死人给救活了?不过想到最近的遭遇,白舒秦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些人怕是都想要她的命! 从北渚房间出来后,晚上的冷风让她清醒了不少。她脸上浮起一丝冷笑,无魂者也好,韩羽也罢,她的命谁也别想要! 卓津轩终于从宫中出来,刚踏出宣武门就看到牵着赤兔在不远处等候着的杜子俊。 杜子俊看到卓津轩出来了,牵着赤兔就朝他跑来。还没到他面前,就急着跟他说:“三皇妃让我来接您!” 周围还有其他大臣,听到声音都看向杜子俊。杜子俊被这么多朝廷重臣行注目礼,浑身不自在。 司马亮率先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嘿嘿一笑道:“你是不是也准备来接下我?” 杜子俊嫌弃的拍掉司马亮的手,“你自己有腿!” “你个没良心的,你忘了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吗?”司马亮说的满脸委屈。 在宫中待了一下午,此刻卓津轩只觉得浑身乏累,他看向司马亮无奈的笑笑,他精神倒好,还有兴致跟杜子俊玩闹。 杜子俊看司马亮这副样子,只觉得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明明是个正经人,怎么不正经的时候这么像个小娘子。 司马亮也只是闹了一下,又恢复平日冷静的模样,对着杜子俊道:“你快带你们家三皇子回去好好休息吧。” “你呢?要不要去我那里?”卓津轩问他。 第52章 满脸嫌弃 司马亮摇摇头,他已经够累了,去他那里还要看他同白舒秦恩爱的样子,他可受不了。特别是他发现连杜子俊这小子都跟北渚有暧昧的氛围,让他这个孤家寡人情何以堪。 卓津轩也不勉强他,颔首道:“这段日子你辛苦了,接下来的事还要麻烦你安排!” “我明白,你放心吧!”司马亮答应道。 这次跟去江州的将士大都是他们一手培养的,牺牲的那些将士,他们的家人还等着他们去妥善安置。卓津轩尊重每个将士的生命,这也是那么多人愿意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原因。 卓津轩回到府中就直接来到白舒秦的房间,白舒秦迎上去为他取下披风,关切的问道:“父皇没拿你怎样吧?” 卓津轩微笑着摇摇头,“父皇的奖赏拿不到!不过江州能恢复安宁,已经是最大的奖赏!” 白舒秦笑笑,她逐渐明白卓津轩很多时候并不把自己的得失放在第一位,他的担当他的责任感,都让她对他另眼相看。 青鸾接过白舒秦手中的披风,询问道:“三皇妃,奴婢现在去让厨房为您准备晚膳。” “你还没用膳?”卓津轩略带责备的看着白舒秦。 白舒秦轻笑道:“你不回来,我食之无味。” 卓津轩心中一暖,她总是让他对她宠爱不尽。他对青鸾催促道:“快去吧,让他们快些准备。” 白舒秦为卓津轩斟了一杯茶,面色有些担心道:“父皇是不是对你提了其他条件?” 卓津轩端着茶杯的手停顿了一下,转瞬又恢复平静道:“为什么这样问?” “若只是江州的事,用不了这么长时间。肯定还有别的事,能说吗?”白舒秦歪着头问道。 卓津轩看着她明亮的双眸,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聪明如她,他撒谎肯定逃不过她的眼睛,但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他放下手中茶杯,握紧白舒秦的双手,眼神真挚诚恳的看着白舒秦道:“请你相信,我会处理好这些事。只要你好好的,一切都值得。” 白舒秦怔了怔,她只是随口问一下,没想到真的有事。不过他不愿意说,她也不会追问。她微微一笑,点头应道:“我相信!” 卓津轩长舒了一口气,今日朝上的事确实让他头疼。但不管怎样,哪怕让他放弃太子之位,他也不会让白舒秦受到伤害。他答应她的事,即使负了天下,他也会做到。 回来后卓津轩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他将李太医从宫中召来,专门为白舒秦搭配每日膳食。除此之外,将服侍她的丫鬟增加到数十人。 对于白舒秦来说,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她实在无福消受。 眼看除夕就快到来,府中上上下下都在忙碌着,街上也开始热闹起来。白舒秦在府中似乎都能闻到街上飘过的热闹味道,让她特别想出去瞧瞧,不过主要目的还是想出去接触韩羽。 卓津轩晚上回来很晚,屋里灯还亮着,进去白舒秦还在等着他。丫鬟将他的披风取下,他心疼对白舒秦道:“让你早点休息,怎么又在等我?” “做娘子的等丈夫回来,难道不是应该的吗?”白舒秦笑着回道。 卓津轩无奈的摇摇头,她总是有各种理由将自己的行为说的理所应当。屋内的温暖跟外面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进了屋他才卸下满身重担,享受片刻安宁。 白舒秦伸手将卓津轩拉到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脸凑近他,孩子似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卓津轩自从知道白舒秦怀孕,便压抑自己不去碰她。此刻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身体不由一热。 他的变化逃不过她的眼睛,她声音微微嘶哑,充满诱惑,“今晚,我要!” 卓津轩喉结上下动了动,眼睛充满欲望,然而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之后,我再好好满足你。” 白舒秦略显失落的收回手,哀怨道:“你就只关心你的孩子!” “怎么会?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比孩子更加重要。”卓津轩认真道。 白舒秦眨了眨眼睛,娇嗔道:“算你会说话,今天就不和你计较了!不过,我有件事你要答应我。” “什么事?” “我明天想去街上逛逛!”白舒秦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这些日子在府上待的让她快闷疯了。 卓津轩有丝惊讶,以往她想出去几乎不会同他说,今天有些反常。“这次怎么先询问我了?” 白舒秦耸耸肩,“我要是不跟你说,等被你发现,你会不会责怪照顾我的这些人?” “你说呢?”卓津轩反问道,其他事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唯独关于她的事不行。 白舒秦知道卓津轩赏罚分明,她不想为她们带来麻烦。她轻笑道:“所以我现在跟你请示,不知妥否?” “你啊!”卓津轩宠溺的摸着她的头发,“出去可以,不过现在街上龙蛇混杂,要注意安全。” 白舒秦笑容凝固在脸上,“你该不是要让一群人跟着我吧?” 卓津轩倒是想这么安排,不过白舒秦的性子他了解,真这样安排,只怕她躲的比谁都快。“放心,这次只让青鸾跟着你。” 白舒秦长舒一口气,跟一群人相比,青鸾显得可爱多了。 早上卓津轩出门之后,她便也跟着起床。北渚听白舒秦说今天可以去外面逛逛,早早的就和杜子俊在白舒秦门外候着。 青鸾打开门,就看到北渚期待的脸庞。北渚嘴甜,看到她就甜甜的笑着:“青鸾姐姐,白姐姐醒了吗?” 青鸾笑着点点头,对她道:“外面冷,进屋里来吧。” 杜子俊斜眼看向青鸾,不满道:“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好?” 就凭杜子俊之前对她做的那些事,让她对他好,不可能的!青鸾嫌弃道:“你这种人,就不能对你好!” 北渚在一边捂着嘴偷笑,杜子俊可不乐意了,非追着青鸾问:“你说说,我是哪种人,咋就不能对我好了?” 青鸾眼睛一翻,那神情颇有点白舒秦对他翻白眼的意味。“你要我跟你算算账吗?” 杜子俊猛然想起以前捉弄她的时候,赶紧闭嘴,算起这件事他可不占便宜。 丫鬟为白舒秦插上最后一只烧蓝偏凤钗,她轻抿唇脂,红色的双唇将她的皮肤衬托的越发白皙。 听到门外的声音,白舒秦轻笑起来,他们相处的倒是愉快。她起身,丫鬟为她披上暗红色披风。这是卓津轩回来后让宫中裁缝为她赶制的,周围缝着白色的狐狸毛,温暖也不单调。 北渚看见白舒秦转身,惊喜的张着小嘴,“白姐姐,你真好看!” “我们皇妃本来就最好看!”杜子俊得意的昂起头,对白舒秦,他向来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白舒秦可不想听他们两个拍马屁,“你们都收拾好了?” 他们很有默契的点着头,“收拾好了!” 白舒秦看两人兴奋的模样,抬起眉毛笑道:“那就走吧!” 卓津轩吩咐李管家为白舒秦准备了五百两银票,白舒秦接过银票有些意外。卓津轩以往连去二皇子府拜访的礼物都让他自己出钱,这次大方的让她有点意外。 不过意外归意外,钱还是要拿着的! 刚到街上,北渚就兴奋疯了,所有的东西都让她感觉很稀奇。白舒秦拿出一百两银票递给杜子俊,“你带北渚四处逛逛去。” “我带她去逛,就剩你们两个女的怎么行?”杜子俊拒绝道。 白舒秦指了指青鸾,又指了指自己,问他:“你觉得我们两个,哪个需要你保护?” 青鸾也跟着道:“你还是把自己保护好吧!” 她们两个说的倒是实话,不过杜子俊好歹也是个男人,还想开口,白舒秦却直接将钱塞他手里,“好好看着北渚,别把她搞丢了!” 杜子俊拿着钱,看向正围着一个画糖人的小摊子。似乎感应到他看着自己,北渚转身兴奋的对他招手,“子俊哥哥,这个人好厉害啊!” “还不去?”白舒秦笑着催促道。 杜子俊将钱装到他的钱袋里,瞪着青鸾道:“你可要把我们皇妃照顾好了,要是伤了她一根毛发,我就找你!” 青鸾现在是连白眼都不想对他翻,整个就是满脸嫌弃。白舒秦在一边看着都忍不住笑起来,这一对也是欢喜冤家! “我觉得你现在比较像是一个有感情的人了?”白舒秦突发感慨道。 青鸾楞了下,以前的她根本不会表达过多情绪。她笑笑,或许是跟在白舒秦身边不需要像之前那样生活在刀口上,让她放松了吧。 还有半个月就是除夕,街上的人比以往还要多上不少,原本宽敞的街道也变得拥挤起来。 白舒秦在街上仿佛是坠入人间的仙人,吸引了不少目光。有些纨绔子弟,见白舒秦身边只跟着青鸾,便不知好歹的上来调戏。 青鸾对这种男人向来嗤之以鼻,下手也不会客气,连白舒秦都忍不住让她轻点,“把人家命根给踢断了,人家找来怎么办?打个半残就行了!” 旁边的人听到都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地上捂着下体在地上打滚的富家子,心中庆幸自己没有上前。 “是!”青鸾应道,冷笑着从富家子旁边站起来。 富家子脸上的冷汗流在地上,顾不得下体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屁滚尿流的消失在人群里。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熟悉的声音从白舒秦身后传了过来。 白舒秦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转身就看到依旧慵懒模样的韩羽悠闲的朝她走过来。 从素华口中得知他也是想要她的命,她对他自然没有什么好颜色。若不是南宫澈早有吩咐,她绝对不会在接近他。 “你倒是跟的紧!”白舒秦冷笑一声。 韩羽并不生气,反而笑道:“街上人多,不如去前面的醉楼居坐下聊。” “你出钱?”白舒秦问道。 韩羽大笑出声,“你想出钱,我也不反对。” “那还是算了!”白舒秦转身就走,让她出钱那是不可能的! 第53章 徒增烦恼 “难道你不想知道卓津轩最近在忙些什么?”韩羽的话幽幽的从身后飘进她的耳朵。 白舒秦停了下来,她并不好奇卓津轩在忙些什么,她更加好奇的是韩羽这么关注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走吧,这顿我请了!”白舒秦回头对他道。 韩羽走在白舒秦旁边,将她与拥挤的人群隔绝开来。来到醉楼居,韩羽伸手让白舒秦先进,白舒秦也不跟他客气。 现在虽还没到午饭时刻,但人也不少。白舒秦自然不可能跟他在楼下谈事,于是向跑堂的要了二楼雅间。 平时雅间不过只要二钱银子,这时候直接翻了五倍,要一两银子。白舒秦心都疼的,不过还是让青鸾付了钱。对这种人,白舒秦觉得哪怕只是花一文钱,都是浪费! 刚进雅间,还未入座,白舒秦便对韩羽道:“我不能喝酒,要喝你自己喝!”最好不喝,当然这句她是不会说出口的。 韩羽慵懒的坐下,轻挑眉眼道:“你想喝,我也不会让你喝的。” 小厮为他们倒了茶水,韩羽便让他退下。他眼睛撇向白舒秦身边的青鸾,白舒秦自然懂他的意思,轻笑道:“不需要!” “难道你怕我对你做什么?”韩羽邪魅道。 白舒秦直视他的双眼,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怕吗?” 她当然不怕他,只是担心若被卓津轩知道他们单独相处,引来误会。虽然她相信卓津轩不会怀疑她,但这种事既然能避免还是不要惹麻烦了。 韩羽笑笑,并不勉强她。白舒秦轻抿一口茶,问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听闻皇上想同赵国联姻,你说会选谁呢?”韩羽反问她道。 他这么问,答案自然是卓津轩。白舒秦看着他,淡淡道:“选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愿意给他做小,自然没有关系。”他突然睁开眼,扬起一边嘴角,“若是不愿意,你现在有更好的选择!” 白舒秦冷笑一声,“即使我愿意做小,你也要问问白少安愿不愿意把这位置拱手让人。” 韩羽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茶杯,玩味道:“这次可是白少安主动要求让你退位。” 白舒秦眉头紧皱,看来白少安这老狐狸似乎另有打算。卓津轩的变化他肯定看在眼里,若是他同赵琳琅联姻,对白少安来说利大于弊。 不过让白舒秦觉得奇怪的是,之前赵琳琅来,皇后明显是想撮合她同卓临风,为什么这时候又选择了卓津轩呢? “卓津轩似乎也同意了他们的建议,现在你要不要考虑我的建议?”韩羽再次问道。 白舒秦反倒笑出了声,“你不用挑拨离间,我不相信你!” 韩羽一只胳膊放在桌子上,身子前倾,离白舒秦的距离又近了些,邪笑道:“你觉得你可以同天下相比吗?” “天下算什么,这个世界只有一个我。我凭什么没这个自信!”白舒秦说的无比自信,卓津轩之前同她说的,她不忘,她无条件相信他! 韩羽眼底掠过一丝悲伤,虽然只是一瞬,还是被白舒秦捕捉到了。他大概是想到他的夫人,白舒秦心中冷笑,想用她的命来换他夫人的命,想都不要想。 “希望你不会受伤。”韩羽收回身子,靠在椅子上。 白舒秦笑弯了眼睛,语气轻松道:“放心,不会的。不过你想用这种方法来救你的夫人,倒是比较幼稚。” 韩羽脸色突然阴沉,目光逐渐变的冰冷,“什么方法?” 白舒秦锐利的眼神像是要直击他的内心一般,收敛起笑意道:“本来我只是点怀疑,但今天见到你,让我确定了!你只是想用我来救你的夫人,虽然不知道怎么救,但绝对会让我脱层皮。” 韩羽笑起来,只是那笑容比外面的的空气还要阴冷。“这些都是素华告诉你的?” “我没必要跟你说!”白舒秦毫不退缩。 “她倒是嘴多!”韩羽心中自有答案,既然她知道这件事,他也不再隐瞒,“你猜的不错,不过现实可要比你猜的复杂。” 白舒秦等着他说下去,谁知他却又恢复那种慵懒的样子,“你难道就没事求我?” 白舒秦楞了下,果然很多事都瞒不过他,对手似乎比她想的还要强大。她轻笑道:“你若是不答应,我也勉强不来。” 韩羽眸子里闪着精光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换,各取所需如何?” “你要什么?”白舒秦挑眉道。 韩羽拉开椅子,走到她的面前,弯腰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只见白舒秦冷笑着:“不、可、能!即使我死,也不会答应你这个条件!” 韩羽眉眼轻挑,笑的玩世不恭,“先别急着做决定,考虑好在告诉我不迟。” “不需要,我拒绝。”她态度无比坚决,也没兴趣再同他继续说下去,直接起身离开。 今日皇上向卓津轩下了最后通牒,若是他坚持不同意娶赵琳琅,就将他逐出京城分封至边疆。白少安为了能保住卓津轩破天荒的第一次主动来找白舒秦。 两人在中堂会面,白舒秦自然不会给他好颜色,甚至连茶水都未让人准备。她坐在中堂上面,居高临下的对白少安道:“不知白太尉今日有何事?” 自从上次那件事过后,白少安自知心虚,对她也不像往日那般颐指气使。何况今日上门有事相求,态度自然恭恭敬敬。她不让他坐下,他便在下面站着。堂堂一国太尉做到如此份上,也是诚心相求了。 白少安劝她,“白舒秦,三皇子待你不薄。希望你从大局出发,劝劝三皇子迎娶赵国公主。” 这两个月白少安苍老了不少,两鬓开始花白,脸上的皱纹为他增加些慈祥,配上他的表情此刻到像是个忧国忧民的忠臣。 白舒秦心中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不满的哼了声:“白太尉这是要让我把自己的夫君拱手让人吗?” 白少安苦口婆心道:“三皇子的妾室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何况你觉得你在皇妃的位置上又能待多久?你执意占着这个位置,只会让三皇子万劫不复,这又是何苦呢?” “是吗?若是此刻你面对的是白槟槟,这些话你还说的出口吗?”白舒秦目光冷冽,语气中充满嘲讽。 “槟槟她肯定会从大局出发,主动让位!” 白舒秦冷笑一声,十分嚣张道:“可惜啊,我不是白槟槟,我也不会从你们的大局出发。你在我这浪费时间,不如去劝劝卓津轩!他若是同意休了我,别说让位,离开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白少安被她的狂妄气的说不出话,如果卓津轩同意休她,他打死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他不知道白舒秦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能让一心为政的卓津轩,冒着被分封至边疆的危险也不愿意休了她。 白舒秦没功夫再陪他聊天,斜眼看向杜子俊,命令道:“杜子俊,送客!” 杜子俊早就看白少安不爽了,听到白舒秦的话,马上从她旁边走到白少安身边,一只手揽着他的胳膊,一只手往门外指引,满面笑容的对他说:“白太尉,门在这边!” 白少安伸手打掉杜子俊揽着他胳膊的手,愤愤的瞪着白舒秦:“你会为你今天的选择后悔的!” 白舒秦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杜子俊看见后,赶紧连推带搡的将白少安送出去。 杜子俊一直将白少安送出府,回来看到白舒秦手撑着额头,脸色沉重。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三皇妃,是不是还在生他气呢?以后我就在门口守着,他敢来我就拿扫帚赶!” 白舒秦幽幽的叹口气,摇摇头。她还犯不着为白少安生气,只是白少安说的事她确实要想好该怎么处理。 外面天又阴了起来,似乎又有一场风雪将至。外面的积雪还未完全融化,再来一场大雪,真不知道是兆丰年还是带来雪灾。 卓津轩这些日子回来都很晚,脸上总是带着疲惫。从李管家那里听闻今日白少安过来找白舒秦,他连话都没听李管家说完就直奔白舒秦的房间。 他急切的推开门,见白舒秦并无异常的吃着汤圆,悬着的心才放下。 “我让青鸾给你留了碗,她去盛了。你要不要先吃我这碗?”白舒秦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问他。 卓津轩摇摇头,来到她身边坐下,想开口问她什么,又怕白少安什么都没说,他一问只会让白舒秦徒增烦恼。 白舒秦吃了个桂花汤圆,感慨着古代的汤圆倒是比现代的多了些香味。她用勺子舀起一颗汤圆,送到卓津轩的嘴边,“你尝尝!” 卓津轩张开嘴吃了一颗,桂花的香汤圆的软糯在嘴里蔓延开来,他平日里倒是没注意到这平凡的美味。 “你是不是想问我,今天白少安来找我什么事?”白舒秦轻笑道。 卓津轩心沉了下,眉头紧紧皱起来,只怕白少安又跟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将白舒秦的左手拿起放在自己的心口,真挚的开口:“你不要听他胡说,我会处理好的,别乱想。” 看他这紧张的模样,白舒秦噗嗤笑出声,歪着头问他:“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你就这样说。” 卓津轩怔了怔,难道白少安什么都没说? 白舒秦将手从他的胸口拿开,又吃了颗汤圆才对他说:“这老狐狸想让我把你让给别人!” 卓津轩脸色又沉了几分,他已经百般吩咐白少安,让他不要对白舒秦说什么,更不要过来找她,没想到他居然还来触他底线! “你想知道我怎么回他的吗?”白舒秦调皮的眨下眼睛。 卓津轩看她心情似乎并未受到影响,想到她从不按常理出牌,反而放松下来,问道:“你怎么回他的?” 白舒秦笑的理直气壮,“你既不是东西,也不是我的私有物。你有自己的想法!他该去跟你说,而不是来找我。我也不会听他的话去顾全大局,牺牲我自己,来成全别人。我不想让,就是不让!至于其他的,你来做决定!” 卓津轩听完忍不住捏捏她粉嫩的脸颊,“我的女人,果然不会让我失望!” 白舒秦吐了吐舌头,她可不是那种苦情剧女主角。她眼睛里闪着光,期待的问他:“你现在是不是可以跟我说说,你准备怎么处理?” 第54章 不避讳 此刻卓津轩心中的压力顿时消失不少,他之前担心白舒秦知道这件事会向白少安说的那般顾全大局。他不需要自己的女人因为他去委屈自己,她只要做她想做的事就好。 “父皇想同赵国联姻,二哥坚决不从,我便成了替代品。”卓津轩呷口茶说道:“二哥不同意,我当然也不会同意。现在我会尽量去说服二哥,如果不成,只能委屈你跟我去边疆了!” 白舒秦无所谓的耸耸肩,远离京城去边疆也不见得就是坏事。不过在此之前,她不会放过白家那群人! “明天能让我去跟二皇子谈一下吗?”白舒秦突然开口问道。 “刚好明天我也准备过去,一起去吧。”卓津轩脱下外衣,整理了下挂在衣架上。 他脱了鞋子上床,将白舒秦搂在怀中。一天之中,只有这个时刻能让他感觉到幸福和宁静。 白舒秦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她本想一个人过去,有些话人多了反而不好说。不过她也不想让卓津轩多想,男人吃起醋来也是很可怕的。 清晨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卓临风府邸周围的竹子在冬天依旧青翠欲滴,雾气缭绕像是仙境一般。 以往白舒秦出门总会将杜子俊带上,这次却没有叫上他,让卓津轩有些意外。 杜子俊自从知道北渚能给人治病这事,心中就想带她去给他爹瞧瞧,所以白舒秦就放了他一天假,让他带北渚回去瞧瞧。 白舒秦现在还是不会把北渚的事告诉卓津轩,所以敷衍道:“他也是人,需要休息的。今天放他假回去看看爹娘!” 卓津轩点点头,这方面的事,白舒秦想的永远比他要细。至少在白舒秦来之前,他从未想过放假这种事,甚至不知道仆人也需要放假。 很快两人便来到卓临风的府邸,这次两人都没有带随从。 卓津轩为白舒秦撑着伞,心中有些紧张,若是今天说服不了卓临风,那他们就真的要离开京城了。 白舒秦察觉到他的紧张,握着他的手更加紧了些。 卓津轩扭头看见白舒秦相信的看着他,他笑着对她点点头,就算说服不了,她还在他身边就好。 卓临风似乎已经知道今日他们会来拜访,刚进入府邸,福伯便领着他们去见卓临风。 难得卓临风这个时候不在佛堂,而是在大堂候着。见到卓津轩进来,他并未起身,只是伸手让他们坐下。 卓临风见到短发的白舒秦有些诧异,白舒秦浅笑着解释:“长发太难打理,剪短方便些。” 卓临风笑笑,倒是符合她的作风。 “二哥,还记得琳琅公主吗?”白舒秦率先开口道。 卓临风楞了下,他怎会忘了那个在他抚琴时在一旁安静聆听的少女。他低下头,神色有些无奈。 白舒秦看了眼卓津轩,卓津轩会意,对卓临风道:“二哥,她中意的是你,我不会娶她。周国皇子荒淫无度,你忍心吗?” 卓临风苦笑着:“嫁给我又何谈幸福?” 白舒秦眉头微皱起来,这明显是有隐情。难道卓临风不举?所以才不愿意成亲? “二哥!”卓津轩叫他一声,随即叹口气道:“即使这次你不同意,父皇还是会为你继续指配婚事,你能拒绝一辈子吗?我并不是怕去边疆,只是不想你错过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 卓临风既然敢公然拒绝皇上,自然不会这么轻易被他说服。 白舒秦眼睛转了转,对卓津轩道:“能让我单独跟二哥聊会吗?琳琅也算是我的朋友,我想替她说个话。” 卓津轩看了眼白舒秦,点点头,起身走到外面,给他们两时间单独聊聊。 确定卓津轩已经离的听不见他们说话后,白舒秦才有些难为情的对卓临风道:“二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卓临风颔首道:“嗯。” 白舒秦提着裙角,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卓临风身边,距离近到卓临风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悄悄红了脸。 白舒秦伸手挡住嘴,在距离他十公分的位置,小声的问道:“二哥,你是不是不能人道,所以才不想耽误琳琅公主的?” 卓临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脸瞬间红到耳朵根,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任何话来。 白舒秦看他这样,心想坏了,果然被她猜中了。 卓临风看到白舒秦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知道她一定误会了,良久才从嘴里蹦出两个字“不、是!” 白舒秦怀疑的看着他,这种事男人一般都不会承认的,她也能理解。她同情道:“没事,我能理解。难怪你喜欢念经!” 卓临风想辩解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事他要怎么证明他行? “你放心吧,我嘴巴很牢,不会跟别人说的。这事就这样算了,我跟津轩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去边疆了。二哥,到时候要来给我们送行啊!”白舒秦笑的轻巧。 卓临风声音愈发低沉,“我没问题!” 白舒秦睁大了眼睛,不相信的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不同意呢?想不通呀!” 卓临风无奈的苦笑着,“我这副身子,还是不要祸害别人为好。” 白舒秦故意装着善解人意道:“不能人道也没关系,有些女孩可能还不喜欢呢。” “你!”卓临风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即使知道她是故意的,他也没法对她发脾气。 白舒秦见他真的快要生气,于是正色道:“二哥,这只是向赵国求亲,决定权还是在于琳琅公主,我相信她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而且未来的事,谁也不能确定。我们有谁能知道自己活多久呢?何不把握当下,不留遗憾?” 卓临风面色平静下来,似乎在思考白舒秦刚刚所说的话。良久,他才开口:“你说的,我会考虑。” 白舒秦笑着点点头,“那就不打扰二哥了!” 回去的路上,卓津轩竟然没有问白舒秦到底跟卓临风说了什么,这让白舒秦有点不自在。她用指头戳了戳卓津轩的胳膊,“你为什么不问我?” 卓津轩正在闭目养神,眼睛也不睁一下的回道:“没必要问,你自有你的分寸。” 这话白舒秦听着倒是蛮受用,不过还是忍不住逗他:“万一我要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他不同意去提亲怎么办?” 卓津轩睁开眼睛,瞥向她,淡然道:“那我们就去边疆当神仙眷侣,岂不也是乐事?” “说的对!”白舒秦轻声笑起来,有这样的夫君,夫复何求。 明天就是皇上给的最后期限,若是卓临风依然不愿意,他们都不需要在京城过春节了。 白舒秦认为皇上只是用此事给卓临风施压,不然南宫澈那边不会这样安静。毕竟她的命在他们手里握着,皇上真的想让她让位轻而易举。 第二日寅时刚过,卓津轩便悄悄起床,虽然动作轻柔,还是吵醒了白舒秦。 早朝卯时开始,白舒秦已经习惯了他在参加早朝的日子里起来这么早。 她揉揉眼睛,睡眼迷蒙的问卓津轩:“什么时候回来?” 卓津轩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轻声道:“今日大约会晚点,中午不用等我。” “嗯。”白舒秦应了声,翻个身继续睡她的觉。 卓津轩为她盖好被子,宠溺的看着她,有她在身边,似乎去边疆也是件幸事。他轻吻她的额头,穿戴好衣服,轻声出了门。 外面天气依旧阴沉,白舒秦还未起床,外面就开始下起了雨。 青鸾一早就将火炉拿到白舒秦的房间里,屋子里顿时暖呼呼的。白舒秦伸个懒腰,打着哈欠,心中感慨着不管什么时代,有钱就是好。 她慢悠悠的起床洗漱,吃过早饭后,难得悠闲,她就在房间里待着门都不想出。 人不找事,事却偏来找人。 一只鸽子停在窗户外边,白舒秦透过缝隙看到,起身打开窗户。鸽子跳着到她的手边,鸽子腿上绑着三公分长的白色纸卷。 白舒秦看了看房间的丫鬟,她们都忙着自己的事,并没有注意她。 她取下鸽子腿上的白色纸卷,放飞鸽子后,将窗户关上。 信是南宫澈寄过来的,自从上次她用鸽子传信给他之后,他似乎就喜欢上了这种方式。 白纸打开空白一片,白舒秦摇摇头,这人真是会找事。 青鸾现在出去有事,所以白舒秦也不避讳,让丫鬟端来一盆水,将信纸平放进去。 空白的信纸上渐渐浮现出透明的字迹,“早朝未时结束,速来。” 白舒秦将水中湿透的白纸窝成一团,挤干水分,扔进脚边不远处的火炉中。信纸顿时冒出白色的雾气,不久就化作灰烬。 杜子俊跟北渚昨天出去后,现在还未归。白舒秦看着屋内这些丫鬟,想要偷偷溜出去,还真是有点难度。 好在青鸾不在,她轻咳了声,对那些丫鬟吩咐道:“你们出去吧,我要休息会。” 丫鬟们听见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银兰放下手中的刺绣,来到白舒秦跟前,“三皇妃,奴婢为您宽衣。” 白舒秦摆摆手拒绝,“不用麻烦,等会我醒了,再喊你们。” “好的,三皇妃,那奴婢们就退下了。”银兰对她行礼退下,其他丫鬟也跟在她身后走出了房间。 确定她们都离开后,白舒秦将刚叠好的被子铺开,将卓津轩的枕头放在被子下面,又将帘子半掩上。只要不靠近,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外面雨下的虽然不大,风却不小,白舒秦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心中将南宫澈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来到暗夜阁,白舒秦的披风已经湿透。好在地宫因为那些点燃的蜡烛火炬,倒也不冷。 她解开湿透的披风拿在手上,南宫澈房门外的神兽石像还是一如既往的吓人。 白舒秦暗自吐槽,就算是暗夜阁,也没必要真的弄的这样阴暗,在这种地方待久了,难怪南宫澈变成这幅样子。 她敲了一下房门,房门便应声而开。她看了下房门两边,并没有看到人。看来这古代机关倒是比她想的要巧妙。 南宫澈已经候她多时,见她来的比预料中的晚些,本就冰冷的脸色更加寒冷。 白舒秦已经习惯了他的这幅表情,他要是对她面色和缓,甚至还微笑的话,她心里就发毛了。 第55章 彻底根治 南宫澈不开口,白舒秦也不行礼,直接问他:“找我来什么事?” “为何迟来片刻?”南宫澈平静语气中隐藏着怒意。 他不问还好,一问白舒秦就来气,仗着她目前的位置,料他也不敢对她怎样。她没好气的回他:“你知不知道外面下雨?” “这里不听借口!”南宫澈冷眼道。 白舒秦不屑的动动嘴角,没有再说下去。 “你同韩羽接触的如何?”南宫澈问道。 听到韩羽,白舒秦嫌恶的皱起眉头,她并不想再跟这种人接触。虽然从他的角度出发,他的做法或许是正确的,但这种正确却是以伤害她为代价。 南宫澈撇她一眼,语气平淡却充满威胁:“三天后你的毒性就会发作,韩羽的事什么时候有结果。” 白舒秦沉下眸子,沉默许久才对他道:“后天给你答复。” 南宫澈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这件事完成之后,皇上会送你份大礼作为奖赏!” 白舒秦面色平静无波澜的回他:“那就先谢过南宫阁主了。” 对于他说的大礼,白舒秦并没有什么兴趣。除非是放她自由,不过皇上那边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了她。 从地宫出来,白舒秦感到强烈的束缚感。就像是被关在笼子中的鸟儿,看上去衣食无忧,命运却掌握在别人手里。 她的披风已经湿透,没法再用。外面雨还在下着,她惆怅的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眼神透露着一丝决绝。 三皇子府中,青鸾听到银兰说白舒秦要休息,心中便觉得不对,打开房门,看到床上有人才放下心,以为自己想多了。 良久床上都没有动静,青鸾这才起了疑心,掀开被子只看到一只枕头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白舒秦从暗夜阁回到三皇子府,本来是准备从窗户偷偷进去,却听到房间有动静,当即改变决定从正门进去。 她推开房门,就见到黑着脸的青鸾,那神色颇像是抓到学生逃课的教导主任一样。 白舒秦的头发被雨水淋湿,紧紧的贴在脸上,唇色也因为寒冷毫无血色。她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 青鸾见她这副模样,赶紧上前扶住她,对银兰吩咐道:“你快去打盆热水来,让其他人去厨房煮些姜汤送过来。” “是!”银兰丝毫不敢怠慢。 青鸾将白舒秦扶到火炉边上,又让人去给她找来干净衣服,为她换上。 “你不问问我去哪了吗?”青鸾不问,白舒秦到先开口问她了。 青鸾将夏天用的薄被子披在白舒秦身上,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让她取暖,然后才回她:“青鸾无权过问。” 白舒秦不在言语,双手紧紧的握着茶杯,在贵妃椅上蜷缩成一团。 “啪!”茶杯从白舒秦手中滑落,打碎在地上,茶水洒湿了盖在她身上的薄被子。 白舒秦抱紧了身子,头疼欲裂让她整个人昏昏沉沉,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 青鸾闻声急忙赶过来,她将手放在白舒秦的额头,比茶水似乎还要烫。她收回手,将白舒秦身上的薄被子掀开,将她抱到床上。 青鸾一边为白舒秦盖上被子,一边对旁边的丫鬟吩咐道:“快去叫李太医过来!” 白舒秦觉得浑身发热,一脚踢开身上的被子,还要去解开她衣服上的盘扣。青鸾按住她的手,刚为她盖好被子,又被她踢开。 青鸾无奈的摇摇头,让人将冷水浸过的毛巾拿过来,敷在白舒秦额头上。她这才安静下来,不再踢身上的被子。 李太医赶过来为白舒秦把脉,脉象虽然杂乱,不过还好肚子里的孩子没事。他叮嘱青鸾道:“三皇妃体弱,不要再让她受寒。你安排人跟我取药,煎给三皇妃服用。” “有劳李太医!”青鸾弯腰致谢,扭头对银兰吩咐“你跟李太医去取药,速去速回。” “嗯,青姐姐!”银兰答应着。 白舒秦安静的躺在床上,只觉得脑袋有千斤重。青鸾不断的更换白舒秦额上的毛巾,本来冰冷的水现在已经变成温水。 青鸾将窗户稍微打开一点,外面开始飘起雪来,小小的雪花落在窗口,瞬间融化成小水珠。 寒冷的空气透过窗户闯进温暖的房间,屋子里的闷热顿时缓解不少。 卓津轩从宫中回来天色已经暗下来,早朝的时候,皇上询问卓津轩考虑的如何,他自然坚决不从。 就在皇上气愤的要将他分封到边疆的时候,很少参加早朝的卓临风居然主动来了。这次他主动向皇上请求,让他前去赵国求亲。 卓津轩想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白舒秦,回来却看见她躺在床上昏睡不醒。 “这是怎么回事?”卓津轩黑着脸质问青鸾。 青鸾低下头,单膝跪在地上,负罪道:“属下失职,未能看住三皇妃。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回来时全身湿透,染了风寒。请您责罚!” 卓津轩看着床上的白舒秦,她身上的秘密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能对他说呢?他无奈的叹口气,对青鸾道:“起来吧,以后注意。” “是!”青鸾从地上起身,立在旁边,这段时间确实是她大意了。 卓津轩守在白舒秦床边,亲自喂她喝了药。青鸾接过已经空了的药碗,对他道:“属下在这里照顾三皇妃,您去休息会吧?” 卓津轩心疼的为白舒秦擦去额上的汗水,摇摇头。白舒秦可能是觉得他冰冷的手很舒服,从被子里伸出手,将他的手紧紧的按在自己的额头上。 “你啊!”卓津轩宠溺的看着她,转头对青鸾吩咐道:“再去打盆冷水过来。” “是!”青鸾应道。 白舒秦直到半夜才退烧,这段时间卓津轩为她敷热了三盆冷水。当她额上的温度终于不再发热时,他才稍微放松些。 卓津轩抚摸着她的脸颊,呢喃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白舒秦清醒了些,听到卓津轩的话,睁开眼睛,声音沙哑的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你醒了?饿不饿?”卓津轩关切的询问道。 白舒秦饿倒是不饿,只是头还有疼。她揉揉太阳穴,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卓津轩满脸的疲惫,心疼的伸出右手抚摸着他的脸:“你瘦了。” 卓津轩双手握着她的右手,在脸上蹭了蹭,像个撒娇的孩子般。 “胡子长出来了呢,明天我帮你刮胡子,好吗?”白舒秦深情的望着他。 卓津轩点点头,伸手摸着她的头发,询问道:“今天去哪了?” 白舒秦知道他会问,也不想将此事再隐瞒他,浅笑道:“我说,你不许生气,并且要为我保守秘密。” “好!”卓津轩温柔答应她。 “父皇已经知道我是假冒的三皇妃。”白舒秦观察着卓津轩脸上震惊的表情,“他看中我的本事,让我为他效力。逼我服下千魂毒,一个月不服用缓解的药物,就会毒发身亡。” 她说的好像是今天吃什么一样轻巧,卓津轩心却揪在一起。宫中那些手段,虽然他从未用过,但也见识过。 卓津轩握紧拳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们还对你做了什么?” “虽然我是假冒的,但也顶着你夫人的名号,他们不会对我太过分的。”白舒秦轻笑道,这个名号比她想的还要好使。 没等卓津轩在问什么,白舒秦手放在他握紧的拳头上,低头轻叹道:“当时被白槟槟害的差点丧了命,许是上天眷顾,我才有了这身本事。谁知,又惹了这事。” 卓津轩只觉得心脏抽搐一下,比自己受了伤还要疼。 “没事啦!”白舒秦突然抬头微笑起来,“其他事你就不要问我了,以后也不要让青鸾像盯着犯人一样盯着我了,可以吗?” “嗯,以后有事不要在一个人担着了。你体内的毒素,我会想办法,以后有我在。”卓津轩将她拥入怀中,心疼的紧紧抱着她。 白舒秦第一次感受到没有秘密的轻松,但她深知卓津轩暂时还不是皇上的对手,很多事只能靠她自己解决。 第二日早上,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不过下的小雪,并没有留下多少积雪。卓津轩难得没有出去处理政事,留在府上陪着身体依然不适的白舒秦。 杜子俊和北渚一大早就从城郊赶了回来,北渚虽然没将他父亲的病彻底根治,但现在扶着拐棍也能下床走路了。 杜子俊的爹娘都将北渚视作救命恩人,感恩戴德,临走时还嘱咐杜子俊一定要好好报答北渚。 北渚从未被人这样感激过,觉得心中暖暖的,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灵力是多么重要。 回到三皇子府,杜子俊和北渚就急着去见白舒秦。 两人来到白舒秦门前,杜子俊殷勤的给北渚开着门,鞍前马后的样子倒让北渚有些不太习惯。 杜子俊兴匆匆的跟着北渚后面进了白舒秦的房间,眉飞色舞的想跟白舒秦说说他们回家的事,却瞅见卓津轩坐在桌子边看书。 卓津轩看了杜子俊一眼,杜子俊立马收起表情,连脚步都轻了些。 白舒秦虽然烧退了,但是身体依然虚弱,此刻正躺在床上休息。 北渚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问卓津轩:“三皇子,能让我过去看看白姐姐吗?” 北渚穿着淡粉色的襦裙,披着白色披风,像是从年画中走出来的一样。特别是一双纯净的琥珀色双眸,让人心生怜爱。 卓津轩点头同意,又看了看床上正熟睡的白舒秦,她似乎有种本事,能让身边的人靠近她。 红色的床单将白舒秦的脸色衬托的更加苍白,原本艳丽的五官此刻像是失去了生气一般。 北渚走到床边,偷偷瞄了一眼卓津轩,看他正在看书,她悄悄伸出手放在白舒秦的额头上面。 昨天为杜子俊的爹治病,耗费了她大量的灵力。她将体内剩余的灵力注入白舒秦体内,还没片刻,她的额头上就布满了汗水。 白舒秦脸上渐渐红润了些,北渚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杜子俊在一边看着心疼,着急的大步走过去,将她的手从白舒秦额头上拿开,低声对她道:“够了。” 第56章 药引 北渚虚弱的点点头,起身却觉得有些晕眩,赶紧用手撑在床上,才没有摔倒。 卓津轩听到声音,抬头朝他们看过去。 杜子俊将北渚从床边扶起来,对卓津轩讪笑道:“北渚有些不舒服,我带她回去休息休息!” 卓津轩看北渚脸色确实不太好,于是点头同意,“嗯,让周郎中为她瞧瞧。近日天寒,你们注意保暖。” “谢谢三皇子关心!”杜子俊弯腰跟他道谢,便扶着北渚离开了。 出了门杜子俊就开始教训起北渚,“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别没将三皇妃治好,你就累倒了!” 北渚也知道自己刚刚有点逞能了,低着头不发一言。 看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杜子俊语气缓和下来,“我不是说你这样不对,只是你也要看看轻重缓急啊!” “嗯,我下次知道了。”北渚小声回道。 杜子俊看她难过的样子,心中忍不住在想,这丫头到底有没有听懂他的话。 北渚他们离开没多久,白舒秦就醒了。她觉得身体舒服多了,从床上坐起来问卓津轩:“刚刚北渚他们过来了?” “怎么?吵到你了吗?”卓津轩放下书,来到床边,将手放在她的额上,确定没有发烧才放下。 白舒秦摇摇头,感慨着北渚治病真是一流,重点是不用喝那又苦又涩的药。 她看外面天色还亮着,有些疑惑的问他:“你今天没事吗?” “你生着病,我怎能有心情去处理事情。感觉好些了吗?”卓津轩摸着她的头道。 白舒秦伸了伸胳膊,“你看,已经好了!” 卓津轩按下她的胳膊,将被子往上扯扯盖到她的肩膀处,关切道:“别又受寒了。” “让青鸾把我的衣服拿过来吧,我不想睡了。”她已经睡了差不多一天,明天就是毒性发作的日子,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穿好衣服,推开窗户,外面隐约放晴了。太阳透过厚厚的云层,洒下一点点阳光。 树枝上还有点点积雪,远远看过去像是开了白色的小花,倒像是那句诗写的景致一样“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卓津轩站在白舒秦身后,伸手环绕她的腰身,将头放在她的肩膀上,顺着她的目光看着窗外。 白舒秦将手放在他的手上,抬头看着他,“我等下要出去找韩羽。” 听到韩羽这个名字,卓津轩脸色顿时黑了些,“不许!” 白舒秦在他怀里转个身,面对着他,神色认真,“我找他有正事要谈,除非你想看着我死。” 卓津轩知道她话中的意思,语气却还是充满了酸味,“我跟你一起去!” “我一个人去!”她笑着搂住卓津轩的脖子,在他耳边道:“难道,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嘛?” “我只给你一个时辰,超过这个时间我就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了。”卓津轩不情愿的妥协道。 白舒秦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眨眼笑道:“明白!” 要想找到韩羽,只需要找到当地最豪华的客栈即可,京城中最有名的酒楼当属春风楼。 此时天色尚早远没到用晚膳的时候,春风楼的小二并不像别处的小二一般,见钱眼开,无法用金钱诱使他们透露信息。 来春风楼消费的人,非富即贵,哪一个都不是他们小二能得罪得起的。他们自然不会为了蝇头小利,得罪那些客人。 白舒秦在三楼选了个楼梯口最显眼的位置,让青鸾搬了张凳子,就坐那里。 小二见她们两个女子,也不惧怕她们,面色为难,但态度依然谦逊有礼,“小姐,坐在这里会挡了其他客人的路。您看,我为您安排个上好的雅间怎么样?” 白舒秦对他笑笑,却没有挪动位置的意思。 小二还想说什么,青鸾将他拉到一边,将手中的令牌在他面前一晃而过。 春风楼的小二都练就了一身看人的本事,虽然刚刚的令牌只是在面前晃了下,他还是眼尖的认出三皇子府的标志。 他恭敬道:“有什么需要您只管说。” “下去吧,有事我会喊你。”青鸾冷淡道。 白舒秦看着她不苟言笑的模样,觉得她的样子特别符合现代女强人的特点。真在现代的话,说不定她就是霸道女总裁。 小二退下后,楼上只剩她们两个人,红衣的白舒秦在空荡的走廊上尤其显眼。 “三皇妃,您为什么不直接问他们韩羽的房间呢?”青鸾不解道。 白舒秦喝着自带的桂圆红枣茶,漫不经心的回她:“谁都不容易,没必要用权势强人所难。等会儿,也无妨。” 青鸾对白舒秦又多了些佩服,她接触的达官贵人,从没有哪位像白舒秦这般。 她们在的位置视野极好,能将整个酒楼尽收眼底。白舒秦面上无比悠闲,但所有的动静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等了许久依然未见韩羽出现,春风楼的客人越来越多,每个进来的人都对她们行了注目礼。 白舒秦悠闲的喝着茶,对其他人投来的目光毫不在意。 “三皇妃,我去打听下吧?”青鸾按捺不住道。 白舒秦扬起嘴角“不需要。” 青鸾也不好说什么,站在旁边陪着。她甚至开始怀疑,韩羽到底会不会出现。 又过了片刻,她们对面的一间房门被打开,韩羽穿着月牙白的袍子出现在门口。他一眼便看到坐着的白舒秦,对她的出现,似乎并不意外。 白舒秦在青鸾耳边吩咐几句后,青鸾便大步朝韩羽走过去。来到他面前,微微行礼道:“韩公子,我们三皇妃邀请您共进晚膳。” 韩羽轻挑的对白舒秦笑着,回道:“那就有劳你带路了。” 青鸾甚至不知道白舒秦什么时候安排好的房间,小二带他们直接来到二楼的雅间,白舒秦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她连菜单都未看,便报出一长串的菜名,小二楞了下,反应了好一会才应道:“是,我这就去。” “青鸾,等菜上齐之后,你再进来。”白舒秦吩咐青鸾道。 青鸾看了眼玩世不恭的韩羽,点头道:“是,三皇妃!” 韩羽自顾自的喝着酒,青鸾退出去后,他才挑眉问道:“你终于想明白了?准备跟我做交易了。” “交易不可能,但威胁倒是真的。”白舒秦勾起一边嘴角。 “是吗?”韩羽反问道,他为自己倒了杯酒,拿起酒杯嗅了嗅,神情似乎是对酒的香味很是满意。 白舒秦看出他根本不信她能威胁到他,她轻蔑的笑笑,“这世界上,能救你夫人的,是不是只有我?” 韩羽不置可否,身心只沉迷在酒的香味之中。 白舒秦也不同他废话,直接了当道:“请你出任国师。” 韩羽抬眼看向她,似有丝怀疑的问道:“我说的条件,你当真答应?” “恕我拒绝!”白舒秦回的毫无犹豫。 韩羽笑出了声“你看上去也不像是这般蠢笨。你时日无多,想好再来跟我说吧!” 白舒秦把玩着面前的空酒杯,有意无意的说,“我确实时日无多,你若是不答应,你的夫人只怕也时日无多了。” 韩羽面上笑容消失,半眯着的眼中透露出危险的目光,“你在威胁我?” 白舒秦笑的云淡风轻,“我刚说了,就是来威胁你的!我的命一文不值,你夫人的命也是一文不值吗?” “咔擦!”韩羽手中的酒杯被他硬生生捏碎在手里,他张开手,破碎的酒杯应声掉落在地上。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取走我要的东西?” “无所谓,你若是不答应,我也活不过明天。横竖都是死,我倒是希望你给我个痛快!”白舒秦依旧是无所谓的态度。 韩羽像鬼魅般,瞬间来到白舒秦的面前,手紧紧钳住她的脖子。 “你杀啊!”白舒秦挑衅的笑起来,“杀了我,你就只有一次机会。若是救不活你夫人,那就让她给我陪葬吧!哈哈哈!” 白舒秦笑的无比猖狂,韩羽的手却迟迟下不去,最终还是放了她。 白舒秦原本洁白的脖子留下两道红色的淤痕,还有韩羽指甲留下的伤痕。脖子上的伤痕,她并不在意。 她伸手抚摸着自己刚刚隆起的小腹,她的孩子现在已经三个月了呢。 韩羽的目光也停留在她的腹部,上古神书记载,只有以双魂者肚子里的孩子为药引,才能救活他的夫人。 解药的方子有三个,运气好第一个就能救活他的夫人。但万一运气不好,此刻杀了白舒秦,等于他亲手断送了夫人的性命。 白舒秦吃准了韩羽不会冒险,她开始还以为韩羽接近她是因为她像她的夫人,直到那天见面,他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 韩羽对她的认识显然出了偏差,以为她会像古代女子一般,娶了她,她就任他摆布。 “我的时间不多,也没有时间给你考虑。若是你不同意,那我们就一起玩完吧!”白舒秦抬起头,对他下最后通牒。 韩羽慵懒的躺回椅子上,拿起酒壶倒满一口酒,满足的喝了一壶,才对她道:“你赢了!” 白舒秦挑挑眉,这个结果早就在她预料之内。她看着自己的肚子,若是他当了国师,只怕她的孩子就危险了。 她无奈的笑笑,将南宫澈给她的信件从腰间取出,放在桌上,对韩羽道:“这是皇上亲笔写给你的信。饭钱我已经付过,先行告退了。” 韩羽拿起信,白舒秦看他一眼,起身离开房间。 白舒秦从春风楼出来,卓津轩刚好出现在春风楼门前。白舒秦调皮的对他吐下舌头:“刚好一个时辰,一分不多一秒不少!” 卓津轩宠溺的摇摇头,走上前揽住她的肩膀,“你啊,饿了没有?要不要去其他地方吃点东西?” “还是省点钱吧。”白舒秦笑道。 “你这丫头,我出钱,不会让你破费。”卓津轩无奈道,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穷的养不起她,才让她这么节省。 白舒秦板着一张脸教训起他,“你人都是我的,你的钱也是我的!你有钱吗?那都是我的!” 卓津轩怔了怔,没想到她还有这歪理。随即又笑起来:“是是,夫人说的是!那不知,夫人可否请夫君吃晚饭呢?” 第57章 加速 白舒秦昂着头,转了转眼睛,“看在你这般听话乖巧的份上,今天本夫人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卓津轩被她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还是没忘问她跟韩羽到底谈了什么事。 “你的父皇,想让他做国师。”白舒秦慢悠悠的道。 果然不出她所料,卓津轩听到这个消息,脸顿时黑了起来。她伸手捏捏他的脸颊,“你这样丑死了!” 被她这样一闹,他脸色总算缓和下来。 白舒秦挑了家不怎么起眼的小饭馆,点了几个家常炒菜,让青鸾跟青峰一起坐下吃。 饭间白舒秦好奇的问青峰:“你跟青鸾是兄妹吗?” 青峰停下筷子,看向卓津轩,见他没什么表示,才回白舒秦:“不是,我们的名字都是三皇子亲自取的。” “这样啊!”白舒秦恍然大悟道。 “你蛮会起名字的嘛!”白舒秦斜眼笑看着卓津轩,当即决定,“那你给我们孩子起个名字吧!” 卓津轩夹着菜的手悬停在空中,给别人起名字他倒是没问题,可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字这事,他在知道白舒秦怀孕就已经想了很多,却没一个满意的。 “怎么,不愿意啊?”白舒秦装着不满道。 卓津轩收回筷子,有些心虚道:“现在还早,不着急。” “不早了,现在想好,就可以提前用名字喊他了。” “那你觉得起什么名字好?都听你的!”卓津轩将这件事甩给白舒秦,无论她取什么名字,他都喜欢。 白舒秦皱着眉头,咬着大拇指指甲,想的非常认真。 卓津轩看她想的出神,碗中的饭菜都要凉了,关切道:“先吃饭吧,还有时间,以后慢慢想。” 白舒秦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卓津轩无奈的摇摇头,心想算了,等会再让厨房拿去热吧。 “想到了!”白舒秦兴奋的放过她的指甲,对卓津轩道:“要是男孩呢,就叫卓念轩!女孩呢,就叫她卓念姝怎么样?” “念轩,念姝。”卓津轩重复一遍,理解其中的意思,不禁宠溺的笑笑,“就听夫人的!” 白舒秦用手轻捂着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他是念轩还是念姝呢。 回到三皇子府天色已黑,青鸾将房间的灯点亮,就看到空空的桌子上放着个白色的药瓶。 卓津轩也注意到了,将药瓶拿起,白色的药瓶没有任何标记。他将红色的瓶塞打开,靠近鼻子闻了闻,一股清香的味道。 白舒秦在他身后幽幽的来了一句:“好闻吗?这可是你夫人的救命药。” 卓津轩楞了下,将药瓶中的药丸倒入手掌心,只有一颗不到小拇指大小的红色药丸。 “这刚好是一个月的量,没有多余的拿去检验。”白舒秦从他手从拿起逍遥丸,又放进药瓶里,重新塞上瓶塞。 卓津轩有些疑惑的问:“不服用吗?” 白舒秦盯着手中的药瓶,南宫澈告诉她逍遥丸必须整颗服用,若是破碎就会失去药效,她并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她平静的收起药瓶,对他道:“明天下午申时一刻毒性才会发作,在此之前服用就可以。” 卓津轩眉头紧锁,纵然是他的父皇,这样对白舒秦,仍旧是过分了。 “只要有解药,我又不会死。你看你这副好像我得了绝症的样子,好衰啊!”白舒秦笑着打趣道。 身中剧毒性命握在别人手中,这种感觉卓津轩只是想想就觉得心疼,她却还能笑得出来。 “我一定会找到解药,给你自由。”卓津轩发誓道。 白舒秦点点头,她现在希望以北渚的能力可以清除她身上的毒性。毒性解除,她绝不会再受他们控制。 第二日卓津轩还想陪着白舒秦,白舒秦却一大早就将他推醒,他睡眼迷蒙的将她抱在怀里。 “你不是还有很多事要进宫处理吗?快起床了!”白舒秦催促道。 听到她的声音,卓津轩清醒不少,不过还是没有起身的打算。“无妨,明日再处理。” 虽然春节将至他们假期也多了起来,但近日来府上送礼的官员络绎不绝,且卓津轩还要入宫为皇上皇后添福。 “不行!”白舒秦用力推着他纹丝不动的胳膊,义正言辞道:“你若是再推迟几天,皇上皇后都该责怪我了。我不去,你再不去,你想让我担个什么罪名?” 卓津轩恋恋不舍的松开抱着她的胳膊,为了不让白舒秦进宫劳累,让她有个好名声,他还真是不得不去。 “好的,夫人。今日我先进宫,后天我们再一起去给父皇母后请安。” 白舒秦点点头,虽然她不喜欢宫中那些繁文缛节,但还是要去的。 卓津轩入宫之后,白舒秦也没有睡太久。她洗漱好之后,便让青鸾去喊北渚过来。 北渚的房间里,杜子俊殷勤的为她端了一桌子早餐。从包子油条到鸡蛋粥跟豆浆,应有尽有,倒是比白舒秦的早餐还要丰盛。 北渚只吃了两个包子,喝了一小碗粥。 “咋就吃这一点呢?多吃点才有力气,才能长身体!”杜子俊说着又剥了个茶叶蛋放进北渚的碗里。 北渚实在吃不下,看着碗里的茶叶蛋,祈求的看着杜子俊:“子俊哥哥,我真的吃不下了。要不,你吃吧!” “我早就吃饱了,这都是给你准备的。”杜子俊将茶叶蛋用筷子插起来,塞到北渚的手里。 就在这时青鸾从外面进来,看到一桌子的早餐,有些惊讶。府上不会准备这么多,这些东西大约是出府买的。 北渚像是看到救命恩人般,赶紧将茶叶蛋放回碗里,跑到青鸾面前,求救似的笑着:“青鸾姐姐,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青鸾点点头,“三皇妃找你。” “那我们赶紧去吧!”北渚连忙应道,不等青鸾反应过来,就小跑着逃了出去。 杜子俊看着一桌子的东西,浪费他可舍不得,于是将目光投向青鸾,“青大姐,你要不要吃点?” 青鸾扯扯嘴角,“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我自己吃就自己吃!”他愤愤的坐到椅子上,拿起刚刚北渚放下的茶叶蛋,一口塞进嘴里。 没一会北渚就跑到白舒秦的房间,小口喘着气。 白舒秦的孕吐最近好了些,但依旧不能吃油腻的东西,早上也只是喝点白粥配着酸梅。别人怀孕会胖,她倒是更瘦了些。 看到北渚慌忙的样子,她往外面看了看,青鸾还没来。她不禁问:“怎么跑的这么着急?” 北渚在白舒秦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有些烦恼的对白舒秦道:“子俊哥哥不知道怎么了,早上买了很多东西让我吃,可是我吃不下呀!” 白舒秦莞尔一笑,杜子俊这小子对喜欢的人倒是情真意切的好。 “白姐姐,你怎么还笑了?”北渚皱着脸,看得出来很是烦恼。 白舒秦依然忍不住笑意,安慰她,“不用烦,等下我教训下他,让他以后少买点。” 北渚这才松口气,甜甜的对她笑道:“谢谢白姐姐!这么早喊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白舒秦询问北渚去给杜子俊爹治病的情况,北渚低下头,虽然杜子俊爹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但没有将他完全治好,她还是觉得辜负了杜子俊的期待。 “要是能回南疆就好了,五长老比我厉害多了呢。”北渚感慨着,她要是能回去跟五长老修炼的话,说不定也能成为吴长老那般厉害的人。 “五长老是?”白舒秦对灵皇家族的人不熟悉。 北渚眼睛亮了亮,“五长老是灵皇家族的八大长老之一,他能救死扶伤,是最受我们爱戴的长老。” 白舒秦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但京城离南疆距离遥远,且这时候将近春节,想去怕也要等到明年开春以后了。 “你能告诉我你的灵力究竟是怎样治病的吗?”白舒秦问道。 北渚刚发现灵力不久,周围又没有可以指导她的人,很多都是她自己摸索的。 她也不知道对不对,只将自己感受到的对白舒秦说:“治疗外伤的时候,只要将灵力注入具体位置,受伤的地方就会像种子破土而出那样,自动愈合。” “内伤的话,我的灵力会顺着血脉在体内游走,加速气血运行,会将体内阻碍气血的东西清除。只是我灵力有限,没办法全部清除掉。” 北渚握了握拳头,力气跟成年人比差距还是太大,她想修炼却不知道怎么开始。 白舒秦听明白了,之前北渚给她治疗过,若是千魂毒是通过血脉发作的,也许已经治疗好了也说不定。 为了以防万一,白舒秦还是将北渚留了下来。 申时刚过,白舒秦身体还未觉得有任何不适,她心中甚至有丝侥幸,也许真的毒性已经解开。 然而老天偏不给任何人侥幸的机会,没过多久她就觉得腹部开始疼痛,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疼痛还不强烈时,白舒秦立刻让北渚给她治疗。 北渚看她捂着肚子,不敢耽搁,赶紧将手放在白舒秦额上,将灵力缓缓注入白舒秦体内。 白舒秦只觉得身体暖暖的,但肚子的疼痛却没有丝毫减弱,甚至开始强烈起来。 北渚也觉得奇怪,灵力在白舒秦体内畅行无阻。她失望的收回手,自责道:“白姐姐,我看不出毛病,治不了。” 药瓶在白舒秦手中握着,听到北渚的话,她颤抖着手拔出药塞,将逍遥丸倒入嘴里,吞了下去。她勉强对她挤出笑容,安慰她:“没事的,你尽力了。” 北渚依旧自责,她沉着眸子,若是她在南疆好好学习,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眼看着白舒秦那么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了。 白舒秦能明白她的心情,这种恨自己无能的感觉,她曾经比谁都了解。她拍拍北渚的肩膀,“等明年,我送你回南疆,你就可以好好修炼了。到时候,你一定可以成为你们五长老一样厉害的人。” 北渚听到回南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你不想回去?”白舒秦疑惑道。 第58章 不要找理由 北渚点点头又摇摇头,眼神坚定的看着白舒秦,“我想回去,可我要保护你,我不能回去!” “我本身就要去南疆,到时候还要麻烦你来带路了!”白舒秦笑笑,灵皇家族既然有本事将她召唤过来,她相信他们也有办法将她送回去。 在北渚眼中,白舒秦去南疆就等于是送死,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去。 白舒秦看出她的疑惑,揉揉她细软的头发,没有说太多。 这些天府上来的客人,全部都交由李管家接待,白舒秦并不操心。有些人想拜见她,也全部被李管家以身体不适为由挡了下来。 过些日子皇后会举办晚会,以往只有当朝官员的正位夫人才能有资格参加,今年不知何顾,最多可有三名女眷参加。 这意味着今年白槟槟也会进宫,到时候不知道白夫人和白槟槟会给她整出什么幺蛾子。 卓津轩今日比往些时候回来的都早一些,白舒秦刚觉得身体不适全部退去,他就回来了。 他还穿着今日进宫的官袍,暗紫色的官服上面绣着金色的龙,衬托的卓津轩贵气逼人。白舒秦忍不住露出笑容,这才是她的男人。 知道白舒秦下午毒性会发作,宫中的事没处理完,卓津轩就像皇上告了假。这时看白舒秦精神还不错,才稍稍放下心。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白舒秦起身迎上去,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对于白舒秦这样亲密的动作,以往卓津轩有他人在场时还会觉得有些难为情,现在他早已习惯。他顺势搂着白舒秦的腰身,亲昵道:“想你,担心你。” “我很好啊!皇后举办的女眷聚会,你会参加吗?”白舒秦问道,按道理来说这是他们成亲第一年,卓津轩应该参加。但考虑到白槟槟,她还是先问下。 卓津轩自然知道她的担心,询问她道:“你怎么想?” 白舒秦歪着头,轻笑着,“你若是不想去,也可以。不过,你是不是心中还放不下白槟槟?” “我同她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即使做不成夫妻,也将她看作妹妹。”卓津轩如实回道。 白舒秦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但语气却充满了醋味,“贾宝玉还唤林黛玉妹妹呢!若是你心中对她还有一点余情未了,我现在就退出。” 卓津轩虽不知道她说的贾宝玉林黛玉究竟是谁,但话中的意思他还是明白的。 有了白舒秦作为对比,他恍然发现自己先前对白槟槟的感情可能只是有些喜欢罢了,他并不真正了解她。白槟槟对卓津轩的感情或许也是这般,只是一种习惯。 卓津轩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他神色温柔,“白槟槟年纪尚小,还有机会寻觅真爱。我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绝不会再耽误她。” “不过追究起来,我终是有负于她。这和你无关,补偿的事有我来承担。” 白舒秦眯着眼睛笑起来,她欣赏卓津轩敢于直面内心,勇于承担责任的态度。虽然她恨白槟槟恨整个白家,但不代表卓津轩就要跟着她一起憎恨白槟槟。 “那你想去吗?”白舒秦笑问道。 “你若是不想让我去,我便不去。”卓津轩始终尊重她的意见。 “要是我说无所谓呢?” 卓津轩知道他若是不去,那些女眷就会传出白舒秦受冷落的流言。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在白舒秦身上,于是霸气回应她:“必须去!” 韩羽答应出任国师后的第三天,皇上便为他举办了大型的册封盛典,同时宣告正月初七的祭祀由他主持。 册封晚宴上,韩羽像是不认识白舒秦一般,从未正眼瞧过她。 这倒是让白舒秦乐得自在,不过,卓津轩却依旧将白舒秦护的紧,看像韩羽的眼神充满警惕。 “你这么紧张干吗?”白舒秦眼含笑意问卓津轩。 卓津轩为白舒秦夹了个水晶包,身体倾斜至白舒秦身边,“韩羽始终注意着你,想要图谋不轨。作为你的夫君,自然要将你护好了。” 白舒秦撇了眼韩羽,“你是不是想多了?” “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卓津轩笑道。 两人低头耳语,却吸引了坐在他们斜对面的卓临风。皇后察觉到,若有深意的对他道:“你同琳琅公主成亲之后,大概也会这般恩爱。” 卓临风收回目光,低头不语。 皇后以为他是害羞了,笑的眼角的鱼尾纹都快藏不住了。她却不知,卓临风并不是害羞,只是羡慕罢了。 宴会中皇上向韩羽敬酒之后,位高权重的大臣们也都跟着给他敬酒,其中数卓庆渊最为热情。 这种场合下,纵使卓津轩同韩羽有过节,但至少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他倒了一杯酒,对白舒秦道:“我过去一趟。” “嗯,去吧。” 卓津轩刚走没一会,卓临风就过来找白舒秦,面上笑容温柔又疏远。 他没有在白舒秦身边坐下,只是稍微弯下身子,保证白舒秦能听到他的话,别人又不至于听清的距离,道:“有些事想跟你聊聊,能出去走走吗?” 白舒秦看了看正同韩羽喝酒的卓津轩,不知道韩羽打的什么主意,竟然同他拼起酒,周围的人还跟着起哄。 卓津轩一时半会估计回不来,白舒秦便点头同意。 后花园离晚会的地点不远,白舒秦同卓临风一前一后的往那边走去。 韩羽妖孽般的容颜,睥睨世间的态度,确实跟其他人不同,耀眼的让人无法忽略。 晚会上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韩羽身上,连皇后的目光也不例外。对于白舒秦和卓临风的离开,并没有谁注意。 白舒秦跟在卓临风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白舒秦想到他门前那片竹林。 远离人群的喧闹声,白舒秦看卓临风一直不开口,便笑道:“二哥,你是不是想同我聊聊琳琅公主的事?” “不是。”卓临风清冷道。 “嗯?”白舒秦觉得有丝意外,除了赵琳琅,她实在想不出卓临风还有什么事想要跟她聊的。 卓临风语气清浅,“只是想跟你聊聊。” “那你想聊什么呢?”白舒秦并不擅长找话题。 卓临风朝着池塘边的凉亭走去,一轮明月倒映在水中,风吹起涟漪,明月便随着湖水荡漾开来。 他拿出手帕,将石椅上的灰尘拭去,伸手示意白舒秦坐。 白舒秦也不客气,到声谢便坐了下来。还好她穿的比较厚,此刻才不觉得寒冷。 卓临风坐在白舒秦对面,浅笑看着她问道:“听说,你同三弟青梅竹马。” 白舒秦心中回道那是白槟槟!不过面上只是笑笑,答道:“算是吧。” “真羡慕三弟,可以有你作伴。”卓临风看着天空的眼神有丝朦胧,恍惚让白舒秦觉得有些悲凉。 若是此话换做其他人来说,白舒秦或许会觉得说话的人对她肯定有想法。不过从卓临风口中说出,白舒秦却没有这种感觉。 “琳琅公主性子活泼可爱,若是你两成亲,一定会是神仙眷侣!”白舒秦发自内心道。 听到赵琳琅,卓临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眼睛半阖着,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剩下的部分。 白舒秦小声嘀咕着,“这大概就是睫毛精在世吧。” “睫毛精?”卓临风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解的问她。 白舒秦尴尬的笑了笑,她只是单纯的感慨下,没想到他耳朵这么好使。但是既然人家都问了,她还是解释道:“这是夸你睫毛长,眼睛好看!” 好看这个词似乎不是用在男子身上的,卓临风也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夸奖,脸色微红。 看气氛好像不是那么尴尬了,白舒秦好心泛滥的安慰他:“二哥,其实你没必要太悲观。你长得这么好看,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卓临风苦笑着,“不过是皮囊,残缺的身子,在世界上苟延残喘。” “你说的什么话!”白舒秦板起脸,一本正经。 很少有人这样对卓临风说话,大家都当他是命不长的人,小心翼翼照顾他的情绪,那样子让他更加厌恶自己。 白舒秦很严肃的对他道:“这个世界上比你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他们依然很努力的在生活着。你不过是身体差了点,其他你拥有的东西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你又懂什么?”卓临风脸上充满痛苦。 “我是不懂!生命难道只在于长度吗?更重要的难道不是生命的宽度?我们谁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所以才更要珍惜当下,让自己在死的时候不会后悔。” 白舒秦说到激动处,音量也提高了不少,“有爱的人就去爱,有想吃的就去吃,有想做的就去做。不要找理由,不要找借口。如果觉得活得不幸福,那就努力让自己幸福!” 卓临风被她说的愣在那里,白舒秦怂怂的缩了下肩膀,她刚刚好像说的有点太过分了。 看他的神色还没缓过来,白舒秦赶紧换上满脸笑容,赔礼道:“二哥,对不起。你是不是生气了?” 卓临风微笑着摇摇头,“佛经总让人无欲无求,断绝妄想。今日听你一席话,倒是胜过我读的十年书。” 白舒秦根本没当真,只是觉得人家给她个台阶下。心中算着差不多卓津轩拼酒也快结束了,她起身道:“二哥谬赞了,时候不早,我们回去吧。” “嗯,走吧。”卓临风应道。 回去的路上,卓临风感觉轻松不少,这么多年,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他看着白舒秦的侧脸,倒是真的有点羡慕卓津轩了。 卓津轩喝了不少酒,人已经有些站不稳了。旁边那些大臣,还是听从韩羽的怂恿,继续给卓津轩敬酒。 这种场合女人不适合出头,若是白舒秦去将卓津轩带下来,免不掉让卓津轩落得个惧内的名声,更有甚者会在背后称她为悍妇。 白舒秦将目光看向正准备回到自己位置的卓临风,她快步跟上他,喊了声:“二哥,能帮我一下吗?” 卓临风听到白舒秦的声音,停下脚步,转身询问道:“什么事?” 白舒秦知道卓临风为人通透,于是看了眼卓津轩,卓临风立刻会意,对她微微一笑,“你在这里等会,我带他过来。” “那就谢过二哥了!”白舒秦颔首道。 第59章 开怀 众位大臣看到卓临风过来,自觉的让开一条路让他通过。 韩羽注意到卓临风,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倒了两杯酒,拿起酒杯起身拦住他的去路,将其中一杯酒递给他,笑道:“二皇子,不介意我敬你一杯吧?” 整个晚会所有人都给韩羽敬酒,唯独卓临风没有。他体弱甚少参与这样的场合,但此刻韩羽主动,他也不好推辞,只好接过酒杯。 “是我该敬国师!怠慢之处,还望谅解。”卓临风双手端起酒,一饮而尽。 韩羽手中的酒还未动,卓临风也不在意,将酒杯放回桌子上,“我还有事,国师请尽兴。” 韩羽玩味的看着卓临风离开的背影,这个差事倒是比他想的要有趣多了。 李尚书还在给卓津轩倒酒,卓临风走过去将卓津轩手中的酒杯夺过来,对其他大臣道:“三弟有些醉了,各位大臣适量就好。” 卓临风虽然是二皇子,不过由于背后并没有势力支持,本身又因婚事忤逆皇上多次,因此这些大臣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吴御史脸色因喝了太多酒,满脸红光,步履不稳的端着酒,醉醺醺的说:“二皇子,今天可是个好日子。让我们同三皇子喝个尽兴,还我们没敬你,你不高兴了呢?” 其他大臣听到都跟着哄笑起来,卓临风的脸色沉下来,冷眼看向吴御史。 吴御史莫名觉得身体一寒,连酒意似乎都清醒了些。但周围的哄笑很快就将这种不适感压下去。 卓临风扶住已经有些晕眩的卓津轩,小声道:“三弟,你喝多了,弟妹有孕在身,别让她等太久。” 卓津轩听到白舒秦,对他点点头。 这群大臣怎么会轻易放过灌醉卓津轩的机会,卓临风端起一杯酒,微笑着替卓津轩解围道:“各位大臣,三弟已经醉了。我来陪你们喝个尽兴。” 他们自然知道卓津轩体弱不能饮酒,即使他不受宠,毕竟也是皇子,他们不敢造次。 “二哥!”卓津轩一只手搭在卓临风的肩膀上,脸色微醺的对那些围着他的大臣说:“今日是国师的册封典礼,你们怎么能光围着我们,冷落我们的国师呢?” “三皇子说的是,咱们再去敬国师一杯!”吴御史率先应道。 大臣们拿着酒壶,转身向韩羽走过去。韩羽对这些大臣来者不拒,他们敬多少,他通通都接着。 白舒秦看到那些大臣散去,才起身朝卓津轩走过去。她从卓临风手中扶过卓津轩,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她忍不住别过脸。 一会缓了过来,白舒秦才对着卓临风感谢道:“谢谢二哥,我们先回去了。” 卓津轩高出白舒秦一个头,体型也比白舒秦宽广不少,卓临风怕她吃力,主动提议:“让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麻烦了,有随从在外面候着呢!”白舒秦礼貌笑着拒绝。 卓津轩靠在白舒秦身上,对卓临风道:“二哥,还要麻烦你同父皇说声。我和舒儿,先走了。” “好的,你放心。”卓临风点头答应。 白舒秦闻着卓津轩身上的酒味,有些犯呕,她皱起眉头,“以后不许你喝这么多了!” 刚离开会场,卓津轩绷紧的神经就放松下来,醉意瞬间袭来,口齿不清的道:“是,都听夫人的!” 白舒秦现在只觉得一刻都煎熬,好不容易走到外面,杜子俊上前将卓津轩扶过去之后,她立刻跑到一边呕吐起来。 晚上本就没吃多少,这一吐,将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 卓津轩看到白舒秦呕吐,硬要过去看看她怎么了。 白舒秦伸着手,对杜子俊命令道:“杜子俊,给我拦住他,别让他靠近我!” 杜子俊死命拽着卓津轩,卓津轩听到她不让他靠近,满脸委屈,像孩子一样待在原地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白舒秦好不容易感觉好受点了,可不会被卓津轩这幅样子欺骗。她赶紧往后退三米,对杜子俊说:“就保持这个距离,等下我们分开坐,听到没?” “知道了!”杜子俊应道,他只觉得喝醉的卓津轩像座山一样。 刚刚白舒秦扶着他还是一脸轻松的样子,杜子俊心中疑惑白舒秦到底有多大力气,看起来还没他一半重,这力气都是打哪来的呢? 白舒秦自己一人独自乘着轿子,回到府上坚决不同卓津轩同房,命令青鸾跟杜子俊拖都把他给拖到其他房间去。 卓津轩至少喝了两斤白酒,在马车上又颠簸一路,此刻早已醉的不省人事。但听到白舒秦不跟他睡,还是摇摇晃晃的想去抱她。 白舒秦赶紧闪到一边躲开,卓津轩把她旁边的青鸾当成她,抱着她的腰身,有如一滩烂泥的半摊在地上。 青鸾推开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她为难的看向白舒秦,白舒秦却一脸同情的对她说:“委屈你了,忍忍吧。” 然后她就指着他们,转身对杜子俊吼道:“杜子俊,快把他们两个都给我扔出去!” 杜子俊听到赶紧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不好意思的对青鸾道:“青大姐,都是三皇妃吩咐的,你千万别怪我!” 青鸾暗自翻个白眼,对他道:“你帮我把三皇子的胳膊拿开,我们一起把他扔出去!” 杜子俊自知他没这个本事扔两个人,只好听青鸾的,跟她一起,将卓津轩给抬到隔壁丫鬟们居住的房间暂住一晚。 卓津轩一走,白舒秦立刻将门和窗户全部打开透气,这才像活过来一般。 春节将至,大户人家张灯结彩,小户人家也热热闹闹。但有一群人,却居无定所,乞讨为生。 前段时间的雪灾,让京城外的灾民举家往京城乞讨。 城门的守卫拦住大部分灾民,但灾民总有办法。只要越过城门,就能有吃的,他们就能活下去,这道门在他们眼中就是生门。 朝中大臣没有多少人愿意管这烂摊子事,就算想处理,也想压至年后。 白少安知道此事后,自己出资购买粮食,让府中的人出城分发给难民,另一方面也再积极同皇上沟通。 从卓津轩口中得知这件事,白舒秦第一反应便是白少安在作秀。她并不觉得他有这般善心,从他给的嫁妆她也能知道,这么多年他收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也许经过你上次的事,他顿悟了吧。”卓津轩倒是有不同见解,“救济这些灾民,可是要真金白银的。” 白舒秦坐在躺椅上,让太阳照着身体,随手拿起一颗酸梅放进嘴里。救济灾民的钱,对白少安来说,可能只是九牛一毛。 见白舒秦对此事并不感兴趣,卓津轩也不在说下去。不过白少安终究是她父亲,他还是希望两人能修复关系。 白舒秦当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这世上唯独白家,她绝不原谅。 皇后举办的女眷聚会就要开始,白舒秦很早便起床梳妆打扮。额上的伤疤被她掩盖的看不出痕迹,因为短发,她没有选择太隆重的礼服。 他们并不是第一个进宫,在他们之前,大皇子卓庆渊同大皇妃周旋已经先到了。 白舒秦同大皇妃接触不多,只是从大皇妃的神情来看,便是高傲之人。毕竟也是一国公主,自然不将白舒秦放在眼中。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万福金安!”卓津轩同白舒秦异口同声道。 “免礼平身!”皇后面目庄严道。 卓庆渊同周旋坐在皇后右手边,卓津轩同白舒秦自然而然的坐在皇后的左手边。 时间尚早,皇后便同几人闲话家常。 周旋已经怀胎九月,不久便要生产,皇后自然同她聊的多些。这让周旋看向白舒秦的眼神,都带着傲气。 白舒秦始终带着微笑听着,卓津轩知道白舒秦最近爱吃酸,便剥了颗橘子给她。 皇后看见便笑道:“都说酸儿辣女,你这怀的呀定是男孩。” 周旋听到这话脸色马上就变了,因为她怀孕便嗜辣。白舒秦看在眼里,微笑回道:“也许只是女孩性格比较活泼!” “哈哈,津轩的母妃怀他时特别嗜甜,当初都以为他是个女孩呢!”皇后想到以往的事不禁开怀笑起来。 卓庆渊听到便跟着和道:“是啊,这酸儿辣女不准。听说从肚子的形状看的比较准,你看旋儿的肚子这么尖,肯定是个男孩。” 周旋的脸上这才又浮上笑意,掩嘴笑着说:“你别胡说,男孩女孩,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 白舒秦对他们的表现内心很反感,明明心里就是重男轻女。她眼睛撇向卓津轩,低声问他:“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卓津轩想都没想就直接回她。 这个答案倒是让白舒秦有些意外,这个时候的人,有更喜欢女孩的吗?她不禁问道:“为什么?” 卓津轩剥开一瓣橘子放到白舒秦唇边,白舒秦自然的张开嘴。 旁边卓庆渊看见,语气怪异道:“三弟和三妹感情可真好!” 白舒秦楞了下,刚咬破的橘子还来不急嚼。卓津轩拿出手帕将她嘴角的橘子擦去,不客气的回卓庆渊:“舒儿体弱,我作为她夫君,自然要多加照顾。难得有她爱吃的东西,你们别在意。” 周旋不满的看着卓庆渊,想到她在她怀孕期间四处沾花惹草,甚至连她从周国带来的贴身侍女都不放过,心中就有气。 皇后察觉到周旋的不满,拿出皇后的威严对卓庆渊叮嘱道:“庆渊你也要像津轩学学。旋儿就要生产,你可要好好陪陪她。” “母后说的是,我一定加倍疼爱旋儿。”卓庆渊答应着,伸手要去握周旋的手,周旋却躲开,让他握了个空。 卓庆渊本想秀个恩爱,灭灭卓津轩的风头,被周旋这一躲,只能尴尬的笑笑。心中愤恨的想着,若不是她是周国公主,他回去一定要给她好看。 大臣的女眷陆陆续续的入宫,每人都来给白舒秦行礼,白舒秦还要挂着笑脸回应,让她有些累了。 白夫人同白槟槟来的比较晚,刚入宫白夫人带着白槟槟过去给皇后请安。 皇后见着白槟槟出水芙蓉的模样,比起白舒秦也差不了多少,忍不住赞叹道:“白夫人好福气,两个女儿都出落的如此优秀。” 第60章 提议 白夫人弯着腰,客套着:“皇后夸奖了。” 纵然白夫人不情愿,也还是要给白舒秦请安。白舒秦面色平静的看着她们两,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白槟槟从进来之后,目光始终在卓津轩身上,连皇后都看出了异样。 白舒秦看了眼身边的卓津轩,他神色倒是跟她一样平静,对白槟槟并没有表现出不寻常的关心。 “娘,你们一路劳累了,先入座休息吧。”白舒秦轻笑着。 “谢三皇妃。”白夫人致谢道,这种场合,她对白舒秦还是很客气的。 她们走没多远,白舒秦就对旁边的卓津轩道:“我猜,等会她一定想单独见你。你可要记得你现在是良家妇男,要是敢有辱妇道,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白舒秦声音不大,卓津轩刚好能够听到。他对着白舒秦笑道:“难道夫人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这话是白舒秦之前对他说的,没想到他这时候到用在她身上了。她满意的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皇后特别让戏园子编排了三出戏剧,底下的女眷看的津津有味。白舒秦最烦这种咿咿呀呀的戏,她都听不清台上唱的是什么。 有些不看戏的女眷,在一边吟诗作对。这刚好也是白舒秦不擅长的,背些古诗还行,跟她们对诗,她可不行。 她不行的,恰好是白槟槟所擅长的,一时之间众人都被白槟槟的才气折服,连皇后也不例外。 外界有传言,三皇妃乃是天下第一才女,自然有些不识趣的过来邀请白舒秦。 卓津轩也想领略下白舒秦的才华,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她微微一笑,想看她露怯,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起身来到白槟槟她们中间,卓津轩也在她身旁陪着。 “园子里的梅花开的不错,不如我们就以梅花为题,每人做首诗如何?”白舒秦主动提议道,这种时候就是要拿到主动权。 这对于这些女眷来说,并不算什么难题,她们自然点头答应。 白槟槟微笑着对白舒秦道:“既然是三皇妃起的意,不如就由三皇妃您来开始如何?” 白槟槟知道白舒秦未读过多少书,此举就是想看她笑话,不过这正中白舒秦心意。 “那就献丑了。”白舒秦应道,望着不远处的几株梅花树,树枝上开满了白色的梅花,她轻吟着:“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白舒秦吟完后,其他女眷都忍不住叫好,感叹着天下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虚传。其他女眷自知不如,都不想献丑,都让白槟槟接着来。 白槟槟听完白舒秦的诗,脸色就有些苍白,此刻听到她们推荐,她推脱道:“三皇妃才气小女比不上,就不班门弄斧了。” 小露一手颇见成效,至少这些人不会再拉着她去参加她们女儿家的活动了。 白舒秦回到自己位置上休息,卓津轩跟在她的身后,脸上带着笑意悠悠道:“刚刚那首诗,你在哪看到的?” “你听过?”白舒秦眯着眼睛问道,难道她这么倒霉,这个世界明明跟她知道的古代历史一点不一样,不会就这人重了吧? 卓津轩点点头,“这首诗记在我书房的手抄本里,原作者叫王冕,对否?” 白舒秦尴尬的扯扯嘴角,该不会刚刚白槟槟也知道吧?她摇摇头,要是白槟槟真知道,怎么可能放过嘲笑她的机会。 “你啊!真是博览群书。”卓津轩拿手指轻点她的额头。 “这首诗在这里知道的人多不多?”白舒秦悄悄问他,这事若是传出去,到时候大家都知道她抄袭了。 卓津轩自然知道她担心什么,“放心吧,这首诗没多少人知道。可惜,我还想见识你作诗的水平呢。” 白舒秦对他翻个白眼,哼了声道:“我作诗的水平还不如你们这里的三岁儿童,不如让你见识下我过目不忘的本事?” “过目不过?”卓津轩有些兴趣。 白舒秦坏笑着靠近他,踮起脚尖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道:“在你的右边臀部,腰窝往下十公分的地方,有颗痣。” 周围都是女眷,卓津轩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白舒秦得意的望着他,“我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如何?” “特别棒,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可不能让她得意忘形。 他们的一举一动白槟槟都看在眼里,白夫人在她身边话中充满酸味:“居然让她先怀了孩子,你可不能输给她。” 白槟槟只觉心中苦涩,白夫人的话无异于在伤口撒盐,“娘,你别说了。” “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才会被她这个野丫头给欺负到头上!”白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她一眼,便过去跟皇后看戏去了。 白舒秦跟她们这些人打交道让她有些累了,找了个幽静的地方歇着。 她刚坐下没多久,便看到白槟槟往她们这边过来。她看了卓津轩一眼,“看样子,有人要来找你了。” 卓津轩也注意到白槟槟,笑道:“也许是来找你的。” 他们周围还坐着两三女眷,也许是白舒秦同卓津轩的身份让她们畏惧,都起身去了别处,将亭子让给他们两。 白槟槟披着白色的披风,头上只点缀着一朵白色绢花簪子,不沾一丝俗气。 她走上凉亭,眼神似有一丝凄苦,微微弯腰给卓津轩行礼道:“小女槟槟,见过三皇子殿下。” 白槟槟语气疏远,白舒秦抬眼看着对面的卓津轩,她倒想看看他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卓津轩面色平静的对她道:“不用多礼,坐吧。” 白槟槟摇摇头,眼睛看向白舒秦,“三皇妃,我代替爹娘向你赔罪。希望你能原谅。” “你们该赔罪的事太多,不知道你这是为了哪件呢?”白舒秦轻蔑的笑着。 白槟槟眉头微皱,仍是不卑不亢的回她:“娘亲不该亲信了道士的言论,但娘亲的本意只是将墓移个位置,何况爹娘已经尝到教训。” 白舒秦冷笑一声,“听你这意思,他们是不该受到教训吗?你们究竟是有多狠毒,才能做出这种事!不要跟我狡辩说不是你娘的本意,底下那群做事的人到现在都还活的好好的呢。” “三皇妃,你心中的怨气就撒在我身上吧。爹娘做的事,我愿意为他们承担。”白槟槟直视她,言语中充满诚恳。 白舒秦面带嘲讽,这个时候还跟她玩这套。“你觉得自己是白莲花?是孝女?呵呵!” 白舒秦起身步步逼近她,质问道:“三番四次跟你娘一起要我命的白槟槟呢?以为这天底下除了自己干净,其他人都是杂种的白槟槟呢?你敢将自己的真面目示人吗?” “三皇妃,你怎么说我都可以。”白槟槟隐忍道。 卓津轩拉住白舒秦,劝道:“舒儿,冷静些。” 白舒秦打开卓津轩的手,警告白槟槟道:“你不要得意太久,伪善的面具迟早会掉!到那时,我看谁来救你!” 她不想再同白槟槟多说,也不管卓津轩还在一旁,直接甩袖而去。 卓津轩要跟上,却被白槟槟拉住衣袖。她泫然欲泣的对他道:“津轩哥哥,能陪陪我吗?” 以往她这副样子总让卓津轩感到怜爱,但现在他只觉得反感。他看向已经走远的白舒秦,拨开她的手,拒绝道:“舒儿身体不好,需要我照顾。” 白槟槟不敢相信的看着卓津轩离开的背影,他从未对她这样。她眼神中浮现出仇恨的光芒,都是因为白舒秦怀了孕,卓津轩才这样对她。只有白舒秦没了孩子,她的津轩哥哥才会回到她身边。 白槟槟面色阴冷,她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她的东西,谁都不行! 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三皇子府上到处张灯结彩。再有七天就到春节,府上充满着节日的氛围。 北渚从未感受过春节的氛围,这可把她高兴坏了,每天都特别有精神。 白舒秦给杜子俊放了假,让他回去同家人团聚。府上其他人,能让他们回去的,她也都给放了假,府上的人员一下减少了大半。 对于白舒秦的做法,卓津轩都支持。这些日子他也清闲了些,有时间陪伴白舒秦身边。 女眷聚会的事,白舒秦也不问他跟白槟槟说了什么,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中午他们用过午膳,白舒秦突然跟卓津轩提议,“我听说京城的怡红楼挺有趣,我们去逛逛,怎样?” 怡红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卓津轩有时候也会去,但那种场合并不适合女子。 他不解的问道:“那种烟花巷柳有什么好逛的?你要是想出去逛逛,不如过两天去庙会看看。” “我就想去见识一下,是不是那里有你的老相好?”白舒秦坏笑着问道。 卓津轩面色坦荡,“我哪会有什么老相好。你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不欢迎女子进去的。” 白舒秦勾起嘴角,奸笑道:“我若是男子,不就可以去了吗?” “你啊,又想到什么点子了?”卓津轩宠溺的看着她,她总有这些奇怪的想法。 白舒秦让青鸾去找来卓津轩曾经年少的衣服,十五岁时的衣服对她来说,还是大了些。最后找来卓津轩十二岁时的衣服,才勉强算合身。 衣服是白色丝绸质地,上面印着墨色的竹子,腰间围着白色玉带。白舒秦挺了挺胸膛,让自己看起来更挺拔些。 卓津轩看着身着男装的白舒秦,若是不说,一头短发的白舒秦,倒真像个年少的贵公子。 “公子好俊俏!”卓津轩打趣道。 白舒秦得意的昂起头,大步在房间里走了走,对卓津轩道:“从今天起,你又多了个兄弟!” “兄弟不缺,只缺娘子!” 白舒秦靠近卓津轩,伸着头问他:“那敢问兄弟,搞基吗?” “搞基?”卓津轩从未听说过这个词,满脸不解。 白舒秦吐吐舌头,一不小心嘴就秃噜了。她也不好跟他解释,打着哈哈道:“没什么啦!我们现在出发吧?” 第61章 琼浆玉露 卓津轩点点头,白舒秦立刻挽住他的胳膊,突然想起她现在是男人了,又赶紧放开他的胳膊,昂首阔步的朝门外走去。 白舒秦并不是心血来潮突然想去什么怡红楼,这种风花雪月的场合,古今也不会有太多区别。只是南宫澈给她的信件,让她去一趟。 想到南宫澈那冰山般的脸,她真看不出他也是有需求的男人,她还以为他无欲无求。 马车上卓津轩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出声,白舒秦忍不住酸酸的道:“不过是去青楼,有这么开心吗?” 卓津轩伸手揉揉她的头发,笑道:“我是想着,这天下能有哪个女的会去青楼,还是夫君带着过去。” “那我是不是该对夫君表达下感谢呢?”白舒秦眨着眼睛问。 “你准备怎么感谢?”卓津轩眯起眼睛看着她。 白舒秦摸着下巴,“这样吧,等下去了怡红楼,我让那里的头牌陪你一晚,如何?” 她话音刚落,卓津轩就狠狠敲了敲她的脑袋。 白舒秦委屈的摸着头,噘着嘴不满道:“我都已经这么大方了,你还不满意?不要想得寸进尺!” “我只要我家夫人,其他谁也不要!你别给我添乱,被我家夫人知道了,我可救不了你。”卓津轩说的一本正经。 “那真是谢谢大兄弟了!”白舒秦配合着感激道。 越是节假日,怡红楼越是热闹。达官贵人们早就在包间内饮酒作乐,外面更多的是商贾子弟。 卓津轩同白舒秦刚进怡红楼,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便扭着腰肢朝他们围了过来。 她们身上浓浓的脂粉味,让白舒秦差点喘不过气。 卓津轩将她们同白舒秦拦出一个安全距离,笑着对她们说:“你们靠的这么近,会吓到小兄弟的。” 身穿绿色衣裙的女子,半漏着肩膀,挽住卓津轩的胳膊,恨不得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娇媚道:“公子,今天就让奴家伺候你吧。” 白舒秦看着就觉得心里有些膈应,居然敢占她男人的便宜。 她不动声色的走到卓津轩同绿衣女子的身边,伸手将两人分开,对着卓津轩甜甜一笑,“哥,今天不是说好来找楚翘姐姐的吗?” 听到楚翘的名字,绿衣女子直起身子翻个白眼,翘着兰花指对其他女人道:“又是来找那个女人的,姐妹们,咱们还是撤吧!” 其他人都像是约好般哼了声,扭着腰肢四散开来。 卓津轩盯着白舒秦,疑惑道:“你之前是不是来过这里?” “没有啊!我要是知道这里的姑娘这么像八爪鱼,就该让你穿着女装进来!”想到刚刚那个女人,白舒秦还是来气。 她吃醋的样子在卓津轩眼里异常可爱,若不是场合不允许,他真想亲她一下。不过他还是有点不相信,“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楚翘的?” 白舒秦神秘的笑起来,眼神撇向左后方一桌子的人,“刚刚听到那几个男人在讨论,似乎是这里的头牌,就随口说下了。” 他们正谈着话,老鸨就朝他们走来。虽然卓津轩来的次数不多,不过这种身份的人,哪怕只来一次,她也能记得住。 老鸨身材高挑,样貌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风韵犹存的姿态,让白舒秦都有些看呆了。 老鸨一眼便看到卓津轩身边的白舒秦,她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来她是女扮男装。 不过她也不点破,只是优雅的走到卓津轩的身边,笑容如三月春风,“三皇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呢?今天不知想让哪个姑娘作陪呢?” “你看着安排。楼上还有没有雅间?”卓津轩礼貌的问道。 老鸨轻摇着扇子,在前边为他们带路道:“您来呀,就算没有雅间,把我的房间拿出来,也要将您伺候好了。” “这位小公子是第一次来吧?有看中的姑娘吗?”老鸨话题一转,问着白舒秦。 白舒秦看了眼卓津轩,见他笑望着她,她转了下眼睛,对老鸨道:“那就让楚翘来作陪吧!” 老鸨巧笑着靠近白舒秦,低着头对她道:“这位小公子真是不巧,楚翘正在陪别的客人呢。” 白舒秦也不理她,只是看着卓津轩,一副看你怎么办的样子。 卓津轩无奈的笑着摇摇头,真是拿她没办法。他面色严肃起来,对老鸨道:“你想扫我的兴吗?” 老鸨这才面色为难起来,卓津轩的身份不是她能得罪起的。特别是这种平日里对人从不要求的主,一旦提要求不满足,怕是不会让她好看。 “您稍微等下,我去同那位客人商量商量。”老鸨回道。 白舒秦点点头,“不要让我等太久。” “我先带您去雅间!前些天我们这来了批上好的玉龙雪山茶,等会就让姑娘们泡给您们尝尝!”老鸨殷勤道。 怡红楼的雅间同一般酒楼的雅间不同,在房间最里面有张红木床,大概是满足某些客人的特殊需求。 整个雅间装饰都更像是女子的闺房,充满女子身上的香味。 白舒秦走到红木床边,伸手按了按,倒是比她的床还要软。她突然转头问正在喝茶的卓津轩:“这床你睡过吗?” 卓津轩品尝着老鸨推荐的茶水,听到白舒秦问话,挑眉道:“你把你夫君当成什么人了?” 白舒秦撇撇嘴,想到卓津轩那样洁身自好的人,应该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才对。 “那你以前来这里是做什么?就喝喝茶,听听小曲儿?”白舒秦好奇的问道。 “有些男人只在这种场合才会吐露真言,这么说,你懂吗?”卓津轩悠闲的回她。 白舒秦当然懂,女人在床上套话,总比男人要容易些。 过了会,老鸨便带着楚翘过来了。楚翘穿着一袭粉色华服,露出好看的锁骨。虽然身处这种风月场所,但却气质不凡。 她双眼微微有些下垂,配上清澈的眼神,显得十分无辜,但眉毛却偏偏往上挑着,无辜中透露着挑衅和倔强。这样的气质,让她在一众娇媚的女子中,格外突出。 楚翘不算纤瘦,但丰腴的刚刚好,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胸前一片雪白,以及深深的沟壑,让白舒秦眼睛都看直了。 同样都是女人,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现代的蓝心虽然算不上丰满,至少也勉强算是前凸后翘。 白舒秦虽然容貌风华绝代,但偏偏额上有大块疤痕,身材更是无法跟楚翘相比。 楚翘感受到白舒秦热烈的目光,眉头微微皱起,目光中有丝不屑。 老鸨领着楚翘走进房间,笑容满面道:“三皇子,楚翘来了。您看,还要为您安排几位姑娘呢?” “不用了,她就行。”卓津轩悠闲的喝着茶,对楚翘并没有显示出多少兴趣。 若不是白舒秦同卓津轩熟悉,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男人了,对这种女人居然不多看一眼。 楚翘对着他们行礼道:“奴家楚翘,见过两位公子。” 白舒秦只觉得她该是那种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接受其他男人跪拜的那种,看她行礼倒是有点不自在。 卓津轩比白舒秦淡定多了,让楚翘坐到她身边后,满眼笑意的看着白舒秦道:“你叫的姑娘,准备让她怎么伺候你?” 白舒秦闻着楚翘身上的香味,不同于其他女子身上的脂粉味,是清淡的花香,她脸刷的就红到耳朵根。 难得看到白舒秦害羞脸红,卓津轩觉得有趣的紧。但看到白舒秦瞪他一眼,他只好板起脸强忍着笑意。 白舒秦觉得手都没有地方放,局促不安的问楚翘:“你平时,都是怎么陪客人呢?” 楚翘看她样子是个新手,有些兴趣的娇媚道:“公子您想要的,奴家都能满足你。” 白舒秦也没来过青楼,只好求助卓津轩。 卓津轩装着看不到的样子,专心喝着茶,样子像是无欲无求的和尚。 白舒秦愤愤的瞪他一眼,强撑着脸对楚翘道:“其他客人怎么要的,我就怎么要!” 白舒秦昂着头,嘚瑟的看向卓津轩。 楚翘轻笑着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身子柔如无骨似的躺进白舒秦怀里。 白舒秦下意识的搂住她,直接懵了。不过看到卓津轩等着看笑话的样子,她才不会怂。 楚翘端起茶水送至白舒秦嘴边,明亮的双眸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公子,奴家喂您喝茶。” 白舒秦顺势喝了口茶,勾起嘴角笑道:“这样怎么算为我喝茶?” “那怎么才算呢?”楚翘媚眼如丝。 “当然是用你的樱桃小嘴了,这样才算是喝到了琼浆玉露。”白舒秦坏坏的笑起来,不就是不要脸嘛,她才不怕。 楚翘久经风月,这种要求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毕竟她也不是清高的只卖艺不卖身。 卓津轩却睁大了眼睛,放下茶杯就将楚翘手中的杯子夺去。就算是个女人,也不能让她占自家女人的便宜。 “你给我唱首曲子罢!”卓津轩对楚翘道。 楚翘看了看白舒秦,白舒秦露出胜利的笑容,对她道:“既然大哥想听,那你就为他唱一首罢。” 楚翘从白舒秦怀中起身,让旁边的小丫头去将她的琵琶取来。 白舒秦可没忘了自己的正事,借口上厕所,便要溜出去。 卓津轩想要跟上去,却被楚翘拉住,“让小红带他去吧,不会迷路的。” “还是我陪他比较好。”卓津轩礼貌的拒绝,谁知等他出去,白舒秦早就跑的没影了。 “公子这般聪颖,无妨的。何况妈妈就在楼下,您别担心。”楚翘跟上去温柔的安慰道。 卓津轩知道白舒秦的本事,但担心她跟她厉害不厉害没有关系。 白舒秦按着南宫澈给的位置,找到他的房间。一进屋,她就闻到楚翘身上的花香味。看不出来南宫澈这样的人,口味倒是不错。 今日南宫澈没有穿官服,穿着一袭深蓝色衣衫,脸色也不像往日那般寒冷。 白舒秦忍不住感慨,温柔乡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 然而南宫澈见到她,第一句话就是:“你又来迟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白舒秦已经懒得解释,反正在他眼中一切都是借口。她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直接问道:“找我什么事?” “皇上让我给你送份大礼。” 第62章 机会来了 白舒秦蹙眉思索了下,目前为止皇上能给她的大礼只有两个。一个就是放她自由,另外一个便是白家! 放她自由这件事,她是不会想的。毕竟对于皇上来说,她目前应该还有课用之处。 但是白家,似乎也有些不太可能。白少安毕竟是当朝重臣,皇上要是准备那他开刀,那就等于断了卓津轩的左膀右臂。 白舒秦不再思考,直接问道:“什么大礼?” “皇上知道你一直憎恨白少安,现在给你个报复的机会!”南宫澈边说着边观察着她的神色。 白舒秦并没有表现出南宫澈所料想的惊喜,反而面色平静,“说吧,什么事?” 南宫澈将放在桌子上的信件推到白舒秦手边,淡淡道:“前些日子督察官清查账目,发现不少亏空。但去路不明,无法断定是哪个官员所为。” “你们怀疑白少安?”白舒秦没有打开信件。 南宫澈不置可否,只是道:“所有人都有可能!你若是能找到白少安贪污的证据,便可让他从此翻不了身。” 白舒秦笑笑,贪污罪历朝历代向来重罚。但这个时间点,似乎有点巧。 南宫澈见她不答话,冷眼反问道:“需要给你时间考虑吗?” “不需要!”白舒秦将手边的信件收起来,笑道:“感谢皇上将这么好的机会给我!” “南宫宫主,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我可就走了。” 南宫澈喝口茶,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莫名道:“你这身材倒是真像个男人,这种场合以后还是少来。” 白舒秦看他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胸部,暗骂一声流氓。 她心中愤愤不平,嘴上也没饶过他:“要不是托您的福,我怎么有机会来这里!楚翘姑娘倒是身材好,还望大人您节制点,不要伤了腰!” 看着南宫澈面色渐渐黑了起来,白舒秦脸上挂着虚假的微笑,脚底像是抹了油一般,溜的倒快。 卓津轩担心白舒秦,没有心情听楚翘弹唱,只在门口左右观望着。见到白舒秦出现在楼下,动作像水中鱼一般朝楼上跑来,他才放下心。 白舒秦到卓津轩跟上才停下来,怡红楼里面处处生着炉子,倒是让她出了满头汗。 卓津轩为她擦掉额上的汗,看着她微微喘气的样子,关切道:“跑这么快做什么?” “怕你等急了!进去吧,我有些渴了。”白舒秦拉着卓津轩的手就朝房间里走。 楚翘看到两人这般亲密的模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异样。白舒秦看到赶紧松开卓津轩的手,她估计这楚翘怕是把他们当成同性恋了。 卓津轩倒是不避嫌,为白舒秦倒了茶水,端送到她的面前。 白舒秦接过水杯,茶水温热,正喝。她大口喝了一杯,然后将茶杯放回桌子上,对楚翘道:“你回去陪原来的客人吧!” 楚翘停下拨弄琵琶的手,看向卓津轩,见他点头,才起身道:“公子,那奴家先退下了。” 房间只剩下白舒秦跟卓津轩两人,白舒秦起身查看了下门确实关紧了之后,坏笑着看向卓津轩。 卓津轩坐在椅子上,手指轻点她的鼻尖,“你又想玩什么花样了?” 白舒秦往卓津轩腿上坐下来,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媚眼如丝,“这种风花雪月的场合,又是如此的良辰美景,你说呢?” 卓津轩懂她的意思,不过却担心她的身子,“你啊,有孕在身,还是小心为上。” 白舒秦面色含羞,在他耳边轻声道:“无妨,慢点就是!” 房间里面温暖如春,白舒秦心中感叹着,不愧是传说中的温柔乡,连床上的被子都如云朵一般柔软。 楚翘回到南宫澈的房间,看他神色愉悦,坐到他身边,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了?感觉爷今天很是高兴呢!” 听到她的话,南宫澈的面容又恢复平时的冰冷。他伸手搂过楚翘的腰肢,楚翘顺势倒在他的怀中,奉上柔嫩的双唇。 那边有小厮路过白舒秦房间,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跑去将老鸨喊了过来。 老鸨白了小厮一眼,“你以为我们这是什么地方?难不成是清白卖酒的?” 小厮看她显然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紧解释,“妈妈,这房间里面可是只有两位公子。是不是有人就好这一口?您看我成吗?” 他双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面色娇羞,仿佛屋里的人是他一样。 老鸨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不过他倒是提醒了她。这年头的男人,什么喜好都有,也许可以物色个容貌清秀的男人开展第二市场,倒是不错。 “就你这样貌,只能当个小二就不错了!”老鸨临走还不忘打击小厮。 小厮一点也不气馁,在这种场合待久了,他对那些姑娘可是羡慕的紧。以前还觉得自己想法变态,但近日见到的这事,倒是让他有了点希望。 房内春光无限,卓津轩抚摸着白舒秦微微凸起的肚子,想到里面他俩的孩子正在茁壮成长,只觉得分外幸福。 白舒秦出了一身汗,热的想推开窗户,却被卓津轩拦下,“这时候吹风容易感染风寒,稍微休息会,等下我们就回去。” “嗯,好吧。”白舒秦答应着。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上的怡红楼更加热闹起来。 楼下歌舞姬正在跳舞,客人围了一圈,水泄不通的。哪怕不单独点姑娘,能欣赏这样的表演,男人也是愿意花钱的。 结账的时候,白舒秦才知道只是这短短两个时辰,便要了一百两银子。 “这么贵,下次我们还是别来了。”白舒秦心疼的吐槽着,不过想到南宫澈居然能包养楚翘,她忍不住问卓津轩:“要在这里包个姑娘,一晚上需要多少银两呢?” “你今天看到的楚翘,更多情况下,是千金难求。其他便宜的,一晚几十两的也有。酒水消费,还需另算。”卓津轩认真给她介绍,怕她多想,又补充道:“你放心,夫君绝对不会在这上面浪费钱财。” 白舒秦倒是不担心卓津轩,只是暗暗想着,查贪污应该第一个查南宫澈才对! 一只苍鹰盘旋在屋顶,湛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 难得的好天气,白舒秦坐在院子里,思考着事情。 贪污的证据,要么找到白少安无法证明来路的大规模财产,要么找到真切的账本,这两样说起来容易找做起来却没那么简单。 白舒秦揉揉太阳穴,这确实是报复白家的机会,但是她隐约觉得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 纵然贪污是很严重的罪名,但实际上皇上不可能不知道。 清朝和珅贪污那么多年,也是在乾隆死后才被以贪污的罪名论处。这么多年,皇上按兵不动,偏偏这个时候有动作,白舒秦不得不多想。 北渚这些天都在默默练习灵术,托着白舒秦给她找病人让她练习。 白舒秦让青鸾在外面买了个小院落取名保和堂,打出免费看病的广告,一时之间那些穷苦之人都蜂拥而至。 为了避免北渚暴露,白舒秦将三皇子府上的郎中全部给安排在保和堂。 李御医对此也有兴趣,白舒秦觉得北渚只靠灵力治病难成大事,便让北渚拜李御医为师,跟他学习药理。 卓津轩从宫中回来,青鸾便向他汇报了这些事情。 “怎么想起来要开医馆?”卓津轩的声音在白舒秦身后响起,打乱了她的思绪。 白舒秦收回看着天空的目光,回头看向他,笑道:“悬壶济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做好事!” 卓津轩赞同的点点头,不过还是问道:“你知道这样免费治疗需要多少资金支持吗?短期也许可行,长期你怎么支持?” 他说的白舒秦当然想过,她自信的笑起来,“你觉得我会做亏本的买卖吗?” 卓津轩饶有兴致的等着她继续说。 “杀富济贫!”白舒秦说出四个字。 卓津轩坐到她身边,听到她说的,忍不住赞赏的笑起来。 在外面打着三皇子的名号,总有些富家子弟回来看病,她大概是准备很敲这些人一笔。 “不单单是这样,那些穷人的孩子没有地方去,只要提供三餐,他们就会乐意在医馆帮忙,请人的钱也省了。”白舒秦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不愧是我夫人,看来发家致富指日可待了!” 白舒秦对卓津轩的财产一清二楚,跟巨富是沾不上边的。不过,锦衣玉食也是不愁。 “等下,要不要去你开的医馆看看?”卓津轩提议道,他怕她天天在府上待着烦闷。 白舒秦当然是乐意的,不过还是担心的看着他,“你最近是不是被冷落了?怎么这么清闲?” 卓津轩被她说的哭笑不得,“春节这个时候,比起平时自然是清闲些的。” 白舒秦恍然大悟,不过她曾经做特工的时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也是正常。 “我想问你一件事,但你不许生气。”白舒秦突然认真道。 卓津轩微笑着用手指碰碰她的秀气的鼻尖,宠溺道:“想问什么?” 白舒秦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道:“若是我真的让白府万劫不复,对你影响大不大?” 她说出口才觉得自己这个问题真是白痴。白少安倒了,卓津轩最大的支持者没有,那就算皇上想立他为太子,也要考虑卓庆渊背后的支持者。 她幽幽的叹口气,只怕他会维护白家,到时候两人之间大概会生间隙。 卓津轩不躲避这个问题,也不敷衍她,认真思索了一番之后,才对她道:“以你一人之力,想撼动整个白家没有这么容易。” 他话锋一转,“除非父皇想动他,贪污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白舒秦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面上明显有些讶异。 卓津轩捏捏她的脸蛋,毫不避讳道:“你知道当朝律法吗?” 白舒秦摇摇头,她确实看了很多书籍,但是对律法这一块,她并不是很感兴趣。在古代这种集权制的天下,律法在她眼中更像是家法。 第63章 无比压抑 “祖上对贪污深恶痛绝,只要贪污达到百两便可立罪。若是超过千两,理应当诛!万两,则诛灭九族!”卓津轩为她解释道。 “你这样说,就不怕我去钓鱼执法?万两拿不出来,千两我还是舍得出的。不过,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白舒秦笑眼看着他。 “影响肯定是大的。不说别的,只凭母妃家同白家的关系,我也不可能不受牵连。”卓津轩回的认真。 他看着白舒秦沉思的样子,心中知道她绝对不是随便问问这么简单。他揉揉她的头,安慰的笑着“你尽管做你该做的事,其他事你别担心。” 白舒秦面色沉重,她总觉得自己更像是颗棋子,这种感觉让她不爽。 毁灭白家对于她来说,势在必行。但是大可等太子之位定下,甚至卓津轩登上帝位之后再行动。 只是就算她现在不去做这件事,南宫澈也会安排其他人来做。 白舒秦想同卓津轩摊牌,卓津轩却将食指放在她的嘴上,“隔墙有耳。这件事我心中有数,你放心。” 两人没有再谈论这些事,白舒秦看着卓津轩的眼神有了些变化。 保和堂离三皇子府的距离不算远,步行不要半刻钟就能走到。因为是免费治疗,连院子里都站满了人,还有不少人在院子外等着。 北渚见到白舒秦同卓津轩进来,忙的都没有时间招呼他们。 白舒秦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忍不住对卓津轩提议道:“从府上再找些人过来帮忙吧!” “夫人你看着安排。” 李御医亲自坐诊,为病人把脉开方,北渚则在后面为他们抓药。这两天下来,北渚对这些中药都有了大致了解。 白舒秦也来到后面帮着北渚抓药,这让北渚轻松了不少。 病人实在太多,眼看已经日落西山,院子里还有大半的人群聚集着不肯离开。 卓津轩命人将这些人都送了出去,让他们明日再来。 病人虽不情愿,但还是陆陆续续离开了。院子一下清净了不少,白舒秦更是累的瘫坐在椅子上。 “看样子不能免费下去了!杜子俊,你去张贴告示,明天只限前十名免费!”白舒秦喊完没有立马听到回应,才想起杜子俊回家过年去了。 “白姐姐,子俊哥哥现在回家了呢!”北渚小声的提醒她。 白舒秦累的扯扯嘴角,转身对卓津轩道:“那就拜托你了!” “是,我的好夫人!”卓津轩答应着。 只是短短两天,保和堂的名声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李御医毕竟在宫中任职,不可能长期在保和堂坐诊,于是三皇子府上的郎中便接过了重任。 由于白舒秦限定每日前十名才可以免费,半夜就有看不起病的人在门口排队。 其他医馆也纷纷效仿保和堂的做法,一时之间看病成了京城中的潮流。不管有病没病,市井上的人都是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理。 白舒秦安排北渚早上跟李御医学习中医理论,下午去保和堂实践顺带帮忙。 北渚或许天生就是行医的料子,连李御医都夸赞从未见过天分如此出众的学生。 白舒秦看他们学的热火朝天,也起了兴趣。 不过同李御医学了半天,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毕竟术业有专攻,医学这种事还是交给别人来做吧。 毕竟卓津轩等人还未封王,因此年夜饭还是要入宫的。 不同白舒秦的想象,她原以为皇室的年夜饭不说是满汉全席,至少也应该是满桌山珍海味。 然而整顿年夜饭下来,不过就是十几道菜,甚至不如一般富贵人家。 菜虽然不多,过程却无比繁琐。从饭前净身,到祭祀先祖,整整两个时辰白舒秦才终于喝道第一口汤。 宫中礼仪森严,纵使皇上说都是一家人可以随意些,也没人真的放松下来。 白舒秦偷偷看向皇上,他年过半百,身材发福,肚子微微向前凸起。但那双眼睛,仍然同天上的雄鹰一般锐利。 依稀能看出,三个皇子中,要数卓津轩同他最为相像。 卓津轩看她低着头,碗中的东西却半天没动,不禁问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白舒秦抬头对他笑了笑。 年夜饭进行一半,便到了每位皇子向皇上送新年礼物的环节。长幼有序,自然是大皇子卓庆渊先来。 卓庆渊似乎等待这刻很久了,面上抑制不住的兴奋。 “要不要跟我赌一局?”白舒秦笑眯眯的问卓津轩。 卓津轩自然不会扫她的兴,低头小声应道:“赌什么?” 白舒秦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赌你大哥会送什么礼物。谁赢了,就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如何?” “可以。”卓津轩很有兴趣。 “我赌他会送父皇名家字画,你呢?”白舒秦说的满脸自信。 卓津轩想了想以往卓庆渊送的礼物,全是稀世珍宝,便猜:“我赌奇珍异宝。” 白舒秦点了点头,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看向卓庆渊。 卓庆渊同周旋从位置上站起来,两人拱手异口同声道:“儿臣,祝父皇万事如意,福寿安康!” 说完后,卓靖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用长长的檀木盒子装着,看这模样,里面大约是字画。 果然不出白舒秦所料,里面是皇上很喜爱的已故画家王玉石的百鸟朝凤图。 皇上笑容满面,让大内总管将画拿过来,在手中端详许久,良久之后才不舍的收起来。 卓庆渊脸上写满了得意,白舒秦脸上的得意之色比他更盛,笑容快要溢出来,手在底下,偷偷对卓津轩比了个耶,道:“我赢了!” 卓津轩输了也不失落,反问她:“你的条件是什么?” “等下再跟你说!”白舒秦卖了个关子。 卓临风送的礼物是他去灵山寺祈求的平安福,皇上的表现不如看到卓庆渊送的画欢喜。 轮到卓津轩,白舒秦跟他一同站起,说着两人早就沟通好的祝词。 这次礼物,白舒秦主动要求她来准备,一直到入宫,她还说要给卓津轩一个惊喜,并没有告诉他是什么。 白舒秦拿出一个长宽约十五公分的红木盒子,挑起一边眉,示意卓津轩拿过去。 卓津轩接过盒子,递给大内总管。 大内总管将其拿过去交给皇上,皇上打开看了看,神情激动兴奋比看到卓庆渊送的字画还胜。 他眼角有些湿润,对卓津轩道:“难为你有心了!” 卓庆渊被抢了风头,不甘心的看着卓津轩。 卓津轩也是一头雾水,并不知道盒子里的究竟是什么,但似乎白舒秦现在并不打算告诉他。 年夜饭终于结束,今年周旋同白舒秦都有孕在身,卓临风主动要求由他来为祖先守夜。 出了宫门,白舒秦才长长松口气,终于可以轻松些了。 她撩开马车的帘子,对青峰道:“停下!” 马车应声而停,白舒秦狡黠的看着卓津轩道:“刚刚的赌注,现在是时候兑现了!” 卓津轩宠溺的看着她:“说吧,想要什么?” “从这,背我回去!” 这里离府上不算近也不算远,不过白舒秦的体重对于卓津轩来说,背她回去还是很轻松的,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白舒秦趴在卓津轩的背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我重不重?” “不重。”卓津轩微笑着回答,轻松的走在青石板的路上。 这个答案白舒秦并不满意,佯装生气道:“给你个机会,重说!” 卓津轩转了转眼睛,思索了一会才回她:“重!整个世界都在背上,怎么会不重!” “你个花言巧语的家伙!”白舒秦捏住卓津轩的耳朵,在他耳边说:“快说,你这些情话跟谁学的!老实说哦,不然我今天可饶不了你!” “你啊!这些都是跟我家夫人学的!”卓津轩陪她演戏道。 “胡说,我才不会这样呢!”白舒秦反驳道。 街上一路都是红色的灯笼,还有小孩在街上嬉闹,卓津轩背着白舒秦在街上仍然是吸引了众多目光。 “你说明天会不会有传言出来,说你堂堂三皇子居然是个宠妻奴呢?”白舒秦享受着别人的注目礼,一边打趣道。 卓津轩并不在意路人的目光,回她道:“宠夫人本就是应该,这是事实,不是传言。” 白舒秦轻笑出声,“我真该叫你情话小王子!” “我说的句句实话,莫不是夫人在怀疑我的真心?”卓津轩说的严肃。 白舒秦被他逗的哈哈大笑,这种既有行动又不吝啬情话的夫君,她满意的很。她趴在他坚实的悲伤,只希望这条路不要那么快就到尽头。 春节来的热闹,结束的冷清。 年前天气明媚的像是春天提前到来一样,年后天又复阴。雨要下不下,让人无比压抑。 正月里,白舒秦并没有回白府探亲,连白少安登门拜访,她也未曾接待。 卓津轩尊重她的做法,并不强免她做会让她不高兴的事。 杜子俊终于从家中回来,还给白舒秦带了不少他爹娘亲自腌制的腊味。白舒秦并不怎么爱吃,不过北渚倒是很喜欢。 南宫澈给白舒秦的任务,白舒秦自然是放在心上的。 越是在这个世界待久了,她越觉得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没有帮手的单打独斗,实在太难。 这个世界最容易为钱卖命的便是那些无家可归的人,这些人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白舒秦将要求同杜子俊说了,杜子俊跟了白舒秦大半年,进步不是一点点。 不过三四天,他便将城内的乞丐以及流浪者做了个花名册,能调查到的,他全部都记录在上面。 白舒秦大致浏览了一遍,合上花名册,提问杜子俊:“你觉得这里面谁适合领头?” 杜子俊想了想,回她:“有个流浪的叫许斐,我看不错。” “哦?说说看。” “这个人说话感觉就像是读过书的,不像一般的乞丐,有骨气。”杜子俊将自己的感受说出来。 白舒秦皱皱眉头,“仅仅就凭这个?” “当然不是!”杜子俊否认道,但是又无法准确跟白舒秦形容这个人,便提议道:“要不我把他带来给你看看?” 第64章 爽快 “人一旦脱离自认为的安全地带,便会将自己伪装起来。”白舒秦说的老气横秋,从椅子上站起来对杜子俊道:“走吧,我们去瞧瞧他。” 自从上次穿了卓津轩年少的衣服,白舒秦便爱上了男装,比起女装行动可方便多了。 她穿着黑色便服,抬头对杜子俊道:“怎么样?帅不帅?” 白舒秦身形本就瘦削,肚子那里又有腰带,看不出凸起,一身非常利落。 杜子俊摸着下巴,为难的说:“您也太矮了点,跟帅搭不上边。就像个毛头小子!” 他话刚说完,白舒秦就“啪”的对他脑袋打了下,“竟然敢嫌弃我矮。就你高,我让你高!” 杜子俊躲着白舒秦的巴掌,抱着头讨饶道:“您最高,您最帅!我眼瞎,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吧!” 白舒秦还是又打了他头一下,才收回手,大度的说:“看你说实话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走了!” 杜子俊揉揉头,看着白舒秦的背影,真是猜不透她为什么有时候特别成熟,有时候又幼稚的像个孩子一样。 街上不同正月的热闹,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听说城外的灾民,白少安已经全部安顿好,散了不少银子,但为他赢得了好名声。 白舒秦以为按着白少安那虚伪的性子,肯定会大肆宣传,然而他仿佛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行事还是一如往常,只是多了些谦卑。 白舒秦向来认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白少安的所作所为在她眼里,全是演戏。 听着街边有些人谈论白少安,大有把他当做一心为民的清官,白舒秦只觉得太可笑。 白少安对其他越好,她越觉得他残忍。 这种逃避责任的男人,只敢犯事,却将所有过错推给贺兰的男人,她发至内心瞧不起。 杜子俊看她神游太虚的样子,将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喊着:“三皇妃,就快到啦!” 白舒秦打掉他在她面前晃悠的手,嫌弃道:“我不瞎,看得到!” “嘿嘿,这不是看您走神了嘛!”他用手指着前方酒馆前的一棵柳树下的男人,对白舒秦道:“您看,就是那个人。” 白舒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直接坐在地上,脸上的胡子大约有些时日没刮了,将整个脸隐藏起来。 他面前放着个缺了口的陶瓷碗,就那样懒洋洋背靠着大数,眼睛也不知道是睁着还是闭着。 “这人还挺有骨气的,您等着看。”杜子俊说的饶有兴味。 他没有直接带白舒秦去找许斐,而是带她来到酒馆,要了壶茶,悠闲的坐着。 白舒秦虽然不知道杜子俊打什么主意,不过还是耐心的等着。 等了有一会,一个穿着整齐的男子从许斐面前路过,随手扔了几个铜板在他的破碗里。 许斐听到声音,睁大了眼睛,对着那男子喊道:“你给我停下!” 男子停下来,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耐烦道:“怎么了,你还嫌少啊?” 许斐倒也不气,将碗里的铜板捡起来,起身走到男子身边,将铜板塞回男子手里,“这钱你拿回去!” 男子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乞丐,觉得受到侮辱,“你这乞丐,是看不起老子吗?” “不,不,没有看不起。只是我并非乞讨,不需要你的施舍。”许斐说的彬彬有礼。 男子看他像是神经病,骂了句:“那你有病,放个破碗在那里!” “我的碗放哪里是我的自由,你把钱扔进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许斐较真道。 “神经病啊!”男子懒得理他,甩手就走。 铜板掉落在地上,许斐弯着腰将铜板一个个捡起,送给不远处的老乞丐。看的出来,他是真的不想要这些钱。 “真有骨气!”杜子俊赞叹道。 白舒秦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杜子俊,她总觉得这小子脑回路不正常,找个时间得让北渚给他好好治治。 杜子俊可没注意到白舒秦的表情,兴奋的跟她说:“您等会,我去把他喊来给你瞧瞧。” 没等白舒秦答话,他就像黄鼠狼一样窜到外边。 没多久,杜子俊就领着许斐进了酒馆,他热情的问许斐:“你要吃什么东西?我家公子请客!” 白舒秦瞪了杜子俊一眼,他倒是会自作主张。 许斐伸手推辞道:“不用,不用客气。” 算你识相,白舒秦内心想到。她怎么看这个许斐都像是读书读多了的傻子,倒是很像她之前看的电视剧里面,一个叫吕秀才的家伙。 不过既然杜子俊把人给带来了,为了不扫杜子俊的兴,她还是问他:“那人给钱,你为什么不收?” “你这公子说话好生奇怪,我又不是乞讨,为何要收?”许斐说的颇为理直气壮。 白舒秦被他气乐了,“你衣衫褴褛,还在面前放着碗。无论是谁看,你这可都是乞丐的标配。” 许斐听她说的可不乐意了,将碗放在桌上,较真道:“那是你们俗人的看法!我的衣服非偷非抢,碗也是自己的,纵使破烂,你也不能将我视作乞丐!” “那该视作什么?”白舒秦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和你们一样,只不过我是以天为被地为床!”许斐言语中说的有些自豪,并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白舒秦大概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让杜子俊给他倒了一杯酒,“这杯我请你,别推辞。” 许斐看了眼酒杯,拒绝道:“无功不受禄!” 果然是个有骨气的人,白舒秦笑了笑,也不强迫他,转而道:“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的,你老家是哪的?” “东曲,圣人故乡!”许斐言语间充满自豪。 白舒秦知道东曲这个地方,离京城尚有数百里,不算远,但也不算近。“东曲物产丰富,没必要来京城吧?” “你懂什么!”许斐有些生气。 “让我猜猜,你是进京赶考,落榜了,对吗?”白舒秦盯着他的眼睛,虽然说是猜,但语气却无比肯定。 许斐瞪大了眼睛,没一会又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眼珠往上翻着,“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懂什么!我怎么会落榜?呵,是这选举的人有问题!依我看,再这样下去,这天下也该换换…” 他话还未说完,杜子俊已经将他嘴巴紧紧捂住。 天子底下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去,只怕他们也要受到牵连。 白舒秦对杜子俊摆了摆手,“手放下,让他说。” “这要是被人听去,咱们不也受牵连吗?”杜子俊为难的看着白舒秦。 “无妨,有事我顶着。”白舒秦无所谓道。 杜子俊不情愿的松开手,还是小心的警告许斐,“你这话可得注意点,不然咱都得被抓进牢里。” “你刚刚的话,似乎别有深意啊!”白舒秦抬眼看着许斐,“这选举的人,上可指皇帝,下可指监考,你指的究竟是谁呢?” 许斐显然是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说,闷哼了声,“谁心里有鬼,就说谁!” 白舒秦心里大概有数,也不追问,将十两银子扔到许斐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我说了,我非乞丐!”许斐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不是乞丐,你还不如乞丐。”白舒秦说的毫不客气。 许斐好歹也是读书人,哪受得了这样的侮辱,脸被气的通红。不过大部分脸都在胡子之下,只通过露出的皮肤能看出,确实气得不轻。 “你大可继续这样下去,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偶尔抱怨下这个世界不公。再愤世嫉俗些,恨那些你看不起的人。”白舒秦往椅子后面一躺,双手搭在椅背上,悠闲道:“也许,你还有另外一种选择。” 许斐虽然气愤,但是脑子还是清醒的,听她这样说,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有你的报复,我有我的需求。你若想知道,后天下午日落时分,来保和堂找我。”白舒秦气定神闲的说完,便不再言语。 回去的路上,杜子俊怎么都想不明白,白舒秦大概是看不上这人,怎么还要让他后天去保和堂找她。 没等他想太久,白舒秦就先开口了,“明天你去调查一下,去年负责科举的所有官员,以及许斐的名次。一个人,有没有问题?” 杜子俊想都没想就应道:“没问题!” “真没问题?”白舒秦有些怀疑的看着他,这件事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想说说这么简单。 杜子俊原本很自信,被她这一问,挠挠脑袋,小声回道:“要不,再给我一个人手?” “那就青鸾吧!”白舒秦答应的爽快。 杜子俊连忙摇头摆手,“您饶了我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青鸾有这么可怕吗?”白舒秦忍不住问道,她觉得青鸾办事利落,行事稳妥,怎么看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帮手。 “不是啦!”杜子俊不好意思的说“她不苟言笑,还厉害,跟她一起压力太大。” 白舒秦感慨道:“男人可笑的尊严啊!” 眼看时间还早,白舒秦也不急着回府,便提议去保和堂看看。 保和堂经过忙碌的试业阶段,现在也逐步进入正轨。虽然开始收费,但前来治病的病人还是络绎不绝。 虽然药费已经算是京城最便宜的一家,白舒秦还是将每个月七日定为义诊的日子,专为那些穷苦人家解决看病的问题。 这一举动,倒是为卓津轩赢得了不少人心。 下午保和堂病人不算多,北渚也难得清闲会,见到白舒秦和杜子俊来了,将手中的方子交给其他药童就跑过去迎接。 才一个月不到,杜子俊就觉得北渚好像长大了不少,连眼神都变得坚毅起来。 北渚小跑着到他们面前,笑眯眯的问道:“白姐姐,子俊哥哥,你们怎么有空过来了?” 白舒秦摸摸她的头,笑道:“想你就来了啊!” “嘿嘿,我也想你们了!”北渚搂着白舒秦的胳膊,亲昵的说。 旁边的杜子俊听她说完这句话,脸顿时红的像猴子屁股。不过还好没人注意他,不然他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北渚非常感谢白舒秦,在她心中,白舒秦就是她的姐姐。 第65章 猫腻 白舒秦跟北渚聊着最近的情况,眼角余光却扫到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以为她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又定睛看了看。确实有个人在院子中间站着,她还是不死心的问北渚:“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男人在那里?” 北渚往院子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就出现了个人,明明刚刚还没有的。这院子是后院,用来晾晒药材,病人不会进来。 “嗯。”北渚不解的点点头,准备过去问问是不是来看病的。 白舒秦看北渚要过去,将她拉住,小声对她说:“别去,就当看不见。” 说完,她就准备转身离开,后面却传来男人的声音:“你想去哪?” 白舒秦扯了扯嘴角,露出礼貌的笑容,看向正朝她走来的南宫澈。 这个时候他来找她,铁定是没有什么好事的。 南宫澈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来到白舒秦面前,看她一眼,冷冷道:“我有事告诉你。” 白舒秦对旁边的杜子俊和北渚吩咐道:“你们先去别处。” 杜子俊看南宫澈身形挺拔,一身正气的样子不像是坏人,便带着北渚离开,将院子留给他们两人。 人都走开后,南宫澈语气才有一丝生气,“你似乎不想见到我?” “没,哪敢啊!”白舒秦说的敷衍,没事的时候谁想看到上司,这乃人之常情,不过她可不会傻到说出来。 “你这突然本尊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白舒秦好奇道,以往他不是让人送信就是飞鸽传书,再不就是让她去找他,现在居然亲自来找她,不得了。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南宫澈挑眉道。 “当然,最好还是不要!”白舒秦说的毫不委婉,“你也知道咱们的关系,上不得台面。被人发现,不太好啊!” 南宫澈没有理她,反而打量起院子来,这让白舒秦摸不清头脑。 “让你调查的事情如何?”南宫澈突然开口问道。 之前春节白舒秦忙得根本抽不开身,何况当时杜子俊也不在身边。现在才刚开始,他就来问进度,看来给她的还有时效。 果然不出白舒秦所料,南宫澈接着就是,“这件事皇上非常看重,你不要浪费时间。” “知道。”白舒秦答应着,接着就反问他,“你亲自跑一趟,就为了警告我这事?我看你们最近是不是有点太闲了!” 南宫澈还没回答,白舒秦又追问道:“南宫阁主,有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 “问。” “我的月钱,是不是该结一下了?” 南宫澈楞了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堂堂三皇妃,还会在意月钱?” 白舒秦皱眉,准备好好跟他谈谈这个事,只想马儿跑得快,却不愿意给马儿吃草,天底下哪来的这好事。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为你们卖命,连钱都不给,你们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了?你都有钱能包的起怡红楼的姑娘,怎么能一分都不给我?” 南宫澈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更不明白一个女人怎么能这么轻松的拿出包姑娘这件事要说法。 白舒秦也不是真的想要钱,毕竟她自己有足够的私房钱,不缺这一点。只是用这件事让南宫澈知道,她可不欠他们什么。 如果不是对她下了毒,她根本不会理他们一下。 “说吧,你要多少?”南宫澈突然松口道。 白舒秦想都没想直接伸出五个手指,“每月五百两!” “五百两太高,五两合理!”南宫澈给的干脆。 白舒秦不甘心的看着他,这一张口砍价这么狠,也是独他一家了。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成交!” 没等白舒秦要钱,南宫澈就已经拿出一百两银票伸到她面前,“这是一百两,多得算赏你的。” 白舒秦迅速拿过银票,检查过真伪之后,塞进腰间。 “谢谢!你突然来到本医馆,是不是想治病?”白舒秦不忘打探他的真实目的,见他不说话,故作恍然大悟道:“怡红楼住太久,伤到腰了?我这就让他们给你开些六味地黄丸!” “你敢!”南宫澈本就冷着的脸,变得更加寒冷。 这世界上就没有白舒秦不敢开的玩笑,她一副理解的表情,善解人意道:“你放心,这事我绝对不会乱说的。” 南宫澈咬着牙齿道:“我的腰没问题!”接着眯起眼睛,神情流露着一丝危险,“还是,你想试试?” 这车开的白舒秦猝不及防,她认怂,“不了!我也是有夫君的,一心不能二用,你找别人试试吧。” 在他这里,白舒秦怕是捞不到什么便宜,她笑眯眯的伸着手,“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这么忙,我就不留你吃晚饭了。” 南宫澈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白舒秦觉得这样的他比刚刚要顺眼多了。 她本来还怕他赖着不走,没想到走的还挺干脆,留她一脸懵。难道真的过来就只是提醒她时间不多了? 看来这事比她想象中的要重要多了,不然怎么能惊动南宫澈亲自来一趟。 南宫澈从保和堂离开后,嘴角露出微笑,白舒秦果然比他想的还要有趣。 经过南宫澈突然造访,白舒秦一刻都不敢耽搁,立刻让杜子俊去查许斐的事情。从许斐的话中,她猜测有官员买卖官职,跟贪污案逃脱不了干系。 阴沉的天空,傍晚却突然放晴,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连吹的风也不像往日那般寒冷,温柔的像是春天已经来到。 卓津轩又恢复了往日忙碌,每日不日落西山,他是回不来的。 白舒秦为了不影响肚子里的胎儿,一直都是少食多餐。平时她都会先吃点,等卓津轩回来后再吃点,今天却一直在等他回来。 卓津轩今日回来比往日晚些,听闻她还没用膳,便将青鸾说教一顿。 他已经摸清白舒秦的脾气,说她身边人,要比直接说她来的有用。直接说她,她根本不会听。 白舒秦见连累青鸾,拉着卓津轩的手撒娇道:“你别说她了,是我自己想等你回来再吃啦。你饿不饿?我们吃饭吧!” “你啊!下次别这么任性了,多少吃先吃一点。以后我会尽量早些回来的。”卓津轩向她保证。 白舒秦对他回来早晚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今天她有事问他。 饭间白舒秦对卓津轩殷勤的让他有点不适应,他将她夹到他碗中的鸡蛋放进她的碗里,“你我夫妻二人,有事直说,不用这般。” “被你看出来了!”白舒秦吐吐舌头。 卓津轩宠溺的叹口气,“说吧,你这是又想到什么坏主意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你的夫人呢?”白舒秦佯装生气,下一秒便又正经道:“我需要去年负责科举所有考官的名单。” 卓津轩疑惑道:“所有科举考官?怎么想要这个?” “能不说吗?我确实需要,可以帮我吗?”白舒秦期盼的望着他,她知道科举的考官除了殿试,其他都是保密的,防止考生作弊。 科举这件事不由卓津轩负责,他也很少过问这方面的事,白舒秦突然要名单,他一时之间也没有。 他考虑了会,才回白舒秦:“明天我让他们去查一下,你别急。” 只要卓津轩答应她,她相信明天肯定就会给她结果,她也不会瞎着急。 第二天早上白舒秦也没闲着,她偷偷去了白府。 白府皇上亲自的牌匾上次被白舒秦损坏,白少安为了不让皇上知道这件事,弄了个赝品挂了上去。 白舒秦心中冷笑,面上的尊严在他们眼中怕是比生命还要重要。 毕竟是白舒秦从小生活的地方,对白府的布局虽算不上了如指掌,但是也算熟悉。 白少安为人心思重,除了白夫人同白槟槟,其他人他全都不信。 这也替白舒秦省了麻烦,若是白少安有贪污的账本,应该也会放在他们的房间,如果不是,情况就复杂了。 白舒秦很少接触贪官,现代反腐的事也轮不到他们过问。不过她也看了不少书,对古代这些人藏匿钱财的方法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 有些人把金银筑成墙,表面看上去与普通墙无差别,但是内里却都是贪污来的钱财。 白舒秦拿着小锤子走到白府拐角的地方,一锤子下去,掉下来半块青色的砖头。 “实心的啊!”白舒秦捡起砖块感慨道,随手将砖扔到一边,继续敲下一面墙去了。 她的异常举动,让路过的人对她投来异样目光,都被她给狠狠瞪走了。 整个外围的墙每一面都被白舒秦敲了几块,都正常。当她敲完最后一面,终于死心。 外面的墙敲完了,还有里面的墙,不过这就是个大工程了。凭她一个人,怕是得敲到猴年马月才能敲完。 她从记事起,也没见白少安去新建围墙,顶多就是每年修缮一次。 这个方法被她排出之后,她又想到了新的藏匿地点,而且在她记忆中,确实是近些年才修建的。 白舒秦想到的就是白夫人庭院中的鱼塘,说是有鱼才有财,看来是藏在水底了。 不过白夫人的院落仆人向来不少,要想瞒过众人耳目,怕是只有晚上才行。不过她现在有孕在身,下水这件事还是交给杜子俊来做吧。 想到这里,她便将锤子别在腰间,回府等他们的消息去了。 杜子俊从早上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调查结果如何。倒是卓津轩这边,让青峰把所有负责科举的考官名单带了回来。 白舒秦还是很满意卓津轩的办事效率的,她接过青峰递来的名册,打开自信看了起来。 去年科举主考官上面赫然写着白少安的名字,他是总负责人。剩下的都是当朝三品以上官员,看的出来科举考试还是很受重视的。 白舒秦让青鸾拿来白纸,将所有考官名字写出来,并将他们的派别标注清楚。 可以看出维护卓庆渊和维护卓津轩的官员各占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则是态度还不清晰的。 但是这些信息并不足以说明什么,他们这些人也确实有资格担任考官。 杜子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饭过后了,他手里拿着一堆的纸,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第66章 有苦难言 他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的放在桌子上,邀功似的对白舒秦道:“三皇妃,您要我查的信息都在这了,您看看!” 白舒秦嫌弃的看着桌上一堆泛黄的纸,皱着眉头,“这都是什么,你能稍微整理下再拿给我吗?” 杜子俊实在是跑的太急了,没来得及整理。 他将桌子上的东西揽到一边,坐在凳子上,把纸一张张铺平,检查过一遍之后,才对白舒秦道:“这下好了,您可以看了!” “这样才像话,下次可记住了!”白舒秦露出满意的笑容,将他整理好的文件一张张拿起来过目。 去年的状元叫许则林,家中本就是书香门第,从小便是神童,第一名实至名归,不存在什么异常。榜眼和探花,家中也都是颇有钱财的人,文章写得也还可以。 白舒秦总觉得有些不正常,杜子俊看她若有所思,连忙指着下面一沓纸,“下面还有往年科举的排名,只要榜上有的,我全都找来了。” 杜子俊虽然行事毛躁些,但还是聪明的,至少这些不需要她说太多。 白舒秦将往年的也全都看了一遍,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了。 去年科举中榜的家中全是有权人或者是有钱人,最差的也是家中经商,钱财自然也不不差的。 而往年的科举,虽然有钱人占了不少,但还是有不少寒门贵子突破重围,光宗耀祖。唯独去年,一个都没有。 联想到昨天许斐说的话,看来有人从中谋取利益,以钱换权了。 “许斐写的文章,拿到没有?”白舒秦问道。 杜子俊将最下面一张最新的白纸抽出来,“那些文章除了那些上榜的公开了,其他都没有公开。我这是让许斐按着记忆重写的,应该没太大出入。您凑合着看看吧!” 去年的科举试题,考官只向考生们展示了一幅画,画中却是空白一片,以此为题来考众人。 许斐从无就是有,有就是无作为切入点作答,且不说内容如何,文采便压倒大批人。按着这水平,进入殿试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年日长久,许斐记忆出了差错,白舒秦还不敢妄下结论。 看白舒秦又陷入了沉思,杜子俊赶紧说:“我看许斐不像是会撒谎的人,他在我面前写的时候,一气呵成!写完还说,要是让他现在来写,会比这写的还要出色!”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要太容易相信别人了。”白舒秦提醒他,年纪轻轻没阅历,看人容易只看表面。 杜子俊挠挠头,仍旧坚持自己的看法,“人的眼神是装不出来的。” “你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玛丽苏,不去当女主角都对不起你这想法。”白舒秦一边吐槽,一边换上一副盈盈笑脸,问他:“你看,我的眼神,是不是像是未经世事的少女。” 杜子俊认真的看着她,虽然跟她熟识,不过此刻她面容天真,眼神清澈,表情和善中还带着一点害羞,确实像天真的少女。 白舒秦见他点头,脸上笑容顿时就没了,连眼神都变得冷酷几分,“人不但眼神可以装,连性格也可以装,你别傻了。” 杜子俊对白舒秦的变脸技能感到震惊,要是她出去骗人,估计很多人都会被她骗的倾家荡产。 白舒秦只觉得杜子俊实在单纯,按道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早见识社会险恶,可他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保持傻白甜,也是厉害了。 “你会不会游泳?”白舒秦突然问杜子俊。 提到游泳,杜子俊眼睛明显有光,连神情都嘚瑟起来:“论游泳,整个京城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白舒秦露出奸诈的笑容,杜子俊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中套了! 果然不出所料,白舒秦听到他会游泳,便让他今晚夜半三更时,潜入白夫人院子里的水塘里,寻找金银财宝。 还未立春,虽然夜晚不会降霜结冰,但依旧寒冷。 杜子俊突然觉得自己挖了大坑,被害惨了,也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您晚上要跟我一起去吗?”杜子俊问道。 白舒秦微微一笑,反问道:“你猜?” 杜子俊苦着张脸,“您就别逗我了,去不去啊?” “夜深露寒的,被窝这么暖,我就不去了。你放心,我让青鸾陪你一起,你别害怕。”白舒秦起身拍着他的肩膀,一脸你多保重的样子。 一般情况下杜子俊不会答应让青鸾跟他一起,不过想到大半夜的还潜水,他还是答应了比较好。 晚上月色明亮,乌鸦站在树枝上呱呱的叫着,风轻轻一吹,杜子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对比他的紧张,青鸾要显得淡定的多。 他们按着白舒秦画的图,来到白夫人的庭院。约莫十多米的池塘中,还有枯败的荷花叶子,在这月色下更显得寂寥。 杜子俊看了看旁边的青鸾,低声道:“青大姐,你也下去跟我一起找吧。” 青鸾扯起嘴角,眼神却是幸灾乐祸的,“我不会水,你自己去吧。” 杜子俊看出她是装的,也没办法拿她怎样。她性格虽然比男的还狠,但也还是个女的,他也做不出强迫她的事。 主要是杜子俊心中明白,他根本强迫不了她。 他将披风解开,递给青鸾,下定决心道:“我去了,你等着我!” 青鸾刚接过披风,他就一猛子扎进池塘里。他技术果然不错,整个人进去,声音也不过像是一颗石子落入池塘的声音,惊喜不了其他人。 池水冰冷入骨,底下都是淤泥,水里的可见度实在太低,杜子俊只能胡乱的在水里摸索。 池塘算不上太深,不过三米。除了烂在水底的荷叶根,还有一些石头,杜子俊什么都没摸到。 将整个池塘摸了个便,也不过一刻钟。他想若是水里真的有什么,可能得把池水放完,再把淤泥挖出来才能找到。 杜子俊身上的体温逐渐流失,再在水底待下去,他可能就没命了,于是才浮上水面。 他头上还顶着颗水草,上了岸,全身上下都打着哆嗦。嘴唇被冻的毫无血色,牙齿打颤,只抱着自己的胳膊。冷风一吹,他觉得自己就快冻成冰了。 青鸾拿着披风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见他这副样子也不心疼,反而觉得很好笑,“你把湿衣服脱了。” “你想占我便宜?”杜子俊瞪大了眼睛,难道她准备这个时候对他做什么吗?不行,他冰清玉洁的身子,可不能被这老女人玷污了。他抱着胸,防备的盯着青鸾。 青鸾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想歪了,翻个白眼,往他身边走过去。 杜子俊看到她过来,赶紧往后退两步,脚下一滑,眼看就又要摔到池塘里去了。 还好青鸾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他,避免了他摔进去。但是他又一个不稳,朝着青鸾的怀里扑过去。 这下轮到青鸾护着胸,往旁边一侧,杜子俊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他们弄出的动静有点大,惊动了房间休息的人,两个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动。 白夫人听到外面有些声音,对着外房的小翠喊道:“小翠,你去看看外面怎么了?是不是有盗贼闯进来?” “大惊小怪,哪来什么盗贼。”白少安咕哝了声。 小翠答应着白夫人,从床上下来,披了件外套就推开门瞧瞧。 她睡意正浓,眼睛都没全部睁开,只看到池塘边有个影子掠过,便对里面的白夫人道:“夫人,是只野猫。” “那就回来吧!”白夫人道。 “你看吧,哪个盗贼敢来咱们府上。夫人,你想多了。”白少安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眼见小翠进了房门,杜子俊才从石头背后站起来。 青鸾从树上下来,把披风扔给杜子俊,小声催促道:“你赶脱下衣服,披上披风,咱们快走。” 杜子俊那男人的尊严不同意他在女人面前脱衣服,虽然他确实非常冷,但还是将披风直接披在身上,对青鸾道:“走吧!” 青鸾见他这样,也就随便他了。反正不是她冷,就算感冒,也不是她难受。 白舒秦倒是睡了一夜好觉,第二日青鸾为她穿衣洗漱时,她才想起来问:“杜子俊呢?昨晚你们不是一起吗?” 青鸾边为她系上裙带,边说:“他感染风寒,现在正在房间休息。” “昨晚有什么发现?” “没发现什么,不过是普通的池塘罢了。”青鸾回道。 白舒秦点点头,心想可能是白少安还没聪明到能想到这些办法吧,或者他有更好的藏匿地点,只是她没发现。 杜子俊好歹也算是因公感冒,白舒秦作为他的领导,还是要过去慰问一下的。 白舒秦看到杜子俊的时候,杜子俊头上敷着毛巾,不停的流着鼻涕,嗓子都沙哑的像是公鸭了。 “你没让北渚给你瞧瞧?”白舒秦惊讶的问道,她本以为他住北渚隔壁,喊北渚给他治疗一下,就算好不了,应该也无大碍。 怎料,他却成了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杜子俊心中有苦难言,不是他不找北渚。他回来的时候北渚还在休息,他不想打扰她,就想等着天亮。哪知道他一觉睡过头,醒来的时候北渚已经去保和堂了。 白舒秦看他苦兮兮的样子,差点笑出来。不过这时候不能笑,她咳了咳,对青鸾吩咐道:“你去把李御医喊来,给他看看。” “是!”青鸾答应道。 李御医为杜子俊开了药,白舒秦安排青鸾照顾杜子俊。 杜子俊想拒绝,他怕青鸾会趁机报复,想到他以前对她的恶作剧,他就心里发虚。不过他病的实在太严重,白舒秦根本不听他的。 将杜子俊安排妥当之后,白舒秦便前去保和堂,谁知冤家路窄,半路上碰上韩羽。 此时的韩羽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当了国师的他,连排场都大了许多。身边除了以往的两个跟班,还躲了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两个姑娘一个穿着粉色衣服,一个穿着绿色衣服,五官清秀。粉色衣服的姑娘较之绿色衣服的姑娘多了些活力,看上去更为活泼些。 韩羽穿着浅蓝色的丝绸衣袍,头发散在身后,面上还是那副慵懒的神情。 几人将路占去了大半,跟白舒秦迎面走来。 第67章 苍白无力 白舒秦识趣的往边上站了站,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人不犯她,她不犯人,最好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韩羽却偏偏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迷人的桃花眼淡淡撇着白舒秦,略带嘲讽道:“这不是三皇妃吗?怎么连个随从都没有?还是卓津轩已经落魄到这般地步了?” 白舒秦不想跟他正面冲突,轻轻一笑道:“我有手有脚,要随从作甚?倒是国师,这排场可是让我开了眼界。” 韩羽知她话中意思,不怒反笑,“你若是羡慕,答应了我的条件,这天下我也可送你。” “我对天下没有兴趣,对你也没有。”白舒秦依旧笑着。 韩羽轻轻挑眉,“哦?” 白舒秦伸手指着前方,让路道:“国师事务繁忙,就不多打扰了,请。” 韩羽倒不急,向前一步将她逼到角落,一只手撑在墙上,低头在她耳边道:“这天下只有我能解开你体内的毒,这个条件怎样?” 白舒秦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笑着道:“不感兴趣!” “不要这么急着下结论,我给你时间慢慢考虑。”韩羽收回手,不再同白舒秦过多言语,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白舒秦看着韩羽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无法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让她拿自己孩子的命来换,还是算了吧。 保和堂早上倒是忙碌,不过让白舒秦感到意外的是,原本约着日落时分的许斐这时候已经在保和堂外面等候了。 许斐见到白舒秦只是抬了一下眼,就又靠在保和堂门口的石狮子底下,眼睛半睁不睁的。 白舒秦来到他的面前,礼貌性的招呼道:“你来了?” 许斐仍旧不理她,仿佛她是空气一般。这让白舒秦有些纳闷,问他:“难道你来只是为了在这乞讨?” “我不是乞丐!”许斐纠正道,“咱们约了日落时分,那便是日落时分。在这之前,去哪都是我的自由。” 白舒秦实在是搞不懂这些文人的性子,不过既然来都来了,在这等到日落时分,也只是浪费她的时间。 然而看许斐这样子,估计白舒秦说了也是白说。她也不理他,直接走进保和堂,让账房拿了纸笔过来。 文人就是文人,连更改个时间,都需要正式的书信通知。她大笔一挥,写完将信折好,让账房送给门外的许斐。 不一会儿,许斐便拿着那封信进来找她了。 前面是看病的地方,病人多,白舒秦便带许斐来到后院的书房。 许斐虽然颓废到不再关心天下事,但对于保和堂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耳闻的。他知道这是三皇子府下的,面前的白舒秦恐怕也是三皇子手下的人。 他已经将朝中的人视作一丘之貉,对白舒秦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好颜色。 “我看了你的文章,确实是有才之人。”白舒秦先赞同道。 “哈哈,这天下早就不看文章了!只要有钱,我看怕是连皇帝老儿也能做的!”许斐嘲讽的笑道。 白舒秦笑了笑,“你说的,可是科举考官贩卖名次?” “是又如何?我既然敢说,就不怕你们!”许斐手中的破碗,说的一脸大无畏。 “你人言轻微,就算说了,又能如何?”白舒秦反问道。 许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说的却是实话。他不是没有上诉过,不是被拦下,就是被打了打板子扔进牢狱关起来。 后来他算是看清楚这形式,这才自暴自弃起来。 白舒秦悠闲的端起茶杯,用茶盖撇去茶叶,呷了口茶。她润了润嗓子,故意说道:“这一切也不过是你猜测而已!落榜了,总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你!”许斐气的指着她,怒道:“谁说这是我的猜测?我亲耳听到杨恒久跟…” 说到重要部分,他却沉默了下来。 白舒秦抬眼看着他,将茶杯放到桌上,追问道:“跟什么?” 许斐冷哼一声,“休想套我的话!” 白舒秦差点破口大骂出来,这迂腐的书生,怎么就偏在这时候精明了起来。她喝了口茶,压抑住自己想骂他的冲动。 她不在意的笑着,“你大可不说,让它在你烂在你的肚子里。不过,你若是说出来,说不定我有办法帮你讨回一个公道。” 许斐盯着白舒秦,似乎想看出她到底是不是个值得相信的人。 良久,许斐才做完心里斗争,紧绷的神色也松了下来,“我说。” “这才是聪明的决定!” “考试前一晚,半夜我起身如厕。路过杨恒久的房间,看灯还在亮着,准备过去跟他聊聊。”许斐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晚上。 “走到门口时,听到里面有人在谈话。我同他都是东曲来的,在京城也没有熟人。我很奇怪,这时候还有谁会来找他。我没有进去,就躲在门外偷听。” 许斐眉头皱了皱,道:“里面的人是白太尉手下的人,若是想及第,需要三万两。探花十万两,榜眼十五万两,状元则要二十万两。” “所以杨恒久花了三万两?”白舒秦凭着科举名次问道。 许斐点点头,“开始我是不信的,直到最后名次出来。我居然排名倒数,简直是笑话。” 白舒秦心中默默算了下,若他说的是实话,那白少安只是一场科举,少说也能赚的数十万两银子。 纵然知道白少安干过这种买卖,但是只凭许斐的一面之词并不足以作为证据。 白舒秦了解情况后,也没让许斐离开,反而想拉拢他为她办事。 “下次科举还有两年时间,如果一直是他们执政,你依旧没有希望。”白舒秦断言道。 许斐冷哼着,他早就不报希望了。 白舒秦却话锋一转,“如果你愿意来帮我,说不定能治治这不正之气。就怕你没这个胆子!” “我什么都没有了,怕什么?”许斐接道,他名落孙山,家是不可能回去了。在外面无牵无挂,只要能将这群贪官连根拔起,就算搭上这条命,他也心甘情愿。 白舒秦露出胜利的笑容,一切现在就要开始了。 无论什么时代,情报都是最重要的资源。而潜伏在街头巷尾的这群普通人,最能接触到第一手信息。 白舒秦需要许斐做的,就是将这些信息整理成有用的资料给她。 底下的线人杜子俊早已安排妥当,白舒秦在保和堂腾出了一间房子给许斐。保和堂每日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穷人富人都有,绝对是掩人耳目的好地方。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着鱼儿上网了。 安排好这些事情之后,白舒秦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情不自禁的哼起小曲来。 晚上白舒秦等到卓津轩回来,看他面色略有愁容,关切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卓津轩不想让她担心,摇摇头,“没什么。” 白舒秦可不信他的,定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感到烦恼了。最近若说是有事,也就是卓临风去赵国提亲,难道? “赵国没有答应二哥向琳琅公主的求亲吗?”白舒秦担心道,要是这样,只怕赵琳琅会伤心断肠的。 卓津轩揉揉她的头发,笑道:“果然瞒不过你。不过也不是你说的这样。” “那是什么情况?”白舒秦有些不明白。 “周国那边听闻二哥去了赵国,近日派了他们的太子过去提亲。”卓津轩跟她解释道。 “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卓津轩无奈的笑笑,“周国就是这性子,一直是利益当前,不会跟你谈什么厚道不厚道的。” “现在情况如何?”白舒秦皱起眉头,对方毕竟是周国太子,地位上来说就比卓临风占优势。 “现在赵国皇上还未决定,不过前方得来消息,选择周国太子的可能性很高。”卓临风叹了口气,“这件事,也不是我们能做主的,等消息吧。” 白舒秦点点头,这是赵国的事,他们远在这里,也插不上手。 赵国宫中,赵琳琅在房间中已经整整一天不吃不喝了。一直到晚上,她还是滴水未进。 皇后心疼自己的女儿,不断劝她吃点东西。 “母后,您别说了。我不会吃的,如果父皇执意将我许配给周国太子,就让我饿死在这里吧!”赵琳琅满脸生无可恋。 皇后幽幽的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你父皇为你选择周国太子也是用心良苦,你怎么就不懂呢?” 赵琳琅冷笑起来:“呵呵,用心良苦。是为了他的野心用心良苦吧!”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父皇!”皇后呵斥道,看着她苍白无力的脸庞,语气又软下来,“你想想,那卓临风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你嫁给他,以后会受尽冷落。” “周国太子可不一样了,他以后可是周国皇上。到时候你就是周国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后说道这里,脸上满是兴奋。 赵琳琅冷眼看着皇后,淡淡道:“那就让我饿死吧!” 皇后又气又拿她没办法,只能掩面哭泣道:“哎,你到底想要母后怎样呢?难道你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赵琳琅见她如此,心中有些触动。“母后,我并不想这样。只是那周国太子,荒淫无度。你想看女儿嫁过去,独守空房,终日以泪洗面吗?” 赵琳琅终究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从小到大都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哪见得她受委屈。 赵琳琅见皇后听进去了,继续说:“卓临风虽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但品性高洁,不会让女儿受了委屈的。女儿不想要什么母仪天下,只想和心爱的人白头到老啊!” “可是你父皇…”皇后想到皇上的脾气,就说不出话。 赵琳琅安慰的搂着皇后的肩膀,“母后,您就别管我了。父皇若是不同意,那就是送我入狼口,我是誓死不从的。” 皇后了解赵琳琅的脾气,她决定的事,没人能劝得了。 夜半时分皇上还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未抬的道:“这么晚,你来这里做什么?” 皇后走到他的身边,启唇欲说什么,但看皇上专注的神情,又合上了嘴。 皇上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才看向皇后,不耐烦的道:“说吧,是不是又是琳琅的事?” 皇后哀怨的看着他,“琳琅的性子你不是不了解,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在这样下去,只怕身子受不了。” 第68章 认罚 “哼,那是她不饿!”皇上面上带着怒气,“都是被你给宠坏了,现在连朕的话都不听了!借着这机会,好好治治她这毛病。以后成了周国皇后,还是这样,那就是丢咱们赵国的脸!” “她是咱们的女儿啊!你如何能狠下心?我看琳琅说的没毛病,你就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不顾女儿的幸福!”皇后也生气了。 “妇人之见!”皇上气的拂袖而去,只留皇后在御书房内空叹息。 第二日赵琳琅依旧是不吃不喝,肚子不停的叫着。她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任由宫女怎么劝说,依旧滴水不进。 皇后看着赵琳琅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 “母后,我没事的。” 赵琳琅勉强露出笑容,看的皇后更加心酸不已。 第三日赵琳琅依旧滴水未进,整个人虚弱到只能躺在床上,似乎连呼吸都是痛苦的。 “皇上,你就真的忍心眼睁睁看着琳琅饿死吗?”皇后在皇上面前大声的哭诉,她已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颜面。 皇上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本以为赵琳琅不过是耍耍性子,没想到却是认真的。 皇上终究还是担心赵琳琅,加上皇后的劝说,他来到赵琳琅的寝宫,看到她憔悴的样子,心疼却拉不下面子。 赵琳琅见到皇上来了,让宫女搀扶着从床上下来,弯腰没站稳直接双膝跪在地上,皇后见状心疼的要去扶她。 赵琳琅轻轻摇摇头,虚弱道:“琳琅见过父皇!” 皇上见她这副样子还要逞强,眉头紧锁,责怪的语气却隐含关切,“你就这样跟父皇作对?” “琳琅不敢!”赵琳琅低着头。 “我看你敢的很!”皇上气的吹眉瞪眼。 “父皇,琳琅也不想这样,但若您执意让我嫁给周国太子,那我别无选择。”赵琳琅语气坚定,连死都不怕,这时候又怎会退缩。 “你!”皇上拿手指着她,被她气的说不出话。 赵琳琅毫无畏惧的迎上皇上的目光。 皇后见着这气氛,怕两人在气头上做出傻事,连忙劝皇上:“皇上,您别生气。但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琳琅也不会做这种事的!” 皇上拂袖转身背对着赵琳琅,终究还是退一步道:“我们国家向来尚武,那就让卓临风同周国太子比武决胜负。无论结果如何,你我必须接受!” 赵琳琅有些恍惚,卓临风体弱比武毫无胜算,但她也明白这是皇上能做的最大让步。 皇后看赵琳琅还愣在那里,赶紧唤了声“琳琅,还愣着干嘛?” 赵琳琅回过神,叩谢道:“谢父皇!” 皇上微转头看了地上的赵琳琅一眼,才离开她的寝宫。 卓临风接过赵国皇上的圣旨,恭送大内总管离开。他将圣旨放在桌上,露出无奈的神色。 卓临风的贴身侍卫谢卫兵知道他身弱,从未习武,这分明是针对他们。他气愤道:“二皇子,这明显是给咱们难堪。不如就算了!” 卓临风笑笑,“哪能如此算了?纵然这赵国公主我不娶,这比赛也必须要参加,事关国家尊严,不能让他国看了笑话。” “可是,您的身体…”谢卫兵担心的望着他。 卓临风抬头看看蓝色的天空,不知道她那里是不是也是这么蓝。他扬起嘴角,这世上独她如此特别。 若是让她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是会劝他争取还是放弃呢? 比武安排在三日后,这么短的时间,即使卓临风有心,也无法练习至什么地步。 白舒秦在比武前两天从卓津轩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她暗骂一声赵国皇帝无耻,却也没有办法。 “二哥,他怎么说?”白舒秦着急的问道。 卓津轩并不觉得卓临风的选择有什么问题,但是卓临风的身体,只怕稍微受些伤,都会命悬一线。 他无奈道:“这件事说轻了,不过就是比试。往重了说,就事关国家威严。听说二哥已经答应了。” “他怎么这么笨?”白舒秦吐槽道。 “那换做你,你会怎么做?”卓津轩好奇的问道,白舒秦脑袋总有让人意想不到的主意。 白舒秦摸着下巴认真的思考起来,据她了解,这周国太子武功算不上高强,但对付卓临风也是绰绰有余。 不过下毒手不符合卓临风一贯行事作风,他断然是不屑于这样做的。 “有一个方法,不过危险系数也不低。”白舒秦摇摇头,不能实行的办法,等于没有办法。 卓津轩倒是很有兴趣,“说说看。” 白舒秦看了他一眼,“赵国皇上肯定也知道二哥体弱,若是真出了事,对我们也不好交代。二哥可以选一个人代替他,而他则需要割腕陪同。” “割腕?”卓津轩皱皱眉头。 白舒秦点了点头,继续道:“二哥身体不同一般人,凝血功能较弱,若是半个时辰不能得到治疗,便会有生命危险。我们就拿此来做赌注!” 卓津轩明白她的意思了,确实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是按着卓临风的性子,既然答应了,肯定会自己上场的。 “那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白舒秦耸耸肩,对青鸾吩咐道:“你去将纸笔拿来,我飞鸽传书告诉二哥,放弃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爱情诚可贵,尊严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二者皆可抛!保命要紧!” 卓津轩无奈的叹口气,伸手捏捏她的脸颊,宠溺道:“你啊,说起歪理来,倒是一套一套的。但这可不是能玩闹的事。” 青鸾不知道现在到底该不该去,白舒秦就在一边催促道:“快去拿呀!” 卓津轩也不阻拦,他心中明白就算白舒秦写了这封信,卓临风多半也是不会听的。 不一会青鸾便将纸笔拿了过来,白舒秦将白纸铺开在石桌之上,明明有砚台,她却偏让卓津轩按着角落,别让风把纸吹动了。 出乎卓津轩的意料,白舒秦并没有写信,倒是开始画画。轮廓渐显,他才惊觉她这画的是男人的裸体。 青鸾也看出来,脸色微红,默默将头转向一边不去看。 “你这是做什么?”卓津轩抑制不住好奇问道。 白舒秦头也不抬,回他:“看不出来吗?身体结构图!” 说完她继续有认真的画起来,男人的整体结构已经画出,她的笔落到男人下体的地方。 卓津轩睁大了眼睛,“你还要画这里吗?” 白舒秦瞄了眼卓津轩的下面,嘿嘿笑起来。 卓津轩忙夹紧腿,将身体侧到一边,警告道:“你可别打歪主意!” “嘿嘿,放心啦!你是我的,我可没嗜好将他展示于众。”她仔细的看了看图,对卓津轩摆摆手道:“这里不画也没影响。你转过来吧,这样不别扭吗?” 卓津轩也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听她说完,才转过身,继续看她作画。 渐渐的卓津轩开始明白她的用意,她将人体重要的穴道全部标记出来,还有最容易受伤的部位。 白舒秦画完这一切后,卓津轩眼神中都是赞叹的神情,他的女人从不让人失望!然而下一秒,他就想将这句话收回去。 只见白舒秦在另外一张纸上,写的是:一招断子绝孙腿,捏住命根使劲扯,赢了! 卓津轩只觉得下身有点发冷。 白舒秦将纸握成一团,扔到一边,抬头对他甜甜一笑,“开完笑的!我才不会这么无耻呢!” 卓津轩却觉得她是话中有话,摊上这样的夫人,他心中感慨自己可真是三生有幸。他强扯着嘴角,配合她笑着:“是啊,夫人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白舒秦笑眯了双眼,她的夫君可真有意思。若是她对他这样做,那就是在葬送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啊! 眼看天色不早,白舒秦也不同他打趣了,认真的书写了一封信,连同人体构造图一起卷起放进竹筒。 竹筒有些大,白舒秦命令青鸾去挑了只最大的信鸽,绑在腿上还是有点明显。 白舒秦担心它被人发现,拿去烤了吃了,那她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卓津轩察觉出她的担心,安慰道:“无妨的,这鸽子都是亮精心饲养的,灵敏着呢。” 白舒秦怀疑的看着他,“司马亮,你确定?” 可能是杜子俊在白舒秦面前说过他太多坏话,总之将他塑造成了一个贪生怕死的书生形象。 卓津轩忍不住大笑起来,“他性子偶尔有些孩子气,跟你倒是有些相似。本事还是很强的,不用怀疑。” “我跟他哪里相似?你可别乱说,我一小姑娘的。”白舒秦说的无比嫌弃。 “对,我可爱的夫人怎会跟他相似,是夫君说错话了,认罚!”卓津轩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亲昵的靠近她的耳边。 白舒秦明亮的眼珠转了一圈,笑道:“那就罚你今晚好好伺候本姑娘!” 卓津轩闭上眼睛深吸着她发丝的清香,语气暧昧,“是,今晚都听夫人的。” 夜色沉沉,房间声声喘息,春天悄然来临。 明日便是约定好的比武日子,赵琳琅还是放心不下卓临风,偷偷从寝宫溜出来找他。 卓临风见到她并没有惊喜之感,态度依旧是礼貌而又疏离。 赵琳琅有些失落,但想到卓临风本就是这样的性格,能主动过来向父皇提亲,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她坐在卓临风身边,看着他优雅冷峻的侧脸,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卓临风扭头看她,见她脸色微红,便问道:“公主,你是不是不舒服?” “啊?”赵琳琅没听清,反应过来便急着摇头,“没,没有不舒服。” “是这里太热了吗?”卓临风猜测道。 赵琳琅知道他是看出自己脸红才这样问,于是心虚的摇摇头,连忙转移话题,“临风哥哥,明日比武,你有把握吗?” 卓临风微微一笑,淡然道:“没有,不过我会尽力一搏。” 赵琳琅心中早已知道答案,但是听他说出,心里还是难免失落。这是最后的机会,若是失败,她只能听从皇上的安排嫁给周国太子了。 第69章 逃脱不掉责任 她并不像给卓临风任何压力,强装着无所谓的笑笑,“没关系。临风哥哥,明日还望多保重,不要受伤。” 如果她注定不能嫁给他,那她也希望他能好好的,一生平安喜乐。 “多谢公主关心!”卓临风自然看出她的心思,但他并不能保证什么,给她希望不过是让她更加失望。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给希望。 两人无言的坐着,赵琳琅只希望时间慢些走,若能静止更好。她真的想就这样陪伴在他身旁,跟他呼吸着一样的空气。 然而时间是个调皮的小孩,越是希望他留住,他偏偏跑的快些。 “临风哥哥。”赵琳琅轻声喊道,眼角却有泪光闪现。 她别过脸,用衣袖擦掉眼角的泪水,用最灿烂的笑脸看向卓临风,声音却有些哽咽。她强装着欢喜,“能跟临风哥哥相遇,是琳琅这一生最幸福的事。你一定要好好的呀!” 卓临风看着她泛红的双眼,还逞强的样子,心生怜惜,将随身的手帕递到她面前,“能跟公主相遇,临风同样荣幸。” 赵琳琅接过手帕,泪水从她眼中无声的滑落,她脸上依旧带着笑意,能听到这句话,便也值了。 她起身向他微微行礼,“临风哥哥,琳琅就不…” 伤心的她已经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她拼命的扇着眼睛,希望能将泪水扇干,却徒劳无功。 她无力的放下手,低头抿着嘴,任由泪水低落在地板上。 卓临风想拥抱一下她,可男女授受不亲,他将自己微微举起的双手放下,淡淡道:“公主,早些回去吧。” 赵琳琅重重的点了下头,转身就要跑开。 “琳琅!”卓临风突然喊住她,她停下脚步,却不敢转身,怕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以后不要任性,好好照顾自己。”卓临风温柔的叮嘱道,这是他最后能做的了。 赵琳琅的肩膀因哭泣而耸动着,听完这句话,她快步的跑到外面去,直到卓临风房间的拐角,她终于放声大哭出来。 宫女跟了上来,拿手帕想为她擦拭眼泪,却被她一手推开。 她再也不顾自己的公主形象,只想放声痛哭。她手里紧紧握着卓临风的手帕,上面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她明白这一生两人有缘无分。 赵琳琅回到寝宫,就像是失了魂魄。宫女怕她又像之前一样绝食,急忙找来皇后。 皇后看她这副样子,既心疼又无奈,将她搂入怀中,希望能安抚她的情绪。 赵琳琅对她强扯出微笑,“母后,你别担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女儿,这事情还没个定数,一切还为未可知呢!”皇后只能想到这个理由安慰她。 赵琳琅双眼空洞,苦笑着,“母后,结果如何你我心里都有数。父皇只是想让我无话可说,我便如了他的愿。” “这一世,身在皇家,我身不由己。来世,哪怕生在贫苦百姓家,只要我能做的了自己的主,也是心甘情愿的。” 无声的眼泪从她眼中滑落,皇后心痛的为她擦去泪水,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帮她承担,哪怕一半的痛苦也好。 第二日天还未亮,赵琳琅便让宫女找来一袭大红色华丽衣袍,为她梳上最高雅的发髻,带上最漂亮的首饰,化上最艳丽的妆容。 如果注定她不能嫁给卓临风,那她也要让他见到她最美丽的样子。 近几日天气风和日丽,偏偏比武的日子天气阴沉起来。低沉的乌云预示着将会有一场大雨,赵琳琅的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般。 金碧辉煌的朝堂,赵国皇上坐在龙椅之上,神情威严不可侵犯。 底下大臣分为两列,卓临风同周国太子周羽生各站一旁。 卓临风穿着白底浅蓝边的衣衫,头发用玉冠简单竖起,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赵琳琅的目光被他牢牢吸引,满目深情。 周羽生穿着轩色衣袍,上面金线绣的龙栩栩如生,头戴金冠,神情尽是势在必得之色。 赵琳琅的美貌让周羽生怦然心动,他同时也发现赵琳琅爱慕卓临风。他眼睛撇向卓临风,等下他会把他打趴在地上。 卓临风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面上没有任何情绪。 皇上眼睛扫过两人,声音威严道:“众所周知,我国尚武。既然二位都想迎娶小女,那便按照我国的规定来比武,谁赢,朕便将小女嫁给谁!你们可有异议?” “回皇上,无异议。”卓临风淡淡道。 周羽生看了看卓临风,心中不屑,面向皇上拱手道:“回皇上,没有。”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 所有大臣都往大殿两边退去,将整个空间留给他们。俩名御林军带刀站在皇上龙座前方,防止意外发生。 卓临风同周羽生开始挑选兵器。周羽生习惯用剑,从琳琅满目的武器架上挑选了一柄宝剑,剑柄镶嵌者红宝石,剑身泛着寒光,不可多得的宝剑。 卓临风站在武器架上看了眼,没有选任何武器。 赵琳琅知道卓临风心里怎么想的,他从未练过武,选择任何兵器对他都没有什么用处,不如不选。 但是对方拿着剑,他要什么都不拿,肯定会吃亏。 她正要开口向皇上要求不许使用武器,周羽生却将剑放回武器架上,对卓临风挑衅笑道:“公平起见,你不拿,我也不拿。别想拿这个当输了的借口。” 卓临风面对他的挑衅只是微笑,倒是让周羽生心里有些没底,猜想他是不是在耍什么把戏。 两人面对面站着,护国将军高声喊道:“比武开始!” 周羽生摆出格斗的姿势,卓临风双手背在身后,气定神闲的看着他。 赵琳琅看他这副样子,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也许他真人不露相,能赢了周羽生也不一定。 高手比武谁先动手谁便输,周羽生原本以为卓临风不过是个病秧子,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但眼下却突然不知道他实力真假,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就这样对立许久,旁边围观的大臣都等的不耐烦,小声的议论起来。 卓临风像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一般,依旧淡定。 周羽生却耐不住了,他望向皇上,皇上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心一横,就不相信这病秧子能武力超群。 他迅速来到卓临风面前,拳头朝着他的太阳穴打去。 卓临风试图躲闪,但毕竟没学过武,速度不及周羽生,让他一拳打在颧骨处。 周围大臣发出“嘘”的声音,周羽生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他还以为他有一手,这下看来就是个病秧子。 赵琳琅心疼的望着卓临风,满脸担心。 卓临风却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踉跄下又稳稳站住,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 他的笑容让周羽生很不舒服,好像赢了的是他一样。 周羽生手下也不留情,既然答应了比武,那注定有输赢,受伤也不能怪他。 卓临风在周羽生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这次更是躺在地上许久才站起来。 周雨生本以为卓临风该认输了,看到他站起来,眼中掠过一丝凶狠,下了杀手的朝他头上打过去。 赵琳琅心痛到无法呼吸,哭求着皇上,“父皇,快让他们停下吧!不要比了,女儿都听您的!” 皇上也怕闹出人命,到时候对两国都不好交代,正要开口叫停,却见卓临风死死抱住周羽生的胳膊。 周羽生没料到他的力气居然这么大,一时之间抽不出手,准备捶他的背让他放手。谁知拳头还没下去,只觉得被他抱住的胳膊传来一阵剧痛,身上的力气瞬间被抽去一半。 卓临风同样感觉到他的变化,这时一脚踢向周羽生的命根。 周羽生从未感受过如此剧烈的疼痛,脸上青筋暴起,双手却同时被卓临风死死抱住,无法捂着下身。 这些都是白舒秦教他的方法,他虽觉得下流了点,但确实拿捏住了男人的弱点。现在只要照着那张图,用尽全力点住周羽生的死穴,就赢了。 然而这时他突然眼前一黑,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直接晕倒在大殿上。 这突然而来的变化,让赵琳琅来不及反应,直到卓临风倒在地上,她才大叫道:“来人!快来人啊!” 她不顾形象从椅子上起来跑到大殿中央,将晕倒过去的卓津轩抱在怀里,任由泪水花了妆。 御医很快赶了过来,御林军首领将卓津轩背起至不远处的寝宫,皇上也被吓到,连忙跟了上去。 大殿只留周羽生和他的随从,下体的疼痛稍微缓解,但还是巨疼。他同样被吓到了,万一卓临风真的出什么事,后果只怕不敢设想。 即使是比武,但是怎样他都逃脱不掉责任。以他国的实力,周国还难以与之抗衡,这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出征的理由。 皇上同赵琳琅围在床前,其他大臣都在房间外等候。 御医为卓津轩把完脉,眉头紧锁,脸上一片愁容。 “到底怎么样了?”赵琳琅急着催问道。 御医收回把脉的手,对皇上道:“皇上,三皇子体内五脏受损严重,回天乏术。老臣只能开药,续着一口气。” 赵琳琅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是她害死了卓临风,害死了她最爱的临风哥哥。 她眼睛往上一翻,整个人因伤心过度,晕倒在地上。 皇上手快,将她扶住。对旁边的大内总管吩咐道:“这件事暂时封锁消息,谁敢泄露,格杀勿论!” 白舒秦对比试结果还是很关心的,满心想等到卓临风赢了的消息,谁知卓津轩却告诉她,比试被推迟了。 白舒秦觉得有些奇怪,这种事怎么会说推迟就推迟呢?难道赵国人都这么随意的? 卓津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那边传来的消息确实如此。 “你如此关心结果,是不是想证明自己谋略出众?”卓津轩看出她的心思,笑问道。 白舒秦笑笑否认,“当然不是,这也算不上谋略。琳琅公主待我不错,我自然想帮帮她。” 卓津轩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他隐约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但皇上不过多过问这件事,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第70章 丑陋 近日调查白少安的事也没什么进展,白舒秦知道他贪污,却苦于没有证据。 南宫澈最近可能真的是太闲了,三天两头来保和堂找她,每次都是问进度,让她压力山大。 白舒秦被南宫澈吓的,没事绝对不去保和堂,不小心碰上他,又是一顿批。 这日白舒秦在房间中跟着丫鬟学习刺绣,稍微走神便让针扎了手。她将手指放进嘴里吸出残血,抬头却见到窗上一只白鸽停在那里。 白舒秦有些奇怪,南宫澈已经不用飞鸽传书了,卓临风也不会飞鸽传书给她,谁会这时候寄信过来呢? 她放下手中的刺绣,来到窗前,将白鸽腿上绑着的信件取下。 “姐姐,别来无恙。我是琳琅,有件事想同姐姐倾述,还望姐姐保守秘密。” 白舒秦皱皱眉头,难道是要跟她说下儿女情长?然而看下去,白舒秦却吓出一身冷汗。 卓临风身负重伤,危在旦夕。赵琳琅终日以泪洗面,心中苦闷实在无人倾述,想让白舒秦为她出出主意。 若是卓临风死了,那她便随他而去。 赵琳琅让白舒秦替她保守秘密,白舒秦也知道事关重大,若是真的让皇上知道,到时候三国交战,受苦的只是百姓。 她将信紧紧握在手中,面色凝重的对青鸾道:“青鸾,速去将津轩喊回来。我有要事跟他商量。” 青鸾很少见白舒秦这副样子,心知肯定是重要的事,不敢耽搁片刻的便去找卓津轩。 卓津轩此时正在监察院督查全国账目监察工作,听到官兵来报,有个女子前来找他。他本想让官兵告诉她先等会,官兵却说:“那人说是三皇妃叫她来的,您看?” 白舒秦一般不会主动来找他,既然她主动了,那一定不会是小事。 卓津轩放下手中的资料,起身对官兵道:“其他大臣问起来,就说我有事先走了。” “是,三皇子。”官兵答应道。 卓津轩还未回到府上,就看到白舒秦站在门口等待,见到他出现,她飞奔到他面前。 卓津轩惊讶于她的轻功,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她拉着往府里走。 回到房间,白舒秦将所有的丫鬟全部赶了出去,将门死死关上。她确定没人在外面偷听后,才将赵琳琅的信拿给卓津轩。 卓津轩带着疑惑看完整封信,脸色由震惊转为愤怒。 他同卓临风关系最好,小时候卓临风便对他最好,他调皮犯了事,经常是由卓临风替他顶包。 白舒秦看他快要失去理智,赶紧握住他的手,对他道:“你千万不要冲动,这件事关系重大。处理不好,便是三国交战,死伤百姓无数,你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她的一番话将卓津轩的理智拉了回来,他将信折好交还给她,“你让我回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对策?” 白舒秦点点头,“我带人去赵国救二哥,这边的事交给你。纸包不住火,到时候还需要你压一把。” “你怎么救?赵国路途遥远,不说你有孕在身,你就算去了赵国,那皇宫也不是你能进去的!”卓津轩紧皱眉头,这件事可不是儿戏,他不相信白舒秦能处理好。 “琳琅走的时候,给了我一块令牌,可以进入赵国皇宫。至于其他的事,我自有主意。”白舒秦说的胸有成竹。 见卓津轩还是不放心,白舒秦拿出最后的杀手锏,“你可记得,皇家狩猎同琳琅比试之前,你曾答应过我一件事?” 卓津轩知道她是非去不可了,纠结了半天才松口,“你可以去,但是必须要让我的人陪同。不然,不要想!” “嗯,青鸾跟青峰二人足以。”白舒秦依旧不忘拿到主动权。 这两人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有他们两个跟着,至少能保证白舒秦的安全。他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白舒秦一刻没等,便带着青鸾青峰去保和堂接北渚。 杜子俊看白舒秦这架势,连忙道:“三皇妃,您别把我了忘了啊!” “这里的事必须有人打理,只有你有这个能力,不能离开。”白舒秦拒绝道,边帮着北渚收拾她的包袱,只想快些出发。 杜子俊听到这话心里十分受用,虽然也想跟去,但使命感让他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去吧,这有我呢!” 卓津轩将他们四人送至城门,临别时依依不舍的抱着白舒秦,在她耳边道:“以自己安全为重,每天都要写信给我,告知你的情况。如果收不到你的消息,你知道我会做什么的。” 白舒秦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在家等我。” 卓津轩目送白舒秦出了城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才转身离开。 北渚急急忙忙被白舒秦叫出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出了城门,她才有机会问清楚。 “救人!”白舒秦回道。 北渚也知道是救人,不过看她神色十分严肃,也不敢再问下去。 路上白舒秦她们每天休息不过三个时辰,其他时间全部在赶路,本来需要十天的路程,她们只用了三天就到了。 多亏北渚带了不少保胎丸,才让白舒秦身体无恙,不然这番折腾下来,孩子只怕都保不住了。 进了赵国城门,白舒秦并没有直接进宫。 这一路劳累,所有人都感到无比疲乏,尤其是北渚,更是累的要瘫了。 白舒秦来到赵国城都最大的客栈,要了最好的房间。北渚是白舒秦重点照顾对象,特地从客栈找了三个人专门伺候她。 晚风清凉如水,白舒秦趴在客栈走廊外面的围栏上,望着天上的一轮弯月。 她想起卓临风的院落,这样的男人,不该躺在病床上的。也许她不该给他建议,该劝他放弃才是。 这件事不管怎么说,白舒秦认为自己都要负一定责任。 北渚也没休息,她看到白舒秦在外,也从房内出来,趴在她旁边的栏杆上。她看着白舒秦精致的侧颜,她的眼神如同今晚的夜色,深邃迷人。 北渚以往认为只有紫罗兰色的眼睛才是最好看的,但现在她觉得黑色的眼同样迷人。 出了南疆之后,她才觉得不管眼睛肤色是什么样,都有优秀的地方值得人学习。实在没必要以眼睛的颜色还有灵力将人划分高等低等。 就像是白舒秦,她虽贵为三皇妃,但她同所有人交往都没有傲气。在她眼里,所有人好像都是一样。 北渚认为她这样才是正确,在她的感染下,她的想法有了改变。 白舒秦自然察觉到北渚在看着她,她依旧望着远处的月亮,“奔波一路,不累吗?” “有些累了,但是睡不着。白姐姐,你不累吗?”北渚疑惑道,她似乎从来没见到白舒秦露出疲惫的样子。 白舒秦扭头对她笑笑,“说不累是假,活着哪有不累的?你的医术学的如何了?” 北渚不大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不过谈到医术,她眼睛里便有了光。她兴奋的对白舒秦道:“我现在才知道这世界上有那么多药,连平日里不起眼的小草,都有它的功效,真是太神奇了!” 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白姐姐,我还发现我可以将灵力注入药草之中,能让药草的效用发挥到最大。” 白舒秦流露出赞赏的神情,原来柔弱的小丫头似乎要成为一代名医了。 “虽然我的灵力不强,但跟药草结合在一起,就能有巨大的效果。保和堂好多病人,都是只服用了一副药就好了呢!”北渚得意的昂起头。 白舒秦揉揉她的头发,夸赞道:“你真是优秀!” 北渚沉浸在兴奋之中,没注意道白舒秦面上的心疼。一副药就好了,谁还来保和堂买药,生意就这样没的。看来保和堂注定是个贴本的买卖了。 这些可都是要真金白银的,白舒秦暗自决定,等她回京城,要提高收费标准了。对那些富家子弟,再多收十倍的钱财。 “明日我们起的早,快回去休息吧。”白舒秦叮嘱北渚,明日她们必须在天亮之前入宫。 北渚从白舒秦口中知道她们是要去救卓临风,她知道事情重要,点点头,对白舒秦道:“白姐姐,你也早点休息。” “嗯,快去吧。” 白舒秦回到房间,脱去衣服将整个人浸泡在温暖的浴桶中。 她的肚子已经有些圆了,像是吃撑了一样。她将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抚摸着,心想难怪孕妇那么喜欢摸自己的肚子,圆鼓鼓的,摸起来手感确实不错。 肚子上的皮肤洁白细腻,白舒秦心中有些担心以后会出现妊娠纹,到时候只怕会变得跟额头一样丑陋。 她闭上眼睛,慢慢放空自己的思绪,什么也不去想。 拂晓时分,外面偶尔有鸡鸣声响起。 白舒秦敲着北渚的房间,北渚睡的迷迷糊糊的,突然想起今日要进宫,吓的猛地从床上弹起,边喊着“来了,来了!”边跑过去开门。 看到白舒秦已经准备好了,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白姐姐,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很快的!” “没事,别着急。”白舒秦安慰道,走进屋子将蜡烛点亮。 北渚显然还未休息好,眼里还有红血丝。她穿上衣服后,才发现穿反了,又急急忙忙的脱下来。 “我来吧!”白舒秦主动道。 她帮北渚穿上粉色双襟襦裙,为她梳上双发髻,用粉色丝带装饰。 青峰跟青鸾两人已经备好马车,停在客栈门前。 白舒秦同北渚上了马车,白舒秦看北渚还有些困意,关心道:“困了?你先眯会吧。” 北渚双手紧张的握在一起,摇了摇头,没说话。 白舒秦察觉出她的不安,将手放在她的双手上,微笑安慰她,“放心吧,没事的,你只要按平常来就好。” “嗯。”北渚小声应了声,白舒秦的笑容有种让人放松的魔力。 离皇宫还有一里路时,白舒秦让青峰停车。 她带着北渚从马车上下来,青鸾也立刻跟上。白舒秦却对青鸾道:“你们二人就到这里,五日后拂晓时分在此待命。” 第71章 将死之人 “三皇子有吩咐,我们二人必须保护您!”青鸾道。 白舒秦神情凝重,“皇宫非同其他地方,人多太过于显眼,反倒是不安全。这里一切听我的!” “可是…”青鸾还想说什么,却被青峰扯了下袖子。 她疑惑的看向青峰,只见青峰拱手道:“三皇妃,您放心去吧,我们二人在此待命!” 白舒秦点点头,看了二人一眼,便带着北渚朝皇宫走去。 她们离开一段距离之后,青鸾才问青峰:“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三皇妃的脾气你该比我了解。”青峰面无表情道:“何况三皇妃说的在理,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等待。” “老天爷,请一定保佑三皇妃平安。”青鸾双手合十祈求道。 皇宫正门未开,侧门同样紧闭。白舒秦走往左侧门,砰砰敲着门。 不久里面便传来一群脚步声,侧门打开,迎接她们的却是二十多位御林军,全部都身着铠甲腰佩长剑。 为首的官兵看是两位姑娘,走上前盘问道:“二位是何人?” 白舒秦沉默不答话,只将赵琳琅给她的黄金令牌出示给他。 那人看到令牌更加充满疑惑,细细打量起她。之间她穿着淡雅的浅蓝色衣裙,梳着简单的发髻,只有一只白珠簪做装饰。面上未施粉黛,看上去只是略有姿色的普通女子。 判断不出身份,那人便对白舒秦道:“拿过来,我看看。” 白舒秦将令牌双手奉上,他冷冷的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皇家令牌。他还是不放心,转过身偷偷用牙咬了咬,确实是真金做的。 他不解为什么一名女子手上能有皇家令牌,但是宫中有规定,无论何人,见到此令牌,必须让行。 他将令牌还给白舒秦,恭敬的立在一边。底下的人看到,也跟着侧到一边,让白舒秦进去。 第一关过去,白舒秦稍微放松些,看来赵琳琅给的令牌确实有用。现在剩下的问题便是她不知道赵琳琅的房间在哪。 北渚刚刚吓的呼吸都快停了,她紧紧的跟在白舒秦身后,生怕她走的快了她跟丢了。 过了第一道城门,还有三道城门才能到后宫。 有了刚刚的经验之后,白舒秦并不担心,亮出令牌,顺利通过第二道门。 然而再第三道城门的时候,她们却被拦了下来。 北渚紧张的捏着白舒秦的衣袖。白舒秦心中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静观其变。 她细数了面前的御林军,有三十人,若是起冲突,她占不到什么便宜。带着北渚,脱身都有问题。 那为首的御林军正是整个御林军的首领张振,此刻宫中戒备最是森严,纵然她有令牌,他也不敢轻易放行。 他仔细研究了金牌的细节,确实不是仿制。 “这金牌,哪来的?”张振厉声问白舒秦。 北渚被他吓的往白舒秦身后躲了躲,白舒秦神色不改,平静回道:“回大人,金牌乃是琳琅公主亲赐。” 张振目光如炬盯着白舒秦的面容,听到她的回答,并没有将金牌给她。反而收起金牌,对旁边的一位官兵命令道:“你去同琳琅公主核实真假!” “遵命!”官兵应声小跑离开。 赵琳琅寸步不离的守着卓临风,累了就趴在他床边休息。宫女来喊她时,她正梦到卓临风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依旧沉睡的卓临风有些恍惚,接着便是一阵伤感袭上心头。 “公主,御林军那边说有人拿着金牌入宫,说是您赐的,来跟您核实下。”宫女小声说道。 “金牌?”赵琳琅一时之间没缓过神,她确实将金牌送给过白舒秦,但她现在有孕在身,更何况两国距离遥远,应该不会是她。 难道?赵琳琅睁大了眼睛,从床边地上爬起来,慌忙问道:“人在哪?” “奴婢不知。”宫女畏畏缩缩的低着头道。 赵琳琅不耐烦的看她一眼,就往门外跑去,那官兵还在门外候着。见到她就要行礼,她却扶住他的肩膀,大声问道:“那人在哪?快带我过去!” 见他没反应,赵琳琅又催促道:“快啊!” “嗯!”官兵慌张的点着头,带她朝那边过去。 白舒秦就在原地等候,张振将她看的很紧。她心中有底,所以也不着急,若是能把赵琳琅带过来,那更好办了。 老天爷果然是宠爱她,真的遂了她的愿。 张振却皱起了眉头,那官兵还没过来,他就训斥道:“让你去核实,你怎么能让琳琅公主亲自跑一趟?” 赵琳琅远远的看见那人的身影像是白舒秦,但她头发却只到肩膀。白舒秦头发如丝绸一般,更是长至膝盖处,她不敢确认。 等再近一些时,看清了她的面容,虽然未施粉黛,但那副容颜以及镇定自若的样子,不是白舒秦又是谁!她激动的加快脚步,朝白舒秦跑过去。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赵琳琅就抱着白舒秦大哭起来,“姐姐,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白舒秦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她,“没事没事,我这不是来了吗?现在先帮我跟这位大人解释下吧!” 赵琳琅太激动,以至于一时之间情绪失控,听到白舒秦的话后,连忙用袖子擦掉眼泪。 她松开白舒秦,尽量恢复平日的高贵冷静,对张振道:“令牌是我给的,此人是我旧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张振恭敬的说:“既然确定是公主您的故人,那属下便告退了。” “哎!”见他要走,白舒秦急忙喊道:“那个令牌,可以还给我了吗?” 张振楞了下,随即恭敬的将令牌双手供上。 白舒秦拿回她的金牌,对赵琳琅道:“琳琅公主,我们走吧!” 赵琳琅点点头,这时候才注意到白舒秦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女孩的样貌不过十岁左右,琥珀色的眸子尤其特别。 北渚看赵琳琅打量着她,又往白舒秦身边靠近了些,紧紧抓住白舒秦的袖子。 “姐姐,这个小姑娘是?”赵琳琅问道。 白舒秦低头看了看北渚,见她有些紧张,便拉住她的手,给赵琳琅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妹妹。” 张振才离开没多远,白舒秦靠近赵琳琅的耳边,小声道:“现在快带我去看二哥,其他事慢慢说。” 赵琳琅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但是卓临风现在危在旦夕,呼吸越来越弱,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姐姐,御医说…他说…也就这两天的事了!”说完最后一个字,赵琳琅忍不住又抽泣起来。 她双眼红肿,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红润的脸色现在也变得苍白,整个人都透露着疲惫和绝望。 “不到最后一刻,就是有希望。”白舒秦说的坚定,她相信那样一个人,一定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 赵琳琅原本失去了所有信心,此刻白舒秦的出现,又让她燃起了一丝希望。 御医已经下了死亡通知书,所以留下照顾的人并不多。 赵国皇上和那些大臣甚至在等着卓临风断气,到时候对外宣称他是发病身亡。反正他本就是病秧子,就算死了,也是正常。 送回去路上需要十天半个月,尸体早就腐烂,谁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国太子那边更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只要他们封锁消息,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卓临风躺在床上,头发依旧整齐。本就苍白的脸庞,此刻更加瘦削苍白,如同白纸,显得脸上的擦伤更为严重。 白舒秦刚进房间,便闻到了一股专属于将死之人的气息,她心道不好,赶紧带着北渚走到卓临风的床边。 “琳琅公主,麻烦你让这些人出去一下好吗?”白舒秦道。 赵琳琅点点头,对还剩下的三名宫女命令道:“你们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能进来!” “是,公主。”宫女异口同声道,她们巴不得出去,谁会想跟将死之人在一起呢。 门被关上后,白舒秦才郑重的对北渚道:“一切交给你了!” 卓临风只记得眼前一黑,便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周围是无边的黑暗,那是绝望的颜色。 他想起小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在偌大的皇宫中。 奶娘告诉他,他的到来带来了不幸,而他的母妃便是最大的受害者。 母妃难产,御医将情况告知皇上,皇上坚持保大不保小。但是皇太后却一定要御医保住小的,哪怕是以他母妃的生命为代价。 皇上同皇太后大吵一架,后来更是不顾阻拦进入产房,陪着他的母妃。 然而最终,母妃还是走了,将他一人留在这个孤单的世界。 宫中都在传,是他害死了母妃,从小他便将自己视作不祥之物。皇上更是因此对他不闻不问,任由他怎样。 他一直到三岁才学会走路,从他记事起,没有哪一日不用喝那些苦苦的药。 有次他调皮,故意将宫女煮的药给倒了,没有喝。结果就是他患了场大病,在床上待了半个月,那时候他便觉得恐怕得一辈子与药为伍了。 小时候御医告诉皇上,他最多活不过十个年头,他那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等他知道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已经活了十五个年头。 每一天对于他来说,都像是上天的垂怜。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这种滋味只有体会过的人才会懂。 宫中最不缺的就是流言蜚语,他也听闻,是因为某些妃子在她母妃怀孕时给她吃了不该吃的,才导致他成这副样子。 然而知道谁做的又如何,他这种人,除了病什么都没有。 不!他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那个姑娘妆容艳丽,不管是什么时候,她的眼中都有闪亮的光。 她告诉他,他有的东西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她告诉他,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什么。她告诉他,哪怕只活一天也要努力活着。 若是他能早些认识她,也许他的人生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第72章 主动提议 那晚之后,他做了许多他之前不敢或者是想做没做的事情。比如夜爬青山看日出,见识过日出的景象,他才知道太阳的生命力是多么的强。 这次收到她的来信,她还是一样的鬼马精灵,想法总是出人意料。但他却莫名信任她,他真羡慕卓津轩能娶到如此佳人。 若是能见她一面,跟她饮酒畅谈,此生也算无憾了。 “二哥,醒醒!你舍得这样丢下父皇,津轩还有琳琅公主吗?”白舒秦在床边不停喊着。 豆大的汗珠顺着北渚的额头滴落在床单上,她脸色通红,似乎使用了全身的力气。 “二哥,回来!”白舒秦喊出最大的声音,希望卓临风能听到。 没有人比白舒秦清楚意志力能有多大的力量,她必须要让卓临风自己产生求生的意志。 赵琳琅不知道白舒秦为什么这样做,可是这种氛围感染到她。她双手握住卓临风骨节分明的右手,哭喊道:“临风哥哥,你醒来吧!哪怕用琳琅的命去换你醒来,琳琅也愿意啊!” 卓临风只觉得周围温暖起来,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呼唤他。 那声音如此熟悉,是她! 他还听到哭声,是她哭了吗?他不断的在黑暗中寻找她,他不想让她流泪。 这时北渚突然失去力气般瘫倒在地上,白舒秦赶紧上去抱住她,只见她面色虚弱,声音十分细微:“白姐姐,我好累。” 白舒秦心疼的为她擦去额上的汗水,柔声哄道:“睡吧,好好休息一会。” 赵琳琅哭喊半天,卓临风依旧沉睡。她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心中燃起的希望又再度熄灭。 现在不是让赵琳琅休息的时候,白舒秦抱起北渚,对赵琳琅道:“琳琅公主,麻烦帮我找个房间,北渚要休息。还有,准备一些吃的。” 赵琳琅双目无神,像是没听到她的声音一般。 白舒秦皱皱眉头,卓临风固然重要,她的北渚也一样重要。 “琳琅公主!”白舒秦大喊一声,赵琳琅这才回过神,一脸茫然的看向她。 “找个房间,让北渚休息,同时准备些吃的。这边去喊御医过来,看看二哥现在情况如何。”白舒秦吩咐道,看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她又补充道:“二哥暂时没有危险,你不用太担心。” 赵琳琅又惊又喜的看着她,连忙从地上站起来,问她:“真的吗?” 白舒秦点点头,“真的,现在能帮我找个房间了吗?” 赵琳琅高兴的快要蹦起来,“你等会,我这就去让他们安排!”说着便打开房间门,去喊人过来。 白舒秦感慨着赵琳琅不愧是赵国最受宠的公主,给北渚安排的房间比那些贵妃的房间还要华丽。 柔软的蚕丝被,粉色的床帘底部点缀着蓝色的宝石。桌子上的水晶瓶里,插着她不认识的白色花朵,整个房间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准备的吃的更是丰盛,只是甜点便有十二道。 她一晚上没有吃过东西,此刻肚子已经开始叫起来。她将肚子填饱,躺在房间的软塌上,闭目休息。 赵琳琅安排好他们之后,片刻不停的又赶去卓林峰的房间。 然而等她到了的时候,御医还是没来!她不解的问照顾卓临风的宫女,“不是让你们去喊御医过来了吗?怎么现在还没来?” 宫女低着头,她们确实去喊了,但是御医却并不把她们当回事。认为反正是将死之人,让他死了倒也省事。 “回公主,御医他们正忙着。”宫女的声音细如蚊蝇。 赵琳琅很少发火,但这次她确实是怒了,连眼睛都瞪圆了,“忙是吗?我倒要去看看他们忙什么!” 她火气冲冲的出了门,等宫女追出去时,已经连她的背影都看不着了。 御医坊跟其他宫殿不一样,大门是古朴的原木色,还未走近,便能闻到一股中药味。 两三个药童在院子里忙着晒药,见赵琳琅面色不好,都吓的不敢吱声,连行礼都忘了。 “吴御医呢?整个御医坊都没人了吗!”赵琳琅站在院子里大喊。 年长一点药童砰砰旁边年幼的药童,小声说:“你快去叫师傅过来!” 天上乌云密布,春雷阵阵,又是一场大雨将至。 卓临风的情况惊到了赵国皇上,此刻眼见他即将苏醒,对他的照料开始无微不至。 白天人多,白舒秦不便去看望。她将北渚开的药方交给赵琳琅,叮嘱她一定要将开好的药先拿过来之后,由北渚亲自熬制。 赵琳琅知道卓临风情况好转是跟北渚有莫大关系,自然答应。 她已经很久没同白舒秦聊天,此刻心中更是有无数的问题要问她。现在她终于放松了些,才有空问她,“姐姐,你怎么会过来的?津轩哥哥他不担心吗?” 白舒秦小口喝着银耳莲子汤,听到她问话,慢悠悠的回道:“看到你的来信,就来了。津轩他近日事务繁忙,可没工夫管我。” 赵琳琅感激的看着她,“要不是姐姐过来,怕是临风哥哥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姐姐,这个姑娘是什么人呢?” 她目光看向坐在白舒秦身边的北渚。 北渚听到赵琳琅问她,抬起头看向白舒秦。 白舒秦和北渚对视一秒,扬起嘴角,“她可是京城神医,天下第一女郎中!” “白姐姐!”北渚不好意思的喊她一声,“我没有那么厉害。我只是一个刚刚开始学医的人啦。” “是,刚学就已经是神医了!”白舒秦恭维着,话题一转,问赵琳琅,“这件事之后,你父皇怎么安排你的婚事呢?” 赵琳琅眸子暗淡下来,“若是临风哥哥出了什么事,我便随他去了。至于父皇怎么安排,都随他吧。” 白舒秦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赵国皇上肯定是想将她嫁给周国太子。 “那现在呢?若是你父皇依旧执意将你嫁给周国太子,你也同意?”白舒秦追问道。 赵琳琅说的坚决,“不,我这辈子,非临风哥哥不嫁!若是让我嫁给其他人,我宁愿死!” 白舒秦笑起来,看来卓临风遇到一个真心爱他的人了。 “姐姐,你笑什么?”赵琳琅以为她笑她说着玩的,又补充了句,“我是认真的!” 白舒秦收起笑容,神色严肃的问她,“二哥的身体你也看到了,即使这次救活,依旧不知道能活多久。你如果嫁过来,甚至不久,便要守寡,这样你也愿意?” “愿意!哪怕只能嫁给他一天,不,一个时辰,我也无悔。”赵琳琅眼里闪着幸福的光芒。 她不怕时间短暂,这辈子她已从心中认定他。 “若你父皇不同意呢?将你许配给周国太子,事关两国关系,你要怎么办?难道一死了之?”白舒秦问的毫不客气。 赵琳琅犹豫了,皇上对她有生养之恩,若是因为她给他带来麻烦,她也会良心不安。 白舒秦看她思考的认真,也不干扰她,专心喝着碗中的银耳莲子汤。 这时宫女从御医坊将药拿了过来,北渚看到便跑过去将所有的药接过来,将每一副药都打开摊在桌子上。 白舒秦端起碗,将桌子上的地方全部让给她。 北渚拿起一味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确实是她要的年份。确定没问题之后,她便对旁边站着的宫女道:“姐姐,能去帮我拿个药炉过来吗?” 北渚嘴甜,待人十分有礼貌。纵然眼睛着实奇怪了些,但这些宫女还是愿意帮她做事的。 “你说话倒是比我好使了。”白舒秦打趣道。 北渚脸微微红了些,语气谦虚,“白姐姐,那是因为你们在呀!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吗?不看僧面看佛面呀!” 白舒秦捏捏她粉嫩的脸颊,“伶牙俐齿!” “嘻嘻,跟姐姐学的。”北渚吐吐舌头。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刚来时候那么拘谨,白舒秦倒是蛮喜欢她现在的样子。 煮药这件事白舒秦不擅长,赵琳琅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便都交由北渚来做,宫女给她打打下手。 “琳琅公主,这药至少还要一个时辰才好,我们出去转转如何?”白舒秦主动提议道。 赵琳琅正认真看着北渚煮药,听到白舒秦这样说,她便点了点头。 外面刚下过大雨,一股泥土的芬芳铺面而来,白舒秦倒是觉得清新无比。 河边原本盛开的小黄花,经过风雨的洗漱,掉落了大半在地上。若是林黛玉看见了,只怕会扛着锄头过来葬花了。 白舒秦对这种伤春悲秋的事没什么兴趣,她觉得这黄色的花瓣铺满一地倒是分外美丽。 她走在河边小道上,任由泥土溅到她浅色的裙角上。 “看来,这天下的皇宫,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白舒秦感慨道。 赵琳琅有些不解,“姐姐,为何这样说?每个国家的宫殿,各有特色,,怎么会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我只是打个比喻!”白舒秦笑道:“你看,不管建造成什么模样,都是高高的城墙,将宫中的人同外面的人隔绝起来。” “依我看,将这宫殿形容为一座繁华的牢笼才是最正确的比喻。” 赵琳琅无奈的叹口气,“我也有如此感觉。你看我,虽然是一国公主,但是却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做不了主。就像是一个木偶,随便人们怎么安排。” “你毕竟不是木偶!”白舒秦笑望着她。 “姐姐,你是不是可以帮我呢?”赵琳琅问道,她既然能有本事让卓临风起死回生,说不定也能救她于水火之中。 她说着就要跪拜白舒秦,却被白舒秦拦下,她祈求的望着白舒秦,“姐姐,若是你有办法帮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恩情。” 白舒秦眼睛转了转,靠近她的耳边,轻声道:“我有方法,但你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 赵琳琅眼神充满了希望,拼命的点着头,“嗯,我绝对不会说。” 在外面转了一圈,白舒秦觉得浑身轻松,而知道解决办法的赵琳琅更是无比兴奋,看向白舒秦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第73章 颇有道理 她以往只认为白舒秦单单是武力超群,现在才发现她不但武力超群,就连脑子也是旁人比不上的。 白舒秦被她炙热的眼神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若不是知道她喜欢的是卓临风,她就要怀疑她是不是开始爱上她了。 房间里充满了中药的味道,白舒秦闻着居然感到有些饿了。自从怀孕之后,她的口味便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见北渚煮出的那碗黑乎乎的药,她竟然抑制不住想尝一口。 为了避免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她转身不去看那碗中药。直到宫女将药端出去,她才松了口气。 北渚在那里收拾药渣,她悻悻的凑过去,央求道:“小北渚,让我尝尝味道吧!” “啊?”北渚震惊的看着她,接着就护住手中的药炉,“白姐姐,你不能尝这个!” “就一小口!”白舒秦伸出一只手指头。 “一小口也不可以的!”北渚坚定的拒绝,但是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松口道:“要不,我给你煮些保胎药?” 白舒秦嫌弃的看她一眼,“我都吃腻了!下次拜托帮我换个口味!” “白姐姐,你要是安心在府上待着,也不用喝呀!”北渚无奈道,都说了多少次了,可是白舒秦总是不听。 也不知是怎么了,自从白舒秦怀孕以来,身边都变成了会说教的人。 夜幕降临,卓临风的守卫变得少了一些,赵琳琅便带着白舒秦和北渚过去探望她。 白舒秦和北渚都换上了粉色的宫女服,赵琳琅觉得哪怕白舒秦穿着宫女服,也掩盖不住自身的气质。 不过等下她便转变了自己的看法,不知道白舒秦在脸上涂了什么,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黯淡,连那双有神的眸子也失去了光彩。 此刻的她哪怕是在宫女中,也算不上突出。 白舒秦要的就是这副效果,可惜古代没有美瞳,不然她还能将北渚的眼睛遮盖住。 不过条件有限,一切就不要强求了。何况晚上,即使不带美瞳,不注意也察觉不出来。 卓临风依旧安详的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北渚继续将手放在卓临风的额头上,将自身的灵力注入他的体内。相较昨天灵力遇到的阻力,今天已经通畅不少。 白舒秦跟赵琳琅都屏息凝神的看向卓临风,希望今晚他能醒来。 “琳琅公主,我们来喊二哥回来。”白舒秦对赵琳琅建议道,看她不解,她又给她解释,“你知道任由七魂六魄吗?二哥现在不醒,肯定是还有魂魄在外面游荡。” “我明白了,咱们是要把他的魂魄喊回来!”赵琳琅恍然大悟道。 白舒秦点了点头,跟她说那些现代的医学理论她未必明白,这样说虽然不对,不过也算是差不多了。 在北渚将灵力注入卓临风体内的时候,白舒秦观察到卓临风的眼睛在转动,这说明他是有意识的,他能听到她们说话。 “二哥,醒醒!快醒醒,你不是还要娶琳琅公主吗?快醒醒吧!”白舒秦不敢喊的太大声,只能小声的喊着。 赵琳琅也很着急,希望他能早日醒来。“临风哥哥,琳琅在等你呢!你快醒醒吧!” “二哥,我还想跟你再合奏一曲,你可千万不要这样睡着!”白舒秦想到什么说什么。 周围安静了一整天,此刻卓临风又听到了她的声音。他扬起嘴角,她说的合奏,他记得。 那天他才明白书中说的伯牙子期,是真的存在。 他还听到赵琳琅的声音,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笑容明媚的姑娘。她眼中炙热的感情,是他可望不可求的。 他怎么能一直在这里呢?外面还有那么多他留念的人事,他还想好好活着啊! “我在这!”他大声的喊着,却发不出声音。 他内心着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此刻他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若是能重来一次,他绝不要这么懦弱。 正当他愁苦时,黑暗渐渐消失,就像散去的浓雾,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明亮。 突然而来的光明倒让他一时有些无法适应,他眨眨眼睛,周围一切开始清晰起来。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短发的白舒秦,他有一瞬恍惚,原本容颜艳丽的女子,此刻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不过让他欣喜的是,她的眸子依旧清丽无比,仿佛有日月星辰。 在白舒秦的身后,赵琳琅欣喜到哭泣。这些日子,她瘦了不少,然而那模样依旧有着少女的娇俏。 额上传来温暖的感觉,他眼睛动了动,才看到一个十多岁的姑娘正坐在他身边,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她紧闭着双眼,鼻尖上出了细微的汗水,就像是沾了露水的水蜜桃。 北渚似乎是感受到卓临风的目光,睁开了眼睛。双目对视的瞬间,她脸立刻就燥红了起来。 她像触到火苗般,急忙将手收回,从床上站起来,立刻躲到白舒秦背后。 北渚的神情白舒秦看在眼里,卓临风的样貌确实是一等一的好看,一双温润如玉的眸子,哪个女人被盯着看,都会脸红的。 白舒秦最先反应过来,关心的问他,“二哥,身体感觉如何?” 卓临风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昏迷这几日,正常的情况。 白舒秦走到桌子那里倒了杯水,她试了试水温,有些烫。于是她拿出另外一个杯子,倒了少量的水,先拿去给卓临风润润嗓子。 卓临风喝了点水之后,嗓子感到舒服多了。 他看着哭得双眼通红的赵琳琅,柔声道:“公主,莫不是见到我醒了,不高兴?” 赵琳琅连忙摇着头,含泪笑道:“特别高兴!临风哥哥,你终于醒了!” “谢谢琳琅公主关心,让你担心了。”卓临风面带笑意。 这么多天的担心紧张,终于彻底放下了。若不是有人在场,赵琳琅真想扑进他怀里大哭一场。 卓临风眼睛转向白舒秦,有些不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打量了下周围,确定这里依旧是赵国之后,才开口问白舒秦:“你怎么会在这里?有如何是这幅打扮?” 白舒秦笑笑,将新倒的茶水递给他,“这事说来有些话长,等下次我慢慢说。琳琅公主这些日子可是担心坏了,你们两个聊聊吧!” 卓临风看向赵琳琅,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白舒秦偷笑着,拉上北渚悄悄的退出房间,将所有的空间留个两人。 自白舒秦离开已有五日,她非常听话的每日给卓津轩飞鸽传信回来。只是这信件内容,让卓津轩哭笑不得。 第一日,在路上。 第二日,在路上,信鸽有点不好找。 第三日,你的回信没收到,大概信鸽被吃了,让司马亮对鸽子加强训练。依旧在路上。 第四日,今天入宫,二哥脱离危险。 第五日,这里信鸽实在不好使,要是你没收到信件,不是我没写,是鸽子不见了。 卓津轩将信件放进抽屉里,心中明白大概有两天收不到她的来信了。白舒秦为了偷懒,这种蹩脚借口都用上了。 不过知道她是安全的,他便也放心了。至于这件事,等回来他再好好教训她。 卓津轩将衣冠整理一下,有件事不能再拖下去,趁着白舒秦不在,他先将此事处理好才行。 卓津轩在江州答应白舒秦此生只娶她一人,可从江州回来便遇上春节,于是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 退亲对女子来说是天大的耻辱,卓津轩不能不慎重。 今日不用参加早朝,白少安听卓津轩说要过来,一大早便让白夫人和白槟槟起床准备。 自从宫中见过那一面之后,白槟槟就再未见过卓津轩。 她心中隐约觉得不安,上次卓津轩的态度,让她感到他在乎的不再是她了。他的心,他的脑子似乎都被白舒秦占满了,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白槟槟用力摇摇头,不可能的!她同卓津轩从小一起长大,两人那么多年的感情,岂是白舒秦这短短一年能破坏的。 一定是因为白舒秦怀孕了,卓津轩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白槟槟这样安慰自己,想着想着她自己也觉得颇有道理,只要白舒秦孩子没了,她的津轩哥哥就不会再管她了。 卓津轩来的很早,最先见到白少安,他便问:“槟槟呢?” “在后院呢,我让人去喊她过来。”白少安笑着回答,果然卓津轩心中还是在意白槟槟的,刚来便问她。 卓津轩点点头,“那就麻烦了。” 白少安觉得有些奇怪,往日他这样回答,卓津轩必定会说他去找她。 “对了,麻烦将白夫人一并喊过来。”卓津轩补充道。 “好!”白少安答应着,心中却更加疑惑了。不过既然卓津轩开口了,那他只能答应。 白少安差人去喊白夫人同白槟槟过来,又让人给卓津轩倒上茶水。 见卓津轩并不碰茶杯,白少安道:“这是明前新茶,夫人娘家人托人送来的。三皇子,尝尝味道如何。” 卓津轩不好推脱,拿起茶杯长了一口。茶味比普通的茶叶要清淡些,但却有着特殊的清香,口感柔顺,倒是比鸡汤还要鲜美几分。 “确实是好茶!”卓津轩赞美道。 “这茶每年采摘不超过十斤,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稍后,让人送些去您府上。”白少安道。 卓津轩此次前来退亲,怎好意思还收人茶叶,婉拒道:“这茶如此鲜美,送我浪费了,倒是可以进贡些给父皇。” “由您进贡给皇上,岂不更好。”白少安眯眼笑道,毕竟卓津轩讨得皇上欢心,比他讨得皇上欢迎要重要的多。 两人正谈着,白夫人已经到了,她走进中堂。白槟槟在门外,偷偷看了眼卓津轩,在门外踌躇着未踏入门内。 白少安笑了起来,打趣道:“您瞧,槟槟还害羞了。” 卓津轩心中觉得有愧,面对这样的打趣,他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第74章 犯傻 “槟槟,还愣在哪里做什么?快进来,三皇子可等着呢!”白夫人催促道。 白槟槟这才低着头,踏过房门。她对着卓津轩轻轻行礼,“槟槟,见过三皇子。” “不用多礼。”卓津轩客气道。 白夫人也察觉出不对劲,看看两人,故作轻松道:“你们从小一起玩闹,怎么大了倒客气起来。要不是那个女人,你们两可早就是夫妻了。” “娘!”白槟槟急着喊了声。 卓津轩尴尬的赔着笑容,点了点头,“是啊,大概我同槟槟这辈子就没有夫妻缘分吧。” 白槟槟惊讶的看向他,一脸不可置信。 白少安也觉得此话不妥,试图打圆场,“怎么会没缘分呢?依我看,这只是好事多!” “是啊,这就是好事多磨。您可千万不要这样说,以后总能找到机会将槟槟同那个女人换过来的!”白夫人跟着道。 卓津轩显然不是这个意思,他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会,还是将心中所想如实说了出来。 “此生我已决定只娶白舒秦一人!” 这句话如同平地一声雷,惊的白府三人神情各异。 白少安虽然强装着镇静,但面上依然是震惊的表情。白夫人则是满脸愤怒,若不是他是三皇子,只怕她下一秒就要骂起来。 唯独白槟槟,平静的不像话。 没有卓津轩预料中的伤心委屈和愤怒,就像是他说的这件事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白舒秦威胁你说的吗?”白槟槟微笑看着卓津轩的眼睛问道。 “不是,是我自己决定的!”卓津轩坚定的回她。 白槟槟没说话,她并不相信卓津轩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让一个男人放弃三妻四妾,这得是多深的感情。 卓津轩为了让她明白自己是认真的,继续道:“我想同白舒秦携手一生。槟槟,我很抱歉。” “抱歉?我才是你的妻!你知不知道?”白槟槟突然高声喊道,她愤恨盯着卓津轩,“呵呵,白舒秦抢了我的位置就算了,现在还把你人抢去了。” “我可以为了你的颜面忍耐,那是因为我相信,你是爱我的,你终究会把我的位置还给我。可是你,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白槟槟的控诉,卓津轩无法回答。他确实欠她太多,只是现在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槟槟,是我有愧于你。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减轻对你造成的伤害?只要我能做到,我绝不推辞。”卓津轩说的无比诚恳。 白槟槟听着只觉得可笑,她苦笑着应道:“好啊,你可以不娶我,但我也不许你娶那个女人!” 白槟槟的反应卓津轩着实没料到,他断然不可能答应她的要求。如果不娶白舒秦,那他宁愿背上负心汉的名号。 白槟槟察觉到他脸上的不情愿,大笑道:“哈哈,那好啊!就将此事上报皇上,让皇上做主吧!” “槟槟!”卓津轩唤她一声,低声道:“不要冲动。” 白槟槟不理他,转而问白少安,“爹,您觉得呢?” 卓津轩这事做的太不厚道,此事之后,要让白槟槟如何嫁人。白少安从小宠爱这个唯一的女儿,他看向卓津轩,平淡道:“有何事,爹爹担着,定要还你一个公道!” 白夫人崇拜的看向白少安,“老爷!” 卓津轩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他甚至有些放松,“就这样办吧!无论如何,此生我只认白舒秦一人为妻。” 白槟槟咬紧牙关,仍旧不死心的问:“她到底有什么好?相貌丑陋,出生低下,你看中她什么?” “在我眼中,她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我也不在意她的出生,我在意的只有她能不能伴我一生。”卓津轩谈到白舒秦,脸上不自觉的浮起微笑。 白少安毕竟是过来人,他年轻时也曾答应白夫人,此生绝无二心。然而一辈子那么长,他终究还是犯下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没有人比他更能了解这个承诺意味着什么,他劝卓津轩道:“三皇子,你还年轻。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应该,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 卓津轩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但是他早已考虑好一切。 “我知道这个承诺意味这什么,也能做到。有白舒秦,我不需要其他女人。”卓津轩再次表明心意。 白槟槟已经不想听他对白舒秦表白,她对白舒秦的恨意已经快要压抑不住。 “你走吧!”白槟槟下着逐客令。 “槟槟,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补偿你,但我无法离开舒儿。我也不想让此事连累你父亲,一切责任我来承担。” 白槟槟指着门外,对他大声吼道,“走啊!” “三皇子,你就先回去吧。”白少安跟着道,他怕他继续留在这里,白槟槟会受到更大的刺激。 卓津轩点点头,“那我就先告辞了。” 他刚出了门,身后便传来茶杯摔破的声音。卓津轩停了下,又继续往外走去。 白槟槟瘫坐在椅子上,趴在旁边的茶几痛哭起来。 白夫人也是气极,又对白少安一顿火,“都是你造的孽!生出这么个玩意,不但折磨我,还要折磨你女儿。你现在满意了吗?” “夫人,我怎么会满意呢!”白少安叹着气,若是他知道有今日的局面,哪怕让他从此不举,他也不会动那贺兰一根毛发。 “你说,现在怎么办?”白夫人瞪着他。 白少安只觉得头疼,历代皇子总有一个痴心人,这一代偏偏是卓津轩。他宁愿他花心无比,也比现在好。 “你们别吵了!”白槟槟突然起身对他们吼道。 白夫人也知道现在最难受的便是白槟槟,硬是将到嘴边的骂人话收回来,对白少安和声说:“我们出去说。” 白少安点头跟着白夫人身后,出了门,白夫人才问,“老爷,这件事要真告诉皇上,会有什么后果?” 以前从没出过这种事,也没有史记可寻。但这件事传出去,肯定会损害皇家威严,只怕没什么好结果。 白少安想了想,才回白夫人,“最好的结果,就是降我官职,槟槟成为三皇妃。最坏的结果,不但我要被革职,槟槟也无法成为三皇妃。倒是那女人,有三皇子保护,怎样都不会有最坏的结果。” “老天真是不开眼!”白夫人气愤道。 白夫人突然眼睛一亮,对白少安道:“这样的女儿,你还要吗?” 白少安以为她又要翻旧账,连忙表态,“夫人,你说呢?我巴不得她从未出生,只希望她从这个世界消失。” “这就对了!现在的一切问题都是白舒秦弄出来的,只要她消失,三皇子就没有理由退婚,咱们槟槟不又是三皇妃了嘛!”白夫人对她这个点子非常满意。 “对啊!还是夫人聪明!”白少安恭维道,对白舒秦这种女儿他早没有必要念着什么父女恩情,让她消失最好。 白舒秦只觉得身后一阵莫名的寒意,她缩了缩肩膀,阴天果然寒冷,她该加件衣服了。 阴雨阵阵,庭院里刚盛开的花落了大半,恍惚倒像是秋天来了。 卓临风的清醒,让原本已成定局的事出现了转变。 周国太子也来探望卓临风,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要怪只怪卓临风身体太弱。 白舒秦下午会抽空过去照顾卓临风,她带上一篮水果。来到卓临风房间的时候,苹果已经被她吃掉了两个。 卓临风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也可以下床了。 “二哥,看起来状态不错嘛!这是我从琳琅公主那拿的苹果,尝尝吧,可甜了!”白舒秦笑着将果篮放在桌子上,拿起一个苹果,用刀削完皮递给卓临风。 卓临风接过苹果,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他这才问她“你怎么回来这里?三弟他怎么放心!” “我不来,你就得死了!”白舒秦说的理直气壮。 赵琳琅已将事情跟他说了,但听到白舒秦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心中还是不免感动。 “你为何要这么帮我?”卓临风眼含笑意的问。 “因为你是津轩的二哥,那便是我的二哥。你的事,我自然要帮了!再说,琳琅也算是我的朋友,帮你也等于再帮她。”白舒秦说的诚实。 “你出的主意不错。”卓临风夸奖道。 赵琳琅将她出的主意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确实可行。之前的事,赵国皇上必然是心虚的。 卓临风只需要给他暗示,如果不将赵琳琅许配给他,他便将这件事禀告父皇。 此时只要赵琳琅这边再给皇上施压,表明态度,让皇上再次见识她的决心,到时候皇上自然乐于做个顺水人情。 至于周国太子,这件事他也有责任。就算他蠢,底下那些谋士也不会让他犯傻。“皇上,那个二皇子在外面求见。”大内总管尖着嗓子对皇上道。 皇上抬了下眉眼,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让他进来。” “是,皇上!” 大内总管带卓临风进入内殿,内殿装饰更为古朴,不像外殿那般富丽堂皇。皇上坐在梨花木书桌后,专心翻阅手中的书籍。 进入内殿后,大内总管便退到皇上身后,恭敬的立着。 卓临风上前准备行礼,皇上却放下书籍,“你身子未好,礼数就免了。” “谢皇上!”卓临风也不客气。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卓临风此番前来,肯定是有事相商。皇上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身形修长,眉目俊秀,连气质也是百里挑一。 卓临风迎上他的目光,开口道:“皇上,我希望再来一场比试!” “哦?”皇上发出疑惑的声音,这场比赛因他重伤已经作废。 他的身体还未恢复,此刻再比试,必输无疑。皇上并不关心结果,只是不想上次的事件再重演。 “比武我必输无疑,但我想皇上也不会想将琳琅公主嫁给一个空有武力的莽夫。”卓临风慢条斯理道。 皇上皱起眉头,他这是在讽刺周羽生空有武力? “您既然说了比试推迟,上次比试结果应该不作数。那么可否改变比试规则?” 皇上感到有些意外,卓临风知道他向外发布的消息,自然也知道他将他手下的人全部软禁起来的事。他完全可以用此事威胁他。 现在他既然完全没有提这件事,皇上对他的看法有些改观。“你觉得该如何改变?” 第75章 拖延时间 这既是皇上对他的考验,也是给他的机会。 “您可知道九龙环?”卓临风问道。 九龙环是极为普及的游戏,解开不算容易,更为难的在短时间内解开九龙环。皇上点点头,“知道。” “周太子跟我各出一人,比武的同时,抢夺九龙环。”卓临风细细到来,“比试不但要武力胜出,更要在三分之一炷香的时间内解开九龙环。” “要是武力胜出的人,解不开九龙环,那当如何?”皇上饶有兴致的问道。 卓津轩微微一笑,“那便视作失败,周国太子同我,都没有资格迎娶琳琅公主。” 皇上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普天之下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解开九连环的人,不超过三人,他这一招不但给对方出了难题,对自己也并不有利。 他提的这个比试,周羽生还必须答应。若是不答应,等于自己先行漏了怯。 若是两人失败,他国来求亲的贵族只会多不会少,这对于皇上来说,里外都是赚的。 “改变规则这件事,周太子的意见也需要尊重,三日之后给你答复!”皇上并未将话说死。 卓临风抱拳道:“先谢过皇上!” 白舒秦从赵琳琅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是吃了一惊。 赵琳琅最为担心的还是比试结果,卓临风的人她不了解,但周国太子带来的人,她却知道都是高手。 “姐姐,你说这可怎么办?”赵琳琅着急道。 白舒秦虽然吃惊,但是觉得也在情理之中,符合卓临风的作风。 “这招不错啊!”白舒秦夸赞道。 赵琳琅没想到白舒秦会这样说,在她心中如果不是嫁给卓临风,那有什么意义呢? 白舒秦看向院子,院子里的垂丝海棠开的正艳,粉粉嫩嫩如俏丽的少女,在红色的宫墙衬托下,更显娇嫩。 经过雨水的洗礼,这海棠倒是开的更盛了。 “你看这海棠,风雨吹打过后,是不是更为美丽?”白舒秦突然问赵琳琅。 赵琳琅一时摸不到头脑,她说的是比试的事,跟海棠又有什么关系? 白舒秦看她满脸疑惑,笑道:“现在你仔细想想,二哥为什么会这样做。” 这样做无非就是增加了两人迎娶她的难度,就算那周国派出的人能赢了武试,在九龙环上多半也是胜不了。 她突然明白,卓临风这是在保护她。就算他胜不了,他也不希望她嫁给周羽生这样的人。 赵琳琅眼角有些湿润,呢喃道:“临风哥哥。” 白舒秦看她明白了,这才解释道:“海棠雨过更显娇艳,不但是你,也是他。所以,请相信二哥的打算。” 听她这么一说后,赵琳琅心中的阴云顿时消失无踪。 白舒秦抬起头,看着阴沉的天空,脸色也蒙上一层担忧的神色。 晚上,白舒秦像平常一样带着北渚给卓临风送药。这些药是北渚专门配给卓临风,也许可以清除他体内的寒毒。 北渚为卓临风疗伤的时候,感觉他体内寒毒攻心,这才导致了他体弱多病。这些寒毒是从娘胎中带的,北渚也只能尝试着解毒。 以前在府上时,卓临风每日至少早晚要喝两碗药。到了这里,白舒秦更是将药加到了三碗一顿的量,只是吃药,他便饱了。 他刚喝完御医配的药,又看到白舒秦带着北渚端着药过来,他只是看到,胃里就有些翻腾。 不过白舒秦端来的药,即使他撑死,也是会喝的。 他面带微笑的喝完药,咽下去最后一口,反胃的感觉更上心头,硬是被他生生压下去。 “二皇子,您不用担心。御医那些药方我看了,这些是我搭配着来的,不会有问题。”北渚特地解释一下。 白舒秦掩嘴笑了笑,“他可不是担心这药有问题。你想想,一天喝这么多药,谁受得了?” 北渚这才意识到是有点多了,但是她也没有办法,毕竟御医也不可能听她的。 “我看这样好了,以后御医端来的药,二哥你就倒了。只喝北渚开的药,这样就不会被药撑死了。”白舒秦建议道。 卓临风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北渚姑娘了。” 一抹红晕悄悄浮上北渚的脸颊,白舒秦感慨着卓临风真是个招桃花的体质,连小孩都不放过。 “您的身体,这两天感觉有好些吗?”北渚小声问着。 卓临风仔细想了想,今天他确实觉得身体要比往日好些,不像以往那般容易感到疲乏了。 他点了点头,北渚拍着小胸脯,舒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晚风从窗户吹进房间,夹杂着潮湿的空气。白舒秦起身将窗户合了起来,只留一丝缝隙,让房间不至于太闷。 她坐回位置上,这才问卓临风,“你今日的提议,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李青如何?”卓临风询问道。 白舒秦听说过这个名字,似乎是卓临风的贴身侍卫。本事虽然不错,但离绝顶高手之间怕是还差了一百个杜子俊。 “其他人呢?”白舒秦反问道。 卓临风显然是打算让李青去比试,心中并没有第二人选,他沉默不答。 白舒秦心中倒是有个人选,青鸾无论是武功还是才华都是数一数二,让她来最合适不过。 青峰武功也不错,但白舒秦对他了解不多,怕解九连环这关他不能胜任。 然而两人在宫外,进宫也不容易,白舒秦排出了这个想法。她考虑了下目前在宫中的人,似乎只有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觉得我怎么样?”白舒秦突然问道。 卓临风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她是问他对她的评价,他脸色微红,轻吟道:“国色天香,举世无双!” “啊?”白舒秦皱起眉头,又重说一遍,“我是说,由我来参加这场比试如何?” “原来如此。”卓临风面露尴尬之色,转眼严词拒绝道:“不可!你有孕在身,当保重身体。这是男人的比试!” 为了救他,她一路奔波至赵国已经让他心里过意不去。 白舒秦也不同他争辩,只是苦涩的笑了笑,“原来二哥心中,我不过是一介女流,跟你们男子无法相比。我知道了。” 卓临风断不是这个意思,眼见她误会,连忙解释:“我怎会是这个意思!你不知比这世间的男子珍贵多少倍,只是这件事非同儿戏。” “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让我如何跟三弟交代?” “是不是津轩同意,你就同意?”白舒秦问道。 卓临风深知卓津轩有多爱白舒秦,他不可能让白舒秦冒险,便答应道:“对,若是三弟同意,我便同意。” “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写信给津轩!”白舒秦满脸笑容的就要去找纸笔。 卓临风亲眼看着白舒秦写完信,白鸽飞向远处,不出明天上午,便可将信带到卓津轩那里。 从卓临风的房间出来,北渚悄悄的问她:“白姐姐,三皇子会答应吗?” 白舒秦笑笑没说话,她就没打算把信寄给卓津轩。 这封信,她是寄给南宫澈的。按照南宫澈对她的态度,就算她怀孕,他也不会怜香惜玉,肯定会同意。 至于字迹,南宫澈若是没本事找人模仿,那他就该让位了。 夜晚的皇宫,有些阴森。回去的路上并不是灯火通明,只有少数房间才亮着灯。大部分都是紧闭门窗,不知道有没有人住。 北渚小心的跟在白舒秦身边,她从杜子俊那里听了不少鬼故事,这种时候最怕出现什么可怕的鬼怪。 正当北渚脑海里回想着杜子俊的那些鬼故事,白舒秦突然将她扯到石柱后面。她吓尖叫出声,还没开口就被白舒秦捂住的嘴巴。 白舒秦在她耳边发出十分轻微的“嘘!”,她便安静下来。 不远处出来阵阵脚步声,白舒秦竖起耳朵,心中疑惑,这么晚宫中能发生什么事? 从他们的脚步声,白舒秦判断肯定是御林军那群人。 那群人并没有朝他们这边过来,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白舒秦才放开北渚。 北渚被吓出了一声冷汗,她们这些日子都尽量隐藏身份,万一被人发现,会被抓起来的。 白舒秦倒是没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她拉着北渚往赵琳琅的寝宫走回去。 然而白舒秦没想到的是,那群御林军正是往赵琳琅的寝宫去的,她刚踏入寝宫一步,便看到张振那张严肃的脸。 北渚被吓了一跳,心砰砰直跳,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她不敢进去,却不得不跟在白舒秦身后。 白舒秦仿佛没看到他一般,就像是普通的宫女一样进入房间。 “姑娘!”张振喊住她。 白舒秦看了看周围,指着自己问道:“您喊我?” “皇上要见你!”张振直说来意。 白舒秦皱起眉头,这时候皇上要见她,八成也没什么好事,只怕他们早已打听清楚她的身份。 这个时候赵琳琅正在沐浴,至少还有一刻钟才会回来。白舒秦看了眼张振,必须要拖延时间。 “好的,我去换件衣服。”白舒秦微笑道。 张振看着她宫女的装束,整个人跟他第一次见到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他同意道:“姑娘请快些,皇上还在等着。” 白舒秦点点头,走到更衣室,慢悠悠的换上她红色双襟襦裙,腰间是白色的腰带。她让宫女给她拿了根发簪,将头发简单盘在脑后。 脸上故意化的无神妆容也卸了个干净,换上更为明媚的妆容。那蔑视一切的样子,才像是原本的她。 她听到外面传来赵琳琅的声音,这才从更衣室出来。 赵琳琅问清张振的来意后,不满道:“她是我的客人,难道父皇还要盘查她的来路吗?” “公主,皇上只是想见见您的这位客人。”张振道。 “那就带我一起去!” “公主,皇上说了,只见她一人。”张振不退让半步。 整个后宫只有张振不会因为赵琳琅是公主,而给她半分面子,向来是公事公办。赵琳琅虽然生气,也拿他没办法。 这时白舒秦从里面出来,见赵琳琅生气,便道:“琳琅公主,既然皇上想见我,就让我一个人去吧。” 第76章 精神不太好 她走到赵琳琅身边,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担心,帮我照顾好北渚。” “嗯!”赵琳琅点点头。 “张大人,我们走吧!”白舒秦对张振礼貌笑了笑。 只是来带她见皇上,张振便带了十二个人,白舒秦觉得他有些大题小做。或者他没有安全感,必须要有人跟着才行。 白舒秦试图从张振口中套点消息,但张振的嘴比那锁还要紧。 想到南宫澈似乎也是这样的脾气,白舒秦觉得可能御前带刀侍卫的选择标准,第一个就是哑巴,第二个就是扑克脸。 白舒秦被带走之后,赵琳琅怕皇上知道白舒秦的身份出什么事,马上去找卓临风。 卓临风房间等还亮着,他的影子映在窗户上,手拿着一本书。 赵琳琅急切的敲着房门,“临风哥哥,快开门呀!” 听到赵琳琅的声音,卓临风心一沉,这么晚来找他,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他将书放下,起身去开了门。 门刚打开,赵琳琅便迅速进去,将房门紧紧关上,满脸着急的对卓临风说:“姐姐被父皇叫了过去!现在该怎么办啊?” 卓临风脸上闪过一丝震惊,白舒秦是偷偷跑来的,身份不能泄露。 “去多久了?”卓临风问她。 “刚刚才被御林军带走,这时候应该已经见到父皇了!”赵琳琅着急道。 “御林军?”卓临风疑惑的重复道。 皇上召见人大多会是让宫中的太监通知,出动御林军,怕是将白舒秦当成了危险人物。 赵琳琅有些生气的跺着脚,“也不知道父皇想做什么,还特地吩咐不允许我跟过去。” “你别担心,我过去看看!”卓临风安慰她道。 赵琳琅有些犹豫,“可是父皇说,只见姐姐一个,不见其他人。” “你先回去休息,我自有打算。”卓临风自然知道皇上八成不会见他,他还是要去门外候着。至少白舒秦如果出什么问题,他能第一时间护着她。 夜色愈浓,蒙蒙细雨又飘起来。 雨飘在白舒秦的脸上,她甚至觉得这雨只是浓了些的雾水。 张振在前面带路,步子走的不紧不慢。 白舒秦悠闲的跟在他身后,心中已经设想出了各种情景和对策。也许等下皇上看中她的美貌,要把她留在宫中当贵妃。 她轻笑出声,这怕是不可能。不看出生选为贵妃的例子,这个世界也就只发生过一次,那便是卓临风的母妃。 白舒秦对自己的样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化妆后也许能骗骗那些直男。真正的大美女,应该是北渚娘亲那般。 远处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借着灯光白舒秦看到灯笼中间上方牌匾的“御书房”三个大字。 字不同于其他牌匾,是竖着排的。牌匾四周盘旋着金色的龙,灯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 白舒秦有些纳闷,不选会客的殿堂,怎么会选御书房?难道这赵国皇上还想考考她的文学?她恍然道。 张振推开御书房的大门,伸手对白舒秦道:“姑娘,请!” 白舒秦对他微微点头,迈过门槛走进御书房。她后脚跟刚踏入房门,门便被立刻关上,吓得她猛回头看了下。 她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这张振不进来,还把门关上到底搞什么鬼。 白舒秦稍作镇静,面带微笑转身。 御书房内灯光明亮,皇上赵庭轩坐在书桌后面的软椅上,正打量着她。 白舒秦眼睛上下移动着,赵庭轩跟赵琳琅长的有六分像,尤其是眼睛同嘴巴,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虽年过半百,但看上去不过三四十,有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看来锻炼确实能让人保持年轻,看看两个皇上的区别,白舒秦心中默默的下了结论。 赵国皇上听张振的汇报后,对白舒秦便产生了兴趣。 一个小姑娘,只有令牌,便敢闯入皇宫,这胆识一般男子也不一定有。 此刻见面,赵庭轩更是觉得惊喜。惊喜的不是她艳丽如朝霞的容颜,而是她身上那股桀骜不驯的气质。 白舒秦半天没有行礼,赵庭轩也未生气,反而率先开口,“听闻你是琳琅的朋友,你们是在哪里认识的?” 白舒秦看着赵庭轩,寻思着他话中的意思。她不能胡乱回答,若是跟赵琳琅回答的不一致,他也许会来追究她的欺君之罪。 她沉默了会,才回赵庭轩:“民女跟琳琅公主是在二皇子府上认识的。” “二皇子卓临风?”赵庭轩放在椅子上的手指动了动。 这细节白舒秦观察到了,他在怀疑。她依旧面不改色,“是的!民女能结识琳琅公主,实乃三生有幸。” 赵庭轩微笑注视着她,“琳琅又是为何会将皇家令牌给你呢?” 白舒秦看出他是个人精中的人精,此刻估计已经看出她在撒谎。既然如此,那就真真假假吧。 她轻笑道:“只是分别时互赠的礼物。” 赵庭轩只是微笑,皇家令牌的重要程度,赵琳琅不会不明白,能将这个作为分别礼物,她又怎么会是普通民女。 “皇上,这么晚了,民女就不打扰您休息了。”白舒秦道。 赵庭轩没有理她,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白舒秦身边,绕着圈子细细打量着她。 白舒秦神情自若的任由他打量,只要他没有提前调查出她的身份,那她进可攻退可守。 赵庭轩越是仔细端详她,越是觉得她同一般女子不一样。 她的手虽然保养不错,但双掌依然有茧子,这说明她曾经不是习武就是经常做粗活。 若是普通女子,见到天子的圣颜,就算不唯唯诺诺,也是小心翼翼,她倒像是见个普通人般,神情自若。 “既然是琳琅的朋友,那便是朕的朋友。这些日子招待不周,还望姑娘不要介意。”赵庭轩收起目光,客套着。 “琳琅公主招待十分周道,倒是民女没打招呼就过来打扰,希望皇上原谅民女的鲁莽。”白舒秦脸上带着微微的歉意。 赵庭轩大笑起来,“哈哈,你倒是和别人不同。明日朕设宴,专门招待你!” “谢皇上。不过民女出生卑微,不敢劳烦皇上。”白舒秦礼貌拒绝。 “就这么决定了,你若是拒绝,可就是不给朕面子了。”赵庭轩可不给她这个机会,他对这个女人感兴趣的很。 白舒秦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她也只能答应了。 卓临风以为赵庭轩是在祥和殿见白舒秦,赶过去却见殿外一片漆黑。他听闻赵庭轩每晚都会在御书房看书,虽然觉得不可能,还是过去了。 白舒秦出门没走多久,便看到卓临风打着灯笼过来,她赶紧快步走过去。 卓临风还没开口,她便说:“回去再说!” 赵国阴雨连绵,卓津轩这里却是晴空万里。 距离卓津轩向白槟槟退婚已经过去两日,这两日白少安并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将白舒秦的事禀告皇上。 这天下午,韩羽突然登门拜访,让白少安意想不到。 韩羽喝了口茶,撇了眼白少安,悠闲的道:“白太尉最近精神似乎不太好,可要保重好身体啊!” 白少安因为白槟槟的事倍感头疼,但眼前这位国师,是敌是友尚不明确,他是不会对他说什么的。 “有劳国师担心了,老夫身体尚好。” 韩羽别有深意的扬起嘴角,“雀占鸠巢不说,竟然有人还要为了那只野鸡退了凤凰,放谁身上能受得了。是吧,白太尉?” 白少安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何况这韩羽刚来不久,又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呢? 韩羽似乎有读心的本事,“白太尉,你觉得国师的位置,没两把刷子我敢坐吗?” “你想做什么?”白少安防备道。 韩羽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白少安的眉眼上挑,邪魅道:“我自然是来帮你们的!” 白少安可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这半辈子官场摸爬滚打,他可不相信韩羽会突发好心来帮他。 “呵呵,最近不过是有点家事,岂敢劳烦国师。”白少安笑着拒绝。 韩羽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双手放在椅背上,语气随意,“你觉得你们能玩过白舒秦那女人吗?” 白少安沉默了,他不知道白舒秦为何突然会这般厉害。武功他是见识过,那次在白府那么多人,她片刻就能解决。 若不是她手下留情,只怕那天他府上就是横尸遍野。 现在卓津轩对她更是宠爱至极,身边的保护她的人不少,真想杀她,难度也不小。 “我听说,最近她好像便在调查你贩卖官职一事!不知道她手上到底收集了多少证据呢?你不敢兴趣吗?”韩羽故意问他。 “什么?”白少安受到了极大的震惊,但他不愧是个老狐狸,马上便恢复平静,跟韩羽谈判,“你想要什么?” 韩羽一字一句道:“我要白舒秦!” 第77章 一一作答 这两天白槟槟便没有踏出过房门一步,将自己紧紧关在房间里。 白少安赶上韩羽,见拦不住他,便敲了敲白槟槟的房门,好声相求道:“女儿,国师来探望你,开下门。”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白槟槟现在谁都不想见,也不想理。 白少安无奈的回头看着韩羽,“小女心情确实不佳,还是过两日再来吧!” “不见我无所谓,不过你将会一辈子活在白舒秦的阴影中。”韩羽话中夹杂着嘲讽。 白槟槟还是没有动静,韩羽也不急,耐心看着门口。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里面传来了脚步的声音,接着房门便打开了。白槟槟未施粉黛,容颜十分疲惫。 不过这样子,倒是更显得她楚楚可怜。 韩羽眯着眼睛,笑道:“看来,你还有点救。” 白槟槟并没有见过韩羽,但是他的神情让她十分不舒服。不过在不舒服,也比不上她对白舒秦的恨意。 “你想说什么?”白槟槟嗓音有些嘶哑。 韩羽没经过白槟槟同意便走进她的闺房,白少安刚跟上去,白槟槟便拦住他,“爹爹,我想跟他单独谈谈。” 白少安不知道韩羽对白槟槟施了什么法,但是她既然开口,他也只好同意。 白槟槟关上门,韩羽慵懒的坐在椅子上,上下打量着她,感慨道:“一副好皮囊,可惜空有一手好牌啊!” “你什么意思?”白槟槟生气的反问道。 韩羽笑笑,单刀直入话题,“还好,现在你有我。你跟白舒秦,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白舒秦只觉得身后发冷,这已经好几次了,难道怀孕之后她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她对着正在煮药的北渚喊道:“小北渚,你来帮我把下脉,看看我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 北渚听到马上将手中的扇子交给旁边的宫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便过去帮白舒秦把脉。 白舒秦脉象没有任何问题,北渚还是不放心的问她,“白姐姐,你的脉象没问题呀!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也没什么,就是最近总是觉得背后发冷。” “天气是有些阴冷,我去帮姐姐拿件衣服过来吧!”北渚甜甜的笑道。 白舒秦摆摆手,“不用麻烦,你这炉子再烧一会,怕就是要出汗了。对了,北渚,你能帮我弄个加强版的保胎丸吗?” “加强版保胎丸?为什么要这个呀?”北渚好奇道,她觉得白舒秦没有服用保胎丸的必要。 “这样就能剧烈运动,不伤到胎儿!”白舒秦想当然的道。 北渚被她的想法吓了一跳,即使吃了保胎丸,也要小心注意才是。看样子,她得好好给白舒秦科普下保胎丸了。 保胎丸的功能只是补气养血,以此达到保产安胎的作用,对于气血亏虚导致的胎动不安才有效果。 至于剧烈运动,保胎丸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听完北渚的解释,白舒秦失望垂下眼眸,“原来保胎丸的作用只是这样。那有没有其他办法呢?” 北渚皱着眉头,在脑海中仔细回想她看过的医书,并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白姐姐,如果只是一般的运动,不用担心的。” 白舒秦对她扯起嘴角,“比武,算不算一般的运动?” “啊?”北渚张大了嘴巴,比武肯定不算一般运动。若是对方力气过强,打倒肚子,那几乎就会流产。 白舒秦看北渚样子便知,这件事极其危险。不过她带的有软甲,保护肚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若是对方真的强大无比,没有胜算,她还是有本事躲的。肚子里可是她的孩子,她不会拿他的生命冒险。 “必须要比吗?”北渚试探的问白舒秦。 白舒秦点了下头,若是不比,那她来此的意义便失去了一半。 北渚了解白舒秦的脾气,她的使命便是保护白舒秦安全,她咬着下嘴唇,眉毛拧成一团。 她想了半晌,眉毛才舒展开来。 白舒秦注意到她表情变化,便问:“有什么好主意了吗?” “嗯!有个办法,只是…”北渚犹豫起来。 “只是什么?” 北渚抬头看向白舒秦,看到她鼓励的眼神,才怯怯的说:“只是我没试过,不知道有没有用。” “说说看,什么办法?”白舒秦感兴趣道。 北渚跑去旁边的柜子上,将纸笔拿了过来。她将纸铺在桌子上,画了个人形出来。 纸上的人形,就像是一个硕大的“界”字。 白舒秦惊讶于她的画工,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你这画,深的抽象派的真传啊!不错,不错!” 北渚知道自己画的不怎么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白姐姐,你别笑话我了。我给你说正事呢!” 白舒秦等着她说下去,心中却在盘算着以后该教教北渚画人体解剖图,或许能帮她在以后的医学道路上走的更远也说不定。 北渚在小人肚子中间画了个圆,代表怀孕。她指着这个圆,对白舒秦道:“白姐姐,这个圆呢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可以将他单独保护起来,这样你就能去比武了。” “那要怎么保护?”白舒秦不解,难不成要单独把肚子放到一边去? 北渚又在圈的外面画个圈,指着外面的大圈说:“用我的灵力!” 白舒秦有些不确信,“比武你不可能一直跟在我身边,你的灵力能在我体内维持多久?” 这个也是北渚担心的问题,她曾经看过五长老这样做过,理论上肯定是可以的,只是不知道她行不行。 白舒秦看出她的心思,主动提议道:“我们现在试试,如何?” “嗯,白姐姐,把你的手给我一下。” 白舒秦将左手伸到北渚面前,北渚也伸出自己的右手,跟她十指紧握。 白舒秦觉得一股暖流从手掌顺着血液汇聚至腹部,原本还有些的冷意,此刻已经消失无踪。 过了片刻,北渚将手松开,对白舒秦叮嘱道:“白姐姐,等下肚子的感觉消失,你就跟我说!” “好!”白舒秦应道。 她低头看着肚子那里,红色的高腰襦裙刚好盖住她凸起的肚子。她本身肚子也没有多大,若是不注意,甚至不会发现她怀孕。 北渚每隔一会就回问白舒秦一下,但是她却低着头不理她。 白舒秦心中默默计数,数到七百的时候,肚子温暖的感觉便开始消退,数到八百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时间大约也就是十分钟左右。 她抬起头对北渚道:“已经没感觉了。” 时间比北渚预想的要短一些,她有些难过的说:“我还以为至少能坚持半柱香的时间呢,哎!” 白舒秦倒是不失望,十分钟的时间也差不多足够了。 昨晚白舒秦从卓临风口中得知,周羽生已经答应了卓临风提出的比试规则,皇上将比试定在三天后。 白舒秦估摸着南宫澈给她的信件,大概今天下午就能收到。 其实去比武白舒秦也是有私心,若是这次卓临风失败,那皇上肯定还是会继续派人向赵琳琅求亲。 既然卓临风不行了,那人选肯定是卓津轩。白舒秦可不想将自己的夫君拱手让人,在白家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之前,她也不会去边疆。 赵庭轩晚上在长阳宫设宴招待白舒秦,下午赵琳琅便找来数十名宫女为白舒秦梳妆打扮。 “我这又不是选秀,你给我打扮的花枝招展给谁看?”白舒秦歪头看着满屋的宫女。 赵琳琅理所当然道:“父皇设宴,当然要盛装打扮了。” 既然是她的一番好意,白舒秦也就由着她折腾了。不过昨天晚上的事,白舒秦对赵庭轩的用意还是琢磨不透。 她将心中的疑问同赵琳琅说了,赵琳琅大笑起来,:“哈哈,你不要多想了。父皇只是想见识下能让我送出皇家令牌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白舒秦并不这么认为,昨日她已经说明自己是卓临风的人,在他受伤很有可能去世的时候进宫,任谁都会心生怀疑。 赵庭轩现在没有任何动作,到底是知道事情缘由,不想追问,还是另有打算呢?白舒秦只怕今日是个鸿门宴。 长阳宫是离赵琳琅寝宫最近的宫殿,里面环境清幽,一年四季院子里都有鲜花盛开。 赵庭轩今日很早便将朝中的事务放下,脱去龙袍换了身深紫色暗纹锦衣,少了些威严,多了些平易近人。 张振跟在赵庭轩身后,跟他这么久,他极少看他如此轻松。 说是设宴,实际上只有白舒秦,赵琳琅跟赵庭轩三人。 赵琳琅很亲切的坐在赵庭轩身边,白舒秦则坐在赵琳琅对面,避免了跟赵庭轩面对面坐着。 “父皇,白姐姐的箭术比我还要厉害!”赵琳琅兴奋的跟赵庭轩介绍白舒秦,“当时在临风哥哥府上,她还教了我几天呢!” 白舒秦已经提前跟赵琳琅打过招呼,因此她特意没说皇家狩猎比武的事,只跟皇上说,她是卓临风的侍卫。 女人做侍卫,赵庭轩只是听说,从未见过。此次听闻白舒秦是侍卫,不免有些好奇。 “这么久,你还未告诉朕你的名字!”赵庭轩含笑望着白舒秦。 白舒秦微微一笑,“回皇上,民女姓蓝,蓝天的蓝。名也是兰,兰花的兰。” “蓝心,确实人如其名!”赵庭轩赞美道。 赵琳琅看了眼白舒秦,这么短时间就想了个假名字,居然还挺适合她。 “皇上过奖了。”白舒秦谢道。 “你今年多大?一个小姑娘,怎么会选择当个侍卫?”赵庭轩对白舒秦的兴趣,比赵琳琅想的还要多。 白舒秦一一作答,“民女今年已经24岁。家中贫穷,爹娘早逝,迫不得己学了武。幸得二皇子垂怜,才做了侍卫。” 赵庭轩听得认真,一个姑娘习武需要吃的苦,他很清楚。 赵琳琅还有专人教她习武,她怕是都要自己摸索。在这种情况下,箭术能比过赵琳琅,想必吃了不少苦。 想到这些,赵庭轩看白舒秦的眼神更多了几分佩服。 白舒秦善于洞察人心,赵庭轩看她的眼神,有些男女之间的意思。男人无论多大,喜欢的都是年轻女人。. 三人继续聊着天,白舒秦尽量避重就轻,能撒谎的她绝不说实话。 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来时天色还尚早,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白舒秦给赵琳琅使了个眼色,赵琳琅立刻会意,对赵庭轩道:“父皇,这天也不早了,今个就散了吧?” 赵庭轩看着白舒秦,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 白舒秦故意别过身子,偷偷打了个哈欠,赵庭轩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她打哈欠的样子。 见白舒秦有了困意,赵庭轩略有遗憾的说:“好吧,你们回去早些休息。改日咱们再聚聚!” 白舒秦起身对赵庭轩行礼,“皇上,那民女就先告辞了。” 从长阳宫出来,赵琳琅显得十分开心,她挽着白舒秦的胳膊,笑的满脸灿烂:“姐姐,我看父皇好像特别喜欢你呢!” 白舒秦并不觉得有什么高兴,帝王的喜欢,大抵是要得到,她必须要早点离开这里。 回到赵琳琅的寝宫时间已经不早,北渚还在挑灯夜读。 北渚来到宫中,便甜甜的请求赵琳琅,让她把御医坊的书籍给她拿了过来。她一天能看十本,对于医学上的知识,她求知若渴。 听到白舒秦他们回来的声音,她揉了揉眼睛,将书反盖在桌子上,拿起今天傍晚收到的信件迎了过去。 第78章 别有用意 白舒秦见到北渚,还没开口问她信件的事,北渚就已经将信递到她面前。 她笑着点了点北渚的鼻尖,接过她手中的信件。 赵琳琅看着白舒秦手里的信件,好奇的问她,“这是什么?” “秘密!”白舒秦卖个关子。 她走进里面的房间,赵琳琅也想知道信上的内容,却被白舒秦给赶了出去。这信,可不能被别人知道了。 信有两封,一封是南宫澈写的。他肯定不会让她注意安全,他关心的只是她什么时候能回去,千万不要耽误他们的大事。 不过信中还透露了一个消息,最近韩羽盯上了保和堂,还去过白府。 白舒秦脸色沉重起来,韩羽的打算,她心中清楚。除非她愿意答应他的条件,否则他肯定会跟白少安联合起来对付她。 韩羽的做法反而激起了白舒秦的斗志,想让她妥协,门都没有。 另一封信,是模仿卓津轩笔迹写的一封信。“二哥,舒儿的提议可行。她自有分寸,不用担心。” 若不是知道这是南宫澈寄的,连白舒秦都真的以为这是卓津轩写的了。 今晚时间不早,卓临风应该已经休息。白舒秦将南宫澈的信件撕毁,将仿卓津轩的信件收好,准备明日拿给卓临风。 第二日天刚亮,白舒秦就敲开了卓临风的房门。 卓临风已经改掉每日念经的习惯,只是早起的习惯依旧保留着。看到白舒秦,他便关心的问她昨晚的事情如何。 白舒秦并不觉得那有什么好说的,随意敷衍了下,便将信件拿给卓临风。 卓临风打开信件,看着信上的内容,有点不敢相信。但是白舒秦寄给卓津轩的信,已经清楚说明情况。 比武非同儿戏,很有可能流产。卓津轩怎么拿自己孩子的性命开玩笑? 卓临风仔细检查了一遍信件,信纸是京城桂坊特产的,墨水也是青门独有的。笔迹也确实出自卓津轩之手,他的字迹非常特别,一般人模仿不出来。 “二哥,咱们事先说好的。只要津轩同意,你便答应的!”白舒秦怕他反悔,特意强调一遍。 卓临风答应的事不能反悔,他将信折起,对她道:“我答应的事,自然不会食言。但你也要答应我,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如果感到危险,第一时间停止比试!” 卓临风说的不容拒绝,白舒秦点点头,“我知道的。二哥,你放心,我也不会拿自己孩子的性命开玩笑。而且,走的时候津轩给了我一黄金甲,没问题的。” 虽然白舒秦这样说,卓临风还是免不了担心,但也不能反悔。 “二哥,你知道周国太子那边选了谁来比试吗?”白舒秦问道,只有知己知彼胜算才最大。 卓临风想了想,回道:“那边人选尚未确定,依我猜测,选择郭虎的可能性比较大。” “郭虎?是个什么样的人?”白舒秦对周国的人了解不多。 “他是周羽生的贴身侍卫,武功据说在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擅长食用长刀,十二岁便能举起扛鼎。”卓临风道。 白舒秦心中大概有数了,通常力气型的人速度都是弱项。不过即使是弱项,也不会差太多。 想要胜过他,最好的办法便是四两拨千斤。 “能带我去看下郭虎吗?”白舒秦问道。 周羽生住的地方离卓临风不远,自恃贵为太子,看不起不受宠的卓临风,两人平日里没什么交集。 卓临风也不愿意同周羽生接触,但他希望白舒秦见识到郭虎的实力后,主动退出,于是便道:“等下,我们一起过去拜访周羽生。” 周雨生住在安和宫,此次出行他的阵仗不小,光是随行人员便有百人。相较之下,卓临风的二三十人便显得有些寒酸。 卓临风准备了些随手礼,带着白舒秦去拜见周羽生。 周羽生见到白舒秦的第一眼,眼睛便直了。他目光紧贴着白舒秦,那惊喜的神情像是发现了无价珍宝。 卓临风对他的行为略有不满,轻咳了声,将随手礼递到周羽生面前,“周太子,感谢你上次过来探望我。这是谢礼,还望不嫌弃。” 周羽生旁边的随从将随手礼接过,他大笑的搂过卓临风的肩膀,“你我便是兄弟,客气什么!走,里面说!” 他说完话,眼睛却撇向旁边的白舒秦。 白舒秦跟在卓临风左侧,眼睛打量着院子里的人,她并没有发现哪个人是高手。 进屋落座之后,周羽生的目光还在白舒秦身上流连。“这姑娘怎么之前没有见过,你这是金屋藏娇啊!” 卓临风彬彬有礼的回他,“她是府上的侍卫,应琳琅公主邀约,这几日刚进宫中。今日怎么没见到你的随身侍卫?” 周太子虽然愚钝,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自认为卓临风身边根本没有人是郭虎的对手,也不隐瞒他,“你出的比试可够狠的,我让他去练习如何快速解开九连环。” “周太子说笑了。你身边卧虎藏龙,这样的比试定是胜券在握。到时候,还请给我留些面子。”卓临风笑着道。 周羽生的眼睛看向白舒秦,同卓临风开着玩笑,“我可真羡慕你身边有这么个大美人!” 白舒秦听着只觉得心中恶心,他的相貌连卓临风二分之一都比不上。宽大的脸上还有痘印,虽然穿着讲究,依然掩盖不住一身油腻。 “听说周国美女如云,周太子身边美人环绕,倒是让世人羡慕的紧。”卓临风不动声色道。 “那群女人哪里比的上她!若是临风兄愿意,我拿十个美人跟你换,如何?”周羽生问道。 卓临风拿起茶杯,看了白舒秦一眼,微笑道:“蓝心她出生低微,怎配得上您。” 周羽生觉得卓临风不过是不想割爱,有这样的美人相伴,难怪他会想出为难双方的比试,真是狡诈。 既然见不到郭虎,卓临风也不想多留,喝了口茶,便道:“周太子,我还有些事,就不打扰了。” 周羽生将二人送到门外,看着白舒秦离开的背影,“这么美的女人,竟然跟了个病秧子,真是可惜!” 白舒秦耳朵灵敏,听到他的话,真想过去将他打一顿。 卓临风察觉到她脸色有丝气愤,以为是刚刚周羽生调戏的事,有些自责道:“刚刚是我不对,让你委屈了。” “你有什么不对?那周羽生明显是没把你放在眼里,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打你身边人的主意。”白舒秦为他不平道。 这种事情卓临风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若不是白舒秦生气,他都快习以为常了。 他笑笑,“你不用为我生气,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吗?如果我身体健康,受父皇喜爱,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卓临风虽然在笑,白舒秦却觉得这笑容比哭还要苦涩。 “二哥,近日感觉身体如何?”她试图转换话题。 “似乎好了些。” 白舒秦露出笑容,“看来北渚的辛苦没有白费!她最近没日没夜的查着医书,不断改进药方,希望早日将你体内的旧疾给治好!” 卓临风记得那个小姑娘,她的眼睛是如此特别。他心中觉得温暖,舒展眉眼笑道:“替我跟小姑娘道声谢,不管能不能治好我的旧疾,她的这份心意我都会记得一辈子。” 白舒秦偷笑起来,若是北渚听到这句话,应该会特别开心,毕竟卓临风算是她少女情窦初开的初恋。 不过白舒秦也觉得有些烦恼,卓临风八成是会迎娶赵琳琅。爱情里容不下第三人,虽然残忍了些,不过为了北渚好,她还是将这刚萌芽的感情杀死在襁褓中吧。 这两天赵庭轩经常会来探望白舒秦,同她说他年轻时候的各种事迹,像是把她当成了忘年交一般。 白舒秦对帝王的故事不感兴趣,不过有件事却吸引了白舒秦的注意。 赵庭轩原本只是个王爷,上任皇上是他的皇兄,名叫赵澈。这个赵澈中毒而死,给他下毒的人是他的妃子,在他死后,妃子也服药而死。 白舒秦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据她打听所知,那妃子原本是赵庭轩在红颜阁买下的姑娘。 若真是如此的话,只怕这赵庭轩当年就是篡位。 “白姐姐,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有兴趣呢?”北渚有些不解,她觉得白舒秦肯定是有别的用意。 白舒秦翻看着赵国的史志,“这件事背后肯定另有隐情,你不想知道吗?” 北渚虽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并不是很关心。不过看到白舒秦这么有兴趣,她倒是有个主意能帮上她的忙。 “白姐姐,我有个方法能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白舒秦放下书,她知道南疆是个神奇的地方,但是能看到过去,这似乎不太可能吧? 见她有些不相信,北渚非常确定的说,“真的可以,子夜的时候在他们去世的地方,通过水晶球便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白舒秦扬起嘴角,“是真是假,今晚试试便知道了!” 晚上白舒秦借口要早睡,早早的将赵琳琅打发出去,然后提着灯笼带着北渚偷偷来到赵澈去世的地方。 那里原本是御花园,发生了这件事之后,赵庭轩便建起高高的宫墙将整个御花园封了起来,又在别处另建了一个御花园。 白舒秦将灯笼让北渚拿着,蹲下对她道:“上来!” 北渚有些犹豫,白舒秦又催促道:“你这么轻,没事的。再不快点,我们可就被人发现了。” 北渚一听被人发现,才趴在白舒秦的背上,让她背着自己跳上宫墙,进入御花园。 园里杂草丛生,月色之下无比萧条。风吹过,草丛发出沙沙的声音。 北渚握紧白舒秦的手,声音因为害怕有些颤抖的说:“白姐姐,这不会有鬼吧?” “这么多年了,即使成鬼,应该早就投胎转世了。”白舒秦专心找着当时赵澈死去的地方。 按照史书上记载,他们去世的地方是在桂花树下。御花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找棵桂花树也是不容易。 第79章 卖身葬父 不过好在桂花树是常绿树,在周围的树叶子还没茂盛之前,目标还是很明显的。 白舒秦很快便找到了目标,她将灯笼放在桂花树下的石桌上。 石桌上面长满了青苔,散发出一股草腥味。 白舒秦有丝兴奋的看向北渚,“应该就是这里了,接下来看你的了!” 北渚点点头,从背着的包裹中找出水晶球。她将水晶球抱在胸前,嘴里念着白舒秦听不懂的咒语。 原本透明无色的水晶球,渐渐散发出淡淡的七彩的光芒。北渚念完咒语,将水晶球放在石桌上面,眼睛紧紧盯着水晶球。 这是她第一次使用这个咒语,以前只是看哥哥姐姐们用过,她紧张的攥着衣袖,害怕失败。 淡淡的光芒慢慢消失,北渚以为会出现过去的场景,但是却什么都没有。 她颓然的搭着头,准备跟白舒秦坦诚她失败了。 北渚刚开口,白舒秦便指着水晶球,对她道:“出来了,快看!” 北渚急忙看向水晶球,之间原本什么都没有的水晶球里出现了条熙熙攘攘的长街,街边挂着灯笼,将黑夜照的如同白昼。 她赶紧拉住白舒秦的手,将灵力注入她的身体,让她能听到水晶球内的声音。 灯火通明的红颜阁,此刻人声鼎沸。每个月的十五号,红颜阁的老板总会选出最漂亮的歌姬拍卖,有权有势的人都会在这里买几个姑娘回去。 高台之上,一个身着丧服抱着琵琶的女子与这里格格不入。她身上没有任何的风尘之气,有的只是超然脱俗的仙气。要说样貌,她算不上出众,顶多只是小家碧玉之姿。 她有些胆怯的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深呼了一口气,才开口对着众人道:“小女子名唤林忆之,今日在此卖身葬父。” 因为她在这红颜阁并没有什么名气,所以出价的人并不多,而且价格很低。她低着头任人评头论足,心中早已麻木,只希望这一切早点结束。 坐在雅阁之中的一个面如玉冠的男子,透过帘子看了眼林忆之,对身边的小厮吩咐了些什么。 白舒秦认出这人便是年轻时的赵庭轩,那台上的女子大概就是毒杀赵澈的妃子了。 果然不出所料,那小厮走出雅阁,对着众人高喊道:“一千两,这个姑娘我家公子要了!” 林忆之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那个喊话的小厮,风吹起珠帘,她看见了那个人。他有着比仙人还要出众的风姿,仅仅是坐在那里,就已经让她移不开视线。 她被那小厮领了下去,小厮问了她的情况,安排人将她的父亲风光的安葬。一切安排妥当,她才知道买她的人是王爷赵庭轩。 春季三月,阴雨连绵。 林忆之住在王府,但是却从未见过王爷一面。他没有将她当做歌姬,倒是把她当成了客人一般。她很好奇王爷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花钱将她买下,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行善? 小厮的喊声打破了她的沉思,她回首看着他问道:“有什么事吗?” “王爷让我带小姐去见他。”小厮立在她身边,恭敬的道。 林忆之点头,随着他来到王爷的书房。赵庭轩正在翻阅书籍,见她进来,挥手让那小厮退下,单独留下她一人。 她恭敬的低着头,弯身道:“奴家林忆之,见过王爷。” 赵庭轩看着她,道:“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她听话的抬起头,看到他直直的看着她,她的脸不禁有些红了。她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背在身后的掌心已经出了些细汗。 良久,赵庭轩才道:“红颜阁的林司主果然和其它女子不同,也难怪会让他那么看重。” 林忆之有些震惊的看着他,她的身份应该没有人会知道,难道是红颜阁的老板出卖了她?她在心中否定了这个想法,浅笑着说:“王爷说笑了,奴家不知道王爷所说的是什么。” 赵庭轩并不着急,扬起嘴角,慢悠悠的道:“既然我买下了你,当然会对你做一番调查。一个从未露面的女子出现在红颜阁的高台之上,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林忆之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红颜阁的老板会同意我在高台之上卖身葬父,或许是怜我的身世吧。” 赵庭轩走到她的面前,抬起她的下巴,语气暧昧却又充满威胁的道:“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说假话,包括你。” 林忆之被赵庭轩看的有些无措,只能别过脸,道:“奴家知道了。” 赵庭轩这才满意的放开她,道:“你要记得,从现在开始,你的命就是我的。你只要好好听话,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他笑的很邪魅,让林忆之有些自惭形秽。她知道这个男人她惹不起,但是此刻却再也没有后路可退。 夜里她点亮一盏灯,坐在桌子边,看着屋外的漆黑。 林忆之其实出生在一个富贵人家,无奈前些年家道中落,父亲也得了重病。为了治好父亲的病还清家中的帐,她只好委身红颜阁。 虽然她的容貌并不出色,但是她的琵琶却弹奏的十分动听,红颜阁的阁主破例让她进入红颜阁。她不愿抛头露面,只是在帘后弹奏。进入红颜阁两年之后,她就成了四个司主之中的一位。 除了阁主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也没人见过她。如此神秘的她,很快就成了红颜阁的第一红牌。 前些天,她的父亲病逝,她也失去在红颜阁继续待下去的理由。她同阁主商量,让她在高台之上卖身葬父。阁主想要帮她,却被她拒绝了。这么些年,阁主已经帮她很多,她不想再欠他什么。 林忆之没想到这些居然被王爷知道,如今怕是骗不下去了。她想当初赵庭轩买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在红颜阁的这么多年,她早就看透人情世故,可是他的目的却让她琢磨不透。 接下来的日子,赵庭轩经常出现在她的身边,听她弹奏琵琶。在她面前,他很少摆架子,仿佛把她当做友人一般。 和他相处的越久,林忆之越是被他吸引。但是她并没有将心中的悸动表现在脸上,反而刻意的和他保持着距离。 庭院中的桃花被风一吹,花瓣便从树上飘落而下。她坐在树下的石椅上,弹奏着古曲。树上的鸟儿也被这曲子吸引,安静的站在树上听着。 一曲完毕,赵庭轩也禁不住赞叹道:“好曲,好曲!” 林忆之淡淡的笑着,“谢王爷!” 赵庭轩看着她,目光炙热,“忆之,若是我有事求你,你会如何?” 林忆之楞了一下,“奴家是王爷买回来的,生命早已交予王爷。要是有什么用的道奴家的地方,定当生死不辞。” 赵庭轩满意的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我想让你进宫,将这瓶里的东西放进皇上喝的茶里。” 林忆之不解的看着他,“奴家的出身,如何有机会将这个放入皇上喝的茶中。” 赵庭轩把玩着手中的瓶子,玩味道:“你只需记得将这个放进他的茶水中即可,别的由我来安排。” 林忆之已经猜到这瓶中装的是毒药,直直的看着赵庭轩,浅笑道:“这事的风险可不小,王爷放心把这件事交给奴家来做吗?” 赵庭轩信任的看着她,“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林忆之接过黑色瓷瓶,微笑点头,“多谢王爷信任。” 虽然林忆之知道这是件有生命危险的事情,但是她还是接受了。赵庭轩将这件事交给她来处理,是说明她对于他来说还是重要的,值得信任的人。 那天林忆之盛装打扮随赵庭轩来到皇宫之中,踏入皇宫的那一刻,她就像鸟儿被关入了笼中一样。 御花园之中,百花争相开放,那般的美丽。林忆之立在赵庭轩的身后,手紧紧的抱着琵琶,目光却是坚定的。 皇上赵澈一眼就注意到了林忆之,但是他的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他笑着对赵庭轩道:“皇弟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看朕了?” 赵庭轩也笑,“前些日子在宫外发现一个奇女子,她的琵琶弹奏的可以说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所以就带着她进宫,让她亲自为皇兄弹奏。” 赵澈扬扬眉,“哦?人间还有这样的女子,那可真要听听看了。不知道她人现在在哪里呢?” 赵庭轩示意林忆之上前,“她就是我身边这位。” 林忆之上前弯腰行礼,“民女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行礼过后她不小心抬起了头,和赵澈的目光遇在了一起。她心一惊,像是自己要被那目光看透一般,赶紧低下了头。 赵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平身吧!让朕听听你弹奏的琵琶,看是不是真如皇弟说的那般稀有动听。” “谢皇上!”林忆之起身,避开赵澈的目光。 她坐在赵庭轩的身边,芊芊玉手放在琵琶的弦上拨弄着。琵琶声如小溪流水一般欢快,余音绕梁,久久盘旋在人的耳中。 一曲完毕后,赵澈拍手赞叹道:“果然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你叫什么名字?” 林忆之低着头,道:“民女姓林,名忆之。” 赵澈重复着她的名字,然后笑道:“好名字!皇弟,这女子你是打算带回去呢,还是留在宫中呢?” 赵庭轩道:“皇兄若是喜欢,那就送给皇兄。若是皇兄不喜欢,那我自然将她带回去。” 赵澈点点头,满意的拍着赵庭轩的肩膀,“既然这样,那我就将她留下了。你送来的这么多女人,只有这个算是最好的。” 林忆之心中有些失落,原来在她之前赵庭轩已经找了很多的人来做这件事情了。她苦涩的笑了笑,心中嘲笑着自己的自作多情。 晚上皇上点名要林忆之来侍寝,她心中百般的不情愿,但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寝宫中灯火摇曳,将一切变得那么的暧昧不清。林忆之坐在床边,眼神空洞。 门外响起开门声,她身子一僵,有些害怕的看着门。 赵澈已经换下了龙袍,穿的是一袭紫色的锦服。他长的并不如赵庭轩那么的精致,但是却有一种帝王的英气。他的眼睛很明亮,即使在晚上,也如同黑色的宝石一般。他笑着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来。 第80章 无忧无虑 看林忆之如此紧张,赵澈眼神温柔注视着她,“是不是不愿意侍寝?还是跟我在一起,让你感觉到不自在?” 林忆之低着头,“民女未见过世面,在圣上面前难免会紧张。” 赵澈握着她的手,“掌心都出汗了,看来还真是很紧张呢!你放心好了,我不喜欢勉强别人。你不愿意,我是不会让你为难的。” 林忆之有些吃惊的看着赵澈,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度,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林忆之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些失礼,连忙低下头,“谢皇上。” 赵澈自顾自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每日处理朝事还真是辛苦呢!现在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会了!” 她不知道如何接话,就沉默的看着他。他现在好像很放松,脸上都是柔和的笑意。虽然白天他也在笑,但是那笑容却不是发自内心的。她在红颜阁见到太多那样的笑容,都是为了迎合别人而装出来的。 有那么一瞬间,林忆之觉得他不是什么皇帝,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罢了。很快赵澈的呼吸就均匀起来,进入了梦乡。 林忆之看着赵澈的睡颜,轻轻为他盖好被子,动作轻柔的在他身边躺下,闭上眼睛,将心中万般思绪暂时放下。 林忆之想和赵澈保持一定距离,但是却被赵澈搂进了怀中。她想挣开,但是他的力气太大了,根本无法逃脱。努力了一会,她只好放弃了。 他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让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被娘亲抱在怀里的时光。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摇摇头,也闭上了眼睛。 那夜侍寝之后,赵澈便封林忆之为贵妃,将蓬莱殿赐予她。 林忆之有些奇怪,不知道赵澈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 她想了很久也没有想通。赵庭轩对她好,只是想要利用她,那赵澈对她好是为了什么呢?她身上没有任何一点地方,可以让他来利用。既然想不通,她也就不在纠结,想着时间长了总是可以知道的。 刚到宫殿没多久,碧青就带着林忆之去给皇后请安。碧青是赵澈赐给她的贴身侍女,在宫中算是有资历的宫女了。 到了清宁宫,皇后正在刺绣。她果然是国色天香,鹅蛋脸杨柳眉,一双杏眼里波光流转。她体态婀娜,虽然未施粉黛,可依然还是比那花瓶中的花朵娇艳。 林忆之叩首行礼道:“妹妹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将手中的刺绣放下,庄严的笑道:“妹妹请起,赐坐!” “谢皇后娘娘!”她起身道。 皇后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她还是下定决心的问道:“听说妹妹是王爷送进宫中来的,是吗?” 她点点头,“是的。” 皇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欲言又止的开口问道:“王爷,他现在好吗?” 林忆之抬眼打量着皇后,微微一笑:“王爷他很好。” 皇后眼神有些黯然,对她道:“那就好。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林忆之点头,从清宁宫出来之后,她的直觉告诉她皇后和赵庭轩的关系应该不简单。 她笑笑,这件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 天空中万里无云,几只苍鹰在空中盘旋着,林忆之就这样抬头看着。现在的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要是她不卖身葬父,如今也不会沦为别人的棋子。 父亲一直不许她卖笑,虽然她从未露过面,可那在自己眼中却依然是在卖笑。父亲临终之前的遗愿就是让她离开那里,她又怎么能不答应呢。 赵澈在御书房内批阅着奏折,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跪在地上道:“回禀皇上,事情都已调查清楚。” 他放下手中的折子,“说吧!” “林忆之是京城富商林顾的女儿,由于家道中落,被迫在红颜阁卖笑还债治病。前些天林顾去逝,她卖身葬父,被王爷买下。”黑衣人道。 赵澈眼神流露出一丝心疼,“一个姑娘在那种地方卖笑,怕是吃了不少苦头。还打探到了什么?一并说了吧!” 黑衣人有些为难的看了他一眼,“王爷给了她一瓶鹤顶红,怕是……” 他平静的道:“照实说吧!” 黑衣人这才道:“怕是要毒害皇上。皇上,需不需要属下暗中将这件事解决?” 他淡笑道:“不用了,朕自有主张!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说完他就消失在了御书房。 赵澈合上奏折,回想起那久远的记忆,喃喃道:“忆之,你现在还记得我吗?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吧!” 十年前赵澈还不是皇上,一日偷溜出宫,却不小心被马车撞伤。那个穿着粉色裙子粉雕玉琢的人出现在他的身边,她看着他腿上被马车撞出血的膝盖,泪眼汪汪的问他:“很痛吧?”就好像受伤的是她一样。 她带他回家,找来郎中为他包扎伤口。那些天他在她家中玩的十分愉快,但是却急坏了宫中的人。 赵澈知道她叫林忆之,他喜欢上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 他被带回宫中的时候,林忆之送他一枝桂花,说等桂花再次开放的时候,他一定要来看她,但未曾想这再次见面竟是十年后。 赵庭轩将她带进宫的时候,赵澈一眼就认出了她,但却不能相认。如今的她再也不像当初那般无忧,眉间总是有着挥不去的忧愁。 林忆之感觉到身后有些不自在,转身就看见赵澈站在她的身后,笑容是那样的明媚。她赶紧弯腰准备行礼,却被他拦下了。 她不解的看着赵澈,他笑的温柔,“以后没有外人就不用行礼了。你在看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只是有些羡慕这天上的鹰。”她昂着头道。 赵澈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两只苍鹰在天上自由自在的翱翔。他笑笑,“你要是想要自由,我也可以给你。” 她摇摇头,“若是我一个人的自由,不要也罢。皇上,要喝茶吗?” 他笑道:“要是你亲自泡的茶,那我当然是要喝一杯。” 两人回到蓬莱殿,林忆之转身背对着他,取出袖中的毒药。迟疑了一会,她还是滴了一滴在茶杯之中。她不喜欢拖延事情,这件事结束,她就再也不欠任何人了。 毒药在茶水中飘散开来,看上去和一般的茶水无异。她深呼了一口气,然转身平静的将茶水递给赵澈,“皇上,请喝茶!” 赵澈端起茶杯,微笑着看着她,“这怕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茶了!” 林忆之看他将茶杯放在嘴边,就要喝下去,她心突然一痛,伸手将那茶杯打到在地。 赵澈看着她,责怪道:“你不怕这茶水烫伤你吗?” 林忆之神情有些闪躲,将手背在身后,低着头,“臣妾失礼了。” 赵澈叹了口气,将她的手拿过来。她的食指被茶杯刮了一道伤口,一丝鲜血从伤口中溢出。 赵澈将她的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为她吸出一些残血,然后取出手帕,细心的给她包扎好伤口。 林忆之就这样看着他,心中有些温暖,眼角在不知不觉中湿润了。 赵澈抬头看见了,伸手摸着她的脸颊,心疼道:“看看,都痛哭了。以后不要这么莽撞了,不然我也会疼。” 她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谢皇上关心。” 这之后,林忆之始终下不了手。赵澈对她越好,她心中越是为难。因为她知道赵澈是真心对她好,没有任何目的。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但是她就是这样相信着。 赵庭轩久久没有收到她的任何消息,终于按捺不住来找她了。看到他来,林忆之心中有些害怕。坐在他对面,她始终不敢看他。 赵庭轩喝着茶,对她道:“你应该没有忘了我让你进宫的目的吧?还是你贪图这荣华富贵,所以想要背叛我。” 虽然赵庭轩语气平静,却让林忆之感到恐惧。她低着头,辩解道:“不是这样,奴家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赵庭轩邪笑着走到她身边,将她搂入怀中,用魅惑的声音在她耳边道:“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等我当上皇上之后,你便是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下月初八,一定要将目的达到。明白了吗?” 她闭上眼睛,眼角有滴眼泪滑落脸庞。 赵澈发现林忆之最近总是喜欢一人发呆,眉头皱的紧紧的。他知道,赵庭轩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他来到林忆之的身后,闻着她清甜的发香,希望时间慢点走。 感受到身后的呼吸,林忆之转过身子,看到赵澈,她眼眸中的愁意又浓了几分。 赵澈在她耳边轻声道:“御花园的桂花近日开的盛,一起过去赏花吧。” 又是一年桂花盛开的时节,林忆之想起那年桂花树下的少年,他们的约定,他早就忘了吧? 林忆之无奈的笑笑,就算他想起又能如何,今日早已非同往日,她现在身不由己。 御花园的桂花开满了树枝,风轻轻一吹,花香便飘散开来。他们并排坐在桂花树下,石桌上放的是茶水和糕点。 林忆之望着远处的桂花出神,眉间愁容渐渐消散的她,恍惚还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粉衣小姑娘。 赵澈饱含深情的凝视着林忆之,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如今近在眼前,让他连神情都变得温柔起来。 他拿起一块桂花糕,送至她唇边,“来,尝尝这桂花糕味道如何?” 林忆之张开嘴,尝了一小口。桂花的香味在嘴里蔓延开来,她难得发自内心的露出笑容。 这些日子相处,林忆之觉得赵澈是个温柔的人,只是他似乎很少踏足皇后的寝宫,难道他也察觉到赵庭轩和皇后不一般的感情? 林忆之试探性的问他:“皇上,皇后她可真是绝色佳人,怎么不见您去她那里呢?” 赵澈眼神黯淡下来,他和皇后不过是利益联姻,更多的是兄妹之情,哪来的男女之爱呢?何况,他也早已将全部深情交予眼前人。 这么多年,赵澈也想有个人倾诉,既然林忆之问起,他便告诉她。 “皇后原本是丞相的女儿,从小在宫中长大,和我们兄弟之间感情很好。我一直将她视为妹妹看待,何况庭轩和她很早便私定了终身。” 第81章 乳臭未干的小子 身在帝王家有太多的无奈,赵澈也不能避免。他有些自责道:“然而父皇偏偏将她赐给了我,当年我不敢违背父皇的命令,接受了这门婚事。这事之后,庭轩便搬出了皇宫。” 赵澈始终觉得是自己对不起赵庭轩,所以多年以来,尽量在弥补他们。好在时间长了,赵庭轩也把这件事给放下了,不然两人也无法重修旧好。 林忆之心中苦笑,如果赵庭轩真的放下了,也不会让她进宫来。她以为他只是为了皇位而已,没想到却是为了皇后。 初八这一天很快就到了,林忆之感觉现在的每一刻都是像要她的命一样难受。她不想欠别人什么,所以才答应进宫。可是她要是下手了,那她就欠赵澈太多了。 林忆之打开茶壶的盖子,双手有些颤抖。然而想到赵庭轩的话,她终究还是将瓶中毒药滴了进去。 盖上茶壶的盖子,林忆之的胸口起伏不停。她将毒药的瓶子藏在袖中,捂紧胸口,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赵澈很快就出现在她的寝宫,看到她脸色苍白,额上还冒着冷汗,他关心的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忆之勉强扯出个笑容,“我没事。” 赵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烫才放心下来。他坐在她的旁边,向往常一般跟她说着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平日里林忆之都会认真听着,然而现在的她根本听不进去,眼睛只是盯着茶杯。 赵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茶杯,心中已经明白是什么事了。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天,他多希望时间还能再晚上几天,这样两人便能再多相处几日了。 “帮我倒杯茶吧!”赵澈笑的淡然。 林忆之不敢看赵澈,身子僵硬的坐在那里,半晌才起身去为他倒茶。她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茶水也洒在了茶杯外面。 她赶紧拿出手帕,将桌上的茶水擦拭干净,眼神闪躲的对赵澈道:“皇上,这茶有些冷了,还是换了吧!” 赵澈伸手试了试茶杯的温度,“确实有些冷了!” 林忆之悄悄松了一口气,正要让宫女将茶撤下,赵澈却又端起茶杯,对她笑道:“你身子骨弱,就不要喝冷茶了。我没事。” 她还未来得及阻拦,赵澈已经将那杯下了毒的茶水一饮而尽。林忆之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心中五味陈杂。 赵澈放下杯子,握住林忆之停在空中冰冷苍白的手。依着赵庭轩的性子,这件事他策划良久。就算今日他不喝,也逃脱不了这宿命。 他欠赵庭轩的,就拿命来还吧,只要能换的林忆之的平安自由,死有何惧。 赵澈眼中虽有不舍和遗憾,但更多的却是释然。他伸手抚摸着林忆之的脸颊,“对不起,这么多年,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可不要在背负这么沉重的事了,好好的活下去。” 林忆之睁大了眼睛,嘴角嚅动道:“你,都知道了?” 赵澈点了下头,林忆之不敢相信的看着他,“那你为什么还要喝?” “你不想欠别人,我也不想欠别人。你只能欠我一个人!你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这么多年,终于实现了。”赵澈望向庭院,桂花树上的桂花已经掉落大半。 林忆之想起那一年,她站在桂花树下,摘了一枝桂花,送给她的澈哥哥,他答应每年桂花开了都会来看她。 这之后每年桂花开的时候,林忆之都等在那棵桂花树下。然而直到她家中败落,也未能等到他。 没想到多年之后,她的澈哥哥还记得他们之间的誓言,可是她却亲手对他下了毒。 林忆之从未情绪失控,然而这一刻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 多年的相思,现如今的局面,让林忆之不顾一切扑进赵澈的怀中,放声大哭。 赵澈轻轻的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要哭了,你的眼泪是我心头上的血,我会痛的。” 林忆之泪眼迷蒙的看着他,伤心欲绝,“为什么你要这么晚才告诉我?如果,如果你早点告诉我,即使杀了我,我也不会对你下毒!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赵澈还想说什么,可是鲜血却从他的嘴角溢出。 林忆之吓的手足无措,连忙用袖子帮他擦着嘴角的鲜血,大声的对外面喊道:“来人,救救皇上!快救救他啊!” 林忆之的喊声没有叫来人救赵澈,却把一直等在外面的赵庭轩喊了进来。 赵庭轩进来看见赵澈躺在林忆之的怀中,面色发青,显然是毒性发作了。他等了这么多你那,这一刻终于来了,他仰天大笑道:“赵澈,你没想到过你会有今天吧!” 赵澈平静看了他一眼,用最后的力气对他道:“我欠了你的,这也算是还清了。答应我,帮我照顾好忆之。” 赵庭轩冷笑着走到赵澈的身边,“堂堂一国之君就这么死了,你以为那些大臣不会追究吗?这么好的替罪羊,我怎么会放过!” 赵澈愤恨的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却已经无力说出。 赵庭轩伸手想要捏住赵澈的下巴,还没碰到就被林忆之狠狠的给打了过去。她冷冷的看着赵庭轩,怒道:“你根本不配碰他!” 赵庭轩不怒反笑,“赵澈,你从我手中抢走的一切,我现在都要连本带利的拿回来。你败就败在,太相信这个女人了!” 说完赵庭轩狂笑着走出轩辕殿,他要找来御林军将这个替罪羊拿下。 从这一刻起,他就可以和他爱的女人长相厮守,而赵澈只配有个先帝的称号。 赵庭轩走后,林忆之面色悲凉。她知道,赵澈错的不是相信她,而是太过于在意和赵庭轩的兄弟之情。她不知道何时赵庭轩才能明白,他错的是何等离谱。 林忆之已对这世间没有任何留恋,她将藏在袖子里未用完的毒药拿出来,呢喃道:“澈哥哥等我,我这就来了。” 赵澈想要阻止,但是却只能留着泪,看着她将那剩下的毒药全部喝了下去。 林忆之紧紧的抱着他,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欠的拥抱都补回来一般。她看着他逐渐闭上的双眼,她的眼泪也随之而落。 刹那间,这个世界跟她再也没有关系。 林忆之不想欠别人,却独独欠了赵澈。可是没关系,她会用接下来的生生世世偿还他。 “澈哥哥,来生再见了!” 恍惚中她看见一个眉目俊秀的少年站在桂花树下,手中拿着一枝桂花,向她温柔的笑着。 水晶球的光泽渐渐暗了下来,所有的情景都化作一片黑暗。 北渚早已哭成了个泪人,她用袖子擦着眼泪,伤心的对白舒秦道:“白姐姐,他们的下场太惨了。” “死亡不一定悲惨,活着也未必就是幸福。”白舒秦感慨道。 北渚不能理解,“死了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活着至少还有希望呀!如果忆之把事情跟皇帝说清楚,他们也许就能白头偕老了。” 白舒秦摇摇头,“不会的,忆之个性隐忍,她是不会说的。就算说了,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北渚还是无法明白,白舒秦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后续事情告诉她,“虽然赵庭轩篡位成功,但是皇后知道事情真相后,选择了以死为他赎罪。” 这个结局让北渚心里舒服了些,“那他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白舒秦不置可否,皇后的死因也只是她的猜测。不过就现在来看,赵庭轩估计也不会后悔当时的决定。 时间不早,明日还有比试。白舒秦拿起桌上的灯笼,将水晶球递给北渚,“回去休息吧。” 北渚睡着了,白舒秦却无法入眠。 她想到体内的千魂毒,如果不想办法解开,这一辈子都会活在暗夜阁的控制之中。 到时候只怕会像林忆之一样,身不由己。 南宫澈的性子,像极了她曾经的领导,想从这种人手里逃脱,比登天还难。除非,她拿足够的条件跟他谈判。 白舒秦心中想了十几种方案,又都被她一一否定。她气的就差想去直接绑架楚翘,以此威胁了。 不过南宫澈只怕根本不在意,他大不了再找个漂亮的姑娘走肾不走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舒秦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第二日白舒秦醒的早,眼睛因未得到足够的休息,布满了血丝。她拿冷水弄湿毛巾,冷敷了会,人也清醒不少。 她担心卓临风会为了她的安全,不带她去比试。 因此匆匆洗漱后,便带着北渚准备卓临风房间门口候着。 卓临风像是猜中她的心思一般,她到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卓临风已经穿戴整齐,见她过来,便笑着道:“一起用膳。” 白舒秦确实没吃早饭,也不跟他客气,“我还真饿了!” 用过早膳之后,卓临风便带着白舒秦同北渚一起出发。 路上碰到周羽生也带着人出门,看卓临风只带了白舒秦跟北渚。他走上前,眼睛不时撇向白舒秦,“临风兄,去比试怎么只带美人?难道这个你想让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上场吗?” 北渚因为煮药,穿着深蓝色的衣衫,头发只扎了个辫子,周羽生将她当做了男孩。 周羽生身后的四人听到之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卓临风不恼怒,也不解释,只是道:“快些走吧,再晚便要迟了。” 白舒秦看向周羽生身后的那群人,跟在他身后右侧的人,应该就是卓临风所说的郭虎,也就是今天跟她比试的人。 郭虎年纪约莫三十左右,身高七尺,脸庞坚毅,眼睛如同豹子一样。他也注意到白舒秦,目光交汇,两人都知对方不简单。 白舒秦隐约有些担心起来,倒不是打不过他,只是北渚的灵力最多只能护住她十五分钟,这么短时间要赢,确实有难度。 一行人来到朝堂,满朝的文武官员早就到齐了。 赵庭轩一眼便注意到卓临风身后的白舒秦,对她的出现,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诧异。 今日主要事情便是比试,赵庭轩也不耽误时间,让大内总管宣读了规则,便问两人:“你们选择谁来替你们比试呢?” 周羽生先说,“回皇上,我这边由我的贴身侍卫郭虎替我参加比试。” 赵庭轩点点头,看向卓临风,“二皇子,你选择谁呢?” 第82章 悬殊较量 对卓临风的人选,在场的人都十分好奇,他只带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两人无论是谁都不是好的人选。 在座的大臣都猜测,这卓临风是觉得自己输定了,因此破罐破摔。 赵琳琅也不知道卓临风打的什么主意,白舒秦现在怀孕,北渚不过是个会医术的普通小丫头,她摸不着头绪。 卓临风面色平静,“回皇上,由蓝心替我比试。” 白舒秦上前一步,满朝文武大臣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小声议论起来。 赵庭轩饶有兴致的看向白舒秦,这场比试倒是比他想象中有趣些。他点点头,“既然人选已经确定,那就开始吧!” “父皇,等下!”赵琳琅喊住赵庭轩。 “嗯?”赵庭轩转头看向赵琳琅,“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赵琳琅正要开口,却见白舒秦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她只好改口,“没什么,儿臣失礼了。” 接下来便是向上次一样,先是挑选兵器。 郭虎善用长刀,此刻也毫无疑问的选了一柄轩铁打造的长刀。刀刃泛着寒光,不用试便知无比锋利。 他拿在手中耍了两下,虎虎生风。只是小露一手,众人就已经知道他是高手。 白舒秦从左边的武器架走到右边的武器架,她并没有选择常用的武器,选择了长鞭。 长鞭由无数根细如发丝的黑色金属丝缠绕而成,黑色的手柄上面缠绕着红色的布。看上去沉重的鞭子,拿在手里不过半斤。 所有的大臣都退在了大殿两边,让他们两人有足够的空间比试。 白舒秦挑选完兵器,来到北渚身边,将手递给北渚。北渚双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将全身可用的灵力全部输入她的体内,护住她肚子里的孩子。 不过十几秒,北渚松开了手,身上的力气也折了大半。她紧张的看着走上场的白舒秦,心中祈祷着千万不要出问题。 白舒秦同郭虎面对面站着,中间距离不过一米。 张振看向赵庭轩,得到他示意,张振便将高举的手放下,声音嘹亮道:“比试,开始!” 白舒秦和郭虎显然都秉持着先下手为强的念头,张振声音刚落下,两人便迅速采取了动作。 郭虎没有因为白舒秦是女人而手下留情,长刀如闪电一般朝着白舒秦劈过去。 白舒秦也不是好欺负的,鞭子在她手中犹如有生命一般,像蛇一般紧紧缠绕住郭虎的长刀。 郭虎握着长刀的手向上一转,白舒秦意识到不好,立刻收回鞭子,两人重新打斗起来。 本来等着看白舒秦笑话的那群大臣,此刻都傻了眼。 赵庭轩目不转睛的看着打斗中的白舒秦,她的招式如同跳舞一般轻松,流畅无比。 郭虎是以力量取胜,而白舒秦则是以灵动取胜。她能迅速找到郭虎的破绽,并以此作为攻击点。在她的逼迫下,郭虎不得不转攻为守。 白舒秦时间不多,郭虎防守的堪称滴水不漏。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她的处境便危险了。 被一个女人逼迫到这种地步,郭虎心中也开始着急起来。这样防守根本不是办法,只怕还会落得个笑话。 周羽生看郭虎只知道防守,冲他大声斥责道:“你这时候怜香惜玉个什么劲?还不快把她解决掉!” 郭虎脸色顿时无光,恰巧这时白舒秦速度慢了下来。终于体力不支了吗?郭虎心中想到,这可是个好机会,他不能放过。 一直防守的他,这时又攻击起来,长刀如光一般朝着白舒秦毫无防备的后背挥过去。 赵琳琅吓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北渚更是紧闭上双眼。连一向冷静的卓临风,此刻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握紧拳头想要上去护住白舒秦。 然而下一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郭虎的长刀掉落在地上,白舒秦的长鞭将郭虎的脖子紧紧勒住。 所有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有张振看清了,他不由得暗暗为白舒秦叫好。 刚刚就在郭虎长刀要落在白舒秦背后时,白舒秦迅速转身,鞭子像是游龙一般打在郭虎手腕上,长刀应声落地的瞬间,鞭子又缠绕住郭虎的脖子。 白舒秦收起长鞭,对郭虎抱拳道:“郭虎兄,承让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郭虎甚至来不及反应。明白了白舒秦刚刚是故意露出破绽的他,输的心服口服。 张振走到两人身旁,大声宣布:“蓝心胜!接下来,请你在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解开九连环。” 大内总管将早已准备好的鎏金九连环端了上来递给白舒秦,同时点燃了香炉中的檀香。 解九连环对于白舒秦来说小菜一碟,毕竟曾经训练无聊时,他们便拿着九连环当做消遣。 白舒秦的手指在鎏金九连环上翻转着,像是弹琴般。 一个环接着一个环被解开,檀香只燃到四分之一,所有环便被顺利取出。 白舒秦将解开的九连环举起给众人看了眼后,便将它们放进大内总管端着的木盘子中。 大内总管看傻了眼,看到白舒秦望着她,他才干净将九连环端到赵庭轩面前,“皇上,解开了!” 赵庭轩看白舒秦的眼神有多了些异样的情愫,白舒秦的表现大大的超过了他的想象,她不但武力出众,更是聪明无比。 “真是让朕开了眼!周太子,比试由三皇子获胜,你可否有异议?”赵庭轩询问周羽生。 周羽生虽然心中百般不爽,但愿赌服输,何况这种场合,即使输了比试也不能输了风度。他强扯出笑容,“没有异议,三皇子的人果然是厉害!” “周太子,您过奖了。”卓临风平静的回道。 赵庭轩从龙椅上站起来,对着朝堂上的众人,宣布道:“朕今日,同意三皇子卓临风迎娶琳琅,愿三国永结同好。” 赵琳琅已经泣不成声,她本已经不抱希望,却未得以如愿。 她兴奋的从上面跑下来,想抱住卓临风,但是卓临风已经被前来恭喜的大臣团团围住,她只好抱住白舒秦,表达自己的感谢。 “姐姐,你的恩情,琳琅永世不会忘记。”赵琳琅感激道。 白舒秦被她抱的有些喘不过气,不过她能理解赵琳琅的兴奋之情,也回搂着她的后背,“你们本就是天作地设的一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北渚看着眼角也有些湿润了,不过她还是没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去将白舒秦同赵琳琅分开。 白舒秦像是听话的孩子般,将手腕递给北渚。 北渚把完脉后,才放心的松开她的手腕,甜甜的笑着,“一切都好!” 比试胜利,卓临风并没有白舒秦想象中开心,甚至还不如她开心。 回到赵琳琅的寝宫,白舒秦等到赵琳琅被皇后喊过去之后,才去卓临风的房间。 卓临风就像平时一样,泡了一壶茶,看着手中的书。听到白舒秦的脚步声,他头也未抬,“怎么这时候来了?” 白舒秦笑着坐到他对面,“我帮你赢了个如此美貌的皇妃,难道二哥不该对我表达下感谢吗?” 卓临风放下书,看着白舒秦的眼睛仍没有太多波动,“谢谢弟妹!” “没意思!”白舒秦无聊的扯扯嘴角。 卓临风无奈的笑笑,白舒秦替他赢了比试,那些人底下说的话有多难听,他不是不清楚。 白舒秦见他这样,神情也正经起来,“二哥,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 卓临风知道她心思细腻,但这件事他并不想同她说,那些人说的也是事实,他确实是个无用的人。 “没什么,太高兴,不知道如何表达。”卓临风敷衍道。 白舒秦看出他不想说,也不勉强,只是露出笑容,“那就好!过两天我们就要回去了,你不去看看琳琅吗?” 卓临风摇摇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迎娶赵琳琅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还是会害了她。 檀香的味道从香炉中袅袅飘散在房间中,两人都沉默着。 白舒秦也没坐太久,毕竟男女有别,避嫌她还是懂的。从卓临风的房间出来,她抬头望着初透晴的天空。 阳光从灰白色的云层背后透出来,将云层边角镀上了层金光,耀眼的光芒让白舒秦忍不住眯上了眼。 她伸手用袖子挡住阳光,擦去眼角流出的眼泪。 感觉好多了的白舒秦,放下衣袖,转身准备回赵琳琅的寝宫,却看到全身黑衣黑袍的蓝心正站在远处冲着她诡异的笑着。 白舒秦只觉得浑身发冷,明明是自己的身子,却如此陌生。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白舒秦全身每个细胞都启动了防御模式,谁知蓝心却又突然消失了,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白舒秦的幻觉。 但白舒秦清楚的知道不是,身体的感觉真实存在,她真的来了! 白舒秦回到赵琳琅的寝宫时,北渚还在研究着医书。 她见到白舒秦脸色苍白,神情有些恍惚,赶紧给她倒了杯水,“白姐姐,你哪里不舒服吗?” 白舒秦摇摇头,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我刚刚看到无魂者了。” “砰!”的一声,北渚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她没有心情管茶杯的事,紧张的问白舒秦,“真的吗?” “嗯,真的。”白舒秦确认道,她揉了揉太阳穴,“你说他们是需要拿我跟无魂者祭祀,那祭祀是什么时候开始呢?” 北渚垂下头,“娘亲没有说过,听哥哥姐姐们聊天的时候说,秋天的时候好像有大事发生。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祭祀。” “秋天啊!”白舒秦呢喃道,秋天的时候她的孩子应该也出生了吧。 “白姐姐,娘亲跟我说,京城有人可以保护你,我们快回去吧!”北渚焦急道。 京城保护她的人?白舒秦皱起眉头。想起京城,她就想起韩羽,但是他是头号危险人物。南宫澈更是不可能,他只是将她当做傀儡一般。更何况还有他身后的皇上,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唯一会保护她的,只有卓津轩。虽然卓津轩身为皇子,但对南疆那群人来说,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第83章 人去楼空 何况无魂者出现却没有任何行动,说明她在宫中暂时不会行动。但是到了宫外,一切便说不定了。 北渚看白舒秦在神游太虚,有些担心的扯了扯她的衣袖,“白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白舒秦收回思绪,空洞的眼神也变得明亮起来,“北渚,你去给我拿些纸笔过来!” 北渚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跑到外面,将她学习医书的纸笔拿了过来。 白舒秦拿起笔些了一封信,用信鸽寄出。 第二日,卓津轩刚打开门,便看见一只灰绿色的信鸽停在门前。他弯腰将信鸽捡起,取下它腿上的信件。 信是白舒秦寄来的,他感慨着白舒秦终于想起了他这个夫君。 “亲爱的夫君,近来可好,可否每日想念起我?”卓津轩情不自禁的扬起嘴角,他何止是每日想念她,简直是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她。 卓津轩已经得知卓临风赢了比试,他高兴只是因为离她回来的时间不远了。 “若是最近无事,可否过来迎接你的夫人?” 落款是:“你最爱的舒儿!” 卓津轩的心已经恨不得马上飞到白舒秦身边,他马上安排人去准备人马,去迎接白舒秦。 赵庭轩又邀请白舒秦共进晚膳,她虽然不想去,但也拒绝不得。 白舒秦以为赵琳琅也会一同前往,谁知赵庭轩只邀请了她一人。她大概猜出他打的什么主意了,若真是她猜的那样,她便将自己真实身份告诉他。 赵琳琅也察觉出有些不对,白舒秦拒绝盛装打扮,她也不再强求。 张振过来接白舒秦时,赵琳琅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小声的叮咛道:“要是父皇做了什么让你为难的事,你一定要喊我,我就在外面候着。” 白舒秦笑笑,“你把自己的父皇想成什么人了?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赵琳琅还是不放心,她虽然天真,但也不傻。白舒秦走后,她就跟在后面,一直到清和宫外面才停。 清和宫内,赵庭轩正独自坐在桂花树下品茶。 张振将白舒秦带到赵庭轩身边,便自觉的退下,留下两人。 “蓝心见过皇上!”白舒秦弯腰行礼。 赵庭轩放下手中的杯子,指着旁边的石凳,对她道:“不用行礼,过来坐!” “谢皇上!”她来到赵庭轩身边坐下,身子侧向另一边,同他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赵庭轩神情有些忧伤,脸上却挂着笑容。他为白舒秦倒了杯茶,“你可知我为什么喊你过来?” 他没有用朕,反而用了我。白舒秦有些吃惊,不过还是微笑摇头,“回皇上,不知道。” 赵庭轩抬头望向枝繁叶茂的桂花树,白舒秦恍惚觉得他现在像极了风烛残年的老人。 桂花树下的赵庭轩,可否想起了当年因为他的私欲而害死的手足兄弟呢?为了爱人,反目成仇,他又可曾后悔? 白舒秦想他应该是有悔意吧,不然又何须另建御花园。 “我年轻的时候,做过些糊涂事,等明白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赵庭轩目光沧桑,他又想起那个晚上。 赵澈已死,他以为皇后会同他一般开心,谁知她当晚便自缢而死。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晚上,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庭轩,你为我弑兄,违背天道人伦。我们若是在一起,终生无法安眠。” 当时的赵庭轩根本无法理解她的苦心,甚至以为是她变了心。直到年纪大了,他才明白,她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他赎罪,而他却记恨了她半辈子。 “只要活着,都不算太迟。”白舒秦轻声道。 赵庭轩看向她,露出释怀的笑容,“你认为,我将琳琅交给卓临风这个决定,正确吗?” 白舒秦微笑道,“这个决定不是您做的,是琳琅公主自己的选择。我想,她应该不会后悔。二皇子,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所以,你将自己托付给了他?”赵庭轩问道。 白舒秦知道他误会了,但这种情况,解释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她低下头,“皇上,您说笑了。” 赵庭轩见她如此,便当她是默认了。 “若不是我的年纪可以当你父亲,真想将你留在宫中陪我。”赵庭轩说笑道,但看着她的眼神却有丝认真。 白舒秦避开他的目光,“皇上,鸟儿注定是属于天空,鱼儿注定属于湖海,强留它们在地面只是害了它们。” “哈哈,你果然有趣。”赵庭轩大笑着,“难得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你可要多留两日啊!” 白舒秦明白他已经没有了那个念头,也放松了些,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赵庭轩也是好久没有练武,见识过白舒秦的厉害后,硬要拉着她比划比划。白舒秦拗不过他,只好陪着练了两手。 曾经的赵庭轩也是文武双全,现在只是跟白舒秦比划几下,就开始喘起气来。 “人啊,不服老还真不行!”赵庭轩手扶着长枪,感慨道。 白舒秦可不敢明目张胆的说他确实是老了,违心的恭维着:“皇上,您这是老当益壮!” 赵庭轩听着大笑起来,“你这丫头,真会说话。今日就到这里吧,等下一起用完膳再回去。” “恭敬不如从命!”白舒秦拱手道。 一直到月上枝头,白舒秦才从清和宫出来。 赵琳琅在外面等候了大半天,见张振带着白舒秦出来,赶紧跑过去。她拉住白舒秦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一遍,确定衣衫整齐,没有问题才放心下来。 “你放心,皇上没有为难我。”白舒秦道。 “那就好!如果你出了点什么事,让我怎么跟临风哥哥交代啊!”赵琳琅想到不久她就要嫁给卓临风,不禁悄悄红了脸。 白舒秦可没想那么多,这个世界若是有人能让她感到危险,那只有无魂者蓝心。只是那副容貌,就让她毛骨悚然。 周羽生输了比试,无颜再待下去,明天便要启程回去,卓临风也在此时提出要回去。 赵琳琅十分不舍,好不容易终于能相处几天,她不明白卓临风为何这么着急回去。 白舒秦在中间打着圆场,“琳琅,二哥这是想回去准备婚事,早日将你迎娶过门!” 赵琳琅恍然大悟,喜笑颜开的拍着脑袋,“你瞧我多笨,还是姐姐你聪明!” 白舒秦笑不做声,她总觉得这些日子卓临风心事重重。他的身体,在北渚的调理下应该有了很大的改善,比试也赢了,她实在不知道他在烦恼些什么。 原本预计进宫五日便可出宫,这一耽搁便是十天。昨日她已经送信出去给青鸾,让她明日午后在宫门外候着。 来时天气连日阴沉,现如今终于放晴,温度也回升了不少。 一大早白舒秦的眼皮便跳个不停,心也跟着不安起来。虽然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只是迷信,但是白舒秦相信,两只眼皮都跳,这灾是躲不掉了! 直到白舒秦出宫,一点异常都没有。她叹口气,自己果然是想多了。 然而本该在进宫原地候着的青鸾和青峰,却没有按时出现。两人向来准时,没有意外他们绝对不会迟到。 白舒秦心中暗叫不好,对卓临风道:“二哥,麻烦先去趟清风楼!” 卓临风见她面色不太好,关心的看向她,“出什么事了?” 白舒秦又想到蓝心,担心她对青鸾和青峰下了毒手。若是他两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不会放过南疆那群人!哪怕牺牲自己,她也要为他们报仇! 卓临风看她紧皱着眉头,脸色阴沉,牙齿紧紧咬着,也不再问,撩开帘子对马夫吩咐道:“去清风楼!” 原本客人络绎不绝的清风楼,此刻门可罗雀,大门紧闭。 白舒秦从马车下来,用力的敲着门。北渚跟在旁边,边敲门边大声的对里面喊道:“开门!快开门啊!青鸾姐姐,青峰哥哥,快开门啊!” 过了会里面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卓临风命令李青去隔壁地方打听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舒秦不再敲门,语气冰冷的对北渚道:“北渚,退后!” 北渚担心的望着她,听话的退到她背后半米开外。 白舒秦眼一眯,抬起脚,用尽力气朝门踹过去!“嘭!”的一声,门直接被白舒秦踹开,倒在地上。 清风楼里面已经人去楼空,但是桌椅却摆列整齐。 白舒秦观察了四周,直接上楼,来到青鸾的房间。房间门依旧是紧锁着的,她直接踹开,房间里面有打斗过的痕迹。 地上断裂的椅子,还有打碎的花瓶,在倒掉的桌子旁边,还有一滩血迹。 白舒秦蹲下身子,血液依旧凝固,她用手摸了摸血迹,放在鼻子下仔细闻了闻。血液已经过了三天,白舒秦无法断定这血究竟是谁的。 然而不管这血是谁的,青鸾确实是遇到了危险。 白舒秦站起来,南疆的人一定是为了她而来,他们的目的是她,肯定会给她留下线索。 她镇静下来,仔细在房间搜寻起来。 房间东西被翻的乱七八糟,当时打斗十分激烈。青鸾功夫不差,想要拿下她,并不容易。 床上被子凌乱,事情应该发生在夜里。青鸾已经入睡,却被入侵者吵醒,翻身从床上下来,与那人打斗起来,最终不敌。 “这有封信!”卓临风突然对白舒秦喊道。 白舒秦迅速从床边来到卓临风身边,“哪里发现的?” 卓临风将信递给她,“在地上,应该是被风吹落下来的。你看看,信上说什么了。” 白舒秦接过信,信封只是普通的黄色信封,上面没有写明谁收,但白舒秦知道,一定是写给她的。 她撕开信封,取出信件。信纸只是普通的白纸,上面只有两句话:“欲救人,齐云山上。” “齐云山?”白舒秦皱起眉头,“二哥,你知道齐云山在什么地方吗?” 卓临风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山名,“没听说过,找人带我们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84章 定金 白舒秦沉思了会,才开口对他说:“我来的时候,津轩安排了两人同我一起。我进宫时,让他们留在外面接应。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 她心中充满悔恨,如果当时带着他们一起进宫,这件事也许便能避免了。 “赵国你又会有什么仇人呢?”卓临风思考着,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费这么打力气绑架别人。 白舒秦不想说太多,“不知道!二哥,你留在这里等我。” “不行!对方不知是谁,这样贸然前去,凶多吉少。”卓临风理智分析道:“他们绑架了青鸾,便是要引你上钩。即使你去了,也未必能就得了他们。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 卓临风说的在理,白舒秦差点莽撞行事了。她点点头,“二哥说的是!” 他们又来到青峰的房间,跟这边一样的情况。从楼上下来,李青正从外面进来。 “打听到了什么?”卓临风问道。 李青快步走到他们面前,将打听到的情况,向卓临风汇报,“二皇子,隔壁的米店伙计说那晚只听到清风楼有打斗的声音,持续了一刻钟。他们怕惹上麻烦,都不敢出来看。第二天,整个清风楼就关了门!” “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卓临风有些不敢相信。 这清风楼算是这一带最大的酒楼,伙计少说也有五六十人,更不要说入住的客人,随便就是上百人。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消失,这怎么可能。 白舒秦默默的听着,能做到这种事的,只有南疆的巫蛊之术,纳西人应该全部被下了蛊。 北渚拉了拉白舒秦的衣袖,白舒秦看向她,她踮起脚尖,小声的说:“白姐姐,我有话想跟你说。” 白舒秦跟着北渚走到楼梯拐角处,北渚探头看了看卓临风,看他正在跟李青说话,才对白舒秦说:“白姐姐,这一定是无魂者做的。” “嗯,客栈的人估计被下了蛊。现在齐云山,只怕也已经被他们占领了。他们想要瓮中捉鳖!”白舒秦握紧拳头,愤恨道。 北渚点了点头,“一次能控制这么多人,无魂者的实力太可怕了。白姐姐,你千万不能去那里,会被抓的!” 白舒秦目光坚定,她不去,青鸾跟青峰便是死路一条。两人护送她来,她也要对他们的生命负责。 “必须去,不去他们就死定了。” 北渚也不想看到青鸾出事,但是她的本事现在肯定护不住白舒秦。她急的挠着头发,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白舒秦笑着捏捏她的脸颊,让北渚放心。 那边卓临风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缕清楚,此事确实棘手。他带的人不过只有二十人,高手并不多,不然也不会让白舒秦去帮他比试。 “二哥,你有什么主意吗?”白舒秦走过来征求卓临风的意见。 卓临风认真思考了下,“三弟派来保护你的人,定是绝世高手。对方不简单,我的人马不足。只能向赵国寻求帮助。” “不行,这样便会暴露我的身份,若是被父皇知道了,津轩那边不好解释。”白舒秦摇头拒绝。 “那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卓临风道。 白舒秦咬着下嘴唇,前几天她已经写信给卓津轩,他回信已经出发了两天,若是快的话,今天应该就能到这里了。 “二哥,我们现在去城门!”白舒秦突然提议道。 卓临风不解道:“为何现在要去城门?” “津轩今日有可能到这!” 去城门的路上,没有见到卓津轩,却看见了她最不想看到的韩羽。 他还是那副慵懒的模样,穿着雪白的衣袍,衣领半敞着,露出雪白的锁骨,在人群中极其显眼。 街上的姑娘不好意思的别开脸,眼睛却还不时的偷看着他。 韩羽朝着他们迎面走来,卓临风看见他,心中也是奇怪他为何会在这里。不过面上,还是带着微笑,“国师,你怎么会来这里?” 韩羽半睁着眼睛,话是对卓临风说的,眼睛却看向白舒秦,“皇上命我过来迎接二皇子回国!倒是三皇妃,你怎么在这里呢?” 白舒秦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故意这么问,他心中不可能不知道原因。 卓临风替她解围道:“弟妹同琳琅公主交好,此次也是受她邀请过来做客。国师,我们暂时先不回去。您事务繁忙,可以先回去。” “无妨,我这是受皇上之命前来!”韩羽说的悠闲。 “既然如此,二哥,我暂时有事,就先走了!”白舒秦对卓临风道,同时给他使了个眼色。 卓临风会意,微笑点头,“也好,路上小心。” 白舒秦瞟了眼韩羽,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带着北渚朝他们反方向走去。大约走了两百米,她才回头,韩羽并没有跟上来。 北渚小跑着才能跟上白舒秦,对韩羽的目的,她有些怀疑的问:“白姐姐,他真的是来接二皇子的吗?” “这只是个幌子,他大概也是为了无魂者才过来的!” 韩羽出现的太巧了,任谁都会往这方面想。白舒秦觉得他不可能是来救她的,更大的可能是想从无魂者手中抢夺她肚子里的孩子。 跟卓临风分开后,白舒秦没有再去城门。 赵国离卓国最近,风土人情上面并没有多少差别。毕竟上百年前曾经两国同为一支,后来世界动荡才一分为二。 这么多年若是说双方没有征服彼此的心也是不可能的,只是现如今两国实力相当,不远处还有周国虎视眈眈,因此相安无事。 且因为联姻,三国皇室关系错综复杂,互相牵制的平安,倒是给了百姓太平盛世。 白舒秦来到买桂花汤圆的摊点,点了两碗桂花汤圆。 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妻,女人将汤圆放进滚烫的开水中,待汤圆浮起后盛进碗里,放勺白糖,撒点干桂花一碗桂花汤圆便好了。 男人将做好的汤圆放在,已经老旧的露出原木色的红色托盘中,端送到白舒秦坐着的小桌子上。 男人将桂花汤圆分别放到白舒秦和北渚的面前,“二位客观,慢用!” “老板,请问你知不知道齐云山在哪里?”白舒秦趁机问道。 “二位要去齐云山?可不近呢!两位要是用走的,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才能走到。那边山势险峻,没有当地人带路啊,没人能上去。”男人对白舒秦道。 白舒秦早已料到不近,她微微一笑,对男人道:“你可有认识的熟人能带我们过去?钱的话,我愿意出十两。” 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男人眼睛泛着光,脸上堆着笑:“我认识路,可以带你们过去,只是上山的路我不熟。” 怕白舒秦不同意,男人又赶紧补充,“只要给我五两就行,到那边我再给您找个当地人带你们上山。” 白舒秦向来怕麻烦,既然他主动提出要带路,她自然乐得同意。 男人见她点头,又问,“您准备什么时候过去呢?” 白舒秦看向太阳的位置,估摸着现在大约是申时,现在出发只怕没走多远天就黑了,城郊估计也没什么客栈可以入住。 她考虑了会,对他道:“明天寅时出发,还要麻烦老板您帮我找辆马车。” “好咧,您放心!”他笑容满面的答应着。 女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凑了过来,见男人已经高兴的忘乎所以,女人拍了他胳膊一下,对白舒秦道:“这位姑娘,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呢?” “我姓白,叫我白姑娘就好!”白舒秦看了眼被女人拍了下后安静多了的男人,心中断定这男人是个妻管严。 女人虽然性格强势,但是却不乏细心,她弯腰靠近白舒秦,“白姑娘,我丈夫叫田源,您可以叫我田氏。明天我丈夫他要在哪里接您呢?” 白舒秦还不知道今晚要住在什么地方,环顾了四周,在街道右侧不远处看见一家客栈,便指着那里,“那边的同庆客栈。马车费用,到时我来结算,尽量帮我找最好的马车。” 田氏颔首,腆着笑脸,“嗯,我们一定给姑娘您找最好的!” “那就先谢过了!” 两人吃完桂花汤圆之后,白舒秦给了田氏一两银子作为定金。田氏接过钱,硬是没有再收她们汤圆的钱,白舒秦推辞了两下,便也随她了。 “白姐姐,你不怕他们拿了钱不办事吗?”北渚有些担心的问道,她经常听杜子俊说江湖上这种人特别多,他让她出门可要多长点心眼。 白舒秦有些惊讶的看着北渚,她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是不是杜子俊告诉你的?” 北渚点点头,白舒秦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不过杜子俊这番话也没有什么错误,在外面是该小心点。 “我答应给他们五两银子,这五两银子可不难赚。换做是谁,明天都会把这件事办妥的。”白舒秦耐心给他解释道。 “可是子俊哥哥还跟我说,有些马夫会为了钱,半路劫财。”北渚心中有些害怕,杜子俊跟她说的实在太可怕了。 白舒秦真想知道这杜子俊还跟她说了什么,她扶着额头,“放心吧,我还不至于会让人劫了钱财。” “可是…”北渚还想提醒白舒秦。 白舒秦却打断她,“没事的,相信我。明天我一个人过去,等下我送你去二哥那里。” 北渚不想去卓临风那边,她想跟白舒秦一起,她不能让她一个人去冒险。 白舒秦知道她的想法,拍着她的肩膀,“你留在这里,能照顾二哥。何况,齐云山现在十分危险,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还需要你来救我。” 听白舒秦这样说,北渚才放弃跟着去的念头,她拍着胸脯,对白舒秦保证道:“嗯,我听白姐姐的。” 卓临风跟韩羽在一起,白舒秦不想跟韩羽碰面,只将北渚送到卓临风入住的客栈附近,她嘱咐北渚,“你要小心韩羽,不要跟他过多接触。有什么事,第一时间跟二哥商量。” “嗯,我知道呢!白姐姐,你也要小心啊!”北渚担忧的望着她。 白舒秦揉揉她的头发,“傻孩子,快去吧!” 第85章 面无表情 北渚三步一回头的看着白舒秦,等到她走到客栈时,白舒秦对她挥手,让她快些进去。她望着白舒秦好一会,才不舍的进入客栈。 从出宫之后,白舒秦便觉得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她,让她十分不舒服,只是她回头也未见有人。能如此隐秘的跟踪她,这人定不是泛泛之辈。 同庆客栈只是个两层小客栈,加上掌柜的也只有六个人。最好的厢房也不过普通,不过好在打扫的干净整齐。 床上的棉布被子松松软软,有股太阳的味道,想必是刚刚晒过。 白舒秦问账房要了纸笔,打开窗户对着外面吹了声口哨,没一会,便从远处飞来一只白色的信鸽。 她撒了把小米在地上,信鸽便从窗户上飞落下来,啄着地上的小米。 今天看到韩羽的瞬间,白舒秦的直觉告诉她,卓津轩怕是来也来不了了。韩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肯定会找事情缠住卓津轩。而且这两日,她也未收到卓津轩的回信,说不定信鸽都被韩羽给吃了。 赵琳琅身在宫中,能调动的力量不多。这件事,她亦不能惊动赵庭轩。此刻能求救的人,居然只剩下南宫澈。 白舒秦眉头紧锁,不知道这信到底该不该寄出去。 鸽子从窗户飞向蔚蓝的天空,信终究还是寄了出去,只是南宫澈会不会来帮白舒秦,还是个未知数。 白舒秦倒也没有指望南宫澈能亲自来,能随便派个人来帮她,她就已经对他感恩戴德了。 剩余的纸墨白舒秦也没有浪费,她将无魂者蓝心跟韩羽的目的逐条列出,仔细分析两人的目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她要弄清自己现在的处境。 无魂者背后时南疆的灵皇家族,按照北渚说的,操纵无魂者的是灵皇族长,那她实际上面对的就是他。他的目的是将她带去南疆,完成祭祀。 上次的情形白舒秦还历历在目,祭祀之前他们只会想尽办法控制她,并不会伤害她。 韩羽需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当做药引,药方三个,他只会要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绝对不会伤害她的性命。 两人的目的都是她这个人,而她的性命则成了她最大的筹码。 白舒秦扬起嘴角,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弱点,那接下来便是怎么救出青鸾同青峰。两人现在肯定身受重伤,但是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行。 问题是,如何将他们两人从无魂者手中带出来。 目前所知,无魂者控制的人至少有百十人,她只身前往,赢的可能性太小。而且她还必须要防备无魂者的控制之术。 太阳的余晖照进放间,白舒秦这才发觉已经日落西山。她让人送了些吃的上来,准备早些休息。 第二日公鸡刚叫第一声,白舒秦立马从床上翻身起来。 外面天刚蒙蒙亮,启明星挂在天上,在距离月亮不远处闪着细微的光芒。二月的清晨,天气还是有些寒冷,白舒秦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起身下楼。 田源一大早就在楼下等着,他靠在马车旁边,手插在衣袖里,弯着腰,腿不停的抖着。 看到白舒秦出来,他赶紧将手从袖子里抽出来,“白姑娘,咱们现在就出发吗?” 白舒秦点点头,看向他身后的马车。马虽然比不上卓津轩府上的千里马,但从它油亮的毛发,矫健的身躯来看,是匹好马。 两匹马后面拉的轿子,装饰不算豪华,但也算讲究。红色的车顶,底下坠着黄色的穗子,窗帘也是红色暗纹的丝绸布。 田源拍着马背,“您看还满意吗?” “还可以,出发吧!”白舒秦撩开帘子,准备上车。 田源伸手要扶她,白舒秦觉得有些不合适,对他笑笑,避开他的手自行上车。田源讪讪的收回手,对已经进去的白舒秦喊道:“白姑娘,您肯定还没吃早点吧?里面我娘子给您准备了些吃的,您不嫌弃的话,凑合着吃点垫垫肚子!” 白舒秦看见座位旁边放着一个用深色布包着的一个盒子,她心中有些感动,撩开帘子,对田源道:“田大哥,谢谢你跟嫂子。” 这一声田大哥倒是让田源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他们收了她这么多钱,做这些小事本就是应该的。他不好意思道:“您别客气!” 马车里面的座位,田源他们特地又放了两个软软的枕头,白舒秦知道这一定是田氏弄的。 京城的道路修的平缓,白舒秦将一个枕头垫在座位上,另外一个枕头靠在背上,倒像是在房间一般舒适。 路上没有耽搁,直到中午,田源才在一家驿站停了下来。 他下了车,撩开帘子,“白姑娘,我们在这里吃个午饭吧,接下来只有到齐云山那边才有落脚的地方。” 白舒秦正眯着眼休息,听他这么说,便道:“嗯,那就在这里休息会,你先去点些菜吧。” “好嘞!”田源边答应着,边往驿站那边走去。 昨晚白舒秦心事太多,一直无法入眠,直到刚刚才休息了一会。她揉了揉微红的双眼,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了些。 驿站坐落在山脚下,山上的树已经发了芽,嫩黄色的芽,将高山都变得温柔起来。蓝天白云,微风拂过,白舒秦贪婪的深吸了一口气。 眼前的驿站不算大,只有两个屋子。一间摆着桌子,是过路人用餐的地方,另一间是驿站人休息的地方。 房间外面支了个棚子,摆着一个锅,两个厨子在棚子里忙的热火朝天。 田源已经点好了菜,站在门口对白舒秦招呼着,“白姑娘,快进来歇息会!” 白舒秦绕过棚子,走进用餐的房间。虽然房间不大,人却不少。 田源找的桌子是跟别人拼的,他用袖子擦了擦凳子,不好意思的对白舒秦道:“白姑娘,山间野外的,委屈您了。” 白舒秦笑着摇摇头,她不是吃不得苦的人。比起她之前去江州路上遇到的那些,这里的条件已经算是不错。 跟她们一桌的是三个年轻人,白舒秦看他们的打扮应该都是习武之人。三个年轻人只是看她一眼,便继续吃着他们的饭。 房间有些拥挤,她们的菜还未上,又有一对中年夫妻过来跟他们拼桌。本就不过两平方大的桌子,挤满了人,白舒秦不得不跟那个中年女人紧紧贴在一起。 白舒秦本来还有点饿,但闻着汗水的酸臭味夹杂着各种炒菜的味道,她只吃了一点,便没了胃口。 田源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大口的吃着面。 白舒秦将一钱银子递给田源,“你慢慢吃,我出去透透气。” “嗯,我马上就吃完了,您稍微等我会!”田源接过钱,吃面的速度又加快不少。 到了外面,白舒秦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坐了半天的车,她感觉腰有些累,伸了个懒腰,才好一些。 这时远处一行人骑着马往这边赶了过来,马蹄哒哒的声音,让白舒秦好奇的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为首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红边的官服,头顶带着黑色的官帽。这衣服白舒秦觉得熟悉,非常像是卓国御林军的官服。 不可能的,她摇摇头,卓国的御林军怎么会出现在赵国。 那群人越来越近,白舒秦终于看清了他们身上穿的衣服,真的是是卓国御林军官服,她绝对不会认错。 而为首那个人,不是冰山脸的南宫澈又是谁! 信昨天下午才寄出,最快也要今天早上南宫澈才能收到,除非他会飞,才能此刻出现在这里。可眼前那骑马过来的人,确实是南宫澈。 这只能说明,他并不是为了白舒秦而来,难道赵国还有其他事需要南宫澈来处理? 白舒秦正猜测着南宫澈的来意,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了驿站。 南宫澈从马上下来,甩了下身后的黑色披风,将牵马的绳子交给旁边的人,目不斜视的向白舒秦走来。 白舒秦看南宫澈带这么多人,心中盘算着,怎么也要让他留两个人给才行。于是笑脸相迎道:“南宫阁主,别来无恙!” 南宫澈面无表情,他上下扫视她一眼,又看向她身后的马车。他环顾着四周的高山,在往前,这马车可就不好走路了。 “齐云山上是什么人?”南宫澈突然问道。 白舒秦有些疑惑,他怎么会知道齐云山的事呢?知道这件事的应该只有卓临风,北渚他们三人,难道卓临风身边出了奸细? 应该不可能,白舒秦突然想起出宫后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大概是暗夜阁的人。难怪她没能发现,暗夜阁确实卧虎藏龙。 既然南宫澈已经知道,白舒秦也不隐瞒,“南疆的人,他们绑架了我的人。你这是来帮我的,还是?” 南宫澈冷淡的撇她一眼,吐出两个字,“路过!” 鬼才会信这个说法,不过白舒秦也不跟他顶嘴,毕竟她还想借助他的力量。她腆着张笑脸,“南宫阁主,您应该不介意路过的时候,帮属下这一个小小的忙吧!” 南宫澈眯着眼睛,南疆人素来与世隔绝,这会竟然劳师动众绑架白舒秦的人,他很难不去想这其中的关联。 见他这副样子,白舒秦故意装着无所谓的耸耸肩,“您这么忙,大概是没有时间帮我了。” “那就要看你愿意付出多少报酬了!”南宫澈挑眉道。 白舒秦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他居然还会跟她谈所谓的报酬。这种人,果然锱铢必较。不过现在是她有求于人,她一副任你宰的态度,“说吧,多少?二百两,够不够?” 当初白舒秦跟南宫澈要月钱,他只给五两。现在他身后不过十人,给他二百两,白舒秦觉得这已经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了。 南宫澈勾起嘴角,“我不要钱!” 白舒秦嘴角抽动两下,不要钱就是要命,还不如花钱消灾。想到青鸾和青峰现在的处境,根本没有她拒绝的余地,“那你要什么?只要我有!” “现在还没到跟你说的时候,你记得欠我个人情就好!”南宫澈笑的狡黠。 白舒秦觉得他的笑容,比他的冰山脸还要可恶,这种不明确说的要求最可怕,等于是在给未来的自己埋下定时炸弹。 第86章 打算 “南宫阁主的恩情,我一定铭记于心!”白舒秦假笑道。 这时田源已经吃完面,从屋里出来就看到白舒秦被一个男人拦住,他以为是流氓调戏她。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但他还是壮着胆子跑过去。 田源挡在白舒秦面前,声音有些哆嗦的对南宫澈发狠道:“我,我警告你啊!你别想占白姑娘便宜,不然…” 他眼角瞥见不远处不知谁的扁担,赶紧跑过去拿起来,在南宫澈面前举起来,连语气都强硬了些,“不然我跟你拼了!” 南宫澈根本没有把田源放在眼里,白舒秦拍了下田源的肩膀,“田大哥,你别激动。这位是我的旧识。” 田源知道自己闹了大笑话,赶紧将扁担扔在地上,对着南宫澈连连作揖,“您瞧,我这有眼不识泰山,您可千万别介意!” 南宫澈冷冷的看了田源一眼,田源只觉得像是被人用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 恰好这时一名御林军过来喊南宫澈,“阁主,饭菜已经好了!” 南宫澈走了之后,田源才缓过劲来。刚刚他太心急,没注意南宫澈他们的身份,此刻才发觉,他们腰间都配着剑,显然不是一般人。 “白姑娘,您可千万帮我说些好话。刚刚我是担心您遇到流氓,才鲁莽了。”田源好声求着白舒秦。 白舒秦心中觉得好笑,见他是真的害怕,才宽慰他,“放心吧,这人虽然长得凶恶了点,不过并不是善恶不分之人。何况你这也是担心我,没事的。” 听她说完,田源才稍微放心些。 中午阳光耀眼,但山脚温度仍然不高。田源从驿站里面要了张凳子,让白舒秦可以坐下休息,他自己则坐在地上。 来驿站的休息的人络绎不绝,形形色色各种人都有,大多步履匆忙。 白舒秦望向远处,问道:“这里到齐云山还有多远?”。 “约莫还有一个时辰的路,才能到。”田源估算着,接着又补充道:“要上山的话,今天来不及了。明天我再给您找个熟悉山路的当地人带路!” 白舒秦点点头,山上什么情况现在没人知道,必须要有人先上去探路。她看了眼屋里那群御林军,这时候只能对不起他们了。 南宫澈他们吃饭的速度倒是不慢,没到十分钟一群人就从里面出来了。 马车的速度比不上他们骑马的速度,不过南宫澈他们对赵国的地理位置也不是很熟,便让田源驾着马车在前面带路。 路上白舒秦怕南宫澈突然反悔,不时撩开马车的窗帘往后面看,见他们一直跟在身后才放心下来。 韩羽是受皇上之命前来迎接卓临风,那南宫澈是不是也是受皇上之命过来的呢?在卓临风的命令下,他才过来找她的。 如果真是白舒秦猜测这般,那她还真是上了他的道,让他平白无故占了便宜。 田源在马车前面对马车里的白舒秦喊道:“白姑娘,前面就是齐云山了。” 齐云山果然名副其实,还未到主峰,周围的山便已经高耸入云,像是直通天宫一般。远处齐云山更是在半山腰处就云雾缭绕,蔚为壮观。 白舒秦没有心情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她担心的是,这么险峻的山,形势比她想象的还要严峻。 全身都是黑的,白舒秦心想男孩指的应该就是蓝心。她确实是穿着黑衣黑袍,如果再拿个镰刀,那就宛如地狱来的死神。 虽然现代的她手上确实沾了不少鲜血,但也不至于打扮成蓝心现在这般。 白舒秦想了想,继续问男孩,“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男孩摇头,他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他听村里的老人说,厕所是鬼都不愿意待得地方,所以他就赶紧躲在旱厕里面,一直不敢出来。 “这方圆十里没有一个人,他们多半是上了齐云山。”南宫澈在门外说道,他手中拿着两个馒头,走进屋子。 他将馒头递到男孩面前,男孩畏畏缩缩的伸出手,拿过一个馒头,背对着南宫澈大口的吃起来。 南宫澈将剩下的那个馒头伸到白舒秦面前,“吃不吃?” 白舒秦中午只吃了一点,肚子也有点饿,她不客气的接过馒头,“算你有点良心!” 对于南宫澈说的话,白舒秦还是有点怀疑的。无魂者从清风楼带走的便有百十人,没有必要再控制村子里的人。 何况将村子里的人全部带走,谁来给他们带路? “你确定这方圆十里都没有人了吗?”白舒秦疑惑的问南宫澈。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这或许是个圈套也说不定。 南宫澈面色一沉,低沉道:“你在怀疑我?” “不敢!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他们费这么大力气,把村子里的人带走,图什么呢?”白舒秦说着心中的疑问。 南宫澈坐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直直的望着白舒秦的眼睛,“这就要问你得罪的究竟是什么人了!” 白舒秦没有回他,只是恨恨的咬着馒头,她可没有得罪他们,是他们非要得罪她。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只有远处山谷还有太阳红色的余光。 客栈厨房里的东西不多,田源简单了炒了几个菜,煮了一锅饭。山间的吃食比不上外面的,说是米饭,里面还夹杂着些没有脱皮的稻米。 健康点来说这是糙米饭,但白舒秦实在受不了稻壳的口感。 月亮升了起来,借着月光,外面不至于漆黑一片。白舒秦来到院子中的井旁,将用绳子拴着的桶扔进井里,打了桶水上来。 井水的温度并不像白舒秦想象中那般寒冷,她双手捧起水,洗了洗脸。 白舒秦坐在井边,月亮倒映在井里,微风轻轻吹过,让她感到一股久违的宁静。身后响起脚步声,白舒秦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南宫澈。 她起身,将打水的桶放在井边上的石头上,头也不回的道:“这水我刚打上来的,你可以用。” “你差不多该跟我说实话了。”南宫澈突然道。 白舒秦还未松开木桶的手僵了一下,准备装糊涂混过去,“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南宫澈不理会她的假装,语气有些威胁道,“这些人都是我的弟兄,你不说实话,就等于让他们去送死。你觉得我会怎么做呢?” 他说的让白舒秦无法反驳,换做是她,也同样不会让自己的人为别人深入险境。 白舒秦转身看着南宫澈,心中盘算着如果她说了实话,他帮自己的可能性又有多少。现在主动权在南宫澈手中,她虽然不甘心,还是准备将实情告诉他。 “这一起都是因我而起,她抓走青鸾他们的目的是引我上钩。南疆的人,巫蛊之术了得,失踪的人我怀疑也都是被她用巫蛊之术控制住了。” “她是谁?为什么要抓你?”南宫澈很会抓重点。 白舒秦抬起头,目光阴森。月光之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她声音冰冷,“她就是我!” 树枝上的乌鸦配合的叫起来,“哐当!”一声,身后传来脸盆掉地的声音。 白舒秦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田源手上的脸盆掉在了地上。她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你在这做什么?” 田源被她刚刚的话吓的不知所措,但是看白舒秦现在的反应,刚刚大概只是胡说的。他赶紧捡起地上的脸盆,对白舒秦道:“出来打水,被您说的话给吓到了。” 想吓的人没吓到,倒是吓了个不相干的人。白舒秦对他解释道:“刚刚我说着玩的。晚上山里不安全,你打了水,就快些回去吧。” 田源点头哈腰的答应着,走到井边看到桶里有水,直接倒在盆里,端水赶紧走了。 刚刚的情况南宫澈都看在眼里,他自然不相信白舒秦说的那人就是她的鬼话,见田源走远了,他才道:“这下可以说实话了吧?” “她是受南疆灵皇族长控制,过来抓我的人。至于他们为什么想抓我,我也想亲自过去问问他们!”白舒秦愤恨道。 南宫澈见她不像是撒谎,南疆人虽然会巫蛊之术,但大多都存在于乡间传说之中。他并不放在心上,对付这群人,他心中还是有底的。 白舒秦不想欺骗他,摊牌道:“我先跟你说,他们非常难对付。你带的这群人,也未必是她的对手,你考虑清楚。” “假使我不来,你又打算怎么做?”南宫澈反问她道。 白舒秦早已做好打算,就算他不来,她也会上山救人。“那就靠运气了,能救出来最好,不能我至少不会后悔!” 南宫澈赞同的点点头,两人在这方面想法倒是一致。 “但愿你的运气够好!” 南宫澈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只留白舒秦在原地琢磨他是什么意思。 客栈的房间只有三四间,他们还是为白舒秦单独空了一间出来。白舒秦点上蜡烛,心中思绪万千,无法入眠。 山脚下连天亮的都比外面要晚一些,夜间山路不好走,必须要等到天亮才能出发,让白舒秦能稍微补回昨天晚睡的觉。 早上男孩听说他们要上山救人,以为他们是去救他的爹娘,他不敢去找南宫澈,只能去找白舒秦。 白舒秦正喝着热乎乎的粥,见男孩在门外徘徊,便问:“你要不要吃点?” 男孩摇头,回头看南宫澈在院子外边,他赶紧溜到白舒秦身边,双手合十求着白舒秦:“姐姐,求求你们带我一起上山吧!” 全身都是黑的,白舒秦心想男孩指的应该就是蓝心。她确实是穿着黑衣黑袍,如果再拿个镰刀,那就宛如地狱来的死神。 虽然现代的她手上确实沾了不少鲜血,但也不至于打扮成蓝心现在这般。 白舒秦想了想,继续问男孩,“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男孩摇头,他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他听村里的老人说,厕所是鬼都不愿意待得地方,所以他就赶紧躲在旱厕里面,一直不敢出来。 “这方圆十里没有一个人,他们多半是上了齐云山。”南宫澈在门外说道,他手中拿着两个馒头,走进屋子。 他将馒头递到男孩面前,男孩畏畏缩缩的伸出手,拿过一个馒头,背对着南宫澈大口的吃起来。 南宫澈将剩下的那个馒头伸到白舒秦面前,“吃不吃?” 第87章 不情愿 白舒秦中午只吃了一点,肚子也有点饿,她不客气的接过馒头,“算你有点良心!” 对于南宫澈说的话,白舒秦还是有点怀疑的。无魂者从清风楼带走的便有百十人,没有必要再控制村子里的人。 何况将村子里的人全部带走,谁来给他们带路? “你确定这方圆十里都没有人了吗?”白舒秦疑惑的问南宫澈。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这或许是个圈套也说不定。 南宫澈面色一沉,低沉道:“你在怀疑我?” “不敢!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他们费这么大力气,把村子里的人带走,图什么呢?”白舒秦说着心中的疑问。 南宫澈坐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直直的望着白舒秦的眼睛,“这就要问你得罪的究竟是什么人了!” 白舒秦没有回他,只是恨恨的咬着馒头,她可没有得罪他们,是他们非要得罪她。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只有远处山谷还有太阳红色的余光。 客栈厨房里的东西不多,田源简单了炒了几个菜,煮了一锅饭。山间的吃食比不上外面的,说是米饭,里面还夹杂着些没有脱皮的稻米。 健康点来说这是糙米饭,但白舒秦实在受不了稻壳的口感。 月亮升了起来,借着月光,外面不至于漆黑一片。白舒秦来到院子中的井旁,将用绳子拴着的桶扔进井里,打了桶水上来。 井水的温度并不像白舒秦想象中那般寒冷,她双手捧起水,洗了洗脸。 白舒秦坐在井边,月亮倒映在井里,微风轻轻吹过,让她感到一股久违的宁静。身后响起脚步声,白舒秦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南宫澈。 她起身,将打水的桶放在井边上的石头上,头也不回的道:“这水我刚打上来的,你可以用。” “你差不多该跟我说实话了。”南宫澈突然道。 白舒秦还未松开木桶的手僵了一下,准备装糊涂混过去,“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南宫澈不理会她的假装,语气有些威胁道,“这些人都是我的弟兄,你不说实话,就等于让他们去送死。你觉得我会怎么做呢?” 他说的让白舒秦无法反驳,换做是她,也同样不会让自己的人为别人深入险境。 白舒秦转身看着南宫澈,心中盘算着如果她说了实话,他帮自己的可能性又有多少。现在主动权在南宫澈手中,她虽然不甘心,还是准备将实情告诉他。 “这一起都是因我而起,她抓走青鸾他们的目的是引我上钩。南疆的人,巫蛊之术了得,失踪的人我怀疑也都是被她用巫蛊之术控制住了。” “她是谁?为什么要抓你?”南宫澈很会抓重点。 白舒秦抬起头,目光阴森。月光之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她声音冰冷,“她就是我!” 树枝上的乌鸦配合的叫起来,“哐当!”一声,身后传来脸盆掉地的声音。 白舒秦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田源手上的脸盆掉在了地上。她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你在这做什么?” 田源被她刚刚的话吓的不知所措,但是看白舒秦现在的反应,刚刚大概只是胡说的。他赶紧捡起地上的脸盆,对白舒秦道:“出来打水,被您说的话给吓到了。” 想吓的人没吓到,倒是吓了个不相干的人。白舒秦对他解释道:“刚刚我说着玩的。晚上山里不安全,你打了水,就快些回去吧。” 田源点头哈腰的答应着,走到井边看到桶里有水,直接倒在盆里,端水赶紧走了。 刚刚的情况南宫澈都看在眼里,他自然不相信白舒秦说的那人就是她的鬼话,见田源走远了,他才道:“这下可以说实话了吧?” “她是受南疆灵皇族长控制,过来抓我的人。至于他们为什么想抓我,我也想亲自过去问问他们!”白舒秦愤恨道。 南宫澈见她不像是撒谎,南疆人虽然会巫蛊之术,但大多都存在于乡间传说之中。他并不放在心上,对付这群人,他心中还是有底的。 白舒秦不想欺骗他,摊牌道:“我先跟你说,他们非常难对付。你带的这群人,也未必是她的对手,你考虑清楚。” “假使我不来,你又打算怎么做?”南宫澈反问她道。 白舒秦早已做好打算,就算他不来,她也会上山救人。“那就靠运气了,能救出来最好,不能我至少不会后悔!” 南宫澈赞同的点点头,两人在这方面想法倒是一致。 “但愿你的运气够好!” 南宫澈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只留白舒秦在原地琢磨他是什么意思。 客栈的房间只有三四间,他们还是为白舒秦单独空了一间出来。白舒秦点上蜡烛,心中思绪万千,无法入眠。 山脚下连天亮的都比外面要晚一些,夜间山路不好走,必须要等到天亮才能出发,让白舒秦能稍微补回昨天晚睡的觉。 早上男孩听说他们要上山救人,以为他们是去救他的爹娘,他不敢去找南宫澈,只能去找白舒秦。 白舒秦正喝着热乎乎的粥,见男孩在门外徘徊,便问:“你要不要吃点?” 男孩摇头,回头看南宫澈在院子外边,他赶紧溜到白舒秦身边,双手合十求着白舒秦:“姐姐,求求你们带我一起上山吧!” 山势险峻,无魂者的人又有可能在山上设下埋伏,带上男孩无异于自找麻烦。 “姐姐,我认识路!我能带你们上去!”男孩急着说服白舒秦。 白舒秦放下勺子,半蹲下来平视着男孩,“不是我们不带你,只是山上确实危险重重。姐姐答应你,看到你的父母一定把他们带回来。” “可是姐姐你不知道我爹娘长什么样子呀!”男孩快要急哭了,爹娘都已经两天没回来了,要是他们不再了,这世上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男孩说的倒是实话,白舒秦确实没见过他爹娘长什么样子,但这个原因依旧说服不了白舒秦。“你可以告诉我他们的名字,到时候我帮你问。” 男孩犹豫了一会,听到外面有人催白舒秦出发,他才急急忙忙的说:“我爹叫王勇,我娘叫台玉珍,我叫王阳,姐姐千万不要忘记了!” 白舒秦对他重复了一遍,表示已经记住。她拉着王阳的手,将他交给厨房里的田源,交代了几句注意安全的话之后,她才出门跟南宫澈他们汇合。 山上没有修路,只有一条人踩出来的羊肠小道。他们将马拴在山下,徒步上去。 开始路还算平缓,越往上越难走,半山腰处只有陡峭的岩石。 他们只能顺着岩石往上攀爬,饶是他们武功高强,仍然免不了觉得有些吃力。若是平常时候,白舒秦根本不将这样的山势放在眼中,但此刻她怀着身孕,身体比以往弱了不少。 汗水从白舒秦额上低落,她一手紧抓着山上突出的岩石,用另外一只袖子将额上的汗水擦去。额上的伤痕晒的有些发痒,她忍不住伸手抓了抓。 南宫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已经落后五十米左右的白舒秦,语气有些嘲讽,“以你这速度,天黑我们都上不了山顶。” 白舒秦不理他,只是默默的加快了爬山的速度。 好一会她才终于追赶到南宫澈身边,南宫澈将手伸到她面前。她不解的看向他,“你做什么?不是现在跟我要钱吧?” 南宫澈有时候真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握紧我的手,别等下还要我们停下来等你。” 白舒秦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这不太好吧?男女授受不亲的!” 南宫澈将她从头打量到脚后跟,揶揄道:“你这从头到脚,哪里像是女的?要是你不想去就你的人,我也是无所谓的。” 白舒秦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吐槽这南宫澈不但脸长得像座冰山,说话也是毒舌。 眼下救人要紧,白舒秦强忍住自己骂人的冲动,不情愿的握紧他的手,咬牙切齿道:“南宫阁主,真是谢谢你了!” 南宫澈虽说是让白舒秦握紧他的手,但实际上确实他紧紧握着白舒秦的手。由他牵着白舒秦,白舒秦的速度确实快上不少,而且轻松多了。 他的手坚实有力,白舒秦偷看他一眼,这人也就是嘴上说话不好听,实际上人还是不错的。 从早上出发到现在,他们已经走了三个时辰,此时距离山顶至少还有四分之一的路。他们找了一处平缓地带,停下来稍作休息,顺带吃些干粮。 南宫澈还握着白舒秦的手没有放开,白舒秦盯着他的手,故意跟他说,“南宫阁主,你这算不算是占我便宜?” 南宫澈似乎忘了这回事,脸上有丝迷茫,不过顺着白舒秦的目光,他瞬间反应过来,放开她的手,反说:“怕是你在占我便宜!” 真是厚颜无耻,白舒秦心中骂道。不过看在他是过来帮她的份上,她暂时不跟他一般见识。 白舒秦在一棵松树下的大石头上坐着,脚下是万丈深渊。远处群峦叠嶂,山间云雾缭绕,已经看不见山脚。 树木茂密,山顶是什么模样白舒秦还看不见。 原本白舒秦还担心无魂者会在山上设下埋伏,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如果换做是她,她大概也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过白舒秦还是想不通,无魂者控制那么多人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你害怕了?”南宫澈来到白舒秦身边坐下道。 白舒秦撇他一眼,话里带刺的回他,“你我都不怕,怎么可能现在害怕!” “不怕就好。”南宫澈将腰间的水壶递到她面前,“喝点水,等下可没有这么悠闲的时间。” “你喝过的?”白舒秦皱起眉头。 南宫澈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在山间野外还要讲究。他收回水壶,“不喝就算了!” 白舒秦水壶里的水早就让她喝完了,虽然有些嫌弃,不过她还是从他手里夺过水壶。打开水壶的塞子,里面的水还是满的,白舒秦有些惊讶,“你都不用喝水的吗?” 第88章 失效 “要是像你这样饮水如牛,就不用去外面办事了。”南宫澈不忘随时打击她。 白舒秦语塞,她现在是特殊情况。不过她向来不喜欢用理由跟别人解释,也不反驳他,只是默默将她水壶里的水倒进自己的水壶里。 她还算是有些良心的,没有把他的水倒完,给他留了一口,反正他也用不上。 白舒秦把轻飘飘的水壶递到南宫澈面前,“挪,还你!” 南宫澈接过水壶摇了摇,只剩下壶底还有些水,他嫌弃道:“说你是牛,果然是牛!” 得了便宜卖乖的事,白舒秦向来拿手,她笑脸相迎道:“是,南宫阁主,您说什么都对!” 南宫澈摇摇头,“你这人,脸皮厚如城墙。” 白舒秦在心里默默的回着,你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不过她面上还是笑着接受,装着一副乖巧的模样。 短暂休息过之后,他们又继续往山上爬。 越往上走,白舒秦心中越是不安。这种不知道是什么等待着自己的感觉,让她如坐针毡。不过她最担心的还是,不能顺利将青鸾跟青峰救出。 “等下到了山顶,我一个人先进去,你们在远处等我信号。”白舒秦对旁边的南宫澈吩咐道。 南宫澈明白白舒秦是怕激怒对方,对她的人不利,这种事情他经历的多。但是白舒秦能想到这一点,让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齐云山顶果然不是空无一物,离的约莫还有二里路的时候,白舒秦看见一座规模不算大的道观。道观有些年头了,长年的雨打风吹,外面红色的墙漆已经剥落不少,颜色也退去大半。 白舒秦将手从南宫澈的手里抽出,对他道:“南宫阁主,你们就到这里罢,我先进去探探情况。” “嗯,小心行事。”南宫澈嘱咐道。 有条台阶通往道观,道观已经长时间没人打理,平时也没人上来参拜,台阶上长满了青苔。白舒秦握紧腰间的匕首,小心的朝道观走去。 道观的大门紧闭,上面的铁环锈迹斑斑。 白舒秦敲了敲门,门应声而开,却不见人影。她卖过门槛,进了去。 院子两边各立着三个半人高的香炉,里面还残留着香烛燃烧后的灰烬。在右边香炉旁边有两个房间,门也是紧闭着的。 左边香炉后面有个拱形门,从门里看过去,里面还有不少房间,不知供奉的是哪路神仙。 从进入院子开始,白舒秦便感觉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看,应该就是那些被无魂者控制的人。 白舒秦面前是正殿,只有这里的门是全部敞开的,里面供奉着玉皇大帝跟王母娘娘的塑像,上面结的满是蜘蛛网。 两座塑像眼睛都是半闭着,像是在注视着白舒秦。她一动,雕塑的眼睛仿佛也跟着移动一般。 虽然白舒秦知道这只不过是错觉,但依然让她心底发毛。 她来到正殿,在两座雕塑四周还有着四大天王的雕塑,当然这只是白舒秦猜测,她并不认识这些天上的神仙。 里面依旧没有一个人,白舒秦觉得有些奇怪,难道这无魂者还想跟她玩躲猫猫? 正当白舒秦四处查看的时候,无魂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声音恍若从另外的世界传出一般,“你找什么?” 白舒秦抽出腰间的匕首,迅速转身,只见无魂者蓝心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青鸾同青峰人呢?”白舒秦质问她道。 蓝心没有回她,只是道:“你的那群帮手,让他们进来!” 白舒秦惊了下,果然逃不过她的眼睛。她收起匕首,准备跟她谈判,“外面那群人,各个都能以一挡百。你带的那些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将青鸾他们交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 蓝心嘲讽的笑起来,“你太过于自信了!” 白舒秦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脸这么欠打,她镇静下来,这招不奏效,她换一招就是。“你不是就想让我跟你到南疆吗?你放过他们,我跟你回去!” 幽冥圣女在灵皇族长身边听到白舒秦的话,提醒道:“这丫头诡计多端,话不可信。” “你若是想救那两个人,就照我的话去做!”蓝心空洞的眼睛注视着白舒秦道。 蓝心不上钩,白舒秦暂时也没其他办法,只能听从于她,不甘心的吹响口哨。 嘹亮的哨声在空旷的山顶尤为嘹亮,南宫澈听到声音,立刻从靠着的树上起来,对其他打了个手势。 白舒秦望着门口,还没过几分钟,南宫澈就带着所有人出现在了道观的院子里。 南宫澈看见白舒秦在大殿中,对面站着个身穿黑衣黑袍的女人,他想起王阳说的那个鬼,大概就是她。他快步走进大殿,询问白舒秦:“这是谁?” “我给你说的那人!”白舒秦回完就看向蓝心,“他们已经来了,你还要怎样?” 蓝心满意的看着面前这群人,伸手在空中拍了两下,瞬间就有上百人从四面八方像鬼魅一样窜出来将他们包围。 白舒秦这才知道刚刚她说的话有多可笑,这群人的速度,比御林军还要快上不少,他们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饶是身经百战的南宫澈,也是感到震惊。所有的御林军都抽出腰间的佩剑,摆出防御的架势。 “你到底想做什么?”白舒秦大声叱问蓝心。 蓝心在她身边绕着,冰冷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脸上的笑容无比阴森,“当然是带你回去,完成祭祀!” 幽冥圣女还记得上一次白舒秦是怎样逃脱的,若不是族长办事拖沓,事情早就完成了。她催促道:“快将她带回来,以免节外生枝。” 族长露出志在必得的神情。白舒秦察觉到蓝心眼睛底下开始泛着淡淡的紫色光芒,她迅速将匕首挡在眼前,往后退了两步。 “同样的招数对我没用!”白舒秦眼中弥漫着杀气。 南宫澈过去将白舒秦护在身后,打量着面前的蓝心,冷笑道:“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来头,不过想带走她,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幽冥圣女根本不将南宫澈放在眼中,“族长,别同这些人废话了。” 灵皇族长却没有动作,他的眼睛集中在南宫澈手腕上的一串小叶紫檀佛珠上,每一颗珠子上面都密密麻麻刻了经文。 “又是那个和尚!”幽冥圣女咬牙切齿道,次次都是他坏了他们的好事。 蓝心冷哼一声,无视眼前的南宫澈,对白舒秦道:“别忘了那两个人的命在我手上!你跟我走,我便放过他们所有人。” 白舒秦深思了一番,若是真打起来,他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不过她的话,白舒秦也敢轻易相信。 “你先带我去见青鸾他们!”白舒秦想先确定他们两人是否平安。 蓝心又抬起手拍了两下,青鸾和青峰被四个人押着从外面香炉旁边的房间出来。他们虽然脸色不太好,但神智还是清醒的。 青鸾眼尖,看见南宫澈身后躲着的白舒秦,大喊道:“三皇妃,你快走,不要管我们!” 白舒秦听到青鸾的声音,从南宫澈身后出来,看到他们两人没什么事,这才放心下来。她来就是为了救他们,怎么可能不管他们。 “我跟你走,你先放他们走!”白舒秦对蓝心道。 南宫澈拉住白舒秦的胳膊,语气有些恼怒,“你不能跟她走!” 白舒秦拿开南宫澈的手,使个眼色对他道,“这本来就是我的事,跟你无关。你先带他们离开…” 蓝心打断白舒秦,冷笑道:“你是不是想的太美好了?三天内,他们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白舒秦皱起眉头,看来无魂者控制这么多人,就是为了将他们控制在这里。 她扫视了一圈,虽然围着他们的有不少人,但实际上也不过一百二十人。其中穿着俭朴素衣的占了大半部分,应该是当地的村民。 显然还有些人不在这里,白舒秦猜测是去困住韩羽了。毕竟上次韩羽帮过她,无魂者肯定对他有所防备。 实力悬殊太大,白舒秦放弃抵抗,反问道:“你让我如何相信你?万一我跟你走了,三天之后你不放过他们怎么办?” “他们身上的蛊毒,三天后就会失效。”无魂者靠近白舒秦,拿过她手中的匕首,在手里把玩着,状似无意道:“我们灵皇家族,从不说虚言妄语。何况,现在的你,有其他选择吗?” 白舒秦确实没有其他选择,她看了眼南宫澈,“南宫阁主,后面的事就麻烦你了。我跟她走。” 南宫澈脸色冰冷,“随你!” 就在这时,白舒秦见无魂者又想对她使用幻术,迅速别过头,“我可以跟你走,但是你要是敢控制我,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无魂者怕她像上次一样解开幻术,倒时候她要是寻死了,那他们就前功尽弃了。她冷哼一声,“我答应你,走吧!” 无魂者转过身子,挥手示意白舒秦跟上。白舒秦路过南宫澈的时候,突然握住他左手手腕,手拂过他手腕上的佛珠,对他眨了下眼,起身跟上无魂者。 南宫澈抬起左手,看着手上的佛珠,思考白舒秦刚刚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串佛珠从他记事以来他便戴在身上,来历无从得知。 那群人没等南宫澈想明白,就推搡着他来到道观的院子里,将他跟青鸾还有那群御林军围在院子中间。 “阁主,接下来怎么办?”南宫澈身边的御林军小声的询问他。 围着他们的人数众多,南宫澈刚刚也见识过他们的速度,想逃出去虽不是不可能,但伤亡必不可免。况且这群人实际上都是手无寸铁之力的百姓,他并不想对他们下杀手。 “先静观其变!”南宫澈回道。 白舒秦跟在无魂者身后,这样以一个外人的角度看着自己的身体,感觉真是十分诡异。她心中安慰自己,就当她是自己的双胞胎妹妹。 上山难,下山更难。看着陡峭的山坡,白舒秦腿有点发软。 第89章 药物 “喂,你不是会飞吗?就不能直接带我飞下山吗?”白舒秦对着前面的无魂者喊道。 下山对于无魂者来说如履平地,她回头看着白舒秦,吐出两个字,“没用!” “我承认自己没用。可你不是会飞吗?带我飞下去,应该只是小意思吧?你难道不想早点带我回南疆?”白舒秦故意刺激她,她想看看无魂者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无魂者冰冷的扬起嘴角,回到她身边,一只手拎着她背后的衣领。白舒秦赶紧护住自己的脖子,防备道:“你想干嘛?” “你不是想让我带你飞吗?”无魂者冷笑着反问她。 要是像卓津轩或者南宫澈那样的身高,好歹还能提起她离开地面。但是无魂者的身高也就只比她高一点,被她提着估计只能在地上摩擦。 白舒秦扯扯嘴角,“不必了,我们还是走吧!” 无魂者拎着白舒秦衣领的手放开,继续往山下走去。 山顶上太阳还在半空中,往山下没走多久,就只能在山谷之间看到太阳的余晖,越往山下天色越暗。 这样山路对无魂者没有什么影响,但是白舒秦却有些力不从心。 无魂者勾起一边嘴角,声音十分邪气,“你若是跟不上,不想跌入万丈深渊,就把身体交给我。” 白舒秦不理她,让她把身体交出去,门都没有。只要他们要的是活着的她,她就不相信他们能眼睁睁看着她摔下去。 “你这样由着她,什么时候才能把她带回来?”幽冥圣女对灵皇族长的做法十分不满,紫罗兰色的眼睛往上一翻,“别到时候,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灵皇族长自有他的打算,白舒秦性子烈,如果真强硬着来,到时候只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只有让她主动求他,才是上策。 夜晚山间伸手不见五指,饶是白舒秦视力不错,也免不了磕磕绊绊。 无魂者是打定主意不理她,任由她在后面步履蹒跚。 白舒秦也不着急,如果蛊毒真的像是无魂者说的那样三天后便自行消失,那拖的时间越长对她越有利。 也许无魂者用的是蓝心的身体,所以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她刚这样想没多久,无魂者就对她道:“你再这么墨迹,别怪我对你那群同伴不客气!” 当时在江州无魂者就能隔空控制海盗,白舒秦相信她有这个本事,当下速度便加快了。 但是山路确实陡峭,白舒秦快走两步,拉住无魂者的胳膊,就算要摔死,她也要找个垫背的。 无魂者转身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脚下的步子更加快了点。 月亮悬挂在半空中,白舒秦浑浑噩噩的跟在无魂者身后,自从中午吃了点干粮,一直到现在她都滴水未进。 身体的劳累,加上心里的防备,让白舒秦觉得分外劳累。 眼看已经走到山下,地势也变得平缓起来,她终于忍不住对无魂者道:“能停下来休息一会吗?” 无魂者脚步依旧没有放慢,声音略带嘲讽,“你若是受不了,想休息,就把身体交给我。耽误了我的时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用我多说吧?” 白舒秦愤恨的瞪着无魂者的背影,拿青鸾他们的命来威胁她。她心中祈祷着,希望南宫澈手上的佛珠能有些用处。 下了山,无魂者的速度更加快了,白舒秦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跟上她。 山顶上太阳才刚刚落入山谷,四周依旧明亮可见。看守南宫澈他们的人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般,但只要他们动了一下,这些人的眼睛便立刻集中过来。 南宫澈将佛珠取下在手中拨弄着,若说佛珠能辟邪,他还是相信的,但对付巫蛊之术,这似乎有点匪夷所思。 卓国京城内,卓津轩本已准备出发去迎接白舒秦回家,谁知门还未出,白府家丁就匆匆忙忙过来通知他,白槟槟割腕自杀了! 卓津轩来不及思考,没交代众人就跟着白府家丁来到了白府。 白少安跟白夫人都在白槟槟的房间,白夫人手里拿着手帕哭红了双眼,白少安也是神色着急的踱着步子。 “槟槟现在情况如何?”卓津轩还未进白槟槟房间就开口问道。 白夫人对卓津轩心有怨言,要不是他突然跑过来说什么退婚,白槟槟也不会想不开去割腕自杀。 白少安虽然心中也不满卓津轩的做法,但他毕竟是三皇子,两人的利益绑在一起。他叹了口气,“失血过多,现在还昏迷着呢。” “郎中怎么说?”卓津轩焦急的问道,若是白槟槟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良心上都会过不去。 白少安往屏风里面看了一眼,悲伤的摇摇头,“能不能渡过这一劫,就看她的造化了。” 白少安的话惹得白夫人又开始抽泣起来,这么多年他们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虽然还有个年幼的儿子,但白槟槟在他们心中的分量还是相当重的。 卓津轩透过薄纱的屏风,隐约能看到躺在床上的白槟槟。“方便让我进去看下槟槟吗?” “三皇子既然为了那个女人退了婚,你和槟槟还有什么相关?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再毁了她的清白!”白夫人对他充满恨意。 “夫人!”白少安好言劝她,“三皇子他也是好心来看望槟槟!也许槟槟见到他,就高兴的醒了呢!” 白夫人红着眼瞪着卓津轩,“让槟槟醒了再听他说一次毁婚吗?” 卓津轩自知理亏,任由白夫人斥责,一句话也不回。 “夫人,我相信三皇子他不是这样的人。就让他去见见槟槟吧!”白少安替卓津轩说着好话。 白夫人哼了一声别过头,她实在是不想再见到这个让她差点失去女儿的卓津轩。但卓津轩皇子的身份,也不是她能造次的。 白少安看白夫人这样,赶紧对卓津轩道:“三皇子,我带你进去。” 卓津轩跟在白少安身后走到屏风后面白槟槟的房间,屋子里原本淡淡的花香味变成了淡淡的血腥味。 白槟槟脸色苍白,连嘴唇也泛着淡淡的白色。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腕,伤口似乎很深,即使包扎了厚厚的白色纱布,仍有些许鲜血透出。 白少安见状,赶紧走到床边,轻轻的掀起被子,将她的手盖上被子,以免着凉。 卓津轩有些后悔,早知白槟槟会这般想不开,他应该换种方式告诉她才是。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因为他的一时迟疑,害了白槟槟。 如果没有白舒秦的出现,或者在新婚之夜发现不是白槟槟后,立刻将两人换回,也许便不会发生今日的事了。 不过这样的话,他便错失了跟白舒秦相识相恋的机会。 想到这里,卓津轩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毫无疑问更宁愿面对今日的这种情况。 “我让李御医过来为她诊治,白大人,不要拒绝我。”卓津轩诚恳的对白少安道,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先让白槟槟脱离危险。 李御医是御医中的老资历,医术高明,也是卓津轩从小到大的专用御医。 “那就有劳三皇子了!”白少安感谢道。 卓津轩派人去三皇子府上将李御医请过来,自己却没有回去,一直留在白府陪在白槟槟身边。 白少安拉着白夫人从白槟槟的房间出来,对白夫人感慨道:“你看,三皇子他的心果然还在槟槟身上。” 从刚刚卓津轩焦急的神情,白夫人也是如此判断,“就是那个白舒秦在中间搞得鬼,幸好有国师这一招,不然这三皇子只怕真的就跟咱们槟槟毁了婚事。” “哎,只是可怜槟槟要遭受这罪。”白少安眼里满满的心疼,看着鲜血从白槟槟的手腕流出,他心疼的差点就不想按照韩羽的吩咐来做。 不过白槟槟却不把这些痛苦放在心上,反过来还安慰白少安,就像是那血从白少安身上流出来的一样。 “等三皇子醒悟过来,我一定要白舒秦那个死丫头好看!”白夫人恶狠狠的说道。 下午李御医过来给白槟槟诊治,他先给她把了把脉,又翻开白槟槟的眼睛仔细看了看,随即对卓津轩道:“无碍,只是失了点血,补补就好了。” 卓津轩还是有些不放心,“只是失血,怎么会昏迷这么久?是不是还有其他问题?” 李御医从医半辈子,这点症状他是不会诊断错误的。他来到桌子前坐下,开了补血的方子递给卓津轩。 “身体是没有问题,昏迷不醒,只是她主观意愿上不醒。”李御医说的委婉,也不管卓津轩能否明白其中意思,就起身告辞,“三皇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卓津轩点点头,接过药方,上面全是阿胶、红参、红枣之类的补气血的药物。 他将药方递给旁边站着的小青,对她吩咐道:“你带人去趟保和堂,按着这方子拿药!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是,三皇子。”小青接过药方,就出了门。 白舒秦不在,保和堂现在掌事的就是杜子俊。原本是负责整理科举贪污证据的许斐,被杜子俊硬拉着当了账房。 原本许斐是不同意的,他好歹也是秀才,岂能做如此自跌身份的事。 但是杜子俊死磨硬泡的功夫不浅,没几下忽悠,许斐便将他当做知己,这点小事也就顺带帮他做了。 小青来到保和堂的时候,杜子俊正在前面药房跟许斐吹着牛,把他在江州遇到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唬的许斐一愣一愣的。 “哎,你们这谁是管事的?”小青进来便嚷嚷着。 杜子俊回头一看,认出她就是跟在白槟槟身边的丫头,极尽嘲讽道:“我还当是哪个大美女来了,怎么着还是你啊!” 小青也认得他是白舒秦身边的人,经过上次几件事,她已经无比惧怕白舒秦,连带着在杜子俊面前也有些萎缩。 小青将卓津轩给她的药方拿出来,递给杜子俊道:“三皇子让我过来拿药,这是李御医开的药方。” 杜子俊怀疑的看着她,将药方拿过来。药方上面的字写的龙飞凤舞,杜子俊本就没读几年书,这样的字他更是认不出。 他将药方躺在帐台上,指着上面的字,对许斐说,“这写的都是啥你认识吗?你帮我好好看看这药方谁开的,别让这丫头骗了!” 第90章 取药 许斐认真的看起药方,字他都认得,他惊叹道:“这上面都是名贵药材啊!” “别管名贵不名贵,你就帮我看看到底是不是李御医写的。”杜子俊催促他,反正保和堂本来就是三皇子的钱开的,他要什么药材都没关系,重点是不能被骗了。 “这我可看不出来,你还是找别人吧!”许斐收回点在药方上的手,这种事他不掺和。 杜子俊虽然看过李御医开的药方,但是所有郎中开的药方,在他眼里都是鬼画符。 他找来三皇子府上年过半百的郎中,将药方递给他,“您帮我瞧瞧,看这是李御医开的方子不是?” 郎中接过药方,将药方拿在远处,眯着眼睛瞧了瞧,肯定的说,“这是李御医的字迹,错不了!” “要是错了,帐算你头上啊!”杜子俊甩锅甩的干净,将药方从郎中手里拿过来,随手扔给药童,“你去给她们抓药!” 做完这些事,杜子俊又跑到账台那里跟许斐天南海北的聊起来。 药童将药抓好,用牛皮纸一幅幅包裹起来,递给小青,“姑娘,你的药好了,一共三十两银子。” “这么贵?”小青张大了嘴巴。 “姑娘,这用的都是名贵药材。这个价,已经算是很便宜了!”药童耐心跟小青解释。 小青出门出的急,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就跟药童讨价还价,“你看,这是三皇子让我过来取药的,还需要收钱吗?” 药童听到三皇子,露出为难的神色。他转身向杜子俊寻求帮助,“杜大哥,这位姑娘说是三皇子让她来的,要收钱吗?” “哪怕是三皇子自己过来拿药,咱也得收钱!”杜子俊头也不回的喊道。 白舒秦临走时有交代,不管是谁过来拿药,都要收钱。这里的每一份收入,都是白舒秦的。何况,他们收的钱已经是整个京城最便宜的了,只比成本价多了一点。 小青听到杜子俊的话,也生气起来,“我们小姐现在危在旦夕,三皇子着急的不得了。你还在这里为难我,小心三皇子回来教训你!” 杜子俊手放在耳朵上,像是没听清一样,朝小青走过来,“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青挺了挺胸膛,高声道:“我说,让你小心三皇子回来教训你!” “不是这句!”杜子俊不耐烦的摇头,“在上面那一句,你在说一遍我听听!” 小青被杜子俊弄得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在打的是什么主意,声音也小了不少,“我们小姐现在危在旦夕…” 她话还没说话,杜子俊就高兴的拍起手,欢呼起来,“天道好轮回啊!轮到白大小姐遭殃了,老天果然有眼!” 小青气的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你还是不是人啊!有没有一点良心啊!怎么能跟你的主子一样的坏!” 杜子俊根本不将她骂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但是说白舒秦不好,哪怕一个字,他也忍不了! “我看你才跟你主子一样,小心接下来报应就轮到你了!”杜子俊坏笑着,另一边又对药童道,“把药给她,良心坏了的人,吃什么药都没用!” 小青被他气得说不出话,当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杜子俊的嘴比那长舌妇还要毒舌。 想到白槟槟还昏迷在床上,小青狠狠瞪了一眼杜子俊,拎着药包就跑出了保和堂。 小青走后,杜子俊就对许斐道:“快把刚刚那丫头拿走的药记个账,按市面上最高价给她记上!” 许斐无奈的摇着头,手上却将帐一五一十的记号。这些账本,后面白舒秦是要一一检查的。 天气变幻不定,原本还是艳阳高照的天空,现在已经布满乌云,云朵低沉的让人觉得烦闷。 卓津轩亲自端了药,喂给白槟槟。 白槟槟依旧昏迷,喂进她嘴里的药,大半都流了出来,卓津轩不得不帮她擦拭干净。 他想起当初白舒秦生病的时候,也是这样无法喂进药。当他在白舒秦醒来后,跟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白舒秦不但不觉得感动,还骂他是笨蛋,说可以用嘴来喂。 不管有意无意,卓津轩总是会想起白舒秦,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件事,他都清晰的记在脑海中。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启程出发了,他的信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收到。 白槟槟被药呛得咳嗽起来,将卓津轩从对白舒秦的想念中拉了回来。 他将药碗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又将白槟槟从床上扶起,拍着她的背,为她擦去嘴角的药,让她稍微缓和些。 或许是药效起了作用,白槟槟虚弱的睁开眼睛,看到正坐在床边照顾她的卓津轩,眼中瞬间饱含委屈,像是怕他消失一般,紧紧的抱住他。 “津轩哥哥,你不要离开我!”白槟槟声音抑制不住的哽咽。 卓津轩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良久,他才轻拍着白槟槟的背,安抚道:“我就在这,不走。你好好休息,不要在做傻事了。” 白槟槟依旧紧紧抱着卓津轩,不让他离开。 卓津轩感到有一股热流,流进他的脖子里面,心也跟着软了下来。就算两人不在一起,他也希望她能高高兴兴的。 然而这时卓津轩却突然想起白舒秦,如果她在的话,肯定是一脸不屑,外加嘲讽,“你不如就这样跟她卿卿我我一辈子,我祝你们白头偕老。” 这种真实的感觉,吓的卓津轩赶紧推开白槟槟,脸上充满歉意,“槟槟,我这样会害了你!” “小青,你来照顾槟槟,我出去会!”卓津轩对小青吩咐完,便离开白槟槟的房间,只留白槟槟眼角还挂着泪水。 卓临风跟白舒秦分别之后,便在城中找了个客栈住下来。他有些怀疑韩羽过来的用意,按照皇上对他的在意程度,绝对不会让国师出动来接他回国的。 何况卓临风也不是傻子,从韩羽看白舒秦的眼神以及白舒秦的反应来看,他更像是为了白舒秦而来。 北渚跟在卓临风身边也是忧心忡忡,她怕白舒秦不是无魂者的对手,更加害怕的是,无魂者真的将白舒秦抓走带回南疆。 距离白舒秦去齐云山已经两天了,吃过晚饭之后,北渚悄悄的来到卓临风的房间。 “二皇子,在吗?”北渚轻轻敲着卓临风的门。 卓临风听到声音,起身将门打开,看见北渚担心的模样,关心问道:“怎么了?” 由于韩羽的房间就在不远处,北渚怕被他知道白舒秦的事情,低着头怯怯的说:“可以让我进去再说吗?” “嗯,可以啊!”卓临风侧身让她进屋。 北渚见他没有关门,又再次祈求道:“可以把门关上吗?” 虽然北渚年纪没有多大,但毕竟是个姑娘家,若是被人看见保不准会不会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来。 卓临风看了眼门,微笑道:“门开着好些。你是不是在担心白舒秦有危险?” 北渚走进房间里面,尽量离门口远一点之后,才点点头,“二皇子,能派人去救救白姐姐吗?” 现在白舒秦应该已经上了齐云山,卓临风不知道自己派去的人有没有跟上。 卓临风还未开口,韩羽便斜倚在门栏上,脸上有些醉态,一副慵懒模样,“二皇子倒是想派人去救她,可惜啊,这整个客栈已经被你们灵皇那群人给包围了!” “国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卓临风不解道。 韩羽眉毛半挑,手指向北渚,“你该问这个灵皇的小丫头!” 北渚见他把矛头指向自己,心中百般委屈,却又不知道怎么跟卓临风解释,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不要说北渚是白舒秦身边的人,就算不是,卓临风也未必会相信韩羽的话。他温柔的蹲下身子,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北渚,“不知道也没事。” 安慰好北渚,卓临风起身面向韩羽,“国师可否将话说明白?” 韩羽头往外动了下,示意他到外面来。 他们入住的客栈在京城不算太豪华,但规模也不小。现在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楼下的客人三三两两,客栈分外安静。 卓临风站在二楼走廊边上,顺着韩羽的目光往下看过去。 就在这时,楼下的小二、跑堂的还有掌柜的全部都朝他们看过来,眼神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北渚被吓了一大跳,这样的无神却又牢牢锁定对方的眼神,是只有被巫蛊控制的人才会有的。可是他们动作利索,又能跟常人交流,更像是被灵皇族长用灵力控制的。 “现在明白没有?”韩羽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眼睛撇向卓临风,“有这群人在,我们谁都别想出了这客栈的门。” “他们是什么人?”卓临风问道。 韩羽不答话,只是笑看着北渚。 北渚知道他是让她来说,她低着头,纠结的皱起眉头,“二皇子,这些人是被无魂者控制住的人。他们是想要带白姐姐回南疆。” 卓临风更加不明白了,白舒秦是白少安的女儿,从小到大一直在京城,怎么会跟南疆那群人扯上关系,但北渚也并没有理由欺骗他。 “现在白姐姐肯定很危险,二皇子,求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白姐姐!”北渚急的抓住卓临风的衣袖,现在他是她唯一能相信的人了。 “你求个自身都难保的人,有用吗?”韩羽不客气的说。 他算到他们会趁此机会抓白舒秦,只是没想到南疆这群人,这次行事居然如此小心,用这么多人来防着他。 北渚放弃的松开抓着卓临风衣袖的手,更加恨自己没有本事。 卓临风的自尊心再次受到伤害,他苦涩的摇摇头,堂堂二皇子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罢了,连他自己都开始瞧不起自己了。 想到白舒秦只身前去齐云山,危险不言而喻。卓临风强迫自己收起情绪,如果白舒秦出了什么问题,他无法跟卓津轩交代。 “国师,你可否想想办法?”卓临风问韩羽。 第91章 不吃不喝 韩羽眯起眼睛,“办法倒是有,就是不知道二皇子愿不愿意配合!” 只要能保护白舒秦平安,无论什么,卓临风都心甘情愿配合。他点点头,对韩羽道:“请说!” 韩羽一只手撑在栏杆上,看着下面故作忙碌的人,“等会你下去引起混乱,将这客栈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你这里,其余的事就不需要你管了。” 卓临风手下稍微有些本事的人,他派去追随白舒秦去了,剩下不过两三人。北渚还小,这件事自然不会让她参与。 楼下不过十人左右,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问题应该不大。 “嗯,其他事情就拜托国师了!”卓临风同意道。 韩羽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整个客栈的人加起来超过两百人。暗中盯着他的更是有一百多人,就算卓临风能引去部分人的注意,他想甩开这群已经非人的生物也并没有那么容易。 山顶的天色越来越暗,看守南宫澈的这群人像是不知疲倦般,不吃不喝只是盯着他们。 他们不吃饭,自然也不会有东西给南宫澈他们。 三天时间,不吃不喝,哪怕是暗夜阁这群经过魔鬼训练的御林军,只怕到时候他们也不会剩多少力气。 南宫澈环视了四周,心中盘算着必须要采取些行动才行。 他手腕上的小叶紫檀佛珠在夜光下泛着点点光泽,像是星辰大海都在其中一般。南宫澈将佛珠从手腕上取下,拿在手里拨弄着。 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南宫澈轻轻的站起来。旁边的御林军看到,立刻抬起头看着他,他对他们比了个嘘的手势。 南宫澈起身还没动两步,那群人就注意到了,立刻有十多个人围上来。 御林军见状,也要从地上起来。 南宫澈伸出手,往下比划,让他们坐下不要轻举妄动。 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农夫先朝南宫澈走来,手里拿着根小孩手腕粗细的木棍。他脸色铁青,伸手拽住南宫澈的衣领,将他拖出人群。 他的力气超乎南宫澈的想象,看来这群人现在已经不是常人,更像是鬼怪了。 那人将南宫澈拖出来,没有对他施行什么惩罚,只是单独有十几个人围成一个圈将他紧紧的包围起来。 看得出来,这些人只是想困住他们,并没有想过动手。 离南宫澈最近的是个胡子灰白的老头,个子不高,约莫跟白舒秦身高差不多。 南宫澈以老头为突破口,悄悄的朝那老头身边移过去一点。伸手刚够到老头的时候,他用挂着佛珠的手,以掩耳不及盗雷之势,打向老头的脑门。 他力气控制的很好,能保证打晕他但又不至于对他产生太大的伤害。 老头虽然年纪大,身体佝偻,但速度也是极快,南宫澈的拳头也只是擦到了老头的头皮而已。 然而就是这一点点伤,老头却摔在地上,一脸茫然的揉着头,“奇了怪了,大半夜怎么在这个地方?” 老头抬起头,看见对面站的是村里的二牛,摸不着头脑问他:“二牛,你咋个也在这呢?还有翠花、铁柱,这大半夜你们隔这干啥呢?” 二牛和翠花还有铁柱面色阴冷,身体动了动,就朝着老头扑上来。 老头被他们的行为吓傻了眼,抱着头大喊:“你们是要做啥哩!咋个还想对我老刘头下手啊!” 幸好南宫澈眼疾手快,将老刘头一把拽到一边,用挂着小叶紫檀手串的拳头,在他们每个身上打了一拳。 这拳头下去,几个人都清醒过来。看着周边的景色,都吓的不知所措。 暗夜阁的御林军见状,纷纷起身,高喊:“阁主,我们来帮你!” 他们的声音惊醒了在山林中沉睡的鸟儿,一片飞鸟从树梢上飞向天空,远处更是传来野兽呼叫的声音。 “你们坐着别动!”南宫澈对他们大喝一声。 他们要是上来帮忙,必定会造成这些人伤亡,更有可能他们也会受伤。而他们坐着不动,这些被控制的村民就不会管他们。 全部村民加起来有一百多人,全部都朝南宫澈扑了上来。就算这些人只是普通人,这么多的数量,压也能把人压死。 好在南宫澈手上的小叶紫檀佛珠确实有奇效,只要碰到这些人,他们便清醒过来,也就失去了攻击性。 不到半刻钟,所有的村民都已经全部清醒,南宫澈也得以停下。 村民们对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加上又是在山顶的道观,一时间都在传是鬼神作怪。 村里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见南宫澈身量不凡,走过去向他询问情况。 南宫澈向来不喜言辞,更何况这种三言两语无法解释的事,他更是懒得说明,直接回他一个,“不知道!” 教书先生碰了鼻子也不气馁,看到南宫澈身后的青鸾,看上去像是比较好说话,又过去问她,“姑娘,你们是怎么到这上面来的呢?” “不知道!”青鸾冷冷回道。 教书先生尴尬的笑了笑,心想大概真的是遇到什么妖精鬼怪了吧! 天色黑暗,虽有月光,但也只是勉强可以看见个东西。村民们也不敢夜里下山,便都聚集在道观的大殿里面,等着天亮。 青鸾担心白舒秦遭遇危险,执意现在就要下山。 夜间行路对暗夜阁的人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南宫澈安排四人明天天亮护送青鸾青峰去跟卓临风汇合,其他人连夜跟他去追白舒秦。 “南宫大人,我们奉命保护三皇妃,必须要去找她!”青鸾同南宫澈道。 南宫澈听出她气息不稳,不留情面道:“你这样子,去了也是给她添麻烦。不需多言,按我说的做。” 青鸾知道南宫澈说的是实话,但是她还是担心白舒秦,又要开口,青峰却扯了下她的衣袖。她回头,青峰对她摇摇头,她只好不在说话。 虽然下了齐云山,但是周边山也是不少,白舒秦跟在无魂者身后,脚都起了水泡。 这点疼痛对白舒秦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无魂者显然是不打算让她休息,这样折腾下去,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就遭殃了。 “喂,你还要这样走多久?不打算让我休息了吗?”白舒秦在无魂者身后不满的抱怨起来。 无魂者还是那句话扔给她,“你若是走累了,就把身体交给我。” 这样的话说一次对白舒秦还有点作用,说两次三次白舒秦便起了逆反心理。她干脆停下脚步,一步都不走了! 无魂者也随她停下,勾起嘴角阴狠的笑道:“看来,你是不想管那群人的死活了。” 白舒秦嗤笑起来,“我看,你是不想管我的死活。我只给你一个选择,让我休息!”她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下,“不然,我死给你看!” “你觉得是你动作快,还是我的动作快?”无魂者并不受她威胁。 “我嘴里含的有颗毒药,你要是敢动,我就吞下去。这样,你觉得我们谁快?”白舒秦胡扯道。 无魂者楞了下,她不知道白舒秦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但哪怕只有一点风险,她也不能冒。 “你可以休息半刻钟,半刻钟之后你不走,我就杀一个人。”无魂者冷笑着将手交叉在胸前,“第一个杀的,就是那个病秧子!” 这下轮到白舒秦发愣了,病秧子?她认识的人之中,只有卓临风身体弱了些,无魂者说的是他! 难怪在山顶上面的人数不对,看来韩羽那边也被控制住了! 那边的人数只会比山顶上的人更加多,白舒秦不知道韩羽能不能保护好卓临风。她使劲摇了摇头,韩羽那个人根本不会把卓临风的性命放在心上。 白舒秦随意的在路边坐下,心中祈求着南宫澈能明白她的意思。 不然,她就真的要跟无魂者去南疆,跟那群鸡鸭鱼肉一样,被当成祭祀品。想到这里,她就觉得相当不甘心。 她还没有活够,怎么能就被他们拿去杀了! 远处天空露出月牙白,路边野草沾满了露水,让白舒秦的下半身的衣服湿了一片,这一夜白舒秦跟无魂者已经将近走了五六十里的路程。 无魂者没有带她往赵国国都的方向走,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白舒秦大概知道南疆在什么地方,凭着他们这样的速度,不吃不喝不休息,至少也要一个月才能走到。 白舒秦不相信无魂者会浪费这么长的时间,毕竟她只控制住那些人三天。三天之后,南宫澈想追上他们,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这件事还真让白舒秦猜对了,无魂者并没有准备一直走路。 绕过了一座山之后,地势开始平坦起来,面前更是一片青青草原。微风阵阵,伴着青草泥土的芳香,能带走人身上的疲乏。 在远处的草地上,有两匹枣红色的骏马正悠闲的在草地上吃着草。 无魂者吹了声口哨,两匹马便朝着他们飞奔而来。那速度让白舒秦相信了书上的形容,真的就像是闪电般的快。 白舒秦心想,大概这两匹马的名就叫闪电。 “你不是走累了吗?上马!”无魂者抚摸着其中一匹马的鬃毛,马儿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另外一匹马懂事的走向白舒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它身上毛发油亮,白舒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种感觉,真是像丝绸般顺滑。“你这马是怎么养的?教教我!” 无魂者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此马乃是以我灵皇家族灵力供养,岂是一般马儿比得上的。” 白舒秦默默的翻个白眼,又是灵力。这灵力简直就像是老天给他们的外挂一样,白舒秦心想如果她有灵力,一定把无魂者背后的人按在地上摩擦。 这马真是当之无愧的千里马,不,比千里马还要快!白舒秦心中暗道不好,按着这个速度,三天她们绝对能到南疆。 眼看着越走越远,白舒秦心中几乎就要认命了。 就算南宫澈他能提前解围,他也不知道她从哪个方向走的。何况马的速度这么快,南宫澈想追上也难。 第92章 凌厉 她眼珠飞快的转动着,看着无魂者黑色的背影,她赶紧捂住肚子,痛苦的喊着:“不行了,快停下来!我肚子疼!” 无魂者知道她诡计多端,虽然停下马,但是并不相信她。 白舒秦紧紧捂住肚子,趴在马背上,额头上隐隐还有汗水流下来,唇色更是发白。她痛苦的呻吟着,“孩子,我不行了,要死了!” 看白舒秦样子不像是装的,无魂者从马背上下来,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白舒秦似乎非常痛苦,浑身无力,眼看就要从马背上掉落到地上,无魂者赶紧伸手将她扶住,让她不至于掉下来。 “谢、谢!”白舒秦气若游丝道。 要是在这里让她死掉了,那他们之前做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无魂者不敢大意,将白舒秦从马上背到地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额头没有发烫,但是却冰冷没有温度。 “速去将五长老喊过来!”灵皇族长对身边的素华命令道。 “是!”素华声音刚落,就消失在宫殿之中。 幽冥圣女猜测白舒秦是流产了,心中对灵皇族长的所作所为更加不满了,“你就该听我的直接打晕她,将她带回来。这样折腾,万一没命了,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圣女,族长自有他的打算。现在还是想办法处理要紧,别多说了。”二长老帮灵皇族长说起话。 幽冥圣女将眼睛往上一翻,“你们这群人,就知道护着他!” 灵皇族长跟幽冥圣女是同母异父的姐弟,当年挑选族长时,若以灵力强弱本是幽冥圣女占了上风,谁知在最后关头他们的娘亲却选择了她弟弟当族长。此事在幽冥圣女心中便像个刺一样存在。 五长老很快便过来了,从灵皇族长面前的幻镜中,他能看到白舒秦现在正蜷缩在地上,神情无比痛苦。 “如何?”灵皇族长问道。 毕竟隔着幻镜,五长老并不能对白舒秦做出准确的判断,但依然有方法判断是不是流产。他对灵皇族长道:“你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看看能不能感受到双心跳。” 白舒秦的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肚子,无魂者伸手还未碰到,她就将身子紧紧抱成一团,根本不让她碰。 “怎么,你还开始怜香惜玉了?”幽冥圣女嘲讽道。 无魂者皱起眉头,冷冰冰的对白舒秦道:“你再不将手拿开,我就亲自帮你拿!” 白舒秦眼角偷瞄见她黑着一张脸,手稍微松动了下。无魂者不耐烦的将她的手拿开,将手放上去。 其中一个心跳强劲有力十分明显,另外一个心跳虽然微弱,但也是规律的跳动着。 “有双心跳,接下来如何?”灵皇族长追问道。 五长老捋着白色的胡须,眼睛眯起来,笑道:“依老夫所见,双魂者这是在装病。” 灵皇族长的脸色更加阴沉下来,外面的人如此狡诈,他不该心软。 “你还要继续装吗?”无魂者语气低沉,仿佛马上就会爆发一般。 白舒秦还是捂着肚子,满脸痛苦,“你说什么?” 无魂者伸手拽住白舒秦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拖起来,脸上青筋凸起,“痛是吧?以痛止痛听说过吗?” 白舒秦知道这次是真的惹怒他了,但是骑虎难下,她痛苦的冷笑着,“你不相信我?我身中剧毒,若是不服下解药,七日内便会身亡。” 无魂者现在根本不相信她,以为她不过是装的,想要拖延时间罢了。“七日时间足够了,我不会让你活过第七天!” “好啊,反正我走不了了。”白舒秦身子无力的往后倒去,要不是无魂者手还拽着她,她就直接摔倒在地上了。 无魂者冷笑一声,拦腰将她背在身后,翻身上马。 白舒秦心中将无魂者背后的人骂了七八百遍,她原以为祭祀必须要在秋天,才扯了这个谎,看来只要她到了南疆,只怕就得被杀了祭祀。 她睁开眼睛,看着头上的蓝天白云,让她这样离开,真是不甘心。 南宫澈下山后,白舒秦早已不知去向。 从昨日白舒秦跟无魂者的对话中,南宫澈猜测她们八成是要去往南疆。他找到当时拴在齐云山下的马,朝南疆方向快马加鞭。 客栈里面,卓临风按照韩羽的意思,要从客栈出去。 各个房间里面猛地出来了五十多人挡在客栈门前,拦住卓临风他们的去路。 卓临风身边剩下的三个人,虽然武功不强,但护主心切,跟那群人发生了肢体冲突。然而那些人速度快力气大,很快就将三人按倒在地。 “掌柜的,难道这店只让进不让出吗?”卓临风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同掌柜的道。 掌柜的双目无神,站在卓临风对面,也不答话,只是将他的去路牢牢拦住。 这时楼上传来打斗的声音,围着卓临风的那群人立刻抬头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卓临风趁机就往客栈门口跑。 他的动作把那群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掌柜的几下便将卓临风的双手扣起来,此时楼上也安静下来。 卓临风知道韩羽已经成功逃出,也不在挣扎,任凭他们将自己按在桌子上。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白舒秦半个身子趴在无魂者的背后,如果真的就这样结束了,至少她要过的舒适些。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正午时分,白舒秦除了喝了点水,什么东西也没吃。 她只觉得胃部绞痛,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找个地方吃东西吧,我快要饿死了。”白舒秦在无魂者耳边道。 周围是荒郊野岭,哪来的地方可以吃东西,无魂者认定白舒秦又是想欺骗她,索性不理她,继续前行。 “你已经不是人了,不吃东西能活。我还是血肉之躯,再不吃点东西,真就饿死了。”白舒秦继续在无魂者耳旁念叨。 无魂者的反应让白舒秦想到当初她去给新选定的特工做培训,不小心将自己的手弄伤了,跟医生叫唤痛。谁知那医生竟然特别讶异,他以为特工都该是没有感觉的人,居然也会痛。 白舒秦只想告诉他,他们虽然比一般人厉害了些,但终究也是人。除非执行任务,平时他们跟一般人并无二样,会饿会痛。 无魂者腾出一只手,从腰间拿出白色的小小药瓶,“饿,就吃一颗。” “这是什么东西?”白舒秦不相信她,何况这药瓶让白舒秦想起当时南宫澈给她的千魂毒,这种东西还是小心为上。 “不吃你就饿着吧!”无魂者将药瓶放回原处。 “饿就饿!”白舒秦倔强道。 嘴上可以逞强,但是肚子却诚实的咕咕叫着,白舒秦似乎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都在不老实的踢着她。 他们离赵国国都越来越远,白舒秦原本还抱有希望,现在也只剩下认命。 就在白舒秦灰心丧气时,无魂者却突然停了下来,白舒秦一个不小心,差点从马上摔下去。而更让她惊到下巴差点都掉了的是,背后传来韩羽的声音:“把人给我放下!” 无魂者调转马头,白舒秦这才看到韩羽正悠闲的骑着马朝她们过来。 看见韩羽白舒秦心中没有一丝高兴,如果现在出现的是南宫澈,她或许还能露出一点笑容。虽然南宫澈也是利用她,但至少暂时不会要她的命也不会要她孩子的命。 “想跟我抢人,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无魂者不屑道。 韩羽在距离她们还有三米远的地方翻身下马,他牵着马儿,“我从不打老弱妇孺,你现在收手,我倒是可以不计前嫌。” 两人双目对视,都是不肯退让半步的架势。 无魂者同样从马上翻身下来,没有寒暄便朝韩羽出手。白舒秦只能看到一黑一白的影子缠绕在一起,伴随着兵器交接的声音。 马走到路边吃着草,白舒秦想乘机骑马逃走,却无论用什么办法,马就是不听她使唤。 她反应过来,这马想必也是受了无魂者控制的。 既然不能骑马,她干脆从马上下来,看到那边两人还在打斗,她拔腿就朝着来时的路跑去。白舒秦从未跑过这么快,用了她全身的力气。 无魂者看到白舒秦逃走,无心跟韩羽继续打斗下去,要去追白舒秦。 “想走?没门!”韩羽眼睛变得通红,面上浮起邪笑,挡住无魂者的去路。 无魂者心中恼怒,手上的动作也更加凌厉,招招要取韩羽的性命。 四周荒无人烟,白舒秦估摸着自己大概跑了二十公里,才停下来。她找到棵树,靠着树坐下,大口喘着气。 她的胸口上下起伏,脸色红的像是初升的太阳般。终于能稍微休息,白舒秦的眼睛也不受控制的闭上了。 南宫澈已经追了大半天,路上出了有些泥沙路有马蹄的印字,他们什么人也没看到。要是再不追上他们,等到了沼泽地带,纵使他有通天的本事,只怕也难救白舒秦。 他扬起马鞭重重的鞭打在马背上,马儿嘶鸣一声,又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这一觉白舒秦睡的很沉,朦胧中听到马蹄声。她心中一惊,瞬间睁开眼睛,防备的看向四周。 此刻太阳已经落山,远处的火烧云布满了半个天空。远处树影交错,一群人正骑着马超这边过来。 不是无魂者,也不是韩羽,白舒秦稍微放心了些。她从地上起来,躲在树的背面。 “阁主,前面树下刚刚有个人影!”御林军有人眼尖,对南宫澈汇报道。 南宫澈没有注意,听他这么说,追问道:“几人?什么特征。” “只有一人,躲的太快,没看清。” “过去瞧瞧!”南宫澈对那人命令道。 那人跟他们分开来,朝着白舒秦躲着的大树下面过去。 白舒秦躲在树后看有人过来,正准备逃走,却见那人穿着御林军的衣服。她松了口气,南宫澈终于赶上来了! 她从树后走出来,也没有力气对他们喊她是谁,只是疲惫的靠在树上,等他们靠近。 白舒秦的身子刚探出来,南宫澈便认出她来。他骑着马,朝她飞奔而去。 这几天的事,让白舒秦觉得此刻的南宫澈简直就像是来拯救她的神仙一般,就差痛苦流涕的感谢他了。 第93章 以身相许 南宫澈要带白舒秦回京,但白舒秦想到卓临风还有北渚都在赵国国都,还是想先过去跟他们汇合,然后再一起回去。 北渚在他们打斗的时候躲在房间里,这时候听外面安静下来,便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准备出去瞧瞧情况如何。 她猫着腰,来到走廊栏杆边,透过栏杆的空隙,她看到卓临风在楼下被捆住手脚。他的神色无比淡定,仿佛被绑的人不是他一般。 北渚吓了一跳,卓临风抬头看见她,动了动头,让她进屋躲起来。 楼下除了卓临风和三个侍卫外,看守他们的还有十几个人。北渚自知打不过他们,但也不想就这样装作看不到。 她悄悄的回到房间里,将自己的包裹打开,找出素华给她的水晶球。 水晶球只能联系素华三次,北渚已经用了两次,现在是最后一次。她犹豫了会,最终还是决定要联系素华。 北渚将灵力注入水晶球,看着水晶球泛出淡淡的光泽,她赶紧收回手,焦急的等待着。 一座华丽的宫殿出现在水晶球里,素华披散着长长的头发,素衣白裳,正在宫殿中的花园里采摘玫瑰。玫瑰上面还沾着露水,娇艳欲滴。 “娘!您听的到吗?”北渚虽然着急,但也不敢喊太大声。 素华摘下一枝含苞待放的玫瑰,放在鼻下闻了闻,抬头微笑对北渚道:“双魂者已经安全了,你在这里耐心等她回来。” 北渚听她这么说,长舒一口气。可是楼下卓临风却被他们绑住了,她也被困在这里没办法出去。她忧心忡忡的问素华,“娘,这里都被他们包围了。白姐姐回来的话,还会被他们抓去啊!我必须要去告诉她才行!” “族长对他们的控制,后天午时便会消失。”素华缓缓说道,“护她安全的人已经出现,不用担心。等秋天过去,你便可以回来。” “嗯,北渚知道了。”北渚点点头,素华的话她深信不疑。 “外面世界人心复杂,你多多小心。”素华叮嘱完这句,水晶球的光芒便渐渐淡下去,素华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北渚将水晶球收回包裹里,心也放下来。 山间的夜晚,天空中洒满了星星,伴随着阵阵虫鸣,仿佛夏天提前来了。 白舒秦同南宫澈骑着一匹马,平日里毫无人性的南宫澈,现在却放慢了马的步子。白舒秦故意问道:“你是不是想跟我多待些时间,故意放慢了速度。” “你受得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受得了?”南宫澈冷淡的回她。 “算你有良心!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我一定还你。”白舒秦对他道,虽然她心中也知道,这世界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 南宫澈对她说的并没有什么兴趣,也并不指望她能回报什么。 白舒秦见他不回话,又追着说:“你是不是不相信?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总有一天,我能帮上你!” “你若是想用未来不确定的事报答我,那不如来些确定的。”南宫澈扬起嘴角道。 白舒秦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南宫澈肯定是去青楼没了钱,这时候准备好好敲她一笔。她估计,最少他也会要三百两! “开价吧!”白舒秦说完这句话,只觉得心在滴血。 “虽然你脾气不好,长相不好,连身材也没有什么看头。不过,以身相许,我也不嫌弃!”南宫澈回头看向白舒秦,等她答案。 白舒秦怎么也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她皱着眉头,不敢相信的问他,“我已是人妇,而且肚子里还有孩子。你说这个合适吗?” 南宫澈自是知道说的合适不合适,“你觉得这个三皇妃的位置你又能做多久?” 白舒秦面色冰冷起来,假冒的事一旦被揭发,皇上必定会追究责任。白少安肯定会将所有责任推到她的身上,就算卓津轩到时候站出来保护她,后果也不会好到哪里。 皇上早就知道她是假冒的,南宫澈这句话的意思,说明皇上迟早会以这件事来为难她。 “就算我做不了多久,肚子里的孩子流的也是皇家的血。”白舒秦冷静道。 “皇室养多少孩子都是养!你不如早为自己做打算,不至于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南宫澈好心提醒她。 “不劳烦南宫阁主担心。既然我脾气差,容貌丑,怎么能委屈您呢?您还是去找楚翘姑娘吧,钱我替你出!”白舒秦冷笑道。 南宫澈不再说话,却让白舒秦更加郁闷。 假冒这件事终究是颗定时炸弹,皇上掌握着这个把柄,只要她不听话,想必就会被他以这个名头处死。 白舒秦脸色阴沉,她这条命经历过这么多磨难,好不容易到现在,谁也别想拿走。 连夜赶路,白舒秦终于在第二日下午到达赵国国都。 卓临风下榻的客栈大门紧闭,白舒秦正要去开门,却被南宫澈拦下,“你后退,我来开门。” 白舒秦听说了那晚山顶上的事情,知道南宫澈手上的佛珠可以解开那些人中的幻术,便安静的退到南宫澈身后。 南宫澈用力推开门,一堆人像是疯了般朝他扑过来,吓得白舒秦又往后退了好几步。 南宫澈带着佛珠的手,从他们身上一一掠过,连打斗都免了,那些人便倒在地上,满脸茫然的揉着头。 眼前的场景让白舒秦睁大了眼睛,早知道南宫澈的佛珠有这般威力,她当时为什么要跟无魂者走? 他们人这么多,即使打不过无魂者,也不至于听她控制! 南宫澈不管地上的人,看到被绑起来的卓临风,迅速走到他的身边,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二皇子,臣来晚了!” 卓临风被捆绑太长时间,手脚发麻,一时间竟站不起来。他无奈的笑笑,对南宫澈道:“你们来的很及时,麻烦扶我起来。” 白舒秦饶过一群不知道自己在那的人群,找到卓临风,满脸自责道,“二哥,都怪我,让你陷入危险了。” 卓临风摇摇头,“二弟的人救出来了吗?” 白舒秦听南宫澈说的已经安全救出,她以为已经跟卓临风汇合,此时听到卓临风问她,便转身看向南宫澈。 “他们第二天早上才下山,今天晚上能到。”南宫澈回道。 北渚在楼上听到楼下的声音,偷偷的打开门在楼上观看着,见到白舒秦出现,兴奋的就朝楼下跑来。 白舒秦见卓临风面色有些虚弱,关心道:“二哥,身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从昨晚被那些人捆住之后,卓临风滴水未进,连药也未服用。他气息有些微弱,依旧是摇摇头,“没事,休息会就好了。” “白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北渚给了白舒秦大大的拥抱。 北渚个子不高,将头紧紧埋在白舒秦胸口,白舒秦哭笑不得的回抱着她。良久北渚才松开她,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确定她没受伤才放心。 白舒秦见北渚双眼通红,知道她这两天肯定也没有休息,有些心疼,“辛苦你了,明天我们就回去。” 北渚听到能回京城,高兴的在原地转起圈。 不过她想起无魂者,又停下脚步,“白姐姐,无魂者她被你打败了吗?” 白舒秦看了眼旁边的卓临风跟南宫澈,对北渚道:“我有些累了,我们去那边坐会,你跟我说说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吧。” 北渚听话的跟在白舒秦身边,走到客栈拐角的桌子。她将倒放在桌子上的凳子拿下来,让白舒秦坐。 “小声点,不要被他们听去了。”白舒秦小声的提醒北渚。 北渚本来正准备开口,缩了下脑袋,吐了吐舌头,“知道了,白姐姐。” 她将声音放的非常小声,只让白舒秦一人听见。听她说完客栈发生的事,跟白舒秦心中猜测的差距不大。 “白姐姐,无魂者不会追上来了吧?”北渚依旧担心的问。 白舒秦也不清楚韩羽跟无魂者谁能赢,也许两人会两败俱伤。最好是两败俱伤,这才是对她最有利的结果。 “不知道,我们还是早些回京城。你不是说,京城有人能保护我吗?”白舒秦笑道。 北渚想到素华的话,对白舒秦说:“娘亲说保护你的人,已经出现了。可是会是谁呢?难道是那个韩羽吗?” 白舒秦扯了扯嘴角,她怎么觉得素华说的人是南宫澈,这个连孕妇的便宜都要占的人!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觉得疲乏至极。现在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他们也能好好休息了。 客栈的人被控制的人恢复了情绪,半数人都是清风楼的,他们都觉得自己做了场梦。但这么多人一起做梦,还梦游到这里,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各种传说就这样在京城传开,说是清风楼风水不好,有怨灵作祟。好好的第一大客栈,就这样衰败了下来。 晚上青鸾青峰也终于回来,青鸾将出事前一晚收到的信交给白舒秦。 信是卓津轩寄来的,白舒秦打开信,读完之后,脸上浮现一丝冷笑。白槟槟自杀这招倒是够狠,看样子是想使用苦肉计来挽回卓津轩的心了。 白舒秦将信窝成一团,扔进脸盘中,看着信纸沉到水底。 白槟槟的身子渐渐好了些,受伤的伤口也开始结疤。卓津轩站在一边,看着李御医给白槟槟的伤口换药。 “手上的伤口能用药,那心上的伤口要如何治疗呢?”白槟槟眼神哀怨的看向卓津轩。 卓津轩不答话,他不能因为心软对她说些什么,那样不但是伤害她,更是会伤害了白舒秦。他现在能做的,只是任由她责怪,让时间来抚平她的伤口。 白槟槟不傻,虽然这几日卓津轩都陪在她身边,但她感觉得到,他的心并不在她身上。 “白小姐,十天后再换一次药,伤就好了。”里御医将纱布打个结,对她道。 白槟槟有些担忧的问道:“伤口好了会留下疤痕吗?” “害怕留疤,就不要做这种事。”李御医板着脸,但毕竟是白太尉的女儿,他还是回她:“下次换药的时候,我让人给你配些减轻疤痕的药。” “有劳李御医了。”白槟槟微笑道谢。 第94章 豁出去了 庭院的天气不错,桃花也开的艳丽,卓津轩看向白槟槟,“总在屋子里,难免你会觉得烦闷,去外面走走吧!” 白槟槟点点头,两人来到外面,路过当日白舒秦掉落河中的石桥之上,卓津轩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白槟槟跟在他后面也停下步子,站在桥边看着河里游的自由自在的鱼儿,感慨道:“连鱼儿也是成双成对,津轩哥哥,你为何要如此狠心?” “槟槟,我给不了你要的幸福。拖着你,只会害了你。”卓津轩发自肺腑说道。 “你如何知道我想要的幸福是什么?我想要的是嫁给你,陪在你的身边,哪怕没有名分,我也心甘情愿!这就是我的幸福啊!”白槟槟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卓津轩内心充满自责,“槟槟,对不起,我给不了你!” 白槟槟咬着嘴唇,抬起头,不让泪水继续掉落。这副模样,看的卓津轩更加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津轩哥哥,你这样对我,真的不公平。”白槟槟眼中带着泪水,明明心痛无比,却还是微笑看着卓津轩。 卓津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确实欠白槟槟太多,不管怎么说他在白槟槟这里都是薄情郎。 “槟槟,我该怎么样才能补偿我对你的亏欠呢?”卓津轩沉沉的叹着气。 “真想补偿我的话,就让我同白舒秦公平竞争吧!”白槟槟扬起脸,她不想就这样将卓津轩拱手相让。 “感情这种事如何能公平竞争?”卓津轩有些为难,这对白槟槟来说不过是延长痛苦的时间罢了。 白槟槟打断他,“能的!我只要两个月时间,两个月之后,你若是还坚持只娶白舒秦一人,我无话可说。” 卓津轩不知道这是不是白槟槟的执念,只是他怕她再次想不开,于是答应道:“好,就两个月时间!” 白槟槟开心的笑起来,她赶紧擦去眼角的泪水,对卓津轩甜甜一笑,“谢谢津轩哥哥!这两个月,你可不能故意避开我,故意不理我哦!” 她天真的笑容,让卓津轩脸色温柔下来,微笑对她点头,“嗯,听你的。” 直到白舒秦离开赵国国都,韩羽都未再出现,同时无魂者也一样没有出现。这对白舒秦来说倒是件好事,一下解决两个麻烦。 白舒秦以为南宫澈来赵国是有任务,谁知也同他们一起返回京城。 “你这次难道是专门为了救我?”白舒秦撩开马车的窗帘,问向马车旁边的南宫澈。 南宫澈骑着马,转头看向她,面无表情道:“你这样想,也可以。” 白舒秦呶呶嘴,她可不想往自己身上揽事,万一以后他加倍让她偿还,那就是得不偿失了。“我一介女流,哪有魅力能劳烦咱们的南宫大人出动!” “那倒未必,昨天我的提议你若是答应,刀山火海也可以为你去。”南宫澈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她。 白舒秦只觉得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真不知道南宫澈哪根筋搭错了,大概只是他的玩笑罢了。 “我哪里比得上楚翘,就不委屈你了!”白舒秦露出假笑,将手上的帘子放下来。 还好卓临风闭着眼正在休息,若是被他听到,再传入卓临风耳中,只怕到时候这醋坛子就得打翻满屋了。 临走时白舒秦吩咐杜子俊去收集科举买卖官职的事,这些日子通过多方打探,才找到几个经办此事的官员。然而这些官员,虽然不像白少安那般位高权重,但官职也不低。 杜子俊看着桌子上线人给他的名单,这些人他肯定接触不到。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许斐建议道:“我们可以从内部开始打探!” “内部?”杜子俊满脑袋问号,“我们连他们府上的大门都进不去,就算进去了,他们府邸那么大,谁知道买卖官职的证据放在哪?” 许斐得意的笑起来,“自古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能买卖官职,咱们也能收买人力。” “你是说,收买他们府上的人,让他们替咱们做事?”杜子俊嘿嘿坏笑起来,“没想到,你小子也这么坏啊!” 说做就做,杜子俊找人联系到其中一个参与买卖官职的李青莲府上的家仆,想通过金钱去收买他们。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那些稍微有些权利的家仆将他当做了疯子。而那些底层家丁,就算给了钱,八成也是打了水漂。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思来想去,杜子俊觉得还是他亲自过去卧底才行。 他换上一身粗布衣服,装着可怜兮兮的样子,在李青莲府上后门那里来回徘徊,不时望向大门。 杜子俊异样的举动引起李青莲府上家丁的注意,家丁将这件事告诉府上的管家。 直到傍晚,管家才终于派个家丁出来询问杜子俊:“我看你在这徘徊一天,是不是有什么事,还是要找什么人?” 杜子俊悲伤的抬起头,“大人,我是赵二才的外甥。前些日子,爹娘双双去世。去世前让我来投奔舅舅赵二才。您行行好,帮我转告他行吗?” 家丁并没有听说过赵二才,但他来的时间不长,府上的人都没认全,也不敢随便将他打发。他考虑了会,“你在这等会,我回去问问他们有没有人认识赵二才。” “谢谢大人了!”杜子俊拱手作揖道。 家丁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是个扫地的,不是什么大人,叫我高福就行了。” 高福刚转身,杜子俊就露出得逞的笑容。 实际上这个赵二才不过是他随口编的人名,根本没有这个人,等下他只要说自己记错了,死皮赖脸的求着进去就行。 果然,没多久高福就急急忙忙的爬出来,一脸歉意的跟杜子俊说:“我们府上没有赵二才这个人,你爹娘是不是记错了?” “怎么会呢?你确定吗?”杜子俊不相信的追问道。 高福害怕自己弄错,还特地问了好几遍,确实没有人听过赵二才这么名字。他点点头,“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记错名字了?” “我怎么可能记错呢,我就这一个舅舅啊!”杜子俊绝望的蹲在地上,将头埋在手臂里,发出痛哭的声音。 高福看他这副样子,心中有些不忍,弯腰拍拍杜子俊的肩膀,“兄弟,你别难受了。也许是你舅舅改名字了,你再到其他地方找找吧!” 杜子俊抹了把眼泪,从地上腾的站起来,双手握住高福的肩膀,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福哥,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已经走投无路,求求你收留我吧!我什么都愿意做!” 高福身子往后倾,跟杜子俊保持一定距离,满脸为难。“我就是个扫地的,想帮你也帮不上啊!” “福哥,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杜子俊说着就要给高福下跪。 高福吓得赶紧拦住他,“使不得,使不得!你这样,我会折寿的!这样吧,我去帮你问问我们管家。他要是不要你,我也没有办法了!” 杜子俊感激的痛哭流涕道:“福哥,你的大恩大德我赵德一定记在心里。” “你先别谢我,我进去给你问问。” 杜子俊擦擦眼泪,还好这高福年纪不大心地善良,不然他肯定就要给人跪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跪倒不要紧,可不给钱就亏大了。 高福找到李青莲府上的管家,将杜子俊的事跟他说了说,问他能不能让杜子俊留下,随便做个差事都行。 “你去同他说,我们府上还差个夜来使,他要愿意做就留下,不愿意就走吧。”管家甩着衣袖对高福道。 夜来使是专门负责府上倒夜香的,这种活平日里只有那些年纪大找不到其他差事的老头才会做的,高福知道管家这是存心刁难,想让杜子俊自己离开,不过还是去将管家的意思传达给杜子俊。 杜子俊听到后,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屎一样。不过为了能打进内部,获取情报,他一咬牙,“可以,谢谢福哥了!” “不用谢我,这都是管家决定的。你跟我进来吧!”高福对他道。 杜子俊跟在高福身后走进李青莲的府邸,为了能够拿到李青莲买卖官职的证据,他这次真是豁出去了。 卓津轩接到白舒秦的信件,她们已经从赵国出发,不出意外,这两天就能到京城。 本该非常开心的卓津轩此刻却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心,如果白舒秦知道他答应白槟槟竞争的事,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卓津轩无奈的摇摇头,他自己惹出的事,只能委屈白舒秦一些时日了。不过两个月之后,白槟槟就会彻底离开了。 白舒秦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这都快到阳春三月了,她难不成还感冒了?她将手伸到北渚面前,“北渚,帮我把个脉。” “嗯,好的。”北渚将手中的医术放在椅子一边,帮白舒秦把起脉,过了会后,“白姐姐,你身体好着呢!” 白舒秦放心的收回手,大概是外面柳絮搞的鬼。 离京城越来越近,北渚兴奋的趴在窗户往外面卡,白舒秦忍不住打趣道:“是不是马上要见到杜子俊,兴奋的坐不住了?” 北渚脸一红,低下头不说话,但是脸上的笑意却藏不住。 接近中午时分,白舒秦他们终于进了京城。 “二哥,等我我跟北渚直接回去。你呢?是先回府,还是先进宫跟父皇汇报情况呢?”白舒秦问着一路上沉默不语的卓临风。 卓临风对她笑笑,这趟行程,他身心俱疲,“今日就不进宫了,明日再进宫向父皇汇报情况。” 白舒秦并不担心卓临风会将她的事情泄露给皇上,何况皇上应该已经通过南宫澈知道了她的行踪。 “那我们就在这下了!”白舒秦道,再往城里走,被人看见,就不太好解释了。 卓临风点点头,见白舒秦要去撩开帘子,他又开口道:“这次,真的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只怕无法活着回来了。” “二哥,说什么呢!你吉人自有天相,会长命百岁的!”白舒秦对他微微一笑,转身撩开帘子,对驾车的青峰道:“就在这停下吧!” 第95章 兴致 青峰牵住缰绳,两匹马同步停下来。青鸾从青峰旁边下来,将手伸给白舒秦。白舒秦将手递给青鸾,由她扶着自己下来。 北渚也是青鸾扶着下来的,她害羞的对青鸾笑笑,“谢谢青鸾姐姐!” 白舒秦走到马车旁边,撩开马车的窗帘,“二哥,我们先走了!来日我们再聚!” “嗯,路上小心。”卓临风微笑应着,帘子落下的瞬间,他的眸子也沉了下来。这次去赵国,他终于知道自己有多弱,连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白舒秦走后,南宫澈便也跟着离开了。 二皇子府外的竹林,去年雪灾的时候倒了大片,卓临风也未让人整理。没有了雪的覆盖,显得有些落败。 福伯每日都在大门前等候,今日终于等到卓临风回来。 卓临风刚下车,福伯便过去接过他的披风,“二皇子,这一路辛苦了。已经准备好了热水,要先去沐浴吗?” “不了,我想休息会。”卓临风神色疲乏道。 府上人本来就不多,不知为何,卓临风只觉得无比凄冷。他叹口气,推开房门,却见一穿着黑衣黑袍的女子正坐在他平日的位置上。 帽子盖住了女子的脸,卓临风只看到她扬起的嘴角。女子掀开帽子,正是无魂者。“二皇子,别来无恙!” “你是谁?”卓临风防备的看向她。 他对此人没有印象,她五官清冷中带着仙气,在黑色衣袍的衬托下无比诡异。这样的女子,若是见过,卓临风不至于不记得。 他正准备把福伯叫过来问清楚,无魂者却突然抬眼看他道:“在赵国,我们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这么快就将我忘了?那让我提醒你一下,凤来客栈。” 凤来客栈!正是卓临风跟韩羽被困的客栈,他瞬间明白,这人应该就是背后的主谋。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卓临风正颜厉色道。 无魂者起身走到卓临风身边,抬起头伸手抚摸着卓临风的脸庞,“我有什么目的无所谓,重要的是,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中午时间,保和堂的人不算多。白舒秦没有先回三皇子府,先到保和堂走一趟。 此时杜子俊也回来了,他正对着许斐大倒苦水,“你不知道他们让我干的是什么活!一早上都是屎啊尿啊的,恶心的我连饭都没吃下去!” 许斐憋住笑,假模假样的安慰他,“这都是为了国家社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我倒不是为了什么国家社稷,只要能帮上咱家皇妃,这点苦我认了!”杜子俊大无畏的说着,脸上却依旧无比痛苦。 “你们在说什么?”白舒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还没进门,她就听到里面杜子俊跟许斐的对话。 杜子俊听到白舒秦的声音,脸上的痛苦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趴着的身子立刻弹起来,飞一般朝外面跑过去。 “三皇妃,你可算回来了!”杜子俊大喊着。 北渚在白舒秦身后偷笑着,这么长时间没见,杜子俊还是那么有精神。 白舒秦将身上的包袱扔给杜子俊,“我可不是回来了,你们刚刚在里面说什么?瞧你那可怜兮兮的语气,谁让你吃屎了吗?” 杜子俊接过包袱,跟在白舒秦身边,笑嘻嘻的说:“也没那么惨!不过您这回来了,我不就又有力气干活了嘛!” “行了,别贫嘴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有什么事发生?”白舒秦关心的是白少安贪污案的情况。 提到这事,杜子俊又想起在李青莲府上倒夜香的日子,他觉得自己身上都是夜来香的味道。 “买卖官职的官找出来不少,但是证据还没找到。”杜子俊见白舒秦要训他,赶紧接着说:“我已经打入其中李青莲府的内部了,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了。” 白舒秦刚准备夸他,许斐就在屋里补刀,“也许他倒夜香能倒出个账本!” “就你嘴多!”杜子俊恶狠狠的瞪许斐一眼,然后又笑嘻嘻的对白舒秦说,“三皇妃,你要相信我,很快我就能取得李青莲的信任了。” 白舒秦她本来也没指望杜子俊能有什么进展,对他用什么方法也不在意,只要没给她惹出什么乱子,她就知足了。 许斐将白舒秦不在的这些日子整理的资料拿出来给她过目,看完全部资料,白舒秦倒是觉得杜子俊的做法还算不错。 “药房的账本呢?”白舒秦好奇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保和堂究竟有没有赚到钱。 杜子俊早就将账本准备好了,白舒秦刚说完,他就把账本放到白舒秦面前,“在这,虽然赚的不多,也赚了点。” 保和堂每日最少都有三百个病人,光是写完的账本就有三本。白舒秦翻了一本,便觉得有些头疼,干脆将账本合上,“一共盈利多少?” 具体数值杜子俊记不住,他只好望向许斐,许斐一本正经的汇报:“从开业起,除去成本一千五百三百五十两,盈利八百零七两二钱银子。” 这个数字算是不少了,白舒秦非常满意,按着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开分店也不是梦了。 杜子俊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小青过来拿药没给钱,赶紧补上,“应该是八百六十七两二钱银子,白府大小姐那还欠我们六十两呢!” “嗯?”白舒秦有些不解。 杜子俊将那天的情况跟白舒秦说了一遍,末了又说了实话,“实际上那药是三十两,我按着市面最高给她算的。您看,这钱咱要还不要了呢?” 白舒秦眉毛一挑,冷笑道:“要!凭什么不要!” 这一路颠簸,白舒秦虽然坐着马车,仍旧觉得有些累了。此刻她还不想去白府要钱,反正白府现在地位还稳着,过些日子她在上门讨债去。 卓津轩本来打算去城门接白舒秦,白槟槟却要他陪她一同外出踏青,因前些日子刚答应过她,此刻不好拒绝。 等到陪白槟槟赏完花,已经是下午时分。 他估摸白舒秦应该已经回去,将白槟槟送回府上之后,他立刻回府。还好白舒秦并没有先回来,卓津轩这才松了口气。 杜子俊本想跟白舒秦还有北渚多待会,但是他刚去李青莲府上第一天,不好溜出来大半天。心中不情愿,还是回到李青莲府上,继续当他的夜来使。 阳光正好,微风轻轻吹着,回家的感觉真好。 白舒秦远远的就看到卓津轩在门口等着她,步子也快了些,这么长时间没见,她还真有些想念他。 卓津轩看见白舒秦,便朝她飞奔而来,没等白舒秦反应过来,已经被卓津轩抱了个满怀。他将头紧紧埋在白舒秦的肩颈,深嗅着她的发香。 白舒秦同样拥抱着卓津轩,扬起的嘴角还未开口,便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 显然,这种香味并不属于卓津轩。白舒秦辨出这香味是白槟槟专属,是她十四岁生日时,白少安找的调香师专为她调制的。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冷冷的推开卓津轩,“你刚从她那回来是吗?” 卓津轩还沉浸在跟她相见的喜悦之中,看见她冷漠的表情,他用手指轻轻点下她的鼻尖,“你这是吃醋了?” “呵,我拿什么吃那个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的醋?”白舒秦打开他的手,负气朝府上走去。 卓津轩赶紧拉住白舒秦的手,无奈的叹口气,“你先别生气,这件事说来话长,回去我慢慢给你说。” 白舒秦心中有气,不想理他。她自己也被自己惊到了,她早料到白槟槟会使手段,怎么还会这样生气呢? 一定是白舒秦本身在生气,跟她没有关系,她才不会为了个男人吃醋。 回到府上,白舒秦坐在中堂高位之上,卓津轩正要坐到她旁边,她眼睛一眯,“你不该先解释清楚吗?” 卓津轩还未坐下,听她的话楞了下,然后宠溺又无奈的起身,自觉的站在白舒秦前面,“是,夫人说的是!” “说吧,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白舒秦想审判犯人一样对卓津轩道。 卓津轩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对白舒秦说了个清楚,“槟槟想同你公平竞争,两个月若是我不变心,她便自动退出。” 白舒秦扬起嘴角,她倒是没想到白槟槟还有这招。她饶有兴致,“这个主意不错,我也想看看你两个月究竟会不会变心。” “你啊!”卓津轩真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太阳还未落下,时间尚早,白舒秦决定亲自去白府一趟。白槟槟不是要公平竞争吗?她就给她这个机会。 卓津轩怕白舒秦做出什么事,一定要陪她一起。 经过以前的种种事情,白舒秦现在在白府可以随意的横冲直撞,没有一个下人敢拦住她。更何况她身后跟着的还有卓津轩,就算有意见,也只是私下说说,明面上还是无比客气的。 白舒秦没有绕圈子,直接来到白槟槟的房间。 白槟槟正坐在窗边,手上拿着针线刺绣,嘴角还带着笑容。夕阳照在白槟槟的脸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小姐,有人来了!”小青在白槟槟身后小声提醒着。 白槟槟抬起头,最先看到卓津轩,还未来得及高兴就又看到卓津轩身后跟着的白舒秦。她收起笑容,将刺绣放在一边,起身迎过去。 他们刚到白槟槟房间门口,白槟槟已经出来了。她微笑着走过来,“津轩哥哥,这么晚,是过来看我吗?” 卓津轩脸色有些尴尬,白舒秦饶过他走到白槟槟面前,“是我来看你!他只是担心我,陪我一起罢了!” “妹妹,怎么今日突然想起姐姐来了?”白槟槟脸上笑容不减。 白舒秦同样微笑,“多日未见,自然是想念。怎么,不让我进去喝杯茶吗?” “哪里的话,进来吧!”白槟槟还是那副知书达理的样子,对白舒秦的态度比往日还要更好一些。 白槟槟对小青吩咐道:“小青,给三皇妃泡壶最好的茶过来。” 小青还未应答,白舒秦便冷笑着,“难到姐姐不知道我已经怀孕,喝不得茶水吗?还是,姐姐看不得我身体好?” 第96章 不爽 白槟槟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卓津轩打着圆场,“没事,我喝茶。” 白舒秦冷笑一声,坐到椅子上,将胳膊放在桌子上,抬头对白槟槟道:“听说你前些日子去保和堂拿了些药,这帐是不是该算清了?” 不但白槟槟一脸惘然,连卓津轩也是摸不着头脑。他回想起前几天的事,只好提醒白舒秦,“药是我拿的。” 白舒秦不理卓津轩,拿起桌上白槟槟未完成的刺绣,鸳鸯戏水图。鸳鸯刚绣完一只,她接着绣起来,针穿过绢丝布,“这药谁用的,我便找谁要钱。我想,白大小姐应该也不缺这点钱!” “舒儿,这钱算我的!”卓津轩尴尬的道。 药本是卓津轩让小青去拿的,白舒秦这样做无非是跟白槟槟示威。白槟槟体贴的对卓津轩说:“津轩哥哥,这钱我来出。小青,你去取一百两银票给妹妹!” “是,小姐。”小青答应道。 白舒秦满意的放下刺绣,抬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白槟槟,“我听夫君说,你想同我公平竞争?” “是!”白槟槟回答的干脆利落。 “好啊!既然你有这个胆量,我就答应你!”白舒秦站起来,走到白槟槟旁边,“只不过你在白府如何跟我争?” 白槟槟咬着嘴唇不说话,虽然卓津轩能经常来看她,但和他朝夕相处的毕竟是白舒秦。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早先便是吃了这个亏。 白舒秦将手搭在白槟槟的肩膀上,扬起嘴角笑起来,“别说我欺负你!今晚起,欢迎你搬去我们府上。两个月的时间,你尽可将所有手段都使用上。看看,到时候我们是谁能笑到最后!” “那就谢谢妹妹了!”白槟槟欣然接受。 卓津轩不知道白舒秦打的什么主意,但白槟槟显然是认真的,当下便让丫鬟给她准备去三皇子府上长住需要的物品。 “槟槟,不要冲动。这件事还是等我跟白太尉请示过后,再做决定不迟。”卓津轩拦住正指挥丫鬟收拾东西的白槟槟。 白槟槟脸上带着笑意,“无妨,爹爹肯定会支持我的决定。 卓津轩看她这边说不通,转身去找白舒秦。白舒秦一抬眼,他便知多说无益。 白夫人知道这件事,主动给白槟槟张罗着收拾各种东西。白少安也同样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直接答应了白槟槟。 天色渐渐暗下来,房间中灯火通明。 白舒秦坐在白槟槟的房间中刺着那未完成的刺绣,卓津轩拦不住白府那群人,只好来到白舒秦身边,看她安静刺绣。 她姿势到位,手上的针法娴熟,然而绣出的东西,卓津轩就不敢恭维了。 白舒秦取下固定绢丝布的绣绷,举起她完成的刺绣放在眼前仔细的欣赏。白槟槟原本绣的鸳鸯被她绣成了鸭子,而这鸭子只能勉强从歪歪扭扭的线上看出来。 “怎么样,我绣的如何?”白舒秦得意的问卓津轩。 卓津轩看她满脸开心的样子,违心的夸赞,“真是惟妙惟肖,夫人真是好手艺。” “那就赏你了!”白舒秦将绣的手帕塞到卓津轩手里,“你千万要珍惜。这可是你夫人,第一次刺绣作品,以后能卖大钱的。” 卓津轩将手帕珍惜的放入怀中,宠溺的捏捏她的鼻子,“知道了,夫人!” 远处的白槟槟看着两人恩爱的样子,眼中充满了仇恨,那本该属于她的恩宠,她一定会夺回来。 白少安派十多人护送白槟槟去三皇子府,白舒秦跟卓津轩走在一行人的前面。她回头望了眼,对卓津轩道:“你出行,都没有他们这个排场。” “你想要吗?”卓津轩认真的问白舒秦,他以为她不爱有人跟着她,所以从未给她派很多随从。若是她要的话,他乐意再给她增加人,越多越好。 白舒秦摇摇头,她可没有那么娇气。而且这么多人跟着,她还觉得不自在呢! 眼看离白槟槟她们有些距离了,卓津轩这才有些不解的问她,“你怎么会让槟槟来我们府上,要是她惹你动了胎气,你让我如何处理?” 白舒秦无所谓的耸耸肩,“动了就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卓津轩停下步子,神情严肃,“你太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去赵国的事,还有你替二哥比试的事,你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白舒秦皱起眉头,她替卓临风比试的事只有几人知道,谁会将消息走露给卓津轩呢? “从今往后,我不允许你再做这么危险的事!听到没有!”卓津轩紧紧捏住白舒秦的肩膀,隐藏在愤怒中的是他最深的恐惧,他怕他会失去她。 “知道了!夫君,能把你的手放开了吗?有些痛。”白舒秦眼角含泪,委屈巴巴的。 卓津轩心顿时软下来,手上的力气也小了不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不管怎样,你要答应我,不能离开我!” 白舒秦余光瞥见白槟槟嫉妒的眼神,对卓津轩甜甜一笑,“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见白槟槟就要跟上来,白舒秦拉住卓津轩的手,跟他十指相扣,回头对白槟槟露出个胜利的笑容。 白槟槟气的咬紧牙齿,但又拿白舒秦没有任何办法。 至于白舒秦为什么要让白槟槟住进三皇子府,毕竟在她眼皮子底下,她也好随时应对白槟槟,不然谁知道她会使用什么招数来破坏他们。 回到三皇子府,卓津轩安排李管家将白槟槟安置好,他则陪白舒秦共进晚餐。 两人分别将近一个月,卓津轩对白舒秦的想念就像是要溢出长江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他坐在白舒秦对面,眼睛一直凝视着她,像是怎样都看不够般。 白舒秦喝了口汤,直言不讳的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替二哥比试的?谁告诉你的?” “你们比试结束之后,这件事便在赵国民间传开了。二哥身边会武功的女子,除了你,还有谁?”卓津轩刚知道这件事时,差点气急攻心。 “原来是这样!”白舒秦恍然大悟,难怪他只提了替卓临风比试而没有提她去就青鸾青峰的事。若是被他知道了这件事,只怕她以后就不要想迈出京城一步了。 卓津轩伸手将白舒秦面前的头发拨到耳后,一个月未见,她的头发又长了不少。原本齐肩短发,现在已披肩了。 这些日子她又瘦了些,原本瘦削的脸颊,现在有丝凹陷。虽不会影响白舒秦的容颜,但卓靖看着却心疼无比。 第二日清早,天刚微微亮,白槟槟便让小青端着粥来到白舒秦门前。白槟槟敲了敲门,立在门外等候。 白舒秦还未起床,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睡眼惺忪的对已经起床的卓津轩道:“你的槟槟来找你了,去开下门。” “你怎么知道是槟槟?”卓津轩边系着腰带边问她。 白舒秦趴在床边,认真的给他分析,“要是青鸾或者银兰她们,肯定是直接进来,不会敲门。这个府上也只有白槟槟,会以此来显示她的贤良淑德了。” 卓津轩觉得她分析的有道理,点点头,“现在让她进来会不会打扰你休息?” “没所谓,反正她是为你来的。我睡我的就是!”白舒秦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头,不理不问。 卓津轩走过去将她的被子扯下来,露出她的头,在她额上轻吻一下,才过去将门打开。 白槟槟看见卓津轩,心中还是有丝不舒服,不过还是笑脸相迎,“津轩哥哥,我带了些早点过来。” “这么早,辛苦你了!”卓津轩并不想吵到白舒秦休息,“你也未吃吧?一起去客厅用膳如何?” 白槟槟露出欣喜的表情,然而卓津轩接着便说:“小青,你将这些送去给舒儿。” 小青有些为难的看向白槟槟,白槟槟转身冰冷着一张脸对小青吩咐,“听津轩哥哥的,送去给妹妹。” 虽然卓津轩将精心准备的早点送给白舒秦,让白槟槟心中有些不爽,但能陪卓津轩一同用早膳,又稍微弥补了她。 他们走后不久,青鸾就过来准备伺候白舒秦起床更衣。 “青鸾,将桌上的早点拿出去倒了。”白舒秦躺在床上对青鸾吩咐道。 桌子上的早点虽然种类不多,但做的也是相当精细,瘦肉粥配上茶叶蛋还有一笼灌汤包。将这些倒掉青鸾觉得有些可惜,准备拿出去喂狗。 白舒秦看出她的想法,提醒道:“这些东西都是白槟槟送来的,万一有毒,还是不要祸害生灵了。以后她送来的东西,全部都扔掉。” “是,三皇妃。”青鸾将整个餐盘端起,关乎白舒秦安全的事,她向来小心。 外面天气正好,白舒秦在房间里待着烦闷,去找北渚,却发现那孩子一大早就去了保和堂。白舒秦不禁感慨,若是放在现代北渚肯定是加班狂。 府上卓津轩也出去处理他的事情,何况还有白槟槟待在府上,白舒秦懒得同她打交道,便收拾了下,让青鸾陪同她一起去保和堂看看。 保和堂早上最是繁忙,白舒秦也想帮帮忙,却被北渚以她不能太过劳累为由拒绝了。 “你这丫头,脾气越来越大,都敢跟我唱反调了!”白舒秦佯装生气。 北渚边给人把脉,边回她,“白姐姐,我是为了你的身体好。外面人太多了,你去里面休息会吧?” 里面除了几个人在晒药,便没有其他人了。白舒秦不想去里面耽误时间,只愿意待在外面。 “北大夫,我这病不要紧吧?”中年妇人紧张的问北渚。 北渚将手收起,随手写了个方子给妇人,“没什么事,回去喝了药,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妇人感激的接过方子,连连给北渚叩头,要不是后面的排着的人多,她只怕还要再感谢北渚个把时辰。 来找北渚看病的妇人居多,眼看到中午,病人才渐渐少了。 “这来找你看病的,怎么尽是些妇女?”白舒秦放下手中线人收集的资料,好奇的问北渚。 第97章 灿烂的笑容 北渚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她们都是来看女性问题的,男的她们会害羞,不能放心的描述病情,出现误诊的概率太高了,所以才会过来找我。” “妇女之友!”白舒秦赞叹道。 她说的让北渚更加不好意思起来,脸色微红的将自己的问诊的台面收拾干净,然后去药房添补药材。 杜子俊此时也得空从李青莲府上出来,他刚进保和堂,白舒秦便掩住口鼻,“你这身上是什么味,先去外面散散再进来!” 杜子俊有些尴尬的退出去,抬起袖子放在鼻子下面仔细嗅了嗅。他一早上都跟夜香打交道,鼻子早就闻不出来啥,只能在外面扇着袖子。 他等了好一会,才对里面的许斐喊道:“许斐,你快出来帮我闻闻,看看还有没有味道!” 许斐拨弄着算盘,头都没抬,就拒绝他,“你找别人去!” 白舒秦见杜子俊在外面的样子实在委屈,忍不住笑起来,“行了,进来吧!” 杜子俊听到白舒秦开口,欢天喜地的从外面跑进来,一进来就追着许斐踹,“你不是找别人吗?让你找别人去!” 许斐抱着算盘满屋子跑,白舒秦看着他们两个,无奈的摇摇头。许斐这么个顽固不化的书呆子,都被杜子俊带的皮起来,白舒秦也是佩服。 两人闹够了之后,杜子俊终于想起来正事,赶紧跑到白舒秦面前,“三皇妃,您说这李青莲买卖官职的账本会放哪呢?” 白舒秦听他们说了李青莲这个人,在百姓中间口碑极好,若不是线人中有人看到他收受贿赂,还真不会将他跟贪污联想到一起。 这样的人行事比其他人更为谨慎,他们在意自己的口碑,这种证据只会放在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 “你这两天在李府,有什么收获?”白舒秦反问杜子俊。 杜子俊皱着脸,他这两天最大的事就是倒夜香,最大的收获估计就是知道夜香也能卖钱,不过这肯定跟贪污无关。 不过他还是发现了一点奇怪的地方,“李青莲有三个小妾,还有两个通房丫头,这算不算?” 白舒秦脸色严厉起来,这个世界有钱有权的人哪个家里每个三妻四妾的。 “三皇妃,您听我说完!我还听说,其中两个小妾都是烟花巷柳出身的,至少说明李青莲好色,对不对?”杜子俊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想着要男扮女装去勾引他一下,说不定能套出什么消息呢! 白舒秦从账房柜子里拿出之前许斐整理的资料,上面显示李青莲应该是个爱妻之人,不该将风尘女子娶回作妾才是。 普通人家都不会娶风尘女,更何况李青莲是从三品官员,连着娶了两个风尘女,哪怕只是做妾,也是不符合常理。 除非他有什么把柄在那两个姑娘手中,这样说来倒是有些可能。 白舒秦眼睛一眯,杜子俊总觉得他要倒霉了,果然白舒秦接下来就说:“子俊,你如此身强力壮,不要浪费了。” “什么意思?”杜子俊害怕的缩着肩,难道白舒秦真要他男扮女装去勾引李青莲?可是以他这么大个子,应该没有那个男人好这口。 “你想,那两个小妾风流之地出身,这李青莲年纪也不小了,肯定满足不了她们。这时候一个体贴又年轻的小伙子出现,很容易博得她们好感。”白舒秦笑眯眯的说。 杜子俊咽了咽口水,欲哭无泪道:“三皇妃,你知不知道,那两个女的都三十多了?”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正好!”白舒秦拍拍杜子俊的肩膀,一副全部都靠他的表情,“能不能找到证据,全看你了。” “我试试吧。”杜子俊满脸慷慨赴死状。 这边让杜子俊去勾引李青莲小妾获取情报,那边白舒秦也没闲着。要想彻底让白少安万劫不复,证据必须无比充分,让他无法耍赖。 接下来的日子白舒秦基本都在保和堂,她将科举买卖官职的事从头到尾缕了一遍。 城中所有的流浪人员以及乞丐全部被白舒秦收买,作为她的线人。只是这样显然不够,她又再次下了血本,将京城所有烟花巷柳之地的人收买。 男人要么喝醉了之后嘴巴没有把门的,要么是在温柔乡里嘴巴没有把门的。女人呢,家长里短都是谈资,想让女人保守秘密,太难了。 青楼中的头牌以及受欢迎的姑娘自然不好收买,但是那些相貌平凡,又没有一技之长的姑娘才是青楼中占比最多的人,而且嫉妒心极强,收买她们易如反掌。 白槟槟每日想尽办法陪在卓津轩身边,不是为弹琴,就是吟诗。 以往这般,卓津轩总是很高兴,也会跟她吟诗作对,那是她最快乐的记忆。然而现在却变了,卓津轩对她做的这些事只是敷衍,只要白舒秦回来,他必定立刻去找她。 此刻白槟槟站在一株月季旁边,远处白舒秦正和卓津轩在凉亭之中有说有笑。白槟槟愤恨的摘下一朵月季,将它的花瓣全部扯下。 不管白槟槟做多少努力,只要白舒秦勾勾手指头,就能抹杀。 白槟槟本来还想对白舒秦客气一些,先来看来,她根本不必这样。只有彻底将白舒秦除去,她才能重新占有卓津轩。 她让小青准备了红豆百合汤,亲自端着送去给卓津轩和白舒秦。 白舒秦靠在卓津轩的肩膀上,眼睛望向远处的白槟槟,“你的槟槟,真是体贴乖巧。为了我放弃她,你吃大亏了。” “怎么又提起她来了?不过,你倒是真该学学乖巧二字,这样也能让我少为你担心些。”卓津轩不忘趁机提醒白舒秦。 白舒秦知道他指的是赵国的事,她自知理亏,不同他争辩。 庭院里百花盛开,白槟槟的身影从花丛中渐渐清晰,宛若花中仙子一般款款而来。 “靖轩哥哥,妹妹,今日难得有空齐聚。我让小青准备了些红豆百合汤,大家一起吃些吧!”白槟槟温柔的笑道。 小青将餐盘端放在亭中的石桌上,白槟槟盛了一碗,端到白舒秦面前,“妹妹,你有孕在身,要多吃些。你瞧,最近都瘦了些呢!” 白槟槟说出了卓津轩心里的话,他跟着道:“是啊,舒儿。你再瘦下去,母后见了得怪我照顾不周了。” “我自幼身子骨贱,吃不得好东西,不劳白大小姐费心了。”白舒秦不动声色道,这些话都是白槟槟曾经拿来骂她的,如今还回去也算物归原主。 白槟槟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将端着的碗放在白舒秦面前,“妹妹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身子金贵着呢!” 卓津轩虽然对女人家的心思不敏感,但这些话,话中带刺,他还是听得出来。 他端起白槟槟放在桌子上的碗,一边准备喂白舒秦,一边对白槟槟道:“槟槟,舒儿我会照顾好,你自己多吃些。” 白槟槟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过还是点点头,“嗯,谢谢津轩哥哥关心。” 卓津轩这件事处理的深的白舒秦欢心,她看上的男人果然不错。若是他敢表现出对白槟槟多一分的热情,她保准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 “白大小姐,这几日多谢你送的早点。听说你身子还虚,等会让青鸾送些补品过去,好好补补。”白舒秦微笑道,她也该表现下她的大度。 白槟槟自然知道她的用意,虽然心里面气的要死,但是当着卓津轩的面上,她也只好微笑致谢。 从凉亭出来,白舒秦准备去保和堂接北渚回来,卓津轩自然选择跟她一起。 临走时,白舒秦吩咐青鸾,让她送些上好的燕窝鹿茸过去给白槟槟。她如此大方的表现,让卓津轩刮目相看。 出了三皇子府的大门,白舒秦便斜眼看向卓津轩,“你刚刚的表情,是不是在想,一向小气的舒儿,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被她看出心思,他哈哈大笑,“怎么会,我的舒儿向来大方!” “少拍马屁!”白舒秦瞪他一眼,“不管怎么说,她好歹也为你自杀过一次,就算是我给她的补偿好了。” 卓津轩忍不住捏了捏她傲娇的脸,“就知道我的夫人最体贴!” 白舒秦有些失落的扯了扯嘴角,现代的时候,她同他的男友就是缺乏沟通才分的手。如果当时她能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他,或许他就不会移情别恋吧! 她情绪的变化逃不过卓津轩的眼睛,他低头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白舒秦对卓津轩露出灿烂的笑容,不管当时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能移情别恋就说明那人根本没有多么喜欢她,她也没必要为那种人再浪费情绪。 卓津轩紧紧牵住她的手,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杜子俊听从白舒秦的话,想要勾引李青莲的两个小妾。据他观察,二妾室性格内向,平时不喜与人接触,除了李青莲和贴身丫鬟,没见她露过笑脸。 三妾室比二妾室年纪要小上几岁,性子比较泼辣,经常跟那些下人们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两个妾室分别育有一子一女,都交由正室夫人养育,平日里也不在她们身边。 杜子俊决定从三妾室身边入手,早上倒完夜香,他特意去洗漱换了身衣服,跟高福打了声招呼,就帮他去打扫三妾室的院子。 白舒秦告诉杜子俊,女人好起色来跟男人是一样的,要不经意间的诱惑。因此虽然天气不热,杜子俊还是将袖子高高卷起,露出结实的胳膊。 三妾室身穿紫色双襟襦裙,体态婀娜,由于保养的好,看上去实际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此时她正好从房间里面出来,杜子俊的目光被她胸前的雪白吸引住了目光。 感受到杜子俊灼热的眼神,三妾室低声问身旁的丫鬟萍儿,“这是哪个?怎么之前从未见过?” 萍儿看向杜子俊,他身高七尺有余,五官俊俏,脸上稚气虽未完全退去,也能窥得几分日后模样。“夫人,需要我去问问吗?” 第98章 重新找个 “不过是个扫地的,由他去吧。”三妾室昂起头,眼睛却忍不住撇向杜子俊。 杜子俊一直目送她们出了庭院,等她们背影都消失了,他才拍着头,刚刚应该更主动点跟她问声好才是。 三妾室走后,杜子俊拿着扫帚随便在地上划拉两下,就交差溜去保和堂了。 保和堂的病人络绎不绝,白舒秦让人将后面闲置的一间屋子收拾出来,作为她的书房,平日她就在这里待着。 她怀孕已有五月有余,肚子渐渐明显,走路的速度也比平日里慢些,不过性子还是跟往常一样,甚至更为暴躁了些。 最近白少安买卖官职的事没有任何进展,南宫澈对此也未加过问,倒是让白舒秦觉得有些不安。 她继续翻看着资料,希望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这些资料从白舒秦回来,她就已经翻阅了无数遍。虽说不是完全没有线索,但缺的还是关键性的证据。 白舒秦从卓津轩那里得知,督查院已经将所有账目清点完毕,只抓了两个官职低微的人贪污受贿,上面重点官员没有一个受影响。 她揉揉太阳穴,想要将整垮白少安这件事,比她想的还要困难。 外面已经接近正午时分,杜子俊端着饭菜敲响白舒秦的房门,“三皇妃,该用膳了,我进去了啊!” 没等白舒秦同意,杜子俊就用屁股推开门进去了。 见是杜子俊送饭菜进来,白舒秦有些纳闷,“青鸾呢?” 杜子俊将餐盘放在书桌旁边的空地上,又将白舒秦面前的纸笔书全部摞在一起,搬到后面的书架上,把饭菜在白舒秦面前摆好,才回她,“青鸾她突然有事,回三皇子府了。” 白舒秦点点头,又问他:“你那边有什么发现没有?” “这个啊!”杜子俊心里有些发虚,“今天才见了那个小妾第一面,不过三皇妃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把证据找到。” “那就辛苦你了!”白舒秦边吃饭边道,看样子就是没对杜子俊抱什么希望。 杜子俊感觉受到了打击,他爹告诉他,人活在世上,不争馒头争口气。他一定会赶紧将证据找到,助白舒秦一臂之力。 青鸾下午还是未回保和堂,白舒秦看天色不早,便带着北渚先回三皇子府。 贪污案上没什么进展,回到府上还有个白槟槟在,白舒秦觉得她简直是自找苦吃。 白舒秦刚进屋,还没来得及喝口茶,银兰就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三皇妃,白小姐她病倒了!三皇子正在那里陪着,青鸾姐姐让我等您回来赶紧通知你。” “病倒了?什么病?”白舒秦慢悠悠的给自己倒杯茶,她可不觉得众星捧月般的白槟槟会轻易病倒。 银兰胆怯的瞄着白舒秦,想说又不敢说。 白舒秦没听到银兰的回话,将茶壶放在桌上,回头看向她,“什么情况?如实说了!” “白小姐的丫鬟说,她吃了您送的东西,上吐下泻一整天了。郎中给她看病,说是…”银兰不敢再说下去。 白舒秦不屑的笑起来,“说是我给她的东西下了毒是吗?” 银兰惊恐的连连摇头,“郎中没这么说,他只是说,说这可能是中毒的症状。又问了白小姐今天吃了什么,她说只吃了您送的东西。” “我还真后悔没给她下毒!”白舒秦翻个白眼。 “三皇妃,您要过去看看吗?”银兰小心翼翼的问道。 白舒秦眼睛转了转,她肯定自己送的东西没有问题,这很有可能是白槟槟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她若是不去,岂不是说明她心里有鬼,不过她也不能现在就去。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等会我再过去看看。”白舒秦对银兰摆摆手。 北渚将房间的灯点亮,刚拿出她昨日为看完的医书,还未翻开,白舒秦就靠在门边,笑眯眯的看着她。 “白姐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北渚将书放下,抬头问道。 “当然是有事劳烦你了!”白舒秦走进北渚的房间,“白槟槟今日吃了我送的东西,上吐下泻,需要你去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北渚纳闷的看着她,“白姐姐,你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送她吃的呢?” 白舒秦就猜到她会这么问,其他人估计也是一样的想法。她并不是想送白槟槟吃的,只是听卓津轩说白槟槟上次失血过多,她又刚好不想喝益气补血汤,就顺手做个人情。 “喝这个汤不至于上吐下泻呀!”北渚实在是想不通。 白舒秦眼睛转了转,对她道:“所以,此事还需要你跟我走一趟。” 北渚跟在白舒秦后面来到白槟槟的院子,卓津轩坐在白槟槟房间外面会客的地方,他见到白舒秦过来,赶紧起身。 白舒秦走进来,看他满脸担忧的样子,有些吃醋道:“你这般心疼她,怎么不直接来质问我,跟我要解药?” 卓津轩不敢相信的望着白舒秦,“真是你下的毒?” “你觉得呢?”白舒秦冷笑着反问。 “舒儿,你不是这样的人,不会是你做的。”卓津轩脸上有些疲乏,但仍旧微笑,抚摸着她的头发,“我在这里就好,你回去休息。” 白舒秦满意扬起眉毛,“我若是不来,事情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白槟槟现在情况如何?” “不泻肚子了,但吃点东西还是吐。这样下去,怕是会吃不消。”卓津轩觉得头疼,在他府上发生这样的事,他怎么说也有责任。 “我进去看看。”白舒秦跟卓津轩说了声,便带着北渚走进白槟槟的房间。 小青看到白舒秦,就愤恨的瞪着她,如果不是忌惮她的脾气还有身边的卓津轩,她肯定开口教训她了。 白舒秦直接忽视小青,看向床上的白槟槟。 白槟槟脸色苍白,嘴唇因为脱水有些干裂,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虚弱。这样看来,她并不是装着有病,而是真的不舒服。 “白姐姐,我现在过去看看,行吗?”北渚小声的征求白舒秦的意见。 白舒秦点头,北渚才走过去,坐在白槟槟的床边。她将白槟槟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细心的为她把脉。 脉象呈濡脉之相,这并不是中毒导致的,应该是吃了不洁食物导致的疾病。 “她是什么时候出现不适的?”北渚问向不远处站着的小青。 小青愤愤的瞪着白舒秦,“就在吃了三皇妃送的东西后,大约个把时辰左右。” 北渚收回把脉的手,掀起被子,将白槟槟的手放进被子里。她从床上下来,对白舒秦道:“白姐姐,我觉得她像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的。” “不干净的东西?”白舒秦仔细想了想,这益气补血汤都是厨房现做的,不应该出现这种问题。 听到北渚这么说,卓津轩终于放心下来,转身质问小青,“你们小姐除了吃了舒儿送的东西,最近还吃了些什么?” 可能是卓津轩的语气太严厉了,小青脸上由愤恨变成无助,老老实实的回道:“小姐今天只吃了三皇妃送的汤,其他什么都没吃。昨晚也只吃了些饭。” “你难道说是舒儿送的东西有问题吗?”卓津轩压抑着愤怒。 白舒秦伸手拍了拍卓津轩的肩膀,“好了,等会让青鸾去后厨问问,看看今天做的汤到底有没有问题就知道了。北渚,除了吃的还有其他原因吗?比如肚子着凉了?” 虽然这个可能性比较小,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北渚点了点头,小声说:“也有可能。但我肯定,这不是中毒。” “那就好。你开些药,让她们煮来给白槟槟服用。”白舒秦跟北渚说完,又看着小青,微笑着提醒她,“小青,你作为白槟槟的贴身丫鬟,也要尽些心力才是。” “小青知道了,谢谢三皇妃提醒。”小青赶紧低头答应。 将白槟槟病因弄明白了,白舒秦一刻也不愿意再待下去。她转身离开,卓津轩也跟了上来。只有北渚还留在那里,给白槟槟开着药方。 “今天给白槟槟看病的是什么庸医?”白舒秦不满的问卓津轩。 府上原本有两个经验丰富的郎中,只是保和堂开业之后,白舒秦全给叫了过去。至于李御医,今天宫中有事,卓津轩也让他回去了。 “新来的郎中年纪还是轻了些,明日让李管家再重新找个。”卓津轩道。 白舒秦想起府上的郎中都被她调了过去,自知有些理亏,她也不在这个点上跟新来的郎中较劲,反而说:“学医这件事,本就要靠大量经验累积。你也不用把人家赶出去,找个有能耐的带带他,也许日后还能成为名医。” “嗯,听夫人的。”卓津轩宠溺的牵住她的手,对她的做法,他非常赞赏。 两人回到房间,卓津轩突然想起今日司马亮拜托他的事,便对白舒秦道:“舒儿,今日亮提起了你,想邀请你我一同去他那里玩两天。你觉得如何?” “别人府上有什么好待的?”白舒秦没有兴趣,这京城里面的宅邸都修建的差不多,还不如在她自己的地盘自在。 “他住在郊外,那边风景不错,一起去走走吧。”卓津轩道,这阵子他一直忙于朝事,还要抽出时间陪白槟槟,他已经很久没有同白舒秦好好相处了,想趁着这机会跟她单独相处些时日。 白舒秦还是没什么兴趣,看到卓津轩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道嘴边又改口,“嗯,什么时候过去?” “明天早上。”卓津轩微笑道。 昨日的事没让杜子俊气馁,他起了一大早,将所有太太少爷,还有丫鬟奴才的夜香全部收完,拿出去卖了。 他的表现让所有人都觉得讶异,从来没见过哪个人倒夜香还这么积极的。 “福哥,那边的院子都交给我了!”杜子俊挥舞着扫帚对高福道。 这些本都该是高福做的事,杜子俊这么帮他,倒是让他觉得分外不好意思。杜子俊拿胳膊碰碰他,“要不是福哥,我就在流落街头了。这些事,我应该做的!” “这都是管家决定的,我哪有那个本事。”高福笑笑,就带着他去三妾室那边的院子。 第99章 木门 昨天杜子俊已经见过三妾室,他今天更加卖力的给她打扫庭院。不大的院子,他愣是来回扫了三遍,争取做到一片灰尘不留。 三妾室的门被打开,杜子俊瞬间跑到门前,见到三妾室出来,他满脸笑容的跟她打招呼:“三夫人,早上好!” “你最近新来的?”三妾室上下打量着他问道。 杜子俊嘿嘿一笑,“刚进来,看到三夫人这么漂亮,忍不住想跟您说说话!” “你这奴才怎么说话的!”萍儿叱道。 三妾室对萍儿摆了下手,脸上挂着浅笑,“我的院子,是你负责清扫的吗?” “我哪有这个福气啊!要是三夫人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只怕这院子都不让我扫了。”杜子俊失落的低下头。 这倒是引起了三妾室的兴趣,“那我倒是想知道,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杜子俊脸变得通红,难为情的对三妾室吐出三个字,“夜来使!” 萍儿立刻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甚至用袖子掩住鼻子。三妾室倒是没那大反应,三教九流出身,她不觉得自己就高夜来使一等。 “这也是靠自己努力吃饭的活计,有甚不好意思的。”三妾室笑道。 杜子俊欣喜的望着她,连连感谢,末了还问句,“那以后,我还能来这里给您扫地吗?” “当然可以!若是你喜欢,以后就留在这里,做个扫地的活。”三妾是对杜子俊好不掩盖自己的喜欢,转身对萍儿吩咐,“你去同管家说,我这边的院子,以后就都让他负责了。” 萍儿不知道三妾室是发了什么疯,怎么会让个夜来使给她打扫院子,不过三妾室的性子让她不敢多言。 “你叫什么名字?”三妾室问道。 “我叫武三宝,您喊我三宝就好!”杜子俊弯着腰,笑呵呵的道。看样子他已经先取得她的好感了,白舒秦说的方法果然奏效。 三妾室重复了下他的名字,微笑道:“好名字!” 让杜子俊高兴的不但是取得三妾室好感,还有就是他终于摆脱了倒夜香的命运。这一刻,他简直都能横着走路了。 还不到中午时分,杜子俊就撒了腿的往保和堂跑,还没进门,他就大笑着朝许斐炫耀,“你猜猜今天发生什么好事了!” 许斐抬头瞟他一眼,“倒夜香倒出金子了。” 杜子俊脸色像吃了只苍蝇,朝他吐槽,“你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料你也不可能知道我发生了什么大好事!” “狗嘴本来就吐不出象牙,你要想要象牙,得去跟象说去。”许斐一本正经的纠正他。 北渚听着两人斗嘴,忍不住笑起来,他们简直已经成了保和堂欢乐的来源。 杜子俊今天心情非常好,不打算跟许斐一般见识。他来到北渚旁边,坐在她对面本该是病人坐的地方,“你猜猜,今天发生啥好事了。” “我,我不知道。”北渚摇着双手,满脸求求你别问我的神情。 杜子俊不管她什么表情,大笑着拍着桌子,“从现在开始,我就不用倒夜香了!我这么英俊潇洒的容貌,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哪家姑娘瞎了?”许斐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噎的杜子俊差点要去跟他好好理论理论。 还好北渚将他及时拉住,甜甜笑着夸奖道,“子俊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 许斐扶住额头,长叹一声,“又瞎了一个!” “你这个书呆子,你就是嫉妒我!我偏不跟你一般见识!”杜子俊哼一声,高傲的昂起头,然后又兴奋起来,“我要跟三皇妃说说去!” “哎,子俊哥哥!”北渚喊住半个身子已经要冲出门的杜子俊,“白姐姐今天跟三皇子去司马亮那里了,不在后面。” 杜子俊急忙刹住脚,满脸可惜道:“去大司马那,怎么不把我叫上呢?” 京城郊外有片草原,草原背后时茂密的森林,司马亮就住在那里。因为他喜爱养各种各样的马,还喜欢发明各种奇怪的东西,这个地方倒是适合他。 早上青草上面的露水还未干,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洒落满地的宝石,闪闪发光。草地上蝴蝶成双成对,隐约还能闻到淡淡的泥土香味。 司马亮的住处设计也与别人不同,只在草原上建了四五间小木屋,门前种着一片不知名的红色花朵。 几匹马在木屋不远处悠闲的吃着草,看见有马车过来,也不惊恐。 “这里倒真是个好地方。”白舒秦从马车上下来感慨道,她伸了个懒腰,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卓津轩牵住她的手,宠溺道:“你喜欢,今晚便在这里歇息。” 司马亮听到外面的声音,赶紧解开身上的围裙,从里面跑出来迎接。他没有跟卓津轩寒暄客套,直接来到白舒秦面前,“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白舒秦看向卓津轩,卓津轩也同样不知道司马亮指的是什么意思。 司马亮看向白舒秦身后,没见到杜子俊,好奇的问,“那小子呢?怎么没跟着一起过来?难道你们终于把他给赶走了?” “没有,他忙着做其他事。”白舒秦微笑解释,突然间她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转身问卓津轩,“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卓津轩使劲嗅了嗅,确实有股奇怪的味道,他靠近司马亮,味道果然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他用手扇了扇,“你这身上是什么味道?” 司马亮看着白舒秦的眼睛泛着兴奋的光,“你有没有闻出来?这是我最新研究的东西。” “你在研究火药?”白舒秦有些震惊,这个世界火药应该还没有发明出来,还是硬兵器的时代。司马亮若是真研究出来,被有心人发现,只怕会引起世界动荡。 “你果然知道!”司马亮一副你懂我的表情,伸着手邀请白舒秦他们进房间里面去。 房间里面的火药味更加浓烈,白舒秦用袖子掩住口鼻,还是不能阻挡那股味道。卓津轩同样觉得呛得慌,“亮,你这是做什么?舒儿,咱们还是出去吧!” 白舒秦跟在卓津轩后面,来到外面,她才放下袖子,大口呼吸着。 木屋白舒秦跟卓津轩是说什么都不会进去了,司马亮没有办法,只好带他们去他不远处的府邸。 路上司马亮告诉白舒秦,他在江州听杜子俊说的那些事,因此才引发了他发明火药的决心。只是现在他遇上瓶颈,发明出的火药只会冒出浓烈的烟雾,却炸不了。 白舒秦心中责怪杜子俊嘴多,她只是随口跟他说了些现代的枪支弹药。她虽然会用,也会拆装,但是真要从零完整做出来,她还真没有这个本事。 “夫人,我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这些事?”卓津轩眼睛微眯,醋味明显。 白舒秦打着哈哈,“那只是玩笑话,当不得真。” 司马亮却不这么认为,“这是为了国家安全,如果真发明出来,江州那种事,完全可以将伤亡将至最低。” 司马亮说的不无道理,火药也无好坏之分,关键是用它的人。更何况按照历史进程,就算司马亮发明不出来,日后也会有司马暗发明出来。 不过白舒秦对这方面的了解也不多,毕竟不是每个吃鸡的人都要关心鸡是怎么来的。 她想了想,对司马亮道:“我只知道方子,但是具体怎么做,能发明出什么东西,还需要你慢慢摸索。” 只是方子也够让司马亮满足了,他迫切的问:“方子是怎样的?” “硝酸钾、硫磺和木炭粉,三种成分按比例调制。硝酸钾占比好像是四分之三,具体我也记不清了。” 这是黑,火药的方子,白舒秦只简单记得这个。虽然比不上现代的各种武器,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也是很大的进步了。 司马亮将三种材料牢记心中,他还有些许疑惑,“硫磺、木炭粉我知道是什么,只是这硝酸钾是何种物质?” 白舒秦楞住了,硝酸钾在古代应该叫什么?她皱眉想的认真,将在这个世界看得书在脑海过了一遍,也没找到对应的物质。 “有没有什么其他可以代替的东西?”司马亮追问道。 白舒秦对司马亮伸出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她要好好想想。卓津轩笑着对司马亮道:“让她想想吧。” 司马亮点点头,希望白舒秦能赶紧想出来,早日让他发明新的武器。 宅邸在幽静的森林之中,方圆十里除了远处有个小村子,便再也没其他人了。虽然这里比木屋要好上不少,但仍旧只是个普通的院落。 院子外面是青石砖砌的墙,宅院的门没有像其他官员一样用红漆大门,只是简单的木门,上面贴着红色的对联。 若是不说,绝对猜不出这是司马亮的住处,实在是非常简朴。 司马亮上前推开门,里面除了用鹅卵石铺条路,两旁未做任何处理,杂草丛生,白色的野菊花一簇簇散落在院子里。 “亮,这里被你荒废多久了?”卓津轩四处打量着。 年后司马亮一直住在木屋,这里只留了几个仆人整理。院子里的杂草,只有夏天司马亮才会让人将草除了,其他时间随便它们生长。 堂屋的门还有其它房间的门都关着,司马亮略有愠色,“这群人,我不在就偷懒。都给我出来!” 他这一吼,两男两女慌忙打开各自的房间,从屋子里面出来,显然都在午睡。 身穿青色棉布衣裙,眼角的鱼尾纹已经用粉遮不住的女人,最先小跑过来,“大人,今日怎么想起过来了?” “三皇子同三皇妃来小住两日,你们速去将房间整理出来。”司马亮板着脸道。 女人往司马亮身后看了眼,答应着转身招呼身后还没跑到的那些人煮茶的煮茶,整理房间的去整理房间,整个气氛都变忙碌起来。 司马亮招呼他们进堂屋,白舒秦停在原地不动,她想起之前翻看医书时,上面记载了土硝倒是像硝酸钾。 想到这种可能,白舒秦赶紧喊住司马亮,“你可以用土硝代替。” “土硝?这个我倒是有许多!”司马亮精神为之一振。 第100章 第一次 木屋里研制火药,白舒秦觉得司马亮怕是觉得自己命太硬,想找死。她又好心提醒他,“也许你该换个地方研究,木屋易燃,万一发生爆炸,你的命还要不要了?” 这点司马亮倒是没有想到,“那你觉得什么地方比较合适?” “你若是真想研究,最好去沙漠戈壁。而且防护措施要做好,不然没等你发明出什么,命都没有了。”白舒秦认真的给他提着建议。 司马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沙漠离京城遥远,但为了国家的将来,他必须做出取舍。 远离街市闹区,白舒秦倒是觉得司马亮很有生活情趣,让她感觉到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 “津轩,等下把院子里的杂草除下吧!”白舒秦兴奋的看向卓津轩。 卓津轩看向院子,不解白舒秦为何会好心帮司马亮清除院子里的杂草。“怎么想着除杂草了?” 白舒秦娇俏的笑起来,“这个地方环境不错,晚上在院子里不但可以赏月,大家还可以一起吃烤肉。” “我看赏月是假,烤肉是真。”卓津轩轻点白舒秦鼻尖笑道。 被他看出目的,白舒秦也不假装,推着卓津轩到院子里,“你去除草,我去准备食材。” 卓津轩回头看琢磨出神的司马亮,对他喊道:“我这客人都起来了,你这主人还继续坐着,合乎礼仪吗?” 司马亮一心都在想火药的事,听到卓津轩的声音,茫然的抬起头,“刚刚说了什么?” “让你过来除草!”白舒秦替卓津轩回道。 “这点小事,让底下那些人做。”司马亮不觉得需要他们亲自动手。 此次卓津轩过来只带了青峰青鸾两人,这府上也只有四人,不可能所有人都来除草。想在晚上将院子里的杂草除完,司马亮必然逃不掉。 卓津轩微笑对白舒秦道:“既然他不愿意除草,你看看让他做什么事比较好?” 白舒秦手指放在下巴上面,眼珠子转啊转,“那就让他跟青鸾一起,去厨房切个菜生个火也不错。” 厨房的事向来是女人的活计,司马亮听到就从堂屋出来,“我看,我还是跟三皇子一起除草吧!” 卓津轩和白舒秦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白舒秦对卓津轩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跟青鸾去后面,你就期待着晚上吧!” 平日里负责厨房的是个中年男人陈二虎,此时他正在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饭。厨房里剩余东西不多,现在去城里买又来不及。 正当陈二虎一筹莫展的时候,又看见白舒秦带着青鸾过来。他认出这人是三皇妃,赶紧放下手上的萝卜跑出去,“三皇妃,您咋来这了?” “今晚的晚餐我们来做,你打下手。”青鸾对陈二虎道。 陈二虎吓的连忙摆手,“怎么能让您们这么尊贵的身子做这事呢?交给我就好,您去前面好好歇息。” 她们未理他,白舒秦走进厨房看了看,食材不多,便对陈二虎道:“我列个单子,你照着去城里采购。” 白舒秦列了一长串需要购买的东西,其他东西陈二虎觉得都正常,但唯独不能理解为什么还要买竹签。 厨房里白舒秦四处翻找着,青鸾跟在她身后,不解的问:“三皇妃,你这是找什么呢?” “炭!”白舒秦翻开柜子没见着,又走向炤台后面呢,一样没有。 做烧烤哪能缺的了炭,这冬天没过去多久,肯定还有余炭未用完。白舒秦找不见,便让青鸾去前面问这里的仆人。 院子里,司马亮不情愿的拔着草。他眼角看见卓津轩拔的认真,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便开着玩笑,“想当年,谁能想到我们堂堂三皇子,竟然会听夫人的话给院子除草。这说出去,只怕没人相信!” 卓津轩也不恼,面带微笑的回他,“舒儿开心,拔草也算不上什么。” 司马亮叹口气摇摇头,虽然白舒秦确实有些本事,跟那些大家闺秀很是不同,但卓津轩爱她的程度,还是超过了他的想象。 “白槟槟那边你怎么说的?白少安那个人不是善茬,你的做法无异于扇他一巴掌,他不会这样轻易放过的。”司马亮对这件事有些担心,毕竟白少安是卓津轩最大的支持者,他若是倒戈,对他们十分不利。 决定这辈子只娶白舒秦的时候,卓津轩就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他停下手上的动作,“这件事迟早要面对,我只管做好我的事。” “可惜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你不耍手段,其他人可不会这样。”司马亮感慨着,君主能影响一个国家的命运,他最怕这天下落入无能之辈手里。 卓津轩不再说话,平日里就朝事烦身,现在他只想跟白舒秦好好享受下生活。 他们速度很快,不过一个时辰,院子里的杂草便被清除干净。白舒秦刚好路过院子,看着干净宽敞的庭院,满意的点点头。 卓津轩跟司马亮两人坐在走廊上,喝着已经冷却的茶水,春风拂过,只觉浑身轻松。 “你们现在没事了是吗?”白舒秦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卓津轩明白她的意思,回头微笑看着她,“夫人,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司马亮听到后,脸上满是不情愿。他这才刚坐下休息,这俩人又想指使他做什么事?早知如此,当时他就该多安排几个人在这里。 “你们把桌子什么搬出来,再帮我把烧烤用的炉子弄好。”白舒秦毫不客气的指使着两人。 厨房里,陈二虎已经将白舒秦需要的全部东西都买了回来,接下来要怎么做,他却不知,只能等着白舒秦吩咐。 白舒秦让陈二虎将材料切成块,她和青鸾则负责将切好的食材串成一串。 几人忙活了一下午,太阳落山时,才将所有的食材都准备好。白舒秦让青鸾先将东西端出去,而她则让陈二虎在煮些骨头汤。 卓津轩看着青鸾端出的食材,每一样都用竹签串好,勾起了他曾经的回忆,“这像不像是我们在关外吃过的羊肉串?” “还真是,你看那盘子里的羊肉。”司马亮指着桌上的羊肉串,惊喜之余,他还有些好奇,“你跟她提过这个吗?” 卓津轩摇头否认,他除了跟司马亮一起时会回忆下当年两人在关外的事,从不跟任何人提起,那些事被他尘封在记忆中。 “那就奇怪了,这京城里面也没人做过羊肉串,她是怎么会弄这些的?”司马亮相当讶异,还有火药以及各种其他的事,让他觉得这个白舒秦非常不简单。 卓津轩曾经的疑惑不比司马亮少,只是这么长时间下来,他相信白舒秦这个人。她不说的事,一定是有她的苦衷。他替白舒秦解释道,“她向来鬼点子多,又是她想出来的也不一定!” “若真是她想的,我得赶紧拜她为师,求她教教我才行!”司马亮打趣道。 两人相视大笑起来,很多事情他们不需多言,也知彼此。 晚风清凉,院子周围全挂满了灯笼,将院子照的如同白昼,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白舒秦将各种食材放在炭火上烤着,谁知风突然转了方向,吹起的烟雾呛的她咳的眼泪都出来了。 卓津轩赶紧将她拉到一旁,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从她手上拿过油刷,“这边交给我,你在这边坐着。” “你行吗?”白舒秦有些怀疑,卓津轩这个平日里连厨房都不进一下的人。 卓津轩按着白舒秦的肩膀,让她在椅子上坐好,“你要对你的夫君有信心,没问题的!” 虽然白舒秦对他没什么信心,不过看他这么主动,也不好太打击他,就由他去了。不过她还是认真注视着卓津轩,只要他做不好,她就准备赶紧接手。 卓津轩虽然从来没烤过东西,但刚刚看着白舒秦怎么做,他便有样学样。看着炉上的肉快烤熟了,他用勺子撒了点白舒秦调配好的调料上去。 烤肉的香味充满整个院子,卓津轩将烤好的肉端到桌上,司马亮便不客气的拿起根羊肉串,“我先吃为敬了!” 卓津轩拿了一根递给白舒秦,“少吃些,等下烤些蔬菜给你。” 白舒秦知道孕妇最好不要吃烧烤类的食物,但是这香味实在让她嘴馋,她接过羊肉串,只接大快朵颐起来。 慢慢一桌子的食材,都让他们给吃了干净。白舒秦吃的最少,但是喝了碗汤,也让她觉得撑得慌。 她抚摸着肚子,靠在卓津轩的肩膀上,仰望着星空。现代的她经历过很多事,但怀孕这件事还是第一次。 “你说,我们的孩子会像谁呢?”白舒秦充满期待。 “我听说,男孩多像娘,女孩多像爹。无论像谁,我都喜爱。”卓津轩搂着白舒秦的肩膀,心中想着,女孩的性子最好像白舒秦,不会吃亏。 司马亮听到两人谈话,凑过来对白舒秦道:“让我给你把把脉,这不就能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了!” 白舒秦感兴趣的将手伸出给司马亮,“那你来试试,若是说的不准,怎么办?” “说的不准,从今以后我把名字倒着念!”司马亮非常有自信,判断性别这件事他还从来没错过。 皇上似乎心中有事,眉宇间有些阴沉。南宫澈跟在皇上身后,绕了大半个御花园。 “让你找的人,找的如何了?”皇上嗓音低沉。 南宫澈脸色平静,“还未找到,听说有人在边疆见过他,属下已派人追去了。” “抓进时间。”皇上提醒他,上次的事情让他深感不安,此事若是再拖下去,只怕先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云层挡住了阳光,花丛中的蝴蝶也不知去向。 皇上突然停下脚步,望着桥下缓缓流动的河水,“防御图泄露事件还没结果吗?一年了,你们办事效率有待加强!” 虽然没有直接指责他,但话外的意思,南宫澈还是明白的。“派去周国的人被发现,下落不明。属下会尽快处理。” “再给你三个月,要是还没有结果,你知道的。”皇上不怒自威道。 南宫澈背后隐隐渗出冷汗,伴君如伴虎。看似风光,也不过是为人卖命,脑袋别在要带上过活。 院子外面虫鸣阵阵,白舒秦屏息等着司马亮把脉的结果。 第102章 利益牵扯 司马亮收回手,笑的满脸灿烂,“恭喜三皇子、三皇妃,是个皇子!” 白舒秦脸上的表情凝固了,虽然知道这只是司马亮把脉的结果,不说明百分之百是男孩,但她还是相信了。 卓津轩非常激动,可白舒秦的状态让她担心,“夫人,怎么了?” 白舒秦脑海里已经在想象该怎么教育他了,一定要将他培养成一个具有新时代思想的男人,最好能对这个世界的男女不平等做出贡献。 感觉到卓津轩碰她,她赶紧收回思绪,“没什么,只是想到他的名字可以暂时定下了。” “念轩若是像你,以后怕是容貌比一般的女人还要美!”卓津轩想象着,以后能有个男版白舒秦,真是幸事。 “念轩?”司马亮小声的念叨着,等理解意思之后,他只觉得以后都不要再跟他们一起了,让他这个孤家寡人甚感孤独。 第二日卓津轩跟白舒秦一早便赶回京城,司马亮满心都是研究火药,也未多留。送走他们,他便收拾收拾准备跟他爹告辞去戈壁。 “先回府吧?”白舒秦撩开帘子对马车外的青峰道。 卓津轩觉得惊讶,这时间尚早,平时她都会选择先去保和堂,然后再回府,今日怎么换了路线? 没等他开口问,白舒秦便笑道:“白槟槟身体还未好,你肯定挂念着。” 卓津轩没想到她不但心思细腻,还如此宽容大度,若是换做别人,怕是不让他去见白槟槟还差不多,怎么还会主动替他着想。 “我还是要提醒你,不想耽误白槟槟,就跟她保持距离。”白舒秦冷静道。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处理。”卓津轩握住白舒秦的手。 回到府上,卓津轩本打算一个人去看望白槟槟,白舒秦却跟在他身后,“我们是夫妻,这种事我必须跟你一起。” 卓津轩宠溺的看着她,“夫人说的是!” 喝了北渚开的药后,白槟槟的症状已经轻了很多,能吃些流食。李管家那边也查出,确实是白舒秦送的汤出了问题。 倒不是白舒秦下了毒,而是厨房昨日剩下的汤未倒掉,丫鬟去端的时候,误认为是今早刚煮的,便端了出去。 知道是这个情况后,虽然不善良,但白舒秦却非常庆幸她将汤送给了白槟槟。要是她自己吃了,那难受的就是她了。 白舒秦瞟了眼卓津轩,看他隐隐松口气的样子,就知道他大概也是在庆幸。 白槟槟身子刚好一些,便要给卓津轩绣个香囊。小青心疼她,陪在一旁叹气,“小姐,你对三皇子心意如此深,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针穿过香囊,扎在白槟槟的手上,一滴鲜血渗出来低落在香囊上。 “小姐!”小青惊呼起来,急忙找出手帕,将白槟槟手指上的鲜血擦去,用手帕紧紧按着细微的伤口,不让血继续流下来。 白槟槟脸色平静如水,她和卓津轩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卓津轩跟她比较亲近,后来长大了,他便以男女避嫌为由,很少来探望她了。 但是白槟槟明白,卓津轩是为了她好,不想让她受到丁点风言风语的伤害。不然,也不会在皇上赐婚时,毫不犹豫就答应。 如果不是白舒秦从中作梗,她又怎会落得这般结果。她眼中充满仇恨,将香囊紧紧握在手中。 白槟槟还没沉思太久,卓津轩便出现在门口。她欣喜的起身,却看见卓津轩身后还跟着白舒秦,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卓津轩看到白槟槟身旁的针线,关心的有些疏远道:“槟槟,你身子还未好,好好休息,不要劳累。” “是啊,你该好好休息才是!”白舒秦跟在一旁附和,她注意到白槟槟手上的香囊,微微一笑,“这针线活最伤神费力,交给府上绣女做就是。津轩,难道你没告诉白大小姐,咱们府上绣女个顶个的出色吗?” 白舒秦这句话,让白槟槟脸色有些难看,她幽怨的看向卓津轩。 卓津轩将头别向旁边,不与白槟槟对视,“这怪我,没有说清楚。槟槟,你若是想要香囊,就让绣女去做。舒儿,你身为府上的女主人,对槟槟也要多加照顾才是!” 这话虽然是说给白舒秦,但白槟槟知道,卓津轩是在告诉她,白舒秦是他认定的夫人,断了她的念想。 白槟槟的心像是被千根针同时扎了一般疼痛,她强忍着泪水,勉强露出笑容,“多谢三皇子关心。” 她这副样子,让卓津轩感到心疼。 白舒秦心中冷笑,不动声色的对卓津轩道:“津轩,白小姐就交给我来照顾,你不是还有事要忙吗?” 卓津轩今日并没有要紧事要做,不过白舒秦既然开口了,他也不好驳回她的面子,“嗯,那就辛苦夫人了。” 卓津轩前脚刚迈出大门,两个女人的脸上的笑容同时消失。 白舒秦坐到白槟槟的位置上,话中带刺道:“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啊!” “呵,野鸡飞上枝头,还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了!”白槟槟同样毫不客气的回击。 白舒秦将一只胳膊放在桌子上,撑着头,笑的狂妄,“英雄不问出处,凤凰终将涅槃。纵然我再给你十个月,凭你能改变什么?” 白舒秦脸上的嘲讽,还有卓津轩的态度,都让白槟槟愤怒无比,以至于眼睛都红了起来。 “我劝你,还是早点认清现实,让白少安重新给你找个王公贵族。”白舒秦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搭在白槟槟的肩膀上,在她耳边微笑道:“不然,等你年纪大了,只有给别人做妾的份了!” “你!”白槟槟被她气到浑身发抖,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至于失去理智跟白舒秦打起来。 房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小青怕白槟槟吃亏,想上来帮她,却见白舒秦目露凶光,吓的赶紧低下头不发一言。 “你还真是退步了不少,曾经刁蛮成性,以别人痛苦为乐的白槟槟是死了吗?”白舒秦面色愈发寒冷,以往白槟槟对她的辱骂历历在目。 这个世界女子最看中清白,而白槟槟竟然暗中让那些奴才欺辱白舒秦。要不是白舒秦性子还有烈的部分,清白怕是早就毁在他们手中了。 白槟槟平复下怒火,极尽嘲讽之色,“你真以为津轩哥哥爱你便可以肆无忌惮了?你的所作所为一单曝光,我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我笑不笑的出来无所谓,反正你肯定是笑不出来!”白舒秦松开手,不再跟她废话。 白舒秦走后,白槟槟愤怒的拿起剪刀将刚开始绣的香囊全部绞碎,还不解气的她,又将她桌子上的茶器全部摔倒地上。 “你将杯子摔碎,难道白舒秦她就能消失吗?”韩羽慵懒的声音从正房里面传来。 白槟槟惊了下,她并没有看见有人从外面进来,难道这韩羽是凭空出现的?她绕过屏风,看见韩羽正斜躺在贵妃椅上,神情悠闲。 “你在这里多久了?”白槟槟震惊的问韩羽。 韩羽半垂的眼眸微微睁开,“我在这里多久重要吗?他们夫妻一唱一和,你这青梅竹马倒成了外人,这口气你咽的下去?” 白槟槟心中有气,“咽不下去又如何,你让我丢了半条命,就是为了让我看白舒秦那春风得意的样子吗?” “你大概忘了我们最开始的约定!”韩羽提醒她。 白槟槟有些恍惚,韩羽最开始便只是答应她,让白舒秦失去她肚子里的孩子。而现在白舒秦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生产只是迟早的事。 “我记得!”白舒秦渐渐平静下来,恢复了平日里安静贤淑的模样。 韩羽满意的笑笑,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放在面前的案台上,“你只要将这里的药,滴入白舒秦吃的东西里,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黑色的瓶子只有小拇指高,白槟槟没有将瓶子拿起,只是道:“白舒秦平日里极为小心,我送去的东西她从不尝一口。” “这里的药,只会对孕妇起作用。你这般冰雪聪明,还需要我多说吗?”韩羽微笑望着白舒秦,眼底却透露一丝疲惫。 白槟槟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将药瓶放入袖子里,脸上浮现出阴险的笑容。 温度渐渐回升,阳春三月的天气,竟开始有些燥热。 白舒秦扯了扯领口,身上已经微微出了细汗。她用手扇着风,内心有些烦闷。贪污案没有进展,她心中便有一口气出不了。 她仔细回想起以往经办的贪污案,大部分官员其实早就被发现,只是不轻易动他,除非他牵扯到什么不该牵扯的利益。 白少安位高权重,贪污肯定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为何皇上要在这个阶段来查他呢?有种可能让白舒秦背后发凉。 皇上已经年过半百,太子却迟迟未立,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现在他竟然让暗夜阁对白少安出手,除非是想断卓津轩的羽翼,而这样做的最大受益者,只有大皇子卓庆渊。 “在想什么呢?”卓津轩突然出现吓了白舒秦一跳。 白舒秦定了定心神,微笑摇摇头,“没什么。你不问问,我对白槟槟做了什么吗?” 卓津轩在白舒秦身边坐下,手搂着白舒秦的肩膀,“你虽然恨白府的人,但不至于会做出没有分寸的事。而且我也明白,如果现在我心软,就是给槟槟错误的希望。我说的可对?” “算你聪明!”白舒秦扬起头,难得表扬他一次。 卓津轩满脸你夫君就是如此优秀的神情,不过他还是对她道,“槟槟毕竟来这边做客,我不方便对她太好,还需要你对她多加关心。” “哼,果然还是心念旧情!”白舒秦别过脸。 见她如此,卓津轩又好言相劝,再次表明自己的心意,白舒秦这才饶过他。 天色渐渐暗下去,杜子俊吃过晚饭,故意绕到三妾室的院子,看着她房内灯未亮,就想偷偷摸摸溜进她的房间,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杜子俊扭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蹑手蹑脚的推开三妾室的房间,迅速将门关上。 第103章 制止 第一次做这种事,杜子俊的心紧张的砰砰跳。他拍拍胸口,怕三妾室突然回来,便赶紧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三妾室的房间充满浓烈的香味,让杜子俊有些喘不过气。 房间里面红装细软,三妾室歌妓出生,墙上挂着琵琶,却没有任何书籍。杜子俊先将桌子翻了遍,没找到又开始找柜子。 柜子里面都是各种绫罗绸缎,还有各式各样的戏服,看来三妾室对戏曲情有独钟。 杜子俊汗顺着额头流下,眼看柜子里也没有什么,正准备找其他地方,却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吓的他赶紧钻进床底下。 萍儿推开房门,将铜鹤灯架上的灯点亮,房间顿时明亮了起来。她四周看了看,觉得房间好像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三妾室对她喊道:“萍儿,给我倒杯茶水。” “是,夫人。”萍儿来到桌边,给三妾室倒了杯热茶,“夫人,您嗓子今日唱曲累了,明日我去给您拿些胖大海回来润润嗓子。” “还是你最贴心,我要早日为你觅个良人才是。”三妾室笑道。 萍儿脸色微红,娇羞道:“夫人,萍儿还想多伴你两年。” “女人就该趁着年华正好的时候将自己嫁出去,你看大夫人,不就是豆蔻年华嫁给大人的吗?”三妾室呷口茶,放下茶杯,“改明儿,我托白大人帮忙物色物色。” 床底下的杜子俊听到白大人三个字,便在想是哪个白大人,他只认识白少安这个白大人。可是李青莲的妾室,跟白少安又有什么关系呢?让他更为吃惊的是接下来萍儿说的话。 “白大人已经好些天没来了呢!听说,她女儿近日病了,夫人要去关心下吗?”萍儿关心的问道。 女儿病了?白槟槟虽然不是病,但自杀也确实伤了身子,杜子俊觉得完全能对的上。 三妾室轻挑眉眼,“不用了,如果被他夫人发现了,会断了我们的生计。你忘了坊间传闻,当年有个丫鬟勾引白大人,就是被她逼死的吗?” 萍儿叹息着,这个世界哪个女的不想通过男人衣食无忧,那丫鬟也是倒霉,偏碰上了那样的人。她暗自提醒自己,决不能走那丫鬟的路子。 “夫人,不早了,我去给您打水过来。”萍儿走去脸盆架,将脸盆取下,出去外面打水。 房间只剩下三妾室一人,杜子俊只能看到她面无表情在喝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三妾室和萍儿都未离开房间半步,杜子俊找不到机会溜走,连翻身都不敢动。 萍儿从侧室起床,去外面打了洗漱的水,才将三妾室喊醒。萍儿给三妾室穿戴好衣服,又为她整理云鬓。 三妾室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指着眼角,对萍儿道:“萍儿,你看我这是不是有皱纹了?” 萍儿停下手中的动作,弯腰细细看了看三妾室的眼角,笑道:“夫人,您太紧张了。皮肤娇嫩如蛋白,哪来的皱纹,我怎么没瞧见。” “就你会说话!”三妾室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快些弄吧,等下晚了可就不好了。” “嗯,夫人。”萍儿应着,将最后一根金蝴蝶簪子插入三妾室高耸的发髻中。 替三妾室梳妆好,萍儿推开门,没看到杜子俊在院子里扫地,便对三妾室告状,“夫人,您看,今天那人就开始偷懒了。” 三妾室疑惑了下,确实没看到杜子俊,笑着替他辩解,“年轻的孩子,贪睡也是正常。” “夫人,我看那人就是觉得您心善,故意跟您献殷勤。您何必对他这么好,不过是个低微的下人。”萍儿不满的抱怨。 “不要乱说!”三妾室收起脸上的笑容,“这世上谁又比谁高贵?哪怕是皇上,也是爹生娘养的。” 杜子俊在床底下听了只觉得心里一阵感动,三妾室虽然是歌妓,可有时候所的话却跟白舒秦有同样的意思。 三妾室的脚步声终于远了,杜子俊全身酸软的从床底下趴出来,差点没站起来,这一晚上可让他糟了大罪。 他怕等下三妾室她们折回头,顾不上身体的难受,赶紧悄悄推开房门出去。 还好院子里没人,不然看到他,估计得传出他跟三妾室有苟且之事了。他看院子里不脏,也懒得扫,先去管家那边露了个面,之后就立刻跑去保和堂。 刚进保和堂的大门,他就急着问许斐:“三皇妃今天在不在?” “这个问题,今天过去了,我才能回答你。”许斐边数着昨日的流水,边回杜子俊。 虽然杜子俊了解许斐的个性,但还是不免生气,“我是问你现在她在不在?今天过去,你跟我说还有啥用!” “那你更应该把问题说清楚了。”许斐一本正经的道。 “算了,我自己去看!”杜子俊不打算再跟他纠缠,不然他肯定得被气的吐血,刚走两步,他又回头,“你那胡子,该刮刮了!不然人家还以为咱保和堂,是乞丐堂呢!” 许斐捋着长长的胡须,这胡子从他落榜之后,便没有整理过。经杜子俊这么一说,好像是该刮刮了。 “子俊哥哥,你这急急忙忙的干嘛呢?”北渚端着一盒药从后院出来,今日李御医坐诊,她便帮忙打下手。 杜子俊赶紧停下脚步,差点就撞到北渚身上,“三皇妃在不在?” “不在,三皇妃昨天才回来,今天大概会来的晚点吧。”北渚道。 听完北渚的回答,杜子俊眼睛立刻撇向许斐那里,“你看看,人家正常人是怎么回答的!你这么迂腐,当官也是个糊涂官!” “做事需要的是严谨,你懂什么。”许斐拿起算盘,根本不将杜子俊的话放心上。 杜子俊着急将昨晚的事情跟白舒秦汇报,没时间跟许斐斗嘴。他转身就跑出保和堂,解开门口栓着的赤兔,赶去三皇子府。 北渚跟到门口,看着杜子俊的背影,这些天他们都没有好好说上几句话,她突然有些怀念跟他住隔壁的日子。 春困夏乏,这凉凉的春日清晨正是睡觉的好时候,白舒秦一直睡到自然醒。 按着她的理念,反正现在事情也没什么进展,就算每天向卓津轩那般起的比鸡早,也不会有多大用处,还不如趁着这时候好好休息。 日上三竿,白舒秦才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还未洗漱,杜子俊就闯了进来。他脚步还未停下,就急吼吼道:“三皇妃,你知道我发现什么了吗?” “发现母鸡会打鸣,公鸡会下蛋了?”白舒秦淡定的将毛巾浸入水中。 “那是天方夜谭!”杜子俊接道,注意到她正在洗漱,就等在一边,“我怕您太激动,等你洗漱完,我再跟你说。” 白舒秦默默翻个白眼,慢悠悠的洗着脸。洗完之后,又一缕一缕的梳着头发,没多长的头发只是梳开就用了好一会。 “三皇妃,你这梳头发也太慢了。青大姐,她怎么不在?”杜子俊吐槽着白舒秦,心里开始想念青鸾给白舒秦梳头发的速度。 “怎么,你想念她了?”白舒秦故意问道。 杜子俊不屑的哼了声,“怎么可能,我想谁都不会想她!” 白舒秦想到墨菲定律,只是看杜子俊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孩子,便没有再说下去。她随手将头发用红绳系起来,转过身子面对杜子俊,“现在你可以说了。” 杜子俊神神秘秘的弯下腰,小声的对白舒秦道:“我发现,李青莲的三妾室跟白少安有不可告人的事。” “什么?”白舒秦皱起眉头,虽然她早猜到李青莲的两个妾室身份不简单,但跟白少安有关系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我听三妾室的丫鬟说,白大人好久都没来看三妾室了。还说什么,要是被白夫人发现了,就会断了她们的生计。”杜子俊将听到的话都告诉白舒秦,末了他还补充一句,“我觉得,这三妾室,就是白少安养在李青莲家的妾。” 白舒秦露出玩味的表情,为了确认信息的真实信,她还是问道:“这京城白大人这么多,你如何确定就是白少安?” “我就只认识白少安这一个白大人。”杜子俊尴尬的笑笑,突然又想起萍儿的话,又急着对白舒秦说,“她们还说白大人的女儿病了,还有丫鬟勾引白大人的事!” 说出来后,杜子俊才惊觉自己说错话,赶紧啪的打了下自己的嘴巴,“瞧我这不会说话的嘴,真该打!” “行了!”白舒秦制止道。 杜子俊还是再打了下,然后才又说起来,“这白大人肯定是白少安,就是我搞不懂,李青莲怎么愿意给别人养小妾,这也太不像个男人了。” 白舒秦不屑的动下嘴角,利益面前,有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就奇怪白少安在贺兰之后怎么会突然转性,原来是在外面养了女人,真是男人本性。 将女人放在属下府上养着,倒是掩人耳目的好方法,难怪白夫人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异常。 “你还发现了什么?”白舒秦问道。 杜子俊不好意思的咧着嘴,“就发现了这,还是误打误撞的。不过,三妾室的房间我都翻了,没什么东西。” 说不上哪里奇怪,白舒秦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她的手指放在梳妆台上敲打着,脑子飞快运转。 终于,白舒秦明白了是哪里不对。白少安既然将女人放在李青莲府上养着,那他收受贿赂的东西很有可能也在别处。 这么多天,她派出的线人在白府一无所获,肯定跟这有关系。 “现在去保和堂,你去将所有的小组长全部召集起来,包括青楼的人!”白舒秦对杜子俊吩咐道,未吃早饭,就急着赶去保和堂。 小组长共有二十人,每人负责潜伏在一个跟科举买卖有关的官员附近。整个京城的青楼杜子俊也全部收买,共有十三处。 一群人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赶至保和堂,好在保和堂平时就人员混杂,一时间多出这些人也不会引人瞩目。 所有人一起过来,白舒秦的房间站不下这么多人,只能将他们带到院子后面。 杜子俊将后门紧紧关上,又找了两个药童在后门那里守着,才放心的过去找白舒秦,等她发号施令。 第104章 不买账 “各位,现在我需要你们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潜入所负责官员的府邸,找出任何可疑的东西!”白舒秦对众人喊道。 他们平日里只是在那些府邸外面,看到有可疑的人才跟许斐汇报,这让他们混入府里面,难度增加的可不是一点。 底下的人窃窃私语起来,虽然给三皇子府上的人办事十分光荣,但是万一被那些官员发现,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白舒秦看了杜子俊一眼,杜子俊立刻站出来,对他们高声喊道:“都给我安静了,听我们老大说话!” 底下的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都望着前面的白舒秦。 “你们放心,跟我做事,我绝对不会亏待大家。从现在开始,每人月钱翻倍,哪组先找到我要的证据,一千五百两白银!”白舒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票,抬起手在众人面前扬了扬。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这点白舒秦比谁都清楚。果然,底下的那群人眼睛发光的盯着白舒秦手中的银票。 就算小组的人平分,每人至少也能拿到一百两。他们工作二十年,也不一定能有一百两。 众人的反应白舒秦看在眼里,接着她又拿出另一张五百两银票,“最先找到的那个人,我再奖励他五百两!” 人群一下沸腾起来,最高六百两的赏金,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的钱。 白舒秦将两千两银票收起来,先给糖再打上一棍子,“我提醒各位,大家齐心协力才是正道。谁想走歪门邪道,打别人主意,被我知道了,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白舒秦脸色阴狠,底下那群人都安静下来,白舒秦这才恢复和蔼的表情,“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 巨大的金钱诱惑下,所有人都开始跃跃欲试,脸上带着难掩的激动神情陆续从保和堂出去。 他们走后,杜子俊想到银票要被那些人拿走,他就心疼,“三皇妃,两千两这成本会不会太高了点?” 白舒秦无所谓的耸耸肩膀,给杜子俊分析道:“这群人,人员众多而且龙蛇混杂,不是靠人心能收服的。想让他们为你做事,最好的办法就是砸钱!” 杜子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真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讲究。不过白舒秦最后说的话,他还是不太能理解。 “有些人会为了钱,背信道义,做出非人的事。我最后的话,就是想给他们敲响警钟!在我这动歪脑筋,肯定不行。” “可是,三皇妃。要真有这种人,只靠你说这话,能行吗?”杜子俊有些怀疑,毕竟他最爱听书,知道有些人坏起来就不是人了。 白舒秦眯起眼睛笑着,拍了拍杜子俊的肩膀,交予重任道:“这就需要你,来帮我杀鸡儆猴了!” 杜子俊愣在原地,这事他能行吗?他就是嘴上知道的多,上次在街上还被个江湖骗子骗了三两银子。 没等他跟白舒秦说自己不行,白舒秦已经哼着小曲走远了,他只能认命的垂下头。 经过上次事,白舒秦以为白槟槟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然而安静的让她觉得有些诡异。她安排青鸾去查了白槟槟的动向,只是在府上待着,甚至没有刻意去找卓津轩。 梅雨季节,刚晴没几天,雨又连绵不觉得下起来。四处充满雾气,让人浑身黏糊糊的好不舒服。 白舒秦靠在窗边,看着窗外被雨水打湿的芭蕉,距离她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年了。 恍惚昨日白舒秦还在五光十色的城市中,脚踩细高跟鞋,穿着红色的裙子出现在各个场合,枪林弹雨中穿梭而过,转眼她就在这连历史记载都没有的古代世界。 来这里,白舒秦第一件事便是想对白府复仇,却直到现在还没有完成。 高额悬赏发出之后,每日众人收集的情报确实不少,但有用的却是寥寥无几。 白舒秦双手揉了揉太阳穴,南宫澈最近虽然没有来催她进度,但是想必给她的时间也不会有多少。 还有半个月,又是毒性发作的日子,白舒秦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是个头。她真希望自己像电影中的特工,或者是穿越者,无所不能就好了。 没时间给白舒秦继续烦恼下去,外面雨渐渐便小,白舒秦拿起靠在门边的油纸伞。 “三皇妃,去保和堂吗?”青鸾跟出来问道。 白舒秦没有回头,去保和堂已经成了她每日必做的事,就像是现代的白领上班一样,而保和堂就相当于她的公司。 保和堂离三皇子府不远,白舒秦走路带风,除了府不过一刻钟就能走到。 青鸾跟在白舒秦旁边,不断的提醒她,“三皇妃,雨天路滑,也不赶时间,走慢些吧。” “没事,我走路稳着呢!”白舒秦回着她,但是脚下的速度却稍微慢了下来。 雨天来保和堂看病的人也少了不少,但冒雨前来的,基本上都是病情比较严重的,北渚依旧忙的团团转。 白舒秦将伞收起来,靠在门口的墙上。她刚踏入大门,许斐便快步迎上来,看到白舒秦身后的青鸾,低声道:“三皇妃,借一步说话。” “青鸾,你在这帮忙收个钱。”白舒秦对青鸾吩咐后,便和许斐走到后院。 平日里白舒秦都是直接从院子穿过去后厢房,此刻从走廊走,才发现保和堂比她想的要大多了。 来到白舒秦的书房,许斐走到书架旁边,从最上面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已经泛黄,看起来年代久远的册子。 许斐先是翻看了下,确定没错之后,便拿着册子放在书桌上,翻开指着其中一段内容对白舒秦道:“三皇妃,你看这里。这上面记载了五年前,白少安去江州,收受当地盐商财物明细。” 白舒秦迅速将册子拿起来,果然上面写着庚申年四月十五日,江州徐太郎供奉银两三万,名家字画五幅;江州冯员外供奉金银珠宝两箱。 一本册子记满了当年白少安在江州收敛的钱财,全部加起来高达三十万两,这个天文数字仅仅只是记载了一年。 “贪官当道,国何能安也?百姓生活如此艰辛,视颗粒如金,这些人却躺在黄金堆里喝人血吃人肉!可恨啊可恨!”许斐仰天嗟叹。 “这册子是哪里发现的?”白舒秦虽然震惊,但仍没忘了最重要的事。 许斐依旧满脸痛恨,“吴昌海府上发现的,昨天晚上刚送来。据说是他家的书房进了雨水,搬东西时线人趁机偷了几本出来,这是其中一本。” 没等白舒秦问其他的,许斐就接着道:“剩下几本都是杂书,没什么用。” 白舒秦心中大概明白了,这线人估计也不识几个字,听他们说找的是账本,便随手偷了几本册子出来,没想到误打误撞还对上了。 这些钱财不是小数目,字画可以在家中挂起来,但是钱必定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拿出来,肯定需要找地方藏匿起来。 就算吴昌海是白少安的心腹,但白少安如此贪婪的人,不会将这么巨量的钱财放在外人家里,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放在白府。 找到钱财,才能人赃俱获,不然只有账本依旧是没用。 白府不像一般官员府上那么容易混进去,何况白府那么大,想要找到这些财物,只怕至少得花上一两个月。 不过有线索,白舒秦就有信心。 “三皇妃,这证据找到了,钱是不是要给他们兑现?”许斐询问道,这段时间相处,他虽然知道白舒秦人品不错,但对她能否舍得将这么多钱拿出去,他还是怀疑的。 白舒秦将账本合上,“只是账本,还不足以作为证据。我们要将所有跟买卖科举名次的人全部找出来,不然后患无穷。” 许斐点点头,白舒秦说的确实有理,底下那群人不除掉,买卖科举名次情况依旧会有,那样他何时才能有机会通过科举实施自己的报复呢! 雨又开始下大了,杜子俊地也没法扫,想回保和堂,却又被管家叫去训了一顿。 原来这些天,杜子俊天天扫完地就出府,让其他下人产生了很大的意见。虽然高福给他解释,他是去找舅舅,但那些下人依旧不买账。 “我见你身世可怜才收留你,这份恩情你要记在心上。有些眼见力,开始那几天表现不就很好嘛!”管家苦口婆心的想要规劝他。 管家的嗓子因为说太多话有些干,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之后,又继续说:“你看啊,府上人手又不多。你做完自己的事,可以去帮帮其他人。只有大家都满意了,我才好开口将你长期留下来的嘛!” “管家大人说的是,小的记住了。您这份恩情,小的会牢牢记在心里面的。”杜子俊弯着腰,腆着脸,陪笑道。 管家对他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看说教的差不多了,就对他挥挥手,“你下去吧,以后可长点眼色。” “好咧,小的明白了。”杜子俊边点头哈腰边往外面退。 出了门口,杜子俊脚下抹油的迅速溜开,这个管家念叨起人来就像是和尚念经,差点把他的头给念炸了。 被管家这一顿啰嗦,杜子俊回保和堂的心情全都没了。路过三妾室的院子时,他突然想起之前白舒秦带着他在白少安宅邸敲墙的事。 他听说书的人说过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皇上,就给宠爱的妃子用黄金做了个宫殿,美其名曰金屋藏娇。白少安这么有钱,说不定也干这事。 想到杜子俊就立刻开始行动起来,他手上没有工具,就直接用手往墙上用力砸了下。 墙没什么反应,但杜子俊的手可就惨了,红了一大片,疼的他双腿夹着手,像兔子般蹦起来。 蹦跶了一会,他感觉稍微好了那么点,才停下来。他将手举到面前,看着隐约肿起来的手,后悔刚刚太冲动了。 不过杜子俊还是没有放弃刚刚的念头,他找到高福,“福哥,你这有没有锤子,借我用用。” 第105章 感激涕零 “你要锤子做什么用?”高福不解,这外面下着大雨,没什么活要忙的。 杜子俊随便扯了个理由,对他说,“我刚刚看到外面有扇门不牢了,有块小木头出来了,我去把它敲回去。” 高福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听他这么说,宽慰道:“又不是啥大问题,等雨停了再去修就是。” 杜子俊装着满脸可怜,“福哥,刚刚管家喊我过去,就是让我勤快点。你看,这不刚好是我为咱们府上做付出的机会嘛!你就行行好,给我找个锤子!” “那你跟我工具房拿下!”高福被他说动了。 拿到锤子,杜子俊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三妾室的院子,也不顾雨水将他的衣服都淋湿了大半。 此时三妾室正在二妾室那里排练戏剧,马上白少安的生辰就到了,想要给他惊喜。 杜子俊朝掌心吐了口口水,双手摩擦均匀,抡起锤子就往三妾室房间外侧墙角下砸去。一锤子下去,几块碎砖掉下来。 他赶紧趴下来,用手将碎的砖块扒拉到旁边。里面还有粉末没有清除干净,他用嘴猛的吹去,吹了自己满脸的灰,眼睛都眯上了。 杜子俊担心三妾室等下就回来了,顾不上什么,赶紧跑到走廊外面,撑着眼睛让雨水把眼睛里的灰冲掉。 雨水滴满了杜子俊的眼眶,他闭上眼睛,雨水便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经过雨水清洗,杜子俊眼睛好多了,他赶紧又回到刚刚的地方,剥落的砖后面露出些金黄色的东西。 杜子俊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紧张又兴奋的伸手摸了摸,确实是金子! 他高兴的差点蹦起来,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赶紧将那些碎砖塞进被他敲出的洞里,怕被人发现,又从外面抱了花盆挡着。 管家刚跟杜子俊念叨的事,早就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不管外面还下着大雨就兴冲冲的往保和堂跑,连伞都没打。 来到保和堂,杜子俊已经浑身湿透,像只落汤鸡。 许斐看到杜子俊这副模样,幸灾乐祸道:“你这是被李青莲府上的人赶了出来?他们真是挑了个好日子!” “那是,今天真是个天大的好日子!”杜子俊不但不回嘴,还满脸兴奋。 因为雨下的大,白舒秦还在保和堂没有回府。听到杜子俊的声音,她将盖在脸上的书拿下来,头往杜子俊的方向一转,“什么好日子?” 白舒秦突然出声,吓了杜子俊一跳,他这才注意到白舒秦躺在躺椅上,两只脚放在案台上,一副被吵醒的样子。 “三皇妃,你怎么在这呢?”杜子俊惊讶道。 “怎么,我还不能出现在这了?”白舒秦反问他,最近这段时间,她总有起床气,可能是怀孕的原因。 杜子俊当然是摇头,“咋能呢!三皇妃,我能问你个事吗?” 白舒秦不耐烦的看杜子俊一眼,他赶紧迎着笑脸,“就是你说的那个,找到决定性证据,给钱的事?”怕白舒秦不同意,他又紧接着加上句,“一半也行!不,再一半都行!阿嚏!” 他这语气,就是在说,我找到证据快给我钱吧!白舒秦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不过看他唇色发乌,她也不着急,“你先去换身衣服再说!北渚,去给他煮碗姜汤!” “我没事,现在就…阿嚏!”杜子俊的鼻涕都流了下来,他吸了吸鼻涕,“我还是先去换衣服吧!” 许斐虽然嘴上对杜子俊不客气,但实际上对他还是很关心的,主动去给杜子俊找了干毛巾跟干净衣服,还顺便倒好了热水让他洗个热水澡。 北渚抓了材料,准备去后面给杜子俊煮姜汤,青鸾却将她手上的东西接过来,“让我来吧!” “嗯,谢谢青鸾姐姐。”北渚乖巧的笑着道谢。 白舒秦在一边看着两人,感慨着杜子俊人缘还真不错。就是不知道,这两人对他究竟有没有那种男女之情。 在赵国的时候,白舒秦觉得青鸾同青峰在一起也是不错。何况青鸾年纪也不小了,她该提醒下卓津轩,为她考虑下婚事了。 杜子俊洗完澡换好衣服,头发都没擦就跑到前面正厅来。他搬了张小凳子,坐在白舒秦旁边,掩饰不住兴奋的继续追问她刚刚的问题。 “在场的一视同仁!”白舒秦从躺椅上坐起来,正视着杜子俊,“说吧,你发现什么了?” “三皇妃,你真聪明。”杜子俊先恭维下白舒秦,然后才神神秘秘的问她:“你知不知道金屋藏娇的故事?” 金屋藏娇白舒秦当然知道,不过杜子俊突然提这个,她醒悟过来,“你是说,白少安做了这件事?” 杜子俊猛点头,“我敲了三妾室的墙,然后真的在里面发现了金子!虽然没有把墙都拆了,不过我敢肯定,里面肯定全是金子。” “还真是金屋藏娇!”白舒秦冷笑一声。 “三皇妃,接下来怎么办?”杜子俊关心的问,那一墙壁的金子,他随便抠两块藏起来,都够他们一家吃好多年了。 白舒秦从腰间拿出五百两的银票伸到杜子俊面前,“你的钱,拿去!” 杜子俊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银票,双手颤巍巍的将银票接了过来,他似乎觉得这样又有点不太好。 兴奋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杜子俊又将五百两银票双手递到白舒秦面前,“这钱我不要,您拿回去吧?” 白舒秦觉得奇怪,杜子俊的家里的情况她是了解的,有了这些钱,就能改变他家里的命运,他的父母也能安享晚年。他也不是那种装模作样的人,不会试推辞的假话。 杜子俊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要不是您,我爹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呢!我也不会有今天!您给我的,比这五百两多太多了。” “这钱是你应得的,你该拿着。公事公办,是我的原则。”白舒秦坚决不接银票,她知道杜子俊是个感恩的人,能有这样的人在身边,千两也比不上。 虽然白舒秦这样说了,杜子俊还是不好意思拿这钱。 许斐拿着算盘在账台后面,往白舒秦跟杜子俊的方向伸着头,“你赶紧收了,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不要晚上后悔的拿头撞墙!” 他的话逗的白舒秦大笑起来,拿过银票塞到杜子俊手里,“你这本来就不怎么聪明,再把脑袋给撞坏了,我可赔不起!” 在两人的玩笑之中,杜子俊将这五百两银票收了下来。他决定,以后哪怕白舒秦让他卖命,他也义不容辞。 发现了金屋藏娇这个事,说明离揭开白少安贪污案的事也不会远了。 接下来的事,白舒秦已经不想自己在劳神费力。既然南宫澈说这是皇上送她的大礼,也不能让暗夜阁那群人坐享其成,总该让他们做点事了。 白舒秦吹响口哨,没多久,一只灰绿色的鸽子就从外面飞进来保和堂。 这只鸽子已经成了白舒秦的专用信鸽,连带着杜子俊北渚他们都认识了。鸽子也不怕人,就在地上走来走去。 北渚识趣的跑到后厨,抓了把小米过来撒在地上。 “白姐姐,这鸽子真有趣。外面下那么大的雨,它的羽毛竟然一点都没有湿。”北渚摸着鸽子的脑袋,觉得非常有趣。 杜子俊也蹲下来,一本正经的跟北渚解释,“这人下雨有伞,鸽子又没长手能打伞,所以就多长点毛当雨伞了。” “北渚小郎中,你可别听他瞎扯。”许斐在一旁提醒北渚。 杜子俊好不容易想在北渚勉强表现的博学点,就碰到许斐这个专门破坏别人姻缘的。他气愤的起来,走到许斐面前,跟他好好理论理论。 鸽子将地上的小米吃了个干净,北渚还是相信白舒秦,等白舒秦写完信,北渚又将问题重新问她一遍。 “因为油脂吧。”白舒秦不太确定,她也不关心这件事,只将信折叠起来,放进小竹筒里。 北渚还是不太明白,“油脂?” 白舒秦将信鸽从地上拿起来,将竹筒用麻绳绑在鸽子的腿上,“你去厨房拿些猪油,抹在手上,出去淋雨试试就知道了。” 鸽子从白舒秦手上飞向天空,在大雨中飞向远处。 青鸾煮了一锅姜汤,盛了四碗端过来。杜子俊看到嘴就闲不住了,“我说青大姐,这么多我咋喝的完?” 青鸾懒得理他,先是端了碗给白舒秦,然后端给北渚跟许斐,最后一碗房子桌子上,“你想喝,自己动手!” “青大姐,你就这么对待病人啊!阿嚏!”杜子俊又打起喷嚏。 还是北渚好心,将自己的端给杜子俊,“子俊哥哥,这碗你喝吧。我去厨房拿点猪油过来!” “还是你对我最好!”杜子俊擦着鼻涕,感激的看着北渚。 然而没多久,杜子俊就想把刚刚那句话给收回来。北渚端了满满一碗的猪油过来,对他甜甜的笑着,“子俊哥哥,麻烦手借我用下。” 杜子俊脸还红了些,将手递给北渚,谁知她却拿着他的手往猪油碗里面插进去,满手的油腻。 “白姐姐,这样拿出去就可以吗?”北渚好奇的问白舒秦。 杜子俊的手还往碗里滴着猪油,白舒秦拿起桌上的抹布扔给北渚,“你把他的手稍微擦干,就行了。” “知道了!”北渚接住手帕,细心的将杜子俊手上的油擦干,就拽着他,将他的手伸到房檐外面。 雨滴落在杜子俊手上就像落在荷叶上面一样,呲溜就滑了下去。北渚又将自己的手伸出房间外,雨滴落上去就停留在手上了。 “白姐姐,真的是你说的这样!你快来看!”北渚兴奋的对白舒秦招手。 白舒秦当然知道,不过还是给面子的走过去看了看,引得店里的人都过来观看杜子俊的手。此刻杜子俊就像是被人围观的动物一样,果然姜汤不是好喝的。 雨中的皇宫,笼罩着烟雾之气,恍若仙境。宫中的走廊无比宽敞,两边是朱红色的梁柱,屋檐是龙吐珠。 南宫澈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这里他已经待了十五年。无尽头的走廊,就像是他的人生一般,久住樊笼里,何时得自然? 第106章 本性难移 白舒秦的信鸽穿过风雨,停在南宫澈面前,抖落身上的雨水。 南宫澈伸出手,信鸽便听话的落在他的手上。若是白舒秦看到这样的场景,只怕会觉得这鸽子没有良心,不认主。 鸽子腿脚的竹筒被雨水打湿,南宫澈解开绳子,将信鸽放回空中。 信上只写着:“南宫阁主,外面雨大,孕妇不便出行,劳烦您来找我。”落款是柔弱的白舒秦。 南宫澈露出淡淡的笑容,将信放回竹筒,将竹筒放在腰间收好。 傍晚时分,雨终于开始小了,保和堂也准备关门。白舒秦依旧坐在躺椅上,没有半分想起来的意思。 北渚收拾好最后两盒药材,对白舒秦道:“白姐姐,今天不会有病人了,咱们先回去吧!” “你跟青鸾先回,我稍后再走。”白舒秦悠闲的翘着腿。 “三皇妃,你不回去,哪有我们先回去的道理。”青鸾无奈道,她虽然知道自己说的话没什么用,但该说还是要说的。 白舒秦也不为难她,“我有点累,想休息。你回去跟津轩说,让他来接我。” 听她这么说,青鸾也没有在说什么的道理了,何况让卓津轩来接她,也许只是两人夫妻间的情趣。青鸾低头笑了笑,答应道:“三皇妃,那我们就先回府了。” 天上的乌云淡了些,露出些许青白色的天空。雨也渐渐停了,只还有些许毛毛雨继续飘着。 后院的厨房里飘来阵阵饭菜的香味,许斐将今日的账清算完毕,看白舒秦还没要回去的意思,便问:“三皇妃,天色不早,进去吃个晚饭吧!” “不了,我等下就走。”白舒秦从躺椅上坐起来,看向门外。 微微细雨中,南宫澈撑着把油纸伞,从远处不紧不慢的朝保和堂走来。 许斐顺着白舒秦的目光,看见有人走过来,以为是来看病的,站在门口对南宫澈大喊道:“今天已经关门,郎中也都回去了,看病请明日再来!” 南宫澈不答话,依旧走进保和堂,将伞收起和白舒秦的伞放在一起。 许斐想着,也许这人是个聋子,刚动手跟南宫澈比划,白舒秦就喊住了他,“这人是来找我的,你先去后院吃饭吧。” 许斐点着头,转身离开的时候,还偷偷看了看南宫澈,心里嘀咕着这人实在奇怪。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让我过来找你。”南宫澈面色寒冷,看上去似乎对这件事非常不满。 “胆子再大,你不来也没用。”白舒秦自动忽略南宫澈的表情,将手中的账本递到他的面前,笑道:“我自然是有能让你亲自跑一趟的理由。” 南宫澈看她一眼,接过账本翻看起来。他只是快速的翻了遍,扬起一边嘴角,“你该知道只有这个是远远不够的。” 白舒秦当然知道,她坐回椅子上,双手环抱在胸前,“李青莲府上的三妾室,实际上却是白少安的妾室,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是吗?”南宫澈冷笑着反问白舒秦。 白舒秦哼了声,“李青莲三妾室的住处,内部全部由黄金打造。” “那又如何?这不过证明李青莲府上有巨额不明财产,最多只能将他拿下。”南宫澈将账本放回桌上。 “我当然知道!”白舒秦看向南宫澈,露出甩手掌柜的神情,“这两者之间的联系,我不多说你也明白。剩下的,该你了!” 这就是白舒秦将南宫澈找来的目的,看她这副吃定他会帮她的样子,他眉毛一挑,“我凭什么要帮你?” 白舒秦早就猜到他会这么问,不过既然他能冒着雨过来找她,就说明他肯定答应。 “我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事,能让皇上送我这份大礼,顺水人情才是真的。就算我不做这件事,也会有其他人,白少安迟早是要被查!”白舒秦理性的分析。 “你果然聪明!”南宫澈不吝赞赏道。 白舒秦可不想听他这种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夸奖,对她来说,早点将白少安定罪才是正事。“我觉得,以您的本事,要不了半个月,这件事应该就能解决了。” 南宫澈知道白舒秦这是在给他戴高帽子,若是他半个月未能解决此事,那就等于是在说暗夜阁的人无能。 见南宫澈走的时候将账本带走,白舒秦嘴角忍不住向上浮起,接下来她只要坐等结果。到时候不知道白少安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人在做天在看,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南宫澈走后没多久,卓津轩就过来接白舒秦,看她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他好奇道:“今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般开心?” 白舒秦只对他说了一句,“今天是个好日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连回去在房间里见到白槟槟,白舒秦都觉得她没有往常那般可恶,还主动对她笑了笑。 白槟槟对白舒秦的主动示好也很买账,回以微笑道:“妹妹,这些日子在多谢你照顾了,明日我想在醉云酒楼请姐姐一起吃个饭。” 白舒秦虽然高兴,但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更何况是白槟槟,怎么可能是真心想请她,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她还未答话,卓津轩看两人今日这和气的样子,主动道:“你们两姐妹不介意把我也带上吧?” “有津轩哥哥一起,自然是最好不过了。”白槟槟笑意盈盈,见白舒秦还在考虑,她又主动过去拉着她的手,“妹妹,以往是姐姐不对,给我个机会赎罪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舒秦越是看白槟槟的笑容,越是觉得古怪。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要是不同意,也显得她太小家子气了。 白舒秦不动声色的将白槟槟的手推开,对她笑了笑,“既然白大小姐都开口了,那就这样说了!” “嗯,谢谢妹妹赏脸。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白槟槟对他们两人行了个礼,转身带着小青离开了。 若是在平时,肯定得白舒秦开口赶客,白槟槟才会离开。今天这情况,让白舒秦分外诧异。 卓津轩只觉得白舒秦想多了,“只是去外面吃个饭,总不至于下毒。我觉得,槟槟大概是想明白了。” “但愿吧!”白舒秦若有所思道。 约好了是第二日中午去醉云酒楼,但白槟槟一大早便带着小青端着早饭来到白舒秦房间,青鸾只得提醒她,卓津轩已经走了。 “这是给妹妹送来的,她怀着身孕,早膳可不能马虎。”白槟槟微笑着解释,那边让小青将吃的摆放在桌子上。 白舒秦刚刚醒,透过丝绢屏风看到她们二人的身影,便对白槟槟道:“我还要晚些起床,将东西放下就回去吧!” 白槟槟不顾青鸾的阻拦,绕过屏风,来到白舒秦的床边,热情的关心道:“妹妹,东西冷了就不好了。现在起来,趁热吃点再睡也无妨。” 她过分的热情,让白舒秦更觉得其中有猫腻。她心中冷笑,更想看看白槟槟到底耍的什么心机。 白舒秦只使了个眼色,青鸾便将披风拿过来,为她披在肩上,又将她把鞋子穿好。 屋外桌子上放了满满一桌子的东西,各色糕点,还有从外面排队买的蟹黄包。白舒秦坐下来,对白槟槟道:“这么多东西,我也吃不完。你没吃的话,就一起吃吧。” 白舒秦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若是这东西有问题,白槟槟肯定不会吃。不过白舒秦心想她应该不会笨到这个地步才是。 果然不出白舒秦所料,白槟槟很自然的答应,还殷勤的夹了个热腾腾的蟹黄包放进白舒秦碗里。 见白槟槟吃了之后,白舒秦才放心吃了起来,而且只吃白槟槟碰过的食物。至于包子那些可以单独下毒的,她都借口不爱吃没动。 “妹妹,这些天我想了很多。”白槟槟略微失落的垂下眼眸,“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津轩哥哥既然选了你,我也无话可说。” 白舒秦皱起眉头,白槟槟突然这样说,倒是让白舒秦猜不透真假。按白舒秦对她的了解,她应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怎么现在却又像真的放下了。 或许是猜到白舒秦的心思,白槟槟看向白舒秦,“以往我确实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这也许就是我的报应吧!” 白槟槟起身坐到白舒秦身边,握住白舒秦放在桌上的左手,眼神真挚,“妹妹,这次我放弃了。我们可不可以冰释前嫌,不奢求做好姐妹,只求不在这样为敌了。” 她这样倒是让白舒秦觉得十分不自在,白舒秦扯了扯嘴角,“我也无心跟你作对,你若是真心悔过,我倒是也能不计前嫌。” “妹妹!”白槟槟眼角湿润,赶紧将脸别到一边。 这一声妹妹喊的白舒秦鸡皮疙瘩都掉了满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白舒秦心中还是不相信她所说的话。不过想到接下来白府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她便不想跟她计较什么。 醉云酒楼在京城名气不小,卓津轩在外面办公,直接先来了醉云酒楼。中午白舒秦跟白槟槟到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了。 还好白槟槟早就定好了包间,才不至于像外面排队的那些人一样,在外面苦苦等候。 卓津轩已经在包间里候着,见到白舒秦跟白槟槟进来,起身走过去迎接。他扶着白舒秦的手,让她坐在高位之上。 小厮给她们三位泡了茶水,白槟槟知道白舒秦有孕在身,不喝茶水,便吩咐小厮,“妹妹不能喝茶,你在去倒杯热水过来。” 卓津轩对白槟槟的表现感到欣喜,看来白槟槟是真的放下了。 酒楼人多,菜上的慢,几人坐在包间里头闲聊。大部分时间都是白槟槟跟卓津轩在说话,白舒秦只在边上听着。 白槟槟似乎觉得这样不好,看向白舒秦,又看向卓津轩,如释重负道:“津轩哥哥,这些天给你添麻烦了。” “你说哪的话,倒是我们对不起你。”卓津轩对她还是心有愧疚。 第107章 说清目的 白槟槟微笑着摇摇头,“我决定放弃了,以后津轩哥哥要多多照顾妹妹。我的东西小青已经在收拾,下午我们就回去,不再打扰了。” 不但卓津轩觉得讶异,连白舒秦也觉得不可思议。卓津轩试着挽留,“近些日子无事,多住些时间也无妨。” “不了,再打扰下去,我怕我会后悔。”白槟槟开着玩笑,眼底却有一抹苦楚。 白槟槟的这副样子,更是加深了卓津轩对她的愧疚。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说,“槟槟,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那就先谢过津轩哥哥了。”白槟槟微微一笑。 白舒秦不做声,心中却在冷笑,以退为进这招可是够高明,也符合白槟槟的作风。 饭间卓津轩对白槟槟格外照顾,甚至超过了对白舒秦的关心。但白槟槟却对白舒秦不是一般的好,每道菜都第一个夹给她。 卓津轩知道白槟槟下午要回去之后,就跟着她们一起回了府。 小青果然将她的东西都打包完毕,白槟槟不舍的看了眼这里的房间,对卓津轩道:“以后我们便再无关系,不知下次再见是何时了。” “我会…”卓津轩还没说完,白舒秦便狠狠的踩他一脚,他意识到之后,赶紧改口,“以后我和舒儿,会去看你的。”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以免相见惹我相思,还是不见了吧。”白槟槟笑容苦涩。 卓津轩虽然对她的感情不像是以往那般深,但见她这样,还是不免有些感伤。倒是白舒秦,笑着道,“那就不见了吧。” 送走白槟槟,白舒秦立刻喊住卓津轩,质问道:“你刚刚是不是觉得白槟槟委屈,觉得我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卓津轩确实觉得有一点,特别是白槟槟主动放弃,更是让他觉得她心中有太多苦。 “但愿事实就是如此!” 白舒秦说的话让卓津轩摸不着头脑,好像如果真是这样,她就会特别开心一样。他无奈的摇摇头,有时候他还是不太懂白舒秦。 白舒秦回到自己房间,青鸾已经在等候着了,她进来就问,“今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原来白舒秦始终觉得白槟槟行为反常,让青鸾提前过去酒楼,查查白槟槟有没有在酒楼里做什么手脚。 “昨天白槟槟去酒楼预约完包间便回来了,今日也没有白府的人出现在酒楼。白槟槟也是跟您一块过去的,没有异常。”青鸾对白舒秦汇报调查的结果。 白舒秦沉思着,也许白槟槟真的是相通了,反倒是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为了谨慎起见,白舒秦还是吩咐她:“你将今天酒楼打包回来的饭菜,拿到保和堂,让北渚他们仔细检查一遍。” “知道了,三皇妃。”青鸾点头。 最近事情顺利的让白舒秦都觉得惶恐起来,她在想是不是天上她的保护神终于睁开了眼,不再继续沉睡了。 不过保护神不睡,她还是要继续睡的。 自从发现了三妾室房间的秘密,杜子俊便去跟李青莲府上的管家告别。 他还特意拎了两只绿头鸭子过去给管家,“管家大人,这些日子承蒙您照顾了。我已经找到我舅舅,这两只鸭子您别嫌弃。” 绿头鸭子还活着,头不停的摆动,左看看右看看。管家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这又不是他家,送鸭子给他能有什么用。 管家没有伸手接鸭子,转而跟他说,“找到舅舅也不一定就要走的嘛!你的舅舅,他是做什么的!” “我舅舅他在保和堂扫地,顺带给我也谋了个扫地的差事,跟他一起好歹有个照应。”杜子俊胡乱编造,又将鸭子送近了点。 听到保和堂,管家的眼睛亮了起来。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保和堂是三皇子开的,有三皇子府上的郎中坐镇,而且药的价格便宜,给下人的月钱更是大方。“你小子真是找到了个好差事啊,难怪不留在这里!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留你啦!” “多谢管家大人关心,这鸭子您看?”杜子俊陪着笑脸问道。 这两只绿头鸭子肥肥胖胖,翅膀被麻绳捆在一起,杜子俊手上提着。 只是管家收了也不可能做给自己吃,他便想放个人情给杜子俊,“这鸭子啊,你带回去,给你舅舅补补。以后呢,我要是生点小病,别让我排队就算你小子记得我的好了!” 杜子俊也不继续推让,将拎着鸭子的手收回来,“那是肯定的啦,到时候,我给管家大人免费。” 管家可不信,他不过是个扫地的,哪有那大本事。他哈哈大笑,“免费就不用的啦,能不排队就很好的啦!” 这管家的老家在沿海一带,虽然是个男的,说气话来还带着软糯,杜子俊还挺喜欢他的。 从管家那里出来,杜子俊又绕到奴才的院子找到高福。高福正扫着院子,看到杜子俊过来,停下手上的扫帚,笑着问他:“三宝,听说你找到你舅舅啦?” “是啊,昨天刚找到!”杜子俊提着两只鸭子走过来,将鸭子往高福面前一伸,“我可要好好谢谢你,这两只鸭子送你。” 高福家里就住在京城边上,这两只绿头鸭至少得一钱银子,他不太好意思拿,连忙摆手,“这可咋好意思,我不能收!”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杜子俊将捆着鸭子的麻绳挂在高福的胳膊上,“要不是你,我早就流落街头,哪还能找到我舅舅。” 半推半就下,高福高兴的将鸭子收下,还跟他打听,“你舅舅在京城做什么呢?” 杜子俊脸上洋溢着自豪,“他在保和堂扫地!” 高福听到保和堂,脸上满是羡慕,“那可是保和堂啊,你真是找了个好地方。我要是有这么好的命就好了。” 杜子俊想到三妾室的事情,要是被揭穿之后,高福可就无路可去了。他想了想,对高福说:“你帮我这么大个忙,以后要是有啥事,就来保和堂找我。” 虽然高福很羡慕他能去保和堂,但是在哪里扫地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活,也只比夜来使好上那么一点。不过他还是感谢杜子俊的好意,“那可就这样说定了!” 从李青莲府上出来,杜子俊越发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就是遇上白舒秦,要是没遇上她,估计他现在还在白云居受那些客人的气。 白舒秦跟往日一样,来到保和堂。连日阴雨,保和堂的赚的银两都少了不少。特别是白舒秦近日腰包大为缩水还不到以往的一半。 人一旦没钱,就要想法子赚钱。白舒秦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典当的东西,那自然是要想着用生意赚钱,或者将李青莲府上的墙给搬回来也行。 想了想,白舒秦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那些都是白少安贪污的证据,她要是给搬了来,正好还给白少安销赃了。 没有病人,北渚也闲的没事。她看着外面还飘着小雨,有些发愁。 “眉头皱成一团,你在烦恼什么?”白舒秦好奇的问道。 北渚转身看着后面一排药柜,“这雨下的倒出都湿漉漉的,我怕药材都浸湿了。又没有太阳,到时候坏了可怎么办啊?” “坏了再买新的就是!”白舒秦还以为是多大的事,不过如果真的坏了,这京城也不止她一家药房,损失大家都损失。 北渚可不是这么想,她满脸担忧,“生病的人还等着用药呢!” 白舒秦真是佩服北渚为百姓着想的精神,她走过去随便拉开一个甘草,伸手摸了摸,还真有些潮湿了。 “许斐,你去让他们在后面找间屋子生一盆炉火,将不能受潮的药材搬进去。”白舒秦对许斐吩咐道。 北渚崇拜的看着白舒秦,“白姐姐,你真聪明!” “别拍马屁了,快去将药材整理整理。”白舒秦说着就将手中的甘草盒子整个拿下来,突然她想起一件事,便问北渚,“那天送来让你检查的饭菜,有没有问题?” 北渚心虚的低下头,小声的说:“没有。” 虽然白舒秦只动了白槟槟动过的菜,确保和她吃的一样,但她还是有些担心饭菜会被下毒。听到北渚这么说,白舒秦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北渚头埋的更深了,声音也更加小了,“没有检查。” 这句话声音细如蚊蝇,白舒秦还是真真切切的听清楚了,她尽量用不带责备的语气问她,“为什么?” 北渚越发心虚,倒是路过的许斐听到了,替她回道:“全被杜子俊吃了,除了骨头,连汤都喝干净了。” “全吃了?”白舒秦扶着额头,这人办事怎么就这么不靠谱。不过她觉得,杜子俊也不会嘴馋到这个地步,又追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那天下午青鸾奉白舒秦的命令将打包的饭菜带来保和堂,她交给北渚说清目的后,就离开了。恰好这时来了病人,北渚过去看病了。 杜子俊此时正从外面回来,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就问药房里的人,“这桌子上是哪个送的饭菜呢?” 许斐看到是青鸾放的,但是没听到后面青鸾对北渚说的话,便回杜子俊,“你的青大姐送来的!” “她终于良心发现了,我一天都没吃饭了。”杜子俊感动的就差痛哭流涕了,然后就将全部的饭菜一扫而空,等北渚回来时,只剩下空的饭盒了。 听完许斐说的这一切,白舒秦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只能安慰自己,要是真有毒,杜子俊吃这么多,死也是他先死。 北渚看白舒秦脸色不好,小心翼翼的跟她道歉,“白姐姐,对不起,是我不好。” “哎,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白舒秦摆摆手,见北渚还是满脸自责的样子,便揉揉她的头,“真的没事,快整理药材吧。” 他们收拾药材收拾的热火朝天,白舒秦也没闲着,帮着北渚将装药材的抽屉全部打开,整个保和堂冲刺一股中药的味道。 杜子俊从李青莲府上赶回来,看到白舒秦正垫着脚尖够着上面的抽屉,急忙跑过去,伸手将白舒秦要够的抽屉拉出来,低头对她道:“三皇妃,这活我来就好,你在边上看着。” 第108章 突感不适 他个子确实够高,上面的药材白舒秦够着也有些吃力,就让开到旁边,顺带提建议,“这柜子应该弄低些,不是人人都有你这么高的个子。” “可是弄低了,就没办法放这么多药材了。”北渚接着话,虽然她也够不着上面那么高的地方,但是药材实在太多,不备又不行。 这个不是白舒秦擅长的范围,她也就这么随口说说。 外面雨终于停了,天上的云也从会压压一片,变得白了些。地上的雨水大部分也干了,只有些坑洼的地方还有积水。 白舒秦走到房门中间,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天气一暖,她就想睡觉,以往从不会这样,她在想肚子里的孩子以后怕是个瞌睡鬼。 她的眼皮往下微微耷拉着,保和堂里面现在乱糟糟的,躺椅也被他们给搬到角落。 后面院子的书房里,倒是有个简易的床,白舒秦便想去后面稍微休息一会,谁知才刚走没几步,她就隐隐觉得肚子有些疼。 虽然没有学过医,不过基本的医学常识白舒秦还是有的。痛的部位是下腹部,不是上腹部,说明这不是吃坏了肚子。 下腹部真是婴儿发育的地方,白舒秦不敢马虎,快步走到北渚身边,对她道:“北渚,你来帮我看看,我肚子有些痛。” 北渚将还没拿出来的抽屉拿了下来,放在桌子上,才来到白舒秦身边,“白姐姐,你把嘴巴张开,让我看看舌象。” 白舒秦听她的话,将舌头伸出来,让北渚仔细观察。 舌质淡,微微发白,这是体内有寒气的特征。不过白舒秦舌象一直如此,可能是跟她冬天里洗衣服有关。 北渚觉得没什么异常,“白姐姐,我再给你把个脉吧!” 白舒秦将手伸出放在桌子上,北渚拿起她的手,将手指放在她的脉搏上,感受她的脉象。 过了会,北渚将手拿开,对白舒秦道:“白姐姐,脉象也没有问题,都是正常的。你具体是哪里不舒服呢?” “这里,隐隐作痛。”白舒秦手捂着凸起的肚子,这种疼痛不是她幻想出来的,是切实存在的,而且有加重的趋势。 北渚对自己的医术还没有那么大信心,虽然她没看出异样,但不敢掉以轻心。保和堂的郎中,医术也只比北渚高明上几分,这里最厉害的还是李御医。 “白姐姐,咱们回去找师父帮你看看吧?”北渚提议道。 白舒秦点点头,若是没事当然是最好不过的,就怕万一出什么事。这边回去也不远,白舒秦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走回去的。 “张伯,这里交给你了,我陪三皇妃先回去。”北渚跑去对张郎中说了声。 杜子俊听到了,赶紧停下手上的动作,扭头看白舒秦眉头皱在一起,似乎有些痛苦的样子,他也跟着对许斐喊道:“许小弟,我跟她们一起回去趟。” “去吧!”许斐难得没有跟他扯皮。 白舒秦勉强还能走,只是走的速度稍微有些慢。 北渚扶着白舒秦的手,想给她支撑,但是她的身高只到白舒秦的腋下,扶的有些力不从心。还是杜子俊接过白舒秦的手,让她扶着他走。 肚子的疼痛越来越剧烈,白舒秦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问题。 白舒秦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白槟槟,她一定是在饭菜里下什么药了。可是身边的杜子俊,为什么却没有任何异常呢? 那天白舒秦特意观察白槟槟,她神情没有什么异常,对菜饭的反应也没有什么特别。平日里爱吃什么,那天还是爱吃什么。 除非,这个药只能让孕妇流产。 医书虽然白舒秦没看下去,但是药书白舒秦还是看完了。真要是下了这种药,那天的菜都清淡,不可能一点异味闻不到的。 想不出可疑的地方,然而白舒秦的直觉告诉她,这事跟白槟槟绝对脱不了干系。 肚子的痛感越来越强烈,就像是有人拿刀子捅了进去,没有拔出来,反而在里面搅动般的疼痛。饶是白舒秦身经百战,但这种痛苦还是让她吃不消。 豆大的汗水从她的额头上滑落,她的唇色此刻就像是面色一样苍白,握着杜子俊的手,力气更是加重了几分。 杜子俊胳膊吃痛,注意到白舒秦的样子,心顿时紧张起来,“三皇妃,你不要紧吧?” 白舒秦连说话都觉得痛,只能轻微摇了摇头。 “你这副样子,哪像是没事!”杜子俊感到心疼,也不经白舒秦同意,就将她横抱起来,“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找李御医。” 白舒秦实在痛的没有办法,缩在杜子俊怀里,双眼紧闭。 “北小渚,跑快点!”杜子俊边跑边对北渚喊着,他怕北渚跟不上,可是更怕白舒秦生命有危险。 杜子俊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三皇子府,刚进门就对看门的守卫大喊:“快去叫李御医来三皇妃的房间,快!” 他没作停留,抱着白舒秦就以最快的速度往她的房间里跑。 看门的守卫注意到杜子俊怀里白舒秦的脸色不对,不敢耽搁,跟另外个守卫说:“你在这里,我去叫李御医。” 北渚跑的气喘吁吁,她赶不上杜子俊,等到府上的时候,杜子俊早就跑的没影了,她赶紧又朝着白舒秦的房间跑过去。 今日青鸾休息,房间里面只有银兰一人。 杜子俊刚进房间,就觉得手上有股湿热的感觉,白舒秦已经在她怀中昏迷过去。他赶紧将她放在床上,却看到胳膊上还有手上沾的都是血。 他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对还站在一边傻站着的银兰大吼道:“快去叫李御医来啊!快去!” 银兰已经被吓傻了,站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才手足无措的应着:“嗯,嗯!” 粉白色的床单上血沾湿了一大片,杜子俊急红了眼,见银兰动作慢吞吞的,一把将她推开,自己去找李御医。 北渚刚跑到门口,就看到杜子俊往外面跑,喊了他两声,他也没搭理。从房间里飘过来一阵血腥味,北渚心道不好,急忙跑进屋里。 银兰已经被吓傻了,眼泪急的在眼睛里面打转,见北渚进来,就像是见到救星一样,“北姑娘,你快看看我们三皇妃啊。” 北渚来到床前,倒吸一口凉气,白舒秦身下鲜红一片,她也快吓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急的在床前来回走动。 她掐着自己的手掌,让疼痛使自己冷静下来。 “你快去打盆赶紧的温水过来!”北渚终于冷静一些,对银兰吩咐道:“还有热水,让他们快去烧!” “是!”银兰得到命令,就像是有了方向,立刻去做这些事。 杜子俊在半路上迎到了带着药童过来的李御医,他又加快速度跑过去,噗通跪在李御医面前,声音带着哭腔,“李御医,求求你快去救救三皇妃,流了好多血!” “快起来!”李御医看杜子俊手上都是血,赶紧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正色道:“就算你不求,我也会去救她,别耽误时间了!” 以往杜子俊为了求郎中给他爹看病的经验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里,这时才会着急的脑子都乱了,看到郎中就想跪着求他们。 白舒秦的情况,让杜子俊不敢耽误时间,赶紧带着李御医来到白舒秦的房间。 此时北渚正打算用灵力为白舒秦治疗,她将手放在白舒秦的肚子那里,希望灵力能快点起作用。 灵力在白舒秦的肚子里畅通无阻,不但如此,白舒秦下面的血流的更多了。北渚吓的急忙收回手,愣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白舒秦安静的躺在床上,任由剩下的血流淌一片。 恍惚中,白舒秦看到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对她挥手,她想走近,却怎么也走近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男孩离她越来越远,而她却无能为力。 白舒秦只觉得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难受,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掉落在地上,怎样都止不住。 站在床边的北渚看到白舒秦流泪,也跟着难受的哭起来。她恨自己学而无成,现在不能帮白舒秦减轻痛苦。 李御医进来,直接走到白舒秦床边,见到这样的情况,立刻对杜子俊跟药童道:“你们快出去!” 杜子俊担心白舒秦的情况,怎么会愿意离开。李御医见他这样,冷静的告诉他:“要是还想救三皇妃,就听我的话!” “李御医,拜托你,一定要救她。”杜子俊双手合十祈求着。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杜子俊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北渚看他们还不出去,怕耽误白舒秦的病情,赶紧对杜子俊说:“子俊哥哥,这里还有我,你快些出去!” 杜子俊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白舒秦,闭眼转过头,带着药童走出房门,将门紧紧带上。 “北渚,去那把剪刀。”李御医将背着的药盒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出纱布,药膏,还有一瓶药。 北渚不知道剪刀放在什么地方,正准备开口问银兰,她已经将剪刀找到,递到她面前了。 “谢谢。”北渚说着就将剪刀放在李御医药盒旁边。 李御医从药瓶中倒出两颗褐色的药丸,递给北渚,“你将这两颗药喂给三皇妃服下。那个丫头,你再拿个盆过来。” 白舒秦昏迷不醒,北渚倒了杯水,坐在白舒秦床头,将她微微扶起,捏开她的嘴巴,将药丸放进她的嘴里。 她自然已经无法吞咽,北渚倒的水又顺着白舒秦的嘴角流下来,反复几次还是这样。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北渚想了想,自己含了一口水,嘴对着白舒秦的嘴,将口中含的水送入白舒秦嘴里。 这招终于奏效,成功将药喂进了白舒秦的肚子。北渚轻轻将白舒秦放平,把茶杯放回桌子上,准备过去帮李御医。 李御医拿着剪刀,将白舒秦身下的衣服剪开,露出白舒秦的肚子。 原本肚子是凸起来的,现在已经平了不少,北渚心像是被什么捏住一样,声音颤抖,“师父,白姐姐的孩子没有了吗?” “现在能保住命,就是万幸。”李御医继续将白舒秦身下的衣服剪开,只见下身一摊血,还有一团满身是血的东西。 第109章 忽略 北渚靠近瞧了瞧,东西有杜子俊巴掌那么大,隐约能看出个人形。她吓的往后倒退一步,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李御医没有她这般激动,淡定的检查流出的胎儿是否完整。万幸,胎儿完整,没有东西遗留在白舒秦身体内。 他将胎儿整个拿起,放在刚刚准备的空盆之中,感慨道:“可惜,还是个男孩。” 李御医将手清洗干净,拿起桌上的药膏,对北渚道,“北渚,你拿湿毛巾,将三皇妃身体擦拭干净。这瓶药,等下擦在三皇妃的贴身衣物上。” 北渚接过药,看李御医准备将死去的胎儿端走,她赶紧拦住,“师父,这个请你不要拿走!” “嗯?”李御医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说。 北渚眼眶盈满泪水,她使劲憋住眼泪,“白姐姐醒了,一定想看看他。” “看了也也是徒增伤感,何必?”李御医不赞同,他见过太多妃子,失去孩子后,精神失常,成了疯子。 北渚抱着李御医的手,泪水滴落下来,哀求道:“求求师父了,不要拿走!” “哎,你要留就留吧!”李御医叹口气,将盆放回桌子上,转身走出房间。桌子上的药箱还在,说明他只是去外面守着。 床上的白舒秦依旧昏迷着,北渚看着心里便觉得伤心,强忍着悲痛,让银兰帮她将白舒秦身子擦拭干净。 血液有些已经凝固,在洁白的肌肤上分外刺眼,北渚流着泪为白舒秦擦拭干净。 银兰找来干净的衣服,将药膏抹在下面的贴身衣物上,跟着北渚两个人,将白舒秦换上干净衣服。 床单也没法继续用,但只靠银兰她们两人,也换不了。于是北渚出去将杜子俊喊了进来。 外面杜子俊、李御医还有药童三个人背对着门站成一排。 杜子俊脸上满是担心焦急,李御医脸上则是惋惜,而药童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杜子俊最先回头,看到北渚出来,马上走过去,“怎么样?三皇妃,她还好吧?” 北渚眼眶红了一圈,听他这么问,便用袖子擦擦眼角残留的泪水扯出个笑容,“没生命危险了。你进来,帮我们把床单换下吧。” 杜子俊点点头,房间里的血腥味更加浓烈。怕白舒秦受寒,北渚也不敢将窗户打开。 银兰已经将赶紧的床单拿了出来,只等杜子俊过来,就可以将新的床单换上去。 来到房间里面,杜子俊第一眼便注意到桌子上盆里的胎儿。他吓了一跳,急忙问北渚:“那是什么东西?” 北渚实在不忍心看第二眼,将头别过去,快步走到床边,“你别问了,快来帮我们把脏的床单换了。” 杜子俊仔细看了看,胎儿的轮廓已经成人形,五官也都可以分辨出来。没认出之前,杜子俊还敢看,认出之后他心中更加难受,连看也不敢看了。 只是弄脏了床单,北渚让银兰扶着白舒秦,她和杜子俊将脏的床单扯下来,将干净的床单换上去。 换床单不难,但他们怕惊醒了白舒秦,整个床单换下来,也是不容易。银兰给白舒秦盖上被子,这才过去将窗户打开,让外面的新鲜空气进来。 北渚望着床上的白舒秦,突然想起卓津轩,便问杜子俊,“子俊哥哥,你让人去通知三皇子了吗?怎么他还没回来呢?” 杜子俊猛拍下脑袋,他太担心白舒秦的情况,却忘了这件事。“你留在这照顾三皇妃,我去找三皇子。” 外面天气渐渐好了起来,杜子俊忍不住在心里大骂,前些日子天天下雨,现在白舒秦出了事,天倒是放晴了,老天爷真是不长眼睛。 卓津轩在督查院办事,杜子俊刚到督查院门口,两名官兵就将他拦了下来。 “两位官爷,我是三皇子府上的人。麻烦你让我进去,我有要事找三皇子。”杜子俊好言跟他们道。 两个官兵将他上下打量了下,其中一个对杜子俊道:“你叫什么,找三皇子有何事?” 有以前的经验,杜子俊知道这些官员是不会轻易放他进去的,只好将自己的身份还有来意告诉他们,“我叫杜子俊,麻烦二位官爷转告三皇子,三皇妃危在旦夕。” 杜子俊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准备偷偷塞给他们。 他们看到同时伸手制止,“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行贿是要问责的。这次,我们就当做没看见。” 杜子俊立刻将银子收回来,拱手对他们道:“谢谢二位官爷,这事还麻烦二位了。” 左边的官兵,对右边的官兵使了个眼色,那人便小跑进督查院。 三皇子也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接近的,官兵只是将这件事告诉了传事的官员。不巧的是,现在卓津轩正在和督查院的大臣们商量正事,还提前通知其他人,一律不能打扰。 官兵将这个情况跟杜子俊说了,杜子俊也没办法,这里是督查院,他要是硬闯,只会给白舒秦添麻烦。 还好白舒秦暂时没有危险,等会就等会吧。 大半个时辰过去,里面还是没消息。杜子俊的心越来越着急,他又去求那两个守卫的士兵,但是他们也没这个本事。 杜子俊突然觉得,那些贪财的人比他们好多了,至少用钱就能办事。 正当杜子俊一筹莫展的时候,身后不远处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你小子在这做什么?” 杜子俊猛的回头一看,来的人正是那个扇不离手的司马亮。他此刻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从没觉得司马亮这般顺眼。 “大司马,你来的正好,快带我去见三皇子!”杜子俊焦急的对司马亮喊道。 司马亮看他一副刚哭过的样子,此刻又这么着急,故意打趣道:“怎么了,你这是发生什么倒霉事,弄成了这幅样子。” 杜子俊觉得司马亮也没什么好运的事,脸上还有一块灼伤,皮都泛着白色。不过他现在没心情说他,“是三皇妃,三皇妃她流产了!” 杜子俊说着声音又哽咽起来。司马亮怔了怔,表情严肃对他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跟我进去!” 两个官员看到司马亮过来,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司马大人!” 杜子俊见状紧跟在司马亮身后,就怕这两人又将他拦了下来。进去之后,杜子俊简单的将情况跟司马亮说了下,司马亮直觉一阵伤心。 司马亮看到议事殿外面重兵把守,知道里面正在进行会议,他对杜子俊道:“你在这等着,我过去通知三皇子。” “嗯!”杜子俊停在原地,等着司马亮回来。 司马亮走过去,毫无疑问被那些官兵给拦了下来。“司马大人,里面正在议事,请你在这里稍等片刻。” 司马亮不屑的看着他们,摇着扇子不顾阻拦的往里面走。 为首的官长,横拿着刀挡住司马亮面前的路,“司马大人,您再往前走一步,可就别怪微臣不客气了!” “哼,我倒想看看是怎样个不客气法!”司马亮继续往前走。 官长一步步往后退,眼看就要走到他们议事大殿的台阶下,那官长无力的将刀扔在地上,自己则跪下,趴在地上,求道:“司马大人,求您不要再为难微臣了!” “那就给我让开!”司马亮也不看他一眼,直接绕过他,朝议事大殿走去。 其他官兵上前将官长扶起来,“大人,怎么办?” “哎,等着被罚吧!”官长捡起地上的刀,无奈的看向司马亮的背影。 司马亮家祖上三代皆为亲王,到他这一辈更是只有他一人。虽然他在朝中只是三品官员,但家大业大,势力不容小觑。 议事殿里面讨论的声音十分热烈,司马亮对他们讨论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他现在身心全部都在制造火药上。 紧闭的朱红色大门被司马亮推开,本来议论声朝天的议事厅,顿时安静的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见,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司马亮。 卓津轩看清来人,有丝意外。司马亮平日里最不喜这种场合,能避多远避多远,今日外面有官兵把守,他还闯进来,看来是有急事。 “亮,有何事?”卓津轩问道。 司马亮忽略众人,直接走到卓津轩身边,弯下身子,在他耳边小声道:“三皇妃流产,情况严重,杜子俊在外面等你。” 卓津轩犹如五雷轰顶,整个身子都僵硬起来,还是司马亮轻轻碰了下他,他才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言不发就往外出去。 今天讨论的事还没结束,卓津轩突然离去,让底下的官员们议论纷纷。 司马亮心中也着急,但还是留下来,对那些官员高声道:“三皇子有事必须回府,今日之事,改日再议!” 说完这句话之后,司马亮将自己原本要做的事放在一边,立刻赶去三皇子府。 杜子俊翘首望着督查院里面,距离司马亮进去已经有好一会了,他担心司马亮也被拦下,见不到卓津轩。 正在他想在托守门官员进去瞧瞧时,就看见卓津轩从里面快步跑出来。 杜子俊赶紧跑过去,刚到卓津轩面前,卓津轩就焦急的问他:“舒儿现在情况如何?到底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怎么了,三皇妃突然觉得肚子痛。等送她回府的时候,就…就来不及了!”杜子俊现在说起来还是难受,要是他能跑的再快些,快点找到李御医给她医治,说不定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卓津轩面色像阴云密布的天空一样,他现在只想快些见到白舒秦。他甚至不敢去想象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只希望白舒秦不要再出什么事。 周围灰蒙蒙一片,白舒秦失神的站在原地,刚刚的孩子已经远去不见。虽然从未见过面,但她清楚的知道那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白舒秦蹲下身子,将头埋在腿上,泪水无声的打湿她的衣服。 恍惚之间,一双温柔的手搂住白舒秦的肩膀,语气是那样轻柔,“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第110章 不用太过自责 熟悉的声音,是白舒秦自己的。她抬起头,看见那副熟悉又陌生的容颜,知道自己现在又是在梦里。 白舒秦拿着手帕,温柔的擦去蓝心脸上的泪水,“不要沉浸在悲伤中醒不来,那些杀害孩子的凶手,正在笑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蓝心猛的想起韩羽还有白槟槟。一个想要以她的孩子入药,另一个认为是孩子导致卓津轩移情别恋。孩子出事,脱不了干系的就是这两个人! “去吧,去找出这件事背后的人,让他们付出该有的代价吧!”白舒秦眼中带着恨意,她的生活本就苦难,如今这些人竟然连孩子也不放过。 四周依旧灰暗,蓝心忍住悲痛,“我要怎么才能醒来?” “跟我来!”白舒秦起身,带着蓝心往前面走。 蓝心记得以前的梦境里是青山绿水,如同世外桃源,纵然偶有阴雨,也是仙境一般。如今周围隐约只能看见枯落的只剩下树干的老树。 不知道走了多久,面前出现万丈深渊。蓝心往下面看了眼,只见无数红眼的恶鬼,要伸手来抓她,她吓的赶紧倒退。 “这是什么?”蓝心恐惧的问白舒秦。 白舒秦神色淡定,凝视着深渊,缓缓道:“这是人性中的恶,有些人能抑制住恶,而有些人注定被恶吞噬。那些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已经是罪大恶极。” 蓝心惊魂未定,一时之间竟不能理解她话中的意思,“你带我来这,就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两句话?” 白舒秦笑笑,转身来到蓝心身旁,搂着她的肩膀,又带她来到深渊边上。 “想要铲除恶鬼,必须先成为他们!你无需以圣人之约束缚自己,我要的是,让这些人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白舒秦手使劲将蓝心往深渊中一推。 毫无准备的蓝心,就这样被推入深渊,她看见那些恶鬼露出了狰狞的微笑。 北渚守候在白舒秦床边,用湿润的毛巾为她擦去额上的汗水。她刚抬起手,白舒秦猛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样子像是受到了惊吓,胸口不停起伏着。 “白姐姐,你醒了?”北渚又惊又喜,赶紧对外面的李御医大喊,“师父,你快进来,白姐姐她醒了。” 白舒秦惊魂未定,听到北渚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外面听到叫喊声的李御医,转身走进房间里面,看到白舒秦醒了,便走上前,对白舒秦道:“三皇妃,让老臣先为您把脉。” 白舒秦没有答应李御医,只是问:“孩子呢?” “孩子以后还会有的,现在重要的是您的身体。”李御医只能这样安慰她,希望她不要冲动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孩子他在哪?”白舒秦一字一顿的说道,那样子像极了地狱来讨债的恶鬼。 北渚知道白舒秦问的是什么,赶紧对她说:“白姐姐,孩子我放在外面的盆里,这就去拿过来!” “我自己去!”白舒秦不顾北渚的阻拦,强行掀开被子,外套也不披,快步走到外面。 有几个丫鬟在外面,看到白舒秦出来都低头站在原地,唯恐她发脾气牵连到他们。 桌子上只有个铜盆,里面还有残留的血液,但胎儿却消失不见了。北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胎儿刚刚还在里面的! “你们有谁动过桌上的盆吗?”北渚赶紧问那些丫鬟。 丫鬟们都摇摇头,银兰代她们开口,“北小姐,桌子上的东西没人动过。” 北渚着急的在房间里翻找,心中依然不相信,盆里的东西拿到能凭空消失。她四处都看了,确实没有,只能再问银兰:“那有没有什么人进来过?” “除了李御医外,就没有其他人进来了。”银兰心中也觉得奇怪,她见过盆中的死去的胎儿,当时还觉得十分可怕,没敢靠近。 北渚急的快要哭出来,她知道白舒秦想看自己孩子最后一眼,她却没能看好胎儿。越想北渚越是觉得自责,眼泪也掉了下来。 白舒秦面色阴沉,没有去质问北渚胎儿为什么不在了,只是伸手在盆底抹了下,将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浓烈的鲜血味道,充满了白舒秦整个鼻腔。她闭上眼睛,搜寻空气中味道的方向。人不是从外面来的,而是一直潜伏在房梁之上。 白舒秦抬起头,房梁上的积灰留下了那人趴过的痕迹。 那人应该是趁着银兰她们未注意的时候,拿走了胎儿。正门外面除了李御医,还有李管家带着其他仆人,从正门出去不被发现的难度太高,现在就只剩下窗户。 白舒秦直接推开窗户,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从窗户上跳跃出去,等北渚反应过来赶到窗户旁边时,已经没了人影。 “师父,这可怎么办啊!”北渚慌了,带着哭腔问李御医。 李御医也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若是白舒秦想不开,这窗户还没半人高,寻死也不是这么个死法,何况人还不见了。 “去通知李管家,无论如何先把人找到。”李御医对北渚道,目前来说也只能这么做了。要是连人都找不到,不知道卓津轩回来会怎样暴怒。 李管家听到后脸都吓白了,急忙召集府上所有的人,将府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都找了一遍,仍旧找不到人影。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白舒秦刚流产,要是再找不到她,在外面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危险。 府上都炸开了锅,北渚跟在后面也是急的没有办法,她想到也许白舒秦回去保和堂,便要去保和堂找找。 她还没有跑到门口,杜子俊跟卓津轩就回来了。 杜子俊看到北渚这副匆忙又焦急的样子,还没走到她面前,就问:“怎么了?三皇妃她现在醒了吗?” 北渚见到他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所有的担心都涌上心头,“子俊哥哥,白姐姐她不见了!” 卓津轩的心往下一沉,快步到北渚面前,红着眼急切的问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北渚被卓津轩的表情吓住了,楞楞的说:“白姐姐,她从窗户跳出去不见了!” “不见多久?”卓津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身体还是止不住有些发抖,恐惧害怕的感觉快要将他吞没。 “有一刻钟了,府上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三皇子,求求你,快多派些人找白姐姐吧!她流了那么多血,再找不到该怎么办呀!”北渚急的眼泪直掉,擦都擦不完。 卓津轩只觉得眼前有些晕眩,差点摔倒在地上。还好杜子俊手快,即使将他扶住。他的指甲深陷肉里,疼痛稍微让他清醒了些。 他推开杜子俊的手,朝空中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十二道黑影立刻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卓津轩面前,整齐的立在那里。 “听我命令,哪怕是将京城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舒儿给我平安带回来!谁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杀无赦!”卓津轩眼睛里弥漫着杀气,想起江州那个女人,他便悔恨自己回来后没有派人将她铲除。 十二个黑衣人拱手领命,齐声道:“属下遵命!” 杜子俊被这些人的气势给吓到了,看着那些人消失在暮色之中,只求他们能赶紧将白舒秦找到,他愿意拿十年寿命换取白舒秦平安。 这时司马亮也从赶了上来,见到此番场景,心知卓津轩是真的动怒了。 司马亮陪着卓津轩来到白舒秦的房间,里面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桌子上的盆还放在原处,里面的血已经凝固了。 卓津轩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伸手蒙住自己的脸。 “津轩,你别太担心了。白舒秦她这么聪明的人,不会做出傻事的,她也许只是出去透透气。”司马亮在一旁安慰他。 白舒秦的性子卓津轩是了解的,虽然她做事有分寸,但是他怕这个打击过为严重,让她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亮,是我没能保护好她们。”卓津轩懊恼无比。 司马亮叹口气,“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你也不用太过自责。” 三皇子府上的灯火全部点亮,所有人都急着再找白舒秦,而此时白舒秦却顺着味道找到了韩羽的府邸。 韩羽府上已经人去楼空,味道也在中堂处消失的一干二净。白舒秦早已猜到这其中是韩羽在搞鬼,她真不该对他掉以轻心。 “三皇妃,你来晚了一步。”一个穿着紫红色薄纱衣裙的女子,从堂屋后面走了出来。她眼角上挑,神态妖媚。 “他在哪?”白舒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紧紧盯住那个女子。 女子轻笑着挑衅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你现在的样子,找到他又能怎样?再说,也不是他让你流的产!” 白舒秦眉头紧锁,不发一言。 “冤有头债有主,你该去找那个白小姐。”女子转动着手上的宝石戒指,神情不屑又轻蔑,“不就是个胎儿吗?在怀个就是!” 女子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白舒秦的拳头像鬼影一般朝女子的身上打过去,饶是女子闪的快,也还是结实的挨了一拳。 “你这疯女人,是不是找死?”女子也怒起来。 白舒秦不听她废话,步步紧逼,招招要致她于死地。那女子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白舒秦一时之间也占不到上风。 很久之前,白舒秦奉行的宗旨事,能不杀便不杀。但是现在,她想要这个女人的命。 女子慌乱中,不小心露出个破绽,白舒秦一拳打在她的肚子上,趁机拔出头上唯一的金钗,朝着那女子的脖子划过去。 鲜血溅到白舒秦的苍白的脸上,女子露出惊恐的表情,想说什么还没说出口,已经断了气。白舒秦看着她倒在自己面前,露出一丝冷笑。 从这女子出现的那一刻,白舒秦便知道,藏在房梁上偷走她孩子的人就是她!那股脂粉味道,让她觉得恶心。 不过她说的对,冤有头债有主,她谁都不会放过。 寒食节就快到了,夜晚的街道挂满了白色的灯笼。 此时还不算非常晚,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白舒秦脸上沾满血,神情冷如寒冰,街上的人都避之如瘟神。 第111章 撕心裂肺 打铁铺的伙计,刚熄灭了炉火,准备关门。见到有人过来,便客气的告诉他们:“小店今天关门了,明日再来吧。” 大部分人听到这句话,就自觉的走了,唯独白舒秦还站在打铁铺门口。 伙计看她脸上的血,以为她是受了什么伤,好心提醒她,“姑娘,我们这是打铁的铺子。您要去药房的话,往前一直走然后左拐就有了。” 白舒秦看了伙计一眼,那眼神让伙计觉得从脚底冒出一股寒意,直达脑袋里。 “给我一把剑!”白舒秦语气冰冷。 铁铺的剑都是别人先预定的,现做至少得等半个月。伙计为难的告诉她,“姑娘,我们这没有剑了。您要预定的话,我先给您记着。” 白舒秦像是听不到伙计说的话,又重复道:“给我,一把剑!” 伙计这下更为难了,可是白舒秦的样子让他不敢招惹,也不敢说硬话,只能跑去店铺里,跟掌柜的说了下。 掌柜的从白舒秦来没多久就注意到她了,看她不是善茬的样子,不想招惹麻烦,就对伙计说:“你去把给张捕快做的剑拿来给她。” “可是掌柜的,张捕快明天就要来拿呀!”伙计怕掌柜的忘了便提醒道。 掌柜露出得意的神情,“这张捕快的二舅爷的小姑爷跟我家是老交情,到时候让他出面说说情就行了,你快去。” 伙计怀疑这八竿子才能打倒边的亲戚到底有没有用,不过看掌柜的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只好听他的话,去将张捕快的剑取出来拿给白舒秦。 剑只是普通的剑,没有繁杂的花纹。白舒秦伸手试了下锋利的程度,虽比不上宝剑,但是取人性命还是足够了。 “姑娘,这把剑五两银子。”伙计卖着笑脸跟白舒秦道。 白舒秦将剑收起,将头上的金钗拔出来,放在铁铺门前的案板上,转身离开。 金钗上面还沾着些血,伙计用袖子将血擦干净,将金钗放进嘴里咬了咬,确实是真的黄金。 这钗子前面是精细的金凤凰,少说也值个五十两,伙计欢喜的跑进店里,“掌柜的,咱们赚啦!” 伙计将金钗递给掌柜的,掌柜的一看,普通人家哪里用的起这种,对刚刚的白舒秦更好奇起来。等出去再看时,人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了。 黑衣人发现了人群中的白舒秦,见她拿着剑往白府的方向走,迅速的挡在她的面前,“三皇妃,三皇子正在找您,请您跟我回去。” “让开!”白舒秦淡淡吐出两个字。 黑衣人依旧不为所动,挡在白舒秦面前。 白舒秦将手中的剑拔出来,指着黑衣人的胸口,威胁道:“我最后再说一遍,给我让开!” “三皇妃,请您跟我回去。”黑衣人低着头言语诚恳。 白舒秦冷冷的看着黑衣人,扬手将剑刺向黑衣人的肩膀又迅速抽出。黑衣人吃痛,捂住肩膀的间隙,白舒秦已经绕过他往白府走去了。 黑衣人看着白舒秦的背影,顾不上肩膀的疼痛,跳跃上屋檐,准备向卓津轩汇报此事。 白色的灯笼一直挂到白府门前,白舒秦一步步踏上石阶,上次贺兰坟墓被挖的事又浮现在她的脑海。 她记得,那天似乎残阳如血,白骨森森。 白府的门还未关,守门人约莫是吃饭去了。白舒秦没有任何人阻拦,走进了白府大院。 此刻正是饭点,白舒秦没有去白槟槟的房间,直接走向白府大堂。 院里的丫鬟看到白舒秦这副样子,都吓的躲的远远的,生怕招惹上什么麻烦。家丁也不敢招惹白舒秦,纷纷避让。 白府大堂灯火通明,里面像是在庆祝什么一般,欢声笑语不断。 白槟槟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喝了两杯酒的她,脸上微微有些红晕。当她听到白舒秦流产的时候,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觥筹交错间,白夫人也是无比高兴,“多亏了国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那狐狸精没了孩子。这下,看她拿什么拴住三皇子。” “娘,也许津轩哥哥跟她是真心相爱。”白槟槟掩嘴轻笑道。 “才不是,才不是!姐姐,你跟三皇子哥哥才是最配的!爹,你说儒儿说的对不对?”七岁的白儒也是兴奋的不得了。 “儒儿说的对!这可算出了一口气!”白少安也跟着附和道,他同样觉得卓津轩之前的言论,不过是受白舒秦要挟而已。 大堂里面的他们,太过于兴奋,以至于没注意到门外的白舒秦。 管家在一边附和着笑,抬头的时候却看到白舒秦,她不知何时就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他们所有人。 白舒秦脸上的血还有那副神情,像极了当日贺兰坟墓被挖掘后来白府闹事的样子。管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小声喊了句:“老爷,外面!” 他们讨论的正欢,白少安没听清他说什么,不耐烦的道:“你说什么,大声点!” 管家看着白舒秦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外,如同鬼魅般,吓的咽了咽口水,用现在他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在白少安身旁道:“老爷,你看外面!” 白少安这才抬起头,看到白舒秦的那一眼,惊的他手上的筷子都掉在地上了。 见白夫人跟白槟槟还在说白舒秦流产的事情,白少安赶紧咳嗽几声,制止她们,“你们都给我安静!” 白夫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关心的问:“老爷,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突然发起脾气了?” 还是白槟槟多个心眼,见白少安这样心知肯定出事了,便朝门外看去。看到白舒秦的那一瞬间,她也是吓的心跳都停了半拍。 白槟槟不知道白舒秦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要是刚出现,那就没什么事。但要是站在那里很久了,刚刚她们的话,肯定全被她听去了,这样一想,白槟槟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大堂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白舒秦,只有白儒,还不懂危险已经靠近他们。 白儒手舞足蹈的欢呼起来,对着白槟槟兴奋的喊着:“姐姐,狐狸精来了!” 吓的白夫人赶紧捂住白儒的嘴,毕竟这件事让她心虚,她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制止白儒道:“别瞎说!” 还是白少安最先镇静下来,装着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回来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们一声,也好多备些菜!” 白舒秦眼睛死死盯着他们所有人,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杀气,一步步朝她们逼近。 “妹妹,你这是要做什么呢?”白槟槟语气有些心虚,但这种时候,她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只要她不承认,白舒秦也不会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 白舒秦拔出剑,剑上面还沾着黑衣人的血液,在灯光照耀下,散发着锋利的光芒。 见她拔剑,白少安站起来,大声呵斥:“白舒秦,你给我把剑放下!” 白舒秦不发一言,只是冷笑着用手指将剑上的鲜血擦去。她将剑直指白槟槟,“你觉得这次还有谁能护住你?” 剑离白槟槟的心脏只有一毫米的距离,白槟槟甚至觉得如果心脏跳的再快一些,这剑就直接插入她的心脏。死亡的恐惧,近在咫尺。 白少安怎么会允许白舒秦在他眼前这样对白槟槟,他推开椅子,就要走过去护住她。谁知白舒秦却突然挑起剑,指向白少安,眯着眼威胁道:“你再敢动一步,我对你动手!” “爹,你别过来!”白槟槟知道眼前的白舒秦已经失去理智,她尽量使语气平和,“妹妹,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你先把剑放下来,好不好?” “呵,这话你可真敢说!”白舒秦冷眼看着白槟槟,“你觉得我会被你的演技骗了吗?还是你觉得,自己值得我多留你几秒?” “妹…”剩下的话还没说完,白舒秦已经将剑刺入白槟槟的心脏上方。 白槟槟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胸口的鲜血渗透她白色衣服,像是鲜红的蔷薇,顺着胸口朝下蔓延。 白儒看到白槟槟受伤,挣脱白夫人的手,举起拳头就朝白舒秦身上狠狠打过去。白儒拳头还没落到白舒秦身上,就被白舒秦狠狠踹到地上。 从来没被打过的白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从尾椎骨传来的刺痛,让白儒大哭起来,“娘,疼!” 一边白槟槟被剑刺伤,一边白儒又哭的撕心裂肺,白夫人慌了神。 “夫人,你先带儒儿下去。”白少安看着现在的场面,对白舒秦的杀意又增加几分,只是碍于现在白槟槟在她手上。 见白夫人要带白儒离开,白槟槟轻挑眉笑道,“白夫人,你走这么快做什么?这次,我可是给你带了份大礼呢!” 白夫人将白儒紧紧护在怀里,剑插在白槟槟身上,她不敢说什么话刺激白舒秦,只是狠狠瞪着她,“你能有什么大礼?” “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白大人养在李青莲府上的小妾,丰乳肥。臀,美妙的紧!”白舒秦轻飘飘的将此事说给白夫人。 白少安被揭了底,急的恼羞成怒,“休要胡说!夫人,这妖女就是想挑拨咱们的关系,害咱们家破人亡,你可千万别上了她的当!” 白夫人像是被雷劈中了般,呆在那里。愤怒悲伤将白夫人淹没,但是眼下,白槟槟的性命受到威胁,这些事白夫人再生气,也只能暂时放到一边。 疼痛从伤口传来,白槟槟反倒镇定下来,“白舒秦,无缘无故你就这样对我,津轩哥哥知道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他的选择。” 白舒秦本来还没想那么快杀了白槟槟,但她的这句无缘无故彻底将她惹怒,“白槟槟,死到临头你还要装!是不是无缘无故,去跟阎王爷说吧!” 剑插入的更深,白舒秦要划破她的心脏,看看这心到底有多黑! 三皇子府上已经乱作一团,卓津轩和司马亮都在外面等着消息,黑衣人捂着伤口来到卓津轩面前。 “三皇子,三皇妃拿着剑朝白府去了。属下无能,未能将她拦住。”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头低着汇报。 第112章 伤痕 司马亮不解的看向卓津轩,纳闷道:“她去白府做什么?” 卓津轩心道不好,白舒秦定是将自己流产的原因怪到白槟槟的身上。手上还拿着剑,只怕这是要血洗白府! 来不及跟司马亮解释,卓津轩就急着朝白府赶过去,只希望白舒秦还未下手。 卓津轩刚赶到白府大堂,就看到白舒秦手中的剑刺向在白槟槟的胸口,他怕白舒秦一时冲动做了傻事,赶紧大声制止,“舒儿,不要!” 听到卓津轩的声音,白舒秦皱下眉头,回头看向他,冷笑道:“为什么不要?这女人杀了我们的孩子,难道你还想护着她?” “津轩哥哥,我没有!”白槟槟委屈的红了眼眶。 卓津轩伸着手,示意白舒秦松开剑,“舒儿,槟槟回来好些日子了,你不要因为仇恨而怀疑她。先把剑放下,等我调查清楚后再说。” 白舒秦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大笑起来,“哈哈,你要等到什么时候?等你的孩子被他们给吃进肚子里再说吗?” 卓津轩认为白舒秦现在已经失去理智了,准备悄悄靠近她,先将剑从她手里拿开,把人带回去。 然而他刚靠近没几步,白舒秦神色就变得异常冰冷,“你再走近一步,我现在就杀了她!” “舒儿,你不要失去理智!”卓津轩再次劝道。 白槟槟含泪对卓津轩微笑着,“津轩哥哥,如果妹妹一定要杀了我才解气的话,就让她动手吧。只要她能消了气,槟槟怎样无所谓的。” 本就觉得亏欠了白槟槟的卓津轩,此刻更加觉得心中有愧。看白舒秦依旧没打算放手,他脸色越来越阴沉,对白舒秦怒道,“白舒秦,把剑放下!” 白舒秦嘲讽的看着卓津轩,白槟槟装着的柔弱就能让他对着自己发怒,真是可悲。 “我不放,你又能拿我怎样?”白舒秦挑衅道,这次她绝不退让半步。 “你别逼我!”卓津轩脸色越来越黑,孩子没了,他一样心痛,但这并不是白舒秦杀白槟槟的理由。 白舒秦苦涩笑着松开手上的剑,“卓津轩,以后我们两不相干。” 刚松了口气的卓津轩,心又悬起来,见白舒秦走到他面前,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却被白舒秦狠狠拍开。 身后白少安赶紧上前扶住白槟槟,对后面的人大吼道:“还愣着干嘛?快去找郎中,快去啊!” “好!”管家答应着,但白舒秦还未走出门,不敢跑出去。 卓津轩紧跟在白舒秦身后出了大堂,看着她虚弱的背影,他想拥抱住她,却被白舒秦伸出的手制止住。 外面的风夹杂着潮湿的味道,白舒秦的头发贴在她的脸上,更增烦闷。 “舒儿!”卓津轩轻喊了声白舒秦,见她停下来,他连忙上前,“刚刚的事,你听我解释。孩子没了,我同样心痛。但我们不能因此错怪无辜!” 白舒秦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听到这句话,只剩苦笑。无辜,白槟槟怎会无辜?她看向远处无边的黑暗,白槟槟的伤虽不能立即要了她的命,可是如果得不到有效治疗,迟早还是会死。 来时的路有仇恨作伴,未觉得遥远,而现在,剩下也只有无尽的悲伤。 “你不要跟着我了!”白舒秦淡淡道。 卓津轩拉住白舒秦的手腕,“你在说什么?你刚流产,身子又这么弱,跟我回去!” 白舒秦挣脱他的手,毫无生气道:“不想看到我死在你面前,就不要在跟着我了。也没必要派人跟踪我,被我发现,我就永久消失在这里。” “舒儿!”卓津轩呢喃着,白舒秦说认真,他也相信她能说到做到,可让他放她离开,他实在做不到。 卓津轩紧紧将白舒秦搂进怀里,心如同被撕裂般的疼痛,“你不要吓我!我们回家,有什么事,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再说。” “卓津轩!”白舒秦用力的掰开卓津轩的胳膊,眼神绝望到空洞,“你这是想逼我去死!” 卓津轩被她的样子吓到了,一时间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舒秦消失在眼前,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安静的街道,白舒秦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想知道。 远处一个男人从光影中迎着白舒秦走来,他身形修长,穿着轩色衣服,头戴轩色官帽。灯光渐渐照亮他的脸,是南宫澈。 白舒秦眼神涣散,恍惚看见面前的人影,自觉地让开到一边。 “你还想走多远?”南宫澈的声音依旧冷漠,没有因为她遇到的事,增添一点温柔。 白舒秦继续沿着青石板路走着,能走多远,她就要走多远。 南宫澈伸手揽住她,略带嘲笑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不过是这点小事,你就承受不住了吗?” 白舒秦抬起头,眼神中露出凶光,凶狠的看向南宫澈。 “这样才像你!”南宫澈点了点头,对她这样的表情相当满意。他收回手,“不想被找到,就跟我走!” 白舒秦哼了声,绕过南宫澈,跟他走又能如何,一样被人控制。 南宫澈也不跟上她,反而慢悠悠的说:“难道你不想知道韩羽去了哪?那就算了,你爱去哪去哪吧!” 他的话果然吸引了白舒秦的注意力,她转身跟上南宫澈,低沉着声音问道:“你知道韩羽在哪?告诉我!” 南宫澈不做声,白舒秦没有办法,只能跟在他身后。 三月是怡红楼的淡季,饶是如此里面也是人生鼎沸。歌妓们像是不知愁苦一样,每个人的脸上都笑开了花,陪着客人吃喝玩乐。 上次来怡红楼的时候,白舒秦就已经知道,南宫澈跟这里的楚翘关系不一般。如今又带她来到这里,让她有些费解。 前门进去太招人耳目,南宫澈便带着白舒秦从后院进去。 里面的小厮早已跟南宫澈非常熟悉,见他带人进来也不奇怪,笑着打着招呼,“南大人,今天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从小厮的话里,白舒秦知道南宫澈应该是经常来,而且应该都是从后院进来。 想想也是,南宫澈是御前带刀侍卫,朝中的大臣又有几个不认识他。若是从前面进来,被人认出,传出去有损他的名声。 南宫澈突然搂住白舒秦,小声对她道:“靠着我。” 里面都是寻欢作乐的人,白舒秦知道南宫澈是想让她佯装歌妓,这样掩人耳目。她不乐意,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跟着他走进怡红院。 怡红院里面这样的客人太多,没人会注意他们两个。南宫澈装着有些喝醉的样子,走路略飘,搂着白舒秦就往三楼上去。 果然是楚翘的房间,白舒秦暗想。真不知道他是出了多少钱,才能将怡红院的头牌包下来。按刚刚小厮的口气,他大概是包年客户。 房间充满着淡淡的花香味,楚翘正拿着粉色的手帕擦着琵琶,见南宫澈他们进来,赶紧走过去,将门紧紧关上。 “你先帮她清洗一下。”南宫澈松开白舒秦,对楚翘吩咐道。 楚翘点点头,拉着白舒秦的手,让她先坐下。她认出白舒秦就是那日跟三皇子一同来的客人,只是今日的她十分疲惫,额上还多了大块狰狞的疤痕,看上去有些吓人。 在怡红院待久了,楚翘自然知道有些不该问的事不能问,特别是南宫澈的事,她更是不敢多言。 她走到洗漱架那里,将毛巾湿了水,拧干拿过去给白舒秦擦脸。 白舒秦不好意思让她来弄,想拿过毛巾,自己擦。楚翘将她的手拦下来,轻声细语道:“姑娘,让我来给你擦擦脸。” 楚翘的拿着毛巾温柔又仔细的将白舒秦脸上的污渍擦干净,又将她的头发拨到脑后,“今个天晚了,你脸色不太好,明儿在洗头发吧!” 将白舒秦的脸擦干净后,楚翘将脏了的毛巾又拿去重新过水一遍,回来又将白舒秦的手仔细擦干净。 她注意到白舒秦左右虎口处有丝划伤,心疼道,“疼吧?你等会,我去拿药膏来给你擦擦。” 楚翘从柜子里翻出紫云药膏还有干净的纱布,来到白舒秦身边,半蹲下来,“这紫云药膏还是上次南大人带来的,保准不会留下疤痕。” 她将药膏的盖子掀开,用食指沾了些药膏,轻轻的涂抹在白舒秦的伤痕上。清凉的感觉,让伤口细微的疼痛近乎消失。 “谢谢你。”白舒秦小声道。 楚翘拿出纱布,将白舒秦的手包扎起来,笑道:“不客气,你是南大人带来的,就是我楚翘的客人。哎呀,你的衣服也破了,快跟我去里面换身干净衣裳。” 白舒秦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袖口,确实被划破了道口子,想必是在韩羽府上被那个女人给划的。想到这,白舒秦看向南宫澈,“你还没告诉我,韩羽他到底在哪!” 南宫澈悠闲的喝着茶,“现在告诉你,你也追不上他。” 就算南宫澈不说,白舒秦也能猜到韩羽的去向,定是去救他的妻子。只是,她并不知道他的妻子到底在什么地方。 “姑娘,这件事先放放,跟我去换身衣裳。”楚翘拉着白舒秦的手。 楚翘的手柔弱无骨,白舒秦被她握着只觉得像是被柔软的云朵包围了一样。见南宫澈暂时不打算告诉她韩羽的去向,她便起身跟着楚翘去了后面。 怡红院每个姑娘的房间,除了有床外,还配了个无比宽敞的换衣间。楚翘的换衣间里各种颜色的衣服挂满了架子,还有无数金银首饰。她的换衣间跟这里比起来,也要相形见绌。 楚翘随手拿下好几套不同的衣服,“你喜欢哪件?这件蓝色的可不可以?还是这件粉色的?这件橙色的好像也很适合你。” 毕竟是怡红楼姑娘们穿的衣服,胸前都露着大片,对于白舒秦这样不够丰满的人来说,穿上去只会引人发笑。 第113章 一头雾水 白舒秦摇摇头,四处看了看,只有最靠近里面的几件衣服比较保守。她走过去,随手挑了件紫色的纱裙,“就这件吧!” 这件衣服似乎勾起了楚翘的回忆,她将衣服取下来,怀念的对白舒秦道:“这件衣服还是我来这里之前的,只因为喜欢,一直没舍得丢。” 白舒秦不想夺人所爱,“那我换其他的吧,这几件哪件都可以。” “这件吧,你穿一定和好看。我来帮你换上。”楚翘笑着将衣服挂在旁边,要去帮白舒秦解开腰带。 白舒秦挡住她的手,“我自己来吧,不太习惯让别人帮我换衣服。” “那好吧,有什么需要你再喊我。”楚翘不强免她,叮嘱了两句,就关上门出去了。 剧烈的运动,让白舒秦觉得身下有血渗出。她解开腰带,将衣服脱下,果然血已经将底.裤染湿了。 刚刚进来的时候,她注意到在进门的衣柜上,放的有干净的棉布,她走过去拿了两块垫在新的底.裤上面。 换好了衣服,白舒秦将头发全部扎起来,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时间竟然有点不适应。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已经平坦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就好像以前怀孕的事都是她做的一场梦。 白舒秦半天没有出来,南宫澈抬头看向楚翘,“你去看看,别是她晕倒在里面了。” “爷,您对她好像特别的关心。”楚翘细细观察着南宫澈的神色。 南宫澈没说话,楚翘自觉无趣的起身,刚走到屏风后面,白舒秦就抱着坏掉的衣服从里面出来了。 “衣服要放哪里?”白舒秦问道。 楚翘走过去将衣服接过来,扔到旁边的脏衣篮里,笑着道:“扔在这里就行了,明天有人来收拾。你吃过晚饭了吗?” 白舒秦本来没觉得饿,听她这么一说,才发觉肚子已经饿的开始叫了。她点点头,楚翘就挽着她的胳膊,“你爱吃什么,我让他们送上来。” “随便送些清淡的上来,再给她一盅参汤。”南宫澈替白舒秦回了这个问题。 毕竟是南宫澈说的,楚翘还是再询问了下白舒秦的意见,白舒秦微笑点点头,“就听他的吧,我都可以。” 南宫澈在的时候,楚翘不会让其他人进来,这时也是她出去让外面的丫鬟去通知厨房,尽快将她要的东西送上来。 对于南宫澈的所作所为,白舒秦心里还是有防备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任务给我?” 南宫澈露出些微赞赏的眼神,哪怕遭受了失去孩子这么大的打击,白舒秦的脑袋依旧清醒,他差点小瞧了她。 不过看白舒秦今天这样的情况,南宫澈决定还是暂时先不跟她说了,“你这副样子,我敢交什么任务给你?” 白舒秦以为他是嘲笑她,不在追问。此刻她只想将韩羽找出来,为她那还未来得及见面的孩子报仇。想到她的孩子要被人煮成药,她的心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难受。 “你怎么了?”南宫澈朝她靠近了些,难得流露出关心。 “韩羽到底在哪?”白舒秦握紧了拳头,一日不将韩羽找出来,她心中的结就一日解不开。 南宫澈收回自己的身子,“以后我会告诉你。看你这样,我先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会暂时放下韩羽的事。” 看他说的如此自信,白舒秦心中已经明白事什么事,“你们找到了白少安贪污的决定性证据了?” “果然聪明!”南宫澈轻挑眉梢,“皇上决定,三天后对他采取行动。这份大礼,你可还满意?” 这真的是阴霾中的一道曙光了,对于白家人,白舒秦真的是痛恨到骨子里。虽然白府给了她生命,但是却对她比陌生人还要狠。 不过白舒秦还是有些好奇,决定性证据到底是什么。要是白少安的账本,那白舒秦只能说,暗夜阁找东西的本事,果然比她高明。 南宫澈察觉出白舒秦的疑问,也不隐瞒,“李青莲的三妾室,愿意出面作证,同时将白少安多年来藏在她那里的证据全部上交。” “你们怎么做到的?”白舒秦更觉奇怪,白少安既然能把巨额财物放在三妾室那里,说明她肯定是值得白少安信任的,怎么会出卖他呢?除非出卖白少安,有巨大的好处。 关于这件事的内幕,南宫澈显然是不想告诉她。他将身子靠在椅背上,“无需多问,你想要的很快就实现了。” 想让人就范,无非威逼利诱之法,白舒秦也不再追问。 小厮将饭菜送来之后,楚翘见白舒秦吃了没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关心的问道:“姑娘,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 白舒秦轻轻摇摇头,“不是,只是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的时候更要多吃些,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气血。”楚翘说着就拿起白舒秦的碗,盛了满满一碗参汤,“不想吃饭,就在喝碗汤。” 楚翘这么热情,白舒秦不好意思拒绝,害怕她又给她弄别的吃的,只好确定似的问:“就这一碗?” “就一碗。”楚翘保证。 白舒秦这才拿起勺子,心中想着南宫澈的女人真的不一般,青楼出身,却有江湖儿女的豪气。 南宫澈没有在这里停留多长时间,白舒秦汤还未喝完,他就要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才回头对白舒秦道:“你近日就住在这里,过两天我有事告诉你。” “嗯。”白舒秦答应他,反正她是不会回三皇子府,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这里倒是个不错的地方,卓津轩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在这里。 卓津轩跟白舒秦分别之后,又折回白府,白槟槟的伤他还是要付一半责任。 安静的夜晚,因为白舒秦的事,闹的白府所有人都不得安宁。底下的下人都在讨论,而原因也是越传越离谱。 传到白少安耳朵里后,他立刻下了命令,谁要是再乱说一句,杖打三百大板,赶出白府。三百大板对于普通人来说等于丢了半条命,就算不残废,屁股也会烂掉,当下都闭嘴不敢再多说一眼。 司马亮带着杜子俊从三皇子府赶到白府的时候,看到白槟槟的伤势,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让杜子俊回去带李御医过来。 这种外伤,杜子俊当下就想到了北渚能救她。可是这伤是白舒秦刺的,杜子俊知道白舒秦跟白槟槟关系向来不好,他内心也不喜白槟槟,遂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北渚了,让李御医过来,能治好就治,治不好,他也尽力了。 司马亮当然不知道杜子俊在想什么,看他愣在那里,又催促道:“愣着干嘛,快去啊!要是她死了,按本朝律法杀人偿命,你想害死三皇妃?” 他的话吓住了杜子俊,他心有余悸,差点就害了白舒秦。白槟槟死了对他来说不要紧,但是连累到白舒秦,那就糟糕了! 赤兔停在白府外面,杜子俊跑出来就急着解开它的绳子,抬头的时候看到卓津轩正从远处慌忙赶来,旁边却没有白舒秦的影子。 “三皇子,三皇妃没跟你一起回来吗?”杜子俊牵着赤兔对卓津轩大喊道。 卓津轩没有回答他,等他渐渐走近,杜子俊发现他脸色黑的可怕,他想肯定是他没找到白舒秦的原因。 “你去做什么?”卓津轩看向杜子俊,以为他是要去找白舒秦。 “大司马让我回府上找李御医来,他说要是白大小姐死了,三皇妃就得偿命。”杜子俊心里着急,只想快点去找北渚,脚都微微抬起,准备卓津轩一说走,他就立即上马。 “快去!”卓津轩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救回白槟槟,至于白舒秦为什么会这样,他还要派人去调查清楚。 卓津轩声音刚落,杜子俊就翻身上马,赤兔拼了命的嘶鸣一声,朝三皇子府飞奔而去。 三皇子府上现在也是乱作一团,北渚现在帮不上什么忙,水晶球已经失去作用,不能联系她娘亲了。要是这时候无魂者再把白舒秦带走了,北渚不敢再想下去。 “北小渚,出大事了,快跟我走!”杜子俊还没走近白舒秦房间,就扯着嗓子喊北渚。 北渚都要急哭了,听到杜子俊的声音,赶紧从门槛上起来,朝杜子俊跑过去,“子俊哥哥,白姐姐找到了吗?” 杜子俊连气都来不及喘,就拉起北渚的手,边跑边说:“还没找到,现在有比这事更着急的事。” “什么事啊?”北渚被他说的一头雾水,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就是找到白舒秦啊! “三皇妃把白槟槟的心脏给插了,再不去白槟槟就死了!她要是死了,咱们三皇妃就得给她偿命!” 北渚也是被吓了一跳,她虽然不懂这里的什么律法,但是杀人偿命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司马亮让杜子俊带李御医过来,结果杜子俊却带了北渚过来,司马亮无奈的翻着白眼,“我让你带李御医过来,你带这小丫头过来做什么?” 曾经白舒秦有交代,不能对其他人说北渚的本事,杜子俊不敢跟司马亮说实话。 “让她进去看看吧,白舒秦能让她当保和堂的医生,肯定有她的道理。”卓津轩给杜子俊解围道。 卓津轩亲自带着北渚进去,白槟槟的床前除了郎中,还围了白少安他们。卓津轩碰了下白少安的胳膊,“让她看一下。” 白少安本以为是李御医,回头却见是个丫头,更是意见颇深,“三皇子,你让个小丫头来做什么?白府不需要丫鬟!” 卓津轩知道他在责怪自己,现在没有证据证明白槟槟真的对白舒秦下毒导致她流产,他的怪罪他全部接受。“她是保和堂的郎中,让她看看。” “看吧!”白少安拂袖退到一边。 北渚借着这机会赶紧上前,白槟槟已经昏迷过去,丫鬟扶着她坐在床上,剑从她胸口上方穿过身子。 这样严重的伤势让北渚也惊到了,现在首要的问题便是将剑拔出来,但是剑在心脏上方,一旦有丝毫差错就会伤到心脏。就算没有伤到心脏,把剑拔出,血无法当即止住,白槟槟一样会因为失血过多死掉。 第114章 怒怼 “怎么样,你行吗?”卓津轩低声问北渚,虽然他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北渚神色严肃,只有她一个人,她无法保证自己能救活白槟槟。除非有人跟她合作,负责拔剑,而她则需要在剑拔出的时候,迅速将灵力输入白槟槟的伤口。 白舒秦告诉北渚不能让别人发现她有灵力这件事,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她想了想,对卓津轩道:“三皇子,麻烦让子俊哥哥去保和堂将我的药箱拿过来。” 杜子俊就等在外面,北渚声音不大,他也听的一字不落,他对北渚答应道:“好的,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看着白槟槟重伤的样子,白夫人哭的伤心欲绝,白少安让丫鬟给她拉下去,白夫人却不愿意离开,跪在床边嚎啕着:“老天爷,你怎么就让槟槟遭这种罪啊!要是槟槟走了,你把我也给带走吧!” “夫人,你这样槟槟也不会好啊!”白少安想要上前扶起白夫人。 “你走开!槟槟,我那命苦的孩子!”白夫人伤心欲绝,连看都不敢看白槟槟胸口上的剑。 天下的母亲没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北渚听着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也觉得悲伤起来。但是现在白夫人的哭嚎,没有任何帮助。 北渚蹲下身子,同情的对白夫人道:“白夫人,我想槟槟姐姐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么难过,你的哭泣她都能听到。郎中也需要安静的环境来救槟槟姐姐,您先到一边去好不好?” 郎中听北渚这么说了之后,也跟着道:“她说的不错,你这样哭闹,我没法专心给白小姐诊治。” 两人都这么说,白夫人为了白槟槟不在哭嚎,但是却忍不住抽噎。丫鬟这时候才上前,将白夫人扶了下去。 “您能把剑拔出来吗?”北渚问郎中。 郎中看着插入白槟槟身体的剑,沉思道:“这剑拔出来倒是不难,可是万一打出血止不住,可就危险了,不能随便拔。” 他说的北渚也已经想到,不过只要他能确定将剑拔出来就行。她小声的对郎中提建议,“我有师傅配的止血药,您把剑拔出来,我可以立即为她上药。” 刚刚郎中听到卓津轩说北渚是保和堂的郎中,便问她,“你师父是谁?” “宫中的李御医。”北渚自信的回他。 李御医的名声无论在宫里还是宫外都是响当当的,当年他年纪轻轻就被破例招为御医,到现在都是医界传奇。 果然郎中听到李御医的名字,眼中对北渚的怀疑立即烟消云散,甚至还多了些尊敬。 杜子俊很快就将北渚的药箱拿了过来,北渚将药箱打开,拿出纱布涂上她自己调配的止血药膏,对郎中道:“现在拔剑吧!” 一股浓烈的药味冲入郎中的鼻子里,平日里药膏的味道虽然浓烈,但这么浓烈的,他还是第一次闻到。他通过味道判断出里面的成分,心中感慨名医不愧是名医。 “剪刀!”郎中对其药童吩咐道。 药童立刻将剪刀递给郎中,郎中接过剪刀准备将白槟槟伤口处的衣服剪开。其他人看见,纷纷转过头,走到房间外面,只留北渚、郎中还有药童三人。 郎中小心翼翼的将白槟槟的衣服剪开,露出她洁白的皮肤。郎中看向北渚,北渚举起手里的纱布,对他点点头。 北渚将涂满药的纱布按住白槟槟的伤口,郎中双手握住剑的把柄,慢慢的将剑从白槟槟的身体里拔出。 只要剑还在身体里,就没有什么大事,所以郎中的速度还算快。当后面的剑锋没入白槟槟身体,郎中的动作就更为缓慢了。 北渚默默的将自己的灵力注入白槟槟的伤口,将她的伤口保护起来。 剑周围阻碍的东西像是突然消失了,郎中只觉得剑像是悬空了般,他有些疑惑,试着将剑更快点的拔出来,没想到直接将全部的剑都拔了出来。 北渚拿着纱布迅速敷上前面的伤口,闭上眼睛将灵力更加快速的注入白槟槟的体内。 郎中把剑拔了出来,剑上一点血都没有,像是刚被人擦过一般。郎中伸手摸了摸,剑还是温热的,证明确实是刚从体内拔出,只是为什么没有血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何况现在也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抬起头,却见北渚脸上冒着细汗,笑着对他道:“麻烦您用纱布将伤口包扎一下” 郎中更觉得奇怪,明明是他负责拔剑,怎么北渚却像是比他还累。 等到郎中将白槟槟的伤口包扎好了以后,北渚便退到一边,擦着额上的汗水。她怕被人发现,没有将白槟槟的伤完全治好,不过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要在修养半个月,就能好了。 将伤口处理好之后,郎中就给白槟槟把脉,虽然虚弱但是比起之前已经平稳许多。他走到外面,对白少安道:“老爷,小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接下来只要好生养些时日,就可以了。” 所有人听到都松了口气,司马亮看卓津轩站的有些不稳,赶紧将他扶住,关心道:“我送你回去。” “没事,我们走。”卓津轩拨开司马亮的手,独自向外面走去。 司马亮见状赶紧跟上,他知道卓津轩是担心白舒秦,一日之间接连发生这样的事,换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街上的灯大部分都已经熄灭了,只有几个零星的还亮着微弱的光。 卓津轩更加担心白舒秦,这么黑,她会不会迷路,会不会遇到什么坏人。她不允许他派人跟着她,那他自己去找,不管找多久,他都要找到他。 街上的客栈都关了门,卓津轩一家一家的敲,开门就问:“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姑娘,头发披散着到肩膀这里,额上有块疤痕?” 小二被吵醒本来就烦,看卓津轩又像是精神不正常的样子,吼了声没有,就啪的将门关上。 “津轩,你这样找什么时候能找到?我喊人来,咱们一起找!”司马亮心疼的看着卓津轩又去敲另一家客栈的门。 听到司马亮的话,卓津轩赶紧拒绝,“不行!舒儿不想被那些人找!” 司马亮无奈的跟在卓津轩身后,卓津轩敲这家,他就去敲那家。 天已破晓,两人将京城大部分的客栈都敲了个遍,但是没有一家见过白舒秦。卓津轩还要继续找,司马亮看他走路都不稳了,赶紧将他拉住。 卓津轩颓废的跪在地上,突然觉得京城怎么这么大,大到能丢了他的舒儿。昨夜的事,白舒秦定是在恼怒他没有站在她的立场,他伤了她的心。 天空泛起鱼肚白,早起做生意的小贩挑着担子渐渐出现在街头。 堂堂三皇子跪在地上成何体统,司马亮怕卓津轩落下别人的话柄,要扶他起来,谁知他就像是吃了千金坨一样,纹丝不动。 “津轩,总还有其他办法,先起来吧!”司马亮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好言相劝。 卓津轩似乎听不到司马亮的话,他眼睛死般的寂寥,整个人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他想到白舒秦昨晚的神情,那是对他深深的失望。他多想告诉她,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他的伤心难过不会比她少一分。 司马亮知道他是叫不动卓津轩了,此刻就算是皇上来,估计卓津轩也只会抬下眼皮。 眼看路上的人越来越多,司马亮想去找个人来帮忙,又拍自己前脚刚走,卓津轩后脚又去其他地方找人,他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这真是让司马亮为难起来,然而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好巧不巧,杜子俊正骑着他的赤兔,带着北渚四处喊着白舒秦。 “杜子俊,快过来!”司马亮朝杜子俊大喊着。 杜子俊听到前面有人喊他,以为是有人找到了白舒秦,驾着赤兔有多快跑多快。 然而到了眼前,却只看到卓津轩跟司马亮。杜子俊露出失望的表情,却被司马亮给瞧见了,他马上就教训起杜子俊,“你刚刚那是什么表情?看不见三皇子出事了吗?” “哼,我家三皇妃还出事了呢!”杜子俊怼他一句,不过见卓津轩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吓的赶紧从马上下来。 杜子俊牵着马走到司马亮旁边,小声的问他:“三皇子他怎么了?” “伤心过度。”司马亮弯下腰架住卓津轩的一边胳膊,“你架着另一只胳膊,我们先带三皇子回府上。” 杜子俊这才注意到卓津轩已经晕了过去,他内心嘀咕着这是有多伤心,才能让个男人昏了。不过想到昨天的事,他觉得要是换做他的话,说不定比卓津轩倒下的还快。 北渚从赤兔身上爬下来,想帮他们,却没有她能帮上忙的地方,她只好让到一边。 两人将卓津轩扶上马,司马亮看着杜子俊,杜子俊也看着司马亮,两人都以为对方会上马,带卓津轩回去。 “大司马,三皇子这么尊贵,出了事我可担待不起。还是你带他回去吧!”杜子俊抢先开口,他可没有把握能骑马带着晕倒的卓津轩。 司马亮自然也知道这事有难度,何况他知道自己的武力不如杜子俊,他拍拍杜子俊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子俊啊,你这马的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这件事非你莫属,不得推脱。” 他说的有理,但是杜子俊还是不敢,要是出了什么事,不是他这个平头老百姓能负起责任的。 这时还是北渚上来出了个主意,“子俊哥哥,不如让司马哥哥坐上去扶着三皇子,你在前面牵着赤兔,这样赤兔就不会耍性子了。” “这主意不错啊!”杜子俊眼睛里亮起光。 司马亮同样觉得这个主意可行,立刻翻身上马,将卓津轩的身子扶住。 杜子俊走到赤兔前面,拿起牵引绳,拉着赤兔回三皇子府。他走的很快,北渚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白舒秦教过杜子俊,找失踪的人最好在两天之内,时间越长找到的机会就越渺茫。现在离白舒秦消失快有四五个时辰了,现在她肯定还在京城里面,等到她出了京城,杜子俊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找她。 第115章 账房 虽然他知道白舒秦非常厉害,但是在他眼里,她依然是个姑娘,他既然跟了她,就要保护她一辈子。 旁边跟着的北渚不知道杜子俊怎么想的,她只知道,不能让白舒秦有危险。就算没有娘亲的吩咐,她一样想要快些找到她。 从南疆出来之后,虽说她是来保护白舒秦的,但是更多时候,她知道是她在受白舒秦照顾。包括建立保和堂,也是为了她。 想到这里,北渚跑的更快了些,杜子俊要小跑着才能追上她了。 一晚上,白舒秦不断的被噩梦侵扰。她梦到她的孩子,被人用刀肢解成一块块,扔进滚水中翻煮,最后被一个有着血盆大口的女人吃进肚子里。 她的四肢像是被什么东西捆绑住了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韩羽站在那个女人的身后,大笑着嘲讽她的无能。撕心裂肺的感觉让白舒秦整个人频临崩溃,她越是挣扎,捆住她的东西越紧,最后只能趴在地上,看着他们笑。 楚翘听到床上白舒秦挣扎的声音,连忙赶到床边,看到她异常痛苦的样子,赶紧摇着她的肩膀,“姑娘,醒醒。” 白舒秦依旧在痛苦的挣扎,楚翘见她深陷在梦中,喊的更大声了些,“姑娘,快醒醒!” 白舒秦听到楚翘的声音,猛地睁开双眼,一时之间还未从梦中清醒过来。刚刚梦中的场景如此真实,白舒秦还能感到心痛的感觉。 “没事了,别怕,醒了就好了。”楚翘温柔的抚摸着白舒秦的头发,就像是母亲哄着被噩梦惊醒的婴儿一般。 白舒秦眼睛动了动,看到楚翘,这才知道刚刚不过是场梦。 她从床上坐起,平复下心情,才对楚翘道:“我没事了,给你添麻烦了。” 楚翘收回手,在她的床边坐下来,“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所有的事情都有过去的一天,你不要太过悲伤。” 这句话白舒秦听了无数遍,也跟自己说了无数遍,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痛苦一直都会存在,若是自己不去处理,就会是深入体内的刺。你以为自己忘记了,直到有一天再次想起,才发现它已经穿心入骨。 白舒秦自知不是什么圣人,更不会去原谅那些伤害她的人,她只会将这一切加倍还回去。 阳光从窗户照进屋里,早上的怡红楼格外清净。毕竟经过一晚上的灯红酒绿,谁都会想在清晨好好休息。 白舒秦坐在窗户边上,目光望着远方。 以前看电视看电影的时候,天气也随着主角的心情变化,遇上不顺的事,天气更是倾盆大雨。 白舒秦想着,如果自己是那里的主角,这天怕是要下起冰雹才能符合她的心情。想来她也不是什么女主角,这阳光如此明媚,她大概就是那不讨喜的反派。 “姑娘,想什么呢?”楚翘在白舒秦对面坐下,将洗过的樱桃放在她的面前,“这是他们从外面带回的樱桃,跟这里的不一样,甘甜的很,你尝尝。” “樱桃已经熟了吗?”白舒秦看着眼前的樱桃,这跟当地产的不一样,应该是车厘子。 白舒秦拿了颗樱桃,放进嘴里,甜中还是带有些涩味,比不上现代的车厘子,但味道也算是不错了。 楚翘也拿了颗,她望向窗外,每日她也喜欢这样望着窗外。 外面挑着担子的小贩,不断的在外面叫唤走过,这样为生计忙碌的日子,楚翘倒是有些羡慕,只是她此生怕是都不会过上这样的日子了。 白舒秦出神的看着眼前的樱桃,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又浮现出卓津轩的面容。 她使劲摇了摇头,却如何都无法将他摇出脑海。 昨晚的事白舒秦又再度响起,卓津轩为了让她放过白槟槟,不惜对她厉言相向。果然他还是忘不掉白槟槟,她才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白舒秦只觉得心压抑的难受,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难受,不过是个想着别人的男人而已,她又何必抓着不放。 “楚翘姑娘,你这有纸笔吗?”白舒秦突然问道。 楚翘转过头看向白舒秦,微笑道:“你等会,我去给你拿过来。” “嗯,麻烦你了。” 楚翘起身走回房间里面,她虽然喜爱读写诗,但写字却是用不着的。房间里面的纸笔,都是为南宫澈准备的。 她将纸笔拿了过来,又准备了砚台,为白舒秦将墨研好。 “姑娘,你要写些什么东西?”楚翘好奇道,她对文人墨客向来比对那些商贾之人要多些尊敬。 白舒秦并不想被她知道,“写封家书回去,还望楚翘姑娘稍作回避。” 怡红楼的女子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见白舒秦有秘密的样子,楚翘便识趣的让到一边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给白舒秦留个私密空间。 白舒秦将笔拿起,沾了些墨水,下笔时却犹豫了。往日卓津轩对她的好,就像是昨日一般,她记得如此清楚。 冬日里,她手脚冰冷,卓津轩总是用肚子为她的手脚取暖。平日里从外面回来,也总会为她带上各种好吃的好玩的。怕她在府中烦闷,即使事务繁忙,也总会抽出时间带她外出散心。 他的好,她历历在目。但是白槟槟,是他们之间永远的阻碍。 白舒秦原本以为,卓津轩心中已经将白槟槟放下,然而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青梅竹马的感情,怎会说放就能放,她又有何本事能让卓津轩为她做到这一步。 她眼睛一酸,泪水便如雨水般低落在纸上。她赶紧抬起头,不让泪水继续掉落。 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白舒秦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水,提笔写上休书,你我本无缘分,今日缘尽,再无瓜葛。你同白槟槟天造地设,从今后,二人尽可举案齐眉。 落款白舒秦两个字,她迟迟为落笔。一想到将来卓津轩跟白槟槟两人情投意合,郎情妾意,白舒秦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白府的人,害了贺兰一生还不够,如今还要接着毁了她。 想到昨晚白家人庆祝的模样,恨意顿时袭上白舒秦心头,哪怕是死,她也要拖着白家人垫背。她握紧手中的笔,在信的末尾落上她的名字。 白舒秦露出冷笑,你们二人想举案齐眉,下辈子吧!这辈子,白府的人,谁都不要想好过,她白舒秦说到做到。 信写好之后,白舒秦便折好放进楚翘准备好的信封中,在信封上写上:“三皇子卓津轩亲启。” 白舒秦是不可能自己去送信的,杜子俊现在在三皇子府,若是找他,等于将自己的行踪暴露给了卓津轩。 她将认识的人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突然想起保和堂的许斐。他虽然有读书人的傻气,但也正因为此,不会轻易向谁泄露秘密。 “楚翘姑娘,能帮我一个忙吗?”白舒秦转身问楚翘。 楚翘正在整理自己的首饰,听到白舒秦的话,便将首饰盒合上,笑着对她道:“什么忙,姑娘尽管吩咐。” 白舒秦走到楚翘身边,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麻烦你派个人去保和堂,将账房许斐喊过来,就说是怡红楼的药钱要结算。” “小事,我这就安排人去。”楚翘起身出去。 昨天的事情,保和堂的人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都感觉到了出事的氛围。北渚平时总是第一个到店里,但今天太阳都快上枝头了,她还没有出现。 “我听说啊,三皇妃好像是流产了。您说,咱们要不要准备些东西,去三皇子府上看看?”张郎中小声的问许斐。 许斐不相信那些风言风语,自顾自的将算盘拿出来,“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乱嚼耳根,按照本朝律法,该打三十大板!” “那你说,要是真没事,北姑娘今天怎么没来?”张郎中认定白舒秦是流产了。 “小姑娘嘛,偶尔睡过头也是正常的!”许斐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继续整理着他的账房。 张郎中见他不信,又接着问他:“那为什么杜子俊今天也没过来?” “哈哈,他肯定是又睡过头了!”许斐更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了,他嫌张郎中站在这碍事,赶他道:“马上就有病人上门了,你还不快去准备,跟我在这扯什么?” “你就是榆木脑袋!”张郎中气的骂他一句。 许斐就将他的话当做耳边风,他有预感,那些科举作弊的人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皇上发现,他现在要好好准备下次科举了!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说的完全就是许斐现在的状态。他一边擦着帐房的桌子,嘴里一边念叨着之乎者也。 保和堂的人多半是听不懂的,私下里会打趣说他是书呆子,不过对他也还是尊敬的,毕竟是挑灯夜读的读书人。 天气好了,保和堂的病人就多了起来,郎中和药童都快忙不过来了。 这时外面来了个穿着烟栗色衣服的小厮打扮的人,他一进来就四处张望,郎中和药童都没空,许斐见着,难得主动开口,“这位小哥,你找谁?” 小厮看到许斐满脸胡子,模样就像是四五十岁般,心中想着谁是你小哥,他是他叔还差不多。不过想到楚翘姑娘吩咐的事,他也不多言,只是问:“我来找许斐。” “我就是啊,你找我做什么?”许斐拿笔指着自己,有盯着小厮上下打量了翻,他可从没见过这位。 小厮还以为账房都是干干净净特别讲究的老先生,许斐这模样真是打破了他的见识。不过他只是来办事,管他许斐什么样子呢,是他就行了。 “许公子,我们怡红楼的楚翘姑娘让我来告诉你,该过去算账了。”小厮道。 “算账?我不记得怡红楼有谁欠过钱啊?”许斐有些疑惑,他的每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有谁欠账没收。 小厮早就知道他会这样说,赶紧拿出楚翘交给他的欠条,“您看,这还是你们当时帮我们打的欠条呢!” 许斐狐疑的拿过欠条,上面写着上个月楚翘从这里拿了四根人参,一共五十两,钱未付。这字迹许斐人的,是白舒秦写的。 第116章 窘迫 他想了想,那天他好像确实是有事出去了会,白舒秦当天也在。但为什么白舒秦没跟他说呢?他拍拍脑袋,白舒秦可是三皇妃,这点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忘了可不也是正常。 “这样啊,你们直接把钱送来就行了!”许斐不在意的道。 小厮赶紧摆手,“使不得,我们姑娘说了,一定要你亲自去拿,不然这钱就不给了!” “我说你们这可是耍流氓了啊!哪有不去就不给钱的道理?”许斐被他气乐了,感情还非得他跑一趟才行了。 “我们姑娘就是这样说的!您看去不去吧!”小厮挺着胸膛,说的理直气壮。 现在保和堂病人正多,杜子俊那个识字的又不在这里,许斐要是走了,这钱可就没人收了。反正他们欠的钱,放在那里也跑不掉,于是许斐便道:“那就等下午闲些了,我再过去拿。” 小厮可就不乐意了,“你下午倒是闲了,咱们怡红楼可就忙了。楚翘姑娘更是头牌,哪来的时间接待你。” “那我就不去了!”许斐也生气了,拿起笔将这笔钱记在账上,等杜子俊来了,让他过去收。 小厮算是服了他,态度也软了下来,“徐公子,麻烦您跟我走一趟呢!你要不去,我今天可就没得饭吃了。” 许斐心想关他什么事,不过又想到日后他可是要当官的人,要体恤百姓疾苦。这样一想,他就同意了。 他将张郎中从椅子上拉起来,“老张,你给我收下账。我出去收个账,马上就回来。” “我这还忙着…”张郎中话还没说完,许斐就将账本丢给他,自己跟着那个小厮一起走了出去。 张郎中拿起账本,看到上面写着怡红楼楚翘,心道难怪许斐跑的那么快,原来是去怡红楼这么个好地方去了。 许斐跟着小厮身后,来到怡红楼门前,许斐却犹豫着要不要上去。 怡红楼是风花雪月的场合,许斐自诩自己为清高的读书人,哪怕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的。这种场合,他怎么能进呢? 小厮可不知道许斐在想些什么,见他在门口听着,赶紧催促道:“快进来啊!” 许斐有些拘谨,两只手不断搓着,跟小厮商量,“能不能麻烦你把钱拿下来给我,我就不上去了!” “什么?咱们楚翘姑娘说了,不见到你就不给钱!”小厮走回到许斐身后,不耐烦的将许斐推进怡红楼。 刚进去,就有三两个姑娘穿着清凉的要围上来,小厮将她们拦下,告诉她们楚翘姑娘的人,便都散开了。 许斐连头都不敢抬,用手挡住眼睛,小声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不小心瞄到了,又赶紧闭上眼睛,念叨着“罪过罪过。” 他的这副模样,将早起的怡红楼姑娘们都逗的捧腹大笑起来。 许斐的脸更加红了,不过好在他胡子够浓密,遮挡住了脸,别人也看不见他红了脸。 楚翘听到外面的声音,便走过去将门打开,见小厮带了个大胡子过来,脸色稍微变冷了些,“让你去保和堂带许斐公子过来,你怎么带了个乞丐上来?” “楚翘姑娘,这位就是保和堂的许斐公子。”小厮满脸委屈,他也纳闷许斐为什么是这副模样,但他就长这样,他也没办法。 许斐默默走上前,低着头看着楚翘的裙角,“在下正是许斐。” 楚翘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赶紧笑着对许斐道:“许斐公子,实在抱歉,是我眼拙了。麻烦您跟我进来下。” 楚翘的声音如同三月春风,听的许斐都忘了刚刚她以为他是乞丐的事了。不过进女子房间,许斐还是做不出来的,“姑娘,我就不进去了,你把钱给我就好。” 房间里的白舒秦对许斐这种书生做法已经见怪不怪了,她起身朝门外走去,见许斐连头都不敢抬,便咳了两声。 这声音许斐听着耳熟,特别像是白舒秦的声音,可这里是怡红楼啊!许斐疑惑的抬起头,看到白舒秦,吓的往后退了两步。 白舒秦怕他说出自己的身份,赶紧将许斐拉进房间。 许斐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这里可是怡红楼,三皇妃地位尊贵怎么能来这里,不!就算是一般女子,也不该出现在这里,这太伤风俗了。 “你是不是在想我不该出现在这里?”白舒秦问道。 许斐连忙点点头,又摇摇头,又点点头。他确实觉得她不该出现在这里,可是她的身份哪是他能随便指手画脚的。 白舒秦自然知道许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要想将他的陈腐观念改过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她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情,只是告诉他,“这里什么地方你也知道,我在这里的事,你不能跟任何人说。” 许斐稍微将头抬起,答应道:“知道了。三…” 皇妃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白舒秦打断,“今天杜子俊有没有来保和堂?” “那小子估计今日睡过了头,我走的时候他还没来。对了,连北渚都睡过了头。”许斐道。 他想到早上保和堂那些人在传白舒秦流产的事,刚流产的人怎么还能站着好好跟他说话,想到这他忍不住笑起来,“保和堂那些人,还说您流…” 许斐突然瞥见看到白舒秦平坦的腹部,话都说不出来了,张着嘴巴满脸惊讶过度的神情。 白舒秦看了眼不远处的楚翘,不知道南宫澈有没有跟她说什么,但是白舒秦并不想将自己的事情让她知道。 “我这有封信,让杜子俊转交给卓津轩。”白舒秦非常小声的对许斐吩咐到,末了将信递到他面前,还不忘叮嘱他,“不要说你来这拿的信,就说不知道是谁放在帐台上的,明白吗?” 许斐慢慢缓过劲来,动作迟缓的接过信,不明白的问:“这是发什么了何事?” “不要多问,照我说的做。”白舒秦不想说太多。 不该问的事不要问,许斐还是知道的,他点点头,将信放进宽大的袖子里。 在女子房间,让许斐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想到楚翘欠的钱,他又跟白舒秦询问了一遍,“这欠的钱,是您记的账吗?” 白舒秦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事,毕竟他不是南宫澈那样的老狐狸,也不像卓津轩心思缜密,看不出来那是假的也正常。 “账是假的,为了让你过来编造的。”白舒秦将实情告诉他。 许斐恍然大悟,难怪他觉得那账有些怪怪的,听她这么说,他才想起来,那墨还是新墨,根本不会是之前写的。 怕许斐耽误太久引起别人怀疑,白舒秦便对他道:“你出来不早了,快些回去吧。不要忘了我交代的事。” “您放心吧,我嘴可比杜子俊要牢多了。”许斐拍着胸脯保证。 许斐转身准备出去,不小心抬头看到楚翘,她胸前的肌肤如凝脂一般,他赶紧低下头,逃命似的离开了怡红楼。 白舒秦又坐到窗边,不知道卓津轩看到信会是怎样的反应,会不会有丝难过呢?她自嘲的苦笑,卓津轩当时答应跟白槟槟断了也是因为她的孩子,现在孩子没了,他怕是高兴还来不及。 杜子俊将卓津轩送回府,跟司马亮两人将他抬上床之后,又带着北渚一起出去找白舒秦。 两人在京城找了一圈,也没发现白舒秦的影子。 “子俊哥哥,也许白姐姐去保和堂了,咱们过去看看吧。”北渚擦着额上的汗,她知道白舒秦平时除了三皇子府,去的地方就只有保和堂了。 杜子俊觉得也有道理,毕竟白舒秦刚流产,身子虚弱。她出去的着急,身上又没带钱,不回保和堂,她还能去哪。 想到这里,两人赶紧朝保和堂赶过去。 中午保和堂的人不多,许斐听到外面马儿的叫声,知道是杜子俊过来了,心里有些发虚,连眼神都有些飘忽。 杜子俊脚还没迈过门槛,就着急的问许斐,“你见到三皇妃了没有?” “没…没有。”许斐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脸色更是窘迫起来,不过好在满脸都是胡子,也看不出来什么。 杜子俊更是没注意到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听到没有,连里面都不进来了,转身又要出去。 见他跑的急,许斐赶紧拿起白舒秦给他的信赶了出去,挥着手对杜子俊喊道:“你给我停下,这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你回头再给我!”杜子俊现在可没工夫管什么东西,他心中只想快点找到白舒秦。 白舒秦交代的急,哪能等回头。许斐见杜子俊已经上马,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将信扔到杜子俊的身上,“这是三皇子的信,你交给他。” 杜子俊将信拿起来看了下,信上的字体立刻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连忙下马,拉住转身要走的许斐,“这信是谁给你的?” 许斐眼神有些躲闪,只能将身子侧向一边,语气还有些恼怒,“不知道,早上开门就放在账房桌子上了。” 杜子俊失望的放开手,白舒秦肯定是昨晚过来的,将信放下之后就离开了。好不容易有的线索,又没了。 北渚察觉杜子俊有些不太对劲,便问他:“子俊哥哥,怎么了?” “你看。”杜子俊将信递给北渚,翻身上马。 信是给卓津轩的,杜子俊觉得信上可能会说白舒秦的去向。他不敢擅自将信拆开,只能去三皇子府,将信交给卓津轩。 卓津轩不知道梦到什么了,出了满头大汗。司马亮拿着毛巾,给他擦了一遍又一遍。 以往司马亮只知道卓津轩喜欢白舒秦,却不知道他竟然喜欢到这个地步。他无奈的摇摇头,男女之间的感情,他是没办法理解。 刚擦完的汗水,很快又冒了出来。卓津轩身子激烈的动了下,大叫着“不要!”,便从床上坐起,吓了司马亮一跳。 司马亮拍着心口,还好他年轻,要是年纪大,能被吓死。 卓津轩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急着掀开被子,穿上鞋连衣服都不披,就要往外面走,却被司马亮给拉住,“你要去哪?” “我要去看看舒儿。”卓津轩挣扎着,说的着急。 第117章 婉言谢绝 “你要去哪看她?”司马亮将卓津轩的胳膊拽的紧紧的,虽然残忍,还是对他道:“白舒秦昨天就走了,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你忘记了?” 卓津轩突然停下挣扎,脸上顿时失去了生气。他想起来,昨天晚上,他亲自将他最爱的舒儿气走了。 痛苦袭上心头,卓津轩颓废的坐到椅子上将眼睛闭上,他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梦境,只要他醒来,就能看到白舒秦躺在他的身边,对他笑着。 “亮,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卓津轩闭眼对司马亮道。 “你还要去找吗?”司马亮走到衣架将卓津轩的衣服取下来,心疼的看着他疲惫的面容,“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卓津轩没说话,他的身体都会吃不消,那白舒秦呢?她失去了孩子,昨晚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她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京城这么大,你一个人要找到什么时候?我派人暗中打听,她也不会发现。”司马亮建议道,他将卓津轩的衣服放到他的胳膊上,准备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司马亮刚走开两步,卓津轩就喊住他,“不可以!我不想让她再生气,如果我连她都找不到,又有什么资格做她的夫君!” 司马亮深深的叹口气,“民间的传说真是不假,说什么每代皇室都会出格痴情种,你们这代,我看就是你,错不了!” “也许吧。”卓津轩起身,将外套披上,准备继续出去找白舒秦。 “哎,你去找人我不反对。但你能不能先吃点东西,你要是倒下了,我可不帮你找人。”司马亮半威胁道。 卓津轩哪有心情吃东西,不过司马亮说的有理,他不能在找到白舒秦之前倒下了。 中午的太阳已经开始毒辣起来,北渚热的满头大汗,嘴唇也起了皮。她也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了,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更是滴水未进。 她的眼睛开始看不清了,即使她努力睁到最大也还是看不见,反倒开始变的一片黑暗,连天地都开始旋转起来。她无力的呻吟着,“子俊哥哥,救救我,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杜子俊听到北渚的声音吓了一跳,眼看就要到三皇子府了,他拼命的加快了速度,“小渚,你在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 赤兔飞奔到三皇子府前,听话的停了下来。杜子俊赶紧抱着北渚下马,北渚神情虚弱,嘴唇干裂,连痛苦的呻吟都细如蚊蝇。 想到北渚也是那么长时间没有休息,杜子俊便开始自责起来,要是北渚出什么事,他可怎么办。 他抱着北渚,疯了似的跑进三皇子府找李御医。 “李御医,你快帮我救救小渚,她要不行了!”杜子俊进了李御医的房间就着急的大喊着。 李御医拿着抹布从内房出来,看到杜子俊那着急的模样,他撇了眼北渚,指了指凳子,示意杜子俊将北渚放下来。 杜子俊会意,赶紧将北渚放到椅子上,将她扶着。“李御医,小渚刚刚说她眼睛看不见了,你看她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李御医用手撑开北渚的眼睛看了看,便收回手,点着杜子俊道:“只是中暑,瞧你这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啊?”杜子俊张着嘴,他这才仔细看了看北渚,确实是中暑的样子。 “你去那条湿毛巾给她敷在额头上,再去那副解暑的药让厨房煮了,喝下去就好了。”李御医拿起他的抹布回到里屋,继续擦他的药箱去了。 在李御医的房间毕竟不方便,杜子俊将北渚抱起来,准备去找个丫鬟来照顾她。 即使白舒秦不在,她的房间里仍然有不少丫鬟在。青鸾回来听说了白舒秦事,对自己昨日离开的事,更觉懊恼,准备去向卓津轩请罪。 青鸾走到半路,看到杜子俊抱着北渚往她走来,赶紧上前,担心的问杜子俊:“北渚她这是怎么了?” “中暑了,青大姐你回来的正好,你帮我照顾下小渚。”杜子俊说着就要将北渚交给青鸾,青鸾赶紧伸手将北渚接过来。 杜子俊又将从李御医那里拿的药包挂到青鸾的肩膀上,“这是药,你记得煮了喂给小渚。还有,她一天没吃东西了,煮些粥给她吃。” 对于他的做法,青鸾有些恼火,“都交给我,你干什么去?” “我有急事,不然怎么可能让你照顾我家小渚。”杜子俊嘿嘿一笑,转身就溜走了。 青鸾无奈的看着怀里的北渚,杜子俊既然交给她了,眼下她也只能先照顾北渚了。请罪的事,先放放吧。 早上送卓津轩回来的时候,杜子俊是想送到白舒秦的房间,司马亮却怕卓津轩触景伤情,硬是让他将卓津轩送回他已经很长时间不住的房间。 杜子俊赶到的时候,卓津轩正要出去。 司马亮看到杜子俊急匆匆的样子,以为是找到白舒秦了,上前一步问道:“是不是找到三皇妃了?” “不是。”杜子俊摇摇头,绕过司马亮,将许斐递给他的信交给卓津轩,“这是早上他们在保和堂发现的,里面可能有三皇妃的去向。” 卓津轩急切的拿过信件,一把将信封撕开,将信拿出来。 信的开头就是“休书”两个字,这两个字就像是锋利的刀,插入卓津轩的心脏,他紧捏着信纸,继续往下看去。 “你我本无缘分,今日缘尽,再无瓜葛。你同白槟槟天造地设,从今后,二人尽可举案齐眉。” 左下方落款是白舒秦。 信纸上有被水打湿干后的痕迹,卓津轩知道那是白舒秦的泪水。她若是真的想跟他一刀两断,又如何会留泪。 司马亮也看到了信上的内容,女子休夫他还是头一次看见,而且这休的还是皇子。他担心的观察着卓津轩的脸色,怕他暴怒之下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然而卓津轩并没有像司马亮担心的那样暴怒,反而脸上露出的都是疼惜的神情。 司马亮觉得奇怪,小心翼翼的问了声,“你还好吧?” 卓津轩将信折叠好,放回信封里,收进了袖口中。他神情似乎平静了些,对司马亮道:“走吧。” 他的行为让司马亮更觉得好奇,他不管是生气愤怒还是悲伤,司马亮都能理解。可是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他实在搞不懂。 杜子俊没看到信上写了什么,听到卓津轩说走,以为是知道了白舒秦的下落,高兴的差点欢呼起来,连忙跟上卓津轩他们。 “你似乎很高兴?”司马亮皱起眉头问杜子俊,心想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杜子俊以为信上说了白舒秦的下落,当然开心了。所有的紧张担心都得到缓解,他脸色也变得轻松了些,“马上就能见着三皇妃了,你不开心?” 从他的话中,司马亮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信的内容。不过毕竟那是休书,他不知道最好。司马亮也不跟他说什么,只是跟上卓津轩的步子。 下午的怡红楼逐渐开始热闹起来,楚翘难道偷得浮生半日闲,悠闲的喝着茶。 白舒秦一天都坐在窗边,街上来来往往的多为男人,这里是烟花巷柳,寻常女人多数是避都来不及的。 现在约莫已经是下午三点,南宫澈从昨晚离开后就没出现过。 昨日南宫澈说的三天之后皇上就会对白少安采取行动,白舒秦希望时间过的快点,早日看到白府落魄的样子。 按着白少安贪污的金额,株连九族都不足惜。可是到时候,白少安为了泄愤,也必然会将白舒秦的身份抖落出来,到时候皇上会怎么处置白舒秦为未可知。 白舒秦实在不喜欢这种命运被别人捏在手上的感觉,她还要去找韩羽,那个导致她流产的罪魁祸首。 若是等到白少安被查,白舒秦知道自己也不可能轻免于难,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远离京城这个地方,不过她还是要亲眼看着白少安入狱。 楚翘见白舒秦一个人发呆了许久,便对她提议道:“姑娘,坐了那么久,出去走走吧。” 外面客人正多,白舒秦并不想出去见人,便婉言谢绝了。 “那要不要我弹首曲子给你听?”楚翘一心想让白舒秦放松下来,不等她回话,就将琵琶拿过来,用纤纤玉手弹奏起来。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 歌声婉转,配着琵琶的奏乐,道尽了一个相思中女子的哀愁。白舒秦见楚翘眼中淡淡愁丝,这歌唱出了她自己,也让白舒秦想起了卓津轩。 她皱起眉头,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爱卓津轩,为何此时心又会痛呢?她捂着胸口,望向外面被风吹起的杨柳,卓津轩还在找她吗? 呵,就算找她又能怎样呢?也许不过是想看她死没死。白舒秦眼神冰冷,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你倒是好雅致!”南宫澈将门推开,从外面走进来。 今日他没有穿着官服,应该说只要来怡红楼,他便会穿着普通服饰。然而就算他只穿着普沙青色衣袍,也掩盖不住他身上御林军的气质。 楚翘明白南宫澈这话是说给白舒秦的,眼神有些落寞,不过转瞬便消失无踪。她拨弄琵琶的手停了下来,将琵琶靠在椅子上,起身迎过去。 “爷,今儿来的可真早。”楚翘将南宫澈的披风取下,拿在手上。 南宫澈没回她,坐到椅子上,随手为自己倒了杯茶。 白舒秦听出南宫澈刚刚的话实在嘲讽她,她也未放在心上,任由他嘲笑,谁让她之前欠了他一次人情。 “白少安的事如何了?”白舒秦问道,她现在只关心这件事。 南宫澈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道:“白槟槟被你伤了半条命,皇上也不是不近人情,总要给人时间医治。你就不想知道他的情况吗?” 白舒秦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卓津轩,她确实想知道,不过还是嘴硬道:“不想!我看你只是为了自己的无能找借口,怕是三妾室改了主意吧!” “你不愿意相信,也没办法。”南宫澈不吃她激将法这一套,“楚翘,我同她有事要谈,你出去下。” “知道了,爷!”楚翘看了眼南宫澈,将他的披风放到衣架上,轻声退出了房间。 第118章 头疼欲裂 房间里只剩下白舒秦跟南宫澈两人,说话也更无顾忌了起来。 “你可还记得,上次在赵国我救了你一命?”南宫澈突然提起这件事。 白舒秦当然记得清楚,只是不知道南宫澈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他能包养楚翘,证明他不是个缺钱的主,那只能是有事求她。“直说吧,什么事?” 跟聪明人说话不累,这也是为什么南宫澈欣赏她的原因。她不像是其他人那般,有事即使明白,也要装作不明白。 南宫澈对白舒秦招了下手,示意她过来他这边。 白舒秦撇撇嘴,这个世界的人全是大男子主义作风,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女士优先,更不知道什么叫做绅士。 心里吐槽归吐槽,南宫澈的身份在那放着,何况她确实有欠于他。 来到南宫澈坐的桌子旁,白舒秦扯开一张椅子,自行坐下,“我先跟你说,现在的我要钱没有,要命也就一条,你看着办。” 南宫澈给她倒了杯茶,放到她的面前,“我对你的钱,还有你的命,统统没兴趣。你可还记得我最开始交给你的任务?” 白舒秦想起来,去年南宫澈给她的第一件任务是找到卓津轩出卖防御图的证据。不过卓津轩确实是没有跟周国来往,这件事也就放下了。白舒秦很奇怪,南宫澈怎么会突然又提起这件事情。 从她的表情,南宫澈便知她没有忘。 “皇上限期两个月,要你找出到底是谁做的这件事。”南宫澈顿了顿,补充道:“只要你能找到,白府贪污案一事,保你无事。” 拿这件事来要挟她,白舒秦心中很是不屑,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一年多,有足够的时间让做的人去消灭证据,难度有点高。 南宫澈察觉出她的想法,扬起一边嘴角,“你曾经说,想找出是谁,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去问那个人。” “哼,你派出不止一批人了吧?”白舒秦冷笑,现在将这件事交给她,无非是因为前面的人没有找到线索,他才会将这件事推到她身上。 跟太聪明的人打交道,也不完全是件好事,至少南宫澈的心思被她看穿了大半。 南宫澈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将此事挑明,“防御图泄露给的对象是周国皇上,他生性多疑,派出去的人连接近都难以做到。” “那你将这件事交给我什么意思?”白舒秦认定这件事就是个火坑。 若是卓国皇室爱出痴情种,那周国皇室则是爱出好色之徒,尤其是周国当朝皇帝周劲松,更是好色之徒中的王者。 皇室的好色跟普通人的好色还是有所不同,毕竟后宫佳丽三千,普通的美女还真是入不了周劲松的眼。这也是南宫澈派出的人为什么会失败的原因。 “周国皇上爱美色,非你无人能胜任。”南宫澈似笑非笑的看着白舒秦。 白舒秦可不吃这套,当初他说她姿色平平,身材平平,她可是句句牢记心中。她翻了个白眼,“若是论美色,我看楚翘姑娘才是绝色,你为何不安排她?” 楚翘既然能在怡红楼当头牌,容貌身材都是绝顶的好,更何况在这里练就了她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白舒秦觉得这件事交给她再合适不过。 “她不行,这件事只有你可以。”南宫澈回的干脆。 果然是只心疼自己的女人,白舒秦莫名觉得有些伤感。歌妓都有人心疼,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连个心疼她的人都找不出来,白舒秦突然明白为何她会对白家恨之入骨。 这世界上最寒不过人心,没有因此得了抑郁症,白舒秦真是庆幸。 她的情绪全映照在南宫澈的眼睛里,他并没有多去解释什么,反而挑眉道:“这次算你有幸,我亲自陪同。” 白舒秦嘴角抽搐了两下,这算是有幸?那还不如让她一头撞死回现代去算了。不过蓝心的身体也在这边,回去她也是孤魂野鬼,心中哀愁更甚。 “我们明日启程,你的身体如何?”南宫澈道。 “明日?”白舒秦有些惊讶,这也太快了。她虽然没有虚弱到卧床不起,但周国路途遥远,长途奔波,她未必就能吃得消。 南宫澈知她刚流产,也不着急,“那就再休息两日,两日后的早上,我来这里接你。” 不等白舒秦有什么反应,南宫澈就站起来,将杯中最后一口茶喝掉,走过去拿起披风披风就离开了房间。 白舒秦沉思起来,留在京城只会让她徒增伤感,出去倒也好。 她又仔细回想着南宫澈刚刚说过的话,皇上给白槟槟休息时间是假,以此要挟她才是真。如果她不能按时找到出卖防御图的人,白府被灭之日,也是她被皇上抛弃之时。 楚翘就在外面走廊不远处站着,自成一道风景。 楼下的客人都盯着楚翘看,有些胆大的还对她吹着口哨,甚至喊她为大家伙表演一曲。不过有老鸨在底下周旋,这些客人也不会真的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 见到南宫澈从房间里面出来,楚翘赶紧走过去,关心的问道:“爷,今天不留下来歇息了吗?” 南宫澈摇了下头,对她道:“她最近身子虚弱,让人多煮些补品给她。后天早上,我来接她走。” 楚翘隐隐觉得有些吃味,他还从未这样关心过她。她目送南宫澈离开怡红楼,收起情绪,换上副笑脸,回到屋子里。 白舒秦依旧坐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翘走过去,装作不在意的道:“姑娘,你真是好福气。” “什么?”白舒秦不解的看向楚翘,她已经如此倒霉了,哪来的好福气。要是这是好福气,谁要就赶紧拿去吧,她一点也不稀罕。 见白舒秦不懂,楚翘掩嘴笑起来,“爷他这么冷漠的人,走时还不忘叮嘱我照顾好你,你说你是不是好福气?” 白舒秦心中冷笑,南宫澈只是怕她倒下,没人去给他完成任务。这件事想必皇上也对他施压了,不然他怎么可能还会跟着她去。 虽然楚翘掩饰的好,白舒秦还是察觉到醋的味道,她不想惹这些事,便道:“那是因为我对他还有利用的价值。我觉得,他对你倒是比较特别,你是他很重要的人。” 楚翘有些不敢相信的止住笑,又装作轻松的问:“姑娘,为何这样说?” “没什么,只是他这样告诉我的。”白舒秦强扯出格笑容,不再言语。 南宫澈的脾气楚翘了解,他是不会这样说的,不过哪怕是假的,楚翘也发自内心的觉得欣喜。人生不就是这样欺骗自己,真要是什么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有什么意思。 这两日白舒秦都待在怡红楼,只要她停下来,就会忍不住去想卓津轩收到休书是什么反应。如果他现在来找她,也许她会心软不再计较那晚的事。 白舒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她猛喝了口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从来不是个为爱冲动的人,这一切肯定是白舒秦的灵魂在影响着她,一定是的。 卓津轩不眠不休的在京城找了白舒秦两日,司马亮还有杜子俊一直跟在他身边。 京城已经被他们找遍了,只剩下烟花巷这边没有找了。卓津轩站在清香楼的门口,不顾司马亮的阻拦,闯进去要找白舒秦。 清香楼的姑娘见到卓津轩他们进来,就像蝴蝶闻到蜜般的扑上来。 杜子俊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缩在司马亮的身后不敢出头。那些姑娘穿的清凉,不但胸前白花花一片,有些甚至还露出大腿,杜子俊偷偷瞄着,鼻血差点喷出来。 司马亮将那些姑娘推开,卓津轩却抓着姑娘就问:“你有没有见到我的舒儿,她个子到我肩膀,额上有块疤痕,有没有见过,告诉我?” 被他抓住的姑娘觉得他精神不正常,想远离,又甩不开他的手,生气的道:“我们这没有脸上有疤痕的姑娘,你去别处找吧。” “头发只到肩膀的女子,你有没有见过?”卓津轩不放弃,他还记得白舒秦能用脂粉将额上的伤疤遮盖住。 “没有!你赶紧松开,你在这样,我可要叫人了!”姑娘的手腕都被卓津轩给抓红了,气的脸通红。 姑娘们都自觉地离得远了些,司马亮才得空上前,将卓津轩的手用力的掰开,不好意思的对那姑娘道:“实在抱歉,我们这就走。” “神经病!”那姑娘揉着发红的手腕,骂道。 从清香楼出来,卓津轩又跑去另一家青楼,司马亮只觉得头疼欲裂。 卓津轩找了一家又一家的青楼,司马亮实在看不下去,在卓津轩又要进入怡红楼时,司马亮奋力的将他拽住。“她怎么可能回来这种地方?津轩,你太累了,我们回去!” “亮,放开我。”卓津轩已经没有力气去挣扎,脸色平静。只剩下这里没找,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不会放弃。 司马亮知道他的脾气,拿他也是半点办法没有,只好将他放开,“就剩这最后一家了,再找不到,你必须跟我回去。再不回去,你的身体就要垮了。” “好。”卓津轩应着,便直接走进怡红楼。 怡红楼里姹紫嫣红,还没有客人的歌妓看到有客人进来,一窝蜂似的朝他们蜂拥而至。将卓津轩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卓津轩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司马亮更是将她们一个个的都给推开,只有杜子俊慌张的不知道眼睛往哪看手往哪里放。 老鸨眼尖,看到卓津轩过来,赶紧从二楼跑下来,笑的脸上的褶子都起来了。 她摇着团扇,身体往卓津轩身上微微靠近,笑着道:“三皇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您看要哪位姑娘作陪呢?” “你有没有见过上次我带过来的那个人?”卓津轩眼中闪烁着最后一点希望。 能当这行老鸨的人,哪怕只见过一面,也能记得清清楚楚。不过卓津轩说的这个人,她还真是没印象,只摇头道:“没见过,他要是来,我给您留意着。” 卓津轩失望的垂下眼眸,淡淡的说了句,“不用了。” 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两天过去,白舒秦怕是已经出了京城。世界这么大,卓津轩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她呢? 外面阳光猛烈,刺的卓津轩睁不开眼,他伸手挡住光,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过。 第119章 出来卖命 三人沉默的往回走,杜子俊虽然还没死心,但是这三日不眠不休让他的体力也到了顶点,黑眼圈重的像是被人打了两拳。 刚刚的情景,白舒秦在楼上都看在眼里,这两日卓津轩消瘦了一圈,神情疲惫的样子,还有听到到老鸨说没有时候那失落的眼神,让白舒秦的心突然疼了起来。 只是想到那晚卓津轩护着白槟槟的样子,白舒秦整个人如同坠入冷窖。 卓津轩找她,也许只是怕她不见,无法跟其他人解释清楚。那日他已经放手让她离开,两人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白舒秦回到房间,明日她就要跟南宫澈去周国,等她回来,早已物是人非,不管是多深的感情,终会被时间冲淡,到时候她大约也不再会觉得心痛了。 天黑的越来越迟,夕阳像是赖着不走一样,照在房间里面。 金黄色的阳光洒在白舒秦的侧脸上,侧脸如同俊秀的山峰一般。楚翘只见着她半张脸,恰好额上没有疤痕,她只觉得心中一惊,这般美好的容颜如同仙人。 楚翘低头笑笑,如果白舒秦脸上没有疤痕,哪怕不施粉黛,这容貌也够倾国倾城了。难怪南宫澈对她不同,换作是她,也会对她格外照顾的。 夜晚悄无声息的过去,清晨天还未亮,白舒秦就已经起床洗漱完毕。 去周国路途遥远,南宫澈只会提前出发,不会等到日上三竿再来找白舒秦。她猜想的不错,她刚穿戴好,南宫澈已经敲响了门。 南宫澈敲门跟普通人不一样,他先是敲两下,停顿一下,再敲第三下,如此循环。因此不开门,白舒秦也能判断出是他。 白舒秦将门打开,南宫澈见她穿戴整齐,略微有些吃惊,“你倒是麻利。” “多谢夸奖!”白舒秦也不客气。 楚翘知道他们就要出发,赶紧拿上昨晚她为白舒秦准备的行李交给白舒秦。 蓝色花布包着一大包东西,沉甸甸的。白舒秦并没有那么多东西,她有些不解的看着楚翘,“是不是拿错了?” “没有,这是我为姑娘准备的。路途遥远,该备的东西可都得备齐了!”楚翘笑着道,她看到白舒秦只收拾了两件衣服,所以昨晚连夜又给她准备了些。 白舒秦心中有些感动,将包裹抱在怀里,感谢的对楚翘道:“谢谢你。” “谢什么呀!”楚翘轻轻搂住白舒秦,语气有些不舍,“咱们相识一场也算缘分,路上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楚翘松开白舒秦,转向南宫澈,温柔的叮咛到:“爷,路上小心。” 南宫澈跟白舒秦下楼后,白舒秦回头见楚翘还站在三楼上目送她们。她回过头,对南宫澈道:“你真是找了个好女人。” “我的眼光不似你。”南宫澈轻飘飘的来了句。 白舒秦知道他是在说她找了卓津轩,要是以前,她肯定会反击回去,但是现在她没有这个心情。 外面停了一匹马车,南宫澈先上去,然后将手递给白舒秦。白舒秦犹豫了一下,便将手递给他,让他将自己拉上去。 进去之后,南宫澈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嫌弃道:“你看上去也没几两肉,没想到居然这么重。” “大概是你最近肾用多了,虚!”白舒秦不留情面的回击道。 南宫澈不在意,只是将身子靠在马车后面,昨晚一夜没睡,他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这辆马车并不是直接出城门去周国,而是驶向了暗夜阁的宅邸,在那里还有七辆马车在等候着。 白舒秦他们的马车也在暗夜阁宅邸门前停了下来,她撩开窗帘,看到车夫下去对那些人说了什么,所有的马车便都开始动了。 南宫澈也不将具体计划告诉白舒秦,从上车之后就呼呼大睡。白舒秦见着,真想捏住他的鼻子,把他给憋死。 这样想着,白舒秦看他睡觉更是不爽。她坐近南宫澈身边,将手伸到他鼻孔下面,见他没反应,一不做二不休的将他的鼻孔捏住。 开始南宫澈还没有反应,渐渐开始憋红了脸,见他就要醒了,白舒秦赶紧放下手,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望着四周。 南宫澈被憋醒之后,大口的呼气着气。他自然知道是白舒秦做的,板着脸对她道:“谋杀当朝重臣,你知道该论何罪吗?” 白舒秦才不管这到底该论何罪,她一脸无辜,装着听不懂的样子,“南宫阁主,这个问题我还真是不知道呢?” “按照本朝律法,你该献身!”南宫澈说的一本正经。 这么明显的胡说八道,白舒秦要是能信,才是有鬼。不过白舒秦还是奉上微笑,“为何是我该献身呢?这要是别人谋杀的人多了,一个我还不够献呢!” 对于白舒秦这种故意扭曲他话的做法,南宫澈只是朝她靠近了些,言语轻挑道:“那就先鲜个试试!” 以往的时候,白舒秦只觉得南宫澈是坐冰山,外加上老狐狸,现在又得多加上个流氓色鬼。不过能在青楼包养姑娘的人,能有多正经。 “爷,您的肾已经不好了,还是多多爱惜身体要紧。”白舒秦学着楚翘的声音,比流氓她也不会比个古人差。 南宫澈挑起她的下巴,言语暧昧,“为你,我不介意。” 白舒秦眉头微皱,南宫澈立刻收回手,恢复平日的严肃,对她道:“不要闹了,我需要休息。” 这样一说,好像都变成了白舒秦在无理取闹,她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干脆也歪靠在椅子上闭起了眼。 路过城门时,他们一行人被守门人给拦了下来。马车停下的瞬间有些颠簸,南宫澈还有白舒秦都同时清醒过来。 白舒秦看向南宫澈,只见他揉揉眉心,起身下了马车。 守门人见到南宫澈,神情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趾高气昂立刻别变成了低眉顺眼。 “怎么回事?”南宫澈问道。 守门人尴尬的笑着,“原来是南宫大人,是小的眼拙,您们可以走了!” 盘查可疑人员是守门人的责任,南宫澈自然也不会说他什么,只是对其他马夫吩咐了声,便上了马车。 途径驿站的时候,白舒秦终于见到其他马车里面的人了。 约莫有十二个姑娘,个个都是肤白貌美,容貌秀丽。她们穿着一样的粉色襦裙,眉间点缀着红色的花钿。 剩下的是十多名侍卫,白舒秦认出他们都是暗夜阁的人。 驿站的饭菜算不上多好,菜只能称之为熟了,至于味道怎么样,没人会关心。但是白舒秦此时身体不如往日,以前还能凑合着吃,现在看上去便没有食欲。 南宫澈见她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也不管她,等到所有人都吃完了,就又开始上路。 没走多远,白舒秦的肚子就开始叫唤起来,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她揉了揉肚子,靠在马车上,安慰自己睡了就不觉得饿了。 “给你!”南宫澈突然开口。 白舒秦睁开眼睛,看到面前南宫澈递来的干饼,有些惊讶。不过怕南宫澈反悔,她还是拿了过来。 南宫澈将自己的水壶从腰间解开放到白舒秦身边,闭上眼睛道:“这路上的情况,不会比刚刚的驿站好到哪里,接下来若是不吃,我可没有东西再给你了。” 白舒秦不理他,只是狼吞虎咽的吃着饼,吃完之后又喝了两口水,饥饿这才得到缓解。 京城里,司马亮未听卓津轩说的话,暗中派人去寻找白舒秦,结果依然没有什么收获。司马亮也纳闷起来,难道白舒秦回隐身术,这么大个活人说消失就消失,连个影都没有。 杜子俊昏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午后才醒过来。 醒来的时候,杜子俊第一眼就看到青鸾,他赶紧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看到都穿戴整齐没有凌乱,他才放心的露出个笑容。 他的举动青鸾都看在眼里,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啊?没,没什么意思啊!”杜子俊觉得心虚,他刚刚是怕青鸾趁着他睡觉对他实施报复,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后,又觉得自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青鸾根本不相信他,他的样子就像是怕被她轻薄了,让青鸾心中觉得别扭,却又不好意思直说出来,只能闷哼了声。 房间里除了青鸾还有北渚,见到杜子俊醒了,她赶紧端了杯水过来,“子俊哥哥,先喝点水。” “还是北小渚你最好!”杜子俊接过杯子,一口气将杯中的水全部喝完。 放下杯子,他看到外面阳光微红,以为天刚亮,着急的穿上衣服,准备再出去外面找白舒秦去。 “你要出去吗?”北渚小声的问道。 杜子俊点点头,已经又耽误一些时间了,不过他不能放弃希望,现在出去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白舒秦了。 “不用去了。”青鸾面色冷清,“京城已经找遍了,没有三皇妃的踪影。” “那就去外面找啊!”杜子俊想都没想就这样回她,不管在哪里,总要先找到人才行。 北渚拉住杜子俊,劝他道:“司马哥哥也派人去外面找了,咱们还是在这里等白姐姐回来吧。要是她回来了,找不到我们,肯定也会担心的。” 北渚说的话总能改变杜子俊的念头,要是他们都出去找了,万一白舒秦回来了,却没人怎么行。何况,这里是白舒秦的家,有他们还有保和堂,她怎么可能不会来呢。 这样一想,杜子俊便决定还是留在这里,安心等白舒秦回来。 夜幕悄悄降临人间,白舒秦他们在一个小镇上住了下来。镇子虽然小,但是吃的条件要比中午驿站好上许多。 由于是公家出钱,白舒秦不像其他人那般客气,挑着店里她爱吃的点。 “你带钱出来了?”南宫澈挑眉道。 白舒秦瞟他一眼,淡定道:“出来卖命,难道你连饭钱都不舍得出?” “每人五十文,超出的费用,由你自己结算。”南宫澈说的不留情面。 他的小气白舒秦在问他要月钱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没想到他还能抠门到这种地步。不过没关系,这点菜钱她还是付得起的。这多亏了楚翘,给她的包裹里放了五十多两的散碎银子。 第120章 欺君之罪 “你包养楚翘,多少钱?”白舒秦终于问出了这个积压在她心中已久的秘密,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南宫澈看她一眼,伸出三个手指头。白舒秦试探性的说了个“三千两?” “这是零!” 白舒秦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心想莫非那怡红楼是他开的不成?若真是如此,那倒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他说不要钱。 可是开一个青楼少说也得不少钱财,南宫澈虽然是暗夜阁阁主,但那毕竟是暗里的,皇上也不可能给他多少钱。 除非,白舒秦试探性的问道:“你莫不是中饱私囊了?” 南宫澈不屑的撇下眼,她思维的跳跃性,真不是一般人能跟得上的。“这是只有你才会做的事。” “那你怎么可能不用花钱,你长得也不怎么样,楚翘除非瞎了才会反过来包养你。”白舒秦翻了个白眼。 南宫澈懒得看她,只道一句:“你的眼睛或许真的是瞎了!” 见他不说,白舒秦也不追问,这种人再怎么追问下去他也不会说,甚至连谎话都懒得说。 虽然南宫澈说是让白舒秦自己付饭钱,但等到白舒秦去结账的时候,那人告诉她,南宫澈已经将钱全部付清了。 白舒秦看向上楼的南宫澈,他也就是嘴上硬了些,人也还可以。 小镇的夜间不如京城繁华,路上除了有打更的路过,其他人影一个没有。偶有几只野猫从屋顶跃过,发出的叫声尖锐刺耳。 离开京城,白舒秦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依旧会不受控制的想起卓津轩。 屋顶上可以无尽的星空,白舒秦躺在瓦片上,看着接近圆满的月亮,不知道卓津轩是不是也在看着它。 人有时候真是脆弱,一件事就能将之毁灭。 特工训练时期,她的师父教导她,想要成为顶级特工,最重要的就是抛却七情六欲,这样在执行任务时才不会被人抓住软肋。 她虽然极力克制,但始终无法做到完全抛却七情六欲。人若是真的能做到,跟机器人又有什么分别,可是她交过手的那些机器人,没有一个赢过她,所以七情六欲或许就是把双刃剑。 只是白舒秦觉得,现在这把双刃剑,刀口对向了她自己。 心上看不见伤口,可这伤口却比她插入白槟槟的那把剑还要深的多,也更为致命。 一个人的时候,悲伤的情绪最容易占据上风,白舒秦也不例外,充斥在她脑海中的多是韩羽跟白槟槟所做的事,偶尔还有卓津轩对她的伤害。 心就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完全不由自己控制,白舒秦甚至觉得只剩下痛苦。 她索性将眼睛闭上,却又出现那孩子的面容,粉雕玉琢的小人,被人大卸八块,白舒秦惊的出了一身冷汗。 不远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白舒秦向声音那边望过去。 来人是南宫澈,他手里拿着一壶酒,看到白舒秦也不说话,直接来到她身边坐下,将酒壶递到白舒秦面前。 白舒秦知道自己是三杯倒的酒量,而且身子不适合喝酒,但跟心里的痛苦相比,她更希望一醉解千愁。 她接过酒壶,昂着头将酒倒入口中。强烈的辛辣味,呛的白舒秦眼泪都出来了。她咳了两声,将眼泪擦掉,又再次喝起来。原本满壶的酒,被她喝掉大半。 南宫澈见她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伸手直接将酒壶夺了回来,“这么糟蹋美酒,小心遭报应。” 白舒秦双手撑在瓦片上,半躺着身子,抬头看着月亮,大笑道:“那就来呀,我不怕!” 风吹起白舒秦的头发,月光下,南宫澈觉得她多半是傻了。 南宫澈喝了口酒,入口辛辣回味甘甜,还带着浓浓的粮食味道,好酒确实是好酒。他看了眼白舒秦,可惜被这不懂品味的人浪费了大半。 他也并不喜爱喝酒,只是外出时,还是会带上一壶。 白舒秦的脸色渐渐红了起来,头也开始犯晕。她突然从转头看向南宫澈,恍惚中将他错认成卓津轩。 她眉头一皱,怒气冲冲猛地将南宫澈的脖子掐住,嘴里还骂着:“你还是不是我夫君?竟然帮着外人欺负我!掐死你!” 发酒疯的女人可怕,发酒疯的白舒秦就是恐怖。 南宫澈感觉自己要被她掐断了气,伸手要将白舒秦的手掰开,谁知道她的力气达到不可思议,他一时间竟然掰不开。 就在他想要下狠手的时候,白舒秦突然又将手松开,整个人扑在他怀里,捶着他的胸口大哭起来,“卓津轩,你个混蛋!让你不跟,你就不跟吗?你就那么喜欢白槟槟,那么想跟她在一起吗?” 白舒秦力气不小,砸的南宫澈胸口痛,听到她说卓津轩,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甚至觉得生气。 白舒秦捶着他胸口的的手逐渐停下来,只剩下嚎啕大哭。 哭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引得镇上的狗都开始此起彼伏的叫唤起来。 南宫澈不知是被赌气还是情欲占据了脑海,见白舒秦梨花带雨的模样,直接将她拉入怀中,吻上了她的唇。 柔软的触感,让南宫澈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是第一次接吻,她更不是他第一个女人,但这种感觉却是他第一次有的。他心跳的飞快,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白舒秦彻底将南宫澈认成了卓津轩,主动的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轻启红唇,跟他缠绵的吻在一起。 她的主动,点燃了南宫澈心中旺盛的火。欲望战胜了理智,他任由自己迷失在欲海之中。白舒秦冰凉的双手,游走在他火热的身躯,现在只有她能将他拯救。 喝醉之后时间过的总是飞快,白舒秦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马车上了。 她只记得自己喝醉了,其他事情模模糊糊有些印象,她好像大哭一场。她想,这件事一定会被南宫澈嘲笑。 不过她为什么会在马车上呢?难道自己睡的太死,南宫澈就直接把她给扔到车上了。 白舒秦感到背后有些酸痛,心想果然是被扔上来的。南宫澈这个人,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她坐起来,伸手揉着后背。 “你醒了?”南宫澈问道。 白舒秦只想给他个白眼,她眼睛都睁开了,人都坐起来了,不是醒了还是梦游吗?她在心中吐槽着,抬头却看见南宫澈扔了个袋子给她。 她赶紧接着,袋子还是温热的,打开就是扑面而来的香味。 袋子里面装的是包子,闻着香味,还是肉馅的。 不知道为什么,白舒秦觉得今早特别的饿,连谢都没跟南宫澈说,就拿出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包子比不上京城里面的,可能是饿的久了,白舒秦竟然觉得美味无比。三个拳头大的包子,全被她吃个干干净净。 “水,有没有?”白舒秦不客气的问南宫澈。 南宫澈露出一丝不耐烦,将腰间的水壶递到给白舒秦。 白舒秦拿过水壶,她知道一般早上南宫澈是不会喝水的,水壶还是满的。她擦了擦壶口,昂着头接着水喝。 外面道路不平整,马车摇摇晃晃,饶是反应灵敏,还是将水撒了些到身上。 她用手擦掉下巴上的水,将水壶还给南宫澈。昨晚她本来记得要自己准备水,但喝了酒醉了之后,这件事便被她忘的一干二净。 今天休息时她一定要记得,不然再这样问南宫澈要水,实在不合适。 白舒秦本想撩开窗帘看看外面走到哪了,却不小心瞄到南宫澈的脖子,在右脸颊下方有个深红色的痕迹。 白舒秦不是傻子,立刻认出那是吻痕,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南宫阁主,昨晚你一定很累吧?” 南宫澈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不过她恐怕不记得脖子上的痕迹是谁弄出来的。他也不说破,谁她在那里说什么。 不过回想起昨夜,南宫澈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看到他笑,白舒秦想着到底是哪个姑娘倒霉,被他看上了。那些跟着来的姑娘,多半也是暗夜阁培养的人,也许他们只是各取所需。 白舒秦毕竟脑子里是现代人的灵魂,对这种事并没有那么看重。女人也有欲望,也许还是那人占了南宫澈的便宜。 马车行驶的飞快,白舒秦撩开窗帘,两边是茂密的树林,应该是到了平原地区。 京城距离周国,平时至少要走几个月的时间,不过白舒秦看马车奔跑的速度,他们估计想把时间缩短成一个月。 杜子俊连日来,还在京城里面四处转悠,他总觉得白舒秦还在城内,是他找的不仔细,才没能将白舒秦发现。 跟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北渚,不过北渚每日还是待在保和堂,询问每个过来看病的人有没有见过白舒秦,或者像白舒秦模样的人。 司马亮原本准备跟卓津轩告辞,起身去戈壁,发生了这事,他又将这个打算推迟了些。 今日天刚亮,司马亮就守候在白舒秦房间的门口。卓津轩又睡回了这个地方,只有在这里他还能稍微休息会,在别的房间他连睡都睡不着。 连着几日,天不亮卓津轩就要出门找白舒秦,所以今早司马亮特地守在门口。 太阳从远处的地平线上升起,司马亮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这么晚了,卓津轩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想了想,决定敲门。 刚敲了两下,门就被打开了,卓津轩还未穿上外衣。 “吵醒你了?我没事,你接着再睡会。”司马亮笑着道,这么多天,他终于见到卓津轩愿意休息了。 卓津轩摇摇头,走回房间,将衣服穿上,问司马亮:“这些日子早朝没去,父皇可说些什么了?” 他没去,司马亮自然也没去。他早已像皇上说明他要去沙漠了,这要是又天天去早朝,那可是欺君之罪。 司马亮以为他糊涂了,提醒道:“现在这时候,去早朝也晚了些吧?” “我知道。我已经没事了,你去忙你的事吧。”卓津轩将玉佩别在腰带上,他知道这些日子司马亮守在他身边是担心他出事。 “无所谓,也不急于这一时。”司马亮笑笑道。 第121章 嫌弃 卓津轩不再说话,他了解司马亮的性格,不确定他是真的没事,他是不会离开的。 见卓津轩让李管家准备些补品,司马亮知道他是准备去看白槟槟。上次的事,司马亮觉得白舒秦做的确实过分。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对白槟槟起了杀心,当时他们要是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那等于是毁了卓津轩当上太子的所有可能。 经过几天的修养,白槟槟已经醒来了。 白槟槟胸上的伤口还没愈合,听到郎中说以后可能会留下疤痕,她更是痛哭了一场。若是白舒秦知道了,只怕会后悔当时没在她脸上多划几刀。 上次的事发生之后,白府的人对卓津轩也冷淡了许多。见他来,也只是因为他的身份,对他客气些。 白夫人听到卓津轩过来,气的直接对丫鬟吩咐,“什么三皇子,我们不见。为了他,我们可怜的槟槟差点命都没了。” 白槟槟靠在床上安慰白夫人,“娘,都过去了。现在白舒秦下落不明,不正是我们的好时机吗?” 她们做了这么多,为的就是让白槟槟重新做回三皇妃,让白舒秦不得好死。 现在的情况,白舒秦虽然没死,但是做了这些事,白槟槟认为也会让白舒秦在卓津轩心里的位置大不如前,这岂不是她重新得到卓津轩的好时机。 白夫人明白过来,“还是槟槟聪明,为娘的差点被气昏了头。”她转身对底下的丫鬟吩咐道:“你们快去迎接三皇子,不得怠慢。” “是,夫人!”丫鬟们弯腰答应着。 卓津轩刚走入白槟槟的院子,就看到数十名丫鬟分成两列站在门口,见到他都纷纷行礼,“三皇子,请进。” 司马亮被她们弄的一头雾水,外面的家丁丫鬟难道跟里面的差别那么大? 进去白槟槟的房间,白夫人热情的迎接,又是让丫鬟们倒茶,又是询问白舒秦现在如何,那神情倒像是真的在关心白舒秦。 卓津轩只是冷淡的点了下头,关于白舒秦的事情并不多说一个字。 白夫人以为卓津轩是被白舒秦惹怒,心中暗自高兴,面上却更加心疼,“白舒秦本性不坏,我们相信她做出这件事也是一时糊涂。麻烦三皇子您帮我们转告她,槟槟已经原谅她,有空多回来坐坐。” 若是在以往,卓津轩或许会认为白夫人对白舒秦也是有真情在的。可是现在,他只从这副面孔下面看到憎恶。 卓津轩面无表情,他不想跟白夫人浪费时间,“槟槟现在情况如何?可方便见人?”他注意到白夫人神色有些为难,便道:“不方便的话,我改日再来。” 白夫人本来只想稍微推脱,但见卓津轩转身要走,赶紧换上笑脸,“三皇子来看槟槟,怎么会不方便呢?您请进。” 房间内的白槟槟听到卓津轩要进来,立刻装着虚弱无力,连手都无力的搭在床边。 卓津轩和司马亮跟在白夫人后面进入房间,房间中窗户紧闭,空气有些闷。卓津轩看向床上的白槟槟,走上前。 白槟槟见到卓津轩来,挣扎着想要起来跪拜。 卓津轩已经不方便去亲自扶她,便使了个眼色给司马亮。司马亮心中叫苦,你跟人家撇清关系,让他一个单身汉去扶一个黄花大姑娘,这传出去也不合适。 不过谁让卓津轩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为了他,司马亮也只好豁出去了,过去将白槟槟扶住,微笑道:“白小姐,身体重要,礼就免了。” 白槟槟眼中掠过一丝失望,“谢谢三皇子,司马大人。” 空气中流动着淡淡尴尬的气息,卓津轩不开口,这气息就一直悄然流动。司马亮不喜爱打官腔,更何况他心里还是偏向白舒秦一些的,虽然她差点犯了糊涂。 “三皇子,你在想什么?”白槟槟见卓津轩沉默不语,便主动问道。 卓津轩抬起头看向白槟槟,眼中的陌生以及冰冷让白槟槟心凉了半截。卓津轩盯着白槟槟看了会,终于还是开口问道:“药是不是你下的?” 白槟槟瞳孔微张,他到底还是怀疑她了。 药确实是她命白府的人让酒楼的人下的,这件事从头至尾她都未曾露面,而且药无色无味,不可能被人知道。 现在韩羽不在,更加没人能指认她,白槟槟决定了抵死不认。 她眼中饱含委屈,晶莹的泪水在她眼中打转,微微低头,眼泪便掉落下来。她小声抽搐着,“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她一哭,胸口便跟着疼痛,虚弱的用手轻掩胸口。 司马亮怕卓津轩因白舒秦失踪,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偷偷掐住卓津轩的胳膊,提醒他别把刚脱离生命危险的白槟槟又给气到生死边缘。 卓津轩像是感受不到胳膊上的疼痛,仍然盯着白槟槟,平静道:“只要是你说的,我信。” 这句话听着是对白槟槟的信任,但白槟槟却愈发觉得心虚,她犹豫了,哭泣也随之停止。她的手握紧了些,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好,我会将真相查清,让白舒秦到你面前认错。”卓津轩说的冷酷。 司马亮被这话吓了一跳,卓津轩对白舒秦的感情,这些日子他看的真真切切,要说他会委屈白舒秦,他是死都不会相信的。 若是平时,白槟槟听到这话会觉得痛快,但此时她只有心虚,不想将事情严重,急着道:“妹妹她只是一时糊涂,没有恶意。她失去了孩子,已经十分伤心,不需要再来向我认错,我不会记恨的。” 司马亮以为卓津轩会顺着台阶下来,谁知卓津轩却说的斩钉截铁,“不行,必须查明真相让白舒秦向你道歉,接受她应有的惩罚。” 这并不是白槟槟想要的结果,万一真查到她身上,那她将永远失去争夺卓津轩的机会。 可是现在如果她表现出阻拦他去查,那更会引起卓津轩的怀疑。 思前想后,白槟槟觉得只要她不让卓津轩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就证明不了是她下毒,到时候反而证明了是白舒秦无理取闹。 到时候卓津轩更会觉得白舒秦是个疯婆子,说不定就顺势休了她,将白槟槟迎娶过门。 想到这,白槟槟也不再替白舒秦说什么话了,“那就烦劳三皇子还我个清白,至于道歉,就不用了。” 卓津轩没有再问候些什么,就离开了白槟槟的房间。 一直等到出了白府,司马亮才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出来,“你刚刚是不是话中有话?你是不是也认为是白槟槟下的毒?” 卓津轩相信白舒秦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判断,而从刚刚白槟槟犹豫的动作上看,他也有所怀疑。如果真的是白槟槟所做的话,那他对白槟槟也再无任何歉意。 从他的表情,司马亮已然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过卓津轩的行为还是让司马亮感觉到有些意外,他感慨道:“你似乎比以往稳重了不少,不像以前那般冲动易怒了。” “是吗?”卓津轩回的依旧平静。 他已经记不清当时是因为什么对白舒秦发怒,却反过来被白舒秦教训了顿,那句“你发的脾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每次想要动怒时,都会提醒他。 人总是会成长的,而跟白舒秦一起的这一年,他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 长途跋涉,一整天全坐在马车上,白舒秦感觉自己的身子像是快要散了架。这还不算完,晚上南宫澈还要求她跟那些女子一起练习歌舞。 歌舞对白舒秦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虽然没学过古典舞,但是芭蕾爵士之类的,她还是练过几天的。 白舒秦换上红色舞衣,将头发全部盘起,同那些女子一样,在眉间画上红色花钿。她伸手摸了摸额上的疤痕,所有人都觉得丑陋的疤痕,遮盖上,便是她对世人的伪装。 从房间出来,就见到南宫澈站在门外。 “你是怕我偷懒?”白舒秦故意调侃他道。 南宫澈还是第一次见到白舒秦这样装扮,红色舞衣将胸前的肌肤衬托如雪,若隐若现的沟壑,倒是别有一番魅力。 注意到南宫澈的眼神在她胸前,她心中不屑的想,男人果然是下半身主宰的动物,于是嫌弃的转身离开,扔下句:“不要被本姑娘的美貌吸引了,我对你这样的冰山没兴趣。” 南宫澈想到那晚她把他当做卓津轩的热情,强烈的占有欲瞬间充斥他的内心。原本只是当做玩笑话说出的那些事,现如今他倒是决定要当真了。 原以为歌舞非常简单的白舒秦,在看到那些姑娘们排练之后,这个念头便消失了。她们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水袖舞动间仿佛天上的仙女。 白舒秦上去试了下,跟她们比起来,她的动作太僵硬,显得格格不入。 南宫澈在一旁露出一丝笑容,白舒秦认定那是他对她的嘲笑,嘲笑她当时的自大。 如果只是陪衬,哪怕稍微练一下,白舒秦也能勉强过关。但南宫澈给她安排的是主位,所有的人都围着她转的,她必须比那些人更加优秀才可以。 她找到那群姑娘中跳的最好的那位,带着笑脸,虚心的向她请教,“子仪姐姐,你能从头开始教我吗?” 子仪听她喊出自己的名字觉得有些惊讶,她们并没有互相介绍过,顶多只是偶尔有人喊起,没想到她能这么准确的叫出她的名字。 “好啊!”子仪微笑答应道。 这舞本来就是子仪她们编排的,重点是在白舒秦身上,她先是告诉白舒秦,“要想跳好这支舞,最重要的便是姿态神情要媚,幻想着自己的身子柔弱无骨,我先跳一遍给你看。” 子仪光着脚走到中间,将手举起如莲花一般。她的手腕和脚腕上都带着银镯,上面挂着铃铛,随着她的舞步发出悦耳的声音。 她跳动起来,如同精灵一般,渐渐的动作又柔和起来,看向白舒秦的眼神散发着浓浓的魅惑,又夹杂着一丝害羞含蓄,同为女人的白舒秦都有些招架不住,只想对她说,你要什么,都给你。 第122章 擅自闯入 子仪跳了一遍之后,便对白舒秦道:“能记住吗?” 动作白舒秦是能记得住的,毕竟她过目不忘的本事是从小训练的,她点点头,子仪便让她过来跳一遍给她看。 白舒秦也不推脱,直接学着子仪将鞋袜脱了,一边回想着她刚刚的动作一边将动作复制出来。 在子仪那非常自然的舞,到了白舒秦身上总有些僵硬,表情的魅惑程度比不上子仪半分。 “你把周围想象成一片花海,面前站着你最爱的人,再来一遍试试吧。”子仪非常有耐心的跟她道。 白舒秦点了点头,深呼吸一口,闭上眼睛,幻想着自己在华丽的舞台上。天地只剩下她一人,这是她一个人的舞台。她哼起一首不知名的调子,随着感觉自由的舞动。 一曲完毕,她也随之停下。睁开眼,所有的姑娘都围了上来。 “姑娘,你跳的真好!”子仪由衷的赞美道,“接下来,只要多加练习,在加上眼神,我们一定能获得周国皇上的欢心。” 接下来白舒秦一直跟她们待在一起,身体上的劳累,挥洒如雨的汗水,倒是让白舒秦暂时忘记了心中的烦恼。 她们一直练习到夜深,姑娘们才上楼休息,只剩下白舒秦在楼下,她还想再练习一次。 白舒秦见南宫澈也还在楼下没上去,朝他喊道:“南宫阁主,你过来帮我看看,我跳的如何了!” 南宫澈自然不会拒绝这份差事,他将手上的茶杯放下,起身来到白舒秦身边,用眼神示意她开始吧。 楼下只剩他们两人,白舒秦先用脚打着拍子,找到感觉后,便开始跳起舞来。 红衣似火,燃烧了这个安静的夜晚。 南宫澈的目光随着白舒秦的身影来回移动,突然间白舒秦的动作缓慢下来,红袖垂落,露出洁白的手臂,看向南宫澈的眼睛媚眼如丝。 她朝着南宫澈轻轻的舞动过来,红袖拂过他的脸庞,留下淡淡清香。 白舒秦知道这支舞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色诱周国皇上,要知道周国皇上阅过的美人无数,想要诱惑他的更是不计其数,她必须拿出些更特别的才行。 女人想要博得异性的好感,最好的方式就是制造身体接触。 白舒秦将南宫澈当做周国皇上,他那冰山的模样,再加上他平日里对她女性魅力的打击,若是能将他魅惑住,那这次的成功率定会提升不少。 想到这里,白舒秦勾起一丝魅惑的笑容,舞动的手不经意的滑过南宫澈的胸前。 南宫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虽然知道白舒秦是故意如此,但那充满诱惑的神情,加上她婀娜的身姿,还是让他充满躁动。 白舒秦仔细观察着南宫澈,见他喉咙动了下,她立即停下动作,将袖子甩过他的脸,略带得意的问他,“我跳的如何?” “还不错,继续加油。”南宫澈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淡定道。 这算是南宫澈对她最好的评价了,他这样说,就说明她跳的非常好,这种练习甚至可以少参加。不过,她倒是觉得不错,至少能让她暂时忘却烦恼。 “谢了,我要回去休息了。”白舒秦随口说了声,话里也并没有什么感谢的意思。 南宫澈看着她转身的背影,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女人,眼神中有些留恋。 白舒秦出了满身大汗,想泡澡,但这种山间小店,这么晚根本不会有人来给你煮热水,她也只能用湿毛巾擦了擦身体。 刚躺到床上,白舒秦的身子就像是不属于自己一样,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就已经陷入睡眠。 一夜无梦,难得睡了个好觉,白舒秦觉得就像是大病初愈般,身子轻松多了。不过想到今日又是整天奔波,她的身子好像又开始酸痛起来。 马车上,白舒秦总是爱将窗帘掀开,看着外面的风景。 “为什么要我跟你坐一辆车?”白舒秦向南宫澈问出心中的不解,这两天据她观察,其他的马车明显是能再挤下两人的。 就算南宫澈觉得自己地位高人一等,不跟其他人同坐,可是为何单单让她跟他坐呢?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南宫澈多半对她是有点感觉的。 南宫澈眼睛都未睁开一下,“女人多了,闲话就多了。” 他这是在吐槽女人八卦,白舒秦顿时火气就上来了,性别歧视她最看不起。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南宫澈这话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闲话?难道白舒秦跟南宫澈同坐一起就不会有闲话?可是,这种特殊的照顾,不要说是女人了,哪怕是男人都会想,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这一点白舒秦相信南宫澈不可能想不到,但他还是这样做了,只能说明他不想让她跟那些姑娘有太多接触,或者说不想那些姑娘跟她有接触。 昨晚练舞的时候,虽然她们没有过多交流,但是那些姑娘一看便是从小练习舞蹈的舞姬,并非是白舒秦所想的暗夜阁的人。 “所以这次你的计划是怎样的?”白舒秦问道。 南宫澈睁开眼,反问她,“你认为呢?” 没想到他会这样问,白舒秦楞了下,将自己换做他的位置思考了会,便道:“你带了这么多舞姬,准备献给周国皇上。肯定是希望用美色,套出周国皇上的话。但是,这招未必靠谱,那皇上也不会是个草包。” “所以,这件事才会交给你。”南宫澈笑的像只狐狸。 白舒秦就知道,好事没有她的份,坏事他总会记得她。周国皇上虽然贪恋美色,但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戒备心定是不弱,不然也不可能保持三国牵制的局面。 南宫澈说完又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没睡着。 白舒秦懒得管他,心中布画着具体应该如何行动,但没想多少,脑子又不由自主的想到卓津轩。 他在做什么?还在找她吗?白舒秦使劲摇了摇头,要将卓津轩从脑海里踢出去。她已经休了他,两人早就没有关系了! 从群峦叠嶂到一望无垠的平原,现在外面又成了黄沙沟壑。 白舒秦一路望着马车外,不断变换的风景,像是经历了世事沧桑。她眼睛随着那飞起的黄沙,迷失在远方。 日子又平静起来,仿佛白舒秦流产以及失踪如同梦一般,醒了便不记得了。 杜子俊却依旧将这件事刻在心中,每日除了去保和堂转一下,便是在京城大街小巷的寻找白舒秦的踪迹。 现在的他,连京城路上有几块砖,那块砖上坑洼多都了然于心,却还是不见白舒秦。 寻找大半天的杜子俊,此刻颓废的坐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中愈加失落。他已经找了这么久,白舒秦大概是真的离开京城了。 接近傍晚时分,保和堂的病人终于都走完了,北渚将自己看病的桌面收拾干净,抬头看到许斐正在整理账本。 北渚想到杜子俊说的那封信,喊了声许斐,问他:“那日白姐姐的信是放在哪里呢?” 许斐没想到她突然会问起这件事,心里发虚,眼神也开始变的躲闪起来,“就…就放在桌子上面。” 他的异常引起了北渚的怀疑,她听早上先来打扫的药童说,桌子上特别干净没有东西。如果是下午放的,白舒秦也不可能避开所有人。 不过北渚知道白舒秦有时候不想楼面会差别人来做这事,这样一想,没见到也是很正常的。 “许斐哥哥,你的胡子是不是需要刮一刮了。”北渚好心提醒他,她今早上见到杜子俊都开始刮胡子了。 没有追问那件事,许斐的心一下就踏实下来。他摸摸自己的胡子,严肃又认真的对北渚道:“榜上一日无名,胡子一日不刮。” 知道许斐对考取功名有非同一般的执着,北渚只好笑了笑,“嗯,那我先走了!” 从保和堂出来,北渚也开始去街上找白舒秦,不过她的目的很明确,直接奔往韩羽的府邸,在门口观望着。 杜子俊这个时间也绕到韩羽的府邸,看到北渚还等在那里,走上前对她道:“别等了,这里已经没人了。” 韩羽前些日子就像皇上告了假,回老家了。 他府上本来也就没几个人,他回去了,这里更是一个人也没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抄家流放了。 北渚也知道这个事,可是她觉得白舒秦失踪就是跟韩羽有关,她除了等,也没有别的办法。 杜子俊嘴里叼着根草,陪着北渚等在路边上。 等了许久,连个人影都没有出现。杜子俊等的有些烦了,他看向紧闭的大门,灵光一闪,“咱们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可是,里面没人啊!”北渚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你笨呀,就是没人咱们才好进去。有人在,人家还不一定让我们进呢!”杜子俊真是要败给北渚的天真了,她就是太善良了。 北渚觉得擅自闯人府邸是不可以的事,可是杜子俊说的也有道理,为了白舒秦,她心中跟府上的人说了声抱歉。 大门是关着的,直接破门而入肯定不行。杜子俊便带着北渚,绕着韩羽宅邸走了圈,发现后院的墙最矮,他准备从那里上去。 杜子俊蹲在地上,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你踩我肩膀,我送你上去。” “会痛吧?”北渚有些犹豫。 “我皮糙肉厚,你又这么轻,没事。”杜子俊了解北渚,又威胁道:“再不快点,等下被人发现,我们就进不去了。” 北渚想了想,才踩在杜子俊的肩膀上。 杜子俊站起身子,让北渚爬上墙头。他紧接着也翻身上墙,他先跳下去,让北渚踩着他的肩膀在下来。 后院没人打理,草已经长到了半人高。 杜子俊从草丛里踩出一条路,让北渚跟在他后,开始在韩羽的府邸找起线索来。 所有的房间都没上锁,大部分房间空的,家具上落着厚厚的灰尘,杜子俊心想是不用上锁,这些破桌子凳子谁会偷。 虽然宅子不小,但是没人没锁,一间间找还是很快的。 果然不出杜子俊所料,什么东西都没有,他看了眼身旁的北渚,“你看,我就说不会有什么的。” 第123章 横眉怒目 北渚失望的低下头,现在就只剩下前院没有找了,可是那里又能有什么呢。不过既然来了,不去的话,她会不甘心的。“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杜子俊是没什么所谓的,反正来都来了,再多耽误点时间也没什么。他走在前头,朝前院走过去。 刚踏入前院,杜子俊就隐约闻到一股动物尸体腐败的味道,让人有点作呕的感觉。越往里面,味道越浓烈,他心里嘀咕着,这得死多少老鼠,才能有这么大的味道。 前院除了味道有些恶心,其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一样的杂草丛生空空如也。唯一有点不同的,大概就是大堂的门是敞开的。 快要走近大堂的时候,腐败的味道已经浓烈到让人想吐了。 “子俊哥哥,这是什么味道啊?”北渚用手捂着鼻子问道,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不知道,可能是死老鼠。”杜子俊也用袖子将鼻子掩着,这味道比他倒的夜香还要难闻。 他走上台阶,看到大堂中间躺着个东西,心想老鼠成精了?这么大!等他看清的时候,吓了一蹦,赶紧转身将北渚的眼睛捂着,“你转过去,别偷看。” 北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由着杜子俊将她的身子转向院子,怯怯的问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我去看看,你千万别回头。你一回头,我就死了!”杜子俊恐吓着她。 他忍着强烈的不适,朝大堂走过去,刚刚只是撇了个人形,真的看到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转身就吐了出来。 地上躺着个死人,穿着紫红色的衣裙,身体已经开始腐烂,眼球跟舌头都出来了,那样子比恶鬼还要恐怖许多,那股味道就是从尸体身上散发出来的。 杜子俊将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他又干呕了几声,扯下自己的腰带,将鼻子给蒙住。饶是蒙住鼻子,那味道依然无孔不入,杜子俊觉得眼睛都不舒服起来。 他再次转身,却看到尸体脖子上有道深深的伤口,伤口里面爬满了蠕动的蛆。呕吐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这次杜子俊却只剩下干呕。 强烈的腐败味,还有那腐烂的尸体,已经到了杜子俊的极限,他逃似的从里面飞奔而出。 北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杜子俊拉着就跑,直到出了府邸,他才停下来。 “子俊哥哥,里面到底是什么啊?”北渚担心的问,她被杜子俊的样子吓坏了。 出来了,杜子俊觉得跟她说了也没什么关系了,才开口,“地上躺着个女尸,都烂了,上面还有蛆。恶心死我了!” 北渚想到那场景,又联想起刚刚的味道,胃也开始有些不舒服。她揉了揉肚子,将不适感压下去,“我们是不是要报官?” 杜子俊摇摇头,那女的明显是被人杀死的,他隐约觉得是白舒秦做的,要是报官查到白舒秦身上,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我们回去告诉三皇子,哪个官能有三皇子大啊!”杜子俊道。 “嗯,那我们赶紧回去吧!”北渚点点头,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想到里面有个死人,她就想到杜子俊跟他说的那些鬼故事,腿都有些发软。 卓津轩这两天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每晚回去,他都将自己关在白舒秦的房间内。 杜子俊跟北渚像往常那般不敲门就直接闯进白舒秦的房间,见到卓津轩坐在窗口,杜子俊心道不好,冒犯了卓津轩。 卓津轩对他们的鲁莽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扭头看了两人一眼,问道:“什么事?” 北渚昂头看着杜子俊,杜子俊赶紧上前走到卓津轩面前,将在韩羽府邸上看到的事情告诉卓津轩。 江州的事,卓津轩还记在心上,白舒秦确实说过韩羽有危险。听到杜子俊说的事后,卓津轩第一反应便是白舒秦做的。 “这件事不要声张,你们回去休息吧。”卓津轩吩咐道。 杜子俊还想说些什么,不过他觉得卓津轩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如果真的最后发现是白舒秦做的,卓津轩又不愿意包庇,杜子俊决定到时候他来为白舒秦顶罪。 卓津轩没等多久,便让青鸾去通知司马亮,同时要他带上仵作赶往韩羽府邸。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卓津轩带着青峰,先来到韩羽的府邸。青峰曾经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一段时间,开锁也是那时候学会的。 两人来到杜子俊说的大堂,还没到,就已经闻到一股腐败的味道。 卓津轩只是掩住了鼻子,曾经在边疆的时候,他闻到的问道比这还要浓烈上百倍,所以神情依然淡定。 青峰举着火把,照亮了整个大堂。地上的尸体,在夜里显得尤为可怖。 现在天气还不算炎热,从尸体现在腐败的程度上来看,卓津轩推测此人大约死了十天左右,时间差不多是白舒秦流产的日子。 那边青鸾带着司马亮跟仵作也赶了过来,一进来司马亮捏住鼻子,这味道他曾经发誓再也不要闻到。然而现在,他也只能忍下恶心的感觉。 仵作是个年约花甲的老人,他脸色黝黑,身材佝偻,一双眼睛在黑夜中却明亮异常。他不发一言,进来就蹲到尸体旁边,用专用的工具将尸体查看了遍。 脖子上的伤口引起了仵作的注意,用刀将上面爬动的蛆拨到一边,检查了伤口的深度以及长度,心中对女子死亡的原因有了大致的推断,这才将东西擦擦收进箱子里。 “如何?”卓津轩开口问道。 “死亡时间约莫十天左右,依照老朽所见,准确应该是十一天。”仵作继续他的推断,“身上只有脖子有明显伤口,深度约一公分,长度七公分,足以造成死亡。至于凶器,不像是匕首之类,更像是发簪之类尖锐的东西。” 卓津轩心中已久有了答案,那日白舒秦头发上没有发簪,脸上的血想必也是此人溅到的。只是为何白舒秦会杀了她? 白舒秦不会随便杀人,哪怕是在江州,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会留别人一条性命,最多是将人废了武力。 能让白舒秦气愤到杀人的地步,这人一定是说了什么话惹怒了她。联想到在白府里,白舒秦说的那番话,卓津轩已经猜到个大概,他转身向青峰命令道:“你同仵作将尸体找个地方埋了,然后速去调查韩羽是否跟白府有过接触。” 青峰点头应道:“是!” 既然已经知道想要的事,司马亮可不愿意在这里多待,没等卓津轩再说些什么,就拉着他往外面走。 日落黄昏,白舒秦一行人终于踏入周国边界,这离他们离开京城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四周都是荒野戈壁,虽是黄昏,地面依旧炙热。 白舒秦刚擦掉额上的汗水,新的汗水又冒了出来,像是永远擦不掉一样。她拿手当做扇子,不停的扇着风,可是这风也是一样炙热。 在这样炎热的环境下,连马儿跑的都慢下来,都没了精力。 白舒秦看南宫澈闭目养神淡定自若的样子,仿佛他周围的空气是冰凉的一般,额上连滴汗水都没有。 这可让白舒秦开了眼,哪怕是六根清净的和尚,在这种温度里也不一定能心静如止水,更何况南宫澈这样心有城府的人呢? 她靠近南宫澈身边,并未感觉到他的位置有何凉快。 “你不热吗?”白舒秦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南宫澈睁开一只眼睛,又悄然闭上,淡淡扔给她一句,“心静自然凉。” 这样的话白舒秦肯定是不会相信的,不过她也懒得再问下去,等下太阳落山,这里的温度就该降下来了。 太阳最后的影子没入地平线,周围终于开始凉爽起来,白舒秦的手也终于得以解放。 过了边界,再向西走二十里左右,就到了一个村子。说是村子,也就零零散散的散落着几十户人家,远处有个客栈专供来往行人休息。 客栈有两层楼,木制结构,在外面插了把黄色的旗子,上面写着迎宾二字。 不知道为什么白舒秦觉得这里像是电影中看到的龙门客栈,也许里面也有个风韵犹存的老板娘,这样想着她竟然有丝期待。 老板娘确实是有一个,只不过不是金镶玉,只是个穿着灰蓝色棉布衣服的老妇人,剩下的都是些年轻人,各个长得都是一副横眉怒目的样子,看上去像是穷凶恶极之徒。 白舒秦注意到跑堂的那人,拇指和食指关节处都起了厚厚的茧子,显然是常年用刀导致的。 他们大量那群姑娘的眼神,充满了恶意,白舒秦本能的感到厌恶。 “老板,住店多少钱?”带头的侍卫向一个穿着打扮像掌柜的人问道。 那人坐在桌子上,只抬了下头,“五百两!” “五百两?你是不是弄错了?五百两买你这店我看都够了吧!”那侍卫显然是不相信这个价格,认为他是在耍他。 掌柜的样子并不像是开玩笑,不耐烦的道:“五百两,你们爱住不住!” 戈壁昼夜温差极大,晚上外面比冬天还要冷。这附近又只有这一家客栈,不住的话,只能到外面受冻。 侍卫拿不定主意,便回来请示南宫澈。南宫澈并未将这些钱放在心上,对侍卫点了点头,那侍卫便过去付了钱。 五百两,白舒秦心想这南宫澈也真是大方,换做是她,怎么也要讨价还价一番才行。不过这钱也不是她出,他花多少钱,她都没意见。 付了钱之后,店里的小二便领着他们上楼。五百两的房间,还不如外面一两的。 白舒秦向以往一样,一个人住一间房。她进门便习惯性的将门关上,却看到门上又个小孔,她伸手摸了摸,是用火折子烫出来的。 虽然没在古代江湖上混过,但是古代影视她也是看了不少,这很有可能是用来下蒙汗药的。 白舒秦不动声色的将行礼扔到床上,出去在二楼上逛了圈。果然不出她所料,每个房间门上都有这么个圆孔,在拐角处,不注意根本看不见。 第124章 进贡 她推开南宫澈房间的门,南宫澈正在房间里面换衣服,上半身已经脱光。白舒秦没想到,南宫澈如此结实,呈现完美的倒三角,虽看不到前面,但她猜六块腹肌肯定也是标配,就是不知道胸肌如何。 白舒秦正胡思乱想着,南宫澈突然转过身,看到是她也不避讳,直接穿上外衣。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是白舒秦还是看到了他结实的胸肌,比她的似乎还要大上一点,让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进别人房间,应该先敲门,你不知道?”南宫澈冰冷着脸问道。 白舒秦当然知道要敲门,只是她不想引别人注意,何况她在门口确认只有他一人,才推门进来的。 “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白舒秦自知理亏,立刻转移话题。 南宫澈坐下来,静等着白舒秦说下去。 白舒秦也在他对面坐下来,眼睛不小心看到床上南宫澈换下来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果然,他不是不怕热,只是脸上汗腺少。 看到南宫澈在盯着她,白舒秦赶紧收回目光,小声严肃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门上纱布底下有个洞,我怀疑是用来下蒙汗药的。” 南宫澈似乎并不觉得惊讶,白舒秦顿时反应过来,“你早就知道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所以才那么干脆的答应出五百两!” “你觉得呢?”南宫澈反问道。 白舒秦脑子迅速转动起来,他们不是第一批来的人,之前来的人肯定也要经过这里。所以南宫澈应该早就知道这里的情况了。 “前面肯定有人在这里吃过亏,你这次还专门挑这里入住,是想报复他们是不是?”白舒秦虽是猜测,但语气中是相当肯定。 南宫澈露出微笑,“报复还谈不上,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白舒秦有些好奇,难道真的像是中写的那样,杀人劫财,然后将人肉做成包子卖给过路人。 事实倒是没有白舒秦想的那般恐怖,这家店不过是间黑店,专做杀人劫财的勾当。 特别是对外来的人,在这偏远地区杀了也是人不知鬼不觉,官府也管不了他们。抢来的钱财,倒是够他们逍遥一阵子。 南宫澈派来的第一批人,便着了道子。不但被劫了财,带来的舞女全部被侮辱,然后被他们以高昂的价格卖给了那些娶不起媳妇的光棍。 这件事发生之后,因为距离遥远,南宫澈只是派人将流落的舞女救了回去。 此次经过这里,南宫澈便打定主意,要将这里一窝端了,也算是给那些命丧这里的兄弟一个交代。 白舒秦默不作声,南宫澈没将这件事告诉她,显然这件事不需要她插手。 “你在想些什么?”南宫澈饶有兴致的问道。 “没什么,你既然已经有主意了,看来我能睡个好觉了。”白舒秦无聊的靠在椅背上,这种被人排出在外的感觉,让她有点不舒服。 南宫澈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你身上有更重要的使命,这件小事,还不需要你出手。你不用问太多,好好休息。” 他很自然的伸手摸了摸白舒秦的头,白舒秦像是受惊的乌龟,条件反射般的将头往脖子里面缩了下,躲过他的手。 南宫澈的手在空中停了两秒,便收了回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空气中流动着尴尬的气氛,白舒秦直起脖子,对南宫澈扯了扯嘴角,“既然没我的事,那我就回去了。” 她想离弦的箭般逃回自己的房间,她明显感觉到脸上一股灼热感,不用看就知道现在脸肯定是红了一大片。 可是为什么她会脸红呢?她不是单纯的小女孩,更是对南宫澈没有什么兴趣,大概是尴尬吧,白舒秦这样安慰自己。 外面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白舒秦推开窗户,让冷风吹在她的脸上,这才觉得舒服些。不过冷风吹久了,让人头有点疼,她又赶紧将窗户关上。 晚餐客栈倒是提供,只是拿炒的菜像是焦了般,看着便没有胃口。 白舒秦不想吃,喝了几口热水,又从侍卫那里要了些干粮,随便塞了两口,算是解决了晚饭。 回到楼上白舒秦始终睡不着,眼睛就盯着门上的那个孔,想看看那些人到底会不会用竹筒对里面吹迷魂药。 迷魂药还没等到,白舒秦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外面已经夜深人静了。 白舒秦披上防寒外套,走到门外,却犹豫起来。这件事她并不是很像掺和,南宫澈应该也能处理好这件事,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回去床上继续睡觉。 她刚转身,就听到楼下传来铁盆摔掉地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尤为刺耳,将她吓了一跳。 声音就在楼下,白舒秦还是决定先去看一看。 楼下的桌子板凳没人收拾,周围一个人没有,更是没有什么盆掉落下来。白舒秦将楼下看了个遍,并无异常,但是刚刚的声音又确实是从楼下传来的。 她不相信鬼神那一套,没找到异常,只能说明她没炸到地上。她又四处看了下,最后蹲到地上,用手敲了敲地面。 木地板的地面,敲上去发出空洞的声音,显然地下别有洞天,只是要从哪里下去呢? 白舒秦在地上找了找,也没看到有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更没看到通往地下的入口。她干脆将身子趴在地上,仔细听着下面传来的声音。 底下有人在走动,隐约还能听到磨刀的声音。白舒秦吓了一跳,这些人是打算开始动手杀人了吗? 突然之间,有一双手搭在了白舒秦的肩膀上。白舒秦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反手就是一个过肩摔,却看到是南宫澈,只是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还好南宫澈武功高强,翻了个身,便潇洒的转过身,语气略有责备,“不是让你休息吗?” 他的声音极小,白舒秦听到仍旧对他比个嘘的手势,听到地下传来脚步声,她赶紧将南宫澈拉到桌子底下躲起来。 没一会,店里那群人就拿着刀从楼下上来。白舒秦这才看到,入口就在柜面旁边的瓮下面。 刀在寒夜里泛着光,反射出来的光照到白舒秦他们躲的地方。南宫澈伸手将白舒秦揽进怀里,他穿的黑色衣服,照见也看不出什么。 南宫澈身上有股淡淡的味道,夹杂着汗水的荷尔蒙味道,白舒秦的脸颊又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那群人上去之后,白舒秦立刻推开南宫澈,起身要跟上去,却被他拉下了。 白舒秦不解的看向南宫澈,只见他扬起嘴角,拉着白舒秦的胳膊,躲到账台后面,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狭小的空间,两人不可避免的有些肢体接触,白舒秦觉得有些别扭,刻意想跟他保持点距离。 “你怕沉迷于我?”南宫澈的眼睛在黑夜中也闪着光芒。 “怎么可能!”白舒秦哼了声,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也不在去躲着他。反正她行的正坐得端,对他更是没有一点想法。 南宫澈能感受到白舒秦身体的温热,见白舒秦那副坦荡荡的样子,一抹坏笑浮现在他脸上。他将手撑在后面的柜子上,刚好将白舒秦圈在怀中。 白舒秦本来就矮他不少,蹲下来也是矮,这样就像是被他搂在怀中一样。 她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敢占我便宜,我废了你的命根!” “小声点,他们要下来了。”南宫澈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似乎连耳朵都竖了起来。 白舒秦被他说的一动不动,仔细听着楼上的声音,结果什么都没听到,那些人应该是在等蒙汗药起效果。 被南宫澈耍了下,白舒秦更是不爽,张嘴就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趁着南宫澈吃痛,她掰开他的手,胳膊抵在他的脖子上,凶着道,“不要惹我!” 南宫澈并没有因此生气,眼中还带着笑意,“你这么凶,哪个男人敢娶你?” 他的话让白舒秦想到了卓津轩,脸色顿时冷了几分,“哼,管好你自己吧!我白舒秦这辈子,没有男人一样过得很好!” “别生气,我敢娶!”南宫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看她不满的想说什么,他直接将手指放在她的嘴上,“他们下来了。” 这次南宫澈没有骗她,楼上确实传来了下楼的脚步声,白舒秦心中再不满,现在也只能安静下来。 南宫澈手揽着白舒秦的肩膀,侧着身子眼睛紧紧盯着楼上。 刚刚的事扰乱了白舒秦的心神,她闭上眼睛,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丢掉,全神贯注的看向客栈那群人。 只见为首的两边肩膀上各扛了一个舞姬,脸上尽是猥琐的表情,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今天晚上爷们有的爽了!” 白舒秦厌恶的皱起眉头,心中泛起杀意,转头却见南宫澈面色平静,甚至还带着点邪恶的笑容。 这显然不正常,舞姬虽然身份低下,但是她们可是进贡给周国皇上的。要是他们在这被别人给玷污了,送进宫后被发现,周国皇上必定觉得他们在侮辱他。 想到这里,白舒秦狐疑的看向那群土匪,却发现那些舞姬有些异样。虽然穿着女性的衣裙,但是身材要比那些舞姬高大些。 白舒秦扬起嘴角,难怪南宫澈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原来是早就安排好了。 土匪们背的哪里是舞姬,全是穿着女装的御林军。刚出发时白舒秦还觉得奇怪,怎么这次南宫澈带的大部分御林军身材都不算魁梧,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 既然知道是御林军,白舒秦也抱着副看戏的心态,想看看等下那群人发现抱回的美娇娘其实是个糙汉子时,会有什么反应。 一共有十六个人,他们从白舒秦跟南宫澈面前经过,从翁下面的入口走入地下。 最后下去的人估计以为那些御林军被蒙汗药晕倒了,所以入口连遮挡都没有遮挡,这倒是方便了白舒秦跟南宫澈。 见他们下去完了,白舒秦将南宫澈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拿下去,“你这样占良家妇女便宜,难道不怕遭报应?” 第125章 像做梦一样 “难道这不算报应?”南宫澈反问道。 白舒秦开始还不明白什么意思,等明白过来的时候,真想一脚把南宫澈给踹到地下。没等她踹,南宫澈就已经走到她前面准备下去了,她赶紧跟上。 南宫澈没有下去,在楼梯口就停了下来。他蹲下来,观察着底下的情况。 白舒秦也跟着蹲下来,往下瞧过去。木制的楼梯,底下点着几只大的油灯。下面空间十分宽敞,墙边上挂着各种道具,还有一个巨大的案台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是上面有陈旧的血迹。 那些人将背下来的舞姬扔到案台上,其中有个人发着感慨,“这京城的妞就是不一样,比上次的那些竹竿重多了。” 他们暂时还没有对背下来的姑娘动手脚,像是在等什么一样。 没多久,刚进客栈见到的老板娘走到了他们中间。老板娘不同于白天看到的普通模样,此时眼神透露着凶狠,连平凡衰老的容貌都变得有些狰狞。 白舒秦虽然早就看出这老板娘不是善茬,不过也没想到她还有这番模样。 老板娘看了眼案台上的人,凶狠的目光扫视着那些土匪,厉声道:“你们这群玩意就知道玩女人,其他东西呢?” 那些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头,只有一个满脸胡子的彪形大汉回了句,“都在那堆着呢!” “还不给我拿过来!”老板娘怒道。 彪形大汉缩着头,将放在案台里面那一堆东西都推到老板娘面前,“老板娘,全部都在这。” 东西堆的像座小山,老板娘随手翻了两下,看到里面有不少值钱东西,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她拿起舞姬的首饰盒,打开将里面的珠宝拿在手上,在灯光下左看右看。 “老板娘,这次咱们可是大丰收。”彪形大汉在一旁恭维道。 那些珠宝虽然算不上价值连城,但那满满一盒也是值不少银两的,更不要说还有其他东西呢。 老板娘只对钱财有兴趣,拿到她想要的,对他们想怎么玩弄那些姑娘一点也不关心。 就在老板娘拿着那盒首饰,准备走的时候,躺在案台上的“姑娘”们全都坐了起来,白舒秦认出其中有个是给南宫澈他们驾马车的人,叫小武。 小武从案台上跳下来,拦住老板娘的去路,捏着嗓子学着姑娘的声音道:“你拿着本姑娘的首饰想去哪?” 白舒秦差点笑出声来,要是小武再加上个兰花指,真是像极了娘娘腔。 那群人显然是被眼前的情况给弄晕了,好好的姑娘怎么就变成了男的。老板娘最先明白过来,知道自己着了道,从旁边抽出两把刀就朝小武看过去。 其他人看到这种情况,也都纷纷拿起武器,打成一团。 御林军毕竟是正规培训的,不但单个实力强悍,团体作战能力更是一流。那群人虽然武力不弱,但仍旧不是他们的对手。 白舒秦气定神闲的看着,这场争斗,从开始就注定了谁输谁赢。 老板娘眼见打不过他们,抱着首饰盒就想逃,闭眼上了楼梯,却看到一双女人的脚。她抬起头,看到白舒秦,见她身材瘦削,料定她手无寸铁,拿着刀就朝她砍过去。 旁边还有南宫澈,白舒秦根本不屑自己动手,轻松的躲到一边,随手将南宫澈给推了出去。 南宫澈没想到白会这样,差点被老板娘给砍到,他看了眼白舒秦,反手就将老板娘的手紧紧扣住,刀也随之掉到地上。 白舒秦迅速捡起刀架在老板娘的脖子上,得意的笑道:“束手就擒,也许我能饶你一命。” 老板娘他们做这一行当,早就将头挂在了脖子上,直接朝白舒秦吐了口唾沫,“你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刚刚还好白舒秦躲的快,没有被她的口水溅到,可是老板娘的做法彻底惹怒了她。她冷笑一声,刀便在老板娘的脖子上划出道血痕,“我还真想看看鬼长什么样子,真是谢谢你帮我完成心愿。” 老板娘这才感觉到危险,想挣扎,身子却被南宫澈牢牢控制住,动弹不得。 锋利的刀口划破老板娘脖子的皮肤,温热的血顺着伤口流下,死亡的气息步步逼近。老板娘虽然嘴上逞强,但是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起来。 白舒秦最了解这种人,真的要杀她,她反倒舍不得死。她心中倒数十秒,依她看,这老板娘最多只能坚持五秒。 实际上老板娘连三秒都没坚持到,眼看白舒秦要用力,吓的尿都出来了,崩溃的求着白舒秦:“姑娘,姑奶奶,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 “我要是放你一条生路,就是断了其他无辜人的生路!”白舒秦面色阴沉,对这种穷凶恶极的人,杀了才是行善事。 刀紧紧握在手上,可白舒秦却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毕竟是一条人命,她还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除了上次在韩羽府上气急杀人,其他皆是为了自保。 然而老板娘的嘴脸,以及做过的事,白舒秦依然不愿意这样轻易饶了她。 白舒秦收回刀,以普通人几乎无法看见的速度将老板娘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从今往后她就是废人一个,至于别人会不会来找她报仇,这个就不在白舒秦操心的范围内了。 南宫澈将手松开,老板娘就像是一滩烂泥一般瘫在地上。 “你打算怎么处置她?”白舒秦问南宫澈。 对于这种人,南宫澈根本不将其看作为人,他拍了拍手,“她如何对待别人,如今就怎么对待她。” 白舒秦看着老板娘因疼痛而扭曲在一起的脸,心中只有厌恶。 底下打斗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来,白舒秦探出头看了眼,那些人已经全部被御林军制服。她不关心这些人会怎样,眼看外面天色还黑着,她只想回去再休息会。 南宫澈见她要走,也不拦她。 楼上白舒秦的房间没有被翻动的迹象,她觉得奇怪,难道这些人知道她没什么钱财,连翻都懒得翻了? 折腾这么长时间,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想这件事,人沾到床上便沉睡起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从上次在韩羽宅邸发现尸体之后,青峰就开始调查起韩羽跟白府的关系。如今十多天过去,该查到的青峰都已查到。 “三皇子,属下打听到,韩羽曾经去过白府,只待了半天。”青峰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卓津轩。 其中有一件事,让青峰觉得奇怪,他想了想,决定还是说出来,“那日白小姐请您吃饭时,三皇妃打包回来的菜虽然被杜子俊吃了,但剩下的骨头却被院子里的狗给啃了。” “跟这件事有何关联?”卓津轩不解,人吃了没事,狗吃了能有什么事。何况上次他去保和堂,见到那狗还是生龙活虎的样子。 “那狗正怀着小狗,在三皇妃出事后的第二天,这狗也流产了。”青峰道。 卓津轩皱起眉头,一个平日里吃喝不愁的狗流产,要说是巧合,这未免也太巧了,只怕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也是头一遭。 青峰心中只是有些怀疑,并没有确定的证据,因此就这么提了下。他接着道:“属下去调查了酒楼,那日并无异常。” “那日无异常,那之前呢?”卓津轩追问道。 “之前也无,并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三皇妃流产是遭人毒害。”青峰如实回道。 卓津轩早已冷静下来,李御医每日给白舒秦检查,胎儿都是正常,在没有任何预兆下突然流产,他无论如何是不相信的。 这时杜子俊刚好路过书房,听到里面谈话的声音,悄悄趴在门口听了半天。 杜子俊坚定的相信白舒秦说的每句话,她说是白槟槟害的,那就一定是被白槟槟给陷害的。既然青峰找不出证据,那他去找,绝对要证明白舒秦说的是没错的。 说做就做,杜子俊决定先从酒楼下手。 白舒秦曾经告诉过杜子俊,想要获得什么情报,就先混入知道情报的那些人中。先跟他们混熟,自然而然他们就会把知道都告诉他了。 疲惫了一路,白舒秦昨晚没有胡思乱想的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外面天已经大亮。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不过白舒秦知道那不是做梦,她的身上还穿着昨晚起来的衣服。 她起身来到楼下,舞姬都已经整装待发,样子跟平常无异,看样子对昨晚的事情还不知情。 客栈那些人不见了踪影,白舒秦走到昨天那个瓮后面,原本通往底下的楼梯已经被木板封住了,她蹲下身子想听听下面还有没有人。 “已经全部处理了。”南宫澈的声音在白舒秦身后响起。 白舒秦有些惊讶,他们是把那些人全部杀了,这似乎有点血腥。她总觉得有其他方法,能比杀了他们更好些。 “他们没有死,只是生不如死。”南宫澈说的轻巧。 白舒秦听的觉得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从暗夜阁里面那些刑具就知道,南宫澈行事狠辣。那些人,只怕现在求着死了。 然而,白舒秦突然又想到了自己。现在她还有利用价值,等到她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呢?会不会落得一样的下场? 她抬头看了眼南宫澈,脸上的神情变得冷酷。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白舒秦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过是颗棋子。南宫澈即使对她表现的有些特殊,但归根到底,也还是利用关系。 从客栈出发后,白舒秦尤为安静,连平日里必定撩开的窗帘也不在管。 南宫澈替她将帘子掀开,难得主动问她,“你在想什么?” 白舒秦像是听不见般,不动不做声。南宫澈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下,她依旧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从那些人身上想到了自己,不知道自己会落得何种下场。”南宫澈盯着白舒秦,说的肯定。 白舒秦抱住胳膊,将头靠在马车上,苦笑了下。以往她总觉得命运是握在自己手上的,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命运的傀儡,任由它摆布。 南宫澈伸手拉住白舒秦的胳膊,将她扯到自己的身边。白舒秦也不挣扎,她已经连动的欲望都没有了。 第126章 闲聊起来 “你这副样子,真是难看。”南宫澈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朝左边挪动看了下,又朝右边挪动看了下。 他的行为真是挑战白舒秦的脾气,她不指望他安慰她,只是没想到他这时候还来笑话她。她脸色愈发冰冷,“我乐意难看,跟你有什么关系。” 看着她难过却又用这种样子伪装自己,南宫澈突然有些心疼,此刻他只想拥她入怀,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南宫澈的怀抱结实而又温暖,他就这样将她紧紧护在怀中。白舒秦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前,砰砰的心跳声,让她恍惚产生了种幻觉,好像自己被他保护着一样。 轻风吹起黄沙,像是舞动的黄色纱裙,而马车内的时间却像是静止了般。 温暖的怀抱让人沉迷,白舒秦渐渐闭上眼睛。她的心实在是累了,哪怕这避风港只是临时的,她依然想要停下来休息片刻。 南宫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低头看着怀中已经睡着的白舒秦,脸上浮起微笑。 第一次见到白舒秦时,南宫澈便觉得惊讶,不过是个瘦弱女子,竟然能将三皇妃的位置占了,还追到了暗夜阁。 后来的接触中,更是让他觉得白舒秦与众不同。她的身上有种倔强不服输的精神,最特别的是,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由。 那日晚上,他明知是乘人之危,却不后悔。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这是他想要的人。 白舒秦醒来时,还被南宫澈拥在怀中。此时她已经清醒不少,立刻从他怀中离开,心中埋怨自己怎么糊涂犯了这事。 “好了?”南宫澈突然问道,他面色冷淡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这样反倒让白舒秦脑子有点乱,她没理他,默默分析自己为什么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两人的关系很明确,就是上级跟下级,利用跟被利用的关系。这种关系就说明了两人不该有过分亲密的举动,其他感情更不应该存在。 白舒秦扪心自问,她对南宫澈确实有欣赏之情,觉得他有能力是个可靠的领导者,但是男女之间的感情是不可能有的。 何况,她从没用看异性的眼光看待他。 可是南宫澈对她是什么感情呢?她自知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毕竟身材不丰满,性格不温柔。楚翘那种,才是南宫澈喜欢的类型。 不过男人心中大约都是想着,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多一个女人,哪怕并不是完全自己中意的,对他们来说就像是换到菜吃一样简单。 这样一想,白舒秦更觉得南宫澈是渣男无疑。 她还未完全从卓津轩这个坑中跳出来,怎么也不会再跌入另外一个坑,而且还是这么明显的大坑。 白舒秦想明白之后,心中顿时清晰了不少,她收敛眉眼道:“刚刚算我失礼,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在发生了,你觉得呢?” “你不失魂落魄最好!”南宫澈满脸无所谓,似乎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种感觉好像是白舒秦在自作多情,她吃了个闷亏。她别过脸,闷哼一声,“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吧!” 时间不多,南宫澈命令晚上也要赶路,争取要在三天后,进入周国国都。 路上白舒秦一句话不说,南宫澈同样也不理她,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星星布满了整个天空,但却照不亮黑暗的世间。 失去孩子的痛苦,白舒秦至今都不能放下,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可是人一旦安静下来,脑子便开始不受控制。 白舒秦趴在马车的窗户上,思绪又飘回遥远的京城。 孩子没了,卓津轩到底有多难过呢?他找不到她,会不会着急呢?收到休书,他应该暴怒了吧? 她突然有些后悔,不该冲动写下那封休书的。更不应该躲着卓津轩,那样至少她能面对面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是现在,两人距离遥远,即使她想去见他,也是不可能了。 也许,卓津轩现在正在跟白槟槟卿卿我我。想到这里,白舒秦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怒火更是快要压抑不住。 她失去了孩子,成全了他们的双宿双飞,这么圣母的事,白舒秦她做不到。 南宫澈暗中观察着白舒秦的表情变化,其中原因他也能猜的七七八八,只是这原因,让他心中也升起一股怒火。 白舒秦抬头看到南宫澈冰冷的脸色,不爽道:“长得本来就不怎么样,还板着脸,谁敢嫁给你。” 这是回敬南宫澈上次说她的话,她就是个记仇的人,找到机会当然要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你说什么?”南宫澈脸色又黑了些。 白舒秦知道自己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有恃无恐,直接忽视他的脸色,“你耳朵不好?那我再重复一遍,你听好了!你长这么难看,脸色还那么臭,讨不到媳妇的!” 南宫澈将脸凑近到白舒秦面前,一字一顿道:“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白舒秦感受到南宫澈的怒气,她有些心虚。南宫澈的样貌比卓津轩还要精致,哪怕跟卓临风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像是完美的雕塑一般。虽没有量过,但是白舒秦觉得他应该是完全符合黄金比例的。 他高挺的鼻子,深邃的双眸,连睫毛都跟白舒秦差不多长,像是从漫画里走出的一般。 说他丑,白舒秦纯粹是睁眼说瞎话,想气气他。此刻见他这样在意,她也不敢去挑战他的底线,只假笑着改口,“我说您相貌堂堂,器宇轩昂,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南宫澈收回身子,脸上神色和缓了不少,“你的眼睛还不算全瞎。” 白舒秦算是见识到南宫澈自恋的一面了,不过这样闹了下,两人之间的气氛总算是放松下来。 醉云酒楼在京城中的名声不小,杜子俊只是进去看了下菜单,便被那昂贵的价格给吓了出来。一盘普通的炒青菜,都要五十文,这就是抢。 可就算如此,来送钱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杜子俊站在门口看着门庭若市的酒楼,心中不禁开始怀疑起来,这个世界是不是只有他这么穷,虽然他已经存了八百两银子了。 他想到醉云酒楼当个小厮,这样就能打探消息,然而门口贴的告示却只招后厨帮工。 后厨就后厨吧,杜子俊安慰自己,这后厨帮工好歹也比上次的夜来使好,至少闻的味道是香的。 杜子俊再次壮了壮胆子,踏入醉云酒楼,腆着笑脸找到掌柜的,他指了指自己,“我看到你们门口贴的告示在招后厨帮工的,您看我成不?” 后厨帮工本就是低下的活,掌柜的看他个子高大,穿着整齐,面容长得也算俊俏,想也没想,就指着旁边的一个伙计道:“跟他去吧!” 杜子俊就这样跟着那个伙计来到了后厨,连介绍都没介绍,就被人塞了个围裙,递给他一把菜刀,“把这个肉切了。” 后厨忙得热火朝天,铁锅在燃烧旺盛的炉火上翻炒着,菜的香味夹杂着油烟的味道一股脑的冲上杜子俊的脑门。 他从出生到现在,几乎就没下过厨房,突然给他一把菜刀,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好在杜子俊天生机灵,看了看其他人怎么切,就跟着有模有样的学起来。他才刚切完菜,又被人叫去生火,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午饭时间过去,厨房才终于闲了下来。有人洗着锅,有人擦着案台,还有人将未用完的材料收起来,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厨房的火热程度堪比沙漠,这些忙完他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他的袖子高高的撸起,跟那些厨工一起叉开腿在院子里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来。 厨娘将一早就晾好的凉茶端了出来,用长柄大圆勺舀起茶水倒进碗里,端给那些忙活一中午的厨子门。 杜子俊这种厨工自然没有那么好的待遇,只能自己去弄茶水。 喝下一大碗茶水,微风吹过来,杜子俊感觉终于活了过来。虽然他觉得这些厨子不会知道什么事,不过眼下也没什么事,就跟他们闲聊起来。 他找了个身材胖胖的,脸圆圆的,眼睛小的像是一条缝的厨子。胖厨子因为胖,人家都不愿意靠他太近,怕热。杜子俊却硬挤到他身边,热情的跟他攀谈,“大哥,你在这干多久了。” “我啊,从开业就在这干了!这里面没有比我待的时间长的!”胖子满脸自豪,像是自己是这里的元老一样。 胖子虽然待的时间长,但是论地位显然不是那么高,从刚刚厨娘送水杜子俊就看出来了。 杜子俊露出崇拜的眼神,恭维道:“大哥就是大哥,一看就是一般人。我看这里,就是因为有大哥这样的人在,生意才这么火!” “这个不敢当,就是那些个客人爱点我炒的菜。”胖子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眼看马屁拍对了,杜子俊明显的往远处另外个厨子那里瞟了眼,小声的对胖子说,“我听说啊,前断时间有人吃了咱们这里的菜,回去就病了。那菜,肯定不是大哥你做的。” “肯定不是啊!我做了大半辈子的菜,从来没有人吃坏过肚子!”胖子说的确定,他对自己的厨艺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杜子俊觉得他大概是脑子糊涂了,厨房什么状态他也见识过了,菜从下锅旁边就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这种情况下毒,除非全部都买通了。 就算全部买通,这里面保不准有大嘴巴的人胡乱说,谁敢冒这个险。 然而胖子想了想,低下头对杜子俊神神秘秘的道:“不过我跟你说啊,有天晚上我看到孙长胜对盐做手脚。” 杜子俊来了兴趣,好奇的追问道:“这么缺德,敢偷厨房的盐!” “不是!”胖子摇头,见四周没人注意他们,便将手搭在杜子俊的肩膀上,“我看到他往盐罐子里面倒东西,被我抓了个现行。可惜诉掌柜的他不信啊!非说我嫉妒他,我嫉妒他什么啊!他不过就是二舅老爷是个小官,我还看不上呢!” 第127章 模样 胖子对孙长胜可没什么好感,要不是他,他早就当上了首席大厨。他是有些不服气,但也不至于因此去污蔑别人。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呢?”杜子俊继续问道,他觉得也许这事跟白舒秦流产有关系。 胖子昂头想了想,摸着下巴道:“大概得有一个多月了。哎,谁知道他放的是什么,之后也没人吃出毛病,我还落的里外不是人。” 对这件事胖子心里压抑很久了,他明明看到孙长胜往里面放了东西,可是啥问题没有。 杜子俊留了个心眼,“那盐还有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胖子觉得他有些奇怪。 “我这不是好奇嘛,大哥你一看就不是个撒谎的人,我这不就想知道他往盐里面放了啥嘛。”杜子俊嬉皮笑脸的跟他说。 胖子心眼直,看杜子俊就是个毛头小子,就对他道:“我早就看过了,啥问题都没有。盐罐子都快吃到底了,也没见哪个客人来找麻烦。” 就因为没人找麻烦,所以更加没人信胖子的话了,都觉得他是嫉妒心作祟。再加上孙长胜又受掌柜的喜欢,其他人对胖子就疏远起来。 “可是我听说有人拉肚子啊!”杜子俊故意道。 胖子也不是个坏心眼的人,他摆摆手,“谁吃坏个肚子还不正常,你看我,天天吃的都是新鲜的,该拉不还是照样得拉嘛!” “大哥说的对!”杜子俊附和道。 这胖子看杜子俊人还不错,下午就让他给自己配菜,两人插科打诨,天南海北的瞎聊。 普通人就是这点好,不像是那些达官贵人,说句话都得小心翼翼。杜子俊跟胖子聊着聊着,就开始称兄道弟起来,好的就像是一个娘生的。 杜子俊对配菜不熟,偶尔犯点错,胖子也不骂他,比中午那些厨子对他的态度可好上太多了。 晚上比中午还要更忙,外面客人多的时候,整个厨房的人忙得就像是陀螺一样。外面跑堂的还不停过来催菜,杜子俊算是体会到了什么要催命。 好不容易闲了一点,胖子就又拉着杜子俊说话。 两人聊到兴起时,笑的十分大声,孙长胜看不惯,就过来说了他们两句,“你们给我小点声,厨房不是菜市场。” 胖子本来就对他不满,听他这样说就更是不爽,看他走了就对杜子俊道:“咱们聊咱们的,别理他!” “他要是记恨咱们该咋办啊?大哥你是老资历了,我这刚来,他把我踢了,找谁哭去啊!”杜子俊满脸担忧,就怕下一秒就被赶出去。 “有老哥罩着你,怕啥!”胖子安慰他,眼角瞥到后面置物架底下的半人高的黑色陶瓷盐罐子,便指着盐罐子,对杜子俊道:“就是那个盐罐子,不知道被他倒了啥东西。” 杜子俊顺着胖子手指的地方望过去,看到那盐罐子,眼睛立刻四处瞅了瞅。其他人都在各忙各的,没人关心他们在干嘛。 “这盐都快吃到底了,就是啥问题没有,你说那孙长胜他能往里面倒啥?”胖子说是对着杜子俊说,实际上更像是自言自语。 不管往里面倒了什么,只要跟白舒秦流产有一点关系,杜子俊就不会放过。 外面零零散散还有些客人点两个菜,基本上算是收摊了。剩下的活也轮不到胖子做,他将自己的锅交给杜子俊,“老弟啊,你把这锅洗了。我得回去看我家宝贝儿子了!” “大哥你赶紧回去,这里就交给我吧,改天带我去看看你家儿子!”杜子俊笑着将锅接过来,利落倒点碱水用刷子耍起锅来。 刷锅的时候,杜子俊听到旁边厨娘说什么盐罐子里盐快没了,明天早上要加满。 杜子俊一听这还得了,要是新的盐倒上去了,就算这盐真的有问题,也没办法证明了。他赶紧将锅台擦擦,然后又拿起抹布将柜子都擦拭一遍。 “小伙子真不错,帮我把这边也擦了吧!”中年厨娘夸着杜子俊,顺便就将自己的抹布放在了杂物柜上。 柜子下面正好放着盐罐子,杜子俊巴不得过去,当下就答应道:“好咧,姐!都交给我,你赶早回去吧!” 厨娘笑开了花,“年轻人就该这样多历练历练才对!” 其他厨娘见到这样,也都纷纷将手中的活交给杜子俊,也不管他答不答应,说句辛苦了,就全都走了。 要不是为了查证盐到底是不是有问题,杜子俊才懒得答应她们干这活。 厨娘一走,这厨房里的人也就少了大半,那些掌勺的厨子,早就离开了,只剩下些平时偶尔炒菜的学徒。 杜子俊看没人注意他,就从碗柜里偷偷拿了个杯子,藏在袖子里,蹑手蹑脚的走到杂物柜那里,蹲下身子擦着盐罐子。 他边擦边留意着别人的动向,这时刚好又有人叫了菜,没打扫厨房的都去忙菜去了,杜子俊知道机会来了。 他将盐罐子上面的木板盖子打开,里面的盐果然快用完了,只剩下底子还有一层薄薄的盐。 东西肯定是从盐罐子上面倒下去的,杜子俊也不知道那东西有没有掉到底下。不过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他将杯子伸下去,在盐罐子底下刮了刮,然而拿上来半杯都不到。 杜子俊将盐罐子边上的盐用手指刮了点放进杯子里,怕被其他人发现,他赶紧将盖子给盖起来。 盐拿到手了,杜子俊的心也跟着飞走了,他敷衍的将柜子底下擦擦,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就赶紧溜之大吉了。 此时保和堂的门早就关了,李御医也回去宫中了,杜子俊只能拿着盐过去找北渚。 北渚明白了来龙去脉,立刻用手捏了点盐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盐没有什么异味,外表也没有什么异常。 杜子俊拿了个空杯子倒满水,抓了点盐扔进杯子里,对北渚道:“我听说用银针能能判断有没有毒,你这有没有银钗子之类的东西?” “有银钗子,我去拿。”北渚起身跑去房间里面,虽然她平日里只是用红绳子扎下头发,但是白舒秦在的时候送了她很多好看的首饰,其中就有个银钗子。 银钗子后面是只蝴蝶,翅膀上是粉色的珠宝,北渚很喜欢这根钗子,将它用白色的手绢仔细的包好放在首饰盒里。 北渚将银钗递给杜子俊,“子俊哥哥,给你。” 杜子俊接过银钗就放进杯子里的盐水里,眼睛紧紧盯着水里的银钗。 他听说如果东西有毒,银钗就会发黑,可是他等了半天,银钗都没有任何变化。他有些疑惑的问北渚,“你这钗子确定是银子的?” “白姐姐跟我说是银子的呀!”北渚也不是很确定,只是白舒秦这样告诉她。 “三皇妃说的话,那应该是错不了。”杜子俊摸着下巴,既然银钗没有问题,又没有发黑,那说明盐没什么问题。 北渚也皱起眉头,她盯着碗里的盐水,努力的想着到底为什么。她看了很多医书,上面记载有的毒药无色无味银钗也验不出来,这种毒十分难以察觉。 所以北渚觉得,虽然银钗没有变黑,也不能说明这盐就没有问题。她想了想,对杜子俊道,“子俊哥哥,想知道这盐到底有没有问题,我们可以找个怀孕的人试试呀,如果她吃了也流产,不就证明这盐有问题了吗?” 杜子俊觉得她说的是个方法,可是转念一想,有打消了这个主意,“哪个孕妇愿意帮我们试,要是真有事,咱们这可就算是谋杀了。” “啊?是我想的不周全!”北渚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只顾着想办法,却没有想到这个方面。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生命,即使有人愿意,她也不敢试。 人的孩子是从肚子里生下来的,同样狗的,猫的还有猪的这些动物,也是从肚子里生崽,不能用人试,可以用动物试啊!杜子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感慨它真是灵光啊! 这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一切只能等天亮了。 第二天一大早,杜子俊跟北渚就早早的出门去了,他们两个在京城里面四处搜寻着谁家有怀孕的狗。 他们出的价钱高,人家也乐意将狗卖给他们。不到中午,两人就找到了六条怀孕的狗。有的狗已经能看到肚子里小狗动的模样了。 杜子俊还是不敢将狗带回三皇子府,只能将所有的狗都带到保和堂。为了验证确实是盐的问题,他们给其中三只狗喂了放了盐的肉,剩下三只喂不放盐的肉,其他都一样。 为了将狗给区分出来,北渚给每只狗都带上了不同颜色的项圈。 北渚逗弄着一只白色的狗,看它对她摇着尾巴,有些担心的道:“子俊哥哥,万一这盐真的有问题,这些狗狗不是太可怜了吗?” “这盐也不一定有问题,要是真有问题,到时候咱们让它们这辈子都吃饱就行了。”杜子俊可没有北渚那么多愁善感。 拿到了盐,杜子俊也不去醉云酒楼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几只狗身上,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状态。 为了防止它们误食对方的食物,每顿饭杜子俊都是一个个亲自喂的,其他时间除了水,什么也不给它们吃。 一天过去了,那些狗还是生龙活虎的样子,什么异常都没有。 杜子俊已经认定了是自己想多了,准备将狗放了,北渚却劝他,“白姐姐从酒楼回来前几天也是好好的,我们再等等吧。” “你说的也对,那我再多养几天好了。”杜子俊又将狗链重新栓到柱子上。 周国大部分土地都是戈壁,还有些地方是沙漠,唯独城都是片绿洲。刚进入城门,就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外面无尽的荒芜消失,四处绿意盎然。 街上的人穿着都十分清凉,女的身穿薄纱,半边胳膊露在外面,脸上也带着轻薄的纱巾。每个姑娘的脚上都带着脚链,走起路来,洁白的脚腕若隐若现。 跟她们比起来,舞姬们穿的衣服倒是保守多了。 第128章 异域 白舒秦趴在窗子上往外敲着,那些姑娘五官立体,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婀娜的身姿,像极了印度人。街上的男子大都穿着短袖衣衫,露出的胳膊一个比一个结实。 沿街的摊点,也充满了异域风情。 跟这些人相比起来,周国太子的相貌倒是没有这么明显的异域感。白舒秦猜想,周羽生大概是周国皇上跟其他国家联姻的孩子。 “以前没见过?”南宫澈靠近窗子,向外看过去。 这显然是明知故问,白舒秦此前从未来过周国,当然没见过。虽然在现代时,她倒是世界各地都去,但是现代跟古代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白舒秦看外面更多是在记下城中路线,其他倒是没那么多兴趣。她收回身子,对南宫澈道:“你看外面的女人,不但身材好,样貌也都不差。你带的这些姑娘,放在这些人中间,算不上突出啊!” 南宫澈放下帘子,冷淡道:“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这话你该听过。” “你还真是会说话!不过说到底,还是要周国皇上喜欢。”白舒秦心想既然周国太子身上都有外族血统,周国皇上应该是真的好这口。 “什么时候入宫?”白舒秦问道。 既然已经到了周国,南宫澈也不急于这两天。他们受皇上之命过来交流,自然有专人接待。至于进宫,恐怕还得等上两三天。 不过看到白舒秦这副好奇的模样,他觉得有趣,便反问道:“怎么,你迫不及待想去勾引他们的皇上?” 白舒秦翻了个白眼,“我这样的身材样貌,你都看不上,你觉得他们能看上?” “你是我选的,自然有这个本事。”南宫澈自信道。 对于他的话,白舒秦倒是相信的。他若是不觉得她有这个能耐,也不会将这件事教给她。更为重要的是,虽然南宫澈嘴上说着她不怎么样,但被她发现太多次他在看着她。 然而即使是这样,南宫澈吐槽起她来也是毫不客气。除了不会嘲笑她额上的疤痕,其他地方他是一处都没有放过。 “你这意思,是你拿着我的性命向皇上担保的?”白舒秦挑起眉稍,语气略带危险。 南宫澈并不答她,只是扬起嘴角,望向她,那神情像是说,是又如何,料你也拿我没有办法。 白舒秦闭上眼睛假笑了下,睁开眼睛的瞬间,胳膊已经抵在了南宫澈的脖子上,“你坑我这么多次,总该尝点苦头了。” 南宫澈没有任何反应,非常平静,他知道白舒秦不会做出什么事,更多的是他知道自己的功夫在她之上,所以根本不将这事放在心上。 “你想让我尝什么苦头?”南宫澈脸上带着一丝好奇。 杀他是不可能的,把他打一顿在马车内也不太可能。白舒秦也知道自己的功夫比他稍弱,不能真的拿他怎样。 白舒秦看出来南宫澈是拿定她不会怎样,她坏笑起来,没等南宫澈有过多的反应时间,就用自己的脑袋朝他的脑袋上撞过去。 这一撞用了白舒秦百分之八十的力气,南宫澈只觉得脑袋有些晕。他伸手摸了摸额头,略有凸起。 白舒秦露出得意的神情,以为南宫澈会生气对她破口大骂,谁知他只是淡淡的来了句,“你的脑袋很痛吧!”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南宫澈额头都起了包,白舒秦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过他这样问,白舒秦还是嘴硬道:“只要你的脑袋痛,我的脑袋一点也不痛。” “是吗?”南宫澈突然伸手抱住白舒秦的脑袋,脑袋朝他撞过来,白舒秦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缩起头。 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疼痛,白舒秦只感到南宫澈的脑门贴在了她额头上,她稍微睁开眼,却对上了南宫澈深邃的眼眸。 她的脸瞬间发热,血好像一股脑的往脸上走。她觉得有些不自在,想要离开,脑袋却被南宫澈按的紧。 “你…你想做什么?”白舒秦结结巴巴问完这一句立刻又后悔了,这种气氛实在是太暧昧了,她脑子转的都慢了下来。 她粉色的双唇,就像是微微绽放的鲜花,娇艳欲滴。南宫澈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朝她的唇吻下去。 白舒秦吓了一跳,用力将头扭到一边,伸手将南宫澈按着她脑袋的双手掰下来,脑袋刚脱离他的控制,就再次的朝他的脑袋上撞过去。 这次她用力全部的力气,饶是南宫澈,也是痛的吃不消。他一只手捂着额头,眼角似乎因为痛有些湿润。 白舒秦用头顶撞得,倒是没觉得有多疼,不过她依然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于是哼了两声,对南宫澈嘲讽道:“你居然想占本姑娘便宜,还算是个男人吗?” “你这么野蛮,还算是个女人吗?”南宫澈忍着痛回道。 明明是她被占了便宜,他说的倒像是他被占了便宜般,白舒秦怎会咽下这口气,直接质问他,“你刚刚居然想要亲我!在这个世界上,你这就算是调戏良家妇女,应该被浸猪笼!” “你可知浸猪笼是什么意思?”南宫澈笑的狡黠,像只金毛狐狸。 白舒秦一下反应过来,古代浸猪笼通常是对偷情或者通奸男女的惩罚,她刚刚这样说,等于是说两人偷情。 她后悔自己嘴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 此时白舒秦脸上的红晕已经退去,只剩下被话憋住的青白色。不过她也没那么容易认怂,想了想,回他道:“当然知道,专门惩治你这种轻薄良家妇女之人的刑罚!” 南宫澈也不反驳,脸色也无愧疚,反倒靠近她一些,坦然道:“既然你觉得我轻薄了你,那我就负起责任。” “呵,你要怎么负责任?”白舒秦脸上尽是不屑。 “八抬大轿娶你进门!”南宫澈说的面不红心不跳,就像是再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白舒秦只将这句话当做玩笑,不过他最近的举动倒是让她不得不防范点,办公室恋情最是要不得。虽然她不喜欢他,但她也不想招惹口舌是非。 她难得对南宫澈严肃起来,“这种话你最好还是不要说。我们的关系,只是我不得不为你做事。我不喜欢你这样轻浮,何况楚翘待我不错,这种事到此为止!” 白舒秦的话就像是拳头打进了棉花里,南宫澈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么多天下来,白舒秦对南宫澈也算是有些了解,他既然不正面回应,她也懒得再说下去。若是他在做什么出格举动,她不介意真的跟他翻脸。 突然南宫澈抬了下眉眼,白舒秦以为他要说什么,谁知却也只是说了句,“快到了。” 外面街道更加繁华起来,四周的建筑不同于卓国的碧瓦朱檐,这里的建筑更多是白色高顶建筑,顶部鎏金镀层。白舒秦撩开帘子,若不是来来往往的骆驼跟马车,她恍惚觉得来到现代的异域国度。 马车没走多久,就在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门前停下。 小武将车帘掀开,对南宫澈道:“大人,司徒静使府到了!” 南宫澈从马车上下去,白舒秦正要跟上,他却回头对她伸了下手,“你先在车上待着,等我通知再下来。” 白舒秦觉得有些奇怪,她坐回椅子上,眼看着南宫策下了马车。她将帘子撩了个缝隙,朝外面望去。 宫殿外面有一个中年男的穿着蓝色的锦衣华服,与街上那些男子不同,尽管天气炎热他穿戴依旧整整齐齐。 在他身后还跟着数十名家丁女仆,家丁穿着褐色短袖衣衫,腰间系着灰色腰带。女仆穿着紫色薄纱衣裙,只是没有裸露出半边胳膊。 那中年男子见南宫澈朝他过来,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朝他行礼。 男子说话带着浓重的异域感,“南宫大人,在下郭忠。司徒大人有事出去了,命我在这里等候,请随我进去。” 郭忠看到后面的马车,司徒静使对他早有吩咐,让他好生安排,便询问南宫澈,“南宫大人,您带的人也请随我来。” 南宫澈点点头,这才让小武去通知其他人下马车。 白舒秦从车上下来,跟在其他舞姬后面。他们随着那些家丁,上了白色的台阶。这司徒静使不知道是何身份,宫殿前只是台阶便有三十八级。 上去之后,郭忠带着南宫澈进了正门,而白舒秦则跟着三名女仆朝右侧宫殿走去。 其他舞姬都在四处张望着,只有白舒秦目不斜视,只跟着她们身后走。这里的东西并不吸引她,她现在想要的也只是停下来休息。 宫殿里面更是富丽堂皇,哪怕只是侧殿,走廊旁边也摆放着高脚花盆,一路上鲜花盛放。前面到了一个岔路口,三个女仆停了下来。 她们用周国的语言低头交流了一番,中间的女仆便指着几个人,对她们说:“你们跟着阿紫走。” 被她指到的舞姬互相看了看,不知道她说的阿紫是谁。 这时右边的女仆接着开口,用十分蹩脚的话道:“你们,请跟我走。”说完便带着那四个舞姬朝左边的路走去。 “你们跟阿青走。”中间的女仆又点了四个人。 此时剩下的只有白舒秦跟其他四名舞姬,那女仆也没再说什么,就带着他们朝右边的岔路走过去。 看着宫殿的规模,白舒秦不觉得她们十三个人需要分到四个住处,明明一个住处完全能容纳下她们。她心中充满疑惑,心也跟着警惕起来。 偌大的宫殿,除了白舒秦刚刚在门口见到的仆人以外,就再也没有见到其他人。 前面领路的女仆说话没有口音,很有可能是从小就接触汉人,她在这些女仆中应该算是地位比较高的。 跟着这名女仆往前走了大概十分钟,又转了一个弯。白舒秦朝走廊外面看了看,庭院里鹅卵石铺的石子路,两边种着各种不知名的植物,怒放着姹紫嫣红的花。 第129章 悲伤的哀叫 又往前走了两百米,女仆终于在一处门前停了下来。她推开门,对她们道:“各位一路辛苦,请先沐浴更衣。” 其他舞姬显然不明白这是什么礼仪,还未坐下休息,就先让她们沐浴。等进到房间里面的时候,她们都兴奋起来。 房间中央是个七米宽的白色浴池,上面飘着玫瑰花瓣。房间顶部是镂空设计,阳光刚好从上面照进浴池。 浴池旁边站着四名女仆,她们手里端着沐浴用的东西。 带路的女仆跟那四名女仆说了些什么,转身对着白舒秦她们道:“各位可以脱衣沐浴了。”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别说是沐浴,有时甚至连脸都无法清洗。此刻看到这么豪华的浴池,舞姬们都心动了,互相看了看,便笑着解开了衣服。 白舒秦并没有着急脱衣服,张望着四周看了看,房间的四周点着白色的蜡烛,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她有些惊讶,没想到这里这么早就有香薰蜡烛了。 带路的女仆见白舒秦还未脱衣服,主动上前,“姑娘,请先沐浴。” 白舒秦看到她眼中的坚持,虽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定要让她们先沐浴,但还是任由女仆解开她的衣服,将身子浸入浴池。 杜子俊已经连续看狗看了五六天了,狗还是生龙活虎的样子,而且比他们刚带回来的时候还要更胖些。 一只黑白花纹的母狗在院子里信步闲庭,不时跑到杜子俊身边,蹲下身子,希望杜子俊能摸摸它的脑袋。 它这样做了之后,其它狗也都跑了过来,在他面前排排坐起来。 杜子俊心想,宫里的皇上面对那些后宫佳丽估计也是这种忙不过来的感觉。他摸了摸每一个小狗的脑袋,跟它们玩了会。 没玩多久,他就觉得有些口渴,起身准备回屋子里喝水。 狗狗见他要走,都跟了上去,杜子俊走路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绊倒它们。现在这些狗可都是宝贝,要是被他绊倒流了产,谁能知道是被他绊倒的原因还是因为盐的关系呢。 他捡起拖在地上的狗链子,将他们一个个送到自己该待的位置上待好,这才出了院子。 保和堂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来看病的病人络绎不绝。白舒秦不在,他们也没有因此放松下来,甚至比之前还要认真。 毕竟在京城里,保和堂的招牌算是立起来了。他们出去只要说自己是保和堂的,别人对他们的态度都不一样。 杜子俊慢悠悠的喝着茶水,一边望着外面看病的那群人。 他还没休息多久,药童长生就火急火燎的过来找他,“子俊哥哥,你养的那群狗不行了,快要死了!” 他的话惊的杜子俊差点被茶水呛到,他赶紧放下杯子,跟长生一起跑到后院。 拴着的狗有三只都在地上打滚,身子下面还不断的有血流出来。倒下的狗阵阵哀叫,引得其他三只狗也开始吠叫起来。 那黑白花色的狗泪眼汪汪的朝杜子俊爬过来,它正在忍受剧烈的痛苦。 这只狗杜子俊给它起的名字叫小花,小花的尾巴那里滴着血,在它爬行的路上留下一道血迹。 它的脖子被链子拴住,想挣扎却挣扎不开,只能对着杜子俊发出“呜呜”的声音。 杜子俊一下慌乱了手脚,他走过去将小花的链子解开,将它抱在怀里,抚摸着它的头,希望能减轻它的痛苦。 小花眼睛有泪流了下来,它趴在杜子俊的腿上,身子不断的抽搐。 “长生,快去前面叫张郎中过来,快去!”杜子俊着急的催促。 长生看着那些狗,也是手足无措,不过脑袋还算清醒,“张郎中是给人瞧病的,这狗他哪里看的了啊?” 杜子俊也知道这情况,但这里也没有兽医,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于是又催促长生,“让你去你就去,别啰嗦。” “哎,我现在就去。”长生拗不过他,只能跑去前面找张郎中。 张郎中面前看病的人排了长长一排,听到长生喊他,还以为是什么着急事情,听他说完才知道是去给狗看病,立刻拒绝,“这人的病都没看完,哪轮得到狗。” 北渚在旁边听到了,心中知道是那些实验用的狗,面前的病人还未看完,就急着起身,“张叔,这些病人就麻烦您了。” 没等张郎中答应,北渚已经跑的没了影子。要不是北渚平日里对他们十分尊重,而且医学天赋过人,张郎中早就要训她了。 但是现在,他也只是说了句“顽皮孩子”,就让北渚那边的病人过来排队。 北渚到了后院,看到杜子俊正抱着几个沾满血的肉球,仔细看那些肉球还在爬动。她赶紧走过去,到了近处才看清,那是在母狗肚子里还未发育完全的小狗。 杜子俊已经有点蒙了,他当时只觉得腿上一热,然后小花就从他腿上跳了下去,可怜兮兮的望着他腿上的小狗。 这些小狗还没有他巴掌大,连毛都没有,还在他腿上动着,他动也不敢动。 北渚看到院子里还有其他两只狗也是这样的情况,身边都有几只这样的小狗。她没有犹豫,直接伸出手将小狗覆在手下,将体内的灵力输给小狗。 救小狗可比救人容易,没一会,北渚就将手拿开,转身去救其他两只狗流产出来的小狗。 杜子俊怀里的小狗安静下来,他以为它们都死了,吓了一跳,却又见到它们肚子一动一动的,正在呼吸。 小花对着杜子俊叫了两声,杜子俊赶紧让长生用棉布弄个狗窝。 剩下两只母狗,小白因为怀孕时间长,除了一个小狗没救活以外,其他五个都救活了。而萝卜却没有那么好运,只有两只小狗还活着,其他都死了。 萝卜围着那几个死去的小狗,用舌头舔着它们的身子,发出悲伤的哀叫声。 虽然只是狗,但北渚听着依然觉得伤心,她抚摸着萝卜的头,自责的对它道:“对不起,没能救下你的孩子。” 萝卜听不懂她的话,但是活着的两个小狗还需要它,它叼起活下的一只小狗,将它送到狗窝里,最后又悲伤的看了眼死去的小狗。 长生找来干净的棉布,重新弄了三个狗窝,将小花、小白还有萝卜,以及他们生下的小狗安置好。 杜子俊衣服上还沾着小狗的血,不过他没时间整理,刚刚那三只狗,他确定就是喂了他从醉云酒楼带回来的盐。 三只狗同时流产,而另外三只狗却没有任何异常,这已经能说明盐确实是有问题了。 他找到正在照顾那三只狗的北渚,对她道:“你能不能检查下,这三条狗是不是有其他问题?” “这三条狗都好好的,而且咱们是随机选的,盐肯定有问题。”北渚说的肯定。 有她这句话,杜子俊心中更加有底。只是他现在还不能将这件事告诉卓津轩,他一定要找到孙长胜,问清楚究竟是谁让他对盐做手脚的。 杜子俊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去醉云酒楼了,再去的话,第一酒楼的人会不会再要他不一定,第二他究竟能不能从孙长胜那里套出话也是个问题。 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清楚的,没有白舒秦指导,只靠他难度实在有点大了。 就在这时,杜子俊脑海里出现一个人,她肯定能帮到他! 杜子俊想到的不是别人,正是青鸾。 他刚准备回三皇子府上去找,谁知青鸾自己主动过来了,跟她一同来的还有卓津轩跟青峰。 自从白舒秦不见之后,卓津轩就没有来过保和堂。何况卓津轩几乎成天黑着脸,杜子俊只想避开他,生怕不注意就撞到枪口上。 没有白舒秦护着他,杜子俊在三皇子府上的行为处事都收敛了许多。 卓津轩进来便直接朝着杜子俊走过来,他严肃的模样,让杜子俊感觉害怕。他回想了这几日,他几乎都在保和堂看着狗,其他什么也没做,应该没有惹到卓津轩才是。 “你们养的狗情况如何?”卓津轩直接问道。 杜子俊心有疑惑,他并没有跟除了北渚以外的人提起过这件事,也只有许斐有时候会在旁边听到一些。可是许斐跟卓津轩的人基本上不打交道,更不可能去将这件事告诉卓津轩。 虽然心里纳闷,但杜子俊还是如实回了,“回三皇子,有三只狗刚刚流产了。” “可是跟盐有关系?”卓津轩眉头微皱。 这几日青峰依然在调查酒楼,当得知那段时间盐被人动了手脚时,之前的盐已经全部用完,又换上了新的。 正当青峰以为线索断了的时候,青鸾却从北渚那里听到了杜子俊拿到了盐,正在用母狗试盐,于是将此事告诉了青峰。 卓津轩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便赶来保和堂,因此才会这样询问杜子俊。 杜子俊心里还在想到底是谁把这事泄露的,听到卓津轩问话,反应好一会才道:“不确定,只是喂了盐的三只狗都流产了,没喂的都还好好的。” 其实杜子俊心中百分之百确定就是那盐有问题,但白舒秦曾经告诉过他,说话永远不要说的太满,这样才能留有余地。 卓津轩自然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没有多问,只是说:“带我去看看那些狗。” 狗被北渚抱进房间里面了,她正在里面照顾它们。 杜子俊在前面带路,心中却打起鼓来。虽然白舒秦不见的这些日子,卓津轩憔悴了不少,有时候还整日待在白舒秦房间内,可他并没有主动去寻找白舒秦。 现在真的证明了盐确实有问题,即使没有证据说是白槟槟做的,杜子俊也认为绝对是她。他担心卓津轩会为了保护白槟槟将此事压下来,这样的话,那白舒秦真的是所托非人了。 房间里面传来狗的呜呜声,卓津轩进去只见三只母狗躺在窝里面,北渚正蹲在窝边抚摸着一只狗。 北渚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眼,见是卓津轩,赶紧起来,小声的问道:“三皇子,您怎么来了?” 卓津轩走到狗窝旁边,看到小花肚子上趴着几只巴掌大小浑身光秃秃的狗崽子,正睡的香。他对狗并不了解,只好问北渚:“这些狗到了生产的时候吗?” 第130章 不悦 北渚摇摇头,“找兽医看过了,说是至少还有半个月才会生产,肯定是不正常的。” 卓津轩沉思着,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谁让孙长胜下的药。如果是白府,那他一定要还白舒秦一个清白。 “青峰,你同杜子俊去查出这药是谁给的。”卓津轩吩咐道。 杜子俊看向青峰,他平日里总是面无表情像是谁欠了他钱一样,跟他一起,杜子俊只觉得还不如让他跟青鸾一起。 不过这显然不是杜子俊能做主的事,只能答应了。 从保和堂出来,卓津轩觉得有些晕眩,闭上眼将手放在印堂上揉了揉。 青鸾见状面上浮现丝忧愁,“您需要休息,我想三皇妃她看到您这样,也一定会心疼的。为了她,您也该保重身体。” 白舒秦现在不知去向,卓津轩派出去寻找的人也没有消息,他如何能好好休息。他放下手,轻轻摇了摇头,“无妨。舒儿跟你感情不错,明日你出去寻她吧!” “是。”青鸾点头答应。 卓津轩知道白舒秦的性子,他也并不强求他们能将她带回,只要知道她的下落即可。等他调查清楚真相后,他会亲自去带她回来。 正在沐浴的白舒秦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心想难道是卓津轩在想她?她笑自己乱想,顺手撩了些水将胳膊清洗了下。 浴池中的玫瑰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白舒秦靠在浴池边上,看着池中嬉戏的舞姬。 刚来到这里就让她们沐浴,除了清洗风尘以外,白舒秦觉得接下来肯定会带他们去见大人物,不过绝对不是周国皇上。 南宫澈的计划并没有跟她细说,但她心中已经猜到大半。 果然不出白舒秦所料,她们刚从浴池出来,之前带路的侍女就对她们道:“各位洗漱装扮好之后,请跟我来,我在门口等候各位。” 衣服是侍女早就准备好的白色薄纱裙,除了重点部位的布料稍微厚了些,其他地方几乎就是半透明。 那些人虽是舞姬,但骨子里也是极为保守的,这样大胆的衣服,她们哪里穿过。此时都在交头接耳,犹犹豫豫不敢穿上。 这衣服对于白舒秦来说无非就是比基尼外面罩着白色的纱裙,她直接拿起穿上。侍女拿起脚链,戴在白舒秦的脚踝上。 其他舞姬见白舒秦都已经换上衣服,再加上旁边的侍女又说着听不懂像是催促的话,干脆一咬牙也将衣服换上。 周围毕竟都是女人,舞姬们虽然不适应,也还能接受。 可是真要走出去,她们都却都不敢了。名叫嫣然的舞姬拉着白舒秦的手,跟她道:“姐姐,你可不可以跟她们说下,让咱们换身衣服?” “她们既然早就准备了,说了也不会答应的。”白舒秦拒绝了她,十分自然的走到外面领路侍女的身边。 剩下的舞姬还是没有突破心理的防线,在里面一直不肯出来。 领路的侍女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况,但是白舒秦这样自然大方出来的女子,她还从未见过,因此多看了两眼。 白舒秦细细打量着她,她的五官跟其他侍女相比柔和了不少,没有那么明艳,但看上去却十分舒服。 “你的母亲是汉人吗?”白舒秦主动问道。 侍女对她显然也是有好感,微微笑了笑,“我的父亲是卓国人。” 白舒秦点点头,难怪她说的话并没有什么异域感。卓国人到周国做生意的不算少数,在这里娶妻生子倒是常事,这点白舒秦略有了解。 “我叫白舒秦,你叫什么呢?”白舒秦还未听她介绍自己。 “我姓林,名风月,是父亲取的名字。”林风月眼中流露着伤感。 白舒秦敏锐的捕捉到了,她介绍自己名字时特地提起了父亲,看来他们父女的感情很好,只是她的父亲可能出了什么事。不过白舒秦并不想过问那么多,只是笑道:“风花雪月,真是个好名字,你的父亲很有才华。” 林风月露出笑容,脸上洋溢着自豪,“我的父亲出生于大户人家。” 此时里面的舞姬还是没有要出来的迹象,林风月便问白舒秦,“卓国的人,都像她们一般扭捏吗?” “倒也不是扭捏,只是文化风俗不同。在卓国,穿的如此清凉视为不雅,因此她们有些不习惯。”白舒秦笑着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不像她们那样?难道你不是卓国人吗?”林风月感到好奇。 白舒秦根本不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过林风月这样问,她还是随口撒了个小谎,“我曾经常随父亲四处游走,接受新事物比较快。” 林风月有些羡慕,“我也常常想同父亲一起,可他总说女儿外出不方便,拒绝带我同行。” “外面世界太多危险,你的父亲只是想保护你免受伤害。”白舒秦安慰道。 里面的嫣然听到白舒秦跟林风月的谈话,见她如此自然,就像是穿着平常衣裳一样,便对还在犹豫的其他舞姬说:“我们出去吧,你们看白舒秦不也出去了吗?” 其中一名舞姬本想说白舒秦没有羞耻心,但是想到白舒秦来时跟南宫澈同坐一辆马车,且处处待遇与她们不同,知她身份不一般,硬生生又把话给噎了回去。 见她们还在犹豫,嫣然便带头出了去。出来其实并没有多少不适,外面除了白舒秦跟林风月并没有其他人。 “她们还不准备出来?”白舒秦略有不耐烦的挑眉问嫣然。 嫣然想替她们说说话,只是还没开口,白舒秦已经走进去,对着剩下三位舞姬提醒道:“不要忘了你们来的使命。” 三位舞姬同时低下了头,她们本来就是送进宫献给周国皇上的舞姬,来到周国便已身不由己。这时扭捏,也无任何裨益,她们互相看了看。既然白舒秦她们敢出去,她们又有什么不敢的。 想到这里,她们三个像是说好了般,同时踏出门。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给她们鞋子,好在走廊大理石地板光滑,加之这里气候炎热,到也不觉得有不适。 到了之前舞姬们分开的地点,白舒秦见到其他舞姬已经在等候了,她们穿的同样是白色薄纱衣裙。 白舒秦跟在林风月后面,小声问道:“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林风月回过头,同样小声的回她,“见司徒大人,他已经等候好些日子了。” 来的时候白舒秦从南宫澈口中听说过这个人,每次献给周国皇上的舞姬都是通过他来送入宫中,是周国皇上身边的宠臣。 每次将舞姬送入宫中之前,司徒静使都会先考察一番,如果不能让他满意,即使进宫,最多也只是表演一下,不可能留下。 看来,现在轮到白舒秦她们被考察了。 白舒秦并不担心,此次带队的是南宫澈,他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皇上的意思。这司徒静使即使有意为难,应该也不至于蠢到去跟南宫澈过不去。 林风月带着她们绕了一个弯又一个弯,最后来到一处花园模样的地方。园子里开满了玫瑰花,白舒秦怀疑她们沐浴用的玫瑰花瓣就是从这里摘的。 还未到地方,白舒秦就听到南宫澈的声音,依旧冷静的波澜不惊。 绕过了一片玫瑰,白舒秦就看到南宫澈坐在白色的石桌旁,他的对面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司徒静使。 他穿着月白色上有竹叶花纹的衣服,腰间带的是块小儿拳头大的和田玉佩,五官凌厉,脸上带着笑意。 司徒静使第一眼便看见白舒秦,目光随她移动。 白舒秦虽同其他舞姬穿着一样的服饰,但是自然大方的神态,白到发光的皮肤,加上无可挑剔的五官,无论放在哪都是吸引目光的存在。 南宫澈自然也是看到了白舒秦,但他的目光只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了两秒,便移开了视线。 “南宫大人,此次送来的舞姬,当真是绝色。”司徒静使的目光像是粘在了白舒秦身上,一秒都不愿意离开。 南宫澈的脸色有些不悦,他轻咳了两声,“司徒大人,你不要忘了答应我们的事。” 听到这句话,司徒静使才收回在白舒秦身上的目光,笑道:“哈哈,我怎么会忘呢!此次南宫大人亲自过来,是我司徒府的荣幸。” 白舒秦看了看南宫澈,刚刚他说的事是什么事呢?难道他同司徒静使有什么暗中交易?白舒秦的注意力集中起来,她还无法做到完全相信南宫澈。 “司徒大人,请吧!”南宫澈伸手道。 司徒静使似乎就等着这一刻,对着林风月点了下头,林风月的脚步便又加快了些。 离他们大概还有五米距离的时候,林风月停了下来,转身对白舒秦她们道:“你们可以在这里展示你们的舞蹈。” 舞姬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白舒秦早就料到如此,拿出作为领舞的架势对她们道:“不要紧张,就像是平常演练一般就可以。” 她们所在的地方是条光滑的石板铺成的圆形地方,旁边是盛开的玫瑰花。 这些舞姬也是训练有素,听到白舒秦的话,便围着她四散开来,前面的舞姬摆好姿势半蹲下,等着白舒秦开始的指令。 白舒秦用脚打着拍子,脚上的双银链发出清脆的响声。她闭眼数了十秒,朝空中打了个响指,便同其他舞姬一起舞动起来。 这舞原本就妖艳,如今穿的如此性感,更加增添了魅惑之感。 白舒秦瞧见其他舞姬的脸上浮起红晕,有些大的动作较为放不开。她能理解她们的心情,但是任务毕竟是任务,她跳的比平时还更为认真。 纤纤玉手像是丝带般柔软,眼尾一点嫣红,白舒秦的看向司徒静使的眼神摄人心魄,不经意间却发现南宫澈黑了脸。 不知道是心虚作祟还是其他原因,白舒秦赶紧转了个身,将眼睛看向别处。 没有乐曲,她们的舞姿依旧极为动人,像是仙人落入凡间。白舒秦扬起手最后转了一圈,双手优雅的交叉在胸前,微微颔首,舞到此算为结束。 第131章 莫名 司徒静使露出满意的神情,对南宫澈道:“我想这次皇上一定会满意,后天宫中举办宴会,就那时候入宫吧!” 这正合了南宫澈的心意,能早日进宫,对他越为有利。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那就有劳司徒大人了!” 考察结束,林风月便带着白舒秦去往她们的住处,依旧是分了三队。 白舒秦对此十分不解,她快步走到林风月身边,想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谁知林风月对此也并不是很了解,只是道:“府上就是这样的规定,我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呢。” 林风月没有撒谎,也没有欺骗她的理由。白舒秦准备等下去找南宫澈,他肯定知道为什么,当然她还有其他的事情想要问他。 一直到吃过晚饭接近睡觉的时候,南宫澈都没有出现。 她们像是被人关起来般,连吃饭也是侍女端了饭菜送进来。白舒秦试图想出去,还未走到门口,就被侍女给拦了下来。 “我想去出去如厕,可以带我去吗?”白舒秦找了个理由。 侍女能听懂她说的话,但是却说不好他们的语言,只是指着门右边的一个小房间,对她比划了两下。 白舒秦知道她在说那边就是厕所,她只好对侍女微笑说了声“谢谢。” 整个房间巨大,正中间是个直径约莫有三米的白玉石床,旁边挂着白色纱布帘子,帘子上面是金线刺绣的龙凤。 这个国家似乎特别喜欢白色,所见之处几乎都是白色。 白舒秦推开厕所的门,她根本不想如厕,待了会,就推开门出来了。 等到舞姬们休息的时候,那些侍女见到他们睡着了,这才退了下去。她们走后没多久,白舒秦就从床上翻身下来。 她准备出去找南宫澈,谁知门却被那些侍女从外面锁上了。她推了两下,门没有任何反应。 嫣然被白舒秦吵醒,嘟哝着问她:“你做什么呢?” “没事,你先睡吧。”白舒秦放弃推门的想法,准备从窗子出去。 房间里倒是有窗户,但距离地面有两三米的高度,且只有四十公分宽。这明显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跑出去,白舒秦心想难道这司徒静使做的是贩卖人口的勾当?不然何至于如此。 好在这对白舒秦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她轻轻一跳,伸手够着窗户,再一使力,轻松爬上窗户。 外面一片安静,月光照着院子里的植物,洒下的影子错落的印在地面上。 白舒秦从窗户上跳下去,左右看了看。来时的路她还记得,但是她并不知道南宫澈住在什么地方。正当她惆怅该去哪里找他时,却见到远处树下有个人影。 她立刻躲在走廊柱子后面,小心的看向那个人影,却越看越觉得熟悉。那影子不是南宫澈又能是谁,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带着疑问,白舒秦蹑手蹑脚的走向南宫澈站在的地方。他的身子被树挡住了大半,只能看见他的侧脸。 白舒秦还未靠近,南宫澈已经转过身子,语气中带着责怪,“你来的太晚了。” 他从未跟她说过要出来,白舒秦知道他什么脾气,也不跟他计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事隐瞒我。” 南宫澈脸上依旧看不来什么情绪,他沿着园中小道朝前走着,白舒秦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 两人来到园中的僻静处,外面的冷风吹的白舒秦有些冷,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南宫澈扭头看了她一眼,将身上的裘皮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白舒秦也不客气,将披风紧了紧,抱着胳膊等着南宫澈将事情告诉她。 “你看出了什么?”南宫澈反问她道。 “难道不是你该主动告诉我?”白舒秦不满道,不过还是将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你此次来不是以使者身份出使,而是跟司徒静使做了交易。” 南宫澈不置可否,白舒秦继续道:“周国皇上爱好汉人女子,因此司徒静使需要你送的舞姬来讨好皇上。而你这抠门的人,肯定不会免费帮他忙。” “你虽然有你的目的,但这目的肯定不会拿到明面上告诉司徒静使,因此你跟他还有其他交易。我说的对还是不对?”白舒秦眼睛直直的看向南宫澈。 “算你聪明。”南宫澈满意的笑了下,“不错,你猜的全对。那你可知,为什么他们没有将所有的舞姬安排在一起,又为何将你们的门锁上?” 白舒秦露出不屑的神情,倒不是她猜不出来,只是现在南宫澈在她面前,她懒得浪费脑细胞去想一个开口问就能知道的事。她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你直说吧。” 南宫澈倒也没有非要让她去猜,只是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曾经赵国送来的舞姬,发生过刺杀皇上的事,此事虽牵连的是另外一位大臣,但也让司徒静使多了防备。” “所以才让我们穿上那么暴露的衣服,就是怕身上藏着凶器。那只能说他的防备心还是没那么强。”白舒秦冷哼一声,若是她想刺杀某个人,即使全部脱光,她也能做到。 “进入宫中,我该怎么办?他们的话,我根本听不懂。”白舒秦这才问到正事。 南宫澈自然是早就想到这事,他眉目间皆是成竹在胸,“你不需要听的懂,只要能找到他们往来的书信即可。” “你怎么知道他们还会留着书信?”白舒秦并不认为他们会将书信留着,甚至觉得他们也许根本不是用书信交往的。 “周国人的特性。” 白舒秦看南宫澈说的自信,虽然心中还是有所怀疑,但还是选择相信他。 “进宫之后,你要保护好自己。”南宫澈严肃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白舒秦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回他。不过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不会跟她们一起入宫了。 今天见到司徒静使时,白舒秦心中已经猜到,但是现在听到他这样说,心中竟然有些失落。 南宫澈看她眸子暗淡下来,不禁扬起嘴角,捏了捏她的脸颊,弯腰跟她平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白舒秦躲闪开他的目光,点了下头,“毕竟我的命在你手上,哪敢让你失望。” “你知道就好,我送你回去。”南宫澈说的温柔,手揉了下白舒秦的头发。 他这样像是对小女孩的动作,让白舒秦悄然红了脸,她略带生气的将南宫澈的手打开,“不用你送,我自己能回去。” “走吧!”南宫澈揽住她的肩膀道。 白舒秦往旁边挣扎了下,可南宫澈的手就像是黏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的力气终究不如他大。她心有不爽的对他道:“你这样还不算轻薄良家妇女吗?” “那你觉得我该受什么惩罚?”南宫澈笑着问道。 有过上次吃亏的经验,白舒秦绝不会再说浸猪笼,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能惩罚他的,干脆作罢。 白舒秦确定南宫澈对她是有好感的,但这好感究竟是不是喜欢她不知道。毕竟她觉得南宫澈这人心中,任务才是第一位的,女人对他来说更多只是泄.欲工具。 想到这里,白舒秦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生气,她抓住南宫澈的手腕,怒道:“我可不是你泄.欲的工具,拿开你的手,不然我不客气了。” 听到泄.欲工具,南宫澈噗呲笑出来,弄得白舒秦莫名其妙。 “泄.欲工具啊?”南宫澈将白舒秦从头看到脚,最后下结论似的说了句,“你这样子怕是做不了。” “你说什么?”白舒秦凶狠的瞪着南宫澈,这赤裸裸的嘲笑,她不能忍。 南宫澈忍着笑道:“我错了,你可以!” 白舒秦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一拳打在南宫澈的肚子上,“你别得寸进尺,我可不是好惹的!” 南宫澈吃痛,但是手仍旧没有从白舒秦肩膀上放下。他正经了眉眼,“你不是什么工具,你只是你。” 月光洒在南澈的脸上,白舒秦似乎从他眼睛里看到了认真。她楞了下,有些不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夜寒,早些回去。”南宫澈没有再说太多。 到了门口,白舒秦才明白为什么他会送她回来。里面的东西侍女全部都检查过,要是明日多了披风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若是她将披风还给南宫澈,回来的路上她肯定要受凉。 白舒秦看着南宫澈,心中有股莫名的暖意。她将披风取下还给南宫澈,对他笑了下,“你赶紧回去吧。” 话说出口,白舒秦才觉得他们弄得好像是夜里幽会的男女,顿时有点尴尬。没等南宫澈开口,她就逃避似的转身从窗户进屋。 白舒秦进去之后,南宫澈还在门外站了会。她对他并不像之前那般抗拒,他知道她对自己开始产生了好感,虽然她还未发现。 南宫澈看着刚刚搂着白舒秦肩膀的手,笑容又浮在脸上。 进屋之后,白舒秦上床将整个人用被子盖起来,她的脸不知何时又红了起来,肯定是外面太冷被冻红的。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南宫澈那认真的眼眸,吓的她赶紧睁开眼睛。 白色的帘子被微风吹动,白舒秦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来,她的心砰砰跳着,这种情绪实在太过于奇怪。 不知为何,她突然又想起卓津轩,他那深情温柔的样子,让她的心突然疼痛起来。泪水浸湿了她的眼角,曾经她以为两人或许能携手白头,然而如今却相隔千里从此陌路。 那抢来的位置终究应了白槟槟的话,终须是要归还的。 命运向来爱捉弄人,白舒秦曾经只是想报复那些欺辱过她的人,却没想到将自己的心搭了进去。 失去一切的感觉紧紧扼住她的喉咙,让白舒秦痛到无法呼吸。 “白舒秦!”卓津轩再次被吓醒,然而看到身边空空如也,还不如留在梦中,至少他还能跟白舒秦相见。 他已经记不清做了多少次的噩梦,每次看着白舒秦消失在眼前,他却无法留住她,就像是有千把刀扎在他的心上。 第132章 逼供 白舒秦离开已有一月有余,卓津轩每次梦醒都会觉得她在身边,只要一转头,便能见到她笑弯了眼,手指轻点他的鼻尖,“我在这呢!” 房间里还残留着白舒秦的味道,所有的东西他都不许别人动一下,只为了保留白舒秦在时的样子。 卓津轩抱起白舒秦的枕头,将脸深埋进去,只为了感受她残留的气息。 然而白舒秦确实已经离他而去,留下无尽的悲伤给他。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外面的鸟儿开始叽叽喳喳的叫起来,将卓津轩从悲伤中唤了出来。他放下白舒秦的枕头,起身穿上衣服。 他命令青峰跟杜子俊去调查盐的事情,杜子俊却将孙长胜直接绑架了。人没有带到三皇子府,绑在了保和堂。 卓津轩过去时,孙长胜被绑在房间的梁柱上,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只是嘴唇有些干裂。 孙长胜见到卓津轩他们三人进来就大叫起来,“你们知不知道我二大爷是谁?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我告诉你们!” 杜子俊听他说的就来气,直接道:“我管他违法不违法,你今天要是不说谁让你在盐里放的东西,我就把你一辈子关在这里。” 提到盐的事,孙长胜眼神明显有些躲闪,他装着听不懂的样子,“你说的什么,我不知道。你们要多少钱才能放我,我给!” “大哥,咱们别跟他废话,我看不给他点厉害他不会说的。”杜子俊懒得跟孙长胜多说废话,扭头询问卓津轩。 卓津轩在孙长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青峰给他倒了杯茶,他轻呷了口,“一切交给你,出什么事我兜着。” 有了卓津轩这句话,杜子俊顿时有了底气。他看向孙长胜的眼睛转了转,丢下一句“我去拿点东西过来。”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卓津轩看向门外杜子俊的背影,以为他是要去拿点刑具过来。 严刑逼供这一招,对于孙长胜这种人来说,确实算是个省事的主意。在极度的痛苦之下,孙长胜从别人那里获得的好处也算不上什么,他一定会将背后指使的人供出来。 杜子俊去了有好一会了,卓津轩示意青峰出去看下怎么回事。青峰走到门口,就看到杜子俊两手各拎着一个带盖子的竹篮,风风火火的朝他跑过来。 “你拿的什么?”青峰看向那两个篮子,里面还传来阵阵青蛙的叫声。 杜子俊神秘兮兮的,“这里面可是好东西,咱们保和堂可就剩这点,等下够让那个孙长胜吃一壶了!” 孙长胜原来也以为杜子俊是去拿什么刀跟匕首之类的凶器,心里紧张的要命。然而杜子俊却提了两个竹篮,孙长胜的立刻就松了口气。 杜子俊大步走向孙长胜,板着脸问他,“孙长胜,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倒入盐里的东西是谁给你的?” “我真不知道!酒楼的盐,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不然怎么没有人吃出事来呢!”孙长胜依然试图狡辩。 “看来你是死鸭子嘴硬了!”杜子俊不再跟他废话,蹲下身子,将右边竹篮的盖子掀开,拿出一只成年男性拳头大小的癞蛤蟆。 他站起身子,笑容阴险的扯着孙长胜的领口,将癞蛤蟆放在领口的上方,嘴里念念有词,“算你运气好,这可是最肥的了。” 癞蛤蟆掉入孙长胜的领口,冰凉湿润的感觉让孙长胜一阵恶心。不过癞蛤蟆只是长相恐怖,毕竟牙不能咬手不能抓的,孙长胜觉得恶心却并不怕它。 杜子俊将孙长胜的腰带扯下来,将他两只裤管紧紧扎住,又再次从篮子里面掏出了一条大拇指粗细的金环蛇。 看到那吐着信子的金环蛇,孙长胜的脸色瞬间便的惨白。这金环蛇是有名的毒蛇,传说被它咬伤的人,会全身溃烂,活不过三天。 金环蛇盘旋在杜子俊的手腕上,头对着孙长胜昂的高高的,红色蛇信子发出丝丝的响声,似乎下一秒就会吵他咬过来。 “身上有癞蛤蟆不好受吧?”杜子俊一副关心的模样,将他的衣领继续扯开,蛇看到有洞一下就钻了进去。 冰凉的触感,让孙长胜不停的扭动着身子,丧着张脸对杜子俊哀求道:“大爷哎,求求你了,快把它拿出来吧!” 杜子俊按住孙长胜的衣领,再次问道:“那东西是谁让你放进盐里的?” 孙长胜还是不说,蛇顺着他的躯体往下爬去,他明显感到蛇的信子吐在了他的下腹部,他吓的冷汗直冒,想要挣扎,杜子俊却又说了句,“你千万别动,这蛇可不是人,小心误伤你!” “大爷,我求你了,快救救我,我给你钱!”孙长胜眼泪都出来了。 杜子俊耸耸肩,又蹲下身子,从篮子里翻找出来一只巴掌大的黑色蜘蛛,“那就让我们小黑来救你。”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一样,又再次从篮子里翻了起来,拿出同样是巴掌大小的一只蜈蚣,满意的笑道,“这下够了。” 要说开始孙长胜还是只白了脸,看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他差点被吓晕了过去。 卓津轩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这杜子俊是将五毒拿来作为刑具了,倒是有点像是白舒秦带出来的人,不按常理出牌。 “现在记起来是谁让你放的东西吗?”杜子俊将张牙舞爪的蜘蛛跟蜈蚣放在孙长胜面前,只待他回答。 就在这时,原本只是在孙长胜身体里爬着的金环蛇,受惊一样在他的大腿上咬了口,疼痛的感觉让他大声哭喊起来,“救命啊!” 杜子俊被他的叫喊声吵到了耳朵,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最后再问你一遍,盐里面的东西谁让你放的?不说,就让小黑和小蜈去救你吧!” 蜘蛛的爪子碰到孙长胜的下巴,吓的他鼻涕都流了出来。在性命面前,钱财算的了什么。他哭嚎着对杜子俊道:“是,是白府的人,是他们给我的东西。你快放了我吧,我什么都告诉你!” 得到想要的消息,杜子俊立刻将蜘蛛跟蜈蚣放回篮子里,又赶紧将孙长胜的裤脚解开,从里面掏出癞蛤蟆跟金环蛇。 卓津轩虽然早已料到是白府所为,但真的听到还是惊了下。白舒秦怎么说也是白少安的骨肉,他们何至于做到如此绝情的地步。 “白府的谁?”卓津轩追问道。 被松了绑的孙长胜蜷缩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大腿,声音颤颤巍巍,“白府的张保才,东西是他给我的。我没有骗你们,快救救我。” 张保才这名字卓津轩没有听过,他对青峰道:“你去将张保才带过来,让他们当面对峙。” “是!”青峰提起剑转身离开。 孙长胜还在地上痛的打滚,杜子俊踢了他一脚,“蛇毒三日后才会发作,你现在嚎个鬼啊!等下要是查出你说的是假话,就去跟阎王老子要解药吧!” 经他这么一说,孙长胜确实觉得腿上的疼痛只是普通疼痛,由于惊吓让他反应太过于强烈了。 但那毕竟是毒蛇,他还是怕自己小命不保,对杜子俊再三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就是白府的张保才。他说那只是提味的佐料,没有害处我才敢用的。” 杜子俊将篮子盖好,对于孙长胜说的话,他根本没往耳朵里听。 孙长胜还在那担心身上的蛇毒,旁边的卓津轩已经看破,那蛇根本没有毒。毒蛇的毒性最慢一天内也会发作,三日后才发作的毒,这世上只怕还不存在。 他眉间的愁云并没有因为知道下药的是谁而消散。药虽然不是白槟槟下的,但那个地方是她带他们过去的,白舒秦流产的事,很难说她完全不知情。 白舒秦一觉睡到自然醒,她睁开眼的时候,床上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将头侧向旁边,看到其他舞姬已经梳妆完毕。 清晨外面温度还很低,因此除了昨天的轻薄衣裳,那些侍女又给她们每人配了一条白色狐狸毛披风。 嫣然看到白舒秦醒了,便走到床边,对她道:“你终于醒了,赶紧换上衣服吧!” 说是换上衣服,不过就是披上披风。因为怕发生刺杀事件,所以连她们身上的钗子都收了去,只给了红绳让她们点缀头发。 白舒秦正准备披上披风,林风月却过来,将她手中的披风拿了过去。白舒秦有些不解,难道她醒来晚了,他们就不给她披风了? “你的不是这件,我去拿给你。”林风月微笑着,她对旁边的侍女用当地语言吩咐了下,那侍女就放下手上的事,走到衣架旁,取下一件红色的薄纱裙子,以及红色带有白色狐狸毛的披风。 林风月从侍女手上接过衣服,又将自己手上的白色披风交给那侍女,转身将衣服递到白舒秦面前,“穿上这件吧。” 相比较白色,白舒秦确实比较喜欢红色。她也不避讳,当着林风月的面换上红色衣裙。 装扮好后,依然由林风月领路带她们出去。 虽然给白舒秦她们加了披风,但是仍旧没有给她们鞋子。光脚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寒意还是很强烈的。其他舞姬们都冷的抱着胳膊,踮起脚尖走路。 白舒秦不禁怀疑,这周国大概是鞋子比较缺,不然怎么会连个鞋子都舍不得给她们发。她紧绷着脚趾,暗自将内力汇聚在脚底,这才未让寒意侵袭上来。 跟其他舞姬汇合之后,白舒秦又见到了南宫澈。他还是板着一副脸孔,眼睛扫过她时也没有多做停留,似乎昨晚的事只是她的梦境。 白舒秦的脸看向庭院,既然南宫澈这幅样子,她也没必要去自作多情。 南宫澈心中暗自笑着,白舒秦那似在赌气的样子,让他觉得有趣。 宴会晚上开始,但是准备工作却是从早上便开始了。包括这些送入宫中的舞姬,更是现在便要出发,进入宫中还会有各种检查。 南宫澈并不会跟着她们入宫,他只将白舒秦她们送到了前院。 前院除了白舒秦她们,还有不少人,看着穿着打扮,都是司徒静使府上的奴才。白舒秦四处望了望,并没有见到司徒静使。 第133章 弹奏 白舒秦悄悄靠近南宫澈,背对着他,嘴唇微张,十分小声的问他,“你不随我们进宫是吗?” 声音细小,不过让南宫澈听到还是绰绰有余。他没有转身,同样小声的回道:“嗯,你进宫之后,随时保持联系。” “怎么联系?”白舒秦不解,进宫之后什么情况她还不知道,要是知道谁出卖了防御图,她倒是可以出来跟他汇合。 “信鸽。”南宫澈道。 白舒秦有些吃惊的转头看向他,她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信鸽带来了。 此时司徒静使过来了,南宫澈迎了上去,在他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便离开了。一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回头看白舒秦一眼。 白舒秦望着他的背影,自嘲的笑笑,她居然会天真的认为南宫澈会对她稍微不一样。 司徒静使打量着院子里的舞姬,对她们的装扮,他显然是十分满意的。他的目光在白舒秦身上停留下来,昨日白衣的她虽然惊艳但略显寡淡,但今日身着红衣的艳丽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表情冷漠,眼神充满着疏离的情绪,像是朵带刺的玫瑰,一枝独秀于山野之中。 司徒静使不由自主的向白舒秦靠近了些,风将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送入他的鼻中,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赞叹道:“当真是仙女下凡。” 白舒秦眼中有些嫌弃,要不是他的身份,她早就拂袖走开,说不定还要骂上句神经病。但此刻,她只是微微一笑,“谢谢司徒大人夸奖。” 司徒静使的手拂过白舒秦的发间,眼中流露出惋惜,若不是为了讨好皇上,他真想将她留下据为己有。 他的身上有种浓烈的体味,说不上多难闻但也绝对不好闻。白舒秦别过脸,不动声色的离他稍微远了些,“司徒大人,有人找您。” 司徒静使收回手,抬头看到个奴才正四处张望着,看到了他,一路小跑朝他走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司徒静使面带愠色。 那奴才看了眼白舒秦,用手挡住在司徒静使耳边小声道:“大人,夫人有事找您。” 声音虽小,可白舒秦的耳朵却是异常灵敏,她注意到司徒静使听到这句话脸色立刻变了,没说什么就跟着那奴才走了。 外面越来越热,本来还有寒意的大理石地板,现在已经变得有些烫脚了。 白舒秦的额上已经渗出了些许细汗,她往阴凉处站了站,防止汗水将她额上的妆弄花,露出伤疤。 他们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司徒静使还是没有回来,不过却有个穿着紫色华服的青年男人过来了。 他的身份似乎很高,那些奴才们见到他都弯腰行礼,连带着白舒秦他们也跟着弯下腰。 那男子用当地语言高声说了些什么,林风月听完便小声的提醒白舒秦跟那些舞姬:“马上要出发了!” 果然,那些奴才们都忙碌起来,将放在院子里的一箱箱东西往外搬,那架势就像是要搬家一样。 林风月带着白舒秦跟那些舞姬排成两队出了宫殿,宫殿前面等候的有五辆马车。林风月将他们分成了两队,分别安排在两辆马车上。 周国人对白色确实情有独钟,不但马车是白色的,连马都是白色的。要不是马车顶上是金色的,白舒秦都觉得这像是烧给死人的纸马纸轿子了。 白舒秦跟林风月上了一辆马车,上去之后她才问道:“你也要一起入宫吗?” 林风月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的,我没有资格入宫。你们听不懂这里的话,所以需要我先带你们去检查。” “检查什么?”白舒秦不解,她们全身除了披风,里面的衣服什么也藏不了。 林风月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似乎不愿意多说,白舒秦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马车行驶在平坦的道路,车上的人都安静的不说半句话。有的舞姬脸上带着入宫的憧憬,有的舞姬脸上则充满不安。 白舒秦面色平静,入宫对她来说不过是完成任务。完成,她可以离开,完不成,她也有本事走。不过完不成,南宫澈必定会全部怪罪于她。 她无奈的撇撇嘴,在以前的部门,每次出任务不但有强大的后援支撑,即使完不成任务,至少回去不会有性命之忧。这里却是,只给任务,完成是你应该做的,完不成那就是你的失职,真是毫无人性。 马车外面逐渐热闹起来,白舒秦知道这是走到了城都的中心地带。 皇宫离城都中心的距离不会太远,约莫过了一刻钟,车子的速度便减缓下来,最后停了下来。 白舒秦偷偷撩开马车上的窗帘,外面的侍卫正在盘问前面带路的人。 周国的侍卫穿着跟其他国家不同,他们身穿白色铠甲,头戴白色盔帽,只有手上的银枪带着点红色穗子。 盘问进行了好一会,之后那些侍卫掀开了前面两辆马车的帘子,检查确实没有问题之后,后面的马车便也不在检查,直接放行了。 “赶紧放下帘子。”林风月发现白舒秦在偷看赶紧制止,她将帘子整理好后,提醒白舒秦,“进宫是不能乱看的,要是被发现会被用刑,注意些。” “嗯。”白舒秦轻点了下头,算是知道了。 马车又动起来,进宫之后马车不像是在外面那样风驰,速度放缓了许多。大约走了二十分钟,马车再次停了下来。 这次林风月先站了起来,对她们道:“大家随我下来检查。” 她撩开马车的帘子,先下了车,朝最前面的马车走过去,将里面的舞姬喊了下来,让她们排好队。 白舒秦是这群舞姬的领队,因此她被安排在最前面。 这是皇宫最右侧的小院落,门前是白玉台阶,房门上面悬挂的蓝色牌匾上面写了几个白舒秦不认识的字。 门前有个身穿蓝色华服的太监,他手里拿着白色的浮尘,白舒秦看他的神情,跟林风月应该是熟人。 林风月走上前,跟那太监说了两句话,便回过头对她们道:“跟我来。” 院落里面只有七八间房间,大部分都门都紧闭着,只有右边两侧的房门是敞开的。林风月跟那太监带着她们往开着的右侧第二间房间过去。 里面已经坐着两位太监,看上去年纪都是三十左右,眼尾稍微有些细纹。 林风月对着他们两人行了礼,接着就对白舒秦她们吩咐道:“各位请把衣服脱了,一件不留。” 舞姬们都露出惊吓的表情,虽然面前的都是太监,可毕竟也算是男人。让她们在男人面前赤身裸体,一时之间,她们难以接受。 那两个太监见她们扭扭捏捏,神色十分不耐烦的对林风月催促了两句。只见林风月面带歉意,对他们弯了下腰。 两边林风月都不能得罪,只能好言对白舒秦她们道:“你们不用害羞,这是进宫必要的流程。实在不好意思,可以闭上眼睛。” 白舒秦的目的是进宫,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也不管其他人,直接将披风解开,又将里面的衣服全部退去,直到全身上下一丝不挂。 她大大方方的走到那两个太监面前,任由他们盯着她的身体。那两个太监彼此对视了一眼,对着白舒秦挥了下手。 “转下身子。”林风月在一边提醒白舒秦。 白舒秦将身子转过去,背对着那两个太监。其他舞姬好奇的看着她,见她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的负担也渐渐放下来。 林风月看到那两个太监点头,暗自松了口气,对白舒秦道:“可以了,穿上衣服吧!” 白舒秦走到一边,对着那群舞姬,语气略带威胁,“不要忘了,咱们可是司徒大人进贡给皇上的。因为这事耽误了,你们谁要承担责任?” 舞姬们面面相觑,嫣然胆子比她们大些,二话没说走到那两个太监面前,将衣服一件件脱去。她的脸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但是身体却没有一丝遮挡姿态。 直到林风月告诉她可以穿上衣服,她才赶紧抱起地上的衣服将重点部位遮挡起来跑到一边。 有人带头,接下来便顺利多了,不消片刻,所有人都已检查完毕。 从房间出来后,林风月没有在跟她们一起,而是由刚刚门口站着的那个太监给她们领路。 周国的皇宫跟其他国家一样不同,像是欧洲的城堡。漫步在这样的宫殿中,白舒秦恍惚觉得像是回到了现代。 蓝天白云,宽敞的道路两旁鲜花盛放,美如幻境。偶尔有穿着嫩黄色纱裙的宫女路过,裙角飘飘,像是天上的仙女。 太监带着她们来到一座楼阁,里面传来悠扬的曲声。白舒秦抬头,瞧见阁楼上面有人穿着跟她们同样的白色纱裙跳着舞。 显然除了司徒静使之外,还有其他大人同样送了舞姬进宫。 白舒秦神情自若的跟在那太监身后上了阁楼,里面除了跟她们一样的舞姬,还有穿着大红大绿戏服的戏子。 在阁楼中间是乐府的人,他们吹拉弹奏好不热闹。 另一群舞姬见到白舒秦她们上来,眼神顿时充满了敌意,其中打量白舒秦的人更占了大部分。 白舒秦同样也在打量着对方,她们显然不是周国人,也不可能是卓国人,最有可能是赵国的人。 嫣然悄悄拉了拉白舒秦的衣袖,在她耳边悄悄道:“姐姐,那些人看咱们的眼神很凶,我们招惹她们了吗?” “一山不容二虎。”白舒秦扬起一边嘴角,她们激发了她的斗志。 太监将她们带到楼上,找到白舒秦,对她说了些话,白舒秦微笑点头。 “他说了什么呢?”嫣然一头雾水的问白舒秦。 白舒秦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不过看这上面的情况,八成是让她们在这里等候安排。她笑了笑,“没什么,告诉其他姐妹,不要随意走动。” 人不找事,不代表事不来找。白舒秦暂时还不想去惹麻烦,但对方的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一个穿着跟白舒秦同样红衣裙的女子,风姿摇曳的朝白舒秦走了过来,她脸上带着笑容,主动搭讪道:“你们是哪国来的呢?” 她容貌不如白舒秦惊艳,但极具诱惑力的身材加上娇媚的眼神,是个男人都会想要一亲芳泽。白舒秦看到她想到了楚翘,虽然同样身材诱人,但楚翘那倔强的眼神比她要高级多了。 “问别人之前,是不是该自报家门?”白舒秦微笑不失礼貌的问道。 “我们来自赵国,你们大概是卓国人吧?”女子依旧笑意盈盈,未等白舒秦答话,女子又开口道:“看你们装扮跟我们一样,该不是跳的也是一样的舞吧?” 第133章 以防万一 白舒秦心中冷笑,这人想知道她们跳的是什么舞,无非是想知己知彼。于是她不动声色的反问,“那你们跳的是什么舞呢?” “我们还没有决定。以免等下我们选重了,能告诉我你们选的是什么舞吗?”女子肩膀碰了碰白舒秦,故意跟她套近乎。 只是她没想到,白舒秦不是傻白甜,不会天真的相信她。她转了下眼睛,对那女子道:“我们选的是霓裳羽衣舞。” “好险!”女子装作庆幸的样子拍了拍胸脯,“我们也准备选这只舞呢,还好问了下,不然可就重了呢。” “是啊,多亏你留心了。”白舒秦跟着附和道。 女子得到想要的消息,跟白舒秦寒暄了两句,便借口有事离开了。嫣然看着她扭动的背影,转头看向白舒秦,“咱们选的不是霓裳羽衣舞呀!” 刚刚在楼下,白舒秦虽然只是撇了两眼,但她依旧能看出她们选的霓裳羽衣舞,所以才故意这样说。 这霓裳羽衣舞在这个世界本是卓国宫内流行的舞蹈,因舞姿优美才渐渐传到其他国家。白舒秦料定她们知道后,为了避免跟她们交锋,肯定要临时更换。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女子回去之后便拉着其他舞姬排练起来,舞已经换成了其他的。 撒谎一定要撒全套,白舒秦见她们排练,便也对着自己人喊道:“咱们也来排练一下霓裳羽衣舞吧。” 这舞对于舞姬们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了,虽然纳闷为何白舒秦会这样说,但是进了宫她们全部都要听她的,也不敢多言。 那女子瞧见白舒秦她们舞姿的熟练度确实比她们强些,心中庆幸刚刚问了下,这才有机会改了舞。 天上的雨说下就下,没有任何征兆。 卓津轩看着外面磅礴的大雨,又想起白舒秦,不知道她此时是否有带雨具。以往每逢下雨,不管多远,她都会拿着伞接他回家,而今却不知道她在何方。 越是平常的小事,越能击中人的内心,只是想起,卓津轩便觉得悲从中来。 杜子俊还在逗弄着小狗,卓津轩偷偷将眼角的泪水擦去,不愿意别人见到他悲伤的样子。 此时青峰已经出去了大半天,还是没有回来。杜子俊心里着急起来,收起逗弄小狗的手,走到门边上,念叨着他怎么那么慢。 “该不会没带伞,回不来了吧?”杜子俊一拍脑袋,“还是找不到那人呢?” 青峰自然不会因为没带伞就回不来,只怕这张保才不是那么好找的一个人。 卓津轩凌厉的眼神扫过孙长胜,吓的他打了个激灵,赶紧举着手发誓道:“我真的没撒谎,那人就叫张保才,我对天发誓!” “你要是撒谎,就让雷劈死!”杜子俊恶狠狠的补充一句。 外面的雨依旧下个不停,总是这样等着也不是个办法,杜子俊便对卓津轩主动要求道:“我去白府外面接应下吧!” “不用,耐心等着。”卓津轩拒绝的干脆,对于青峰的能力,他还是有信心的。 被拒绝的杜子俊就趴在门口,眼巴巴的瞅着外面,只希望青峰能快点将那人给带回来,早点还白舒秦个清白,她说不定就消气,就能早点回来了。 没有人骂他的日子,他真的觉得无聊透顶了。 雨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保和堂的病人都走了大半,只剩下些没带伞的人还在等着雨停。 北渚见也没什么事了,便来到后院。上午杜子俊拿走的五毒,到现在都没有还给她,她怕他把它们都折腾死了。 杜子俊远远的看到有人打着伞过来,高兴了一下。然而看清来人是北渚,他有耷拉下脑袋,弄得北渚还以为自己哪里惹着他了。 “子俊哥哥,五毒可以还给我了吗?”北渚伞还未收就问道。 这五毒的毒性全部都被用药清除了,它们是北渚的宝贝。北渚这一问,杜子俊才想起来,赶紧将她的伞接过来,顶着张笑脸,“我都收好了,放在屋里呢。雨下这么大,等会雨停了,我给你送回去。” 北渚朝屋里张望了下,“还没有问出什么吗?” “还差个关键证人,青峰去找了,到现在都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迷路了。”杜子俊提到这个就开始叹气。 “那咱们要去找找他吗?”北渚当真道。 杜子俊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何况卓津轩已经明确表示不用他去找了,他要是再去找,那不是等于违背卓津轩的话嘛。没有白舒秦在,杜子俊还是很老实的。 “等等吧,也许雨停了就回来了。”杜子俊不知道是在安慰北渚还是在安慰自己。 北渚点点头,她看了眼被绑住手脚,坐在地上的孙长胜,“子俊哥哥,他就是那个给白姐姐下毒的坏人吗?” “小姑娘,你可别乱说,我怎么可能给别人下毒呢!天地可鉴,绝对不是我做的!”孙长胜急忙否认,生怕她的一句话,又给他招来什么罪受。 北渚有些不好意思,她怕自己污蔑了人,只好不说话,转身去查看那些早产的小狗情况如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卓津轩的眉头越皱越深。只是去白府找个人,以青峰的本事不至于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他在想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天色渐黑,外面的雨才有小的趋势。 杜子俊实在等的着急,又再次跟卓津轩道:“三皇子,您就让我出去看看吧。我把孙长胜带着,他一定能带我找到张保才。” 旁边的孙长胜早就在猜卓津轩的身份,只是一直心存侥幸,以为他最多也就是三皇子底下办事的官,却没想到他就是三皇子,顿时吓的双目无神。 再等下去天就要黑了,卓津轩考虑了下,点点头,“去吧,暗中行事,不要张扬。” “好咧!”杜子俊高兴的答应道,不张扬,他就偷偷将张保才绑架过来。反正这种事他已经干的不止一次了,驾轻就熟。 孙长胜还愣在原地,杜子俊踢了他一脚,“愣着干啥,赶紧起来带我去找那个张保才!” 他将绑在孙长胜脚上的麻绳解开,拎着捆住他双手的麻绳将他提溜起来,又跑到门外拿起北渚的雨伞,对北渚喊道:“北小渚,伞我先用,回来还你。” “嗯,子俊哥哥路上小心。”北渚关心的叮嘱道。 杜子俊朝她点了下头,又跟卓津轩说了声,就撑开伞,拉着孙长胜冲入雨中。 外面雨虽然比之前小了些,但也不算太小。杜子俊的伞只顾着他一个人,孙长胜大半个身子都在外面淋雨他也不管。 孙长胜对此没有在意,出了保和堂,他才讨好似的问杜子俊:“大爷,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犯了啥事?” “啥事?你还有脸问啥事,自求多福吧!”杜子俊没好气的道。 孙长胜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跟杜子俊卖惨,“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东西有问题呀,要是知道,杀了我也不会答应啊!大爷,你行行好,帮我跟三皇子说两句好话吧!” 要不是那东西,白舒秦不会流产,更不会离开京城,现在下落不明。杜子俊本来对他做的事就很是不爽,怎么可能还去帮他说好话,不去再落井下石,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杜子俊不理孙长胜,孙长胜更是着急起来,要是为了那点钱把命搭进去,就太不值得了。他继续试图跟杜子俊套近乎,甚至想用钱去收买他。 “你现在立刻带我把张保才找出来,我或许会帮你求个情。不然的话!”杜子俊突然变得凶神恶煞,“我就送你去见阎王老子!” “哎,大爷饶命!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孙长胜吓的缩起脑袋。 保和堂离白府有很长一段距离,杜子俊从孙长胜口中得知,那张保才是白府的上等奴才,地位不低,一般人去找他是不会见的。 孙长胜只好跟杜子俊商量,让他去换身干净衣裳,好去做个引子将张保才引诱出来。 杜子俊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控制个孙长胜对他来说还不算难事,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威胁道:“你体内还中着剧毒,只有我能解。你要是敢耍花招,就等死吧!” “不敢,不敢!”孙长胜连连摆手,带着杜子俊来到他在醉云酒楼住的房间。 直到夜幕降临,赵国舞姬们跟乐府的那群人已经早就离开了,整个阁楼上面只剩下白舒秦她们还有两个太监。 温度越来越低,只靠她们从外面带来的披风还不足以御寒。 舞姬们都挤在一起取暖,嫣然被冻的嘴唇发乌,牙齿打着冷颤,“姐姐,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呢?” 白舒秦走到阁楼边上,朝远处看了看。在阁楼的正前方有处地方灯火通明,隐约能听得见歌舞声,那应该就是宴会举行的地方了。 两队舞姬,让白舒秦她来安排也不会让她们连着登台,中间必定会隔着其他表演。她听到那边的歌声似乎达到了高潮,便对嫣然道:“快了,还有片刻。” 白天温柔的风,此刻就像刀子一样刮在人脸上一样,舞姬们片刻都等不下去了,抱怨声小声的响起来。 “赵国也不比咱们国家强,为何让她们先去?”芍晗对此意见满满。 白舒秦知道她们不过是作为舞姬送进来的,并不牵扯到国家,这顺序怎么安排都可以。 不过她并不想跟这些舞姬说太多,只是道:“无所谓,咱们就让她们抢个先。等下,还是靠本事赢。” 对于跳舞的本事,在座的所有舞姬没有不自信的。听她这么说,抱怨声顿时少了不少。 这时看着她们的太监终于发话了,只是没人听得懂。白舒秦见他们头往外动了动,赶紧站起来,提醒大家:“该我们去了!” 听到这句话,所有的舞姬都兴奋起来,倒不是因为别的,至少进去宫殿里面,肯定比这外面要温暖的多。 白舒秦将点缀在头发上的红色纱巾撕开个口子,挂在耳朵上,刚好将她的半张脸遮住。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嫣然好奇的问道。 第135章 受惊 “没什么,快些走吧!”白舒秦脚步加快了些,赶上前面带路的两个太监。 宫殿内有两个十多米长的池子,池子里面漂浮着盘子,上面有酒杯瓜果,唯独没有酒。大臣们在殿内里觥筹交错,有的借着醉意趁机占着宫女的便宜。 高台之上的戏曲已经落幕,两个太监带着白舒秦他们从偏僻的角落走上高台。 宫殿内温暖如春,即使去下披风,依旧不觉得寒冷。空气中飘散着浓烈的酒香,底下的人欢声笑语,没有几个人注意高台上又上了人。 站在高台上的白舒秦,四下看了看,在右边最角落处是赵国那群舞姬,她们身边围绕着些男人。 白舒秦看见了司徒静使,他已经喝的满脸通红,伸手搂着个赵国舞姬,还在继续喝。 在高台的正对面,是周国皇上的位置。他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但看上去依旧健朗,只是面上兴致寥寥,似乎对这种宴会已经感到乏味了。 一名穿着紫红色华服的女子,梳着高耸的云鬓,柔弱无骨的趴在周国皇上的胸前。 嫣然她们已经摆好了舞姿,就等乐声响起。白舒秦作为领舞,对着旁边乐府的官人点了下头,示意开始。 乐声响起,舞姬们随之翩翩舞动,白舒秦时刻注意着周国皇上的变化,只是他根本没往高台上面看。这样下去,不管她们跳的多好,都是无用。 白舒秦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既然他对这里不敢兴趣,那她就来点不一样的。 “飞琼伴侣,偶别珠宫…”清幽婉转的歌声响起,在热闹的宫殿中如一汪清泉,又如清风吹过脸庞。 原本兴致缺缺的皇上,被歌声吸引朝高台上望去。 白衣飘飘,中间红衣的白舒秦犹如寒雪中的一枝红梅,让人的目光紧紧跟随。她脸上带着红色薄纱,半遮半掩中的娇艳面容更是引人好奇。 这首曲子是白舒秦从楚翘那里学来的,当日跟卓津轩去的时候,听着觉得好听便默默记下了,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宫殿中的欢闹声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高台。得到了众人瞩目的舞姬们,跳起舞来也更加卖力。 赵国的那个女子看到她们跳的根本不是霓裳羽衣舞,气的脸色都红了。她们临时换了舞,没经过太长时间排练,跳的并不算好。 看到白舒秦他们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女子更加郁闷。若不是她正被一个官人搂着,她气的要骂人了。 “为盟誓,今生断不孤鸳被。”白舒秦唱完最后一句,舞也随之结束。 她带着其他舞姬对着皇上的方向,行了个礼,翩然退下。 下了高台,白舒秦还未走两步,就被周羽生拦住了去路。他轻浮的伸出手,挑起白舒秦的下巴,“姑娘,歌唱的不错,跟我喝一杯如何?” 若不是在这里,白舒秦早就将他的手打开了,顺带还会告诉他什么叫尊重女性。不过这种场合,她只是将下巴移开,想要走开。 周羽生快速的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的脸面向自己。他盯着她的脸细细打量,露出副思索的样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说着就要掀开白舒秦脸上的纱布,白舒秦怕被他认出,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穿着红色华服佩戴金色腰带的太监朝他们过来了。 “太子爷,皇上让这位姑娘过去一趟。”那太监还未走到她们跟前,就开口喊道。 周羽生虽然纨绔,但皇上的命令他还是必须得听的。他收回手,站到一边,对那太监道:“既然是父皇说的,那就快去吧!” 白舒秦对周羽生行了个礼,快步的从他身边走过,跟在那太监身后。她能感受到身后周羽生的目光,说不定他已经认出她来了。 想到此,她计上心头,回头对着周羽生眨了下眼。 这让周羽生更加确定他见过她,只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盯着白舒秦的背影,忽然想起来,在赵国求亲时遇到的蓝心! 皇上名叫周天慕,此时已是他在位的第三十二个年头。从他继位起,便是太平盛世,三国之间互相牵制。 享乐的歌舞已经激不起他的兴致,刚刚白舒秦所唱的歌跳的舞对他来说并不算新鲜,但是两者合二为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何况她脸上蒙着红纱,让他产生了兴致。 白舒秦跟着太监来到周天慕旁边,她只是轻微弯了下腰,对他道:“民女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周天慕依旧躺在龙椅上,对她抬了下手,“起身,你来自卓国?” 白舒秦注意到趴在周天慕身上的女子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敌意跟戒备。她装作看不见,礼貌的回道:“是的。” “将面纱摘下,让朕瞧瞧。”周天慕开口道。 白舒秦伸手将挂在耳后的纱布摘下,刚跳过舞,她脸上带着粉色的红晕,加上额上些微的汗水,此刻皮肤就像是水蜜桃般粉嫩。 她眉眼娇媚,红唇像是清晨刚摘的樱桃。饶是见过无数美人的周天慕,也被她的容貌惊艳了。 “你叫什么名字?”周天慕推开身上的女人,身子朝白舒秦靠近了些。 白舒秦没打算隐瞒自己的名字,直接道:“白舒秦。”她话音刚落,便被周天慕扯进了怀里,他的手隔着一层纱布游走在白舒秦的腰肢上。 这种事情白舒秦不是第一次遇到,可并不代表她不反感。她将手放在胸前,隔开点距离。 宫殿人多,周天慕也没有在人群中做闺房事的爱好,直接将白舒秦抱起,走下台阶。 白舒秦一只手搂住周天慕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她低着头,状似娇羞,其实心中却在盘算怎么从他口中套出话来。 底下的大臣看到周天慕抱着白舒秦过来,都纷纷让开一条路,昂着头好奇的看着他怀中白舒秦的样貌。 宫殿里面温暖如春,外面则是寒冷如冬。白舒秦忍不住往周天慕怀中缩了缩,周天慕将她抱紧了些,低头对她道:“冷就搂紧我!” 白舒秦并不想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也不扭捏,整个人在他的怀里缩成一团。 宫殿离周天慕的寝宫距离不算遥远,虽然周天慕年纪不小,但依旧身强力壮,比周羽生还要强壮上不少。 寝宫里放着张白玉床,在寒夜里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寝宫倒是不冷,但是白玉床上除了两个白玉枕头,什么都没有,白舒秦看上去便觉得冷。 周天慕将她放到白玉床上,没有想象中冷,倒有种温暖的感觉。 她将手放在白玉床上感受了下,确实不是她的错觉。 既然周天慕带白舒秦来寝宫,自然不会是跟她聊聊天说说话。他伸手要去解开白舒秦身上的衣带,却被白舒秦给躲开了。 “皇上,我有些不方便。”白舒秦护着胸,含羞道。 周天慕以为她是害羞,脱去鞋子上床坐到她身边,手搂着她的肩膀,语气暧昧,“告诉朕,有什么不方便。” “月事来了,扰了皇上兴致,请皇上责罚。”白舒秦头低的更深了,肩膀也因为害怕而轻微颤抖。 “哈哈,朕还当是什么事!”周天慕并没有因此生气,他松开白舒秦的肩膀,“朕也不是年轻人,没有那么大火气,你不必害怕。” 白舒秦刚听到他笑,还以为要发生什么,听到后面这句,她才偷偷松了口气。 男女之间既然不能做些男女之事,那剩下的对于普通男人来说,或许就了无趣味了。但周天慕贵为一国天子,身边女人不计其数,纵然他爱美色,男女之事也并不是必不可少。 年轻女子的身体像是艺术品,肌肤嫩如凝脂,四肢纤细有度,优美的肩颈弧度,只是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 周天慕细细打量着白舒秦,她的容貌完美如仙人,也许喜爱丰腴的人会认为她的身材稍显瘦削,但他本身便爱纤细佳人,正合他的口味。 “你是从卓国来的?”周天慕开口问白舒秦。 他的目光不似好色之徒那般火热,白舒秦被他盯着也未觉反感。她从列国志上知道,周天慕曾经在少年时在卓国待过几年,便点点头,“从卓国而来。” “卓国是个好地方,能出你这样的女子也不奇怪。”周天慕笑笑,伸手抚摸着白舒秦柔顺的秀发,“你的头发为何剪了?” 就算国家不同,对于女子的要求却大同小异。白舒秦来到这里,便没有见过短发女子。 “清洗不便,不如剪了省事。”白素微笑着直视周天慕的双眼。 周天慕大笑起来,这女子倒是有趣,之前还是一副受惊小白兔模样,此时眼中又带着一般女子没有的胆量。 “皇上,您笑什么?”白舒秦歪着脑袋问道。 周天慕拉住她的手,将她搂进怀中,“笑你跟别人不一样!其他女子视头发如生命,你倒是厉害,为了省事就把它剪了。” “每个人取舍不同,头发不过是身外之物,剪了多省事。”白舒秦昂着头脸色略带骄傲。 周天慕笑道:“那你何不干脆剃光了头发?” 白舒秦脸皱成一团,嫌弃道:“没有头发岂不是就跟和尚一样了?我脑袋又不圆,剃光就太丑了。” 她逗趣可爱的模样,让周天慕哈哈大笑。他拉着白舒秦躺到床上,白舒秦以为他改变主意又要行男女之事,正准备再次提醒他,他却道:“陪朕躺会。” 白舒秦不好意思的吐下舌头,周天慕微笑点了下她的鼻尖,将手从她脖颈下伸过去,搂住她的肩膀。 不知为何,白舒秦又想起了卓津轩,他也爱这样宠溺的轻点她的鼻尖。她轻微苦笑了下,都已经离开京城这么久了,这该死的卓津轩居然还霸占在她的脑海。 月亮在层层乌云中探出了头,风雨过去连月亮似乎都更加皎洁起来。 卓津轩还在等着青峰,北渚进来给他添了两次茶水,又为他点上蜡烛,“三皇子,您还要等多久呢?” 平日里白舒秦将北渚当做妹妹对待,卓津轩自然也拿她当做妹妹,对她神情也比别人温柔几分,“我再等等,天色不早,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第136章 惊喜 北渚摇摇头,“我也再等等。三皇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北渚胆怯的偷看了卓津轩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是那群人害白姐姐流产,你会怎么做呢?” 卓津轩眼神中透露着些许无奈,即便真的是白府那群人做的,他也不可能让白府的人去为他的孩子陪葬。 这其中的利益牵扯,还有那错综复杂的关系,都注定他不能将白府如何。 不过若真的是他们伤害了白舒秦跟他的孩子,虽暂时不能拿他们怎样,卓津轩也断然不会这样轻易饶过他们。 没听到卓津轩的回答,北渚担心的抬起头,又追问了下,“您会怎么办?” “舒儿是我的妻子,作为她的丈夫,我绝不会让她受委屈。”卓津轩说的坚定,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怎么配称为男人。 北渚终于放下心,她现在只希望杜子俊赶紧将那坏人给带回来,只要给白舒秦出了气,她相信白舒秦一定会回来的。 直到夜半三更,青峰跟杜子俊还是没有回来。 蜡烛已经燃尽到底部,北渚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一不小心就紧紧.合在一起,只是手没撑住下巴又把她给惊醒了。 卓津轩看到北渚犯困的模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她道:“看样子今晚他们是回不来了,我们回去吧!” 乡村野外,连狗叫声都听不见,只有草丛中的蛐蛐叫个不停,偶尔伴随几声蛙鸣。 两个男人走在乡间的小道上,走在后面的男人对走在前面的男人不停的碎碎念,“你这带的都是什么路,这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大爷,他家就是往这个方向走的啊,我问清楚了。”前面的男人开口道。 这两人正是去白府找张保才的杜子俊跟孙长胜,两人去到白府,一打听才得知这张保才一个月钱就不干回老家去了。 孙长胜问清楚了张保才的老家在哪,两人就连夜赶过去。 “你问的都是什么人?万一人家骗你,把我们给带沟里去了,怎么办?我倒是没事,你小子身上可还有毒没解呢,到时候死了可别来找我!”杜子俊不停的念叨,他就是对这孙长胜有意见。 想到身上的毒,孙长胜真是欲哭无泪。他怎么就这么倒霉碰到了这事,总共他也就拿了不到一百两银子,这下还快把命都给搭进去了。 杜子俊看着四周漆黑一片,到处都是山丘还有孤坟,他都怀疑这张保才是不是住坟堆里面了。 两人赶路赶的累了,就坐在一个土堆旁边休息。杜子俊那爱说书的毛病又出来了,他碰了碰孙长胜的肩膀,神秘兮兮的对他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画皮?” “画什么?”孙长胜没听清。 杜子俊露出一抹坏笑,马上用阴森森的语气跟他绘声绘色的讲起画皮的故事。 风吹过草丛发出沙沙的声音,不远处的坟堆在草丛中若隐若现,孙长胜越听越觉得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双冰凉的手放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吓的直接蹦起来,大叫着逃跑开来。 杜子俊看他跑那么快,在他身后哈哈大笑起来,却不小心瞥见他坐的石头是别人断裂的墓碑,墓碑后面传出尖锐的婴儿哭叫声。 尖锐的哭喊声在黑暗安静的野外尤其刺耳,再加上身后的孤坟,杜子俊吓的头皮都麻了。眼看孙长胜已经跑了很远,他强做镇定走了两步,看没什么事,赶紧飞奔起来。 一只黑色的野猫从墓碑下面跳出来,望着远处的飞奔的两个人,坐起来优雅的舔着自己的爪子。 温暖的感觉将白舒秦包围住,卓津轩温柔的替她梳着头发,“等头发长了,送我个同心结吧。” 白舒秦含笑正要答应,旁边却冲出了白槟槟,温柔娇媚的倚靠在卓津轩的身上,示威般的道:“津轩哥哥,你已经有了我送的同心结。” “确实如此!”卓津轩绝情的放下白舒秦的头发。 白舒秦起身想要挽留,却只见卓津轩搂着白槟槟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水之中。 她绝望的喊叫,只是徒劳无功。这时她看见南宫澈朝她走来,他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模样,“你哭也他也不会回来,不如嫁给我。” 白舒秦楞了楞,看到远处伤心欲绝的楚翘,吓的往后退了一步,跌入万丈深渊。 “啊!”白舒秦惊吓的从床上坐起,这才发现不过是个梦。她拍拍胸口,让自己平静下来,最近的梦越来越离谱了。 白玉床上只剩下她一人,身上盖着黄色的蚕丝被,周天慕已经离开。 “姑娘,您醒了?”一名侍女恭恭敬敬的站在床前。 白舒秦揉了揉太阳穴,昨天在阁楼吹了一下午的风,让她染上了风寒。 侍女察觉到她的异常,关心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去喊御医来给您诊治!” “不用了!只是着凉了,喝点热水就好。”白舒秦微笑拒绝,流产后又未加调养,导致了她气血亏虚。要是找来御医,她怕漏了底。 外面阳光刺眼,约莫已经快接近晌午时分。白舒秦毕竟是舞姬的身份,在这宫中没有任何地位,在寝宫待太久不太合适。 她翻身下床,随手抓了下头发,就询问那侍女,“你知道跟我同来的舞姬在哪吗?请带我过去。” 侍女似乎并不知道什么舞姬,神情疑惑,“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皇上吩咐了,让您在这里等他回来,请先跟我去沐浴更衣。” 既然是周天慕吩咐过的,白舒秦便听从侍女的安排,至于舞姬,她知道肯定是被安排在宫中的某处地方,没有什么问题。 宫中的浴池跟司徒静使府的差别倒也不大,一样铺满了红色的玫瑰花。 周国的人除了对白情有独钟,对玫瑰花也同样情有独钟,宫中所见到的花卉大多也是玫瑰。 白舒秦将身子浸入浴池,温暖的池水将白舒秦包围,一瞬间她又回想起那个梦。她将脸沉入浴池之中,不让自己再去想那些事情。 沐浴后,侍女拿来了新的衣服,不再是昨日所穿的那种白色纱裙。虽然衣服依旧是白色,但却是白色丝绸,如同牛奶般顺滑。 侍女们为白舒秦床上衣服,系上银色点缀着红色珠宝的腰带,又为她梳上发髻。 白舒秦头发不够长,高耸的发髻是无法梳的,侍女只能将所有的头发梳起,为她带上银色的皇冠。 铜镜里映照着白舒秦的容颜,对于她额上的疤痕,侍女像是未看见一般,为她细细化上妆容。峨眉轻扫,胭脂微点,只是一抹红唇,便足够惊艳。 她们的妆容技巧不比白舒秦差到哪里,额上的疤痕遮盖的毫无痕迹。白舒秦轻笑下,若是在卓国宫中被发现她容貌瑕疵,只怕会被定个欺君之罪。 她不知道南宫澈有没有将她脸上疤痕丑陋这件事告诉皇上,不过他应该没有那么多嘴,对于外貌也未见他有过什么说法,最多也只是嘲笑她身材单薄如孩童。 外面的大理石地板被太阳晒的火辣,还好宫中的侍女没有忘记给她准备鞋子,让她免于遭受烫伤。 回到周天慕寝宫的时候,周天慕已经在等着了,见到白舒秦第一句便是,“没想到你这丫头这么能睡。” 白舒秦脸色微红,不过看他并不是像责怪她,便笑道:“我还年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睡些对身体好。” “你的意思是朕老了?”周天慕佯装微怒,板起脸道。 “当然不是,皇上您是一国之主,顶天立地,自然跟我不一样。”白舒秦巧妙的化解了问题,让周天慕再次露出笑容。 “你呀,倒是个机灵鬼。”周天慕笑道,见她刚洗漱完,料定她还未吃饭,便道:“饿了没有?陪朕一起用膳吧!” 除了昨天中午吃了点东西,直到现在白舒秦滴水未进,此时也确实饿了,自然乐得答应。 周国在饮食上同卓国也有很大不同,桌子上的肉食占了一大半,多是牛肉羊肉还有马肉,剩下的面食则是面食,好在还有瓜果,看上去也不至于太油腻。 圆形的大桌子,只有周天慕跟白舒秦两个人。 “你在看什么?”周天慕随着白舒秦的目光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白舒秦收回目光,认真道:“桌子这么大,东西这么多,肯定不是两人能吃的完的。我猜肯定还有人要来。” “哈哈哈,你真是有趣。这就是我们两人吃的,没有其他人来。”周天慕被她的一本正经逗得开怀大笑。 “我只听说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没想到皇上的也能啊!”白舒秦震惊道。 周天慕又发现了新的惊喜,就像是寻宝一样,让他愈发想知道她还有什么样的惊喜给他。 “很惊讶吗?来尝尝这个喜不喜欢。”周天慕夹了快牛肉放进白舒秦的碗里。 从出生到现在白舒秦便没有感受过父爱,蓝心从记事起只有训练,今日却从周天慕身上感受到了父亲的温暖。 她偷偷看了眼周天慕,他五官俊朗,眼角的皱纹反倒给他增添了几分慈祥的感觉。跟他比起来,周羽生平凡的不像是他的孩子,连卓国大皇妃都未能比上他。 “喜不喜欢?”周天慕像是等待成绩的孩子一样看着白舒秦。 白舒秦抬起头,笑眯了眼,满足的点着头,“好吃!” 周天慕怕白舒秦像其他妃子那般因为惧怕或者保持体面而不敢多吃,于是不停的将自己觉得不错的菜夹给她。 白舒秦面前的碗里菜堆的像小山一样高,即使她很努力的吃,碗里的东西也依然未见少。 “皇上,可别给我夹了,这些已经吃不完了。”白舒秦护住自己的碗,不在让周天慕继续夹菜进来。 “好,那这块朕自己吃!”周天慕将肥美的牛肉放进嘴里。 即使两人吃的不算少,桌上的菜依然不见少。白舒秦的肚子已经明显鼓起来,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感觉只要按一下里面的东西就会被吐出来。 虽然碗里依旧满满的菜全是周天慕夹的,白舒秦还是放下了筷子。 “谢谢皇上,我已经吃撑了,不能再吃了。”白舒秦抬头笑道。 第137章 就地正法 平日那些妃子大臣,只要是周天慕夹的菜,没有一个敢不吃完的,不过他倒是甚少给别人夹菜。 周天慕也将筷子放下,随手拿了颗葡萄剥了皮,递到白舒秦嘴边,带着笑意道:“来,再吃颗葡萄。” 他就是爹爹在哄幼小的女儿吃饭,白舒秦心中一暖,点点头,“只能吃一颗哦,吃多了,我的肚子会装不下的。” 看见周天慕点头,白舒秦才吃了葡萄。不同于卓国葡萄甜中带点酸涩味,这里的葡萄不但甘甜多.汁,且带着奶香。若不是她已经吃太多,她真想再吃一些。 侍女要将桌上的饭菜撤去,白舒秦眼睛盯着那盘丰盛的果盘,充满期盼的看向周天慕,开口道:“皇上,能将那果盘留下吗?” “你喜欢?”周天慕反问了句,看她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一般,他便对侍女道:“将果盘留下,其他撤了!” 白舒秦露出小女儿般欢喜的神情,巧笑着道:“谢皇上!” 她的神情让周天慕想到了他早逝的女儿,若是她还活着,今年也约莫这么大了。那是他最宠爱的小女儿,却被一场风寒夺去了生命。 白舒秦察觉到他眼底那稍纵即逝的悲伤,不过帝王的悲喜也不是她能过问的事情,她只要能完成任务,这里不过就是她短暂停留的地方。 午膳过后,白舒秦以为周天慕总该让太监送她去跟其他舞姬汇合了,然而却并没有。 他没有让白舒秦回去,放任白舒秦在他的宫殿里玩闹,虽然偶有亲密动作,但也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情况发生。 周天慕并没有让白舒秦感到什么压力,跟他相处很是自在,这是跟赵廷轩和卓静渊一起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白舒秦跟着那群宫女在宽阔的宫殿里踢毽子,她总是比那些宫女要慢上半拍,明明觉得能踢中却总是擦肩而过,气的她脸一直鼓着。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周天慕喝着茶水问道。 又一个毽子没踢中,白舒秦无奈的叹口气,转身好奇的问周天慕,“我像什么?” “朕曾经在卓国的某个地方见过一种鱼,它只要感觉到威胁就会将肚子鼓的圆圆的。朕看到你的脸,便想起了那种鱼。”周天慕笑着道。 白舒秦皱皱眉头,他说的不就是河豚吗?他是借用河豚,说她爱生气。 她噘着嘴,不乐意的回道:“皇上,你这是在笑我跟条鱼一样吗?可是,这毽子就是不听话,总是朝我脚旁边跑!” 周天慕放下茶杯,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她的身边,将她手中的毽子接过来,“那是你技术太差,朕来教教你。” “好呀,我也想看看毽子听不听你话。”白舒秦笑的天真无邪。 周天慕毕竟是习武之人,踢毽子对他来说十分容易。白舒秦见着他百踢百中,还能变着花样来,满脸都是崇拜之情。 昨日下过雨后,今天的太阳格外的灿烂,连空气都新鲜了几分。 杜子俊跟孙长胜折腾了一晚上,直到中午才找到张家村,等他们挨家挨户问到张保才家的时候,被告知昨日晚上已经有人将张保才喊走了。 张保才媳妇形容的那人跟青峰一模一样,杜子俊只觉得自己白忙活一场。好在青峰毕竟是自己人,只要能将张保才带回去问清那药的来路,证明白舒秦说的没错就好。 孙长胜实在是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张保才家的门槛上,气喘吁吁道:“我快累死了,就让我歇歇吧!” 不光他累,奔波了一夜,杜子俊也是精疲力尽了。他也跟着坐在孙长胜的旁边,用手扇着风,“行吧,咱就休息会。” 张保才媳妇看到他们累成这样,主动邀请他们进屋坐下歇息。 孙长胜慌不迭的答应,却被杜子俊给扯下了,他婉拒道:“谢谢大姐你的好意,我们还有事,现在就要走了。” 说完不等孙长胜有什么意见,他就拉扯着他走了老远。 他们这么长时间连口水都没有喝,孙长胜实在不能理解杜子俊为什么要拒绝别人的好意。这回去还得走那么远,要是不喝水,两人估计还没回去就被渴死在路上了。 杜子俊有他的想法,这张保才是下药给白舒秦的人,虽然不是主谋,毕竟是他给的药。 这下落到他们手上了,即使卓津轩能绕过他,他杜子俊也不会饶过他。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这时候接受了张保才媳妇的好意,那他怎么好意思在对张保才下狠手。 这次虽出来的急,但是杜子俊有着随身携带银两的好习惯,在乡野间花点钱买点吃的,还是没问题的。 卓津轩起了一大早,昨日回来后他便派人去寻找青峰,今早应该就有结果了。 青鸾像往常一样,将早饭送入白舒秦房间。这是白舒秦的习惯,她从不会起床去别处吃早饭,即使最初没人送给她,她也是自己去厨房端东西回房间。 白舒秦走后,这个习惯被青鸾保持了下来,连带着卓津轩也习惯了起床便可以享用早膳的便利。 熬的金黄的小米粥,配上一碟小菜,一笼肉包子,是白舒秦早膳的标配。 这几天,卓津轩才发现,白舒秦平日的生活有多么惬意。似乎无论什么情况,都阻拦不了她享受生活。 此事青峰不会将人带到三皇子府上,因此用过早膳,卓津轩便来到保和堂。 他刚迈入门槛,北渚就放让眼前的病人稍微等会,起身跑到他面前。她左右看了看,踮起脚尖小声的对他道:“三皇子,青峰哥哥带人回来了,在后面等你呢。” “知道了。”卓津轩微笑示意,大步朝后院走去。 北渚着急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赶紧绕过看病的人来到柳郎中的诊台前,乖巧的祈求道:“柳叔叔,我有点事,能麻烦您帮我看下那边的病人吗?” 柳郎中面前已经排了数十人的队,北渚那边人虽然少点,但是也有一二十人。他知道北渚跟卓津轩还有白舒秦的关系不一般,不情愿也只能选择点头答应。 “我看咱们保和堂需要再招两个郎中了,北小姐你去跟三皇子三皇妃他们提提?”柳郎中借此提出意见。 若是白舒秦在的话,这只是一句话的事。只是白舒秦不在,北渚跟卓津轩平日算不上多亲近。只能去试试,至于卓津轩会不会答应,她也没底。 青峰负手立在书房中,在他旁边一名中年男子跪在地上。他穿着华丽,但衣服下面却沾满了泥泞,头发也有些凌乱。 “他就是张保才?”卓津轩眼睛半眯,透露着冰冷的光芒。 “是。他从白府领了不少钱财,回了老家。”青峰不冷不热的道。 张保才已经猜到他们是为了什么事抓他,虽然他最开始并不知道那药是什么,但是白府上流传的风言风语他也不是没有耳闻。 此刻被抓住,张保才已经吓的腿都软了。他不停的给卓津轩磕头,“三皇子,我真的不知道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您就饶了我吧!” “哦?我还没问,你就知道我要问的是瓶子?”卓津轩眉梢微挑,神情像是充满危险的猛兽。 张保才一下瘫在地上,他自己把自己给出卖了。 “既然你自己提到了瓶子,就说来听听。如果你胆敢有一点隐瞒…”卓津轩没有再说下去,但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卓津轩的厉害张保才自然知道,这京城中谁都知道三皇子卓津轩最是赏罚分明。他平日里平易近人,但谁要是敢惹他,同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从他的眼中,张保才看出卓津轩肯定是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要是他敢撒谎,只有死路一条。 张保才心中盘算了厉害关系,最终还是觉得实话实说,也许能落得个从宽处理。 “那天陈管家递给我一个瓶子,里面装着白色的粉末。我问他,这是什么东西。他只对我说,把这个东西倒入醉云酒楼的盐罐子里,其他不要多问。事情完成之后,给我三百两银子。” 他回想起那天,三百两银子对他来说已经是巨款,够他回家过日子了。虽然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但巨大的诱惑让他决定忽视那不知道的风险。 之后他联系上醉云酒楼的孙长胜,他知道他是个爱赌之人,必定会受金钱诱惑。 “三皇子,我是真的不知道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求求您放过我吧!”张保才又再次磕起头来。 卓津轩露出苦涩的冷笑,三百两就足以剥夺念轩的生命,这是何其廉价。他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心像是坠入冰窖一般。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他们给你三百两是吧?我给你一千两,再不说实话,就下去陪葬吧!”卓津轩咬牙切齿,额上因愤怒暴起青筋。 张保才被他的样子吓到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他将脸紧紧埋在地上,却被青峰冷酷的提溜起来。 “不说是吧?我看你是想被千刀万剐!”卓津轩没有耐心再跟张保才耗下去,这个间接害死他孩子的凶手,他现在就要将他就地正法! 卓津轩抽出青峰腰间的剑,一只手提起张保才,将剑刃紧贴在他脸上。他下手毫不留情,剑刃锋利的划破张保才脸颊,深陷进肉中。 张保才已经吓到尿裤子了,他眼泪直接飙了出来,疼到大叫。 他挣扎着向逃跑,手脚却都被青峰给牢牢控制住,动一下那剑就更深入皮下。 “我说,我说!”张保才终于放弃了隐瞒任何事情的念头。 卓津轩松开手,将剑插回青峰腰间的剑鞘里,青峰也随之将松开张保才的手脚。 张保才赶紧用手紧紧捂住脸上那块已经快要掉下的肉,血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流。脸上的疼痛,跟性命之忧比,算不上什么。 他强忍着痛楚,如实道:“白府上面那些人都在传,那药服用后,开始不会有什么异常,七天之后才能致人流产,没有人会怀疑到他们。” “这件事到底还有谁知道?”卓津轩黑着脸,白府上知道的人肯定是那些贴身丫鬟之类,白槟槟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第138章 左膀右臂 “上面的人都知道,那日三皇妃找上门来,老爷他们就是在庆祝这事。”张保才事无巨细全部都托盘而出,只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 原本白府是没有准备让张保才回老家,就是因为白舒秦怀疑到他们身上,陈管家才又多给了他二百两银子,打发他回了老家。 卓津轩握紧了拳头,通红了双眼。他们痛失爱子,而罪魁祸首却在举杯庆祝,他只后悔那日拦了白舒秦。 现在事实已经摆在面前,卓津轩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白家那群人。 他原本还在为毁了跟白槟槟的亲事而自责,却怎么也想不到白槟槟竟然会如此狠心。 曾经白舒秦偶尔提过白槟槟对她所做之事,他还为她辩解过多次,却没想到真相比他想的还要残酷。 他颓废的坐回椅子上,不发一言。 北渚从外面跑进来,见到地上有血吓了一跳,发现血是从张保才脸上留下的,她才略微松了口气。 卓津轩脸色发黑,像是快要下暴雨的天空,北渚不敢问他发生了什么,只能来到青峰旁边,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呢?” 青峰面无表情,冷冷道:“他罪该万死!” 救死扶伤是北渚信奉的使命,看到张保才如此痛苦的样子,虽知道他犯了事,但还是于心不忍。 血沾湿了张保才的衣服,他想求救,可见到卓津轩阴沉的脸,便一句话也不敢说了。他紧紧按住伤口,动也不敢动一下,就怕扯到伤口引起更加剧烈的疼痛。 “三皇子,我能给他的伤口处理下吗?”北渚低着头怯生生的问道。 卓津轩眼睛动了下,跟白舒秦的痛苦相比,张保才脸上的伤根本不值一提。哪怕给他千刀万剐了,也不足以让他泄愤。 张保才充满哀求的双眼看着卓津轩,只是他的脸色依旧难看,他心中的希望也破灭了。 “你处理吧!”卓津轩突然同意北渚的要求,抬头看向青峰,对他吩咐道:“等她处理完之后,将他带去那个地方。” “是。”青峰回的波澜不惊。 张保才不关心那个地方是哪个地方,他只知道自己的伤有治了,连忙跪着挪动到北渚身边,“小姑娘,你快救救我吧!” 北渚对他点了点头,急忙跑去前面药房拿来止血用的东西。 像这样的伤口,北渚完全可以用灵力治疗,不但快而且还不会留下疤痕。只是这张保才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受点苦是应该的,其次北渚逐渐发现医药的力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并不会比使用灵力的效果差。 她拿出高浓度的白酒,刚开了盖子,就飘散出浓烈的酒味。 卓津轩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起身向外面走去。他没有回府,没有白舒秦在的家,失去了家的味道。 他走的漫无目的,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般。 不知不觉中,卓津轩发现自己走到了白府。白府的大门依旧敞开,门头上皇上御赐的牌匾完好如初。 曾经年少的卓津轩以为白少安为人正直,且他敢于对白夫人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更是让他钦佩。 然而他长大了才发现,原来曾经看到的不过是表象。白少安并不像他以为的那般正直忠心,背后做的龌蹉事更是不少。 只是那些事,他大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唯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他竟然会对白舒秦那么狠。 “你觉得我做错了什么?白少安欺辱了我娘,生下了我,是我可以选择的吗?”白舒秦说这话的时候,充满恨意。 白舒秦她没做错什么,她只是白少安犯错导致的结果。然而白府的人,却一心将所有的仇恨发泄在她身上,似乎如此白少安便没有了罪。 卓津轩心突然疼痛起来,那个眼神充满倔强的白舒秦,究竟受了多少委屈才来到他的身边。可是他却没能保护好她,还给了这群人机会,让他们继续伤害她。 白府的人,他们的良心能安吗? 守门的家丁注意到卓津轩,赶紧迎下来,满脸笑容道:“三皇子,您来了!家旺,快去通知老爷!” 卓津轩朝白府里望了眼,他真想去看看那群人现在的模样。白舒秦没做完的事,就交给他来吧! 家丁见卓津轩黑着脸,也不敢多说话惹他生气,对他的态度更是恭敬了许多。 白少安听说卓津轩过来了,连忙从书房赶了出来。 有消息说,白舒秦已经负气离开京城,此时正是白槟槟上位的好时机。前段时间,他们已经给他吃了几次闭门羹,现如今自然得表现出原谅。 院子里的花草树木生长繁茂,卓津轩的心里却是一片荒芜。 白少安在大堂中等候,心中虽然激动,但是面上依旧不冷不淡,“三皇子,来了。雅娴,给三皇子沏茶。” “不用了!”卓津轩冰冷的拒绝道。 白少安这才注意到卓津轩黑着脸,面色并不疲乏,眼睛里却布满血丝。他心往下沉了下,态度更缓和了些,“您这是怎么了?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只是想跟你谈谈。”卓津轩自顾自的坐到椅子上,眼睛紧盯着白少安的脸。 俗话说相由心生,这话放在白少安身上却尤为不合适。他长得堂堂正正,年轻时也曾风流倜傥。如今人到中年,身材瘦削,加上那双有神的眼睛,让他看上去像是清正廉洁的好官。 白少安感觉到不对劲,不过那件事他们做的隐蔽,卓津轩不会发现。 他心想,大概是前几次他们太不给他面子,让他生了气,于是和蔼的笑道:“如今槟槟身体也好了,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我绝不会放在心上。” 卓津轩冷笑着,“槟槟身体是好了,但你们可曾关心过你那失去孩子的女儿?” 提到白舒秦,白少安脸色立刻就变了,“我们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但她不能以此为由,来杀槟槟,你说对不对?” 多么熟悉的说辞,卓津轩似乎这样对白舒秦说过。那时白舒秦已经知道是白府人做的手脚,他却站在了她的对面,她该有多么绝望。 “如何不可?”卓津轩反问白少安。 白少安惊了下,他没料到卓津轩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他气的手发抖,深吸了一口气,略微平静,才道:“三皇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那白舒秦抢了槟槟的位置不说,还差点害的她没了命,槟槟到现在还在为她说话!” “呵,或许是心虚。”卓津轩第一次没有为白槟槟说话。 “我尊你是三皇子,但这种对槟槟的污蔑我绝不接受。是你们对不起槟槟在先,伤害槟槟在后,如今还要倒打一耙,良心能安吗?”白少安气的脸色通红,握着太师椅扶手上的手指关节开始泛白。 卓津轩今天是铁了心要跟他翻脸,毫不客气的道:“退婚是我自己决定的事,与舒儿无关。对槟槟的伤害,我会全力弥补。你们将此事迁怒于舒儿跟她肚子里的孩子,该良心不安的是你们吧?” 提到孩子,白少安心里顿时有些虚,不过他不相信卓津轩能找到证据,即使找到了,他不认,也不能奈他何。 他平复了下情绪,“白舒秦流产是她自己的原因,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有损阴德。” 平日里白少安对于其他人并不会这么苛刻,可对他的亲生女儿白舒秦,却如此刻薄。有损阴德这句话,他都能说的出来。 卓津轩脸色更黑了,“你们若是能稍微对她好一些,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是你们,逼着舒儿一步步走到现在。” “白大人,我尊你为长辈,但请你记住,白舒秦她是我的女人!你不在意的,由我补上!”卓津轩起身来到白少安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醉云酒楼的事已经查清,张保才在我手上。” 白少安难以置信的睁大了双眼,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他要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你尽管处置。” 揣着明白装糊涂,卓津轩已经不想再同他说下去,“从今后,你我两不相欠,你再为白槟槟另谋佳婿吧!” 卓津轩话音一落便拂袖而去,以后他不会再为白家说任何一句话。 大堂只剩下白少安一人,卓津轩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别怪他翻脸无情了。 原本准备去沙漠的司马亮,因为卓津轩的事耽误了几天,好不容易准备起身,他爹又生了点小病,只能再留几日。 今日得空来看卓津轩却又从他嘴里得知他跟白少安决裂的事,他心情郁闷到了极点,忍不住抱怨道:“你们为了不让我去研究火药,真是布了一大盘局啊!” “无妨,你可以按原计划进行。”卓津轩道。 “无妨?你说的倒是轻巧!你今天说了这话,白少安能不放在心上?”司马亮反问他。 卓津轩也知道自己这样无异于直接断了白府背后的势力支撑,这对太子之争十分不利,可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司马亮扇子都不摇了,认命的叹口气,“白少安肯定会转而支持大皇子,等于断了你的左膀右臂。” “这不还有你吗?”卓津轩笑道。 “只有我有什么用?我家势力主要在江北,在京城里顶多跟白少安打个平手。算了,咱们重头再来吧。”司马亮算是看明白了,皇家这一代的痴情种就是卓津轩。 卓津轩母妃去世的早,娘家又一直是一脉单传,自从他的外祖父林如海去世之后,树倒猢狲散,剩下的也就成不了气候了。不然,他们也会成为卓津轩的一大重要势力支撑。 “辛苦你了。”卓津轩拍拍司马亮的肩膀。 “我倒是不辛苦,咱们什么风浪没见过,刀山火海都下过的人。”司马亮心中另有担心,“白舒秦还未找到吗?” 卓津轩点了点头,神情更加悲伤了些。 这段时间,卓津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司马亮真怕他把自己身体给折腾垮。他安慰道:“白舒秦她只是一时生气,等她明白了,就回来了。” “但愿吧!”卓津轩强扯出笑容。 第139章 提醒 “京城的事交给我吧,你去向皇上请个假,去把白舒秦找回来。不去找她,我看你迟早会疯掉。”司马亮提议道。 这件事卓津轩不是没想过,事实上在他猜想白舒秦已经离开京城时就想过这件事。可是他派出去的人,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他料定那个组织肯定又交给了她新的任务。 “再议吧。”卓津轩不愿意说多了。 司马亮无奈的摇摇头,要说卓津轩冲动,可偏偏又不是那么冲动。他肯定是有事瞒着他,他不说,他自然也不会过问。 太阳落入高高的宫墙下面,白舒秦站在阁楼上眺望着远方。 湛蓝的天空,没有一片缥缈的云朵,一望无际的蓝,显得天是那么的辽阔。 周天慕没有给白舒秦安排住处,大约是准备让她继续住在他的寝宫。来到这里,住在哪里,对她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入宫之前,南宫澈给了她宫中的地图。除了周天慕的寝宫,最有可能有跟出卖防御图的人有来往的就是那五位皇子。 跟卓国不同的事,即使周国确立了太子,那些皇子依旧住在宫中,没有分封。 这对于太子来说并不是好事,因为这代表了,太子之位随时有可能变动。且白舒秦听说,几位皇子中有本事有能力的大有人在,所以周羽生完全有获取防御图的这个动机。 “你在看什么?”周天慕从楼梯上出现。 白舒秦回头,开心的笑起来,“看天,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蓝这么广阔的天空。” “你在卓国确实见不到这般风景。”周天慕笑道,卓国丛林茂盛,即使是平原地区,也甚少能见到如此景象。 周天慕来到她身边,陪着她一同站在阑槛边。 白舒秦扭头看着他,欲言又止,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开口,“皇上,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呢?” “你很像一个人。”周天慕跟她对视笑道,只是他并没有打算告诉她到底像谁。 这句话白舒秦隐约记得好像有谁对她说过,她撇撇嘴,“我当然像一个人了,我本来就是人。要是不像人,像什么牛呀猪呀狗呀的,就可怕了。” “哈哈哈,你说的有道理。”周天慕大笑道。 白舒秦也跟着笑弯了眼,她发现他喜爱这种单纯天真的人,准确的说是喜欢那种尚不知人事的少女。 这对白舒秦来说不过就是演戏,她有自知之明。若是真的以她原本的性格示人,这周天慕只怕会觉得她心机残忍可怕,送出宫是好的,更有可能直接赐死。 为了演好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白舒秦已经将智商降到了她三岁时的水平,对什么事都充满好奇,问题多到她自己都快受不了。 只是周天慕似乎很喜欢她这样,对于她每个问题都耐心解答,哪怕是看起来很白痴的问题。 白舒秦开始好奇起来,他究竟觉得她是像谁呢?才会对她如此宠溺。 晚间为她沐浴的侍女是她见过年纪最大的侍女,约莫六十出头了。让这么个可以当她奶奶的人来伺候她,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老奴已经很久没看到皇上这么高兴了。”侍女开口道。 演戏要演一套,白舒秦疑惑不解的问,“为什么?当皇上难道不开心吗?” “外人都以为当皇上就能随心所欲,其实也有很多无奈的事情。”侍女感慨着,她这辈子见过宫中太多无可奈何的事。 白舒秦自然知道高处不胜寒,只是这世界上还是有那么多的人,还是争破了头想要往高处走。只能说人各有志,她对权利没什么追求,想要的也只是自由。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自由似乎比权利还要难以获得。至少她现在,便是身不由己。 洗完澡后,侍女用毛巾将白舒秦身上的水擦干,在她的脖颈处还有脚腕处洒了几滴百花露,释放出浓郁的花香。 此刻已经是晚上,侍女只是给白舒秦裹了件皮毛大衣。 白舒秦以为等下会让她侍寝,有些担心的问侍女,“今晚我睡在哪里呢?” “长乐宫,今天下午已经收拾好了,随我来吧!”侍女道。 路上白舒秦打听得知,这侍女原本是服侍长乐公主的贴身侍女叫钟阳。长乐公主是周天慕最宠爱的女儿,可是却在前些年染病去世了,自此周天慕像是变了个人。 长乐宫的装饰不同于皇帝寝宫那样几乎全是白色,这里更多的是粉色,偶有白色也只是点缀。 粉色的被单边角装饰着白色蕾丝,窗户上挂着粉色羽毛制成的风铃,偶有风吹过,便发出清脆的响声。 钟阳听到铃声,走到窗户前将窗户重新关紧。 这里夜晚有多寒冷白舒秦是知道的,但是这房间里却是温暖如春,床上更是温暖。白舒秦没有看到火炉,猜测这里可能用的是炕来取暖。 白舒秦见钟阳似乎知道很多宫里的事,便想向她打听那几个皇子的事。她拦下还在忙碌的钟阳,“您忙了大半天了,休息会吧。” “没关系,我去拿些茶水过来,这里的茶有些冷了,喝了对女人不好。”钟阳拿起桌子上淡青色的茶壶,准备出去。 房间里还有其他侍女,但是钟阳依旧坚持亲力亲为。以她的身份,其实在宫中已经很少做事。好不容易现在有点事可做,自然想多忙忙。 白舒秦拗不过她,就只能随她去了。 夜间外面十分寂静,白舒秦将窗户稍微推开一点,冷风就灌进来。她赶紧将窗户关上,缩了缩肩膀。 本来她还打算夜里出去寻找线索,现在看来还是另想办法吧。她可不想还没找到线索,就先把自己给冻死。 虽然钟阳一直在忙,白舒秦还是从她嘴里套出了不少线索。 周羽生的母妃是皇后,他也是周天慕第一个儿子,因此刚出生的时候就确立了他太子的位置。也是因为如此,他从小贪玩,逼走了好几个太傅,让周天慕头疼不已。 再加上其他皇子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周羽生的日子更加不好过。 也许是怕周天慕真的会废了他的太子之位,最近这两年性子收了很多,虽然在几位皇子里算不上出色,但也开始勤奋努力了。 白舒秦想到周羽生的样子,心中便觉得好笑,他看上去就是个纨绔子弟。 周天慕对白舒秦确实好的有点奇怪,不过从钟阳口中知道了长乐公主的事,白舒秦便知道他昨天所说的她像的人应该就是长乐公主。 不过,她跟长乐公主的长相应该并不相像,不然钟阳不会不说一句。 从长乐宫的装饰,白舒秦猜想这长乐公主应该是个无忧无虑思想天真的女孩,所以周天慕喜欢她表现出的天真感。 白舒秦又从钟阳嘴里套出了长乐公主平日里的喜好,准备投周天慕所好。 “郭虎,你说那姑娘到底是不是赵国打败你的蓝心?”周羽生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觉得就是她,不然怎么会对他眨眼,可她现在的模样跟在赵国又有点不一样。 在赵国被打败的事是郭虎心中的耻辱,虽然他承认白舒秦是很厉害,可被女人打败,实在太不光彩。听到周羽生这样问,他当下就否认,“绝对不是!” “你确定?她头发也不长,这天下有几个女人会把头发剪了?”周羽生反问道。 “我跟她交过手,她什么样子我记得清楚。”郭虎坚定道,其实他心中也是不确定,但他坚决不承认,他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她。 周羽生想了想,觉得也是。蓝心怎么说也是卓国二皇子手下的人,怎么会沦落成舞姬被人送到这里。 这样一想,周羽生反倒高兴起来。素不相识她却对他眨眼,肯定是被他的魅力给俘获了。 人太有魅力也会头疼,周羽生觉得脑壳疼。那女的长的是不错,可是毕竟被他的亲爹给抢先要去了,他总不能去跟亲爹抢女人吧。 不过要是人家主动来勾引他,他也没有办法不是。周羽生又兴奋起来,将手上的书一扔,起身道:“走,咱们出去逛逛。” 跟周羽生同为皇后所生的弟弟周长生,在后面捡起他扔的书,着急的提醒他:“皇兄,等下太傅会来检查,你不能走。” 周羽生根本就不将太傅放在眼里,要不是皇后提醒他收敛点,他连好脸色都不会给他。他对着周长生挥挥手,“就说我尿急,好弟弟,哥哥就靠你打掩护了。” “我才不给你打掩护!”周长生看着周羽生的背影,赌气的鼓着脸。 虽然话这样说,等到太傅来的时候,周长生还是帮周羽生撒了谎。谁让他这个大他一轮的哥哥,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带好吃的给他,别人欺负他还护着他呢。 周羽生知道今天朝中事情繁忙,周天慕肯定忙的顾不上后宫的事情,因此他便带着人偷溜到长乐宫。 自从长乐去世,周羽生就不来长乐宫了。这次过来,还差点跑错了路。 周羽生刚走进长乐宫没几步,就被钟阳给发现了。 “太子,您怎么到这里来了?”钟阳感到奇怪。 “看到这门开着,我就想到了长乐皇妹,就进来看看。”周雨生装着伤心的样子,实际上他对长乐并没有多少感情。 钟阳想起长乐也有些伤感,劝了劝周羽生,让他不要伤心,就去忙她的事了。 其他宫中的侍女也好妃子也好,还有些女红之类的事情要做,白舒秦却一件事都没有。外面天气不错,阳光也不似中午那般炙热,她准备出去走走。 说曹操曹操到,白舒秦正想着怎么去找周羽生,却没想到周羽生自己送上门来了。 周羽生也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她,他笑的脸上的褶子都起来了,“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真是老套的搭讪,白舒秦内心吐槽了下,面上还是带着微笑,装着疑惑的问,“您是哪位呢?” “我是太子,前日不是在宴会上见过吗?”周羽生主动靠近她。 白舒秦稍稍离他远一点,连忙行礼,“民女白舒秦见过太子,太子万福金安。” 第140章 担心 “起来吧!”周羽生抬了下手,对她道:“听说你是从卓国来的?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来这里?” “我自小就在舞坊里学舞,随着舞队来到此处。”白舒秦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周雨生看她说话走路都极为温柔,跟赵国的蓝心利落的作风很是不一样,加之名字也不同,看来果然不是一个人。 既然不是一个人,周羽生露出得意的笑容,她肯定是对他有意思。 “白舒秦是吧?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外面走走?”周羽生眉眼轻佻,显得他有些猥琐。 “太子,您决定就好。”白舒秦低头道。 白舒秦是想答应,但是钟阳看到却不乐意,她将手上端着的茶壶交给其他侍女,大步走过来,“太子,皇上安排老奴照顾姑娘。” 钟阳的意思是要是白舒秦出去,她肯定得跟着一起过去。不过周羽生可不想被她破坏好事,立刻摆起了臭脸,“听你这意思,是怕我照顾不好她?” “老奴不敢!” “不敢就闭嘴!”周羽生哼了声,转瞬又换上张笑脸,“白舒秦,前些日子外面送来一只会说人话的鸟,我带你去看看。” 白舒秦满脸为难的看了看周羽生,又望着钟阳,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周羽生再傻,这意思他还是能明白的。他不耐烦的对钟阳道,“你这老婆子,等下父皇要是回来,你就告诉他,我替他尽下地主之谊。” “太子,您慢走。”钟阳点头道。 白舒秦跟在周羽生旁边,回头为难的看了下钟阳,表达了她的无奈。 周羽生一路上对白舒秦十分殷勤,看到路上有块石头,都会让她小心。前面快要到御花园,他就指着那里道:“那鸟就养在那里,长的真是好看。” 会说话的鸟一共也没有多少种,听他说长得好看,白舒秦就知道他说的是鹦鹉。 鹦鹉有专人饲养,此刻那人正带着鹦鹉在御花园里散步,郭虎将那人找到带到周羽生面前。 “看到没有,就是笼子里这只鸟了。”周羽生想跟白舒秦献殷勤,从那人手里把笼子接过来,对着那鹦鹉喊道:“快说两句话听听。” 鹦鹉看都不看他,更不要说开口说话了。周羽生觉得面上挂不住,将手伸到笼子里,想碰下鹦鹉,却被它躲开。 “太子,您吓着它了。”饲养鸟的太监道。 周羽生本来还想表现一番,没想到这鸟居然不给他面子。他脾气上来,直接将笼子打开,把鹦鹉给抓到手上,怒道:“你今天说不说话?不说话,我就把你给烤了。” 鹦鹉在他手里挣扎着,挣扎不开就用喙啄起周羽生的手,他手吃痛松开了一点,鹦鹉就从他手里飞走了。 “哎,太子啊,这可是皇上喜欢的鸟,怎么办啊!”太监看着鹦鹉越飞越远,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周羽生也蒙住了,他只是想吓唬吓唬这鸟,没想到会让它飞了。这要是被周天慕知道了,少则是一顿批评,多就是让他闭门思过一个月了。 “别急,它肯定没有飞远,我们赶紧找吧!”白舒秦安慰那个太监。 周羽生一听,连忙对郭虎说:“你赶紧带人去找,一定要赶在父皇发现之前将它找回来。” 郭虎跟那太监都急忙去找了,白舒秦见周羽生还站着不动,便道:“我们也一起去找吧,多个人多份希望。” “你说的对!”周羽生赞同道。 宫里这么大的地方,只凭他们几个人找,短时间肯定找不到鸟。周羽生想要去找更多的人一起来找,白舒秦却拦下了他,提醒道:“人多的话,太引人注目了。” 周羽生拍了下脑门,差点一时冲动做了坏事。 这里的御花园虽然不像卓国种了很多参天大树,但是也依然有不少。而且园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留的道路并不宽敞。 几人一直到中午都没有看到鸟的影子,天气又炎热起来,外面就像是蒸笼一样。 周羽生瘫坐在阴凉的花坛边上,不断的用袖子扇着风,“不找了,不找了。就跟父皇说是我弄丢的,大不了就关他一个月。” 白舒秦也热的不行,额上的汗水都快要将她的妆容弄花了,不过还是说,“我们再找找吧,也许等下就找到了。” “它可是有两根翅膀,谁知道飞去哪里了?别找了,我犯的事,不会连累你们。”周羽生说的干脆,他对远处还在找鹦鹉的郭虎跟太监喊道:“你们都回来,不找了。” 郭虎是无所谓的,周羽生话音刚落,他就从树上跳下来。 可是太监却没有放弃,他负责照顾鹦鹉,这鹦鹉跑了,肯定要追究他的责任。他害怕自己的性命不保,仍然还要找。 “郭虎,把他给我抓回来。还找什么?找到鸟,把人热死了,我还不是得被关。”周羽生倒是想的明白。 白舒秦对周羽生竟然没有想去推卸责任的做法,感觉很惊讶。一般这种纨绔子弟,遇上事第一反应就是逃避,他倒是让白舒秦另眼相看了。 午时连刮的风都是热的,周羽生带着太监垂头丧气的去找周天慕认错。白舒秦也跟着一起,这事她也在场,也算是有点责任。 周羽生开始不同意,但是说不过白舒秦,只能让她跟着了。 快要到周天慕寝宫门口,周羽生又再次劝白舒秦,“你还是回去吧,我怎么说也是他亲儿子,不会怎么样的。” 白舒秦当然知道周天慕不会拿周羽生怎样,虽然会说人话,可毕竟也就是一只鸟。不过,即使如此,周天慕若是真因此生气,对周羽生的责罚肯定是少不了。 天气炎热,周羽生的心却是冰凉的。他做事就这么容易冲动,有时候他自己都想抽自己。 “你赶紧回去,别说今天跟我在一起。”周羽生叮嘱白舒秦,他最多就是闭门思过,可是白舒秦不过是个舞姬,牵连到她只怕下场不会很好。 白舒秦耸耸肩,“我本来就跟你在一起,这件事跟我有关系。你是要让我逃避责任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羽生很是无奈,“我是个男人,就该有担当!郭虎,你将她给我送回去。” “我知道了,我回去就是。”白舒秦突然改了主意。 只要确保不连累她,周羽生对有什么惩罚是没什么所谓的。他看着白舒秦离开,才踏入周天慕的寝宫。 周天慕此时刚用过午膳,正在午休,他刚睡着,就被贴身太监给喊醒了。 “什么事?”周天慕脸色不太好。 太监弯着身体,不紧不慢的对他道:“皇上,太子他有事找您。说是很严重的事,现在就要见您。” 对于这个周羽生,周天慕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他是他第一个儿子,为人诚实,恨的是他不学无术,终日游手好闲。 他揉了揉太阳穴,压抑着火气问道:“他又犯了什么事?” “奴才不知,只是跟他一同来的,还有饲养鹦鹉的太监。奴才想,可能跟鹦鹉有关。”太监推测道。 周天慕披上外套,来到外面,只见周羽生垂头丧气的站在房间正中,在他旁边还站着饲养鹦鹉的太监,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周羽生赶紧抬起头,没等周天慕问,就主动认错道:“父皇,儿臣把您的鹦鹉给弄没了。” “说说看,你怎么把它弄没的。”周天慕面无表情。 周羽生猜不透他的心思,抱着反正都得被罚的心态,直接道:“我想让那鹦鹉说两句话,它不说。我就把它拿出来,准备训训它,结果没拿稳,就让它给飞了。” 周天慕没问鹦鹉,反而问他,“今天的课不上了?” “这个…”周羽生一脸窘迫,他只想到了鹦鹉,没想到他今天是要上课的。这下惨了,两件事并罚,他除了面壁估计还得抄写一个月的诗书。 “皇上,这件事怪我。”白舒秦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来,她着急的跑进来,直接跪到周天慕脚下,“我听说宫中有个会说话的鸟儿,正巧碰见太子,才央求他带我去的。” 周羽生没想到白舒秦又会跑回来,不断的给她使眼色,又赶紧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父皇,是我逃课去看鹦鹉的。只是路上碰到她,才顺路把她捎上,跟她没有关系。要罚,就罚我一个人!” “皇上,真的是我的错。”白舒秦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抬头看着周天慕。 周天慕弯腰将白舒秦扶起来,和蔼的对她道:“不过是个鹦鹉,飞了就飞了,派人去找就是,你不用害怕。” “可是…”白舒秦担心的看了眼周羽生。 “鹦鹉丢了我可以不计较。”周天慕面向周羽生的脸又严肃了些,“你逃课这件事,你自己说,该怎么处置?” 周羽生纳闷怎么周天慕对白舒秦这么宽容,早知道如此,就直接让白舒秦出来顶包,他就不用受责罚了。他心里呸了自己一下,怎么会有这种逃避的想法。 “罚我面壁思过一个月!”周羽生挑了个他觉得最轻的惩罚说出来,然而看到周天慕眉头一皱,又赶紧补充道:“再背三本治国之道!” 周天慕这才舒展了眉眼,满意的点点头,“既然是你自己提出的,就去照着办吧。” “是,父皇!”周羽生暗暗为自己捏了把汗,怕他反悔在给他加什么,他赶紧溜之大吉。 此时还剩下那饲养鹦鹉的太监还在,周天慕并不想责罚他,只是道了句,“你还愣着做什么?去将此事告诉大内总管,让他安排人去寻找鹦鹉,以后不要再让太子靠近。” “谢皇上!”太监如释重负。 他们都走了,白舒秦也想离开,却被周天慕给留了下来。 “你刚刚为什么为他说话。”周天慕盯着白舒秦的脸,想知道为什么。 白舒秦低着头,局促不安的道:“我怕你责罚太子。” “那你就不怕我责罚你?”周天慕抬起白舒秦的脸,逼她跟他对视。 “怕,可是确实我也有责任。要不是我想去看那鸟儿,那鸟儿也不会飞走。”白舒秦认着错。 鹦鹉对于周天慕来说,算不上什么事。他也不想继续为难白舒秦,于是收回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不过是只鸟,你若是想看,下次直接跟我说。” 第141章 执意 “嗯。”白舒秦轻轻点了下头。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多事,这么快就将这件事告知了太傅。周羽生刚回到太子寝宫,立刻就被太傅给关到了书房。 书桌上早已摆好了三本厚厚的治国之道,周羽生光是看着就觉得头疼。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就不是当皇帝的料,还不如去外面当个闲野散人。 他对皇位也没什么兴趣,要不是皇后一直念叨他,他一点也不想努力,甚至巴不得被废。 当太子不但没有什么好事,而且规矩还多,凡事都要做表率。他不过是对舞文弄墨没兴趣,就被当做不成材。 正当周羽生咬着笔杆,神游太虚时,门被悄悄推开了。 周羽生以为是有人来救他了,一抬头,却看到周长生那张心灾乐祸的脸。他没好气的道:“你干啥,是想替你哥哥闭门思过?” “别做梦了!活该,让你不听我的话,偷跑出去,这下惨了吧!”周长生双手插在怀里,得意洋洋的道。 周羽生换上一副笑脸,“嘿嘿,好弟弟,你去跟母后说说情,让她去跟父皇说说。这三本也太多了,背一本就行了。” “我看三本还少了,该让你背四本!” 周长生跟周羽生就是两个极端,周羽生背书三十天顶多只能背一本,周长生一天能背三十本。 周羽生有时候怀疑,老天是不是把所有坏的都给他了,所有好的都给周长生了。周长生不但脑子比他聪明,连长相都比他精致上许多。 如果说周长生的脸是女娲精心捏成的,他一定就是被树枝条给甩出来,还是那种脸先着了地的那种。 不过即使如此,周羽生对他这个弟弟还是很好的,除了此刻将他关在屋里,自己跑出来这件事。 周长生啪啪敲着门,大喊着:“臭皇兄,你快把我放了,不然我就告诉父皇去。” 周羽生从腰间拿出两团棉花,塞进耳朵里,顿时世界一片清净。他愉快的吹着小曲,走出了院子。 书房里周长生喊了半天也没人搭理他,他愤愤的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周羽生占了便宜。书房里面也没有什么可玩的,看到桌上放的治国之道,周长生便拿起来看了看,这一看直接将三本全部背了下。 刚刚白舒秦在周天慕面前给周羽生说了好话,此刻他拿着从园子里随手摘的两支白色的玫瑰,大摇大摆的走进长乐宫。 白舒秦陪周天慕一会,此刻刚回来,看到周羽生,她吓了一跳。“你不是去面壁思过了吗?” “有人替我面壁思过去了!”周羽生将手上的玫瑰递到白舒秦面前,“为了对你刚刚帮我说话表示感谢,送你两朵花,表示下谢意。” 玫瑰花长长的枝干上还长着刺,一看就知道是刚摘的。白舒秦避开刺,捏住玫瑰花的枝干,尴尬的笑了笑,“谢谢您的花!” “喜欢就好!”周羽生背着手,大步的朝她的寝宫走去。 “哎,你要去哪?”白舒秦喊住周羽生,见他停下,赶紧挡在他面前,“皇上说了,让你面壁思过背治国之道,你快回去吧。” 一听到面壁思过还要背书,周羽生就觉得头疼。他不耐发的看了眼白舒秦,“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跟那老太傅一样能念叨?” “我这是为你好!”白舒秦说的振振有词。 周羽生对她做了个鬼脸,阴阳怪气的道:“为你好,为你好,我这都是为你好!你要真是为我好,就少念叨两句,最好帮我把书给背了。” 白舒秦无语的扶着额头,“我帮你把书背了,也没用呀!人家又不考我!” “那你就停止念叨!”周羽生说的理直气壮。 早上被鹦鹉折腾了半天,现在周羽生难得有空溜达溜达,可不想被这事破坏了心情。他坏笑着对白舒秦挑了挑眉,“你在父皇面前为我说话,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白舒秦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要不是今天觉得他人也不是像表现的那么坏,她真想让他去照照镜子。 “您放心,我对您绝对没有非分之想。”白舒秦皮笑肉不笑道。 周羽生可不这么觉得,他以为白舒秦是害羞,他理解道:“我明白,你们女人都要矜持。没关系,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被我的魅力吸引,你大可以直说!” “你哪里有魅力?”白舒秦假笑着问道,她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 周羽生用手摸摸自己的脸,“我这脸魅力不大吗?” 他的五官不像周国人那么深邃,只有鼻子稍微挺拔。单眼皮薄嘴唇,脸因为有肉看上去圆乎乎的。若是皮肤白净,他勉强也能算是清秀,可偏偏脸上的痘左一个右一个,还有红色的痘坑。 除此,他的鼻子因为出油泛着油光,还有肉眼可见的黑头,让白舒秦知道皮肤问题不是现代人才有的毛病。 “你的脸,需要皮肤管理了。”白舒秦一本正经道。 “皮肤管理?什么玩意?”周羽生从没听说过这个词,他比较感兴趣。 白舒秦懒得自找麻烦,刚想拒绝他,转眼又有个主意冒上心头。她眯眼笑着,语气极为甜美,“太子,您既然这么不喜欢老太傅,不如让我教你,怎么样?” “你?”周羽生一脸不相信,他不屑的撇着嘴,“你不过是个舞姬,能教我什么?教我跳舞吗?哈哈哈!” 看着周羽生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白舒秦也不恼怒,她觉得这正是个好机会。虽然周天慕看似对周羽生感到十分头疼,但白舒秦看的出来,他还是很在意他这个儿子的。 既然打定了主意,白舒秦一不做二不休,当下便将周羽生给留了下来。 周天慕跟她说了晚上一起用膳,等下肯定会来这里。到时候,他看到本该面壁思过的周羽生还在外面玩乐,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周羽生可没那么多心眼,虽然白舒秦住在长乐宫,但长乐宫对他来说不过就是空置的房间,给人住也是应该的。 所以他根本不觉得周天慕会来这里,毕竟他见其他妃子都是召去他的寝宫。 白舒秦陪周羽生玩牌九,这在周国是个稀奇玩意,周羽生只是玩了两把就上瘾了,这比看书可有意思多了。 天色不知不觉中暗了下去,周羽生几乎就没赢过。白舒秦不想再玩了,他却还不愿意放她走,央求在来一局。 白舒秦心中估摸着周天慕差不多要来了,她坚定的拒绝,将牌九一收,“今天不行了,不过以后你要是想玩,就让我做你的太傅!” 这就是交换条件,周羽生想要玩牌九,可是太傅又不是他指定的。他退了一步,道:“只要父皇开口,我就答应。” “没问题!”白舒秦自信的笑着。 周羽生觉得自己好像是着了她的道,不过周天慕怎么可能让一个舞姬来当他的太傅,他笑自己想太多了。 正当他准备回去的时候,却看到周天慕朝长乐宫过来了。他现在要是出去,就跟他迎头碰上了。他左看看,右看看,想找个地方先藏起来。 “太子,你这是做什么呢?”白舒秦好奇的问道。 “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偷跑出来的,被父皇发现就惨了。”他撩开床单,床底下是实心的藏不了人,他又急着打开柜子,没想到柜子里面也塞的满满的。 眼看周天慕马上就要进来了,周羽生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来不及细想,周羽生直接钻进桌子下面,拉了好几张椅子将自己挡住,然而透过椅子腿就能将他看个清楚。 白舒秦弯下腰,奇怪的问他:“太子,你躲什么呢?” “父皇罚我面壁,要是发现我在这里就死定了。你快帮我挡住,别被他发现了。”周羽生急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们正说着话的时间,周天慕已经进来了。白舒秦赶紧直起身子,转身将周羽生挡住。 白舒秦面色紧张,说话也有些结巴,“皇…皇上,您怎么过来了?” “怎么,我还不能来吗?”周天慕轻笑道,他见白舒秦眼神飘忽不定,身子紧紧的靠在卓子上,便朝桌子下面看了去。 白舒秦身材苗条,即使穿着衣裙,也挡不住桌子。周天慕看到她身后露出黑色的衣角,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不动声色的拉开桌子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白舒秦赶紧拿起茶壶给他到了杯茶,笑容紧张,“皇上,喝茶。” “茶不错!”周天慕抿了口茶,将腿换了个方向,却正好提到桌子下面周羽生的鼻子。 周羽生痛的捂紧鼻子,害怕被发现,连动都不敢动。 “刚刚碰到你了?”周天慕弯腰准备往桌子底下看看。 白舒秦赶紧拦住他,笑着道:“没事,一点也不痛!” 周天慕不听她的话,执意要看看,“我这鞋子重,被碰到腿会淤青,让我看看。” 这正中白舒秦的意,她原本就打算让周天慕发现周羽生。不过为了顺水做个人情,她还是装着着急要阻拦的样子,却故意把椅子绊倒,摔倒在地上。 她痛眼泪都流了下来,周天慕赶紧过去蹲下来,将她的裙子掀起来,原本白皙的右腿上出现一处淤青。 周天慕立即吩咐钟阳,“快去将活血止痛膏拿过来。” 躲在卓子地下的周羽生看着离他只有二十公分的周天慕,心中祈祷着他赶紧站起来,千万不要发现他。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周天慕正要起身扶白舒秦坐下的时候,跟周羽生对视上了。 周羽生扯着嘴角,露出尴尬的笑容,打着哈哈道:“父皇,你也在这啊。” “给我出来!”周天慕寒着脸道。 周羽生悻悻的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想说些辩解的话,但看周天慕那脸色,只好低着头,等他骂了。 白舒秦也像犯了错的小孩,低着头,轻声道:“皇上,您责罚我吧!” “责罚你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小子做了什么!”周天慕话中带着怒气。 这时钟阳将活血止痛膏拿了过来,准备给白舒秦上药。周天慕却从钟阳手里接过活血止痛膏,亲自给白舒秦上药。 他动作轻柔,仔细的给白舒秦涂了膏药,按摩至膏药被吸收,这才将她的裙子给放下来,关心的问道:“还痛不痛?” 第142章 追问 白舒秦轻轻摇了摇头,周天慕放心下来,转身就训斥周羽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违背朕!让你背的书你可都背完了?” 周羽生连翻都没翻,怎么可能会背完,他甚至连第一个字都不知道是什么。这种时候,他知道说什么都是错,干脆一句话不说。 “怎么?胆子大了,连朕的话都敢不回了?”周天慕的脸色更黑了,怒气已经快要压制不住。 “父皇!”周羽生喊了一声,“我不可能背完的,别说就一天,给我三年我也背不掉!” “你这个不孝子!”周天慕指着他的鼻子,被他气胸口剧烈起伏,随手操起一张椅子就要往周羽生身上打。 周羽生抬起胳膊护住头,等着椅子落到身上。然而他听到椅子掉落到地上的声音,却没有感到疼痛。他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白舒秦挡在他面前,椅子被摔在她旁边的地上。 “皇上,您给我五天时间,我保证能让太子背完那三本治国之道!”白舒秦眼神坚定的望着周天慕。 周天慕还没表态,周羽生倒是先拒绝起来,“你别瞎许诺,给我五年都不可能的!” “你闭嘴!”白舒秦回头训了下周羽生。 周天慕觉得似乎有点意思,看着白舒秦如此认真的模样,他倒真想看看她能不能五天完成。不过按照他对周羽生的了解,放宽了要求,“不需要三本,只要能让他背完一本,这事就算了。” 白舒秦坚持道,“三本,我一定可以让太子背完。您若是不信,可以跟我打个赌!” “哦?赌什么?”周天慕好奇起来,刚刚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 “若是五天我能让太子背完三本治国之道,请您允许我当他的太傅。若是五天不能,那就罚太子闭关三个月,哪都不能去,如何?”白舒秦笑道。 这对于周羽生来说两种结果都是坑,他率先不同意道:“这好处都让你占了,亏都让我吃了,你想的到美!” 白舒秦得意的耸耸肩膀,看向周天慕。 自古就没有女人做太傅的先例,但周天慕并不相信她真的能做到,便点头答应道:“朕同意,五日后的晚上,验收你的成果。” 周羽生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这下他不光得背书还得被关三个月。等三个月后出来,他估计头发都急白了。 将周羽生打发走了之后,又只剩下周天慕跟白舒秦两人。 此刻白舒秦已经摸清周天慕的脾气,同时知道因为长乐的原因,对她比较宽容。所以跟他在一起,白舒秦并不紧张,她只要装着无忧无虑的少女即可。 周天慕剥了颗葡萄递到白舒秦唇边,问道“你就这么有自信?” “当然有自信,他毕竟是您的儿子,肯定差不到哪里。”白舒秦昂着头,顺便将他夸了一番。 “你是不清楚他的秉性。”周天慕叹了口气。 若是知道周羽生如此贪玩成性,周天慕便不会在他还小的时候便立了太子。此时,他虽然偶有想另立太子的冲动,但周羽生毕竟没有犯大错,于情于理不合适。 白舒秦笑了笑,“有时候亲生父母未必了解孩子,往往还会根据孩子以往的表现,先入为主将孩子钉在失败的板子上,为什么不试着相信一次呢?也许会不一样!” 周天慕看白舒秦的眼神多了些道不明的情愫,白舒秦察觉到马上换了副天真的神情,“我好像乱说话了。” “你说的有些道理,朕倒是想再听听。”周天慕眼带笑意。 白舒秦心中约莫明白了点,几乎天下所有的父母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周天慕虽然是对周羽生发脾气,但内心更多的是认为自己教育失败,即使他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这点周天慕跟白少安有着天壤之别,白少安对白舒秦发怒是因为真的恨她,恨她的存在成了他的污点。然而,这污点是他自己造成的。 她心中有些酸楚,不过还是强打起笑意,“其实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即使没做到别人心目中的完美,也不代表他的活法就有问题。我倒是羡慕太子,在宫中还保持自己的个性!” 白舒秦说的这番话让周天慕楞了下,在这宫中,确实也只有周羽生敢三番四次惹他生气后还对他嬉皮笑脸。 “你的想法真有意思,改天我们可以好好讨论下这个问题。”周天慕对白舒秦更加刮目相看了。 “一点拙见,让皇上见笑啦!”白舒秦调皮的吐了下舌头。 荒芜人烟的田野上,两个人影拖着步子一步步的朝前挪动,如同行尸走肉般。 此时离杜子俊跟孙长胜出来已经两天了,孙长胜脸上充满着惶恐,距杜子俊说的三日期限就剩下最后一天,得不到救治他就要小命不保了。 “大爷,回去就会帮我解毒对吧?”孙长胜又再跟杜子俊确认。 杜子俊擦擦额头上的汗,田野里的禾苗长的有半人高,湿热的空气让他全身黏。 他看了眼远方看不到尽头的路,心中后悔当时没有骑马。要是骑了赤兔,他现在早就来回十几趟了。 “就知道问,你都问了十几遍了!”杜子俊烦躁道。 孙长胜赔着笑,“大爷,大哥,我也就是个普通人,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死了,他们就活不下去了啊!” “早知道这样,你当时干嘛还做坏事?做了,你就得承担起后果。”杜子俊可不听他的。 “我是真不知道那东西有毒啊,我要知道,打死也不会干这事!你相信我好不好?”孙长胜辩解道。 杜子俊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了,他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你是想说,要是知道后果这么严重,你才不会干这事吧!” “我真不是这么想的,拜托您去给我说说好话,放过我吧!”孙长胜继续哀求着杜子俊。 跟白舒秦时间在一起久了,杜子俊早就不是那个无脑善良的傻小子了。不管孙长胜怎么求,他都不松口,只准备将他交给卓津轩,让他处置。 直到日落西山,街上酒家的灯都点亮起来,杜子俊才回到保和堂。 卓津轩不在,北渚也早就回去了,杜子俊又不好将孙长胜带回三皇子府,只能将他锁在保和堂后面的柴房里。 为了避免孙长胜再跟他啰嗦什么解药的事,他从前面药房里抓了一把保胎丸给他,对他道:“这就是解药,赶紧吃了。” 孙长胜看着他手里黑乎乎的小药丸,有些怀疑的问道,“这真的是解药吗?” “你不信就算了,等着毒发身亡吧!”杜子俊没好气的收起手,却被孙长胜给拦了下来,把药丸给抢了过来。 “我信,我信!”孙长胜赔着笑,将药丸全部塞到嘴里,干咽了下去。 杜子俊拍拍手,抽出腰带将他的手绑在一起,又从外面倒了一杯水灌进他的肚子里,疲惫的拖着身子回去了。 三皇子府上,北渚房间的灯还亮着,灯光将她看书的影子照在窗户上。 “砰砰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北渚疑惑的朝门外望过去,这时候谁会来找她呢? “北小渚,开下门!”杜子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北渚惊喜的喊了声,“子俊哥哥!”就将手上的书放到桌上,赶紧跑过去把门打开。 杜子俊的鞋子沾满了泥巴,头发也被汗水浸湿,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油光,看上去黏糊糊的。 “子俊哥哥,你这是去哪了呢?”北渚上下打量着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的。 杜子俊没答话,走到椅子前一屁股坐下,拿起茶壶也不倒进茶杯里,直接对着壶嘴就开始喝。 一壶茶水全被他一个人喝的一干二净,一滴水都不剩。他放下茶壶,擦擦嘴,发出舒服的感慨声,“终于活过来了!” “那件事怎么样了?张保才他人在哪呢?是不是白府那群人干的好事?”刚缓过来,杜子俊就连忙问道。 北渚挠挠小脑袋,“子俊哥哥,你问的太多了,我该先回答哪个呢?” 看着她为难的模样,杜子俊只好挑出他最关心的问题问她,“那盐是不是白府那群人动的手脚?” “嗯,好像是白大人让那个张保才去做的事,应该跟白府脱不了干系的。”北渚确定的回他。 杜子俊气的拍着大腿,“白府那群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就会害三皇妃!我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收拾他们一顿,给三皇妃出出气!” “嗯,必须的!”北渚符合道。 “那个张保才人呢?去哪了?不会就这样放了吧?”杜子俊追问道。 北渚摇摇头,“三皇子让青峰把他带走了,还在他脸上划了一刀。” “一刀怎么够?至少得千刀万剐!三皇妃到现在还下落不明,说不定正在外面吃苦!”杜子俊想起就觉得难过。 北渚也低下脑袋,她倒是不怕白舒秦吃苦,她更担心的是白舒秦被无魂者给抓去了。要是真的被抓了,那可就糟糕了。 “子俊哥哥,明天我们出城找白姐姐好不好?”北渚期待的看着杜子俊。 京城杜子俊已经找了好几遍了,都没有看到白舒秦的影子,现在唯有向城外去找才有希望。他点了点头,答应道:“嗯,明天咱们就出去找。把青大姐也给叫上!” “为什么?”北渚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喊上青鸾。 “咱们明天肯定得先去问守门的那些士兵,青大姐是三皇子身边的人,脸一看就不好惹,有她好办事啊!” 早上的阳光是一天之中最为温柔的,像是妙龄女郎温柔的手抚摸在身上,柔软又温暖。 周羽生身上的被子早已被他踢到一边,翻了个身,呈大字躺在床上,让阳光洒在他的身上。 “砰!”一声巨响回荡在偌大的寝宫里,周羽生心跳都快被吓的听了一拍。他满脸火气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望过去。 只见白舒秦正拿着锣看着他,“砰”又重重敲了下。 周羽生捂住耳朵,愤怒的瞪着她,“你疯了吗?大清早的敲锣!” “你忘了昨日答应皇上,五日内要背完三本治国之道吗?”白舒秦提醒道,见他呆愣住,扬手又准备敲锣。 “别别!”周羽生伸手制止她,“我起来还不行吗?你从哪弄来的锣?这么吵!” 第143章 傲娇 此时周羽生已经清醒了不少,他想起昨天晚上被周天慕抓到的事,还有周天慕跟白舒秦的赌约。倒霉的他,成了中间的牺牲品。 “给你一刻钟时间穿衣洗漱吃饭,一刻钟之后,我们正式开始学习!”白舒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沙漏往桌子上一放,对周羽生厉声道:“计时开始!” 周羽生顿时懵了,她到底哪来的这些东西,还要他一刻钟完成那么多事,他穿个衣服就得一刻钟了! 白舒秦悠闲的坐下来,也不管周羽生做什么,她只将带来的锣收进她让钟阳连夜赶制的布袋之中。 时间就像是沙漏中的沙,一不注意就流了一半,周羽生还在那张着手让侍女给他穿衣。 “时间快要到了,我劝你不要再墨迹。”白舒秦斜撇他一眼,提醒道。 周羽生心里还是没把这事当回事,依旧在那慢悠悠的让侍女给他带着束冠。头发梳好之后,沙漏中的沙刚好流完。 他正准备去洗漱,白舒秦却挡在他身前,面无表情道:“时间到了!” “我知道。你等我先去洗个脸,等下吃了早膳就跟你去。你吃了没,要不要一起吃?”周羽生嬉皮笑脸道。 白舒秦扬起嘴角笑了起来,那笑容让周雨生不寒而栗。 只见白舒秦拍了两下手,郭虎立刻从外面进来,走到周羽生面前,带着歉意道:“太子,对不住了!” 还没等周羽生反应过来,人就被郭虎给押着了。他满脸震惊,“郭虎,你这是做什么?你要谋反吗?” 郭虎看了眼白舒秦,为难的对他道:“太子,这是皇上吩咐的,委屈您了!” 周羽生没想到周天慕居然那么将白舒秦的话放在心上,只能自认倒霉。他腆着笑脸,求着白舒秦,“我怕了你了,听你的还不成嘛!先让我吃个饭,不吃饭没心情背书啊!” 白舒秦看了眼郭虎,郭虎赶紧说道:“太子,白姑娘已经在书房给你准备了吃的!” “算你们狠!”周羽生怨气冲天的瞪着郭虎,“还不放开我!” 郭虎不敢自作主张,只是看着白舒秦,等她发话。 他这样子又惹恼了周羽生,“你是反了吧?连我的话都听了!我不会跑,不就是背书,瞧不起谁啊!” “放开他吧!”白舒秦对郭虎道。 门外周长生探出个脑袋,看到周羽生这副样子,他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立刻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 白舒秦来到门外,见到周羽生正捂着嘴偷笑。不过她不认识周羽生,只是见他年纪尚小,打扮富贵且眉目之间有些像周天慕,猜测他应该就是跟周羽生同为皇后所生的五皇子周长生。 “你来这做什么?”周羽生没好气的道。 周长生笑的更欢了,“我听母后说,父皇给你找了个厉害的女太傅,当然得过来见识下!” “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别来打扰我,否则别怪我告诉母后!”周雨生显得十分不耐烦,让女人来当太傅本身就不是个光彩的事,他可不想在忍受周长生的嘲笑。 “哼!”周长生对他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跑走了。 时间已经耽误了一些,白舒秦可没空再让周羽生拖拉下去,直接让郭虎拉着他到书房。 周羽生本以为书房里准备的吃的,就算不是山珍海味,也应该是满满一桌。谁知道他只看到书桌上三本治国之道旁边放着一个盘子,里面只有两个馒头一个鸡蛋。 “早膳就这点?”周羽生不敢相信的问道。 白舒秦斜撇了他一眼,淡淡道:“只有这,你吃还是不吃?” “这畜生都不吃,你就让我吃这个?不吃!”周羽生昂着头,身为太子的傲气他还是有的。 “行!”白舒秦端起盘子,交给郭虎,“拿下去!” 周羽生没想到白舒秦还真不说点好话让他下个台阶,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打肿脸充胖子,他也得挨到吃午饭的时间。 “这些书,你看过没有?”白舒秦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治国之道询问周羽生。 “看过也忘了!”周羽生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背不了这些书的,最后都是得接受惩罚,那还不如及时行乐。 白舒秦昨晚连夜将三本全部看完,书的内容跟唐太宗写的《帝范》极其相似,三本便是其中的前三章。文字倒是不多,只是文言文有些晦涩难懂,真要背下来,以周羽生的能耐不下苦功夫肯定不行。 “我们先从第一本开始,你先读一遍,将自己理解的意思告诉我。给你半个时辰时间!”白舒秦眯起眼,双手撑在书桌上,眯眼靠近周羽生,威胁道:“你应该不想知道不听话的下场!” 周羽生知道白舒秦现在身后有周天慕撑腰,即使他不惧怕白舒秦,但依然惧怕她背后的周天慕。他将书摊开在桌面上,不耐烦的道:“我看就是!” 书房外阳光正好,暖暖的照在白舒秦身上,在加上窗外鸟儿欢快的叫声,白舒秦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一夜未睡,白舒秦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周羽生粗略的翻完了书,抬头看白舒秦睡着,就想偷个懒,去外面透个气,顺便找点吃的。他蹑手蹑脚的搬开椅子,刚踏出一步,就看到白舒秦睁开了眼。 “看完一遍了?”白舒秦板着脸问他。 周羽生赶紧拉回椅子坐上去,背挺的直直的,一本正经道:“看完了!” “那你告诉我,书里面说了什么?”白舒秦提问道,她想看看周羽生到底是什么水平,按道理,这第一本他应该学了好几遍。 听到提问,周羽生立刻就懵了。书他看了,字他也都认得,但是组合在一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还真不知道。 以往太傅给他上课,他也只顾得睡觉,迷迷糊糊听了些,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周羽生看白舒秦没打算放过他的样子,只能硬着头皮乱诹道:“什么关心百姓,胸怀得大,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不清。” 白舒秦虽然早就有准备,但听他说出来还是惊讶不少,看来周天慕头疼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看你就是没带脑子!现在起,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白舒秦手里拿着戒尺在书桌上狠敲了一下,“治国之道第一章,说的是对皇帝的基本要求,做不到不配为君!” 以往周羽生上课,总是想着办法偷懒,加上他皮厚,太傅也拿他没有办法。但是白舒秦显然跟那些太傅不一样,只要他眼神稍微飘忽一点,戒尺就打在桌子上。 奇怪的是,原本晦涩难懂的内容,在白舒秦旁征博引妙趣横生的解释下,周羽生竟然很快理解书上的内容,再读起来也不觉得晦涩。 系统给他讲解一遍之后,白舒秦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背书只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是你必须要理解书中的意思。当你理解了意思,背也就不是难事了。” 周羽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但让他说他却说不出来。 理解了书中意思后的周羽生,像是被打了鸡血般,精神亢奋,不消白舒秦多说,就主动开始背起来。 白舒秦露出满意的微笑,周羽生能化被动学习为主动学习,便是成功的一半。 原本以为能很顺利的就将书背下来的周羽生,又遇到了挫折。虽然他理解了内容,但是文言文毕竟跟生活用语有很大的不同。 “这还是不好背啊!这书上的遣词用句,跟说话差别也太大了。”周羽生抱怨道。 白舒秦无奈的扶着额头,叹了句:“这么多年你都学哪里去了?你上课大概除了睡觉就是开小差!” 周羽生自己也觉得有些惭愧,不过还是狡辩道:“我是真的对这些没兴趣。” “算了,对你也没什么指望!”白舒秦认命道,“你现在先别背了,将书大声的读出来,先读顺!” “行不行啊?”周羽生有些怀疑,只见白舒秦目露凶光,戒尺在手上敲着。 见识过白舒秦的暴脾气,周羽生可不想惹她,更主要的是,他有点相信她了。他赶紧拿起书,就像是小时候那样,大声的将书念出来。 第一遍念的结结巴巴,还有不少错别字,白舒秦耐着性子将他一个个纠正,第二遍才稍微顺了一点。 白舒秦坐到一边,喝了两口茶,她的嗓子已经有点沙哑了。她感慨自己果然不是当老师的命,要是多来几个周羽生这样的学生,不是气死也是累死。 就在周羽生认真念书的时候,一个小脑袋从门边上冒出来,又迅速的缩回去。 白舒秦眼尖,不动声色的起身走到外面,果然又是周长生。 周长生看到白舒秦,急忙解释道,“母后让我来看看皇兄学的怎么样了,我才来的!我才不想来呢!” 傲娇的小子,白舒秦心想。她将周长生拉到一边,蹲下身子,在他耳边说:“我知道你是关心他,不过现在最好先不要打扰他。” “我才不关心他!哼,我走了!”周长生高傲的别过脸,像大人般甩甩衣袖走了。 白舒秦看着他傲娇的背影就想笑,明明就是在意周长生,还非不承认。 上午时间过的很快,没多久就已经到了午时。 周羽生还在那念着第一本书,只是时间长了,他的声音也由开始的洪亮变得小声起来。 “用完午膳你可以休息一刻钟,下午继续。”白舒秦喊停道。 听到能休息,周羽生没有白舒秦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反而依旧拿着书,回了句,“我把这遍念完再吃。” 白舒秦感到有丝诧异,不过却也能解释得通。周羽生身为太子,他自己也知道身上的重担。以前或许是真的没有掌握好方法,现在略通一点,自然如饥似渴。 见周羽生如此自觉起来,白舒秦倒是乐得轻松些。虽然一夜不睡对她来说没什么不可忍受,但是能休息会她还是很乐意的。 她吩咐郭虎去将中午的饭菜端进书房,自己则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起来。 “你皇兄他学的如何了?”周天慕问向正在努力跟碗里汤圆做斗争的周长生。 周长生抬了下头,将他见到的如实告诉了周天慕。“父皇,皇兄这次有些不一样,比之前认真多了。” “那是最好。”周天慕嘴角微微上扬。 第144章 紧急入宫 周长生开始发起呆来,他听母后说,如果周羽生依旧扶不起来,周天慕就会将他的太子之位废了,皇后会另扶他为太子。 他不想当什么太子,也不想看到周羽生被废。他心中默默祈求着周羽生真的能改变一点点,千万不要被废了。 春困夏乏秋盹冬眠,一年四季只有觉是睡不完的。白舒秦醒来已是午后,扭头见周羽生正在闭着眼睛背书,她放心下来,伸了个懒腰。 周羽生试着背完了一遍,虽然中间停下来想了不少时间,但他终于是背完了。 他兴奋的睁开眼睛,见白舒秦醒了,赶紧喊她:“你快过来,我能背下了!不用偷懒,真的能背下了!” “是吗?”白舒秦翻身从躺椅上下来,这比她预想的速度还要快多了。 她走到书桌前,将周羽生手中的书拿过来合上,对他道:“你再背一遍,我听听。” “你不信是吗?”周羽生得意的勾起嘴角,满脸自信,“那我背给你听,你可听好了!帝者,天之一名。以形体…” 开头处背的很顺,中间稍有卡壳,虽然耗时长了些,有些地方有个别字错误,但也算是能勉强背下来。 白舒秦合上书,笑着点点头,“比我预料的时间还要早上一个时辰!接下来一直到晚上,加强巩固。” “能不能让我休息会?”周羽生嗓子都沙哑了。 “乘胜追击!现在松懈,等于前功尽弃。”白舒秦依旧不放过他,她已经休息足够了,有时间好好看着他。 周羽生现在觉得白舒秦根本不是个女人,她心里就住这个恶毒的老婆婆。他想休息,可是看到白舒秦那严厉的眼神,又只好放弃再说。 再读之前那么大声他是做不到了,这次只在心里默念,效果倒也不错。 按着周羽生现在的情况,白舒秦觉得完成时间可以缩短到三天。她抽出一张纸,铺开在周羽生旁边空着的桌子上。 墨是早上磨的,现在已经有些干了,她又加了点水。毛笔是紫毫,这种笔倒是不多见,她沾墨试了下,倒是比狼毫要劲道些。 这次的赌约,白舒秦百分之百赢定了,她一定会成为周国第一位女太傅。只有如此,才能进一步接近周羽生,套取她所需要的信息。 工玉成其事,必先利其器。要想让周羽生完全脱胎换骨,必须要制定一套详细规划。 高强度训练短期有效,要是想长期执行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她需要系统的为周羽生制定计划,松弛有度,让他能坚持下去。 “你在写什么?”周羽生被白舒秦的动作吸引过眼球,顿时就分了心。 白舒秦停下笔,“是不是觉得自己都背下了,所以放松了?” 被她说中心思,周羽生也不遮掩,将书往桌子上一扔,道:“我已经背下了,还看他做什么?有这时间浪费,不如让我休息会。” 他说着身子就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在脑袋后,一副悠闲的样子。 白舒秦也不说他,只是笑道:“既然你说你背下了,那我随便问你几句。这本书的第三页的第二句说的是什么?” 周羽生傻了眼,他怎么会记得这本书第三页第二句说的是什么,他是背书,又不是背页。他不屑的嘁了声,“这么刁钻的问题,老天爷都答不上来!” “是吗?换你来问我!”白舒秦拿起桌上的书随手扔到周羽生的怀中。 周羽生慌忙捡起掉在他怀里的书,拿起来,一脸坏笑道:“你可别说我欺负你!要是你回答不上来,今天就放我休息去!” 白舒秦无所谓的耸耸肩,一副你随便问的表情。 为了防止白舒秦动什么手脚,周羽生仔细的将书的封面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小抄,这才打开书,找一段他认为最难的给她。 “第九页的最后一句是什么?”周羽生信誓旦旦的问道。 “王者天下所归,四海之内曰天下!”白舒秦立刻说了出来,背书对她来说只是小意思,虽然她称不上是过目不忘,但是看个两遍,也能全部记住。 周羽生不敢相信的看了看书,又看了看他,安慰自己她只是碰巧,又继续问她,“第十三页第四句是什么?” “藉短羽而后可扬万里之远!”白舒秦扬起一边嘴角,“你随便问,只要有一句答不上来,或者错一个字,算我输。” 周羽生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他又随机问了好几处,无一例外白舒秦都是不假思索的立刻就回答上来,而且一点错误都没有。 “这本书你看了多少遍了?”周羽生难以置信的问她。 白舒秦伸出手数了数,“昨晚看了两遍,今天给你解说了一遍,听你完整的念了两三遍吧,大概五六遍吧!” “哈哈,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就这点,你就能把每句话在什么地方都给记住?别开玩笑了!”周羽生可不相信他,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知道他不信,白舒秦也无所谓,她随意的靠在椅子上,对他道:“你若是不相信,随便那本书给我看两遍,背不下来依旧算我输。” “真的?”周羽生眯起眼睛,没等她回答,就起身跑去书架,从上面找出最厚的一本书拿出来。 要想让周羽生彻底佩服她,必须要让他见识下她的本事,否则他是不会尊重她的。 周羽生手上拿的那本书有五公分那么厚,他翻开看了下内容,反正他是看不懂。内容晦涩难懂,还有特别多的生僻字,真不知道是谁写的书。 不过反正不是他来背,他倒是想看看白舒秦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只看两遍就能将书给全部背下来。 “你要是后悔,现在还来的急。”周羽生惦着手上的书,准备给白舒秦一个机会。 白舒秦根本不畏惧背书这件事,她站起来从周羽生手里将书夺过来,坐回椅子上就翻看起来。 原本她还在想这么厚的书能写什么东西,翻开一看,不就是春秋嘛!虽然她早就能将这本书倒背如流,但还是装着样子,将书给看了一遍。 “可以了,你随便问吧!”白舒秦将姝递到周羽生面前。 周羽生满脸写着震惊的表情,他想从白舒秦脸上看出开玩笑的神情,但是却只有认真。他依旧不相信的翻开书,从中挑了几段来考她。 问了好几段,白舒秦皆是对答如流,周羽生也开始认命了,他最后又问了句:“五十六页第七句写的是什么?” “为国家者,为之堂上而已矣!”白舒秦得意笑起来,将书从颓废的周羽生手里给抽了出来,“想难倒我是不可能的,继续背书吧!” 周羽生像是被刺激到一般,一个舞姬都能将书倒背如流,他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连一个舞姬都不如。这种打击比来自那些皇子的打击还要厉害,他振了振精神,心想绝对不能输给个舞姬,不然他也太没有面子了。 看他又重新来了精神,白舒秦露出满意的笑容,只要他继续保持这个势头,她就能借此在宫中如鱼得水。 周天慕那虚无缥缈的宠爱,跟自己靠实力得来的东西相比,简直太不靠谱。无论在哪,白舒秦都相信,只有主动才能掌握命运。 白舒秦离开的第四十三天,整个京城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有任何变化。太阳依旧照常升起落下,岸边的杨柳依旧吐露着新芽。 卓津轩坐在白舒秦常坐的窗户边上,出神的望着外面的刚冒出粉色花骨朵的芍药。 人们常说,时间是治愈伤痛最好的良药,只是到了卓津轩这里,却似乎是失了效。 距离白舒秦离开的时间越久,卓津轩的心越是难过,不安的情绪快要占据他的整个大脑。以往遇到再大的事,他也能镇定处理,可在白舒秦这件事上,他无法做到。 派出去的查探消息的人,唯一带回来的消息也只是白舒秦乘坐马车出了关,至于去向了哪里,依旧无所获。 前段时间,卓庆渊的大儿子满月,皇上在宫中设宴。刚出生的孩子,是那么幼小,圆圆的眼睛如同黑色的珍珠。 卓津轩却不敢多看,只是看了一眼,他便想到他那没有机会出生的孩子。 司马亮笑他太多愁善感,他没有反驳,只是心中明白,不是他多愁善感,而是失去孩子失去白舒秦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 原本无事的下午,宫中突然传来消息,招卓津轩紧急入宫。 卓津轩进入宫中时,卓庆渊同卓临风早已在金銮殿。 自从卓临风从赵国回来后,卓津轩发现他比以往变了很多,除了身体逐渐好转以外,更加大的变化是他的气质。 原本卓临风虽然体弱,但面上总带着温润的笑容,给人感觉如沐春风。现如今,他脸上的笑容收敛很多,冰冷的如同腊月中屋檐上的冰柱,寒冷而又锋利。 “今日召你们三位进宫,你们可知是什么原因?”皇上坐在金色的龙椅上,神情庄严的问他们。 此时又快要到三年一度的出使日,这是三国之间约定过的规矩。去年是赵国公主轮流去了周国跟他们国家,今年则轮到他们出使两国了。 卓津轩跟卓临风都不是爱出头的人,只有卓庆渊抢着道:“儿臣猜测,定是为了三年一度的出使。” 皇上没有答话,而是望向卓津轩跟卓临风,“你们两个觉得呢?” “同意皇兄所言!”两人异口同声道。 皇上点点头,“没错,此次召你们三位进宫,正是为了此事。不知道,你们对此有什么想法。” 这次又是卓庆渊先回答,却不是主动请缨,“父皇,旋儿刚生产,乳儿尚小,需要我在身边多多照顾,还是将此事让给两位皇弟吧。” 卓津轩觉得有丝奇怪,周旋是周国公主,如今又诞下小世子,于情于理都该主动要求出使才是。 “你说的有道理,朕同意。”皇上并没有强求卓庆渊,“你们两个怎么说?” “儿臣无异议,听从父皇安排!”卓临风率先道。 第145章 前所未有 卓津轩听到他这么说,自然也是跟着道:“儿臣同样无异议,全凭父皇安排!” “既然如此,那此次出使赵国就交给临风,正好再同琳琅多培养培养感情,为冬季大婚做准备!”皇上对卓临风道。 “是,父皇!”卓临风面色波澜不惊。 皇上只说让卓临风出使赵国,并没有说周国,卓津轩心中已经知道皇上准备安排他出使周国,便主动请求道:“父皇,周国就由我出使。” “如此甚好,你就代替庆渊,向周国皇室问好。”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于出使的时间,皇上显然已经拿定主意,他们答应过之后,便对他们道:“此去两国,路途遥远,你们二人三日后就出发吧!” “是,父皇!” 中午阳光正是猛烈的时候,不知为何白舒秦突然打了个冷颤,让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看了眼正在埋头苦读的周羽生,不可能是他诅咒她,那一定是南宫澈又在念叨她了。 此时距离她进宫不过短短几天,没收到消息的南宫澈,说不定以为她想跑路。不过,她的性命捏在他的手里,她哪敢。 白舒秦想了想,是不是该给南宫澈报个信了。可是她现在也没收集到什么证据,贸然跟他联系,只是徒增风险,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 她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继续盯着周羽生读书。偶尔周长生过来,白舒秦还要负责将他打发出去,不让他来打扰周羽生。 然而这次,周长生却挺着小身板,“白太傅,我奉母后的命令来检查皇兄背书的成果,你不能再赶我走了!” 周长生那生怕白舒秦再赶他走的小眼神,逗笑了白舒秦,“行,这次就破例让你进来,下次可不行了!” “知道了!”周长生害怕白舒秦反悔,赶紧跑进书房里。 周羽生正努力背书,被周长生的脚步声打断,满俩怒气的凶他:“你小子又来做什么?今天的书念完了没有?” “我早就念完了!我这是奉母后的旨意,来看看你有没有偷懒!”周长生得意的昂着小脸蛋。 周羽生不耐烦的对他挥挥手,“一边玩去,等我把这三本背完了再来收拾你!” 这下轮到周长生震惊了,无论周羽生说什么离经叛道的话,他都不会惊讶,唯独说要背书,可把周长生惊到了。 他伸手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脸被捏疼的皱在一起,他赶紧捂住脸,张大了嘴巴,“我不是在做梦啊?” “士别三日就该刮目相看了,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周羽生不屑道,说完又立刻拿起书继续小声的念起来。 “完了,你肯定是冒充的!”周长生说着就跑到周羽生旁边,扯着他的脸,念叨着:“看我把你的面具给撕下来!” “哎呦,哎呦呦!你个死兔崽子,我敲死你!”周羽生狠狠的敲了下周长生的头,他的发际线处都被他给掐红了一片。 周长生意识到自己弄错了,赶紧换上一副无辜的笑脸,“呵呵,你这变化太大了,我有点不相信也正常呀!” “正常?我来告诉你什么叫正常!”周羽生被他惹的火气上来,操起桌子上的戒尺,就要去追打他。 周长生被他吓的拔腿就跑,边跑边叫唤着,“哥,我错啦,你快继续背书!” 周羽生追出门外,还没跑两步,背后的领子就被人给拽住了。那人力气奇大,害他差点往后摔了过去。 他生气的回头,想看看是谁拽的他,却只看到白舒秦面无表情的在旁边站着。 “郭虎胆子肥了啊!人呢?”周羽生问白舒秦,这里除了郭虎有这么大力气外,就没有人有那么大的力气了。 白舒秦指了指书房里的书桌,“过去继续背,你要是提前背完,我给你奖励!”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儿?”周羽生不屑的抬起头,转眼又变成一副笑脸,“什么奖励?你先说,我看值不值得本太子我多努力点。” 白舒秦神秘的笑起来,吐出两个字,“秘密!” “切,我看也是什么不值钱的,没意思!”周羽生甩了甩衣袖,又继续回到座位上继续看书。 他看了一会,心中又有疑惑,于是抬起头,问白舒秦,“你说,我背这东西有什么用处?会背书的人那么多,也没看都有出息。” “典型的读书无用论,一般学习不好的人,都会以此为借口。”白舒秦淡淡的吐槽道。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读书无用论,但她这话中的意思他还是明白的,只是她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 他又重新再问一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知道背这种东西的意义在哪。我就算把这些书全背了,有什么用呢?” 白舒秦盯着他看了两秒,没想到现在的他居然还会思考起这个事来。 学会思考就是进步的开始,白舒秦觉得他还是有药可救的,便对他道:“你现在基础还是太薄弱,让你将这个背下来,是为了加深印象。” 周羽生似懂非懂,他眉头拧成一团,想问些什么,又问不出来。 “你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让你背,完全是因为这是皇上对你的惩罚。”白舒秦调皮的笑道。 这下让周羽生觉得自己被耍了,不过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不是周天慕的惩罚,他也犯不着背书。可是他还是不明白,那些太傅又是为什么要他背书。 “我给你举个例子,如果你现在去沙漠,看到落日的景象,会怎么描述?”白舒秦拿着最简单的问题来给他提示。 周羽生想了想,这里出了城都几乎都是沙漠,他曾经也在沙漠待了不少时间。 黄昏的沙漠确实很美,温柔下来的阳光,洒下金黄色的光芒,将沙子都镀上一层金色,就像是金沙般。圆圆红红的太阳从天边落下,像是熟透的柿子。 那副景象周羽生是能想的出来,但是让他来形容,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说什么都不足以形容出那副场景的壮丽。 白舒秦看他皱眉思索了一阵子还不开口,便道:“以你的水平,只能说出个壮阔,再多说一句,顶多也就是十分壮阔!” 周羽生虽然不甘心,不想承认,但事实上他也确实多说出不了什么。为了他的面子,他依旧嘴硬道,“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说。你倒是说说看,换成你,你会怎么说?”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白舒秦微笑着缓缓念道。 明明只是两句诗,却极具画面感,周羽生一下就被震撼住了。一副广阔的边塞画面,瞬间出现在他眼前,而这比他心中的景象还要壮阔。 “你真是厉害!这是你写的诗?”周羽生佩服的看向白舒秦。 白舒秦倒是希望她能写出这两句,不过她还没有那么不要脸的去抄袭。她摇摇头,“这不是我写的,只是我曾经背过。但是如果我没有背过这句诗,我可能会跟你一样。” “我懂了!”周羽生兴奋道,“你是说,我现在背的这些当下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用,但是等到遇到用上的时候,就知道了!” “孺子可教!既然明白了,就继续背吧!”白舒秦满意的点点头。 以往那些太傅只是让他们死记硬背,其他皇子能背下,周长生更是能过目不忘,可是周羽生就不行。无论他读多少遍,都记不住,太傅说的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一旦开始跟不上,周羽生就更不乐意往下学,因此越来越差。他叛逆的觉得,其他书念的好的,都是书呆子。 可是听白舒秦说的那些话之后,他比以前都明白些了,更愿意主动去想了。 他很纳闷,怎么一个舞姬能比宫中那些太傅还要厉害。真是人不可貌相,高手藏在民间,以后他可不敢随便轻视别人了。 周羽生愿意主动学,最轻松的就是白舒秦。她有足够的时间来给周羽生制定详细的学习计划,两个月的时间她要让他出师。 太阳已经落下,弯弯的月亮悬挂在深蓝的夜空中。周羽生书房的灯亮了起来,这在宫中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 周天慕从周长生那里得知了周羽生的情况,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今日晚膳后专门抽了时间过来瞧瞧。 书房虽然点着灯,却没有什么声音。跟在周天慕身边的太监以为他要进去,想提前进去招呼声,却被周天慕拦了下来。 他放轻了脚步,悄悄走到书房门口,没有进去,只往里面瞧了两眼。 周羽生正拿着书,嘴巴在动着,没有什么声音。白舒秦则坐在他的对面,手里拿着毛笔,在白纸上写着什么东西。 周天慕欣慰的露出笑容,他原本还在想周长生见到的场景是不是周羽生装出来瞒天过海的,如今看来他是真的认真起来了。 本来对周羽生失去的信心,此时好像又回来一些,周天慕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不想打扰到他们,轻手轻脚的准备离开。转身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白舒秦的声音,“皇上,你怎么不进来呀?” 周天慕转过身子,微笑道:“朕见你们学的认真,就不打扰了。” “不打扰,来的正是时候呢!”白舒秦笑着迎过去,走到他身边,伸手请他到书房,“太子他已经背完两本,最后一本也背的差不多了。既然来了,您就抽空听下嘛!” “哦?你确定他背完了?”周天慕觉得怀疑。 “那就靠皇上您来检查了!”白舒秦笑道。 周羽生下午才刚背完第二本,第三本开始背没多长时间。不过此时距离约定好的日期也还有三天,即使第三本背不下来,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 正在背书的周羽生看到周天慕进来,明显有些慌张,他赶紧将书放下,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太子,皇上今日难得有空,有没有这个胆量让皇上提前检查?”白舒秦挑衅似的看向周羽生。 第146章 眼神空洞 周羽生脸色明显有些紧张,一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摆,眼神飘忽,语气却强装随意,“父皇既然有空,那就检查呗!” 平日里他闯祸,周天慕都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如今认真学习起来,倒像是闯祸被抓包了一样。 白舒秦立刻去将书桌上的三本书收到一边,然后将自己的椅子扯开,让周天慕坐下。她又给他倒了一杯茶,这才对周羽生道,“开始吧!” 周羽生不敢直视周天慕的眼睛,他手半握着,已经渗出了不少细汗。 自己背书是一回事,真要在周天慕眼皮底下背书又是另外一回事。原本烂熟于心的内容,此刻突然像是消失了般,任他怎么想,都想不起半点。 沉默了好一会,周羽生抬头不小心瞥见周天慕脸色有些不耐烦,于是更加紧张了。 在周天慕面前没有一次他能将书背出来,每次周天慕对皇子的检查,对于他来说就是噩梦。他的窘迫,跟其他皇子的嘲笑,曾经一度是他的噩梦。 后来他索性放弃,自己也认为自己是无用之人,这种检查他干脆就装着无所谓了。 可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梦里他不止一次的梦到过,自己当着周天慕跟其他文武大臣的面,对国事侃侃而谈,书里的内容更是倒背如流。 然而醒来后,这种检查他一样是被当做笑话,周天慕那失望的眼神,他一点也不想看到。 白舒秦察觉到周羽生有些不对劲,她轻声开口道:“太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昨日已经过去,明天就要来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周羽生眼睛明亮了。他对白舒秦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脱口而出道:“帝者,天之一名。以形体谓之天…” 脑子里书的内容就像是开闸泄洪的水,一泻千里。 周天慕听着露出惊讶的神情,开始只是微微惊讶,而等到周羽生将两本背完,已经是满脸惊讶了。除了惊讶,他眼中还带着惊喜。 白舒秦在一边露出满意的笑容,不过仅仅如此还是不够。如果周羽生能将第三本也背出来,那才是真的完美。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周羽生脑袋里关于学习的任督二脉像是被打通了一般,连第三本都背了下来。虽然中间有些地方停顿了会,但是确实算是背完了。 “不错,你全部都背下来了,不需要再闭门思过。”周天慕语气有些激动,他就知道周羽生是聪明的,只要努力一定可以。 周羽生也十分高兴,他明明想欢呼,可还是得意的昂起头,“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 白舒秦见到周羽生的嘴角已经快要扬道天上去了,不过,看他们都没打算提她的事,她赶紧在一旁提醒道:“皇上,您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周天慕扭头看向白舒秦,笑着道:“朕当然记得,从今日起,朕正式封你为太子太傅,负责太子一切学习事宜!明日,朕正式下诏书!”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白舒秦开心的跳起来,惹的周天慕又是一阵发笑。 计划第一步完美达成,比白舒秦预想的还要快上一天。这完全要归功于周羽生,他自己的努力。 白舒秦早就在想,其他皇子没有一个愚笨,周羽生不可能就那么倒霉发生突变了。这样看来,她想的果然没错,周羽生是主观排斥学习,将他心门打开,他学的不会比其他人慢。 接下来白舒秦主要的任务就是从周羽生嘴里套出消息,南宫澈给她的时间不多,只剩下十天。 若是十天没有结果,白舒秦知道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虽然他已经提前给了她额外的药。 京城外春光无限,然而杜子俊一行人却无心看风景。他们出了城门,才发现岔路就有好几条,根本不知道白舒秦是从哪边走的。 “青大姐,你跟三皇妃住一个屋子,你闻闻三皇妃她是从哪条路走的。”杜子俊把问题交给青鸾。 青鸾听到他的话就不想理他,直接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属狗的,要闻也该是你闻!” 杜子俊一听,这不是骂他是狗吗?不过想想刚刚自己的话,好像也冒犯了她,也就不计较了。他神色认真了几分,开始分析白舒秦到底从哪边走的可能性比较大。 “三皇妃肯定是去江州了,她娘亲就葬在那里呢!”杜子俊觉得自己的想法特别的有道理,立刻就想朝江州方向的那条路走。 北渚赶紧喊住他,“子俊哥哥,我觉得白姐姐暂时不会去那里的。” 这话要是青鸾说的,杜子俊还能理解,可是从北渚嘴里说出来,他很是不明白,“为什么?” “白姐姐她不喜欢跟别人说自己的不幸,肯定也不想让她娘亲担心,所以我觉得她肯定不会去江州的。”北渚理智的说道,她比杜子俊要了解白舒秦一点。 杜子俊还是不能理解,可是她们要是不去,他也不可能把她们两硬拽着。他无奈的摊着手,“那你说,三皇妃她去哪了。” 北渚也没有头绪,这时还是青鸾开口道:“与其这样漫无目的的找,我们不如先回去。” “这还没开始,你就先放弃了,果然是个白眼狼!”杜子俊吐槽道。 “你说谁白眼狼?你以为这样浪费人力物力大海捞针,就是好吗?你要是真为三皇妃好,就该站在她的角度想想。”青鸾毫不客气的回击道,白舒秦离开她不是不难过,只是她不会因此就做无意义的事。 杜子俊涨红了脸,反驳道:“三皇妃不见那么久,我就没见你担心过,你不是白眼狼谁是白眼狼?” 青鸾瞬间红了眼眶,但是她的理智不允许她在别人面前掉眼泪。她将头抬高了些,平复了情绪,开口发现声音有些哽咽,干脆不再言语。 她的反应超乎了杜子俊的想象,北渚也觉得他有些太过分了,小声的说了下她,“子俊哥哥,你不该这么说的。” 杜子俊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居然这样说青鸾,被白舒秦知道了,一定会说他不够大丈夫。他骑着赤兔朝青鸾稍微靠近了些,满脸歉意,“青大姐,刚刚是我乱说话了,你骂我吧!” 青鸾不想理他,他就耷拉着脑袋,自责道:“我这张嘴真是该打,千错万错都是它的错,你气我没事,可千万别把自己身子给气坏了。你要实在不消气,就打我两下!” 杜子俊说着就将一张脸往青鸾那里伸,边伸还边指着自己的右边的脸,“就朝这打,我脸结实着呢,你放心打!” “子俊哥哥,你是说你脸皮厚吗?”北渚在一边添油加醋道。 青鸾噗嗤一声笑出声,用手推开杜子俊的脸,“好了,现在重要的是决定接下来怎么办。我建议回去等消息,你们怎么想?” 他们好不容易出来,当然不想那么快回去。杜子俊提的意见已经被否决掉了,他看向北渚,想听听她有没有什么意见。 北渚担心白舒秦被无魂者带走,可是她也没有发现无魂者的踪迹。她有些后悔过早的将跟娘亲联系的三次机会用掉了,如果没用掉的话,她就可以听听她的意见了。 现在一切都只能靠北渚自己,她想了想,还是比较赞同青鸾的主意,与其漫无目的去寻找,不如回去等消息。 “青鸾姐姐,听你的吧!”北渚道。 青鸾转头看向杜子俊,杜子俊无奈的摊着手,“少数服从多数,你们两个都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做呗!” “好,那我们就先回去。”青鸾调转马头,又朝京城的方向走去。 白舒秦离开后,保和堂依旧照常运作,里面的人没有受到影响。现在保和堂的名声已经打出去,即使脱离三皇子的庇护,也能独当一面。 其他人依旧按部就班的工作着,只有许斐,整日忧心忡忡。 杜子俊他们从京城外面回来,青鸾回了三皇子府,他则带着北渚来到保和堂,毕竟白舒秦先回到保和堂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许斐此刻正咬着笔杆,眼神空洞,直到杜子俊他们进来,他的眼睛才稍微亮一些。 “三皇妃回来了吗?”许斐放下笔就问他们。 北渚摇了摇头,“还没有。” 许斐刚有点生气的脸,顿时又颓废起来。他继续咬着笔,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杜子俊觉得他有些奇怪,走过去一把将被他咬着的笔给夺过来,“你在这装什么沉思呢?突然关心其三皇妃,你有什么阴谋?” “我哪有什么阴谋!小儿乱语!”许斐直起了身子,要去拿回自己的笔。 杜子俊怀疑的打量着他,似乎在思考他话里的真实性。虽然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着寻找白舒秦,没怎么跟许斐胡闹,但许斐这书生脑袋,绝对不可能去主动关心身外事的。 看病的人多,大堂乱哄哄的,许斐将笔从杜子俊手里拿了过来,拉着他来到账台后面的小角落。 他愁容满面的跟杜子俊道:“咱们之前调查的科举受贿案,你知道进展怎么样了吗?” “不知道。”杜子俊回答的干脆,他只是负责给白舒秦办事罢了。至于后面怎样,如果白舒秦没出事,他会关心下,但白舒秦都不见了,他哪有功夫管那个事。 不过许斐这样一问,杜子俊立刻就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事,他恍然大悟道:“你是怕那些受贿的人不被抓,你科举还是没希望是吧?” “哎,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许斐唉声叹气,要是知道白舒秦不在就没人管这事,说什么他也要留下她。 杜子俊听不懂他说的什么,不过看他这么悲伤难过的样子,就安慰了两句,“没事的,这不还有三皇子吗?” 许斐顿时又燃起了希望,可是转瞬又暗淡下来。 卓津轩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过保和堂了,他想找也没有机会。他看了看杜子俊,想到他就住在三皇子府,于是赶紧拉住他的袖子,好言好语的求他,“子俊兄,有劳你去帮我问问三皇子这件事的进展如何?” 这句“子俊兄”喊的杜子俊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他打了个冷颤,揉了揉胳膊,不情愿的答应道:“知道了,我见到就帮你问下。” 有了杜子俊这句话,许斐心又稍微踏实了些。 第147章 挑衅 夜幕降临,没有白舒秦在的三皇子府尤其安静,连房梁上挂着的灯笼都显得有丝落寞。 从宫中回来后,卓津轩便开始收拾准备去周国的东西。司马亮从他父亲那里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其他需要带去周国的东西,都有人去准备,卓津轩只需要准备他自己用的东西即可。 他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红色丝绸做的锦囊,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个龙。 司马亮瞧见那锦囊,忍不住吐槽道:“这是谁绣的?怎么会在锦囊上绣蚯蚓,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这是舒儿绣的!”卓津轩淡淡笑道。 司马亮惊讶了,他以为白舒秦就算没有经历过良好的教育,至少女红不至于太差。没想到完全是反着来的,她学识过人,武力过人,只是这女红真的连三岁儿童都不如。 “这锦囊绣的真是举世无双,也只有她有这个才能了!”司马亮马后炮的道。 卓津轩将锦囊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个黄色的平安福。这符是白舒秦同皇后她们上山上香时为他求的,他一直放在抽屉里珍藏。 如今要出远门,他便想着将这个带上,只求能让他在路上找到白舒秦。 司马亮此次来当然不是为了锦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问卓津轩,“父亲说这次是大皇子主动放弃了出使周国,是吗?” “他说要留下照顾大皇嫂。”卓津轩冷笑道。 这句话把司马亮给逗笑了,卓庆渊花心本色,怎么可能会为周旋留下来。要说是舍不得他新纳的妾室,司马亮还比较相信。 但是出使周国对于卓庆渊来说,算是个不错的机会,而且大皇妃周旋又是周天慕的女儿,于情于理他都该主动请缨,怎么会主动放弃呢? “你也觉得奇怪?”卓津轩问司马亮。 司马亮皱皱眉头,思索了会,“此中定是有隐情!大皇子急功近利,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不要,这次我们去要小心行事。” “不,这次我一个人去。你去研究火药,越快越好!”卓津轩面色严肃道。 研究火药固然重要,但司马亮还是更关心卓津轩。虽然出使不至于出现什么大的问题,但历史上因此被软禁的皇子也不是没有。 卓津轩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亮,当下局势对我不利,二哥那边也有变动,我怕…” 他没有再说下去,当下朝堂局势十分不明,白少安虽然暂时还未跟卓庆渊联盟,但这只是迟早的事。 而卓临风那边卓津轩也有耳闻,据说有接触几位大臣,具体是谈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你怕二皇子扮猪吃老虎?”司马亮接着道,他想了想,有觉得不太可能,“二皇子的身体,能争什么?” “不知道,多个心眼总比不多要好。”卓津轩突然变得深沉。 司马亮越来越觉得卓津轩成熟了不少,要是放在以往,他一定不会想这么多,甚至还会为卓临风辩护。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现在这局势,还是先将火药研究放下吧!”司马亮虽然也想研究火药,但至少需要局势稳定再说。 卓津轩断然拒绝,“不行,必须要立刻开始。这边的事,等我出使回来后自会处理,你不用担心。” 司马亮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卓津轩坚决的脸色,只好道:“明白了,交给我吧!” “辛苦你了,这说不定会是我的救命稻草。”卓津轩说的沉重,仿佛此时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既然决定要去研制火药,司马亮也不耽搁,从卓津轩那里回去后,立刻像他父亲说明情况,带人人力财力直奔边疆。 从踏入周国边界开始,至今至少有半个月了,每日都是晴空万里,除了偶尔有几朵云彩,天空除了太阳便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白舒秦也看过几集动物世界,即使是沙漠地带,春季也该有几滴雨落下才对。 午时阳光猛烈,饶是白舒秦几乎都待在房间里面,也还是觉得晒黑了些。她看着手跟手腕处明显的黑白分界线,心想着到底是该防晒了。 昨夜周天慕答应了让白舒秦成为周羽生的太傅,早上便下了圣旨,一时间来长乐宫的人便络绎不绝了。 有太子之前的太傅,还有皇后亲自过来探望。 虽然说是探望,但白舒秦从他们的眼中看到的大都是不信任以及怀疑。不过白舒秦并不在意,她只要达到她的目的。 送走最后一个探望者之后,白舒秦就找来伞,去找周羽生。 两天时间背完三本书的周羽生别提多得意了,鼻孔恨不得抬到天上去。早上他还难得去了下翰书院,专门为了去扬眉吐气一番。 然而那太傅教的内容,周羽生实在是不敢兴趣,听的云里雾里,只想睡觉。睡了两节课,口水打湿了一本书后,他又大摇大摆的回去了。 他还没回到寝宫,远远的就看到白舒秦撑着一把黄色的油纸伞,朝他的寝宫方向走去。 周羽生三步并作两步赶上白舒秦,在她身后拍了拍她左边肩膀,人又往右边闪过去。他本想逗逗白舒秦,谁知白舒秦直接从右边扭过头。 “你去哪了?”白舒秦冷淡的问道。 “你跟本太子讲话之前,都不用先请安吗?”周羽生双手背到身后,胸挺的老高。 白舒秦暗自翻了个白眼,对他道:“师者为尊,倒是你该向我请安!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你的无礼!” “给你个杆子你还真敢往上爬!父皇就随口说了句,你还当真了?” “哦?”白舒秦扬起一边嘴角,从肩膀上挎着的布包里拿出今早上收到的圣旨,将伞往周羽生怀里一扔,打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舞姬白舒秦督促太子周羽生有功,特封为太子太傅,负责太子一切读书学习适宜,钦此!” “父皇还真给你下了诏书?”周羽生难以置信的夺过诏书,仔细看了看,确实是真的。他脸垮下来,心想周天慕大概是老糊涂了。 他将诏书扔给白舒秦,不屑的昂着头,“我说你,背完那三本书就差不多行了。你别想逼我再背其他的!” 周羽生将伞交回给白舒秦,又轻轻的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嬉皮笑脸道:“白太傅,您忙,我有事,先走一步!” 白舒秦只是站在原地微笑的看着周羽生,他转身还没走两步,就被郭虎拦住了去路。 郭虎身不由己道:“太子,皇上有命,从今天起让我一切听白太傅吩咐,实在是对不起了!” 周羽生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前两天的事他还没跟他计较,这下他还蹬鼻子上脸完全倒戈了,这让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你让不让开?”周羽生板着脸威胁郭虎。 郭虎低下头,道了声“对不起了!”就直接将周羽生的胳膊拽住反手将他压住,抬头对白舒秦道:“白太傅,接下来怎么办?” “带去书房!”白舒秦对着周羽生露出胜利的笑容。 无论周羽生怎么挣扎怎么骂,郭虎就是不放开他,直到将他带到书房的椅子上坐下。为了防止他逃跑,郭虎还在白舒秦的命令下,将自己的右手跟周羽生的左手绑在一起。 “你们够狠啊!有本事你们就别放开我!”周羽生发恨道。现在白舒秦在他眼中就是个变态,专门以折磨他为乐。 白舒秦懒得听他说这些,直接甩出一句,“闭嘴!”让后就将前两天规划好的内容,厚厚一沓计划书扔在他面前。 “这又是要背的?”周羽生睁大了眼睛,这可比他之前背的那三本治国之道要厚的多,没有十天半个月他肯定背不完,这跟被关禁闭又有什么区别。 白舒秦没说话,只是将最上面的一页纸拿出来,摊开在周羽生面前,用食指点了点。 那页纸的最右侧写了三个大字“日程表”,周羽生低着头仔细的看了看,上面从卯时起床,至亥时休息,中间事无巨细全部被排满,中午只有半个时辰休息。 平日里周羽生虽说起的不晚,但也绝对要睡到自然醒,卯时起床对他来说简直残忍。 更加残酷的是,起床后不是用膳,而是要先练武一个时辰,用膳时间也只有一刻钟,之后又全是个各种学习,几乎各种内容都包括了。 “你该不是要我按照这上面来吧?”周羽生嘴角抽搐了两下,接着就像被人抽去力气般,直接趴到桌子上,自我放弃道:“老天,麻烦把我关起来!” “怎么,堂堂一国太子,这样就怕了?”白舒秦挑衅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跟皇上说吧。” 虽然这满满的日程表让周羽生觉得头疼,但真要让他去跟周天慕说,他还是做不到的。就算他敢说,周天慕也不会听他的,最后反倒又得被说教一顿。 想到横竖都是死,他立刻直起身子,将跟郭虎绑在一起的手往空中举起,“给我解开,不就是学习嘛,谁怕谁!” 郭虎望向白舒秦,见她点头,他才解开绳子。 白舒秦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周羽生对面,严肃道,“以后每日卯时准时起床,郭虎会带你习武一个时辰。其他的,由我亲自教你。” 周羽生脸上有丝不屑,她不过是个舞姬,即使多读了点书,又怎么可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跟这样的人学习,他稍微用点功夫也就行了。 然而他显然是想的简单了,白舒秦比他之前的那些太傅要严厉多了。 要说前两天白舒秦只是简单的让他背书,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边休息,那现在的她简直就是一刻不停的为他灌输各种理念。 白舒秦坚信学做事之前必须先学做人,周羽生虽然性格有优点,但是毛病也不少。她对他说的第一个教导便是,“即使这里是封建帝王制,你也需要知道,人人生而平等。” “你是说,我跟那些太监奴隶也是平等的?”周羽生眼中充满深深的不屑。 “没错!” “你可别说笑了,我堂堂一国太子,他们怎么配跟我平等!” 白舒秦皱起眉头,看来在周羽生心中等级观念已经相当根深蒂固了。不过想想也是,毕竟这里是封建王朝。 “你跟郭虎去换身衣服。”白舒秦对郭虎吩咐道。 第148章 太子之位 周羽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过就是读个书,换衣服做什么?他心中纳闷,但换衣服总比念书要来的轻松,他当然答应了。 “太子,您跟我来!”郭虎带着周羽生前往换衣间,那里有白舒秦让他找的衣服。 换衣间里面的衣服琳琅满目,全是昂贵的绫罗绸缎制成的,有的上面还镶嵌了价值不菲的珠宝。 周羽生此时身上穿的是白色丝绸长袍,上面是金色的祥云刺绣。要是换衣服,他想换件深色的,浅色太容易脏了。 他犹豫究竟是该选深蓝色的呢,还是该选黑色的呢? 还没等他决定好,郭虎就拿着件暗红色深蓝边的太监服出来道:“太子,请换上这件。” 周羽生看着那平平无奇的衣服,总觉得眼熟,但肯定不是他的衣服。他摸着下巴,盯着那衣服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立即就骂道:“你小子居然敢拿太监服让我换上?好大的胆子!” “这是白太傅吩咐的,让您务必换上,否则就以不服从监督之名禀告皇上!”郭虎面色异常平静。 周羽生一听这话,火就不打一处来,“你以为那父皇来压我,我就怕了吗?你们这就是在侮辱皇室尊严,我绝对不换!” 他本以为这样说了,郭虎会妥协,就算不妥协,至少也会好言相劝。谁知郭虎就没有任何反应,将衣服放到旁边空着的衣架上,就退到一边站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周羽生纳闷道。 郭虎像是一座石像,双手插在怀里,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更不要说理会周羽生了。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让周羽生更加不爽,他一点也不想被这两个人摆布,转身就要走。走了几步,迅速回头,却发现郭虎还是一动不动。 周羽生心里开始打鼓了,他又往前走了两步,郭虎还是不懂。这下他赶紧跑了出去,然而越跑他心里越发慌。 白舒秦脑子聪明,不可能想不到他会跑,郭虎不动肯定也是她安排的。说不定她早就跟周天慕说了,他这一跑,正好就掉入她的陷阱里了。 他的步子逐渐慢了下来,最后终于停了下来。差点就掉坑里了,他转回头,不就是换件衣服,换就换! 坐在书房里的白舒秦,此刻正望着门口,默默的数着数,在她倒数十秒的时候,周羽生回来了。 周羽生穿着太监的衣服还有些不习惯,但是他自诩英俊潇洒,哪怕穿着最下等的太监衣服,也依旧掩盖不住他浑身散发的贵气。 白舒秦起身,来到周羽生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穿着太监的衣服,他倒是真有几分太监的模样,果然是人靠衣装。 “不错,比我想的还要像多了。跟我走吧!”白舒秦对他挥了下手,就要朝外面走去。 周羽生赶紧跟了上去,追问道:“这是要去哪?” “你不是说你跟那些太监不一样吗?接下来就看看,你跟那些太监到底哪里不一样。”白舒秦笑的像只千年狐狸成了精。 他们正说着,只见郭虎穿着刚刚周羽生穿的衣服出来了。 周羽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知道郭虎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一切肯定又是白舒秦搞的鬼。 “这是不是又是你的主意?狸猫换太子吗?”周羽生满脑子疑问。 白舒秦卖了个关子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些人一辈子都困在里面,有些人则将最美好的年纪留在这,然后被无情抛弃。 太子的称呼在宫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真正见过太子的人,在这宫中最多只有三分之一。剩下的则是只听过名声,未见过其人,偶有见过也可能是隔了很远的距离看了个影子。 这其中最没有可能见到太子的,便是那些刚进宫没多久,地位低下的太监。 白舒秦一早就向钟阳打听到了,这刚进宫的太监一般做的都是些苦差事,他们待的地方叫做净院。 净院在宫中最后方的左边,右边是刚进宫的侍女们待的地方。净院跟其他地方不同,是青砖灰瓦,一眼望过去便觉得寒凉。 一路上穿着太监服的周羽生提心吊胆,要是不小心被其他皇子看见,那可就是大笑话,他的脸都没有地方放了。 眼看这来到一处他从未来过的地方,忍不住好奇的问白舒秦:“你带我来的这是什么地方?” “净院,太监们待的地方。”白舒秦解释道。 “太监待的?”周羽生重复了遍,心中更是纳闷,她让他穿上太监的衣服来太监住的地方,难道是想让他体验太监的生活? 周羽生正想着,就已经走到净院门口。净院的太监们刚午休结束,此时正准备去劳作。白舒秦刚进去,便高声喊道:“太子驾到!” 里面的太监听到太子来了,立刻停下手中的活,纷纷跑出来迎接。 一个穿着蓝衣红领的太监最先出来,白舒秦知道穿着这衣服的人在太监中算是有点地位的。不过地位不高,白舒秦断定是这里面领头的。 那太监来到白舒秦他们旁边,就跪在地上,叩首道:“奴才见过太子,太子千岁!” 没等周羽生开口,郭虎就抢先道:“平身!” 周羽生难以置信的看向郭虎,之间他神情淡定,于是又转头看向白舒秦,然而白舒秦并不看他。他带着一头雾水,继续看他们表演。 那太监站起来,腰依旧半弯着,脸上堆着笑容,“太子,不知您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呢?” “我这有个太监不听话,想交给你帮我教训教训。”郭虎道。 “太子您放心交给奴才,奴才一定帮您把他教训的服服帖帖的!”那太监笑的脸上都出了褶子。 郭虎转头看向周羽生,冷冷道:“他就交给你了!” 说完,郭虎就要离开,白舒秦也跟着他身后。周羽生看到两人要走,赶紧要跟上去,却被那太监给拉住,他怒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脾气这么大,难怪太子要好好教训教训你!”太监使出吃奶的力拽着周羽生不让他走。 周羽生好歹是习武之人,一个太监还不是他的对手。他刚挣开太监,就听那太监对后面一群太监喊道:“都过来给我把他按住。” 一拳难敌四脚,约莫有百十个太监朝周羽生冲了过来,没一会就将他给按在地上。 领头的太监露出坏笑,“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先把他给我绑起来!” “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当朝太子,你这样做,我诛你九族!”周羽生脸上青筋凸起,他还从未遭受过这样的对待。 那太监听到周羽生的话,快要笑岔气了,他捂着肚子对其他太监道:“你们听到他刚刚说什么了?居然说自己是太子,也不看看你这副样子!” 太监笑够了,立刻换上冷血的面孔,对其他太监吩咐道:“先将他给我关一个时辰,要还是不听话,刑法伺候!” “你敢,我杀了你!”周羽生在地上挣扎着,衣服上沾满了泥土。 然而没有人将他的话放在心上,都当做是笑话。他被关进了柴房,里面堆满了柴火,潮湿又闷热。 阳光透过窗子也只能照进来一点点,周羽生靠在柴火堆上,心中怒气未消。 他对着外面大喊大叫,不但没人理他,还有人拿着棍子进来恐吓他,“再叫,我就把你的嘴给堵上。” “我就叫,你们这样对待堂堂一国太子,我要让你们死无全尸!”周羽生大声的怒吼。 那太监显然是听烦了,不知道从那里弄了个破布,捏开周羽生的嘴就塞了进去。一股臭味袭上周羽生的脑袋,差点没把他给熏晕过去。 这还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他发现,脚边有只老鼠,正在咬着他的衣服。他吓的使劲的动着腿,想把老鼠给赶跑。 出了净院的郭虎有些担心,“白太尉,太子他不会有事吧?” “放心,不会有生命危险。”白舒秦浅笑着,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周羽生要是依旧想横行霸道的话,苦头肯定是不会少的。 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周羽生,当有一天他没有了太子这个身份,他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作泡影。 只有他主观意识到自己失去太子之位后会是怎样的境地,他才能主动去想如何稳固自己的太子之位。有些东西太容易得到就不会珍惜,没体会过失去,也一样不会珍惜。 将周羽生安排进了静院,白舒秦便回到了长乐宫。 周天慕从郭虎知道周羽生被白舒秦扔进了静院,没有先去看周羽生,反倒是先来长乐宫见了白舒秦。 白舒秦一见周天慕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她笑的天真无暇,给他行礼道:“皇上,您怎么来了呢?” “你猜呢?”周天慕笑的慈祥。 “唔,我猜是为了太子,猜的对不对?”白舒秦歪着头,期待的等着周天慕的答案。 周天慕已经知道她是个聪慧的女子,不但如此,她身上还有很多事是他不知道的,也是让他十分好奇的。 他点了点头,伸出胳膊让她挽着,两人一起走向房间。 每次周天慕过来,都是白舒秦亲自为他泡茶,今日也不例外。桂花的香味伴随着茶香从茶壶中飘散在空中,周天慕嗅了嗅,道:“今天这是什么茶?” “桂花茶,在茶叶中加了晒干的桂花。您尝尝,看看喜不喜欢。”白舒秦为周天慕倒了一杯茶,两三朵桂花漂浮在茶面上。 陈年的桂花香味不似刚采摘下浓郁,但带着点新鲜桂花所不具有的时光味道,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周天慕其实不爱喝茶更爱饮酒,只是年纪上来了,茶比酒更加适合他。 “皇上,您是在等我主动跟你坦诚错误,请你责罚吗?”白舒秦带着清浅的笑意问道。 周天慕呷了口茶,抬眼看向白舒秦,脸上带着微笑,没说话,只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不语等于默认,白舒秦当然是知道的,只是她有把握他并不会责罚她。她低着头,神情带着点怯懦,“我将太子带到了净院,想让太子跟下面的人多接触。” 第149章 熬出头 “为何选择净院?”周天慕挑起眉梢,这京城能吃苦劳累的地方有很多,净院并不是唯一的选择。何况让周羽生假扮太监,他真不知道白舒秦是怎么想出这个点子的。 比起她在胡闹,周天慕更愿意选择相信她是另有主张。 白舒秦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面色更多是好奇,便道:“我认为太子能在里面学到些宫中学不到的东西。” “宫中的太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难道会连一群太监都不如?朕倒是想听听,什么是宫中学不到的东西。”周天慕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充满对底层太监的不屑。 即使民间有人羡慕太监衣食无忧,但更多是对他们不完整身躯的嘲讽,小到平民百姓大到皇上都是如此。 周羽生贵为太子,自然对这群太监看不起,在里面居高临下的态度会让他吃尽苦头。若是他不经意流露出对太监的嘲讽,日子更加会不好过。 白舒秦没有急于辩解,反而平静道:“皇上,您想知道的话,就给我三天时间。我相信三天后,太子他会有不一样的转变。” 周天慕伸手指向白舒秦,道:“好,朕就给你三天时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周羽生已经十七,再过三年就弱冠,已经算是个大人了。他长久形成的习性,周天慕不相信白白舒秦能在三天内让他改变。 不过他隐隐却有些期待,也许白舒秦真的能让周羽生变得不一样也说不定。 对比周天慕的不确定,白舒秦倒是显得胸有成竹的样子,她眼神坚定,给人一种势在必得之感。 关在柴房里的周羽生在经历了破布塞嘴,老鼠啃脚的遭遇后,变得老实多了。 这不是因为他认命了,而是他实在没力气折腾了,他的手腕上的皮肤都快被磨破了。从没被这样对待的他,暗自发誓等他出去后一定要好好将白舒秦教训一顿。 时间就像是静止了般,在周羽生记忆中,一个时辰应该是很快就过去了,现在却漫长的好像到不了头。 跟在净院掌事的陈公公身边的小太监阿吉边给陈公公捶着背,边问道:“陈公公,时间差不多了,要不要把那人给放了?” “这人惹了太子不说,还口出妄言,再关他些时辰让他长点记性!”陈公公眼睛也不睁,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肩颈,“这儿,再用点力气。” “您说的对!”阿吉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点。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周羽生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要是真的被遗忘了,他会不会就死在这个柴房里。 突然在脑海里冒出的这个念头将他吓了一跳,他怎么会这样想呢?他好歹也是一国太子,没有人会忘了他的,他只要再等等,就会有人来救他了。 天色将要完全暗下去的时候,终于有人提着灯笼将门打开。此时周羽生已经躺在地上睡了不知道多久,他听到开门的声音,这才睁开眼。 阿吉走到周羽生旁边蹲下来,问他一句,“你知不知道错了?” 为了能早点脱离这个柴房,早点出去,周羽生慌忙点头。 “知道错了就好!”阿吉将灯笼放在远离柴火堆的地方,然后将周羽生嘴里的布拿出来,又将绑着他双手双脚的绳子解开。 周羽生一直在伺机观望,阿吉解开最后绑在他脚上的绳子后,他猛的将阿吉推到在地,拔腿就往外跑。 “哎呦!”阿吉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叫唤了声,看到周羽生跑出去,他也不急着追,只是将地上的绳子捡起来,感慨道,“陈公公果真是料事如神。” 外面周羽生还未跑出院子,就被几个高大威猛的太监给按住了。陈公公手里拿着棍子,冷笑着走到他面前,还没开口就先朝着他屁股狠狠打了几下。 “你敢打我,我要你不得好死!”周羽生挣扎着要起身去殴打陈公公,却动弹不得。 陈公公又朝他屁股打了两下,教训道:“打的就是你!难怪太子要好好教训教训你,没有尊卑之分的狗奴才!” 周羽生眼睛充满血色,牙关紧紧咬在一起,他从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还敢这样看我,找打!”陈公公又再次狠狠打了他的屁股,然后将棍子扔给刚赶来的阿吉后,蹲下身子,伸手挑起周羽生的下巴,“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发狠。” “呸!”周羽生朝陈公公的脸上吐了口口水,瞪着他骂道:“你这个阉人,别等我出去,不然我一定杀了你!” 陈公公愤怒的将脸上的口水擦去,站起身子对按着周羽生的太监吩咐道:“把他给我关进去,饿他一天一夜!” 就这样,周羽生又被捆住双手双脚关进了柴房。 这么一折腾,周羽生的肚子也饿了,开始发出咕噜咕嘟的声音。从来都是锦衣玉食的他,哪里体会过饿的感觉,他不禁眼睛一酸,差点流出眼泪。 “哼,不就是饿上一天,算什么。别等我出去,否则我一个个跟你们算账。”周羽生自言自语道,实际上他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在这里,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反抗都是徒劳无功。 他突然想起白舒秦的话,人人平等。哪里来的人人平等,就连这种地方,都有地位高下之分,何来平等。 净宫发生的一切都在白舒秦的掌控之中,周羽生第一晚吃了些苦头。第二日,情况就有所转变。先打一巴掌,再给颗糖,可比先给糖要管用多了。 有时候白舒秦会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但是这种念头八成是脑海白舒秦灵魂的想法。 周羽生被饿了一个晚上,现在他只想吃东西,就算没有山珍海味,哪怕只给他个包子他都不在意。 昨晚陈公公说要饿他一天一夜,这一夜过去了,还有一天要挨。 他听着肚子的叫声,后悔昨日不该冲动。他该先示弱,让他们先信任自己,然后趁他们对他失去防备的时候,再一举逃跑。 这个做法他好像听以前的太傅说过,但那时他只当是纸上谈兵,根本没往心里去。 然而现在,他竟然能自己想到兵法上的计谋。突然间,他竟然感觉有丝得意。 正当周羽生以为还要再挨饿一天时,门被打开了,这次进来的除了阿吉还有陈公公,他们一前一后走进来。 陈公公居高临下的看着周羽生,“我再问你一遍,知不知道错了,敢不敢再犯了?” “不敢了,绝对不敢了!”周羽生将头摇的像是拨浪鼓。 有了上次的经验,阿吉不敢轻易将他松开,只是先将他腿上的绳子解开。他仔细盯着周羽生看着,确定似的问:“你这次不会在耍什么滑头了吧?” “不会!”周羽生说的肯定。 阿吉想了想,还是将他脚上的绳子给解开了,但是留了最后一道没有解,防御式的退后了两步,对他道:“剩下的你自己解。” 周羽生生怕他们反悔,赶紧将脚上的绳子解开。被捆了一夜,他的脚早就麻了,此刻竟然想站都站不起来。 陈公公看他这副模样,便吩咐阿吉,“阿吉,你扶他起来。” “好咧!”阿吉走上前,搀扶起周羽生,以过来人的身份对他道:“你甩甩腿,甩两下就好多了。” 周羽生听他的话,使劲甩了甩腿,麻的感觉却更强烈了,他倒吸一口凉气。 “难受吧?忍忍就过去了,你相信我,再多甩两下试试。”阿吉说的真诚,完全没有因为昨天的事生气。 将信将疑的周羽生又试着甩了几下,果然麻的感觉好像有些缓解,他立刻又换了只腿试试。 “能走了,就过来吃饭。”陈公公忍着笑开口道。 这陈公公跟周羽生年纪差不多,不过在这群年纪十三四岁的太监中,算是年纪大的了。他进宫也有三年了,虽然只在净院当了个掌事的,但这活可比去什么皇子身边要强多了。 在这里没有外人来时,至少他不需要看别人脸色。 以往他刚入宫时,那群太监们欺软怕硬,可让他吃了不少苦头。等他终于熬出了点,并没有将自己的遭遇加在其他太监身上,反而能将心比心。 白舒秦正是了解了这些,才会选择将周羽生扔进这里。 周羽生跟陈公公来到他的房间,看到桌子上放的葱油饼,水煮蛋,还有两碗肉丝面,馋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他咽了咽口水,没有陈公公发话,他不敢去动桌上的东西。要是不小心惹了他生气,再把他关进柴房饿上两天,他不死也会丢半条命。 陈公公先坐下来,拍了拍他旁边的凳子,对他道:“坐下来,跟我一块吃点东西。” 听到这句话,周羽生也不推脱,直接一屁股坐到他旁边,伸手就拿起葱油饼大嚼了起来。以前没有肉的饼,他碰都不碰,现在却觉得这葱油饼无比香,比他之前吃的任何饼都香。 “你叫什么名字?”陈公公问道。 周羽生最里嚼着葱油饼,含糊不清的回道:“周羽生。” “邹云深?名字不错。”陈公公自言自语道,他没有去吃桌上的东西,只是看着周羽生狼吞虎咽的吃着。 周羽生吃完了一块葱油饼,肚子才勉强觉得没那么饿,接着他又立刻端起碗,将一大碗肉丝面吞进肚子。就这样,他还是觉得不太饱。 陈公公将自己面前的面推到他面前,“这碗也给你吃了。” “你不吃吗?”周羽生问道。 “没事,我吃块饼就行,你吃吧!”陈公公笑着道,仿佛两人关系不错,之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昨天周羽生还朝人家吐口水,今天人家居然不计前嫌的将自己的面让给他。这样的胸襟,对比周羽生昨天的想法,他觉得有点自惭形秽。 然而肚子还没饱的感觉,让他顾不得推让,直接端起碗来,大口的吃着面。 两碗面下肚,周羽生这才觉得肚子饱了。他摸了摸有些突出的肚子,感慨着原来吃饱是件这么幸福的事。 第150章 流产 陈公公见他吃饱了,这才开口对他道:“云深,我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被太子送到这里来教训,但是我要告诉你,咱们做太监的,就得有太监的样子。” 周羽生已经不想跟他争辩他就是太子了,反正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反倒会将他当做神经病,最后再给关起来。 不过陈公公说的话倒是引起了周羽生的兴趣,他好奇的问道:“太监的样子?太监不就这样吗?有什么样子?” 陈公公的脸色严肃了起来,“外人通常看不起太监,说太监是阉人,但我们不能这样看自己。除了少了个东西,我们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周羽生觉得稀奇,他见到的太监都是对他点头哈腰的,像陈公公这般样子的,他还真是没见过。 “我们跟宫里的那群侍卫一样,他们负责安全,咱们负责主子们的生活起居。”陈公公认真的对周羽生道,“我们要做的,也就是照顾好主子们。” “然后呢?”周羽生流露出一丝不耐烦,这说来说去,跟底下那群太监说的也没什么不同。 陈公公也不着急,耐心的劝导他,“咱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我也知道,但是照顾好主子是前提。想在这宫中生活下去,就必须要遵守他的规则。不过…”他突然停顿下来. 周羽生忙着追问道:“不过什么?” “我们谁都想保留自己的个性,但在人前,我们必须收起锋芒。这宫中啊,需要的就只是只有耳朵的人,嘴巴是留个自己的。”陈公公意有所指道。 周羽生听的懵懂,他不明白为什么陈公公说宫中只需要有耳朵的人。他想再问下去,陈公公已经不愿意说太多,只是对他道:“这两天跟着我,我好好教你宫中的规矩。” 要说宫里的规矩,周羽生了解的肯定不比陈公公少,不过他不大愿意遵守什么规矩,只有在周天慕跟他母后面前他才会遵守规矩。 陈公公每日负责的事项就是维护净院的秩序,将工作分配给不同的人。 这项工作看似简单无比,但实际上却没有那么容易。每人性格不同,擅长的事情也不同,若是将人安排在了不对的位置上,无论是对事还是对人都是错误。 周羽生原本还想着找个机会偷溜出去,但念着陈公公的早饭情,再加上想到回去也是被白舒秦盯着念书,还不如等着看陈公公能交给他什么。 连续艳阳高照了一段时间,今天终于阴了下来,天上布满了厚厚一层云彩。 白舒秦很早就来到周羽生的寝宫,她太傅的名声早已传开,太子寝宫的人也都认识她。见她过来,也未加阻拦,反倒弯腰行礼。 此时周羽生不在,白舒秦正好有机会将他的书房彻底翻找一遍。 只是这周羽生确实不爱读书,书房中的大部分书都是崭新如初,大约是从拿来就一直放在原位,他从未碰过。 南宫澈曾跟她说过,周国人习惯将留有信件,但周羽生显然是周国人里的奇葩。 书房里除了那些他不看的书,任何信件都没有,最多只有两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用来练字的纸,还是扔在了书柜的后面。 白舒秦擦了擦额上的汗,心想要么是她猜错了,要么是周羽生跟那人是面谈。 若是她猜错了,那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寻找下一个可能,时间不多,她一分都不能浪费。若是周羽生是跟人当面谈的,那最有可能的便是去年出使周国的大臣做的。 白舒秦刚坐下没多久,郭虎就从外面进来了。 他看见白舒秦面无表情,神情像极了在赵国遇见的蓝心,心中一惊。只是那神情转瞬就被平和的神情代替,他安慰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白太傅,昨天太子被关了一宿,今早陈公公才将他放出来,带他吃了早饭。太子他目前正跟在陈公公身边,您看是不是能接他回来了?”郭虎试探性的询问道。 “先不急,让他在多待上两天。”白舒秦浅笑道。 郭虎从周羽生小时候就跟在他身边,哪里看他吃过这样的苦。他想再为他求求情,不过却不敢提,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面色和善的白舒秦不是好惹之辈。 在明知道她不会武的情况下,郭虎依旧不敢小看了她。 白舒秦自然不会放任周羽生不管,用过午膳后,她悄悄来到净院,亲自看看周羽生现在状况如何。 上午周羽生跟着陈公公身后忙了半天,也学到了很多东西。这比他跟着太傅学习可有意思多了,他甚至连中午都不想休息。 “没想到只是个管理这么个小地方,还有这么多门道。”周羽生感慨道,他两眼放着光,盯着陈公公追问,“你为什么会安排那个赵高去文书院?” 赵高在太监中算是非常威猛高大的,周羽生还从未在太监中见过这样的人,即使放进禁卫军中也不违和。 文书院是专供大臣们探讨事宜的宫殿,按照周羽生的想法,应该将赵高安排进武将探讨事宜的将军殿。 “赵高外表确实高大威猛,但是人不能只看外表。”陈公公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像个大家闺秀一样。 周羽生有些不屑,“不是有句俗话说相由心生吗?” “相由心生也不能说明全部,有些人的内心跟相貌是不一样的。”陈公公试图纠正他,“赵高外表粗犷但他的心思比女人还要细致,而且性格内向,去了将军殿多半会被嫌弃做事优柔寡断。” “所以你给他安排到文书院!”周羽生恍然大悟道。 陈公公点头同意,“同样的性格,放在这里是缺点,但换一个地方就是优点。加上他体格雄壮,还能在文书院做些力气活,何乐而不为呢!” 周羽生若有所思,心中更是佩服起陈公公。他没想到,自己从来看不起的地方,竟然是这般卧虎藏龙。 外边的白舒秦站在窗户听了他们的对话,不禁露出笑容,她没看错人。 让周羽生跟在这样人的身边,白舒秦很是放心,接下来的时间她尽可以当个甩手掌柜了。 卓津轩离开京城的时候,京城下起了瓢泼大雨。整个世界笼罩在雾气中,显得那么不真实,就像是白舒秦的消失。 此番前去周国,少说也需三个月才能回来,到时只怕白舒秦的音讯会更加渺茫。 司马亮见卓津轩一直回头望着京城,知他是在想念白舒秦。他想安慰,却不知该怎么说。他虽和白舒秦相处时间不长,但白舒秦这样的女子确实少有。 直到城门消失在大雨之中,再也望不见,卓津轩才失落的转过头。 “白舒秦她会回来的。”司马亮想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安慰的话,可是显然没有什么效果。 卓津轩勉强挤出个笑容,“但愿吧。” “等我回来,要是她还没有回来。天涯海角,我也陪你去找到她!”司马亮说的认真,他知道,白舒秦一日不回来,卓津轩一日无法安心。 卓津轩没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自从白舒秦离开,他的心像是被抽空了般。 最近不知什么原因,白舒秦的左眼皮跳个不停,让她有丝不安。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无魂者,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韩羽没事,说明无魂者必定伤的不轻。 想到韩羽,她突然希望当日若是伤的是韩羽更甚者死的是他的话,至少她的孩子不会这样死去。 只要能给她时间,让念轩平安诞生,被无魂者抓去又算的了什么。 白舒秦闭眼摇了摇头,她暂时不想去想这些事情。仇是一定要报的,只是在这之前,她要先将南宫澈交给她的任务完成。 她知道如果这件任务完不成,暂时白少安就能高枕无忧。 南宫澈虽然没明说,但从他交给她新的任务那一刻,她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这件任务显然是跟白府命运挂钩,虽然不是决定性,但也是白府灭亡的催化剂。 对于白府,若是没有挖她娘亲祖坟加上让她流产这件事,她未必会这么欲除之而后快。 但这两件事加在一起,白府便是她白舒秦不共戴天的仇家。不管是白少安也好,白槟槟也好,白府上上下下的人,她会让他们吃尽苦头。 白舒秦眼中透露着仇恨,只是很快便消失在娇俏的笑容之下,只因周天慕又出现在长乐宫外。 她像是豆蔻年华的少女般,小跑着迎接出去,见到周天慕马上弯腰行礼。 周天慕将她扶起,笑道:“以后没有外人,就不用这么多礼了。” “那怎么行?皇上你是一国天子,行礼是应该的!”白舒秦说的理直气壮。 “你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今日你有没有去探望太子?他表现如何?”周天慕关切的问道,对于周羽生的事,他是非常上心的。 白舒秦露出惊讶的样子,嘴巴微张,“皇上,您没有派人去探望太子吗?” “你是他的太傅,朕自然是来问你!”周天慕脸上带着笑意,只是话中的意思却让白舒秦感到有些压力。 “皇上,您这意思是不是,若是我教导不好太,您要向我问责?”白舒秦眨着眼睛,神情中透露着无辜。 周天慕大笑起来,“哈哈,十几年的问题,朕怎么会怪在你一个小丫头的身上。” “呼!”白舒秦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然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对周天慕保证道:“我相信太子他肯定会变得非常优秀!” “哦?你如何这么肯定?” “虎父无犬子呀!”白舒秦调皮的吐了下舌头。 “你啊,真是会说话!”周天慕轻点白舒秦鼻尖,宠溺的挽着她的手。 周天慕今天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因此空闲时间比较多。两人在长乐宫坐着也是无聊,便想着找点什么趣事来做。 宫中玩乐的倒是不少,什么戏曲歌舞,还有扑蝶采花,白舒秦全都没什么兴趣。对于周天慕来说,花样再多,常年累月下来,也变得了无新意。 第151章 送人 白舒秦想了想,知道周天慕最关心的还是周羽生,便提议道:“皇上,不如我们去看看太子他现在情况如何?” 此话说在了周天慕的心坎上,既然是白舒秦主动提出来的,他自然乐得顺水推舟。 周天慕起身要去净院,还未迈开腿,就被白舒秦给拉住。他回头不解的看向她,明明是她提出来的,难道此刻又有了变动。想到这,他不禁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 “皇上,您要是穿着这样去,容易造成轰动。”白舒秦浅笑着提醒道,“还是换件普通衣服比较好,您觉得呢?” 周天慕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若是穿着龙袍去那种地方,怕是别人再笨,也能猜到周羽生的身份不一般。到时候,他许诺白舒秦的三天时间等于提前结束。 “好吧,全部听你安排。”周天慕答应道。 白舒秦在钟阳耳边小声的吩咐了几句,便转身对周天慕道:“皇上,您坐着稍微等会,衣服马上就拿来了。” 就算不穿龙袍,周天慕觉得至少也该换件锦衣华服,谁知钟阳却拿了件最普通的黑色禁卫军衣服,衣服朴素到上面连一点花纹也没有。 “你就让朕换这件衣服?”周天慕眉头微皱。 白舒秦从钟阳手中接过衣服,笑道:“皇上身材魁梧,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当然,这件衣服确实配不上您尊贵的身份,可是为了能掩人耳目,只能委屈皇上您了呢!” “朕换上这件衣服,你呢?”周天慕发难道。 她早就已经想好了对策,此刻当然是从容应答道:“上次过去,净院的人已经见过我。您过去,也总得要有人带不是?” “你啊,总有说不完的道理!”周天慕佯装微怒,但眼中却带着些笑意。 自从长乐公主逝世,这宫中已经很少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他看着白舒秦的笑容,若是长乐还在世,只怕笑容也会如此灿烂吧! 恍惚之中,周天慕似乎将白舒秦当成了长乐公主的替身,他心中觉得白舒秦或许是老天爷对他失去长乐的补偿。 周天慕换上那件黑色的禁卫军服装,从房间里面走出来。久居帝王高位,即使穿着如此朴素的衣服,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帝王之气。 白舒秦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他。他走起路来器宇轩昂,眉目之间尽是睥睨天下之感,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禁卫军,跟他身上的衣服有着浓浓的违和感。 “朕穿的很奇怪?”周天慕被她打量的有些疑惑。 她点点头,走到他的身边,“皇上,您见过哪个禁卫军有这么尊贵的气质?您要稍微弯点腰,然后头也要稍微低一点。” 白舒秦说着就开始示范起来,古代的禁卫军毕竟不像是现代部队的军人那般严格。特别是下等的禁卫军,顶多也就比普通人好了一点,所以身板太直反倒是有些问题。 “这样?”周天慕学着白舒秦的模样弯下腰。 “不对不对!”白舒秦摇着头,伸手将周天慕的身子掰直了点,然后又将他的头稍微按下去一点。 这些做完之后,她后退了几步,仔细观察了下后,又跑过去给他稍作调整。直到他样子看起来,有点普通人的感觉直呼,她才满意的笑道:“皇上,您就保持这样就好!” 这种完全放松的状态,对普通人来说或许非常简单,甚至轻松,但对于周天慕来说,却比让他挺直腰板还累。 但是为了能像个普通人,他还是忍耐了下来,伸手对白舒秦道:“白太傅,上前带路!” “遵命!”白舒秦轻巧的弯了下腰道。 这次去净院没有其他随从同行,只有白舒秦跟周天慕两人。 周国宫中的路白舒秦早已熟识,哪个妃子皇子住在哪个寝宫,以及他们各自的个性,她都知道。 路上有人偷偷打量周天慕,好奇他为什么会长的同皇上相似。 太多人的关注,让白舒秦觉得周天慕的换装有些太失败了。虽然易容术白舒秦不会,但是乔装打扮这件事白舒秦还是十分擅长的。 她转身停了下来,对周天慕道:“皇上,我觉得您还可以在稍作打扮一番。” “稍作打扮?”周天慕不太明白,这已经来到了御花园,周围最近的寝宫步行至少也要一刻钟。 周国天气炎热,白舒秦为防止额上的妆容被汗水弄花,随身携带了个化妆盒。 盒子是她自己做的,只有巴掌一半大小。盒子外面刻着朵兰花,里面分了六个格子,有深浅各异的脂粉还有颜色各异的胭脂。 在盒子的上方,是铜制的镜子。铜面打磨的如同平静的水面一样,映出人的模样。 白舒秦用手指沾了点深肤色的脂粉,踮起脚尖,在周天慕的脸上涂抹了两下。周天慕就这样站着,任她在他的脸上涂涂抹抹。 “这男人涂抹脂粉,朕怕是这天下第一。”周天慕说笑道。 “是啊,女人涂抹脂粉是为了让自己更加明艳动人,给您涂抹脂粉,却是为了掩盖您的俊美!”白舒秦将周天慕脸上的脂粉涂匀,这样下来他整个人要比刚刚黑了一圈。 她又在他的颧骨处涂抹了点鲜红的胭脂,晕染开口,像是被晒伤了般。她将化妆盒稍微拿开了些,将里面的铜镜对着周天慕,让他看下他现在的模样。 原本一张养尊处优的脸,此刻像是经历了风霜,不但皮肤黑了,甚至连眼角的鱼尾纹都深了许多。 虽然还是能看出周天慕原本的容颜,但谁也不会将这副模样跟他联系在一起。连周天慕自己看到镜子里的样子,都有些不敢认。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右侧过脸,凑近铜镜,似乎不敢相信他已经有这么老了。 过了一会,周天慕才收回身子,让白舒秦将镜子收起来。他并没有为自己的苍老感到恐惧,反而笑道:“你让朕又记起了自己的年纪。” “年纪不能代表什么,您心态好,比那些三十岁的人还要年轻。”白舒秦没敢说二十岁,万一弄得不好,说不定就被当成她在骂他幼稚了。 周天慕显然没想那么多,他对她刚刚的化妆盒有些兴趣,“这个是卓国女人现在用的东西吗?” 白舒秦将化妆盒拿了出来,放在手里翻动了两下,笑道:“您说这个吗?这是我自己先来无事做的,这个镜子还是央求钟阳姑姑给我弄来的。” 长乐宫里其他侍女都喊钟阳一声姑姑,白舒秦虽然住在长乐宫,现在还有太傅身份加持,但毕竟也就是个他国舞姬,因此也就随着其他侍女一起叫钟阳一声姑姑。 “哦?”周天慕有些惊讶,将她手中的化妆盒拿在手上把玩了会,感叹道:“你还真是心灵手巧!你还会做什么?改天让朕开开眼!” “不过是闲来无事做着玩的,让皇上见笑了。”白舒秦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事,就顺口说了句,“皇上您要是喜欢,过两天我做个送您!” “朕又不涂脂抹粉,要这作甚?不如,你做个更有用的给朕!”周天慕笑望着她。 白舒秦皱了皱眉头,在想到底什么是更有用的,想了会之后,她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皇上,我给您做个药盒吧?” “药盒?”周天慕有些疑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觉得药盒是对他更有用的。 白舒秦边走便跟他解释道:“我注意到皇上您有时候会服用丸制的药,闻着味道应该是治疗胃病的。” 周天慕没想到她会细心到连什么药都知道,他点了点头,他确实是在服用胃药。年轻时喝酒无节制,年纪大就尝到了年轻时种下的苦果。 “我给您做个药盒,里面可以放上您常吃的药。”白舒秦顿了顿,又接着补充道,“做成挂坠的样式,这样您就能随身携带了。” “主意不错,那朕就等着了。”周天慕期盼道,虽然有随从常伴左右,但免不了有时候他想单独待会,这个对他还是有用的。 白舒秦怕等下周天慕依旧以朕自称,赶紧提醒他,“皇上,等下到了净院,您可不要自称朕了,会露馅的。” “朕…”周天慕还没往下说,就看到白舒秦严肃的皱眉盯着他,他忍不住笑了笑,改口道:“我知道了!” “就是这样,您真聪明!”白舒秦不吝赞赏道。 这样的夸奖让周天慕很是开心,自从他的母后去世,已经没有人再这样表扬他了。 来到净院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净院的人大多都出去忙了,只留了几个太监看守在院子里。 见到白舒秦他们进来,院子里的太监认出她是跟在太子身边的女人,不敢怠慢,赶紧让他们进会客厅坐着,又是端茶倒水。 “陈公公跟我昨日送来的人去哪了?”白舒秦询问一旁的小太监。 小太监没有见识过什么大人物,听到白舒秦问话,紧张的说话都打起结巴来,“回…回主子,陈…陈公公他们去…去文书院送人去了。” “我送来的人也跟着去了?”白舒秦追问道。 小太监点着头,惶恐的应道,“也跟着去了,陈…陈公公他专门带上了他。”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等他们回来,带他们来见我!”白舒秦说的十分霸气。 周天慕站在一边听着,对此似乎很费解。按着他预想的,周羽生不会老老实实被关在这里,肯定会想方设法逃出去。 这一天过去了,没想到他不但没有逃走,反而还在净院做起了事,难道这净院真的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是他没发现的。 很快他就否定了脑海中的想法,这些人不过是群太监,再有能耐又能有多大本事。说不定是周羽生被他们用暴力控制了,他等着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净院往其他地方送人的习惯是周国特有的,在宫中总有一些上了年纪的太监需要退出,又或者是犯了事的太监被逐出宫门,净院则负责挑选合适的人去填补这些空缺。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若是选择的人不合适,净院的掌事便要负起责任。 陈公公之所以能年纪轻轻就当上净宫掌事,也是这个原因。前一任掌事,因为送去皇后身边的太监手脚不麻利,惹怒了皇后,就连带被逐出宫门。 第152章 无力 周羽生听到之后直呼不敢相信,但他突然想起,以前因做错事被他责骂过的侍女和太监,他还真从此就没见到过。 以前他根本不会注意底下的人去了哪,还以为不过是在宫中换了个地方继续待着,没想到后果居然是这样。 “被赶出宫门已经够惨,更惨的是被赶出去之前,还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陈公公感慨着,这样的悲剧他看过太多。 周羽生莫名觉得有种负罪感,心中还是抱有丝希望的问道:“不过是赶出宫,在宫外应该也能好好生活吧?” 陈公公脸上弥漫着悲伤,无奈又心酸道:“年轻的侍女或许还有出路,但咱们太监,出去就是等死啊!即便死不了,也是生不如死。” 太监没有了命根,无法传宗接待,出了宫也无颜回家,只能四处流浪。若是被别人发现了是被赶出宫的太监,那更是会遭受嘲笑讥讽,熬不下去的也就自杀了。 这些事周羽生之前从未想过,他以前还好奇的扒掉太监的裤子,看他们下面的伤痕。他以此取乐,对被他如此对待的太监如何愤怒伤心视而不见。 如果没有来到净院,周羽生觉得他怕是依然还会像以前那样,现在他有点明白为什么白舒秦最开始就告诉他什么人人平等。 “出了宫,可没有现在的日子了。你啊,千万不要耍脾气,再去惹怒太子。”陈公公苦口婆心的劝周羽生,怕他一不小心也被逐出宫门,到时候连累的还有他自己。 周羽生点了点头,现在他已经不想再去高声呼喊他是什么太子了。强烈的负罪感,让他深感愧疚。 从文书院回来,周羽生觉得有些乏累,但还不想去休息,反而想跟着陈公公再多了解些。 他们刚踏入净院没两步,阿吉就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瞄向周羽生的眼神有些担心,“陈公公,昨日太子身边的那个女子过来了。让您回来,就带着云深去会客厅见她。” 周羽生立刻反应过来是白舒秦来了,没等陈公公开口,他就拔腿跑去会客厅,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喊也不回头。 陈公公怕他这脾气又招惹什么事端,赶紧追了过去。 此时白舒秦正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着茶水,听到外面跑步的声音,才稍微抬了下头。等到周羽生跑到她面前,她将茶几上未喝的茶端起递到他面前,笑着道:“跑这么快做什么?喝口茶!” “我不喝!”周羽生夺过她手上的茶,放回茶几上,急切的跟她说,“我跟你说,我现在有重要的事必须要回去,你赶紧放我走,别让我在这瞎耗时间了,人命关天的事!” 白舒秦被周羽生说的一头雾水,但看他神情又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不禁问道:“什么事,你先跟我说。” “哎呀,来不及跟你细说了,你赶紧把我放了!”周羽生此刻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陈公公从外面赶过来,看到周羽生对白舒秦没有恭恭敬敬,赶紧拉着周羽生,呵斥道:“不得无礼!” 一向是谁的话都不听的周羽生,在陈公公开口之后,变得安静下来,乖乖的低下头。 “白太傅,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在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将他教训的服服帖帖的!”陈公公赔着笑道。 白舒秦笑着看向陈公公,“你怎么知道我是白太傅?” 陈公公不卑不亢道:“太子身边有个女太傅,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日您跟在太子身边,气质非凡,奴才便猜您是白太傅。” 白舒秦并不惊讶,但站在她旁边的周天慕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惊讶。 安静下来的周羽生这才注意到白舒秦身边的人,原来他以为是郭虎,可是仔细一看根本不是。这人他没有见过,年纪这么大却穿着普通的侍卫服,还跟在白舒秦身边,实在太不寻常。 更让周羽生觉得疑惑的是,这侍卫长得居然有点像他父皇周天慕。 不过绝对不可能,周天慕是皇上,即使对白舒秦在不一样,也不可能这样跟她胡闹。 白舒秦从椅子上站起来,刚好挡住周天慕。她对陈公公露出赞赏的笑容,“你猜的不错!我看你把他教训的很好,现在我就将他领回去。” “白太尉,急不得,还是让奴才再教教他吧!”陈公公挽留道,他怕周羽生的性子回去还改不过来。 周羽生都快憋出内伤了,忍不住开口对白舒秦道:“你就别演戏了,告诉他,我真的就是当朝太子!” 白舒秦眼珠子转了转,脸上带着坏笑看向周羽生。 周羽生以为她还要再整他,立刻变成讨好似的模样,脸笑的像朵菊花,“白太傅,我回去一定努力学习,认真背书。天不亮就起床,狗睡了我都不睡!” “哈哈,行了行了!”白舒秦恢复正色,看向陈公公道:“这位确实是太子殿下,不过这件事不许对外宣扬,必须保密。若是泄露,我想你知道后果的!” 陈公公早就猜周羽生的身份不简单,但也只以为是某个受宠过头的太监,太子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不过他也并不吃惊,一个精神没出问题的人,怎么可能妄称自己为太子。 周羽生看陈公公没有露出大吃一惊的神情,觉得有些无趣,“你该不是也猜到了吧?” “会太子,奴才哪有那个本事。”陈公公恭敬道。 周羽生见他变成了像寝宫那些太监对他的样子,心中有些失落,想说什么又觉得没有说的必要,只能叹了口气。 得到白舒秦的允许,周羽生匆匆跟陈公公打了声招呼,拔腿就跑出了净院。那副样子就像是后宫起火,他必须要去救援一样。 白舒秦跟周天慕从净宫出来后,周天慕一直看着她,嘴角带着微微笑意。 “我的脸上有脏东西?”白舒秦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疤痕处还是平滑无痕的,说明脸上的妆没有花掉,她暗自松了口气。 “你为何这么早就放羽生回去?难道你觉得他这就学到了东西?”周天慕开口问道。 白舒秦略带的得意的笑了笑,“我想他已经学到了最重要的事!” 周天慕怀疑的看着她,刚刚周羽生好像确实有什么不同,但具体是哪里起了变化,他还真是不知道,因此更是好奇。 “现在还早,皇上要不要跟我去太子寝宫看看?”白舒秦笑道,刚刚周羽生的样子,她猜测必定是因为在净院有所触动,才让他如此着急。 “好,过去瞧瞧。”周天慕点头答应。 周羽生从净院出来就火急火燎的跑回自己的寝宫,昨日早上一个太监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溅到了他的衣服,他生气的罚他禁闭一日。只是禁闭一日也无妨,但在气头上的他还说了句让他滚出去。 如果没有陈公公的那番话,他根本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宫中少个太监多个太监,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可若是因为周羽生一时生气,就毁灭了那太监的一生,这代价太过于沉重。 周羽生此时恨不得自己有双翅膀,这样就能快点飞到寝宫,看看他们有没有将那个太监赶出宫。 终于寝宫近在眼前,他又加快了速度,跑到门口时,才停了下来,扶着门大口的喘着气。没有休息多久,周羽生便急急忙忙的要去找寝宫的主事太监曹公公。 曹公公正为了周羽生没回来焦急呢,正担心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周羽生正一个个房间找他,他心一沉,赶紧主动去见周羽生。 老远就能听到周羽生在大声呼喊曹公公,听他那着急的声音,曹公公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惹到了他。 他心里泛着嘀咕,但还是大声答应道:“太子,奴才来了!” 周羽生听到曹公公的声音,马上就朝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跑过来,见到曹公公眼睛顿时就放着光。 “曹公公,昨天早上那个太监呢?”周羽生急切的问道。 曹公公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以为周羽生还在生气,连忙安抚道:“太子别生气,那太监已经逐出宫门,再也不会惹了太子您!” 周羽生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这脾气,直接就凶道:“谁让你把他给赶出去的?谁给你的权利?” “是太子您说…”曹公公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闭嘴了。 周羽生此时清醒了些,愤怒的表情瞬间变为无力,确实是他让他们将他赶出去的,这一切责任都在他身上。 事情已经发生了,周羽生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弥补。 他知道就算要把太监逐出宫门,至少也还要两天时间,他冷静道:“你是什么时候将他赶出去的?” 曹公公声音有些胆怯,生怕惹怒了他,“今日下午。” “下午,下午的话还来得及!”周羽生长长松了口气,郑重的对曹公公吩咐道:“你现在就去将那太监带回来!” “好,好的。”曹公公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虽然将此事安排给了曹公公,但周羽生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赶紧喊住已经离开的曹公公,“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曹公公连忙点了点头,但心中更加疑惑了,一向只管自己玩乐的周羽生怎么突然管起这事来了。 白舒秦跟周天慕来到太子寝宫的时候,周羽生已经离开了。白舒秦跟其他太监打听了下情况,便知她果然没有猜错。 “皇上,只怕还要等些时候太子才会回来,您先清洗一下吧?”白舒秦对周天慕道。 没有穿着华丽衣裳的周天慕,也没有众心捧月般的待遇。以往他不管走到哪里,见到的人都会跟他行礼,而现在即使擦肩而过,也没人多看他两眼。 这让周天慕有种轻松的感觉,甚至觉得偶尔这样似乎也不错。 不过若是让别人都知道他这副打扮,便不好玩了,因此他点了点头,“好,你再去找身干净衣裳。” 第153章 坚持 周天慕的寝宫离太子寝宫还是有些距离的,白舒秦可不想专门跑去,因此去周羽生的换衣室找了套深紫色的衣服。 两人身形差不多,白舒秦觉得周天慕应该穿得下才是。 周天慕换完衣服洗漱后没多久,周羽生就回来了。见到周天慕跟白舒秦出现在他寝宫,他心里直打鼓,觉得白舒秦肯定是去周天慕那里告状了。 “父皇,你怎么来了?”周羽生大大咧咧的问道,眼睛却瞪向白舒秦。 周天慕脸色严肃,周羽生心里泛起嘀咕,眼珠子转啊转的,心想最近他算是听话的。唯一一件特别的事,就是被关进了净院,可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白舒秦,他可是受害者。 “你刚刚去哪了?”周天慕板着脸问道。 周羽生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眼神也开始躲闪起来。他要是说了他做的事,免不了又是被他一顿批评,权衡了下利弊,他还是决定不说了。 他的反应让周天慕的脸色更加阴沉,周天慕重重拍了下椅子扶手,叱问道:“怎么?连你父皇也不能说了吗?” 白舒秦这算是知道周羽生那暴躁脾气怎么来的了,家族遗传,要改可得花些大功夫。 周羽生跟周天慕的性子极为相向,他越是那么问,他越是不愿意说。他就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 小时候周羽生就被周天慕捧在手心里,极为宠爱。虽然后来大了因为不学无术经常被周天慕批评惩罚,但周羽生还是不怕他。 “你不说是吧?”周天慕气的脸色都红了,他左右看了看,没有能打人的东西,干脆站起来狠狠踹了周羽生一脚。 “哎呦!”周羽生吃痛的摸着自己的屁股,大喊道:“父皇,您还真打啊!” “打你怎么了?你就该打!”周天慕像是积怨已久趁机爆发一样,往周羽生身上又踹了好几脚。 刚开始周羽生还能勉强不躲,可被踹了四五脚之后,见周天慕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他下一脚踹上他身上之前,他赶紧跑了起来。 周天慕一脚踹空,气的骂道:“你还敢跑,反了天了你!”然后就追着他绕着大堂的椅子跑。 白舒秦既不上前,也不开口阻止,就在一边悠闲的看着。 他们两个就这样你追我躲跑了一刻钟,最后以周天慕体力不支捂着胸口停下为结束。 周羽生闭眼跑了会,没听到周天慕的声音,疑惑的转回头,看到周天慕面色痛苦,吓的赶紧跑过去。 “父皇,你没事吧?”他拍着周天慕的背,正要让白舒秦去叫御医过来,手却被周天慕给钳制住。 周天慕像是游戏胜利的小孩般,笑出声道:“你倒是再给朕跑个瞧瞧!” 见到他没事,周羽生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刚刚他真怕周天慕出什么事。他不在挣扎,昂着头认命道:“我不跑了,你打吧!” 他这样,周天慕反倒觉得无趣起来,连打他的欲望都没有了。他松开手,神情带着些伤感,无奈的摇摇头。 不被打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可周羽生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父皇,我刚刚是出去找人了。”周羽生耷拉着头,主动开口道:“昨天我发脾气,把一个太监给赶出去了。随便发脾气是我的不对,不能就这样毁了别人,所以我去把他带回来了。” 周天慕楞了下,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周羽生嘴里说出来的。还是白舒秦走过去轻轻碰了下他,他才回过神来,“你刚刚为何不说?” “我怕被你骂!”周羽生说的委屈,不管他做什么事,也不管做的好不好,周天慕第一反应都是骂他。 从赵国求亲回来,周天慕将周羽生骂的尤其惨。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前,把他贬的一文不值,他当时甚至都想主动要求被废。 这件事上,周天慕确实有意气用事的成分,他总是恨铁不成钢。 此时看到周羽生快要忍不住哭的样子,心软下来,语气也柔和起来,“这件事你做的对,朕不会骂你。朕只是希望,你能更加优秀,若是哪日朕不在了,你能挑起整个国家重担。” 这些话周羽生从来没听周天慕说过,他以为周天慕总是教训他是因为想废了他,却没想到是为了他着想。周羽生只觉得眼睛一酸,眼泪就啪嗒掉落在地上。 周天慕眼角也有些湿润,他拍了拍周羽生的肩膀,鼓励道:“朕相信你,一定能不辜负朕的期望,跟在白太傅身边好好学习!” 被打的再狠都不流泪的周羽生,此刻泣不成声的点着头,都说大丈夫又累不轻弹,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从太子寝宫出来后,周天慕的心情变得格外的好,脸上是抑不住的笑容。 白舒秦抬头看向天上半躲在云层中的月亮,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父子之间有问题不说开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人之间呢? 她回想起跟卓津轩在一起的时候,两人最好的时候,是她确定知道他心里想法的时候。而最让她绝望的是,她突然发现自己看不清眼前的这个人了。 安静的夜间,清醒让心中开始愈合的伤口又愈发的疼痛起来。白舒秦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安眠,闭上眼全是些可怕的景象。 此时的她多想有个人能来安慰下她,可是身边空空如也,连枕头也是孤零零的一个。 一夜未眠,天边出现第一丝光亮的时候,白舒秦立刻翻身从床上下来。 经过前天晚上的折腾,再加上昨天发生那么多的事,周羽生一晚上睡的特别香。他做了个美梦,梦里面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夸他的人一直排到天边。 他的嘴角都快要扯到耳朵上了,还有美女主动对他投怀送抱,温软香玉抱个满怀,奇怪的事这美女脸上有种刺刺的感觉。 周羽生真纳闷哪里不对,却发现自己怀里哪是什么美女,那就是个糙汉子,满脸胡茬,鼻毛还有两三根从鼻孔里跑出来。 最可怕的是,那男人还撅着嘴朝周羽生的嘴巴亲过来。 白舒秦站在周羽生的床边,看着他从撅着嘴变成满脸惊恐,手脚还不断的挣扎,明显是做了噩梦。她剔着指甲,在想要不要帮他一把。 她还在考虑的时候,周羽生已经开始痛哭流涕了。白舒秦活动了下筋骨,一掌将他给推到床下。 床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足够让周羽生摔醒了。他下巴磕在地上,疼的他眼泪都出来了,人也跟着清醒了。 周羽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刚刚差一点就被一个男人给轻薄了。 “看来是做了个很可怕的梦啊!”白舒秦在床的另一边幸灾乐祸道。 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周羽生,又被吓了一跳,他猛的回头,看了看白舒秦,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嘴角抽搐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没多久,一刻钟。”白舒秦走到他身边,蹲下来,露出明媚的笑容,“今天开始,全部按照计划来!” 她的笑容让周羽生背后发凉,不过现在让他睡他也睡不着了,那个噩梦算是彻底把他给吓醒了。 第一个折腾周羽生的不是白舒秦,而是郭虎。他早就等在门外了,白舒秦刚把周羽生送到门口。 “你拿着棍子干嘛?”周羽生又被惊了下。 郭虎手里拿着根小孩手腕粗细的棍子,他看了眼白舒秦,周羽生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几天周羽生已经知道白舒秦绝对不像她长的那样天真无害,她就是披着羊皮的狼,是上天专门派下来整他的。 此刻白舒秦正抱着手笑看着他,他叹了口气,认命对郭虎道:“走吧!” “记住一个时辰,不许偷懒!”白舒秦提醒道。 “知道了,啰嗦!”周羽生嫌弃的撇撇嘴,就动身开始跑起步来,他要绕皇宫跑上一圈。 绕着宫中跑一圈,对于练武的人来说,一个时辰完全足够。 跑步虽然不难,但也极其考验耐心。周羽生平时对跑步说不上喜欢不喜欢,然而现在他只觉得无比讨厌。 前面的路就像是没有尽头一般,腿越来越酸,步子越来越沉重。到了最后,他的两只脚已经没有力气再提起来,就在地上划拉着。 他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想停下来歇息会,身后又传来郭虎加油的声音:“太子,马上就到了,坚持!” 这句话周羽生不知道听他说了多少遍,早就麻木了。 唯一能让他坚持下去的动力,完全是因为白舒秦说的不跑完有惩罚在等着他,还有郭虎手里拿的棍子。 周羽生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到了比侍女走路还慢的地步。 跑过泰和宫,离太子寝宫只剩下一公里的距离。周羽生看到他的寝宫出现在眼前,就像是有道曙光照亮了他的天空。 他脸色兴奋起来,身子像是又恢复了活力,没等郭虎再说什么,他就使出全身的力气,百米冲刺般的跑向目的地。 三米,两米,一米,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周羽生的嘴角也越扬越高。 终于到了,他整个人再也没有力气了,直接瘫倒在寝宫门口的地上,一动不动。 郭虎赶紧跟上去将周羽生扶起来,好心提醒道:“太子,这样直接休息对身体不好,先走会,然后在休息。” “不,我已经动不了了。”周羽生就像是没有骨头般,松软无力,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郭虎的臂弯上。 郭虎无奈,只能拖着他去书房。 书房里白舒秦已经将周羽生今日要学习的东西整理好了,厚厚一沓书摆在书桌上,光是看,周羽生就已经觉得头疼了。 被拖进书房的周羽生一屁股坐到书桌边白舒秦的椅子上,呈大字型瘫着。他抬起一条腿放到书桌上,指着郭虎,“快来给我捏捏。” 白舒秦站在一边不苟言笑的看着他,他讪讪的将腿收了回来,对着白舒秦笑道:“我自己捏,自己捏!” 跑步虽然手不怎么累,但是给自己按摩这活也不轻松。周羽生按了两下,就不想动了。 “郭虎,找两个侍女来帮他按。”白舒秦对郭虎吩咐道。 “你良心发现了?”周羽生眼睛都亮了起来。 白舒秦冷笑道:“呵呵,我是怕你的腿废了。给你半个时辰,用完早膳,我们正式开始学习。” 第154章 位置 用膳时间比周羽生看到的日程表上长了不少时间,周羽生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他现在是完全不想动了,便直接让郭虎把吃的东西端进来。 平日里即使是早上,周羽生也少不了大鱼大肉。可是郭虎端来的早饭,看似丰富,却都是素食,唯一算的上荤的就只有两个白煮蛋。 “你这是什么意思?喂猪吗?”周羽生将筷子甩到一边,赌气不想吃。 白舒秦将被他扔到书桌上的筷子捡起来,放进餐盘中,对郭虎道:“既然他不想吃,就拿回去吧!” “这才对嘛!”周羽生笑道:“去给我换上两盘牛肉羊肉,再来两碗热腾腾香辣辣的油泼面。” “你想的可真美!只有这些东西,你爱吃吃,不吃就饿着。”白舒秦端起周羽生面前的盘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周羽生知道不给他吃饭这事白舒秦绝对能做得出来,跑了一早上,他肚子确实饿极了。书上不是说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伸能缩。他犹豫了下,认怂道:“行了,我吃就是,赶紧给我!” 白舒秦将餐盘放下,拿起筷子递到周羽生面前,笑着像夸小孩一样对他道:“乖,多吃一点!” “我会吃的!”周羽生赌气似的夺过筷子,夹起个包子,一口咬下去。 原本他以为包子里至少该有些肉,谁知道里面是粉丝。这包子对他而言,就是食之无味。要不是为了填饱肚子,他是绝对不会碰。 勉强吃了三个包子喝了碗白粥,最后两个鸡蛋带给了周羽生短暂的安慰。 用膳结束之后,在正式开始让周羽生学习之前,白舒秦先询问了下他在净院的事情。 提到净院,周羽生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回来后他也想了很多。 “我记得有本书里说过君子宽以待人,严以律己。以前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现在我有些明白了。” “是吗?明白什么了?”白舒秦认真聆听着。 “平日里我总是宽以待己,严以待人。不管我犯多少事,我都能给自己找到借口。可是别人犯一点错,哪怕微不足道,我都不会放过。”周羽生说的正是那个差点被他赶出宫的太监的事。 白舒秦微笑点了点头,不过这并不是她最关心的,于是追问道:“还有呢?” 周羽生想了会,还有些他好像明白但又说不清楚的事,就在这时,白舒秦对他说的“人人平等”四个字又浮现在他脑海。 他顿时有些明白了,“你之前跟我说的人人平等,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没等白舒秦追问,周羽生自己就主动说了,“你看啊,虽然我跟陈公公地位不同,但是相处起来,我觉得他甚至比我还要厉害一些。” 白舒秦没说话,静等着周羽生继续说下去。 “我仗着自己太子的身份,总是目无一切的。可是吧,我怕父皇责骂,他们怕我责骂,我跟他们都一样。”周羽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心中虽有触动,但却还是很模糊。 “能体会到这点,大进步。”白舒秦赞扬道。 还有些事情周羽生没有说出来,在净院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原本他以为,当皇上不就是没事上上早朝,然后批阅下奏折,之后就可以花天酒地,饮酒作乐了。 然而现在他发现了,没有那么简单。如何用人,如何维护国家稳定,比他想的要难多了。 现在别说是把国家交给他,就算只让他管一个净院,他都没有能力管好。手里的权利越大,责任越大,无数人的命运都在他的手上,他需要学习的太多太多了。 当周羽生被他们当成太监教训的时候,他除了愤怒还有更多的是在想为什么?就算他只是个太监,他们就能这样对他了吗?他觉得这并不公平。 在净院的一天,让周羽生明白了,白舒秦说的人人平等并不是说每人的身份地位都是平等,而是活着的权利平等。 也许他还不能完全体会这句话的意思,但是通过这样的经验,再次遇到这样的事他会三思而后行。 看到周羽生有进步,白舒秦觉得甚为欣慰,接着就拍了拍手。 掌声响起后,从书房外面进来两个年过花甲的男人,周羽生认出他们是之前教导他的太傅。两个最后都是被他气的,向周天慕辞命。 穿着蓝色衣袍的是于太尉,穿着白色衣袍的是佟太尉,两人在宫中都属于德高望重之人。 白舒秦为了请两位再次出山教导周羽生,下了不少功夫,并向他们保证,周羽生会改掉之前的恶习,他们这才勉强答应。 “他们来这里干嘛?”周羽生说话的声音是掩盖不住的郁闷。 白舒秦先请两位太傅坐下,又让周羽生给他们倒茶。周羽生自然是不愿意,可是在白舒秦凶狠的目光下,不情愿的站起身给他们两位倒了茶。 “两位老师,太子以前年纪小不懂事,让二位烦心了。接下来的日子,还请两位老师不计前嫌,用心教导太子。”白舒秦客气道。 于太尉端起茶喝了口,也不拿正眼瞧周羽生,只是对白舒秦道:“白太尉,若是太子依旧恶习难改,别怪我们翻脸走人。” “您放心,太子他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要是他再有什么冒犯举动,不用您说,我自会教训他。”白舒秦看向周羽生,示意他跟着表态。 周羽生对白舒秦把他的两个死对头找来的事很不爽,这两个人不知道背后里向周天慕打了多少报告,让他吃了多少板子。 见周羽生昂着头一脸高傲的站在旁边,白舒秦伸手狠狠掐了下他的大腿。 “唔!”周羽生吃痛,正准备质问白舒秦干嘛时,脑袋又被她狠狠敲了下,他下意识的捂住脑袋。 “你赶紧向两位老师保证。”白舒秦凶巴巴的说,那模样跟教训他的周天慕差不了多少。 周羽生坚定的拒绝,将头别到一边。然而他的倔强换来的只是白舒秦一顿猛打,可能是刚刚用手痛了,白舒秦毫不客气的换上了戒尺。 “你打我做什么?我就是不想让他们两个教我,你打我也没用!”周羽生不敢还手,只能躲着。 其实白舒秦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了,下手却是更加狠了,“两位老师辛苦教导你,你还不领情,该不该打?” “那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去打报告!”周羽生依旧生气。 戒尺狠狠的打在周羽生的屁股上,饶他是个大男人,也被打的哇哇乱叫。嘴里还喊着,“我也想好好学,可是我脑袋笨,学不快。怪我咯!” “不怪你怪谁?老师们教的仔细,你却学的不认真。你现在就给我像他们保证,不然我打到你知错为止。”白舒秦边说边观察着那两位太傅的神情。 虽然曾经周羽生对他们不尊重,又不认真学习,但他们顶多也就只敢打两下,打这么狠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想到之前周羽生的所作所为,他们暗自觉得痛快。可是见到周羽生哭嚎的那么惨,又起了恻隐之心。 佟太尉看周羽生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便伸手阻止道:“白太尉,打两下就行了。我想太子应该已经知错了。” “对,对,我知道错了。”周羽生拿手护着屁股,结果发现打手比打屁股还疼,又赶紧收回手,夹紧屁股减轻疼痛。 白舒秦知道这两个人心中对周羽生怨言颇多,若是戏演的不足,接下来他们也不会尽心。 “您别替他说话了,不给他点教训,他不会长记性。”白舒秦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点,戒尺落在周羽生的屁股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太子被这么打,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要是白舒秦力气控制不好,将周羽生打出个三长两短,他们也不好交代。 不要看周天慕经常批评责罚周羽生,两个太傅心中还是清楚知道周羽生在周天慕心中的位置的。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怕最后被牵连,便异口同声的道:“停下吧,我们教他就是。” 白舒秦轻微笑了下,没有任何人发现。她收回戒尺,提醒周羽生道:“你还不赶紧谢谢两位老师!” “谢谢余太傅、佟太傅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周羽生眼角含着泪,给他们作揖。 见好就收向来是他们二人的本事,这时候也不会跟他计较太多。 周羽生显然还是不懂白舒秦是什么意思,刚刚给他使眼色,他只是照着演戏。想问白舒秦到底怎么回事,却见白舒秦将手指放在红唇上对他嘘了声。 他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疑问,听两位太傅教他一些最基本的知识。 完全由白舒秦一个人来教导周羽生,她还是清楚知道自己没这个本事的,特别是两国文化多有不同。 能交给其他人做的事,白舒秦永远不会浪费自己的力气。她只是站在一边旁听,在他们二人讲课速度过快时,给提个醒。 他们也知道周羽生是什么水平,所以尽量往浅显易懂的道理上去讲,就像是在教三岁儿童。 这样做的结果是,周羽生能听得懂,便不会捣乱,他们也有兴趣再接着讲下去。 白天一天都由他们两个来给周羽生上课,知道太阳快要落下,二人才回去。 周羽生以为自己终于能休息了,正准备起身活动活动,白舒秦又坐到了他的对面,脸上带着笑意道:“怎么样,今日教的你懂了吗?” “还行吧。”周羽生敷衍着,让他承认两个人教的不错,他可不干。 不过这次教的确实跟以往有很大区别,以前说的都是各种天花乱坠,他听都听不懂。而这次配上各种简单有趣的小故事,他听得还挺有意思。 “早上的戏,演的还是值得的。”白舒秦笑道。 “我屁股都被你打开花了,演戏就演戏,你能不能下手别这么狠?你究竟是不是个女人?”周羽生吐槽道,心中满满的委屈。 第155章 上交 演戏要逼真,当然白舒秦也不否认她心中确实有想要趁机打周羽生想法。 不过这件事在白舒秦眼中并算不得什么大事,要知道曾经她在学习的时候,像这种浅层的皮肉之苦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你觉得今天他们二位教导的如何?”白舒秦询问道。 若是周羽生表现不好,这两位太傅可以随时走人,可若是他们二人教的让周羽生觉得不好,白舒秦也会随时让他们走人。 周羽生对这两个太傅心有不满,不过他也不喜欢说谎,实话实说道:“今天这两个老家伙终于说人话了!要是以前他们两就这样说,我也不会跟他们唱反调。” 这两位太傅学问渊博,有基础的人跟他们一起定会受益良多,可是周羽生偏偏属于没什么基础的。 以前他就没好好学,换做他们教更是听不明白,现在他的水平只适合深入浅出。 白舒秦轻笑两声,“今日表现不错,作为奖赏,今晚破例允许你喝点酒。” 自从让白舒秦跟在他身边之后,他就不知道酒是什么味道了。这突然允许他喝酒,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女人的心思反复无常,周羽生怕白舒秦等下又反悔,赶紧让郭虎去准备丰盛的酒水佳肴,今晚他要大饱口福。 今日周天慕晚上需要陪皇后用膳,到时候会留宿皇后寝宫,自然没有时间来管周羽生在做什么,这也是白舒秦敢让周羽生喝酒的原因。 在酒菜上桌之前,周羽生想先去沐浴,早上跑了一圈,浑身早就被汗水弄的黏。白天他就已经在忍耐了,到了晚上,身上的汗水已经隐隐有些变了味。 晚上寒冷,虽然屋内温暖,可先上还是会先冷掉,因此白舒秦只让下面的人将酒水先送上来。 整个房间除了四位侍女外便没有其他人了,白舒秦扫视她们一眼,对桌边的两位侍女吩咐道:“更深严寒,你们两个去取件太子的披风过来。” “是!”两位侍女浅浅施礼离开。 另外两位侍女站在白舒秦后方,就像是两座雕塑一样,目光直视前方,眼珠都不转一下。 白舒秦神情镇定,拿起桌上的酒壶,打开盖子闻了闻酒香,轻扬嘴角感慨了句,“果然是佳酿,香味便不一般。” 说这话的时候,她将藏在袖口里的约莫只有小拇指粗细的圆形竹筒拿出,打开竹筒的盖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入酒壶之中。 这东西是她自己配的,作用是能让人放松心里戒备。虽然周羽生现在是个单纯没有城府的人,但为了能套出她想要的话,她不能掉以轻心。 估摸着周羽生差不多要沐浴完,菜也全部上齐。 周羽生进来就看到桌子上丰盛的美食,特别是那油润光亮的猪蹄,散发出阵阵香味,引诱着他去吃掉它们。 “太子,我们喝一杯吧!”白舒秦主动给周羽生倒了一杯酒。 周羽生走到她身边坐下来,端起酒杯,只是闻着酒香就让他受不了。没等白舒秦举杯,他就先仰头一饮而尽。 “太傅,再来一杯。”周羽生像个小馋鬼一样双手端着酒杯等待着。 白舒秦笑笑,又为他添满一杯,然后举起酒杯,跟他轻轻碰了下,“太子,这杯我敬你,愿你学而有成。” “谢你吉言了!”周羽生一饮而尽。 白舒秦只是轻抿了一口,周羽生看她杯中还剩下那么多酒,忍不住道:“你是不是不给我面子,就喝这么点?” “不是每个人都像太子这样千杯不倒,不然我以茶代酒如何?”白舒秦一改白天的严肃,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她这副样子让周羽生觉得有些亲切,便也不管她,只道:“你想喝什么就喝什么,这里就咱们两个,不用那么讲究规矩。” 白舒秦也不客气,直接酒杯推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几天相处下来,周羽生对白舒秦有些不一样的感情,他能感觉到她是在真心为他好。但在该严肃的地方,也不会因为他是太子而有丝毫放松。 即使他出错不认真,白舒秦也不似其他太傅一样去跟周天慕打报告,反还会给他做掩护,这让他觉得两个人是盟友。 虽然在打过掩护之后等待他的是白舒秦更严厉的惩罚,但是只要没让周天慕知道,他就放心了。 “来,小白太傅,咱们在喝一杯。”周天慕又举着杯子跟白舒秦碰了下。 白舒秦喝了杯,故意道:“可就今天能喝,过了今天,你还是需要认真学习。不然,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知道了,你真是扫兴!”周羽生说是不耐烦,但脸色却不反感。 自从流产以后,白舒秦每日吃的便少了很多,油腻的东西更是不碰,只是吃些素菜。这正好跟周羽生相反,他无肉不欢,专挑肥腻的吃。 他一手拿着猪蹄,啃的脸上满是油腻,白舒秦叹了口气。这样吃下去,难怪他脸上的痘痘永远消不下去,还有痘印。 白舒秦心中下个决定,要是他今晚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讯息,她就当给他个回礼,将他脸上的痘根治了。 周羽生属于那种一个人都能自娱自乐的,因此就算白舒秦不陪他,他也喝了不少酒,已经开始有些晕乎乎了。 “太子,你已经醉了,少喝些。”白舒秦夺过周羽生的酒杯。 “我没醉!”周雨生打了个隔,伸手将酒杯夺了回来,又是一杯酒下肚。他嫌弃用高脚酒杯喝酒不够畅快,便将酒杯一扔,直接端起酒壶往嘴里倒。 半壶酒下肚,周羽生又抓起羊腿啃了一口,还大笑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才叫人生!” 白舒秦怕他等下喝醉到不醒人事,让她白忙一场,趁周羽生不备一把将酒壶夺过来,“明天还要正常学习,不能再喝了。” 周羽生确实已经醉了,摇摇晃晃的要去夺酒壶,却差点摔倒在地上。好在他手快,手撑在了桌子上,这才没有摔倒。 “别喝酒了,坐下来吃点菜。”白舒秦将周羽生按到椅子上,又给他夹了两块椒盐牛柳。 没有酒,周羽生赌气似的将牛柳塞了一嘴,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跟白舒秦说:“小白,你是从卓国来的,我跟你说,我最恨你们那里的大皇子了!” 听周羽生说到了卓庆渊,白舒秦顿时来了兴致。 大皇妃周旋是皇贵妃司少琪所生,只比周羽生晚出生了一个月,两人年纪相仿,因此关系较其他人来的亲近。 提到卓庆渊,周羽生真的是恨到牙痒痒,想去拿酒壶喝酒,酒壶却在白舒秦手里。他只好双手合十对白舒秦央求道:“小白太傅,白姐姐,再给我喝一杯,就一杯。” 白舒秦想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矛盾,便跟他做交换,“酒可以给你,不过你要告诉我你跟大皇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羽生清醒的时候可能会有点防备,但现在他开始醉了,脑袋没有嘴巴快,为了再喝上一口酒,不管什么条件都答应。 他夺过酒壶,仰头倒进嘴里满满一口,喝进肚子后,发出满足的饱嗝声。 此时周羽生已经酒足饭饱,整个人往椅子后面一靠,转头眼神迷蒙的问白舒秦:“你有没有听说过祥龙璧?” “祥龙璧?”白舒秦皱起眉头,她曾经在些杂书上看到过,据说得此璧者得天下。 这种说法历朝历代都有,东西五花八门,但大部分不过是噱头罢了。不过就算是噱头,能冠上这种噱头的也不是一般物品。 然而这种传说中的东西,有没有都说不准。 周羽生点了点头,又打了个饱嗝,“就是那传说中得此璧得天下的那个祥龙璧,我花了好多钱买的。” 原来之前周羽生外出游玩时,在一个古董店里,发现了被这块祥龙璧。那是镇店之宝,掌柜的自然不愿意卖。 后来周羽生亮出自己的身份之后,同时又答应给他一万两银子,掌柜的这才同意卖。 只是听过程,白舒秦便知道这周羽生多半是被人给骗了。天下都知道祥龙璧的传说,如果真有这种东西,谁敢光明正大亮出来。 普通人得到祥龙璧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上交国家,要么藏起来永不见天日,否则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白舒秦不想告诉周羽生残忍的真相,她更加关心的事,卓庆渊跟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跟大皇子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把祥龙璧抢去了?”白舒秦微张嘴巴,一脸惊讶的模样。 周羽生不屑的哼了声,“他哪有这个本事!” “那是怎么回事?” “骗,他就是靠骗!”周羽生想到这还气的不行,嘴里嘟囔着,“等下次他过来,我就让他知道欺骗我是什么下场!” 祥龙璧花了周羽生一万两,这或许算不上天文数字,但也不是笔小数目。白舒秦好奇卓庆渊是怎么骗到他的,毕竟两个人在他眼里脑子都不算灵光。 周羽生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侍女,头往白舒秦耳边一凑,一股酒味直冲白舒秦的脑袋。 他伸手挡住嘴巴,用非常小的声音,神神秘秘的对白舒秦道:“我跟你说,你千万别说出去了。” 白舒秦忍着那浓烈的酒味还有肉味,郑重的点点头,还发着誓,“我保证,要是说出去,天打雷劈。” 有了这个保证,周羽生便放心的将心中的秘密说了出来,“他拿假的防御图换了我的祥龙璧!” 说完,周羽生又破口大骂了两句,顺便连带着将卓国人也骂了骂,“都是一群狡诈的人,我以后别想让我信他们。” 这个消息倒没有怎么让白舒秦震惊,她大概也猜到了些。 不过白舒秦觉得卓庆渊也不是故意骗他,就像是周羽生以为自己手上的祥龙璧是真的一样,卓庆渊一定也是以为自己手上的防御图是真的。 白舒秦忍不住扬起笑容,只要在卓庆渊的府上找到这么个祥龙璧,就能证明真假了。 早上天刚蒙蒙亮,远处地平线上泛起鱼肚白。 南宫澈已经在城内等待了半个多月,此时离皇上给他的期限只剩半个月。若是白舒秦再没有进展,他必须另想他法了。 第156章 梅花 宫中的事情他已经有所耳闻,白舒秦能当上太傅,倒是出乎他所料。 一只信鸽划破清晨的宁静,停留在南宫澈的窗前,白舒秦终于还是给他来信了,此事必有进展。他迫不及待的拿起信鸽,将它腿上的信件取下。 “若想知道答案,速来,当面谈!”信上只有这一句话。 南宫澈知道白舒秦已经查清真相,她这是要跟他谈判。不过她现在确实有谈判的资本,他轻笑出声,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 昨晚喝了太多的酒,周羽生一直到现在都还晕晕沉沉,晚上更是吐了四五次。 “嘭!”锣声在空旷的寝宫中额外刺耳,晕乎乎的周羽生只觉得耳朵像是被人插了一刀,难受的要死。 他的眼睛迷迷糊糊睁开一道缝,看到白舒秦像是恶魔一般拿着锣,在他床前笑的灿烂。 “起床,跑步!”白舒秦丝毫没有因为他醉酒,就饶他一马。 现在的周羽生别说跑步,让他站起来他都不一定能站稳,特别是胃里还翻江倒海的闹腾,说话都觉得恶心难受。 “今天让我休息吧,明天我补回来。”周羽生虚弱无力道。 这几日周天慕迷恋上跟白舒秦同来的一个舞姬,叫李芷溪。白舒秦隐约有点印象,容貌清秀,性格内向,看上去柔柔弱弱,眼神总带着些许怯懦。 这种女人白舒秦很少去注意,不过确实会让人产生一种保护欲。周天慕对这种柔弱女子甚为偏爱,喜欢上李芷溪白舒秦也不意外。 因此这两天周天慕对周羽生的关注要少很多,不然看到这副样子,白舒秦也逃脱不了责任。 “口说无凭,你给我立个字据。”白舒秦要求道,她知道按照周羽生的性子,别说明天,以后他有空也不会将今天补上,不过就是缓兵之计。 周羽生哪里有力气写字,他无力的揉着肚子,“你帮我写,我按手印。” 这正和白舒秦的意,她收起锣,跑去书房里找出纸笔,在上面提笔写到“本人周羽生,三个月内自愿听从白舒秦安排,不得以任何借口逃避,若违背此约定,在宫中裸奔三圈,以做惩罚。” 写完之后,白舒秦立刻带上印泥,趁着周羽生还在晕乎乎的状态,按上了他的手印。 今日周羽生宿醉不醒,周天慕又有新欢,白舒秦难得悠闲。加上任务已经完成,她更是无比轻松。 白舒秦本打算要好好休息一番,然而还没出了太子寝宫,就碰到了周长生。 “您要找太子?他今日身体有些不适,还是改日再来吧!”白舒秦笑着道,他正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是装的!”周长生翻个白眼,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我今天是来找你的,他装病正好!” “找我?”白舒秦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周长生背着手,像个小大人模样,昂着头,不服气道:“我听皇兄说你比我还要厉害,我不信,我要跟你比一比。” 白舒秦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周长生是神童,不但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学习能力更是极强。只是天才都有个通病,就是情商不怎么高,性子单纯。 这件事无非就是周羽生想刺激下周长生,便想拿白舒秦来压一下他,因此激发了周长生的好胜心。 可是对白舒秦来说,跟周长生比并没有必要。赢了只会让周长生更加想跟她比试,输了免不了被周羽生一顿数落,吃力不讨好的事她不想做。 “五皇子,我比不过您,哪里需要浪费时间。”白舒秦浅笑推脱。 周长生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不比总是没有说服力,他坚持要求,“不行,咱们必须比一比。” 白舒秦想着反正无事,就陪他玩玩好了,于是问道:“您要比什么?” “九连环,敢不敢?”周长生脸上洋溢着得意。 听到是九连环,白舒秦悄悄松口气,只要不是吟诗作对,这种智力游戏她还真不怕。她点点头,答应道:“好,就比这个。” “跟我来!”周长生兴奋的在前面小跑带路,直接来到周羽生的书房,进去就在右边的柜子里找东西。 他上上下下开了十多个抽屉,翻了好一会,才终于在右下角的抽屉里找出他要的东西。 白舒秦伸头看了眼,跟普通的九连环不同,这个九连环看上去就像是一团乱糟糟的铁丝,弯弯扭扭的纠缠在一起。 “你先来还是我先来?”周长生兴奋的抬头问白舒秦。 “还是您先。”白舒秦客气着,她只是在赵国比试之前玩了两天,这种难度的九连环对她来说,并不简单,她想看看周长生的水平。 周长生也不推脱,从书桌前拉张椅子出来坐下,就专心解着手中的九连环。为了防止白舒秦偷看,他刻意别过身子,遮挡的严实。 既然他不让白舒秦看,白舒秦也懒得去偷看,看他那压抑不住兴奋的神情,她也知道他是十拿九稳。 然而即使如此,还是让白舒秦等了半个时辰,她已经昏昏欲睡时,周长生终于将那团乱七八糟的九连环解开。 “解开了,现在轮到你了!”周长生拿着已经解开的九连环,脸上满是得意。 白舒秦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接过九连环,也不给它重新装上,只打着哈欠,认输道:“我输了,解不开。” 这么敷衍的答案周长生当然不接受,他觉得这就是对他的侮辱,他本来还以为能找到个对手,好好对决一下的。 “五皇子,你怎么了?”白舒秦见周长生一副快要哭泣的样子,关心的问道。 周长生哼一声别过头,充满委屈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小孩子,所以不屑跟我比试?” “当然不是!”白舒秦想都没想就否认道。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比?”周长生质问她,突然他又拍了下脑袋,“是不是这个你不喜欢,所以不想比?那你喜欢什么,你跟我说!” 白舒秦是什么都不想比,比试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她想了想,故意道:“我喜欢女红,咱们比这个如何?” 一般正常男人都不会答应这个要求,可是周长生就想跟他一较高下,管他比什么,先答应就是。 “怎么比?”周长生认真的问。 白舒秦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没想到这小孩这么难缠。不过既然是她说的,她现在若是反悔就真是耍他了,到时候他去向周天慕告状,又够让她头疼了。 思前想后,白舒秦还是答应了,带着他回到长乐宫,让钟阳去准备些刺绣用的工具。 周长生从来没玩过女红,此刻满脸好奇。 由于白舒秦也不会什么刺绣,因此先由钟阳教两人绣个简单的梅花。针线在钟阳的手上就像是有生命一般,灵活的在绢布上游走,不到片刻,一朵粉色的梅花便绣好了。 “你们学会了吗?要不要老奴再教一遍?”钟阳笑着问。 “不用!我会了。”周长生能过目不忘,只是看一遍就已经记得清清楚楚,这时候正跃跃欲试的样子。 白舒秦听他都说会了,自然也不认输,拿起针线就开始绣起来。 开始两人都还像模像样的,但是渐渐的俩个人都有些绣偏了。周长生明明记得是他那样刺绣的,可是绣出来却怎么看怎么别扭,还一不小心刺伤了手。 “五皇子,给我看看手。”钟阳关心道。 周长生摆摆手,将手指放进嘴里吸出残血,在衣服上擦了两下又继续刺绣起来。 “完成了!”白舒秦兴奋的举起手上的绢布,挑衅的看着周长生。 周长生还差一点点才完成,赌气的将手上的绢布扔到一边,但又不死心,一把夺过白舒秦的绢布,看到她绣的梅花,他差点笑岔气了。 “笑什么笑?”白舒秦不爽道,她夺过自己的绢布,看着自己绣的梅花,最后实在看不下去的将它扔到一边。 钟阳被他俩的样子弄的好奇起来,捡起被白舒秦扔掉的绢布,不看不要紧,一看也笑出声来。 “姑娘,老奴这辈子还从未见过有人将梅花绣成这幅样子。”钟阳尽量平静道。 同时被两个人嘲笑,饶是白舒秦,脸也红了起来。她看了眼那绣成一团的线,能看出是个圆形,要说是梅花就不像了,更像是个鼻涕虫。 “太傅,你真的太有意思了,难怪皇兄总是跟我夸你。”周长生大笑道,他猜测周羽生一定是从白舒秦身上找到了优越感。 这么明显的讽刺,白舒秦要是听不出来就奇怪了。不过她也懒得跟周长生计较,这种女红她本就不擅长。 比试赢过白舒秦的周长生,十分心满意足,连回去时都高高昂着个头。 输了比试的白舒秦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她只是出神的望着庭院,盘算着如何将手中的信息价值最大化。 现在这个世界让她有所牵挂的只有三件事,第一件便是她身上的千魂毒,不想办法解开她就会永远受制于认。第二件,让整个白府万劫不复。第三件则是韩羽,她绝不会放任他过的潇洒。 周国皇宫门卫森严,进宫检查尤为仔细,白舒秦开始好奇南宫澈要如何进来。 不过以南宫澈的本事,必然不会像她一样脱光检查入宫,肯定是夜深人静时,偷着入宫。可惜没人跟她打赌,不然她就能小赚一笔了。 月黑风高,宫中除了守夜人还清醒着,其他全部都沉睡在梦乡。 一道黑影像大雁般掠过屋顶,速度快到让人以为是花了眼。他速度极快,功力深厚,脚踩在瓦片上却不发出任何声音。 此人正是接到白舒秦信件入宫的南宫澈,他趴在屋脊上,四处看了看,锁定了右方一处蔚为壮观的宫殿。 他像是鬼魅一般,悄然无息的接近宫殿,到达之后迅速翻身落地。 “南宫阁主好身手!”白舒秦的声音在南宫澈身后响起。 南宫澈眼中掠过一丝讶异,刚刚在房顶之上,他确定这下面空无一眼。可是她居然能避开他的眼睛,这到底是多强的能力,他不敢细想。 第157章 早膳 他转过身子,只见白舒秦披着白色裘衣,头发随意披散着,脸上未施粉黛,额上的疤痕清晰可见。 朦胧的月光下,她就这样站着,如同高贵的天鹅,眼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南宫澈脸上也露出些许笑意,没有急切的追问她结果,倒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实际上两人也就只分开半个月而已。 “你不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白舒秦歪头笑着。 南宫澈没答话,只是看着她,等着她提出她的条件。 被看穿心事的白舒秦,无聊的翻个白眼,跟这种聪明人说话,说好听叫不累,说难听就是无趣。 “你想要什么?”南宫澈直接了当的问道。 白舒秦靠近他一点,眼睛中泛着精光,眯成一条缝,轻启朱唇道:“自由!” 这个回答南宫澈并不觉得意外,白舒秦从最开始进入暗夜阁便是被迫,何况想要自由的也不止她一个。 见南宫澈沉默不语,白舒秦以为他不答应这个条件,脸上的笑意顿时全无,语气也充满威胁,“你若是不答应,就永远都别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敢跟我提这个条件?”南宫澈轻挑眉眼,笑容比天上的月色还要寒冷。 白舒秦经历过的事太多,对于这种事她看的很清,既然南宫澈问了,她也不想装糊涂,直接跟他双目对视道:“这件事从去年开始到现在,已经一年有余,你给我施加的压力,不过是皇上给你施加的压力。” “猜的不错,不过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受你威胁?” “我不认为你会受我威胁,不过。”白舒秦恢复笑容,将手搭在南宫澈的肩膀上,“我总要试试才行,你不答应,我再另想办法。” 南宫澈脸色也柔和了些,白舒秦乘机追问道:“那你是答应,还是拒绝呢?” 若是普通人,南宫澈还可以做的了主,可是白舒秦身份特殊,并不是他能答应的。不过看着白舒秦那充满希望的双眸,再加上她讨好似的表情,他鬼使神差般的点了下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完之后,白舒秦想了想,觉得南宫澈似乎算不上什么君子,又补充道:“就算你是小人,也要说到做到。” 既然点头,南宫澈也没想着反悔,虽然麻烦了些。 “说吧,你调查的结果如何?”他不忘正事道。 “你有没有听说过祥龙璧?”白舒秦反问道,见他点头,这才接着说:“周羽生用在古玩店买到的祥龙璧,跟卓庆渊交换防御图。” 南宫澈微微皱了下眉头,若是为了祥龙璧,卓庆渊确实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我没猜错的话,这祥龙璧定是被当做宝贝被卓庆渊秘密供起来,你只要找到祥龙璧,便能证真假。”白舒秦觉得以卓庆渊那脑袋,不会想到他花这么大代价得到的东西是个赝品。 “这件事等我查询清楚,自然明白。如果你得到的消息错误,别怪我不留情面。”南宫澈淡淡道。 白舒秦最不喜欢南宫澈这点,能将气氛将至冰点。不过对于这个信息的真实性,她笑的自信,“你放心,我保证错不了。” “这几天在宫中玩的如何?”南宫澈话锋一转。 对于南宫澈突然转变话题,白舒秦下意识防备起来。南宫澈说的每句话,她都得再三思考背后是否还有其他含义。 这句话看似在关心她宫中的日子,可是白舒秦却在想,他是不是在说自己不务正业。 可就她不务正业,只要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她便觉得已经是完满完成任务。至于其他的,应该没有跟他汇报的必要。 白舒秦眼睛微微转动,南宫澈就已经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他心中觉得好笑,将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下握在手心中,“你无需想太多。” “我知道。”白舒秦想抽回手,却没抽回来,她又用了点力气,还是没动。 她抬起头,不满的看向南宫澈,“你这样算不算调戏良家妇女?难道堂堂暗夜阁阁主竟然还有这种癖好?” “有又如何?”南宫澈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他这样流氓的行为,白舒秦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她也用不着跟流氓客气,假笑浮在她的脸上。接着就趁着南宫澈不备,直接踢向他的胯下。 幸亏南宫澈躲的快,不然又一出人间惨剧要发生了。他心有余悸道:“你还是不是个姑娘?” “要是当姑娘会被人欺负,那就不是好了!” 南宫澈离开后,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至于白舒秦要求的自由,她心中自有打算。 千魂毒无解药,这是白舒秦知道的,不过只要有足够多的逍遥丸,这种毒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她最多不过只活百年,这还是非常长寿的情况下。每个月服用一次逍遥丸,一年十二次,八十年需要九百六十次。 九百六十颗逍遥丸听起来不少,可逍遥丸非常小,真要装起来,还装不满一个水壶,只是延长保质期有些难度。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难事,她终究能想到办法的。 至于直接跟南宫澈要逍遥丸的配方,这就不用想了,他绝对不会给。 白舒秦伸了个懒腰,此时在周国已经没有必要再多留下去,然而她不是个做事半吊子的人。作为太傅,她不会放任周羽生不管。 一夜好梦,这么长时间来,白舒秦总算睡了个好觉。 周羽生休息了一整天,早上终于清醒了。不过体内懒鬼作祟,他还是不想起床,只想再睡个回笼觉。 他刚翻了个身,准备继续刚刚的美梦,耳边就想起那刺耳的锣声。 “哎呦!”周羽生捂住耳朵,皱着脸看向站在床边的白舒秦,心中不禁在想,她大概是鬼,走路没有一点声响。 “昨天睡一天还不够吗?”白舒秦冷笑着问。 周羽生吓的一激灵,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赶紧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回道:“喝多了,这头还有点晕呢。” 白舒秦可不信他,以他喝的酒量,最多昨天晚上也应该清醒了。不过白舒秦并不打算拆穿他,反而笑眯眯的顺着他的话说:“这样啊,那就再休息一天吧!” “真的?”周羽生难以置信的问。 “当然是真的,太子您的身体重要,其他事情啊,都是小事。”白舒秦笑的无比和蔼。 然而白舒秦越是这样,周羽生越是觉得不安,她肯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他。他低头想了想,又看了眼笑眯眯的白舒秦,更加觉得可怕。 最终他还是觉得放弃抵抗,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做了两个扩胸运动,嬉皮笑脸道:“不知怎么的,现在非常有精神!” 白舒秦缓缓放下手中的锣,这锣差点就盖在了周羽生的脸上。 “既然精神了,那就起来晨练吧!”白舒秦将锣收进背着的布袋中,又从布袋里找出个计时器往桌子上一放。 酒是醒了,但是前天跑步下来,一直到现在周羽生的腿都还是酸的。 他动了动脚趾头,跟白舒秦讨价还价道:“白太傅,我这腿到现在还酸痛,可能是病了。需要休养两日,不如今天就不跑了吧!” “你疏于锻炼,当然会觉得酸痛。越是如此,你越是要克服。”白舒秦义正言辞,想在她面前偷奸耍滑,不存在的。 周羽生还想在试着求求情,却看到白舒秦给了他一个凶狠的目光,他又赶紧闭嘴了。 他慢悠悠的起床,侍女给他穿衣服的时候,他哈欠连天。可是接下来他的屁股就吃了一鞭子,吓的侍女手中的衣服都滑落了。 “你干嘛!”周羽生捂住屁股,吃痛大叫道。 白舒秦将树条在手中翻动着,轻笑道:“让你清醒清醒,不然等下出去跑错了地方,可就不好了。” 自知理亏的周羽生不敢跟她闹,怕等下她下手更狠。 好不容易他穿好衣服,跟着郭虎身后准备晨练,却见到白舒秦悠闲的坐在他的房间里,吃着本该是给他准备的早膳。 一股不平衡的心情占据了周羽生的内心,他语气怪怪的道:“你让我去跑步,你在这倒是悠闲。” “等你的水平跟我一样时,你也可以这样。”白舒秦夹着他最爱吃的肉放在鼻子上深深吸了口香气,表情十分沉醉挑。 周羽生暗暗骂了句“无耻!”愤愤的出门跑步去了。 他一走,白舒秦便将肉给放在了碗中。她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若是能为流产的孩子持斋三年,孩子再次投胎便会平平安安。 白舒秦知道这不过是迷信,可是人在伤心时,总是需要些寄托的。 她喝了半碗白粥,吃了两口青菜,便放下了筷子。一边的侍女也觉得她吃的太少了,上前关心道:“太傅,您再多吃点吧!” “不了。”白舒秦摇摇头,看着满桌子几乎没动的早膳,便对侍女道:“这些不吃实在太浪费,你和她们一起把这些吃了吧!” 侍女面色有些为难,弱弱的回了句,“不可以,这些是您和太子享用的。” 白舒秦温柔的笑笑,“无妨,太子我另有安排。浪费食物会遭天谴,你们帮忙吃了,反倒是为太子积德。” 侍女们互相看了看,她们不饿,但是桌子上的丰盛食物让他们馋了。 “快些吃吧,不然就冷了。”白舒秦又补充道。 “感谢太傅!”侍女们一起对她行了礼,围在桌边,也不坐下。年长些的侍女给她们每人发了筷子,几人便小心翼翼的吃起来。 白舒秦知道她在这里给她们增加了压力,因此默不作声的走出了房间,走的稍远时回头看了眼,只见她们已经坐下了。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白舒秦活动了下筋骨,习惯了晨间锻炼的人,并不会觉得痛苦。 庭院里的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水,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闪耀的光芒,就像是散落在花间的钻石。 白色鹅卵石铺成的道路,脚底有种被按摩的感觉,这是白舒秦喜欢的。回去将府上后院的路换成这样的鹅卵石,似乎也是不错。 第158章 灌醉 只是想了下,白舒秦立刻意识到她又想起了不该想的。她跟卓津轩已经毫无关联,他的府邸,跟她已经没有太大关系。 将她该做的事做完之后,她大概会远离京城那个是非之地,也许会去寻找回去的方法,也许浪迹天涯。 白舒秦无奈的叹了口气,未来太遥远,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曾经关于未来,她做了无数种设想,然而还没到退休年纪,便来到这个世界,所以还是活在当下吧。 一步两步,周羽生两条腿像是灌了铅般沉重。他已经不想去看前方没有尽头的路了,看着只会让他觉得绝望。 “怎么,跑这么点路,就不行了?”白舒秦略带挑衅的声音在周羽生旁边响起。 周羽生扭头看见白舒秦正轻巧的在旁边跑着步,脸不红气不喘,脚步轻盈的仿佛是踩在云朵上一般。 这种挑衅对周羽生而言没有任何作用,他长这么大学的最好的一点就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管其他人怎样,他只关注自身。 白舒秦似乎打定主意要惹他生气,“你这跑的还不如侍女走到轻快,难道这就是堂堂一国太子的样子。” “啰嗦,别打扰我。”周羽生继续闭着眼拖着沉重的步子。 “行,我不打扰你,就提醒你一下,这时间马上就到了。你要还是这么慢吞吞的,别忘了你答应过的惩罚。”白舒秦笑的奸诈。 周羽生睁开那双不算大的眼睛,疑惑脱口而出,“什么惩罚?” “昨天早上,你答应我,若是不听话以及完不成我交代的学习任务,便在宫中裸奔三圈。”白舒秦随手从腰间掏出他昨日按下手印的约定,撑开在他面前晃了晃。 对于此事周羽生完全没有什么印象,但昨天他能休息一天,肯定是答应了白舒秦什么条件。可是这样的条件,也太耻辱了。 周羽生揉揉眼睛,仔细盯着纸上面的红色拇指印,拿起自己的右手看了又看。 在他的大拇指上还残留着一丝红色印泥的痕迹,周羽生知道自己吃了她的亏了,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你真是小人!”周羽生半天才憋出这句话。 “谢谢夸奖。我提醒你一下,现在还剩片刻钟,真想看看你裸奔的样子呢。”白舒秦笑道。 周羽生的脸瞬间垮下来,抬头看到太子殿还只能看到个顶,为了不裸奔,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拔腿就往前冲,终于在最后一刻到达终点。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周羽生来说,每天都是水深火热。 每天早上起床宫中跑一圈,这也就算了,白舒秦给他吃的还特别清淡,有肉也是清水煮的。更不要说每天密集的上课,丧心病狂的白舒秦,连晚上也不放过。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周羽生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大改变,除了早上跑步没那么累,他还是原来那个他。 经过这些天的折磨,早膳的东西周羽生已经不觉得难以下咽了,甚至还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用过早膳,比白舒秦给他约定的时间还要快上半刻钟。要是平常的话,他只想趁着这个空档好好休息一番,可是今日却想早点去书房看会书。 这几日太傅教导的内容繁多,稍不注意他就跟不上,他不想重蹈覆辙。 周羽生自觉后,最轻松的便是白舒秦,连旁听的时候都能打起瞌睡来。周羽生难得空闲的时候便推醒她,说了句:“以身作则!” 白舒秦伸个懒腰,打着哈欠,“我还小,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多睡。” 见她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周羽生差点就信了。不过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她过多督促,对她睡不睡他也没多大意见。 “对了,今晚母后设宴招待你,今天下午就早点结束吧。”周羽生想起来道。 白舒秦不是很想跟皇后打交道,在深宫长住的女人,身上总是带着点深闺怨妇的气质。当然这并不是她们的原因,白舒秦觉得要是她一辈子都在宫中,一样会这样。 “想什么呢?你有没有听到我刚刚说的话?”周羽生伸出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白舒秦这才回过神来,回应道:“知道了,今天就早些结束,晚上我跟你一同过去。” 皇后找到她过去,无非是想看看最近周羽生如何了。白舒秦看了眼现在的周羽生,脸上的痘痘已经不在长新的了,痘印也开始淡化,看上去终于干净了点。 再加上这些天她有意训练周羽生身体仪态,原本的些微驼背也得到改善。他个子原本就高,背挺直看上去倒是跟器宇轩昂沾上点边。 不用说周羽生学的怎样,单单是这外表上的变化,白舒秦便觉得她能受到一番表扬。 日落时分,白舒秦就让三位太傅早早的结束课程。周羽生的袖口被墨水弄脏了,开口跟白舒秦道:“我去换件衣服。” “等等!”白舒秦拦住他,“不用换,就穿这件。” 周羽生举起他沾到墨水的右边袖口,指着脏的地方,“看到没,这儿弄脏了,我去换一件,很快的。” “就这样才好!”白舒秦另有深意的笑起来。 看她的表情,周羽生瞬间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无奈的摇了摇头,叹口气道:“你们这些人,心机可真深。” 白舒秦无所谓的耸耸肩,“这不叫心机深,这叫展示真实的自己。” “你不就是想让母后看看我学的多认真吗?”周羽生不屑道,他是每天都听了,可他并没觉得自己学到多少东西,每天上要学的实在太多。 皇后设宴,周天慕本不需要出席,也许是他关心周羽生的状态,也过来了。跟他一同来的,还有他近日的新欢张芷溪。 白舒秦跟周羽生刚进来,就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的不对。 周天慕倒是没有什么不对,虽然这些日子没来看过白舒秦跟周羽生,但是见面依然不觉得生疏。 只是皇后跟张芷溪之间的氛围很微妙,一个是后宫之主,一个是皇上新宠。明面上两人和和气气,暗地里皇后却总是在观察张芷溪。 女人之间的战争,能不参与就不参与。何况皇后出身名门,张芷溪不过是个异国舞姬,再受宠也威胁不到皇后的位置,白舒秦不明白皇后为何有种担心的感觉。 “皇儿,近日似乎更为英俊了些。”皇后将注意力转向周羽生,他的变化让她觉得惊喜。 周羽生对自己除了看书外的一切都相当满意,这句话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是理所当然,“母后,儿臣是父皇跟您的孩子,英俊是应该的。” 原本这场晚宴的主角该是白舒秦跟周羽生,可是张芷溪的加入让一切都变得微妙起来。 白舒秦十分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走南宫澈定的计划,不然现在陷入这种后宫旋涡之中的人可能就是她了。 女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周天慕已经见怪不怪了。对于他来说,这宫中都是他的女人,为他争风吃醋也是正常。 相较于她们,周天慕对白舒秦更加有兴趣,几日不见,她似乎比以前更加淡定了些。 “白太傅,太子在你的教导下进步迅速,朕万分欣慰。”周天慕望向对面坐着的白舒秦,端起酒杯。 白舒秦不胜酒力,何况这宫中又并非安全地方,只是周天慕敬酒,她不得不接。对于他的夸奖,白舒秦则谦虚道:“皇上过誉了,太子的进步完全是两位太傅教导有方。” 说完她便端起酒杯,敬向周天慕,接着一饮而尽。 酒只是含在嘴里便觉得辛辣,更不要说咽下去了。白舒秦就这样含在嘴里,寻找时机将口中酒吐出来。 她脸上带着笑意,微微低下头将腰间的手帕取下来,擦了擦嘴。 此时周天慕眼睛还是望着她,正当她无奈的准备将酒喝下时,皇后突然举杯对周天慕道:“皇上,臣妾敬您一杯。” 周天慕这才将目光从白舒秦身上移开,白舒秦趁机赶紧将口中的就吐入碗里,而这恰好被周羽生看在眼里。 他本想恶作剧把白舒秦灌醉,以报她这些天虐他之仇。可是看到她眉头微皱的样子,他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白舒秦抬头看到周羽生正看着她,知道他刚刚看到自己把酒吐了,不过她并不担心他会说出去。毕竟现在他们两是一只船上的,她要是翻了,他也没好日子。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白舒秦没有料到,周羽生不但没有说什么,反而还帮她挡酒。在皇后敬她时,周羽生举杯道:“母后,白太傅酒量不好。若是醉倒了,明天就没人陪儿臣学习了,这杯酒就让我陪您喝!” “皇后,你看羽生是不是成长了许多。”周天慕说着眼睛又看向白舒秦。 皇后听到这话,脸上立刻多了些笑意,点了点头,欣慰道:“皇上说的是,吾儿真是长大了。” 有周羽生给白舒秦挡酒,白舒秦乐得自在,除了偶尔应付下周天慕,其他跟她都没有关系。 周天慕对白舒秦的过分关心,皇后不是不知道,最开始心中还有些不快,直到白舒秦做了太傅,让周羽生有了进步,这才放下心来。 此刻看到周羽生时刻注视着白舒秦,皇后心中也有了打算。白舒秦虽然身份低下,但是学习教养皆是一流,给周羽生做个妾室刚好可以辅佐他。 举杯交错之间,周天慕脸色有些红润,眼中带着些醉意,随口对张芷溪道:“过些日子卓国使者来访,到时你们排个舞助助兴。” “是,皇上。”张芷溪轻声细语的点着头。 白舒秦听到眼神有一瞬飘忽,能够被派出使他国的使者,职位定是不低,很有可能认出她。 她并不想节外生枝,只是不知道这使者究竟什么时候来。周天慕显然是不打算说具体时间,不过周羽生定是知道的。 宴会结束后,周羽生出了皇后寝宫正打算回自己的宫殿,却被白舒秦给喊住,“我们一起走,我有事想问你。” 周羽生已经有六七分的醉意了,听她这么说,以为她对他有什么想法,顿时喜上眉梢,乐呵呵的答应了。 第159章 九连环 白舒秦又将周羽生旁边的随从打发走了,拉着周羽生的衣袖,往暗处走去。 周羽生脚下一踉跄,对着白舒秦抱怨,“你走慢点啊!赶着投胎啊你!” 周围越来越偏,只有远处有几盏灯笼挂在房檐上,白舒秦这才停下脚步,松开周羽生的袖子,转身直接问道:“你知不知道过些日子来的卓国使者是谁?” 最近周羽生都在忙着学习,每天累得跟狗一样,对于这件事他还真没关系过。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他猜道:“应该是大皇子!哼,不过我猜他肯定不敢来。” 白舒秦眼睛转了下,卓庆渊一定也知道那防御图是假的了,他怕此次过来周羽生问他要回祥龙璧,不敢来也是正常。 “要是他不来的话,来的就应该是其他两位皇子。你们卓国可厉害了,一个公主都没有,真是苦了我。”周羽生说着就郁闷起来。 此时只有赵国还有三位公主待嫁,赵琳琅已经跟卓临风定了亲事,最迟年底也会完婚。剩下的两位一位只有十三岁,一位只有七岁,而十三岁那位据说性子非常野。 周羽生更喜欢温柔如水的姑娘,而赵国的女子显然并不符合他的喜好,卓国的女子倒是符合,可惜又没有公主,他只感慨自己命苦。 白舒秦对他的伤春悲秋可没兴趣,她只注意到这次出使的是其他两位皇子。按照白舒秦的了解,卓临风是不可能出使的,若是卓庆渊不来,那出使的定是卓津轩。 想到卓津轩,白舒秦心口隐隐作痛,眉头皱的更深起来,她不想见到他。 大漠的夜晚格外寒凉,卓津轩喝了两口烈酒,将酒壶递给司马亮。司马亮接过酒壶,同样喝了两口,辛辣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带来稍许暖意。 “亮,如果我就此隐退,你觉得如何?”卓津轩眼中无限苍凉,脸庞消瘦到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司马亮吓了一跳,“你可别做傻事!” 卓津轩无奈的苦笑了下,没有再说什么。这些日子无论精神还是肉体,他都已经疲乏到极致,一日寻不到白舒秦,他便一日不得安心。 “现在三国之间尚能平稳,你也知道,多半是因为现在三国执政的皇上实力相当。若是实力相差悬殊,这天下哪来的太平?”司马亮试图劝阻。 “两位皇兄皆是有抱负之人,我并非天选之子。”卓津轩昂头看向星空,心中突然一片迷茫。 司马亮认为卓津轩只是最近打击太大,才会胡思乱想。他没经历过这样的痛苦,自然无法感同身受,但是卓津轩若是因此隐退,他是第一个不同意。 现如今卓国因太子之争内部斗争严重,在加上皇上对三位皇子态度不明,更是弄得朝中大臣各自站队。 司马亮从始至终都觉得卓津轩会是个优秀的明君,只有他继承皇位,才能带着卓国更加繁荣昌盛。若是卓庆渊继承皇位,只怕不但卓国百姓遭殃,卓国更有可能从此走向衰败。 “还记得五年前我们第一次来这里时,你说过的话吗?”司马亮问卓津轩。 卓津轩有些恍惚,五年前,那是他第一次奉命行动。他记得,无边的沙漠,无数因土匪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他曾经发誓,只要他在,绝不让此事再出现。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才想要去争夺皇位,想要更高的权利来实现他的抱负。 而现在,他已经觉得疲乏至了极点。这一路上他一直在打听白舒秦的下落,却一丝线索都没有,白舒秦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再也没有踪迹。 卓津轩满目苍凉,像极了饱经沧桑的老人,他轻轻叹口气,“我真想当个平民百姓。” “昨夜我替你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此次出使你会因祸得福,也许回去白舒秦已经回来了。”司马亮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着他。 卓津轩点了点头,冥冥中他觉得白舒秦就在他身边,没有远走,他们一定会再见。 从知道卓国使者要来,白舒秦的心就像是被扔进了一颗巨大的石子,激起了千层的波澜。为了让周羽生去打听到底是谁来,她不惜威逼利诱。 可怜的周羽生,为了自己每天那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不被霸占,只能去帮白舒秦打听。 利用课间时间出去的周羽生,刚踏入大门一步,白舒秦就一步窜出来,急切的问道:“打听到了吗?” “也不看看我是谁!”周羽生高傲的昂起头,走到太师椅上坐下,用手点了点茶杯,颐指气使道:“还不快给我倒茶!” 白舒秦赶紧将桌子上的茶壶拿过来,给周羽生倒了杯茶,然后殷勤的端到他面前,满脸堆笑道:“太子,喝茶。” 周羽生满意的接过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也不急着将答案告诉白舒秦,反而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好奇来的是谁?” 这个问题困惑周羽生一上午,白舒秦不过是个舞姬,不可能跟卓国皇室扯上什么关系。不管来的是谁,在他看来,都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白舒秦脸上笑容立刻消失,板着脸道:“你哪来这么多问题,快说!” “生什么气啊?你拜托我办事,我就多嘴问下怎么了?”周羽生斜眼看了白舒秦一眼,见她脸色不耐烦,只好认怂,“得,你是这里的老大。” “你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什么吗?”周羽生满脸得意的看着白舒秦。 “记得,你说大皇子是个胆小鬼,绝对不敢来。”白舒秦重复昨天他说的话,知道他肯定是猜对了。 周羽生点点头,“果然就是我说的这样,听说他居然用照顾孩子当借口,可笑死我了!哈哈!” “行了,快告诉我这次来的究竟是谁?”白舒秦打断他的笑声,脸上浮现一丝紧张的情绪。 “来的是三皇子,跟我猜的一样!” 虽然已经猜到会是卓津轩,但是真的听到白舒秦还是愣在了那里。她转过身子,双目无神,有些失魂落魄。 白舒秦突然后悔用自己的真名入宫了,即使她能避开不跟卓津轩碰面,卓津轩听到她的名字也一定会好奇想要见她。 不会的,白舒秦的心像是被人撕开一样疼痛起来。他身边有白槟槟陪伴,只怕连她是谁都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了,怎么可能还会想见她。 她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个累赘,没有了她,他只怕开心还来不及。 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好躲避的。休书已写,两人再无关系,她做什么,又跟卓津轩有什么关系。 “喂,小白太傅,你怎么了?”周羽生跟到白舒秦身后,戳了戳她的肩膀。 此时白舒秦已经回过神,转身时,像是平时一样平静,脸上挂着她特有的坏笑,“没什么,课间休息结束,进去继续学习吧!” 周羽生脸一下就垮了,“能不能在让我休息会?” “不可能!”白舒秦毫不犹豫的拒绝。 “我可是利用课间时间帮你办事,就不能多让我歇歇?”周羽生做着最后的挣扎,看白舒秦没有心软的迹象,他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帮她了。 这件事之后,白舒秦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她虽然对周羽生管教的严,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当甩手掌柜,自己只是在一边看着。 然而现在,每件事她都会亲自参与,甚至严格的管到周羽生每日吃几粒米。 晨跑结束后,周羽生像往常一样,洗漱吃饭。吃完最后一口饭时,白舒秦准时的出现在他面前,就像是掐好了时间一样。 “今天我们来学点不一样的。”白舒秦扔了两个九连环到桌子上。 周羽生对九连环没有什么兴趣,与其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他更想宁愿坐着什么也不做。不过每天都那样学习,他确实也有点乏了,玩点别的也好。 他随手捡起一个九连环,“陪你玩是可以,赢了有没有什么好处?” “有,你可以随意提出一个条件,只要不过分,都可以。”白舒秦知道不给点好处,他是没有兴趣的。 周羽生眼睛亮了起来,“我可以一天不上课?” “可以!”白舒秦答的干脆。 “说吧,多长时间解开算赢?”周羽生跃跃欲试。 白舒秦捡起另外一个周羽生没选的九连环,笑道:“只要你比我快,就算你赢。” 周羽生虽然不爱玩九连环,但是也玩了不少,何况他还听说白舒秦前些日子跟周长生的比试,输的那叫一个惨,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那开始吧。”周羽生说完就开始迅速解着手中的九连环。 这个九连环不算难,他解的很顺利。他瞄了眼白舒秦,看她还没动,顿时心中的胜算更大了。 然而他还没高兴多久,就听到“咔擦”一声,抬头只见白舒秦手里拿着把匕首,九连环被她生生砍断了。 周羽生吃了一惊,满脸不敢相信,不知道白舒秦这是干什么,连自己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白舒秦将砍碎的九连环往周羽生面前一扔,笑道:“我赢了!” “什么?”周羽生张大了嘴巴,“你这就是耍赖,叫什么赢!不行,你这不算数。” “在开始之前已经跟你说清楚了,谁先解开谁赢,并没有说限定用什么方法解开才作数。你现在这气急败坏的样子,是想耍赖吗?”白舒秦眉眼一挑,说的掷地有声。 周羽生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明明觉得她是不对,但是又无法反驳,这种感觉真让人恼火。 “这次就算你赢了,我们再比一次。”周羽生不服输,她能用这招,他一样也可以用,决不能让她占了便宜。 白舒秦像是早就料到周羽生的反应一样,从她随身携带的袋子里又掏出两个九连环。这两个九连环跟前面两个不同,全身乌黑,泛着淡淡的光泽。 “这是由乌铁打造,即使你用最锋利的刀,也未必砍得断。”白舒秦道。 周羽生拿过她手中一个九连环,满脸疑惑,“你究竟从哪弄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 第160章 稀奇古怪 “藏宝阁,由你父皇特批。”白舒秦略带丝得意,她也没想到,她只是随便开了下口,周天慕竟然真的同意了。 “也不知道父皇看上你哪点了,对你比对我还好!”周羽生有些吃味,藏宝阁连他都不能随意进出,白舒秦随意进出不说还能从中取用东西,这待遇真是天壤之别。 这次不能使用其他方法,两人各凭本事。周羽生低头苦解时,还不忘抬头看白舒秦有没有耍什么心机。 见她也在低头认真解着九连环,他这才放心下来,认真想着怎么解开九连环。 然而周羽生还没想多久,就听到白舒秦喊了声:“解开了。” “什么?”周羽生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着白舒秦面前已经解开的九连环简直不敢相信。他放下自己手中的九连环,将白舒秦的拿起来。 九连环确实是被解开的,上面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可是周羽生还是不愿意相信,他觉得白舒秦肯定是用了其他手段,否则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就解开。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比你厉害的人多的是。”白舒秦将周羽生手上的九连环拿过来,放进身上的包里。 她顿了顿,才继续跟周羽生道:“通过这两局,你能想到什么?”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尤其是你这样的女小人!”周羽生忿忿不平道。 “也对,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其他想法?”白舒秦脸上带着微笑,慢慢引导他,“如果这不是九连环,而是战争,你会怎么想?” 周羽生不太明白她的意思,这并不是战争,就算是战争,他也觉得白舒秦第一次的手段过于狡诈,第二次他也觉得有猫腻。 白舒秦知道周羽生被保护的过于好,出生便被选为太子,在宫中备受宠爱,造就了他这番天真的性格。 只是这世界并没有那么美好,在他的四周潜伏着各种危险,若是现在不交他,不让他体会,以后真的遇到,只怕会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白舒秦继续追问道:“我换种问法,你觉得我刚刚的做法,对还是不对?” “不对!”周羽生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白舒秦点了点头,依旧笑问道:“既然你觉得不对,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对的呢?” “当然是遵守规则,不耍赖,公平比试。”周羽生说的理直气壮,他一直以来受到的教导便是这样。 “如果刚刚是真的战争,你身后守卫的是一国百姓。你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守规则,而你知道不守规则一定会赢,你怎么选?还会坚持所谓的公平吗?”白舒秦试图让他明白。 周羽生愣了下,不守规则是不对的,可是如果不守规则能赢,他还会选择守规则吗?他想了好一会,内心充满纠结,最后下定决心似的回答道:“规则就是规则,如果不守,那跟强盗又有什么区别。” “说的对!”白舒秦欣慰的笑了。 “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觉得不守规则才是对的吗?”周羽生被白舒秦弄的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我们再来比一场!这次先说好,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解开就算赢。”白舒秦将桌子上未解开的普通九连环递给周羽生,自己又从布袋里拿出个同样普通的九连环。 周羽生接过九连环,既然白舒秦已经这样说了,他再用刀就不算违规了。 他说了句“等等。”就赶紧将郭虎腰间的刀给抽了出来,这才对白舒秦道:“行了,开始吧!” 白舒秦只是看了他一眼,立刻着手解着手上的九连环。 周羽生嘿嘿一笑,这次他赢定了,他举起刀,朝着桌子上的九连环砍过去。只听“咔擦”一声,九连环断了四个,还有五个没有断。 他只好再次举起刀朝剩余没断的环上砍去,刀还没落下,就看到白舒秦将她的九连环往桌子上一拍,高声道:“解开!” 这下周羽生彻底傻眼了,他不相信竟然有人能这么快把九连环解开,于是问道:“你到底用什么方法解开的?” 白舒秦没答话,只是将解开的九连环又重新装好,然后拿起在周羽生面前晃了晃。 接着周羽生就看到,白舒秦的手指上下翻飞,九连环在她的手中发出清脆的声音,就像是一首动人的音乐。他看的眼花缭乱,还没看清楚,装好的九连环又重新解开了。 此时周羽生除了心中赞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从未见过手速如此快的人。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白舒秦笑问道。 “厉害!”周羽生伸出大拇指,赞叹道:“真的厉害!你不愧能当本太子的太傅,简直厉害到家了。” “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了?”白舒秦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周羽生挠挠头发,想到白舒秦刚刚总说战争,以为她又要跟战争扯上什么关系,便试探性的回道:“打仗靠手速?” 周羽生的回答让白舒秦哭笑不得,她虽然知道他本性单纯,但是没想到能单纯到这个地步,或许也可以说是他还不够世故聪明。 “我猜不到,你就赶紧告诉我吧!”周羽生急切道,他迫不及待的想明白为什么。 白舒秦也不想为难他,便直接跟他解释道:“刚刚第一次比试的时候,你觉得我在耍赖。第二次,我们公平竞争。第三次,我将耍赖算入规则内。然而三次结果,没有任何意外,都是你输。” 她说的话让周羽生顿时脸红了起来,他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可耻。 “你知道自己输在了什么地方吗?” “我太遵守规则!”周羽生脱口而出,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对,第三次明明他也准备有样学样,但是还是输了。 他低着头,脑海里回想着刚刚输的情景,白舒秦那翻动的手指重现在他眼前,他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我不是输在遵守规则,而是输在实力太差!” 白舒秦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像个老先生一样道:“孺子可教也!” “必须的,我可是天选之子!”周羽生不免得意,但是心里却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规则并不是阻碍人成功的绊脚石,真正的绊脚石是自己的实力。无论对方是君子还是无赖,只要自己拥有绝对的实力,依旧可以不违背原则胜出。 周羽生意识到他现在还差的太远,治国不是玩笑,他身后背负着全国百姓的希望。如果他不努力,最受苦的则是他们。 “既然你明白了这个道理,那我再教你最后一件事。”白舒秦像是交代遗言般。 这种感觉让周羽生很不舒服,脑海里顿时浮出她是不是要离开的念头,心像是空了般,让他紧张的质问她,“你是不是要离开了?为什么说教我最后一件事?” 白舒秦没想到周羽生居然这么敏感,她确实打算再过段时间就离开,不过还是不想让他多想,于是故作惊讶道:“你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离开?” “真的?我相信你。说吧,要教我什么?”周羽生松了口气,心里踏实了些。 “你身上有着非常良好的品质,不说谎有原则,都是你的优点。但是你也有个很明显的缺点,如果不改,以后会吃大亏。”白舒秦说的十分严肃。 周羽生眼睛往一边撇了撇,根本不在意。要说缺点,他自己都能说出一大堆。 “之前在净院的事你应该还没忘记吧?”白舒秦提醒了下,她相信那么特别的过往,周羽生肯定印象深刻。 果然,提到净院周羽生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一样,白舒秦继续道:“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能换位思考。” “换位思考?什么意思?”周羽生不知道白舒秦那里来的这么多他听不懂的词,稀奇古怪的。 白舒秦楞了下,这才想起这里是古代,这种词他们确实不理解。她只能换种说法,“就是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站在别的角度和立场看待问题。” 周羽生听的似懂非懂,白舒秦又接着补充道:“我给你举个例子,假设你现在是个贫民百姓,每日饭都吃不饱,还要上交粮食,你会怎么想?” “我自己都吃不饱,为什么还要上交?交了,我不就得饿死了?”周羽生觉得莫名其妙。 “你这就是换位思考了。那现在再换个位置,你现在是一国之主,面对百姓吃不饱的情况,你又会怎么做?”白舒秦直视着周羽生。 周羽生毫不犹豫道:“当然是打开国库,救济百姓了。” 白舒秦点点头,算是对他回答的赞同,“面对百姓,要换位思考,急百姓之所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有你让百姓富足安康,百姓才会让你高枕无忧。” “还有最后一点,以后你不但要面对百姓,你还要面对各种有异心的臣子以及别国的野心。遇到这种事时,你必须将自己置换到对方的位置,想想如果是自己会怎么做,然后率先采取动作,才不会陷于被动。”白舒秦语重心长道。 她想跟他说的太多,但是很多事,只有经历过才会懂。 周羽生一时之间难以掌握这么多内容,但是他已经明白了前路不易,顿时觉得身上好像压了块巨石,让他不得不负重前行。 跟周羽生说了快一上午,白舒秦的嗓子都有些干了,她又跟其他两位太傅交待了些事情,这才回去休息。 近日宫中都在忙碌的准备招待卓津轩来访,白舒秦因已经被封为太傅,因此才避免了跟那群舞姬一起排练歌舞。 虽然如此,但白舒秦依旧没能闲下来,周天慕又给她安排了另外一件事。 白舒秦本来已经做好打算,在卓津轩进宫那日,她便趁机逃走,这样一来,她的计划又作废了。 周天慕给她安排的事倒也不难,只是教下周羽生还有一众皇子卓国的礼仪习惯。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足可以看出周天慕对卓津轩来访的重视。 第161章 容貌 这些皇子中,除了周羽生给白舒秦些面子,其他皇子根本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三皇子周沐生最不配合,用着方言叽里呱啦的说着话,白舒秦虽然听不懂,但是看他不时飘过来嘲讽的眼神,也知道是在说她。 对这群不愿意配合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杀鸡儆猴,不过这还轮不到白舒秦亲自动手。 她面带微笑,来到还在用功苦读的周羽生身边,声音甜到发腻,“太子,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周羽生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揉揉自己的胳膊,嫌弃的对她道:“你别这么恶心,有什么事直说。” “刚刚那些人好像在说我坏话,这马上就要训练了,等下你能让他们别捣乱吗?”白舒秦笑眯眯道。 周羽生回头看了远处的那群皇子,眼神充满不屑,拍着胸脯道:“这么点小事,你放心,包我身上。” “那就好,赶紧过来,早训练结束,我就可以早点休息。”白舒秦又恢复了平日悍妇的模样,凶巴巴的道。 习惯了白舒秦平日里那副板着脸的样子,这样凶巴巴的表情周羽生反倒觉得舒服些。他禁不住在想,自己是不是被虐待的时间长了,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那边白舒秦已经走到了那几位皇子身边,回头见周羽生还在原地傻站着,赶紧给他使个眼色。 周羽生见到,三步并作两步赶到白舒秦面前,恭敬道:“白太傅,是不是要开始训练了?” 白舒秦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对其他五位仍旧在闲聊的皇子道:“太子,还有各位皇子,我们的礼仪训练现在就开始了,各位有什么事,请训练结束之后再聊。” 这些皇子中,周长生跟白舒秦接触最多,自从上次比试白舒秦输给他之后,他便有些不将她放在眼中。 此时他正跟其他皇子聊到尽兴处,不愿意停下,就把白舒秦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其他皇子本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认为不就是敷衍学个皮毛就可以交差,没必要这么认真,也都继续说说笑笑。 被他们忽略的滋味可不怎么样,白舒秦的脸色就像是吃了猪肝一样。她看了眼周羽生,又看了看那些人,不发一言的往后退两步,坐到椅子上,喝起了茶。 这些人对其他太傅都毕恭毕敬,却唯独对白舒秦不理不睬,这让周羽生非常不满。 若是在以前,他肯定将这群皇子都教训一遍,但是现在他不会这样做。 周羽生咳了两声,周长生听到便问了句:“哥,你这是感染风寒了?” “皇兄,风寒可不是小事,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别弄坏了身体。”周沐生笑着关心道。 周羽生严肃着一张脸,冷眼扫视他们一遍,目光停留在周长生身上,“我不过咳嗽两声,你听的倒是清楚。刚刚白太傅说话,你是聋了吗?” 周长生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楞了会才道:“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该问自己,你是怎么了?”周羽生往前踏了一步,怒目而视,“白太傅是受父皇任命,你如此不尊重她,就是不尊重父皇。你要是对父皇的安排有任何不满,现在就去父皇面上说!” 说着周羽生就拉住周长生的胳膊,要把他带去周天慕那里。 其他皇子心中都明白,周羽生这是用周长生来警告他们,要是这件事捅到周天慕那里去,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有好果子吃。 周沐生最先反应过来,拦住周羽生的去路,笑道:“皇兄,弟弟们不过是顽皮了点,现在已经知道错误,没必要闹到父皇那里去。” “是啊,父皇那么忙,咱们就别去给他找事了,你们说是吧?”二皇子周云生碰了四皇子周天生,让他也帮着说两句。 周天生也赶紧上前,欲将周羽生拽着周长生胳膊的手拿开,边使劲边劝道:“皇兄,你看把五弟给吓的,脸都白了。” 周羽生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见差不多了,也就准备顺着台阶下来了。 他松开周长生的胳膊,依旧板着脸问道:“你知不知道错了?要是以后还敢对白太傅不敬,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周长生毕竟还是个孩子,被周羽生这样弄了下,委屈的眼睛都红了,但还是弱弱的应道:“知道了。” “你过去,把白太傅给请过来。”周羽生借机命令道。 周长生脸上略带不情愿,别别扭扭的来到白舒秦面前,声音细弱蚊蝇,“白太傅,刚刚是我错了,请你给我们训练。” 白舒秦放下茶杯,撇了那群皇子,淡淡道:“你们若是没说完,我在给你们些时间,不着急。” “白太傅,我…”周长生倍感委屈,又不是他一个人,为什么他们都要针对他,他眼泪都快溢出眼眶了。 周沐生看了看周羽生,见他依旧寒着个脸,只好自己上前两步到周长生旁边,扶住他的肩膀,对白舒秦道:“白太傅,刚刚是我们无礼了。您若是有气,等训练结束,您尽管在我身上出。”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白舒秦要是再计较下去,反倒是她的不对了。她慢悠悠的起身,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三皇子,您说笑了,微臣只是不想扰了各位皇子聊天的雅兴。” “白太傅,您这是要我负荆请罪呀!”周沐生打趣道。 白舒秦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是几位皇子之中容貌最像周天慕的,不过身材却没有周天慕那般魁梧,更像是书生版的周天慕。 从他的言语中,白舒秦看出他是个有心计之人,这种人拉拢好了,将会是周羽生未来的左膀右臂,若是拉拢不好,必将成为他最大的忧患。 “三皇子可真会说笑。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开始训练吧。”白舒秦不再跟他多说什么,来到周羽生的面前。 经过这么一闹,这群皇子安分了许多,至少明面上是不会再给白舒秦惹什么不快了。 卓国同周国不同,周国更为粗犷些,很多礼仪并没有什么讲究,但是卓国却相反,最在乎各种礼仪,小到端茶倒水,大到祈福祭祀。白舒秦首先要教他们的便是如何喝茶。 周羽生看着桌子上还没他平时喝酒用的碗大的茶杯,他觉得连塞牙缝都不够的。这点还是赵国好些,至少人家的锅碗瓢盆够大。 白舒秦端起茶杯,对他们道:“喝茶之前,先用茶盖,将漂浮的茶叶抹去,再轻抿一口。切记不要如牛饮水。” 说完,她便示范了一下给他们看,呷口茶后双手将茶杯放在茶盏上。 对于周羽生来说,这样慢吞吞的喝茶简直就是折磨,他粗鲁的用茶盖将茶叶拨开,然后猛吞一口茶。 滚烫的茶水入口,烫的周羽生嘴里都疼了。他顾不得形象,赶紧将茶水又吐回茶杯里,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张大嘴巴,双手不停的扇风。 “太子这副模样,生动的为我们展示了,喝茶要是如牛饮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白舒秦借机提醒他们。 刚刚还觉得委屈的周长生,见到周羽生这副模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天训练下来,周羽生他们已经熟悉卓国基本礼仪,接待卓津轩他们来访是绝对没有问题。 此时距离卓津轩来访的日子还有两天,白舒秦预计他现在应该已经进入了城都。 想到两人同在一座城,白舒秦内心深处竟然有些她意想不到的激动。她拼命的按压下这种感觉,可又在不经意间想起卓津轩。 她最擅长心理学,只一眼便能解读别人心思。她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是因为她还在意卓津轩,换句话说,她对他还有爱意。 但是两人现在已经走到了这种地步,白舒秦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头。她喝了口冷茶,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瞬间,往事又浮现在眼前。她那未能出生的孩子,躺在冰冷的脸盆之中,他的眉眼已能分辨,她看得出他将来容貌会在卓津轩之上。 耳边响起当日白府推杯换盏的声音,那兴高采烈的笑声,真是无比刺耳。 白舒秦心猛的皱缩,撕心裂肺的感觉冲击着白舒秦的脑袋,豆大的汗珠从她额上“啪嗒”滴落在地上。 她捂住胸口,弯腰蹲在地上蜷成一团,双手将自己牢牢抱紧。 侍女紫英注意到白舒秦的异常,紧张的跑过来,扶住她的肩膀,着急的问道:“白太傅,您怎么了?” 白舒秦没有力气答话,紫英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对旁边的侍女喊道:“快去叫御医过来,白太傅身体不适。” “不用。”白舒秦从牙齿缝中挤出这两个字,手握住紫英的胳膊,从地上站起来,气若游丝,“扶我上床休息会就好。” “可是您看起来很虚弱,真的不需要叫御医吗?”紫英关心的问道。 白舒秦轻轻摇了摇头,紫英只好扶着她来到床上,为她脱去鞋子,又为她盖好被子。她伸手试了试白舒秦的额头,没有发烫,但却比常人的温度低了些。 “晴儿,你再去拿条被子过来,给白太傅盖上。”紫英吩咐完晴儿,又将窗户关严实,这才起身去外面,准备给白舒秦弄些驱寒的姜汤过来。 只是一天没有白舒秦在旁边盯着,周羽生就觉得有些不习惯。他看到书中有段话不甚理解,抬头想问白舒秦,却看到身边只有两个老太傅在,心里有些失落。 周羽生心里想着,今天白舒秦居然偷懒,等会结束我一定要去好好说说她。不过想到她平日里那么辛苦,偶尔也该让她休息休息。 两人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周羽生对她的喜好也算有些了解,等下他带些她爱吃的瓜果点心去瞧瞧她好了。 太阳刚刚落山,周羽生便迫不及待的让郭虎拎上东西赶去长乐宫。 白舒秦昏睡一下午,直到此时还未转醒。偏巧这时候钟阳又不在,紫英只能干着急。她想去找御医,可是又怕去了御医不认她。 第162章 有劳 就在她急的团团转的时候,晴儿小跑过来,对她道:“紫英姐姐,太子殿下来看望白太傅,现在正往这边来呢!” “有救了!”紫英像是找到救星般,急忙跑出去,见周羽生正在不远处往这边走来,她赶紧跑过去。 周羽生看到有人朝他跑过来,心中纳闷,这长乐宫的侍女都是怎么了,一个跑两个也跑。 “太子,奴婢给您请安。”紫英刚到周羽生面前,就双膝跪地,接着又道:“太子,白太傅昏睡了一整个下午,十分虚弱,恳请您让御医过来瞧瞧。” “什么情况?”周羽生忙问道。 “中午的时候,白太傅身体便有些不适,想要上床休息会,可是到现在都没醒,喊也没有反应。”紫英将情况说给他听。 周羽生听到立刻转身吩咐郭虎,“快去将轩辕太医请过来,等下,把整个御医院那些老太医都给我叫来,快去。” “是!”郭虎答应着,将手中提着的瓜果点心递给紫英,“你拿着。” 紫英接过东西,沉的她差点没站稳,刚拿稳,一抬头,周羽生已经大步跑到前面去了。 白舒秦脸色依旧苍白,唇色淡到只剩一点粉红,周羽生看到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就将手指放在她鼻子下面。呼吸非常虚弱,不仔细感受几乎感受不到。 “你别吓我啊!”周羽生轻轻拍了拍白舒秦的身体,喊了好几声她的名字,但她就像是听不到般没有一点反应。 这下子周羽生是真的着急了,他害怕白舒秦万一不小心死掉了,就再也没人那么用心教他,也没人会那么耐心给他讲道理。 想到从此再也没有白舒秦在他身边念叨,他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就这么溢满眼眶。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但已经出来的泪水怎么都憋不回去。他偷偷的用袖子擦了擦,转头对紫英喊道:“你给我去看看那些太医怎么还没给我过来,要是白太傅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他们。” 紫英还是第一次看到周羽生发这么大火,懵了下,赶紧点头答应就跑了出去。 昏睡中的白舒秦,安静的让周羽生不习惯。他还从未这样近距离的看过她,以前只觉得她好看,今天才发现她的五官是如此精致,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 周羽生脑海中浮现两个词语,冰肌玉骨,美若天仙。不,他觉得她比天仙还要更美上几分。 “白舒秦,你赶紧醒来吧,我保证,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还这么年轻,千万别死掉了。”周羽生小声的嘀咕着,担心的恨不得躺在床上的能是他。 白舒秦还是没有反应,周羽生依旧不放弃,继续念叨着:“虽然我有时候嫌你烦,嫌你啰嗦,可是我知道,只有你是真心为我好的。在你之前的那些太傅,我知道他们背后是怎么说我的。” “说我傻,说我笨,说我就是榆木脑袋,扶不起的阿斗。他们越是这样说,我越是不想学,我就坏给他们看。”周羽生说着眼泪又忍不住的出来了,声音有些抽噎道:“你为什么就相信我呢?” 周羽生印象特别深,那次他想偷懒,便说自己天生榆木脑袋,他以为白舒秦会像其他人一样,恨铁不成钢。谁知,她却不屑道:“你聪明的很,这种借口没用。” 平日里还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觉得以后再也不会向往常那样,周羽生便觉得心堵的慌。 “求求你了,快让她醒过来吧!”周羽生闭上眼双手合十,祈求着神明。 神明似乎听到了他的祈求,感念他的诚恳,白舒秦竟然睁开了眼睛。她见到周羽生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疑惑道:“你做什么?哭丧吗?” 周羽生兴奋的想去抱抱她,刚张开手,见刚起身的白舒秦往后躲,便想起了男女有别,赶紧收回手,像个犯错的孩子般,“你昏睡了一下午,怎么喊都不醒,我担心坏了。” 白舒秦有些纳闷,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确实已经黑了。她揉揉太阳穴,想起早上她只吃了一点东西,中午也没吃什么,大概是低血糖引起的吧。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周羽生关心的望着她。 睡了一下午,白舒秦依然觉得有些乏累,全身有种使不上力气的感觉,同时肚子空空的也让她有些难受。 正当白舒秦准备开口让他去弄些吃的过来时,外面一下乌压压的涌进了一帮人,等全部进来完,她估摸数了下,大概有十七八个人。 原本十分宽敞的房间,此刻变得有些拥挤。 进来的人有半数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还有一半是年轻人。从他们一进来,白舒秦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加上年轻人身上都带这个箱子,不难看出都是御医坊的人。 “太子,人都给叫过来了。”郭虎上前跟周羽生禀告道。 周羽生只看了他们一眼,就指着为首的轩辕汉方,“从你开始,给白太傅问诊。” 白舒秦一听,感情这周羽生是打算让每个人都给她看看。这要是等全部人都看完了,她估摸着自己也饿死了,赶忙开口阻止道:“不用了,我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些饿了。” “饿了?郭虎,快去吩咐御膳房,让他们赶紧做些热乎的饭菜上来!”周羽生想了想,又补充道:“让他们弄些粥,我听说卓国人生病了就爱喝粥,是不是?” 看着周羽生满脸得意的样子,白舒秦忍不住轻笑起来,点头道:“嗯,麻烦你去弄些粥过来,配些清淡的小菜就好,其他不需要。” “你就是爱吃那些青菜叶子身子才这么弱,该多吃点肉,才能壮实。”周羽生真不明白,那些青菜叶子有什么好吃的。 白舒秦只是笑笑,看着那些围着床边的御医,对周羽生道:“让他们都回去吧。” “来都来了,就看看呗!”周羽生不以为意。 “这么些人,每个人给我看一下,我就不用休息了。”白舒秦声音还是有些虚弱,但周羽生显然没那么容易妥协,她只好退让一步,“就留他下来给我看看吧,其他人都回去吧。” 周羽生看了轩辕汉方一眼,知道他是经常为周天慕调理身子,医术肯定不差。不过他怕万一出现误诊,硬是又让朱景瀚留了下来。 其余的御医离开后,屋子又变得宽敞起来,白舒秦觉得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些。 轩辕汉方身边的药童给他搬了张凳子,他坐下来,对白舒秦道:“麻烦白太傅将手伸出来,我来为您把脉。” 白舒秦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将衣袖往上提了些,露出洁白的手腕。 “你可千万要看仔细些,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肯定饶不过你。”周羽生威胁着。 白舒秦对他翻了个白眼,替轩辕汉方道:“你放心吧,他肯定会认真诊断的,你就不要胡乱说话了。” 被白舒秦说了顿,但周羽生一点也不生气,能教训人说明她至少没什么问题。 过了会,轩辕汉方收起把脉的手,对白舒秦道:“请把舌头伸出来,让我看一下。” 白舒秦闻言伸出自己的舌头,他看了两眼,对她点点头,她便收回了舌头。这时轩辕汉方又站起来,伸手将她的眼睑翻开,左右瞧了瞧,才放下。 “看出什么了?”周羽生急切的问道。 “回太子,白太傅只是气血亏虚。平日里多注意休息,开些补药,吃上些日子就无大碍了。”轩辕汉方回道。 听到不是很严重,周羽生便舒了口气,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又让朱景瀚给白舒秦看看。 朱景瀚给白舒秦号脉时,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抬头看了眼轩辕汉方,见他对他轻微摇了下头,心中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白舒秦察觉到他的异样,知道他肯定是看出她前不久小产过,她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赶紧将手抽回来,看向周羽生,可怜兮兮道:“太子,我饿得很。” “这些人办事还真是墨迹,你等着,我让人马上去给你催。”周羽生转身去跟旁边的侍女说了下,说完又觉得她们跑的慢,还不如他自己去催,就对白舒秦道:“还是我去吧,你等会,我马上就来。” 周羽生离开后,朱景瀚才道:“白太傅,平日里多穿些衣裳,注意腹部保暖,不要着凉。冷食更是不要再吃,身体重要。。” “有劳朱御医了。”白舒秦感激的对他道。 朱景瀚对她报以微笑,轩辕汉方在一旁笑道:“我已经给你开了方子,让人拿药去给你煮了,可要按时喝药啊!” 白舒秦心中莫名一暖,虽不知他们出于何意为她隐瞒,不过并不重要。她对他们点点头,“谢谢二位御医的好意,在下感激不尽。” “客气话就不用说了,以后有什么不适,尽管让人去御医坊喊我们二位就是。”轩辕汉方笑声爽朗,颇有些江湖气息。 已经没什么事,轩辕汉方跟朱景瀚便带着药童回去了。 出门后,朱景瀚才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你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不说?这在宫中可不是件好事。” “有什么好说的?小姑娘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轩辕汉方眯着眼笑着。 朱景瀚脸上还是有些担心,“万一被其他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轩辕汉方伸手指着他点了点,“老朱啊老朱,你我二人都这把年纪了,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想那么远作甚?” “哎,也是,多事不如少事。”朱景瀚叹了口气。 自从昨天白舒秦昏迷了半天,周羽生对她突然关心起来。 早上白舒秦还没醒,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紫英在耳室休息,被吵醒后嘟囔了句“谁这么大早来敲门。”接着就起身披上外套,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紫英一看是周羽生,脑袋便清醒了大半,忙问:“太子,您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周羽生伸着头,往里面看了眼,见白舒秦还没起床,便对紫英道:“等下太傅醒了,赶紧给她弄些吃的,让她多吃点。告诉她,我先去晨练,结束了再来看她。” 周国的城都就像是上次白舒秦透过马车窗户看到的一样热闹,应该说比看起来还要热闹,街上的人对外来人也无比客气。 第163章 隐藏 街上的姑娘都裸露着半只胳膊,小麦色的皮肤让她们看上去充满活力。 周羽生见白舒秦一直盯着街上的姑娘看,笑她道:“你这看姑娘直勾勾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男扮女装。” “美的东西,谁不爱看?”白舒秦说的理所当然,继续大饱眼福。 迎面走过来一个姑娘,脖子上挂着个竹子做的大酒壶。姑娘路过白舒秦时,主动搭讪,“美丽的姑娘,尝口我们自家酿的酒吧!” 要是卖其他东西,白舒秦兴许还能试一下,唯独酒,她是不沾的。不过这卖酒姑娘说话这般好听,再加上笑容特别灿烂,白舒秦看着便觉得高兴。 她看了眼身边的周羽生,对卖酒姑娘笑道:“我不能喝酒,不过可以弄些让我弟弟尝下!” 卖酒姑娘听到便利索的从酒壶旁取下个竹子做的小勺,又从腰间拿出个竹子做的小酒杯。打开酒壶的盖子,一股酒香飘散开来。 “这位公子,您尝尝味道。”卖酒姑娘将盛满酒的竹杯递到周羽生面前。 周羽生对酒是来者不拒,他接过竹杯,一饮而尽。 “公子真是豪爽,要不要再来一杯?”卖酒姑娘说着便从周羽生手中拿回竹杯,要给他再盛上一杯。 盛情难却,周羽生只好又喝了杯。 农家酿的酒跟宫中的佳酿比起来自然是比不上的,但是胜在够烈。周羽生便将卖酒姑娘身上的酒全部买了下来,让郭虎拎着。 白舒秦感慨道:“富家子弟就是不一样,出手阔绰。” “姐,咱们难道不是一家?你看上什么,跟我说,我都买给你。”周羽生笑的豪爽,她说他是弟弟,那他便作势喊她姐了。 “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可不许不认。”白舒秦坏笑着,有便宜不占,不是她的作风。 周羽生好歹也是太子,虽然不能富可敌国,但在京城没有他买不下的东西。他豪气道:“只要姐你开心,花点钱不算什么,千万别跟我客气。” 周国跟卓国风俗差异还是非常大的,最大的不同便是周国女子可以在街上抛头露面,而且有不少做生意的都是女子。 女人都喜欢金银首饰,对于白舒秦来说也不例外。即使她平日里带的不多,可是这些东西转手就能卖出去,她不跟钱过不去。 周国最大的首饰店是凤凰楼,凤凰楼的老板是个非常传奇的女子。年幼时,这老板就被卖给了一户人家当童养媳。 这童养媳还没当个几年,刚生了个大胖小子,她的夫君就生病去世,只留下年老的双亲和咕咕待补的孩子。 为了抚养孩子,照顾老人,她开始经营他们家那小小的首饰作坊,把它从发展成为现如今周国最大的首饰店。 白舒秦听完周羽生说的,对这家店的老板便肃然起敬,这简直就是古代的老干妈。 还是女人最懂女人,白舒秦踏入店里面,就觉得跟其他地方不一样。 首饰的展示架是个梳妆台,白色梳妆台的中间是面黄铜镜子,两边各有三个格子,上面展示着不同的首饰。 在梳妆台面上,还摆放着洗好的瓜果,甜点供人享用。最贴心的是,台面上放的还有脂粉胭脂,供客人补妆使用。 “这可真是女人的天堂。”白舒秦找了个空闲的梳妆台,随手拿起一个珍珠银钗插在发髻上。 珍珠有食指指甲那么大,圆润的珠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无论作为点缀还是主要首饰,都十分好看。 白舒秦看了眼梳妆台上的首饰,全是珍珠为主,且都是淡雅系。 “喜欢吗?”周羽生问道。 白舒秦点点头,又试了试其他的,每一样她都很喜欢。她有些犯难,便问周羽生,“你觉得哪个比较好看?” 这些首饰在周羽生看来都差不多,除了大点小点,他真不觉得有什么差别。他扫了眼桌面上的东西,“都挺好看的,全买了。” “就等你这句话呢!”白舒秦挑眉得逞的笑起来,转身就喊过小厮,“帮我把这台上的东西全包起来,还有那边的,那边的。” 白舒秦就像是在挑白菜一样,这点一点,那点一点,凡是她觉得好看的,还有她觉得不好看的但是觉得贵的,全部都点了个遍。 付钱的时候,白舒秦特别注意了下价格,她挑的全部东西加在一起还不到一千两。最贵的也就是一件黄金打造的凤钗。 “还有没有其他喜欢的了?”周羽生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到特别让他满意的,便问小厮,“你这难道就没有贵一点的东西?” “公子,咱们小店主打的就是物美价廉。您要是想要贵的,出门走三家就是凤祥楼,那是咱们的分店。”小厮热情的介绍。 周羽生转身询问白舒秦:“你看我们要不要去那里看看?” 白舒秦已经让他花了七八百两了,她脸皮还没那么厚,就拒绝了。 “接下来你想去哪玩?今天都听你的!”周羽生说的大方,实际上他就是不知道女的喜欢去什么地方,他爱去的一般都没什么女人过去。 “我人生地不熟,难道不该是你提议去什么地方玩?”白舒秦将问题抛给他。 周羽生皱着眉头认真想了想,提出好几个地方,都被白舒秦一一否决。最后他实在没办法了,只能问她:“那你现在是想吃东西呢?还是想去看些风景呢?” “都不想去。”白舒秦对这些一点兴趣也没有,她随口问道:“你平时出宫,都爱去哪里?” 周羽生一听问他去那里,就开始支支吾吾,脸还有些红了。 “你爱去青楼?”白舒秦猜到。 “胡说,我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周羽生红着脸否认。 他这样的行为,让白舒秦更加觉得自己猜对了,她拍着他的肩膀,一副我懂的样子,“没关系,年轻人,有这爱好不丢人。” 周羽生感觉自己被污蔑了,急着否认,“说了不是,我真不去那种地方,我发誓!” “那还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白舒秦不解。 周羽生纠结了会,才小声吐出两个字,“赌场。” “那就带我去赌场逛逛如何?”白舒秦眼睛闪着光,在赌场她向来运气不错,曾经在某国的赌场赢了不少钱,要不是最后全部被当做证物上交国家,她早就成富婆了。 周羽生就怕白舒秦这样说,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别说清白姑娘去会吃亏,就算是他,早期也是吃了不少亏。 白舒秦见他满脸不情愿,知趣道:“您若是觉得为难,就算了吧。我也没有其他想逛的地方,咱们回去吧。”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兴高采烈的小姑娘从他们身边追逐嬉闹而过。 刚刚还一脸兴致盎然的白舒秦,此刻变得无精打采。周羽生是为了让她开心,才带她出宫,见她现在比在宫中还要难过,心中犹豫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郭虎,见两人这副模样,主动拍着胸脯说:“爷,有我在,您就放心带白姑娘去玩。” “郭虎,你就别为难他了。”白舒秦幽幽叹口气。 周羽生本就开始犹豫,这时他们的表现,无异于推了他一把,他一咬牙,就决定带白舒秦去赌场玩两把。 路上周羽生不耐其烦的跟白舒秦说的赌场的规矩和套路,白舒秦只觉得男人啰嗦起来比女人还要烦人。 她想起两人在赵国第一次见面时,周羽生给她的印象就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而现在,白舒秦居然在他身上发现了纯真炙热的少年感。 “我刚刚说的,你都记住了吗?”周羽生不放心的问。 白舒秦压根没往心里去,敷衍的点着头,“这赌场在什么地方,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走累了吗?”周羽生看了看前面,估计至少还要走一刻钟,扭头吩咐郭虎,“你去叫辆马车过来。” “不用,我不累。”白舒秦怕麻烦连忙拒绝。 “等下回去还很远,你身子弱,现在不累,等下也会累的。郭虎,你快去快回。”周羽生道。 白舒秦看着周羽生有些出神,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这么细心了。也许他本就是温柔的人,只是一直被他隐藏了。 周羽生转头迎上白舒秦的目光,脸上的笑容立刻扯到了天上,“你该不是被小爷我这俊美的脸给吸引了吧?” 他挑了两下眉,摸着下巴道:“可惜你年纪大了些,性格又凶巴巴的,只有脸长得还行。你要是能温柔些,我兴许能勉为其难看你几眼。” 白舒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嫌弃道:“你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既然咱们相看两相厌,最好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那不行!”周羽生严肃拒接,“我怕你太想我,思念成疾。” 白舒秦嘴角抽搐着,要不是在街上,还有她的身份要隐藏,她现在绝对要让他知道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周国的赌场不像卓国那样建立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反而建立在城郊,因此人员杂乱。还未走到赌场跟前,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吵闹声。 快到赌场,周羽生突然变得成熟不少,他将白舒秦护在内侧,不让她被其他人碰到。 白舒秦对这种场合并没有觉得不适,神情极其淡定,眼睛不停的四处看着。这里面玩骰子跟牌九的各占一半,只是围在玩骰子桌面的人更多些。 赌场的人很多都认识周羽生,看到他就打招呼,“张公子,好久没来了吧?今天玩个痛快啊!” “好嘞,一定。”周羽生回应道。 “张公子,你化名叫什么呢?张羽生?”白舒秦饶有兴致的问。 周羽生嫌弃的看她一眼,“怎么可能,在外面我叫张无忌!” 白舒秦心想你也真敢起这么个名字,只是看他那得意的样子,也懒得泼他冷水。 赌场里人非常多,还好有周羽生护着白舒秦,才让她不至于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占了便宜。 “我带你去玩骰子吧?这个简单,比大小就好。”周羽生提议道。 对于白舒秦来说,赌什么差别并不大。她点点头,跟着他身后来到玩骰子的桌面。周围的人知道他身份不俗,识趣的给他们让了条路。 摇骰子的是个年约二十七八的女子,身材丰满,容貌妩媚。她穿着紫红色的衣裳,一只雪白的胳膊漏在外面。 第164章 震动 “张公子,真是好兴致。”女人媚眼如丝的看向白舒秦。 周羽生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怕女人等下说什么话让白舒秦不开心,便笑着道:“这位是我姐姐,你今天可要让她玩的尽兴了。” 女子有些惊讶,不过瞬间就恢复正常,应道:“那是自然,我五娘的场子,还没有人玩的不愉快的。” 这下轮到白舒秦惊讶了,赌场居然是女人开的,看来在周国,女人果然能顶半边天。 “张小姐第一次来,咱先把规矩说清楚了。规则很简单,猜点数大小。面前三个区域,左边是大,右边是小,买定离手。”五娘说完后看着白舒秦。 白舒秦微笑点点头,五娘迅速将桌上的骰盅拿起,举到半空中,对众人道:“左大右小,别看错了,买定离手!” “你买什么?”周羽生问着白舒秦,见大部分人都将赌注下在了左边,他便想也将赌注下在左边。 他刚准备放赌注下去,白舒秦猛的抓住他的胳膊,将他的手移向右边。周羽生怀疑的看着她,“你确定?” “确定,就这个。”白舒秦眼睛死死盯着五娘手中的骰盅。 “我刚刚听他们说,已经连开五把都是大了,这局肯定是小。咱们还是换吧?”周羽生提醒她。 “不换。”白舒秦说的坚决。 周羽生将赌注放在右边,无所谓道:“不管输赢,今天你开心就成。” 五娘看了眼白舒秦,骰盅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她手中翻转着,骰子撞击骰盅发出咕噜的响声。旁边的赌徒都在喊着“大”“小”,好不热闹。 白舒秦耳朵动了两下,随着骰盅落桌,她脸上浮现出赢了的笑容。 “现在我们就来看看,是大是小!”五娘高声喊着。 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五娘手中的骰盅,屏气凝神。骰盅慢慢打开,露出点数大小后,五娘高声宣布:“五五六,大!” 周羽生兴奋的看着白舒秦,“你运气还真好。” “必须的。”白舒秦不动声色,她不但运气好,手速也是绝佳。 外边太阳已经落山,天上飘散的云彩一片火红,像是大火燃烧后未灭的余烬。 杨驰将上门赴宴所需礼品一一备齐,车马安排好之后,这才来请卓津轩,“三皇子,时候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卓津轩像是没听到般,依旧坐着不起身。 “三皇子,这已经答应的事,不好不去啊!”杨驰语重心长道,此刻他无比希望卓津轩恢复正常。 风吹动卓津轩的衣角,他轻点了下头,起身平静道:“走吧。” 傍晚时分,温度就已经降下来。街上的人白日还穿着清凉,此刻却已经穿上皮毛大衣,裹成一团,不少人连毡帽都带上了。 温度的下降,却降不了人们的热情,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 周国城都的夜晚,是三国之中最为热闹的,特别是酒馆,聚集的人尤其多。酒馆中央搭了个台子,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带着他那年约十三四岁的孙女在台上说书。 讲到精彩之处,台下便爆发一阵狂热的叫好声。 街上两个男子双臂交叉在怀里,弯着腰,准备找间酒馆,这寒冷的晚风吹不消他们面上的激动之情。 “今天这个异国姑娘可真是厉害,竟然没有一次失手。”带着毡帽的男人想到那个女人脸上是隐藏不了的佩服。 在他旁边没带毡帽的光头男子也赞同道:“是啊,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我跟着她下注,不但把前些日子输的钱全捞回来,还赢了不少呢!” “我也是啊!咱们赶紧找个酒馆吃些东西,等下再去赢上一把。”毡帽男十分兴奋。 “依我看,还是别去了。”光头男子道。 毡帽男好不容易赢了钱,当然想趁机再多赢些回来。他不解道:“为什么?” “你想啊,那五娘是什么人,能让她一直赢下去吗?” 光头男子一说,毡帽男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五娘接下来要使诈了?这等好戏,错过岂不是太可惜了。” “我看他们都不是好惹的主,听说那张公子是朝廷的人,别到时候戏没看成,再把咱们牵连进牢里。”光头男对此还是很谨慎的,在他眼中,赌只是兴趣所在,搭上命的事,他可不干。 毡帽男也不是个嗜赌如命的人,见好就收他还是知道的,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感慨道:“今天那姑娘长的可真是美,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想是那天上的神仙也不过如此。” 对于这点,光头男也是一样的看法,开着玩笑道:“要是让我跟她睡一觉,要了我的命都行!” “哈哈,我只要能亲下她,要我命都行!”毡帽男大笑道。 “不过我看那异国姑娘可能是从尼姑庵还俗的,头发还没有你的长。”光头男只顾着跟毡帽男说话,没注意到前方的路,不小心撞到了人,连忙问了句:“没事吧?” 他撞到的正是赶往拓跋府的杨驰,杨驰见光头男也不是故意的,便好心提醒了句,“没事,街上人多,走路当心些。” “有劳提醒。”光头男点了下头致谢,刚走没两步,肩膀又被人给死死拉住。 他生气的回过头,怒道:“你做什么?” “你刚刚说的女子,她在哪?”卓津轩虽然面无表情,但那如鹰盯住猎物般的眼神,让光头男的怒气顿无。 光头男比卓津轩要壮上不少,但此刻他就像是被老鹰盯住的小鸡,声音都弱了不少:“在五娘的赌场,她应该还在。” “带我去!”卓津轩命令道。 “好,好的。”光头男连忙点头,一旁的毡帽男也是被卓津轩的气势吓到一言不敢发。 杨驰听到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赶紧拦住卓津轩,提醒道:“天马上就黑了,拓跋大人还在等着呢。” 光头男一听到拓跋大人,跟毡帽男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缩起脑袋来。 “那就让他等着吧!”卓津轩冷冷道,虽然心中知道白舒秦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是听到短发女子,他依然不死心的想去瞧瞧。 赌场此时已经沸腾起来,赌场所有的人都聚集在白舒秦身边,盯着白舒秦的手,看她下哪里,他们就准备跟哪里。 只是短短半天时间,五娘就已经赔了四五千两,这让从未吃亏过的她甚为恼火。她给身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男子非常轻微的点了下头。 他们之间的动作逃不过白舒秦的眼睛,她轻蔑的笑了笑,突然开口对五娘道:“我也玩的尽兴了,今天就再赌最后一把。” 她这样一说,五娘的脸色立刻就挂不住了,这是准备卷钱走人啊。 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赌场的常客,即使今晚赢了,只要他们还来,这钱迟早还是得进她五娘的口袋。 可白舒秦不一样,她这一走,五娘亏的本就算真亏了,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五娘面上虽然还在笑着,但是眼底流露出的凶狠目光,让原本兴奋至极点的人都有些不安。 “赌场有赌场的规矩,赢了钱…”五娘话还没说完,就让白舒秦打断了。 “就赌最后一场,只有我跟你。现在我面前有三千五百二十两,赢了你给我这么多,输了我全数归还。敢不敢赌?”白舒秦挑衅的看着五娘。 五娘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挑衅,她不相信白舒秦能赢到底。再加上周围人都开始起哄,五娘双手撑在桌边,身子往前倾到白舒秦面前,邪魅的笑道:“我跟你赌!” 赌场所有的人都围观过来,外面的人有的找凳子站上去朝里面看,有的干脆跑到二楼,趴在栏杆上往下瞧。 随着五娘的手拿起骰盅,原本还人声鼎沸的围观群众,此刻像是被人点住了穴道,赌场只剩下骰子撞击骰盅的声音。 所有人的眼睛都跟随着上下摇动的骰盅,就好像现在赌的人是他们自己一般,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啪!”骰盅落到桌面,五娘对着白舒秦冷笑一声,“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不改,你开吧!”白舒秦说的云淡风轻,好像眼前的赌注不是钱,只是一堆纸罢了。 周羽生见白舒秦如此自信的样子,料想她定是成竹在胸,这局她一定又是赢定了。虽然心中这样猜想,但周羽生还是跟其他众人一样,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盯着骰盅。 桌面上,白舒秦赢得所有钱都押在小方。 五娘手即将要打开骨盅,桌面却突然细微震动了下。这震动普通人不会发觉,但五娘是个老江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凶狠的瞪向白舒秦,却只见白舒秦无所谓的笑着。 “快开啊!”不知道谁喊了声,其他人都跟着喝起来,高声喊着“开,开!” 五娘看了眼围观的群众,这时候她已经骑虎难下了。 有些事明面上不能做,但暗地里却可以。这骰盅底下的点数想必已经是小,五娘咬着牙,她会让白舒秦知道谁是不能惹的。 随着骰盅打开,围观群众全都安静下来,争先恐后的要看这赌局的结果。 没一会,所有人都知道了结果,发出“嘁”声。骰盅下的三个骰子,分别是一、三、一。这结果显然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想看的是传奇的诞生。 五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刚刚明明感觉到骰子滚动了下,为什么会是这样,她疑惑的看向白舒秦。 “回去吧。”白舒秦十分平静的对周羽生道。 周羽生觉得难以置信,又看了眼那骰子的点数,纳闷道:“你刚刚那么自信的样子,怎么会输呢?” “我输了什么?”白舒秦反问道。 “输了那些真金白银,你难道一点也不觉得伤心?”周羽生有些讶异,这些钱对于他来说算不了太多,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可是他们几辈子都无法得到的钱。 “我来时身上有那些钱财吗?”白舒秦问道。 周羽生摇摇头,白舒秦接着才道:“那不就行了,我来时什么没有,走时自然不能带。咱们来玩,不就图一乐吗?” 第165章 不一样 “你还真是豁达,我要是你可做不到这样。”周羽生不禁有些佩服起她来,“饿了吧?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酒馆,菜做的相当不错。” 白舒秦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跟着周羽生离开赌场。踏出门时,白舒秦回头看了眼五娘,见她正望着自己,便对她眨眼笑了下。 开赌场这么些年,五娘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但都沉迷于赌博的快感。而像白舒秦这样对输赢云淡风轻的人,她只遇到过两个。 一个是白舒秦,另外一个,则是她的心头血。 五娘看着白舒秦的背影,将手中的骰盅交给身边的男人,脸上泛着柔和的微笑,“老刘,这间赌场就交给你了。” “您要去哪?”老刘接过骰盅关心道。 “人生这么短,我总要去寻些什么。”五娘望着外面的夜色,神色淡然。 老刘目送着五娘消失在夜色中,眼中泛起点点泪光。赌场依旧热闹,只是这热闹之中,又好像少了点什么。 一轮明月挂在墨蓝色的天上,远离的赌场,这城都的角落,安静的有些凄凉。 光头男跟毡帽男两人给卓津轩带路,路上两人连头都不敢回,只想早点赶去赌场,好摆脱这个来路不明,却十分可怕的异国人。 空旷的街道,一辆马车从卓津轩面前疾驰而过。风吹动马车的窗帘,恍若隔世的容颜映进卓津轩的瞳孔之中。 卓津轩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反应,整个人愣在原地,回头时,马车已经远去。 他像疯了般朝马车远去的方向飞奔,即使他速度飞快,可那马车行驶飞快,他还是跟丢了。 刚刚过去的人影,像极了卓津轩。白舒秦在想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急忙撩开窗帘,探头向后看去,却只有寂寥的一条街。 “你看什么呢?”周羽生也从窗户探出头。 白舒秦苦涩的笑着,将身子收回来,淡淡道:“没什么,我眼花了。” “在赌场待了一下午,眼睛一直盯着骰子,可不得眼花。等下回宫,我让御医给你煮些药水,清洗下眼睛就好了。”周羽生揉揉眼睛,他眼睛也有些干涩了。 光头男跟毡帽男两个人被遗忘在空旷的街道上,毡帽男戳了戳光头男的腰窝,“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趁他还没回来,赶紧走吧。”光头男建议道。 “他认识拓跋大人,又是异国人,你说会不会是卓国的皇子啊?万一是的话,咱们怎么办?”毡帽男心里不安。 光头男想了下,觉得应该不会的,“实在不行,咱们就躲起来几天。” 两个人像是偷了东西的老鼠一样,猫着腰,垫着脚尖往往前走了七八米,回头看没有人跟上来,拔腿就跑。 周羽生不太明白,白舒秦从赌场出来时心情还不错的样子,怎么现在就感觉有些悲伤的样子。虽然她在笑,但笑的比哭都难看。 他想了又想,觉得可能还是舍不得那三千多两银子吧。就算是他,输了这么多钱,他也要伤心个几日,何况是贫苦百姓的白舒秦呢。 “那个,你别太难过了,我送你个礼物吧?”周羽生道。 沉思中的白舒秦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不解道:“什么礼物?” 周羽生只是为了让白舒秦开心,才随口这么一说。真要说起来,他还真不知道送什么给她才好。 他绞尽脑汁,半天才欣喜道:“你们卓国人不都爱玉吗?我送你一块上好的玉佩。我先送你会寝宫,然后回去拿给你。” “不用麻烦,我不喜欢玉。”白舒秦拒绝道。 周羽生只当她是客气,将她送回长乐宫后,还没坐下歇歇,就跑了出去。 白舒秦也不管他,只将今日在外面买的首饰拿出来,摆在桌面上,让紫英将长乐宫所有的侍女都喊了过来,让她们分了去。 宫中也有其他妃子会将自己不要的首饰打赏给奴婢的,但这样直接让宫女选的,还真没几个。 “太傅,你太宠她们了。”钟阳脸上带着微笑。 白舒秦笑笑,从腰间取下荷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白玉手镯,“这段日子承蒙您照顾了,这手镯是我的一点心意,我给您带上。” “我这把老骨头,什么都不需要了,还是您带吧。”钟阳笑着推脱道。 白舒秦拿起钟阳的手,将白玉手镯戴在她的手腕上,双手握住她的手,温柔的笑道:“在我们那里有种说法,玉能带来吉祥,还能为人挡灾消病,希望您能长命百岁。” “我不过是个奴婢,担待不起啊!”钟阳感慨着,眼角却有些泪水。 知恩图报对于白舒秦来说,是最基本的。她不会亏待身边任何一个对她好的人,同样也不会放过那些试图欺负她的人。 不知怎地,白舒秦又想到白槟槟,突然有些后悔。要是当日那剑再往下一公分,白少安或许就能体会到当日她失去腹中胎儿以及那日她失去娘亲的痛楚。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钟阳见白舒秦脸色不太好,赶紧扶她到一边坐下,给她倒了杯热茶。 白舒秦拿起茶杯暖着手,勉强露出个笑容,“没事,您去忙吧,我休息一会就好。” 她这副样子,钟阳怎么可能放心下来。她像是老母亲般,伸手试了试白舒秦额头的温度,确定没有发热后,钟阳还是不放心,转身去拿了个薄毯,叠起来盖在白舒秦的腿上。 白舒秦看着钟阳为她忙上忙下,就像小时候她娘亲那样,不由得眼睛一酸,差点留下泪。 “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跟我说说,说出来心里就好过了。”钟阳像抚摸孩子一样,抚摸着白舒秦的头发,语气温暖又慈祥。 长久以来的训练,让白舒秦不至于真的对钟阳说出心中所思。但是她依旧想找个温暖的港湾,退去一身防备。 她委屈巴巴的抬头看着钟阳,略带哭腔,“我想家了!” 坚强的人一旦脆弱起来,格外让人心疼,何况钟阳内心早将白舒秦当做自己的晚辈。白舒秦背井离乡,来到这宫中,只有孤单单的一个人。 钟阳想起了刚入宫的自己,无数个夜晚哭湿了棉被,只是想再回到那个有年迈双亲的家中,看一眼自己的亲人。 这种感觉,让钟阳更加心疼起白舒秦。她将白舒秦搂进怀中,轻柔的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着:“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有我在一日就会照顾你一日,不要难过了。想吃什么?我让人去给你拿。” 白舒秦并不饿,但她依然迷恋这种被关心的感觉,便道:“我想吃桂花糕,红豆汤圆,我还想吃素包子。” “好,好,我现在就让她们去拿。你乖乖等着,别难过了。”钟阳安抚完白舒秦,赶紧让人去拿她要吃的东西。 桌子上的首饰被挑的一样不剩,白舒秦看着那些宫女喜笑颜开的模样,心中悲伤的情绪也渐渐好转。 以前跟她守卫国家,守卫人民,但从未觉得开心。每次任务结束后,她甚至连轻松感都没有。她已经厌倦了那种为别人生活的日子,她只想为自己而生。 白舒秦还没想太多,周羽生就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他看到她就大步流星的过来,将手中握着的玉佩打开,在白舒秦面前晃了两下。 “你看这个!这可不是普通的玉佩,这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宝贝。” “是吗?”白舒秦一把将玉佩夺过来,放在眼前观察起来。 平日里见着的玉佩,多半是龙凤形状的,还有不少是玉璧上是祥龙图案,可是这玉佩却是一条鱼的形状。 “太极鱼?”白舒秦眉头微皱,向周羽生问道:“这玉佩是不是还有另外一半?” “没有啊,只有这一块。”周羽生回答的肯定。 白舒秦觉得有些怀疑,若是只有一块,做成这种样子,未免有些太奇怪。而更为奇怪的是,这鱼的眼睛,在烛光下竟隐约泛着红光。 这种诡异的情况,让白舒秦不禁背后发凉,更加觉得这玉佩有些邪气。“这玉佩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古玩店,跟祥龙璧一起买的。那个老板跟我说,这玉要是遇到有缘人,能带人到另一个世界。”周羽生神色有些可惜,他当时还以为自己是那有缘人。 听完周羽生的话,白舒秦哭笑不得,这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好骗的人。早知道如此,她也该编个故事,骗他个几千两银子花花。 周羽生看出白舒秦不信,赶紧补充道:“这老板说的话都是真的,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就知道了。” “什么事?”白舒秦好奇道,她想知道那人是用什么故事来骗走那么多钱的。 屋子里人多,周羽生并不想让别人听到,就让郭虎给那些侍女都赶了出去,还让他跟钟阳一起在外面守着。 现在屋里只剩下白舒秦跟周羽生两人,白舒秦赶紧护住胸,防备的看着他。 周羽生不解白舒秦是做什么,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声嘲笑道:“就你这木板身材,还害怕我对你做什么?该担心的是我吧?毕竟我这身材威猛,脸蛋俊俏,没有女人不心动的。” “呕!”白舒秦作势干呕起来,心想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这般自信。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的不对?”周羽生气的眉毛倒竖,猛然又想到白舒秦身体不好,只能拍着自己的胸口,默默安慰自己,“君子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白舒秦见闹的差不多,也不再继续打击他那爆棚的自信心,正色道:“你刚刚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 “这件事我从来没跟其他人说过,跟你说了,你可别觉得是我疯了。”周羽生难得正经起来。 白舒秦点点头,“不会的。” “五年前我从那老板手里买了个瓷枕头,他说枕着那枕头能看到到我下辈子的事。”周羽生神色不像是开玩笑。 若是以前,白舒秦听到这,便觉得是胡扯。可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这些事,让她不会那么轻易的下判断。 周羽生回想起那晚,依旧觉得不可思议,“那晚我枕着那个瓷枕头,就像平常一样开始睡觉。梦里我就好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跟这里完全不一样。” “在那里我已经三十多岁了,看上去比现在还要英俊。在那里,男人几乎都是短发,都不过肩膀。不过也有些男的留长发。还有穿的也不一样…” 第166章 寒战 周羽生怕只靠说白舒秦听不明白,还专门用手脚比划着。 白舒秦并不觉得陌生,他说的这些,不过是现代的普通景象。什么电视电脑还有手机,对于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在那里,人已经可以上天了。再远的地方,坐飞机也要不了多长时间。”周羽生兴奋的伸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然后呢?”白舒秦面上波澜不惊。 周羽生顾不上观察她的神情,继续兴高采烈的说道:“在那里我是一个公司的经理,年少有为。要知道我长的这么英俊,在哪里都是一堆女子喜欢的。可惜就梦到那一次。” “为什么?难道这枕头还有使用期限?”白舒秦不解道。 说起这个周羽生就开始后悔起来,“第二天我太高兴了,拿枕头跟别人炫耀的时候,不小心给摔碎了。” 白舒秦已经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大概这就是盛极必衰,物极必反吧? “哎,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怎么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呢?”周羽生这才注意到白舒秦神色十分淡定,好像他说的就是稀疏平常的事。 “我也做过同样的梦,不过我做的时间可比你长多了。”白舒秦有些感慨。 这下轮到周羽生不相信了,“咱俩做的一模一样?我可是男的,难道梦里面你也是男的?” “当然不是,我所说的只是你看到的那些东西。像什么手机电脑,还有很多东西,我都知道。可惜你梦的时间不够长,不然你能学到更多。” “没什么啦,反正是我下辈子的事情。就算现在梦不到,以后迟早得经历。”周羽生倒是看得开,可是看不开又有什么用呢。 “看来那个店的老板倒是个神奇的人,有空你能带我去见识下吗?”白舒秦兴致勃勃道,她觉得也许那老板能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帮她回去。 周羽生摆摆手,“没机会啦!那老板去年就去世了,店也关门了。” “这样啊!”白舒秦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可惜。不过事已至此,她也不可能将人间店主挖地三尺找出来。 玉佩白舒秦手下了,临走时周羽生特地跟她强调,让她一定要随身携带。不然即使是有缘人,玉也有可能不认。 白舒秦并不相信这种说法,玉不过就是石头,成分也早已分析出来,没什么特殊。可她还是将玉佩挂在了腰带上。 时间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庭院的花,落了一批又盛开了一批,变化的悄然无声。 离卓津轩来使的时间也只剩下几个时辰,并没有人来通知白舒秦去参加宴席。 本该松口气的白舒秦,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又觉得有些失落。她随手摘了朵玫瑰,将玫瑰的花瓣一瓣一瓣的摘下。 一朵又一朵玫瑰被她摘下,玫瑰花瓣铺满了一地。 等白舒秦回过神来,眼前的一片玫瑰已经被她糟蹋完了。她看着铺成地毯般的玫瑰花瓣,幽幽的叹口气,转身离去。 刚进房间坐着没多久,周天慕身边的李公公就来了。 “白太傅,皇上让奴才过来请您去祥龙殿。”李公公嗓子像是被人捏住一般,尖锐而刺耳。 白舒秦皱了下眉,祥龙殿是今晚接待卓津轩的地方。周天慕这时候让她过去,难道只是为了让她参加宴会? “李公公,您知道皇上召见我是有什么事吗?”白舒秦打听道。 李公公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不该说的话他一句也不会多说,只是面上挂着标准的微笑,“这个奴才不知,还请白太傅跟我去一趟。” 白舒秦虽不知周天慕到底有什么打算,但是此去也许能见到卓津轩,她心中莫名有些激动。这个念头吓了她一跳,她赶紧掐了下自己的胳膊,心中告诉自己不该抱有任何幻想。 长乐宫离祥龙殿并不算太远,可是这路白舒秦却觉得无比漫长,就像没有尽头。 祥龙殿虽然人多却并不觉得吵闹,一切井井有序。 走道两边摆着数十张桌子,大约能坐下两三百人,也就是说朝中的大臣基本都出席了。 只是除了皇后以外,白舒秦没有看见任何一位妃子。最近颇受宠爱的张芷溪,也只是作为助兴的舞姬出席,这让皇后倍感痛快。 李公公带着白舒秦来到周天慕身边,在周天慕身旁还围绕着不少大臣,其中就包括当日送她们进宫的司徒静使。 司徒静使一见到白舒秦,眼睛便直勾勾的看着她,丝毫不顾及身边还有其他大臣。 白舒秦装作没看见他,弯身给周天慕行了个礼,“微臣白舒秦见过皇上!” “平身,今日是卓国三皇子来访,朕想请你作陪,如何?”周天慕脸上带着微笑,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谢皇上,微臣甚感荣幸。”白舒秦应道。 原本周天慕身边做的该是皇后的同胞兄弟拓跋大人,但他偏偏将拓跋大人的位置往旁边挪了一位,让白舒秦坐在他身边。 周天慕的做法拓跋大人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心中却颇有微词。 皇后见自己的兄长面色不开心,便让人将他喊至身边,小声对他道:“哥哥,白太傅教导羽生有功,皇上这样做自有他的用意。” “即使有功,这么重要的场合,让我的面子往哪放!”拓跋大人哼了一声,又怕周天慕听见,立马又摆上笑脸。 皇后自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便安慰道:“以后这白太傅可是羽生的妃子,都是自家人,你就别生气了,对她好些罢,日后她可是能助羽生一臂之力。” 拓跋大人对白舒秦也早已有所耳闻,周天慕也时常在一众大臣之间赞扬她。此时他听到皇后这样说,心中便明白过来,先前的不快一扫而空。 祥龙殿空间广阔,戏台搭在前面。为了迎接卓津轩,戏台上的表演也都偏向卓国喜好的文雅之风,此时已经开始咿咿呀呀在唱些小曲了。 白舒秦在想,也许她生来就属于暗处,相比于这万众瞩目的位置,她更想坐到远处。 不过周天慕显然不是这么想,在卓津轩未来之前,他便引荐白舒秦给众位大臣认识,好像她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京城的天气已经开始炎热,傍晚时分,御花园池塘附近的蛙鸣此起彼伏,反而更增添了宁静之感。 皇上的背影在阴影之中,越发显得深沉,如同他心中的心事。 “皇上,已经查明防御图之事是大皇子所为,您看接下来要如何处置?”南宫澈看向皇上,却看不出他的情绪。 一片安静,皇上似乎并没有听到南宫澈说什么,良久才回了句,“此事先按下。” “是,皇上。”南宫澈答应着。 此时距韩羽消失已经有三个月之久,皇上问道:“国师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听说是往南疆去了,属下已经派人跟去,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 “知道了,你下去吧。”皇上摆了摆手,南宫澈便转身离开。 暗夜阁,南宫澈桌面上的文件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从他回来,手中的事就没停下来过。他随手拿起一本册子,上面说了卓临风的事。 最近这段时间,不知为何,卓临风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渐渐已经不需要服用药物。御医检查后,发现他体内的寒毒早已除去。 南宫澈觉得事有蹊跷,便安排两人去查明此事。 桌上烛火忽明忽暗,南宫澈想起白舒秦曾经调侃,这暗夜阁像是地狱般,而他就像是这地狱中的阎王。 他笑了笑,若他真是阎王,倒也不错。 此时她应该已经跟卓津轩见面了吧?南宫澈想着,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几分,他已经开始不像自己了。 对于白舒秦,他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明明该占为己有,却不想看她难过,若是她开心,就算不是他给的他也愿意。 不知为何,南宫澈总觉得白舒秦和自己很像,两人是同路人。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得不到的,才想让她得到吧。若是卓津轩这次再伤她的心,就不要怪他绝不退让了。 白舒秦打了个喷嚏,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冰山脸孔,那奸诈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她,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你冷了?”周羽生看白舒秦只穿了件单薄衣裳,就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系在白舒秦身上。 “没事,我不冷,你穿吧。”白舒秦作势要将披风解开。 周羽生按下她的手,“等下宴会开始我也是要脱的,像你们这样年纪大的,必须要多穿点。” “年纪大?我只比你大三岁!”白舒秦脸色泛着微微的怒气,女人最受不了大概就是被人说老。 “才大三岁吗?”周羽生惊讶的张大了嘴,朝着白舒秦左看看右看看,感慨道:“总觉得你看上去像母后那样。” 白舒秦听见便看了眼不远处的皇后,虽然保养够好,但也明显能看的出岁月的感觉,她怎么可能跟她一样大。 “原来如此。”白舒秦脸上挂着微笑,不动声色的将脚放到周羽生的脚上,狠狠的踩了下去。 “唔!”周羽生吃痛,但周围都是大臣,他不能大吵大闹,只能好言相求,“小白太傅,你最年轻了,比我年轻,饶了我。” “只是这样吗?”白舒秦依旧微笑着。 “你又年轻又美丽,温柔娴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风华绝代,都是你。”周羽生把脑海里各种美好的词一股脑的全说了一遍。 白舒秦听着很是受用,松开脚,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嘛!” 经过周羽生这一闹腾,白舒秦心情明显放松许多。他们两之间的动作,全被周天慕看在眼里。 此时距卓津轩入宫时间已经非常近了,所有大臣都起身出去在祥龙殿外并排成两列,夹道而站。 周羽生拉着白舒秦站在他的身边,小声的对她道:“等下跟紧我就好。” 吉时已到,卓津轩准时出现在祥龙殿外。他穿着轩色衣袍,上面绣着金色的祥龙,头戴玉冠,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第167章 入宫 站在卓津轩身边的杨驰为他深深的捏了把汗,祈祷着等下见到周天慕他一定不要失礼。 白舒秦朝外面看去,那么多人,她一眼就看到了卓津轩。站在人群中的他,消瘦了很多,脸上的五官更加突出。 他原本身上那意气风发的气质,变的愈加清冷,如同变了一个人。 周围变得安静起来,好像这世界只剩下白舒秦跟卓津轩两人,她就这样望着他,好似两人从未分别般。 可过往的事却如潮水般向着白舒秦涌来,提醒着她,两人已经没有关系。他的身边早有良人作伴,而她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卓津轩越走越近,白舒秦怕被他发现,赶紧低下头,再不朝他看一下。 “三皇子,今日接待的可是周国皇上,您千万别寒着脸。”杨驰最终还是不放心,小声的提醒着。 这点不需要杨驰提醒,卓津轩也是知道的,只是他现在还没心情去装。 卓津轩不是第一次出使周国,七年前他就来过一次。那时他满心想着要让两国的关系更近一步,加强两国贸易往来。 可是现在,他只想早日找到白舒秦。若是找不到她,那这一切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红毯从祥龙殿外面一直铺向周天慕龙椅面前,红毯两边站着的是周国朝中大臣。卓津轩路过之处,大臣们纷纷行礼。 心无波澜的卓津轩,一步步走向前,不经意却撇见前方有个披着白色披风的女子。 能站在两边的都是朝中大臣,而能站离周天慕身边的更是朝中重臣,可卓津轩并未听说周国有这么个人。 好奇心使他朝着那女子多看了两眼,所有大臣都看向他,却只有她低着头。 周国除了已出嫁的大公主以外,还有三位公主,可是今日这场合,除了皇后,断然不会有其他女子出现的。 不过这跟卓津轩并没有太大关系,他正准备将视线移开,却见那女子轻轻抬了下头。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两人同时愣在原地。 白舒秦最先反应过来,赶紧低下头,心中懊悔自己不该想着偷看他。但是心中那压抑不住的感情,让她又再次偷偷的抬起头。 卓津轩的目光在她身上就没有离开过,看着白舒秦再次抬起头,看到他又再次迅速低下的模样,他真想不顾一切冲过去将她紧紧拥抱在怀中。 卓津轩停下不动,身后跟随的众人也只好停下来。 “三皇子!”杨驰焦急的小声喊了声,见卓津轩依旧没反应,赶紧小心谨慎的扯了下他的衣袖,提醒道:“您代表的可是我国的脸面啊!” 风轻微吹起白舒秦耳后的碎发,卓津轩脑海中有千百个问题想要问她,但最后只是微微一笑,只要她还好,一切便好。 卓津轩收回思绪,继续往前走去,只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视着白舒秦。 心提到嗓子眼的杨驰终于稍稍放心些,可仍旧害怕卓津轩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失常。他调整了下思绪,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可是再抬头时,却也被吓了一跳。 刚刚他只顾着提醒卓津轩,没注意到前面有个人像极了三皇妃。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虽然那人低着头,可是她的身姿以及侧脸都跟三皇妃极其相似。 杨驰心中安慰自己,三皇妃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不过是长得像而已。 因卓津轩并非第一次来访,所以会面并没有那么严肃。卓津轩行过礼,表达了卓国对周国的美好祝愿,宴会便开始了。 白舒秦本以为自己能平静的面对卓津轩,可是直到真的看到他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她并没有做到心如止水。 “你怎么了?”周羽生发现白舒秦有些不正常,以为她是身体又不舒服了,“难受就跟我说,我让人带你下去休息。” 白舒秦轻轻摇摇头,走到周天慕旁边的桌子上坐下来,而她对面坐的就是卓津轩。 两人的视线又不可避免的碰到,卓津轩那炙热的眼神,看的白舒秦心砰砰跳。她不该这样的,明明该恨他的,为何又按捺不住这心中的悸动。 对于白舒秦坐在周天慕身边,卓津轩十分意外,她消失的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天慕的右边位置上坐的是皇后,按道理左边该是太子周羽生。现在坐的却是白舒秦,难道? 一种不好的念头让卓津轩脸色瞬间冰冷下来,他不顾身边的众人,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白舒秦,似乎要将她看透一般。 不但杨驰注意到卓津轩的异常,周国那些大臣也全都注意到了。 周天慕自然也察觉到卓津轩的目光停在白舒秦身上,他看了眼身旁的白舒秦,虽没有看向卓津轩,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就连平时反应有些迟钝的周羽生都发现了两人之间的不正常,不过他心比较大,并没有想两人之间可能认识。 在周羽生心中,白舒秦不过是读了几年书脑子比较聪明的舞姬,跟卓津轩这种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不要说认识,估计两人连面都没见过。 这样一想,周羽生觉得肯定是卓津轩那直勾勾的眼神吓到了白舒秦,身为男人,这种时候他自然要挺身而出。 “三皇子…”周羽生刚开口,就被周天慕打断了。 周天慕端起酒杯,起身道:“津轩,你千里迢迢过来,一路奔波辛苦了。朕敬你一杯,愿两国永交友好!” 其他大臣见状,纷纷站起端起桌上的酒杯,敬向卓津轩一行人。 白舒秦虽然不喝酒,但这种场合下,也跟其他人一样端起了酒杯。在卓津轩说了客套话之后,其他人便仰头一饮而尽。 对于白舒秦的酒量,卓津轩最是清楚,他看着她皱着眉头,昂头闭眼将酒吞入肚中。 酒过三巡,白舒秦脸色已经开始发红,头脑也有些发晕。她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保持清醒。 可是已经喝醉的她,想要保持清醒显然是没那么容易的。 白舒秦趁着自己理智尚存,扯了扯身边周羽生的衣袖,小声的对他道:“我有些醉了,想办法让我回去休息。” 周羽生有些不信,这才三杯酒,都还没开胃,怎么可能醉。可是看她眼神有些涣散,又不像是说着玩的样子。 这种场合,周羽生肯定不能这么快离开。他想了想,故意伸手将桌子上的酒壶打翻。 酒壶没有按着他预想的那样落在白舒秦身上,因为周天慕眼疾手快,将白舒秦拉入怀中,躲了过去,这酒反倒洒了他一身。 “都怪我太不小心了,白太傅你不要紧吧?”周羽生假模假样的关心着。 经过这样的惊吓,白舒秦反倒清醒了些,赶紧离开周天慕怀里,连忙道:“我没事。” “做事小心些,赶紧下去换身衣服。”周天慕语气略带斥责,眼睛却撇向卓津轩,只见他目光看着白舒秦,眼神中是隐藏不住的关心。 周羽生心中懊悔,没帮到白舒秦,反倒让他自己出了丑。他不好意思点下头,转身对卓津轩道:“三皇子让你见笑了,我去换身衣服,等下再来。” 卓津轩只是轻微“嗯”了声,目光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白舒秦身上。 “津轩,还没跟你介绍,这位是白太傅。说起来,她同你倒是故人,她的故乡也在卓国。”周天慕向卓津轩介绍道。 原来是太傅,卓津轩有些惊讶,转瞬又放心下来,随口问道:“不知白太傅故乡是卓国哪里?” “江州城。”白舒秦冷淡的回应。 “江州可是个好地方,曾经朕也去待过些时日,想来还甚为怀念呢!”周天慕脸上带着笑容,仿佛又想起了他青春年少的日子。 “白太傅故乡既是在江州城,又如何来到贵国呢?”卓津轩望着白舒秦的眼睛问道。 没等白舒秦开口,周天慕已经替她说道:“这说来可是有趣。白太傅开始还是作为舞姬送入宫中,没想到她能力实在突出,成为本国第一女太傅。” “早就听闻贵国不拘一格降人才,今日所见,果真如此。皇上,好眼力!”卓津轩微笑恭维着,心中却对舞姬一事异常介怀。 他虽然只来过周国一次,但是对周国的风俗还是有些了解的。舞姬入宫,必须要赤身裸体,想到白舒秦的身子被人看了去,他就恨不得将看过的人眼睛给挖出来。 高台之上舞姬也开始了她们的表演,底下的人聊的兴致盎然,只有白舒秦开始昏昏欲睡。 白舒秦这一睡,醒来已是日落西山。她揉了揉依旧有些昏沉的头,神情有些恍惚。 窗户旁边钟阳正在拨弄檀香,听到身后有些声响,回头看了眼,便放下手中的木片,来到床边。 从钟阳口中,白舒秦知道在她昏睡后,宴会上还发生了一件轰动的事情。 卓津轩竟然主动开口,让周天慕将白舒秦赐给她。周天慕答应他,若是他能将周国边疆一直以来肆虐的那仁族降服,他可以考虑一下。 “他答应了?”白舒秦问的有些急迫,她既害怕他答应了,又害怕他没有。 钟阳点点头,脸上带着些微赞赏,“嗯,早上已经出发了。” “那个傻子!”白舒秦眉头紧紧皱起,心想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有多强?竟然会这么冲动。可是内心里,却又有一丝甜蜜泛起。 白舒秦借口自己乏了,将钟阳打发走,心中却在盘算着离开皇宫去追卓津轩。 周国的夜晚依旧寒冷,天上的月亮洁白无瑕,照的无边的沙子就像是雪地一般。四周除了风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一个女子行走在沙漠中,她看似在走,速度却比别人急速奔跑还要快上几分。突然她停了下来,紧了紧身上的狐毛大衣,朝四周望了望,才继续前行。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周国皇宫出来的白舒秦。她让周羽生给她做掩护,自己独身一人出了宫。 周羽生给她备了马,但是沙漠中,马的速度要比平原慢的多,还不如她自己走。 白舒秦紧赶慢赶,还是花费了十天才到那仁族的领地,还未走近,就看见那仁族硝烟四起。她赶紧加快了步子,来到城墙楼下,只见横尸遍地,无一活人。 第168章 不像女人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还有尸体烧焦的味道。白舒秦的心往下一沉,那仁族向来心狠手辣,谁若犯他,要么输,要么同归于尽。 白舒秦的心像是被什么撕裂了一般,眼睛瞬间血红,面色冰冷,如同地狱来的死神。 此时她的脑海只有一个声音,谁若是敢伤卓津轩一分一毫,她便要让这座城池变成人间地狱。 她随手捡起地上的剑,一步步向城内靠近。 风忽然变大,吹起满地黄沙,那呜呜的风声,像是大地奏的哀乐。 黄色的纱雾中,卓津轩似乎看到远处的一袭红衣,那被风吹起的裙角,像是一团烈火。只是失血过多的他,已经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在他将要倒下的那瞬间,那团红色的火焰搂住了他。熟悉的香味,让他嘴角轻轻上扬。 “现在你的命是我的,没我的允许,绝不能死!”这是他晕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将永远铭记在心。 周天慕没有想到卓津轩真的能将那仁族降服,他原本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听到回来的人说了当日的场景,周天慕也有些后怕,万一卓津轩真的死了,百姓怕是再无太平日子。 所以在卓津轩再次提到他的要求时,周天慕即使舍不得白舒秦,也还是答应了。 宫中除了周天慕不舍,周羽生则是更加难过,可是当他看到白舒秦跟卓津轩在一起时的幸福模样,心中便只剩祝福。 临走时,周羽生一直将白舒秦送到城门外,并威胁卓津轩,“你若是敢待她不好,我第一个不会饶过你!” “放心,我不会再让她伤心!”卓津轩面带微笑,深情的注视着白舒秦。 白舒秦掩嘴一笑,对周羽生道:“我走了,你可不能因为没人管教,就又恢复本性。我相信你定会成为一代明君,不要让我失望。” “嗯!”周羽生重重点了点头。 马车上难得的静谧时光,白舒秦靠在卓津轩的肩膀上,突然想起什么,又赶紧起身,正襟危坐起来。 “怎么了?”卓津轩有些奇怪。 “咳咳,我已经把你休了。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保持距离最好。”白舒秦脸上带着微微怒气,想到之前的事,她心中还是有些疙瘩。 卓津轩听后反倒笑了起来,“请问夫人,你的休书在何处?” “当然是在你那里!”白舒秦脱口而出,又见卓津轩笑而不语,心中顿时反应过来,“你把休书毁了?” “休书我未曾见过,以后也不会见!”卓津轩一把将白舒秦搂入怀中,闻着她的发香,认真道:“这辈子,我只认你是我的妻!” 白舒秦抬头看向他,佯装生气,“那白槟槟呢?” “我和她已是陌路,从她对你下手那一刻。舒儿,答应我,不要在离开了。”卓津轩眼中弥漫着悲伤,失去她的情景再度浮上心头。 “嗯,我答应你!”白舒秦伸出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一切过往,皆在不言中。 她不会问他跟白槟槟如何,他也不会问她如何到周国,两人已经太了解彼此。她握起他的手,紧紧相扣。 白舒秦回到京城,最开心的要数杜子俊了。他将整个三皇子府上,布置的张灯结彩,不知道的还以为三皇子又要娶妻了。 一家欢喜一家愁,白槟槟自知跟卓津轩再无希望,索性也就心灰意冷了。 京城似乎又恢复平静,然而一天清晨,卓津轩没有像平日那般早起,白舒秦只当他是累了,可是直到中午都未见转醒。 白舒秦意识到不对,立刻让北渚过来,只是连北渚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正当白舒秦着急的时候,一支箭射在了床边,白舒秦往外看了眼,青鸾立刻会意追了出去。 “白姐姐,箭上绑的有信。”北渚将箭拔出来,把信交给了白舒秦。 白舒秦看了信,面色凝重起来。北渚着急的问道:“白姐姐,信上到底说了什么啊?” 白舒秦没说话,只将信递给了北渚,北渚赶紧看了起来,信上只写了一句话:想救人,来南疆。 “无魂者!”北渚惊呼起来,她知道无魂者的目的,“白姐姐,你千万不能去,这是她们的陷阱!” “我非去不可!”白舒秦面色凝重,她不是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可是她无路可选。 初秋的早晨已经略带一丝寒意,薄雾弥漫的山中,白舒秦正骑着马儿带着北渚朝南疆赶去。一路风餐露宿,白舒秦终于在这天的傍晚时分,踏入了南疆。 南疆边界充满瘴气,一般人不要说踏入,哪怕只是靠近半步,也会落个非死即伤的下场。 北渚最开始担心白舒秦身体会受不了,然而进去后,白舒秦倒是没什么不适,她却觉得胸闷气短,头脑昏沉。 “白姐姐,我们走慢些吧。”北渚扯了扯白舒秦的衣袖,有气无力道。 白舒秦看她脸色苍白,便停下步子,半蹲下身子,“前面还有不远的路,我背你。等这瘴气散去,你在下来。” 北渚不太好意思让白舒秦背,但看她神情不容拒绝,只好让她背着走了。 南疆地带多沼泽,这一路白舒秦走的十分不容易。进入灵皇族的宫殿之后,白舒秦连休息也顾不上,直接就去找灵皇族长。 北渚劝不住白舒秦,赶紧去找素华,希望她能救白舒秦。 听到北渚说完之后,素华并不着急,似乎早已料到这一步。她微笑着擦去北渚脸上的汗水,柔声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回去休息会吧。” “娘,我不辛苦,您快去救救白姐姐吧。”北渚急的泪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也许就是命。我们能做的已经做了,现在就看天意了。”素华依旧微笑着,眼中却透出一丝无奈。 北渚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无用,只好不再言语,心中却是打算要自己去救白舒秦。 灵皇族祭祀的地方在宫殿后面的雪山之上,白舒秦跟随灵皇族长以及幽冥圣母两人上了山,其他族人全部在山下待命。 白舒秦看了眼远处的山峰,若是失败,怕是跟卓津轩只能在黄泉路上再见了。 路上北渚告诉她,卓津轩中的是南疆最古老的一种蛊毒,中此蛊毒的人会昏迷不醒,且九九八十一天后,身体便会开始腐烂,只剩白骨一堆。 此毒只有灵皇宫殿后面雪山上供奉的冰霄花能解,但冰霄花只有在祭祀时才会开放。自从南疆与世隔绝以来,祭祀便再也没有启动过,所以这种毒等于无药可解。 风夹杂着雪花,吹在白舒秦的脸上,如同最温柔的刀。幽冥圣母回头看了眼白舒秦,眼中是压抑不住的炙热,“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山顶之上,白舒秦见到无魂者被绑在一个巨大的蛇型青铜雕塑上,远远看过去,就像是被蛇紧紧的捆住一般。 灵皇族长将白舒秦带到无魂者对面的另一个蛇形雕塑旁边,白舒秦知道他们打算将她也捆在上面。白舒秦面无表情,任由他们将自己捆在蛇身上。 这一切做完,原本白色的天空,瞬间变得暗无天日,而太阳却散发着耀眼的白光,无比的诡异。 “开始吧!”灵皇族长颤抖的对幽冥圣女道。 幽冥圣女笑的无比邪魅,起身走向无魂者所在的地方。白舒秦心想,还好不是来她这边,不然她怕是抑制不住想打她的冲动。 灵皇族长拔出腰间的匕首,见幽冥圣女同样拿出匕首后,对她打了个手势,便用匕首将白舒秦的手腕及脚腕同时割破。 鲜血顺着蛇形雕塑上凹下去的那条线开始流入雕塑体内,白舒秦眼睛却只盯着两个雕塑中间生长的一株白色植物上。 随着鲜血的流入,白舒秦看见白色植物慢慢的开出一朵如雪花一般的花朵,她知道那就是冰霄花。 “北渚,接下来就拜托你了。”白舒秦露出淡淡的微笑。 恍惚中白舒秦似乎看到世界一片洁白,她曾经听说,死后如果上天堂,便能见到这副场景,想必她已经到了天堂。 还没等她想太多,身边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欠你的还没还,你可不能死!” “韩羽!”白舒秦惊呼一声,睁开眼只见自己正被韩羽抱在怀里,他正带着她从雪上上飞奔而下。 白舒秦来及细想,赶紧回头望向雪山顶,两条巨大无比的赤眼黑蛇正在朝天上飞去,而雪山开始崩塌。 “冰霄花!”白舒秦猛然想到,便要挣脱韩羽的怀抱。 韩羽将她搂进,嘀咕了句,“失血过多力气还这么大,真不像是个女人。你看看你手里是什么!” 白舒秦这才注意到手里还握着东西,低头一看,正是盛开的冰霄花。她的心终于踏实了。 祭祀成功,南疆的封印终于被解开,白舒秦听说灵皇家族的人已经准备重新征服世界,不知道这次他们能否成功。 韩羽一直将白舒秦送回京城,临走时才对她道:“欠你一条命,现在算是还清了,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嗯,替我谢谢那个她。”白舒秦笑道,她可不觉得韩羽会如此好心来救她。 韩羽楞了下,转瞬又笑了起来,摆摆手,转身离去。他的夫人还在家等他,这次出来可耽误太长时间了。 告别韩羽,白舒秦刚回到三皇子府,就被两个禁卫军给押住了。 还没等她挣扎,大内总管就拿着圣旨现身了,用他那仿佛被人掐住的嗓子高声念道:“白府二小姐白舒秦,欺上瞒下,冒充三皇妃,收监处置!” 白舒秦瞬间明白,冷笑着盯着大内总管,这可真是绝佳的好时候。趁着卓津轩未醒,将她处置了,日后随便捏造个借口,也不怕卓津轩闹了。 然而皇上没想到的是,当天下去卓津轩就醒了,还没等身子好些,就急着来看白舒秦。 白舒秦隔着栏杆抚摸着卓津轩依旧苍白的脸,自嘲的笑道:“雀占鸠巢,终究还是要还的。你开心吗?” “舒儿,你!”卓津轩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叹口气,“你又不是不明白我的心。你别怕,我现在就去见父皇。” “见了又怎样?这还不是他的主意。”白舒秦无所谓的耸耸肩。 第169章 替死鬼 卓津轩心中也知道,他握住白舒秦的手,“相信我,大不了便不要这位置,你我归隐山林,游山玩水亦是乐事。” “嗯,我等你。” 这一等没等来卓津轩,却把南宫澈等来了。 “怎么,皇上又有其他命令了?还是现在就想杀我灭口?”白舒秦语气冰冷,在她眼中两人是一丘之貉。 南宫澈没说话,只看了眼身边的侍卫,那侍卫便拿出钥匙,将牢门打开了。 白舒秦感到一丝意外,不过想到也许是因为卓津轩知道她的关押地,所以皇上想要将她换个地方关押,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暗夜阁。 三人出了监狱,那侍卫便退了下去,只留白舒秦跟南宫澈两人。 白舒秦跟在南宫澈身后,走着走着却发现这路并不是去暗夜阁的路,她这才开口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南宫澈突然停了下来,白舒秦差点撞上去,又忍不住抱怨道:“想让我撞死,算是杀人灭口吗!” “杀你还轮不到我动手。”南宫澈面无表情,眼神如黑夜一般冰冷,没有一丝波澜。 白舒秦没说话,他说的确实不错,他们这些人想要她的命,虽然不容易,但是也绝非难事。 沉默许久,南宫澈才再次开口,“皇上要杀你灭口,现在有两条路给你选。” “嗯?”白舒秦有些疑惑,“皇上要杀我灭口,还会给我什么路选?是选什么死法吗?可以的话,请让我自然老死。” “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你根本没怕。”南宫澈终于笑了,但白舒秦却打了一个激灵。 她抱了抱胳膊,“你还是有话直说吧,将死之人没时间跟你浪费。” 南宫澈点了点头,“第一,留在这里等死。第二,跟我走。” “这两条路都是死啊!”白舒秦扶着额头,她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不过她还是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原来皇上打算在白舒秦的饭里面下毒,然后伪造她畏罪自杀,这样即使是卓津轩最多也就是伤心,而不能把这事怪罪到皇上身上。 白舒秦心中感慨,这招确实狠。即使她能察觉饭中有毒,但不吃不喝她最多也只能坚持一个月,皇上只要耐心拖着时间就好。只是她还是不明白,南宫澈又为何要救她。 “你不需要知道,我自有自己的打算。”南宫澈似乎猜中她的心思,直接说道,“现在你只需要做出选择。” “我还有得选吗?”白舒秦反问道,生死之间,是个人都会选择生。何况,她现在留在京城,对谁都不利。 不过若是她突然消失,卓津轩定会伤心不止,万一身子落下病根,也不是好事。 “我先回三皇子府一趟,如果可以我就跟你走,不可以的话,那就算了。”白舒秦略带威胁道。 南宫澈没回她,算是默认了。 白舒秦知道她消失后,皇上肯定会告诉卓津轩,她已死。而她现在也不能直接去找卓津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只好找到杜子俊,告诉他,若是卓津轩因此事伤心过度,便将她亲手写的信交给他。 白舒秦消失这件事第二天便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立刻安排南宫澈去调查此事,却发现南宫澈也消失不见。 那天龙颜大怒,甚至于暗夜阁成立了个分部,只为了追杀白舒秦同南宫澈二人。 卓津轩以为白舒秦已死,伤心欲绝,甚至于要追随其而去。 这时杜子俊赶紧将白舒秦的信交给卓津轩,“三皇子,这时三皇妃走时让我交给你的。她没有死,只是离开京城了。” 卓津轩来不及怀疑话的真假,赶紧夺过信,只见上面写着,“十年后,同赴白首,君莫负我,我定不负君。” “你真的见到她了?”卓津轩红着眼眶,双手紧紧攥着信。 杜子俊连忙点头,“真的,这是三皇妃亲手交给我的。她还说,自己是逼不得已,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她会回来的。” “十年,十年。”卓津轩心中默念着,她不在,每一天对他而言都是度日如年。可是现在的情况,他心中也有数。 春夏秋冬又是一年,这一年,白舒秦跟南宫澈不知道走了多少地方,最终决定在周国最边远的草原地带停了下来。 湛蓝的天空,天上飘着的白朵像是洁白的棉花。白舒秦躺在草地上,感受着久违的宁静。 远处南宫澈正在牧羊,远离了京城,人总是要谋生的。不过让白舒秦没想到的是,南宫澈几乎无所不会,难怪他有底气离开。 “喂,你要不要喝口水?”白舒秦对南宫澈大声喊着。 南宫澈听到便朝她走过来,她将水壶递给他,他喝了两口,便坐在她的旁边,看着远处的羊群。 “我们来打个赌吧?”白舒秦突然提议道。 南宫澈已经习惯了她没事就蹦出来的各种想法,想都没想便道:“赌什么?” “赌我知不知道你带我离开的真正原因。我要是说对了,你给我二十两银子,我要是说错了,你给我二两银子。”白舒秦笑的狡黠。 “你倒是会打如意算盘。”南宫澈看她一眼。 白舒秦以为他不会答应,没想到接下来他就说:“可以,不过再加筹码。你若是猜对,今生我听你使唤。若是猜不对,给我洗一个月的衣服。” “成交!” 这么划算的买卖,白舒秦没有理由不答应。她露出志在必得的微笑,“第一,是你在周国时曾经答应过我,事成便放我自由。第二,你厌倦了京城的生活。第三,你是不是?” 见白舒秦停下来不说话,南宫澈便追问道:“是什么?” “我虽然喝醉酒后容易断片,但是在去周国路上的那一晚,你应该不会忘吧?”白舒秦眯着眼睛看向南宫澈。 南宫澈脸瞬间红到耳朵根,他不是什么小孩子,但他本以为她不知道,如今却听到她知道,他还是会脸红心跳,于是赶紧制止道:“不用说了,你赢了。” “嗯,我也觉得我赢了。”白舒秦开怀大笑,就差没在草地上打滚了。 虽然没往下说,但是南宫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既然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为何直到现在才说。” “都是成年人,我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不至于说出来大家难堪。”白舒秦无所谓的耸耸肩,何况现在这情况,她也不觉得自己吃了亏。 “那现在又为什么说了?”南宫澈第一次觉得有点琢磨不透她。 白舒秦突然靠近南宫澈身边,近到南宫澈都能感受到她的呼吸,看着她笑靥如花的面容,他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受控制。 “当然是因为”白舒秦说的慢吞吞,语气充满诱惑,“我要赢你!” 南宫澈猛然将白舒秦按在地上,声音略带嘶哑,“你赢了,赢的彻底。” 白舒秦回宫之后,每夜都沉在梦魇里,一醒来就是吓了一身冷汗,多次发高烧差点丢了性命。 皇帝本来打算让白舒秦亲眼看着那些伤害她的人的下场,却因太医遵嘱不能受刺激,隐瞒了下来,一切都是在暗中动手。 驸马虽被母亲保护了下来,但是仇恨却在他的心里种下了疯狂报复的种子。 他在母亲的遗体前发过誓,一定会让这些人为母亲的惨死付出代价。 白舒秦是公主,接近皇室唯一的办法便是他曾偷听来的承诺,只要进京,放出风声:她曾经的救命恩人进城参加科举考试。 公主绝对会主动送上门。 驸马比一般参加考试的书生提前几个月到达京城,文罗公主也按着他的计划送上门,对他的谎话坚信不疑,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很快爱上了他。 而在相处过程中,驸马没想到自己逐渐的爱上了热情似火、单纯善良的公主,却又担心卓津轩和公主相认,干脆用承诺绑架公主让他接近卓津轩,引诱卓津轩爱上自己,再诱劝卓津轩放弃科举考试,这样一举两得,不但能得到文罗公主,铲除情敌、毁了卓津轩的官途,还能让他对文罗彻底死心、又放不下,活在痛苦里。 至于制造多场杀人案无非是为了嫁祸卓津轩,致卓津轩于死地,谁曾想居然有一个替死鬼突然冒出来主动承担了所有的罪责。驸马虽然生气,但事情的走向也尽掌握在他的手里,卓津轩落榜离京,他也如愿以偿娶了文罗公主。 大婚后,驸马和文罗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女儿的到来软化了驸马的心,渐渐地放下了仇恨,当年的那场往事他也想好了,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里。 可婚后,驸马总感觉到文罗公主的抗拒,她的心里有了一个人,一个占据了她所有心思的人。 虽然公主人在他身边,心却早已飞向远方的情人身边,于是驸马不再碰公主,在外面寻花问柳,这么些年二人的关系愈发的紧张,偏偏这时几年前的杀人案终于被翻了出来,而对母亲的愧疚也从黑暗的角落里被释放了出来,无限的放大。驸马打定了主意,这次一定要让卓津轩死,既然白舒秦的心不在他这里,那他就要让她下十八层地狱。 “因为你的父皇,那个坐在龙座上的伪善的男人,要给你出气”驸马跌跌撞撞的从白舒秦的身上爬起来,趁着酒劲将久远的故事翻了出来,“将我家株连九族,而他们,那个名义上我的父亲,那个冰冷的豪府里,他们和我们全无关系也被判了流放,就因为我母亲买了你,所有的人都受了牵连,一百多条人命啊,和你的千金之躯相比就是蝼蚁。我母亲将我给藏了起来,苟活得以生存,可我却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凌虐致死。” 驸马弯着腰看着床上已经呆滞了的女人,突然狂笑起来,“哈哈……” “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我一定会让害死她的罪魁祸首付出代价。”笑的眼泪都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你说,我要了你的千金之躯,你所承诺之人,所爱之人却在牢里为我背锅,这算不算一种报复?” 白舒秦完全失了声,她当初徘徊生死边缘,对父皇做的事一无所知。 可即便知道,她也只能选择沉默。 第170章 心痛不已 “可是我最没料到的事便是控制不住的爱上了你,我居然爱上了自己的杀母仇人,你说可不可笑?” 白舒秦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扶着床沿下了床,整理好凌乱的衣衫,慢吞吞的往门口走去,眼神空洞又绝望,仿佛失了灵魂的木偶。 驸马凝视着白舒秦淡薄的身影,抱头蹲在地上喃喃道,“茜,你曾经有没有一瞬间爱过我?而不是记忆中为你出头的小男孩?若是我和他在同一起跑线,你会爱上我吗?” “咯吱”回答他的是关门声。 心底的答案浮现在眼前,文罗不留一丝的感情,她的情被这个枕边的男人毁的灰烬都不剩。 而牢里的那个男人又何尝不是被她亲手送上了绝望? 白舒秦久久不能从噩梦中清醒过来,茫然无措的沿着走廊随意的走,进了院子,走进了一间漆黑的小屋,从里面将门反锁了起来,而袖子上的碎布落在了房间前。 陈年旧事血淋淋的摊开在她的面前,迎头一击,让她无回手之力。 现在的她只想远离驸马,那个让她恐惧又窒息的男人。 虽然卓津轩已经随波逐流,可对于云清、纪跃里等人并不打算放任不管。 纪跃里带着恋人罗烟烟、莹仙子和云清连夜赶到表哥的家里打探卓津轩的案子,看有没有回旋余地, 毕竟表哥是在京城当官,这个案子也参与审理,只是到现在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朝廷似乎看得很重,隐藏得很深。 面对表弟的咄咄逼问,表哥摊摊手表示,“跃里,津轩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事我也忧心,可是这个案子我一点风声都没有,就算是想帮忙也是心有力而余不足啊。” 表哥被纪跃里折腾的就差赌咒发誓,罗烟烟实在看不过去,扯了扯纪跃里的衣袖,温婉道,“表哥说的你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跃里,我们不要再逼迫表哥了,回去再想想别的办法把。” 第二天,却一切都来不及了。 驸马以免夜长梦多,事情生变,率先将卓津轩的罪行公诸于世,并派官兵押解卓津轩在锁月城内游行,其目的就是为了早定卓津轩的罪名。 晨曦的光刚洒满这个祥和的城,官兵就打破了这份美好,在各个城墙贴满了卓津轩残忍杀害进京赶考的书生、歌女、火烧官员大宅的公告,并且爆出卓津轩科举作弊。 这一消息震惊了整个锁月城,顷刻间便满城风雨。 锁月城的老百姓们可都是看着卓津轩长大的,没有人敢相信一位高傲才子能做出这等残忍的事情。 言家父母一听说,立马从家里赶了过去,人们纷纷为二人让开了一条道,看着告示上控诉卓津轩的种种罪行,惊吓的几乎晕厥,幸好小翠机灵,带着家丁将老爷、夫人扶回了府邸。 桃红和醉欢楼的众姐妹站在大门口听着路人谈论卓津轩做下的“惊天动地”的罪案,都忧心忡忡。 杀人如麻这四个字如何都无法与卓津轩挂钩,可是朝廷又如何大老远的跑来一个偏远的小城冤枉一个不知名的书生呢。 联想到卓津轩的变化,大家瞬间都沉默了,默认了卓津轩杀人事件! 云清等人是在卓津轩游行时才得知此事,四个人隐在人群里焦虑的望着被官兵团团围住的卓津轩。 卓津轩身穿死囚服,带着手铐、脚链,低垂着头往前走,心里默念:千万不能被爹和娘看到我这般落魄的模样。身后的官兵嫌弃卓津轩走的太慢,在后面推了一把,卓津轩踉踉跄跄的往前倾,不得已加快了步伐,脚链磨坏了脚裸的肌肤,渗出血来。 “叫、叫啊”走在卓津轩左后方的官兵甩着手里的鞭子训斥道。 官兵们都了解卓津轩为人,这么残忍待他于心不忍,可一想到驸马,为了保护自己,只得对不起这位清高的公子。 卓津轩咬紧牙关,他认罪,不代表接受这份屈辱。 白舒秦,你可真是够狠的! “言公子,你若是执意不叫,驸马很有可能会对付你的父母。”有一个官兵推开伸手推卓津轩的人,走到卓津轩身边,低声提醒道。 “我是”卓津轩捏紧拳头,在众目睽睽下,一遍又一遍的吼着,“我是罪人,我是杀人犯,罪无可恕……”已经身败名裂了,决不能再牵累父母,卓津轩咽下了所有的苦楚。 纪跃里皱着眉头,注视着憔悴不堪的卓津轩,即便他今天在众人面前承认了罪行,他也相信自己的好兄弟是不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云清倚靠着一个棕红色的柱子,心头莫名的涌起一股无力感,眼睛又酸又涩,自己心爱之人在受苦,受人迫害,他却无能为力,他好想立马就冲上去带走卓津轩,远走高飞,逃离纷扰。 蓦然,云清明白了为何月老再三告诫自己绝不可以使用法术,想必已经料到了现今发生的一切。 “救或不救,津轩都会死,这是他的命运。”月老的话回响在云清的耳边,迷离的看着人群中垂着头的男人,“卓津轩你对那个女人究竟爱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让你甘之如饴,宁愿放弃自己的尊严乃至一切?” 恨入骨,原是这般简单。 罗烟烟从小便和卓津轩一起长大,对卓津轩的人品了解之深,又怎么会相信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即使卓津轩昧着良心承认的罪行,罗烟烟也肯定背后有苦衷。唯一埋怨的便是没能早点洞悉卓津轩的言行举止,离开卓津轩也是看着他幸福,才能放手,和纪跃里真正的幸福在一起。 莹仙子看着在街道中心游行的男人,又偏头注视着身边失魂落魄的云清,不禁有些担忧,以她在人间这段时间和卓津轩的接触,是绝不会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唯一担心的便是云清和卓津轩之间还会有未来吗? 在莹仙子的印象中,卓津轩是个心性高傲的男人,却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身败名裂,承担了不是他所为的重罪,说明了那个女人在卓津轩心里地位之高,而云清能撼动那个女人的地位吗? 沐虔沣在客栈的二楼往底下看,眼底一片寒意、深不见底,听着周遭那些看客议论卓津轩种种令人发指的行为,一张阴柔的脸庞,冷若冰霜。 “白舒秦,你非要和我作对,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沐虔沣冷哼,心里已然有了一套计划。 官兵们拉着卓津轩在锁月城游行一圈,就拖着人回了监牢。 锁月城的百姓众说纷纭,看法各自不一,有人认为卓津轩帮人顶罪,卓津轩的才华有目共睹,就凭这一点就能洗白卓津轩。也有人认定卓津轩就是杀人凶手,否则怎会性情大变。 总之,锁月城已经“疯”了,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卓津轩这件事上。而言家父母在得知卓津轩种种事迹之后,便没脸出门了,起初靠一张纸,他们是断然不信的,可是卓津轩已经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了,他们也就信了。 以卓津轩的秉性,只要不是他做的事情,就算是杀了他,也不会承认是自己做的,可是现下他承认了,言家二老已经认定了卓津轩是个凶手,又是寒心又是气愤,在锁月城彻底见不了人了。无论小翠在一旁怎么宽慰,都没有半点用。 文罗公主在绝望中无意间误进柴房,还是落在门口的碎布让丫鬟找到了她。 一听说卓津轩游街示众,文罗公主激动不已立马往大门口冲,她要阻止这场变相的羞辱和定罪。 一想到卓津轩会死,文罗就心痛不已,因为自己的愚蠢,却让自己的爱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丫鬟及时拉住了文罗公主,“公主,言公子已经被送回地牢了,事情已成定局,您去了也无济于事。只是有件事,奴婢想该向您汇报一下。” “什么?”文罗公主惨白着一张脸,全无高贵的气质。 丫鬟支支吾吾,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出来,“驸马曾让奴婢以您的口吻向言公子传话,让言公子签字画押,言公子在上面认了罪,只是有一个期望,就是希望您能再去见他一面。”说完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朝文罗公主看,她怕文罗公主一怒之下会杀了她。 这世上谁又不怕死呢,那么卓津轩怕吗? 文罗公主什么都没听到,只听见丫鬟说卓津轩还想再见她一面。她这种蠢笨到极点的女人,有哪点值得卓津轩深情不悔呢? 痴痴呆呆的回了房间,文罗公主命令丫鬟给她沐浴更衣,她要以最美的姿态去见卓津轩,见了又能说些什么,她已经无力思考了。 云清、莹仙子、纪跃里和罗烟烟回去之后,聚在一起商讨之后,便决定让云清和莹仙子先去地牢里探探卓津轩口风,回来再做定夺。 月老只是说他们不能用法术更改别人的命格,又没说不可以用法术探监,抓到漏洞,云清和莹仙子决定冒险去地牢一探究竟。 司仪虽感应到莹仙子和云清使用法术去见一个凡人,但当他用神力窥探了这个平凡的男人隐藏的身份,惊觉不可思议,便悄悄离开了。 怪不得月老会那么笃定,原来早就预料到了。哼,司仪气哼哼的跺了跺脚,决定去给月老捣捣乱,让这个老家伙算计自己。其实也不能说月老算计他,人家月老早就交代过,不过是他自己觉得月老在为莹仙子和云清开脱、坑自己嘛! 云清和莹仙子使用隐身之术穿梭在地牢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卓津轩所在的地方,不禁有些着急,就在他们打算使用幻想之术时,一个有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貌的女子袅袅婷婷的走在地牢中,拐过一个走廊,往另一个狭小、阴暗潮湿的房子走去。 云清和莹仙子感到好奇,如此美丽的女子怎么会来这种肮脏的地方,莫非是和卓津轩有关系?二人同时看向彼此,立马跟了上去。 文罗公主特意将以前穿的粉衫绣着小巧花骨朵的衣裳穿了来看卓津轩,这件衣服是卓津轩最喜欢的衣服,她想让卓津轩看见最美的她。 云清和莹仙子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第171章 忘的一干二净 牢房里阴暗潮湿,越是往里走,臭味越是冲天。文罗公主提起袖子遮住脸颊,又转了一个弯,顺着走廊往里走。 云清是隐身,跟着飘在文罗公主的身后,细细的打量那个穿着华丽贵装的女子,心里隐隐的猜测,这就是津轩喜欢的女子吗? 女人一身华贵的衣衫,脸孔虽然惨白,但是遮不住那明灿若星的美丽。云清在人间呆了许些日子,自然看出这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气质。但究竟是何人,又不敢随意的确认。 莹仙子在人间呆的不久,见过的女子甚少,但是也被女人高贵的气质所折服,看上起柔弱,却有一股凌厉又不失温柔的气质,并非一般人能拥有的。就像卓津轩那般,注定他就是非凡之人。 文罗公主站在一扇破旧的木门前,心里百转千回。这里没有外间那些被关的臭气熏天的感觉,而是一股沉闷的霉味,不会太刺鼻,却让你难以呼吸。 而对文罗公主来说,真正的并非是这里腐朽的霉味,而是被关在这扇门里的人,令她窒息。 她自欺欺人的爱着的那个人居然是曾经害她的仇人的儿子,被关在这里的人,却是被她算计过,是她应该爱的人。 文罗公主的心比万箭穿过还要痛,为何卓津轩当初不向她说明白,为何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责怪、埋怨,还有许许多多说不出口的悔恨。 站在陈旧的大门口,文罗公主不敢叩响门扉,身子一闪,进了墙角,蹲了身子,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膝盖,头埋进膝盖里,像是受了伤的孩子躲在安全的地方,企图远离危险。 她没有勇气见卓津轩,见了该如何的说?他们之间现在又有什么可说的吗? 此刻,文罗公主很脆弱,感觉全身都失去了力气,总觉得这是自己自找的。 蹲了许久,身子都麻木了,文罗公主才鼓起勇气扶着墙站了起来。她的想法很简单,无论未来的路是何样的,有多痛苦,多崎岖,她都要找卓津轩说清楚。 她和卓津轩之间已经留下了太多的遗憾,她不能再把这份错误持续下去,不求卓津轩的原谅,只希望将当年的真相弄清楚,她的爱,从来都是给的那个小小的少年。 既然已经知道了卓津轩就在这扇门里,那文罗公主就没必要再跟着了,本打算直接进去的,可是当看到这么高贵的女子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云清突然失去了进去见卓津轩的勇气。他害怕津轩的心里始终住着他人,既然大方的承认了对卓津轩的感情,云清就不是忸怩的人。 至于莹仙子,从她主动劝自己争取幸福时,云清就释然了,他对莹仙子的感情不过是寄托对卓津轩的感情,并不是真的爱。 可是卓津轩的心里有一个人,有一个让他很介意的人,云清无法忽视。 莹仙子站在身后,对云清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如果是在平时,她一定会劝云清勇敢一点,毕竟他和津轩之间就差这一步,但是此刻她不能这么做。 卓津轩和云清之间夹着一个女人,一段爱情,只能等待。等待的是,卓津轩的心的归属,等待的是卓津轩和那个女子说清楚,等待的是卓津轩的爱情的抉择,等待的是在云清决意勇敢一回,而卓津轩是否会像云清那般勇敢一回。 莹仙子很了解云清,云清要的是一心一意,一个心里装着别的人的卓津轩,他是不会要的。 云清也在等,等卓津轩的心里是否还爱着这个女人,之前津轩对自己种种表示,是真的爱他,还是把他当做一个女人的替身。 白皙的手贴在门上,文罗公主深呼吸一口气,决然的推开了大门,闭上眼睛,一步跨了进去。 在牢狱里的卓津轩听见门板突然动的声音,全身一凛,瞬间将手里的东西给压在了草堆下面,自己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躺在草堆上,有草堆就是不一样,很柔软。 卓津轩等了半天都没动静,便抬起头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整个人都僵硬住了。一个长得美貌动人的女子穿着粉衫站在大门口,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抖,一如当年,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可爱的女子,时光仿佛倒流回到了他们最初的模样。 干净、纯澈。 卓津轩有些自嘲的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单纯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从一开头便是一个骗局,她为了别的男子而欺骗他、玩弄他的一个骗局。 这对于卓津轩来说,就是人生中的一个污点,可是这个女子不同,在他的人生中占有一个很重要的位置,所以他只能紧紧地闭着眼睛装瞎、装聋。沐虔沣说的话,他都懂,只是在那时的他甘之如饴,最后带着一身伤离开。 “津轩”文罗公主将深呼吸的气慢慢的吐了出来,张开了双眼,朝着牢房门那边轻声的唤了一声,心里七上八下担忧卓津轩对自己的态度,可是一想要卓津轩有意的隐瞒过去的事情,文罗公主就气的不打一处来,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卓津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小时候救我的那个小男孩儿。” 卓津轩有想过千万种他们再次相遇的场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时怔住了。耳朵里都是文罗公主的质问声。 “卓津轩,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你就是当初的那个小男孩儿,如果你告诉我,或许一切都不会是这样的。”文罗公主走近牢房,扶着墙壁,撕心裂肺的嘶吼,一颗心揪在一起,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不是那个和自己成婚的男人,全身都在颤抖。 “白舒秦,我”卓津轩从震惊中回过神,一脸哀伤,终于叫出了文罗公主的名字,声音中有些悲伤,“我”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向文罗公主解释当年的事情。 “告诉我,为什么不向我坦白,是不是你也想向他那般,把我当傻瓜一般的玩弄股掌。”一旦开始了,就完全控制不住地发泻.出来,犹如滔滔江水,“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记着我们当年的约定,我答应过你,长大之后便会嫁给你,就一定会嫁给你,可是你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搞得我就像个傻子一般,被人欺骗,而你一边对我好,一边在看我的笑话,对吗?”晶莹的泪珠也止不住的从眼眶中落了出来。 文罗公主从未像今天这般恨过。 云清躲在大门口,听里面女子呐喊的质问声音,心也不禁的跟着揪了起来,他不知道卓津轩和这个女子发生过怎样的惊天动地的爱情,他担忧卓津轩会对女子旧情复燃,他就完全的没有了任何一点点的机会。 如果可以,莹仙子真的很想帮助卓津轩和那位女子,洗了他们的记忆,把过往全部忘的一干二净,一切从头开始。 卓津轩最终无力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都已经是过往了,又何必纠缠于过去的回忆里,无法自拔呢。 在此时此刻,卓津轩突然恍然大悟。“我们之间的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是我放不下,原来你也不曾放下过。”他以为白舒秦早就忘记了那些过往,也就不希望用曾经的诺言束缚白舒秦,便未提及过去的事情,谁知从头到尾他一直都是被利用的那个人。 白舒秦听了卓津轩深情告白,心里骤然一颤。 而云清的心猛然一缩,再次体会到无法言语的疼痛,如果不是因为来救卓津轩,他早就转身离开了。 “其实我从小就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在锁月城做言府一个小小的少爷,每天写写诗,弹弹琴,舞文弄墨的就这么平庸的过一辈子。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去想着什么科举、功成名就。”卓津轩轻声慢语的诉说自己内心最深处的话,“可是偏偏,一切都不是往我所想的那个方向发展。因为出游,因为被绑架,因为遇见了那个令人怜爱的小女孩儿,因为承诺,所以我不得不进京赶考,并非是我愿意,只是因为当初的承诺。不愿意娶罗烟烟,不是因为她不够好,不够温柔,只是因为当年那个小小的女孩儿早在很早之前就住进了我的心里,让我产生了一生只呵护她的愚蠢念头。”没错,对于现在的卓津轩来说,那就是一个愚蠢的念头,是改变了他一生的一个愚蠢的念头。 “我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但是我知道只要我中举,想要找你易如反掌,我也知道,你也会来京城找我,因为我是为了你一句话:来京城科举,我会在这里等你来娶我。而满怀希望的找你。”卓津轩想起了曾经的誓言,不禁笑出了声,不知道是高兴地还是觉得可笑的。“在京城遇见沐虔沣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从一开始的不对盘,到后来的惺惺相惜,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是你弟弟。从你来沐虔沣的府上第一次,我便认出了你,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是沐泽国的公主。不过没关系,即便你是沐泽国的公主,我也不会退缩,因为你是我卓津轩爱上的女人,因为你是那个扬言要嫁给我的小女孩,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就改变我对你的感情。同时我不能以一个平民的身份娶你,这样的我配不上你,只有高中状元,我才能体面地追求你,皇帝才能把你嫁给我。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从第一次见面对我便有别的企图。沐虔沣暗暗的提醒过我,但是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对待我,你的心里是有我的。白舒秦,你指责我的同时,有想过你对我的所作所为吗?” 第172章 最后的事情 卓津轩当初刚进京城,便和沐虔沣交好,住进了沐虔沣府邸。没过多久,白舒秦便来了,卓津轩一眼就认出了白舒秦就是他要寻找的那个女孩子,便没有丝毫的防备。 白舒秦每一次来约他见面,卓津轩都没有任何的防备,总是一颗真心对待,不但如此,对白舒秦的爱随着每一次的接近都爱的更深。 也是在那时候,白舒秦才知道,卓津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二人在一起不时地下棋、读书、画画,兴致来了,她会纠缠着卓津轩让他为自己弹奏一曲。 在两个人情浓时,白舒秦要求卓津轩为自己画像,知道卓津轩曾经为别人画过,自私的要求卓津轩只能为自己一个人画像,卓津轩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答应了。 就在卓津轩为白舒秦坠入爱河之际,白舒秦却给他沉重的一击。白舒秦约他在二人约会的老地方见面,要求他不要参加科举考试,因为她爱的那个男人要参加科举,要夺得状元,要娶她为妻。 而白舒秦也说出了自己接近他的目的,无非就是担忧卓津轩会夺得状元之位,而那个男人和白舒秦相亲相爱,他必须娶白舒秦。 卓津轩忍痛割爱,最终选择了放弃。而之前答应白舒秦的事情,他也做到了,即便是白舒秦不爱,可是他爱了。 现在回想起来,卓津轩并不觉得后悔,最起码,他曾经为这段感情付出过,他没什么可后悔的。只是,白舒秦的做法,让他感到有些不值得。 “白舒秦,哪怕我和你曾经没有过这孽缘,只是陌生人,但是你怎么能因为你自己的爱情,心狠手辣到这个份上。为了他,你刻意的接近我,让我爱上你,到紧要关头劝我放弃科举考试,没关系,我可以做到,因为这是我欠你的,谁让当初遇见你的人是我。可是你有想过,万一你伤害的那个人不是我,是别人,你又如何下得去手。”卓津轩对这件事一直都耿耿于怀,从某方面来说,白舒秦要找的人是他,偏偏伤害的也是他。 白舒秦这才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有多过分,泪眼朦胧的望着卓津轩,痴痴傻傻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津轩对不起。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当初鬼迷心窍,你不会在这里坐牢,应该在官场上前途无量。”白舒秦和卓津轩相处的时间虽然段在,但是她很了解卓津轩的才华是多么的博学,人品也很出众,否则自己那个一向古怪的弟弟不会一眼看中了卓津轩,甚至想要为卓津轩保驾护航。 “是我让沐泽国失去了一个有才华的人。”白舒秦是真的后悔了,当初她若不是听那个男人的一面之词,也不会和卓津轩错过。“津轩,你愿意娶我吗?”白舒秦思前想后,百般纠结,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她想嫁给卓津轩,只是担心卓津轩嫌弃自己。 而对于卓津轩这些年的生活,她是有所耳闻的,更坚信卓津轩的心里是有自己的。 “你的那位妻子已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既然我知道了他不是你,便不会再和他在一起。津轩,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便愿意和你重新在一起。”白舒秦希冀的看着卓津轩,一双温柔含水的眸子闪烁着炙热的火花。 三言两语足够云清弄清楚来龙去脉,听卓津轩的剖白,更是在他的心口上划出了一个深深地痕迹,原来津轩曾经被这么深深地伤害过,而他居然还不理解津轩,云清自我责备的同时,又担忧津轩的心里还有这位公主,和她在一起。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似乎卓津轩已经不再需要他们救了。莹仙子隐隐约约的猜出了事情的走向,扯了扯云清的衣角,想劝云清离开,而此刻云清却不愿意离开,他要在这里等,等卓津轩的态度。 “你还记得我答应过你的一件事吗?”卓津轩坐直了身体,没有正面回答莹仙子的问题,算是变相的说明自己的心意。 文罗公主迷蒙了半晌,才点点头。卓津轩答应过她很多的事情,比如他的琴声只能只能让她一人听,比如只爱她一人,比如成全她,比如放弃科举考试,比如离开京城,比如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卓津轩答应了文罗公主许多奇怪的要求,没有半点的犹豫,文罗公主的心里百般的复杂,这其中记忆犹新的便是他答应了自己不会再给第二个人画像。 她还记得是在一个特别的阳光明媚的午后,是文罗公主主动约卓津轩出去踏青,沐虔沣府上的下人回复言公子不在,去了画廊,这是文罗公主第一次知道卓津轩会画画,便悄悄地去了,站在画廊的门口,就看见了卓津轩在给一个女子画像,一开始文罗公主抱着欣赏的态度去看待,可是真当看见那张画在卓津轩的手中诞生,心里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嫉妒。她讨厌卓津轩为别的人画像,想都没想,便冲了进去,不管不顾的将卓津轩从里面拖了出来,并不高兴的拽着卓津轩来到了他们二人常常约会的地方。 就在那里,文罗公主要求卓津轩给自己画像,并且要求卓津轩不许给别的人画。 “你还记得吗?”看着白舒秦发愣的样子,卓津轩耐心的重复了一遍,他们之间的事情必须在今天了解。 既然已经不爱了,那么就该在这一刻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一个了断。 “这一生只为我一个人画像吗?”白舒秦颤颤巍巍的说出心中的猜测,有一股不好的想法形成了形,这让她万分的紧张。 她的内心是拒绝听卓津轩接下来的话,可是又明白,他们不能再这么拖着了。卓津轩决心说清楚,就绝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即便她不想知道。 “嗯。”卓津轩冷淡的点了点头,这次的再见面让卓津轩认清了自己内心的感受,他早已对这份感情看淡了,不再纠缠于此。 卓津轩很庆幸,在他有限的生命里,会出现一个人拯救了他,哪怕他们不能在一起,但是没关系,只要他爱过就好。 “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向你坦白,我也没这么必要再瞒着你。”违背了给白舒秦的誓言,“我给一个人画了像,当年我答应你的誓言也就作罢了,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白舒秦木讷的愣住了。许久才颤颤巍巍的说,“那个人是谁?她好吗?你们之间会……”后面的话,白舒秦狮子啊没有勇气再说。 这些年,她一直希望卓津轩能够遇到一个他喜欢的人,幸福的在一起生活,因为她这种女人实在是配不上他,更不值得他花费一生的时间来等待。可是只要想到卓津轩爱上别人,光是有一个人代替她陪在卓津轩的身边,她就嫉妒的不行。 这种矛盾的思想深深的折磨着她,直到这一刻,她才体会到什么叫做撕心裂肺的伤痛。 “我们不会在一起,这点你不用担心。”卓津轩粗鲁的打断了白舒秦的话,在他的心里,白舒秦早就成为了一种包袱,即便卓津轩自己不承认,也不能抹杀这个事实,若不是白舒秦的自私自利,他不必遭受这种扭曲式爱情的绑架,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卓津轩坚决不愿意遇见白舒秦,这种代价太大了。 而这种代价的背后,是对身边的人的伤害。为了一个人伤害那么多关心他的人,不值得。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卓津轩突然想起父母逐渐苍老的面庞,心里泪流满面。 原来他也是会怨恨的。 “白舒秦,你知道吗?如果说这一生我最后的事情是什么,那便是遇见你。”莫名的,卓津轩哀怨的说,“遇见了你,我这一生过得“穷困潦倒”每天无所事事,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为何幼年的时候,我要遇见你,又为何我要接受你的诺言,我他妈真的傻透了。”声声凄厉,字字诛心,“你和那个男人之间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小时候的事情都忘了吧,那只会是我卓津轩一生的污点。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如果你还念着一点情分,就放过我的父母,他们是无辜的,不管你想让我认什么罪,我都认了,遗臭万年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别伤害我的父母就行。” 作为一个死囚,卓津轩能做的就是尽量的保护自己的家人,他是一个男人,知道该怎么将事情的严重性减少到最低。 而卓津轩的话恰恰也伤害到了白舒秦,白舒秦被羞辱的几乎抬不起头,她已经将卓津轩的心伤害透了,对她不再抱有希望,哪怕曾经的深情也被消磨的一点点都不剩了。 “津轩,我不会伤害你的父母,只要你不认罪,我会赶回向父皇禀明事情的始末,让他重新审理这件案子。”白舒秦垂着头上说。 “重新审理?白舒秦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事情到此结束把。别再折腾了,不管你做什么,我们之间也只能结束了。”卓津轩为了让白舒秦死心,从压在草堆下拿出了那张他在监狱里的画,自言自语的说,声音又恰好让白舒秦听见,“我已经不爱你了,你又何必呢。” 白舒秦盯着卓津轩的手,亲眼看着他拿出一张画着旁人的画像,更震惊于画里的人,是个男人。 男人身穿白色的长袍,头发束了起来,唇角勾着冷淡又疏离的笑容,一双眼睛漆黑的宛如天上的明星,灿烂又冰冷,脸颊白皙,轮廓分明,高挺的鼻子微微的皱着,怎么看都是一个男人。 这让白舒秦瞬间想起了自己的亲生弟弟沐虔沣,并非是画里的人是沐虔沣,而是卓津轩居然喜欢的是男人,她又亲眼见过沐虔沣和一群男人搞在一起,这让白舒秦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自己喜欢的男人居然喜欢男人,自己的弟弟也居然想要和男人在一起,这让生活了那么多年,从未想过这一方面的白舒秦该如何接受。 弟弟的事情,已经给了她沉重的打击,又如何能想到卓津轩喜欢的人也给他一个沉重的打击。她只想过卓津轩会爱上一个人,却从未想过卓津轩喜欢的人的性别,居然才是她无法接受的。 第173章 高兴 白舒秦震惊的无法言语,频频摇头,空气中也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哀伤。 云清和莹仙子依旧是在大门的后面,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事情的究竟情况,听到文罗公主的话很诧异。 卓津轩曾经有答应她不会为第二个人画像吗?云清心里琢磨,同时又十分的难受,是不是卓津轩为那个人画像,就代表卓津轩爱上了那个人。 那卓津轩画中人是谁呢?云清不禁猜测。不管那个人是谁,云清想了许久发觉自己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对于云清来说,卓津轩若是在喜欢他之后,又爱上了旁人,这对他来说完全不能接受。而在这之前,云清坚信卓津轩是爱自己的,并非是一时头脑发热玩玩的。 画中的人会是自己吗?云清半信半疑,抱着满怀的希望,忐忑不安。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的不安,紧张,生怕从卓津轩的口中吐出他人的名字。 莹仙子也不知不觉的跟着紧张,原因很简单,卓津轩曾经为了救过她,而画了一个女子的画像,可是那明明是被迫的,又怎么能和心甘情愿相比较。 这么一想,莹仙子反倒放下心,隐隐约约有感觉卓津轩画中的人是云清。 “卓津轩,你你你,你别说你现在喜欢一个男人,我不相信,这这这太可怕了。”文罗公主扶着陈旧的木柱子,一路往后退,头疯狂的摇摆,总觉得自己像是听见了天方夜谭。卓津轩喜欢男人,苍天啊,莫不是在和她开玩笑把。 “白舒秦,我”卓津轩没有想到白舒秦的反应这么大,甚至到了不能接受的地步,沉默不语。或许男人喜欢男人真的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大家都不能接受,也无法理解。 这么一想卓津轩似乎也就理解了云清为何不能接受他的感情的愿意,突然之间就释然了。大家都是普通人,活在世俗里,他如何能和自己一般什么都不在乎。 “为什么,为什么你和沐虔都是这般的自私,一个个的,没有任何的预兆,就都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卓津轩,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自私,想什么就自己做什么,从来不去问别人的感受。不说别的,就你喜欢男人这件事,你父母能接受吗?”白舒秦已经失去了理智,脱口而出,“你父母宁愿你去娶一个烟花之地的女人,也不可能会接受你爱上一个男人,你怎么就这么自私呢。”话刚出口,白舒秦就呆住了。 卓津轩也呆住了。 半晌之后,卓津轩才从怔然中回过神,慢慢的问出声,“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卓津轩说的事情是他的父亲不能接受他要娶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 白舒秦嗫嚅,半天答不上来。 卓津轩也不再纠结于此事,她这么关心自己的事情,是为了给她的丈夫找个替死鬼而已。他又何必那么残忍,强迫她承认呢。 岔开了这个问题,卓津轩更关心的是沐虔沣,“沐虔沣喜欢上男人?”虽然他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自私的人,从头到尾只知道为自己着想,一颗心里只有自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排除了一干人。 可是眼下,卓津轩更关心沐虔沣的事情,沐虔沣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男人的?他们相处的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分别了又很多年,但是在分别的这些年,他也是非常关注沐虔沣的情况,怎么没有一点点的消息? 关心沐虔沣的事情,并非是因为他只能允许自己喜欢一个男人,而不允许沐虔沣喜欢男人,只是因为二人的身份不同,再加上他现在是将死之人,无所畏惧世俗。 可是沐虔沣不同,他是沐泽国的六皇子,是沐泽国的希望,不是一个平凡的人。他是皇室中人,皇室坚决不会允许自己的子孙有同性这一说,沐虔沣何去何从,是卓津轩极为关心的事情。 “是,沐虔沣喜欢男人,不但我知道,就连父皇母后在皇叔的府上亲眼看见了沐虔沣的所作所为。”一说起这件事白舒秦就十分的生气。除了卓津轩以外,她从不亏欠任何人。对于沐虔沣的事情,她又气又无能为力。 白舒秦实在搞不懂自己的弟弟为什么好好地突然喜欢上男人,这是天理不容的事情。沐泽国虽然私下里有些会去养男宠,但那都是私底下的事情,可是沐虔沣的事情却发生在他们的面前,并且那么过分,所有丑陋的画面就赤果果的站在现在他们的面前,而沐虔沣却自甘堕落,不认为自己有半点的错。这一点让白舒秦很生气,同时也让她为沐虔沣感到可惜。 她是一个女人,思想只站在皇族、思想上,觉得男人和男人是不可以相爱的,而偏偏这种人就生活在她的身边,一个是她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一个是她爱的人。 这让白舒秦感到不安,对他们的思想也不理解。 “卓津轩,我是一个女人,我不懂得你们男人间的感情,也无法接受。”白舒秦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听者心疼,她的思想不够前卫,实在没有办法接受。说她世俗也好,说她不近人情也好,白舒秦都无所谓,她和那些人不一样,就是接受不了。她从未想过这个世上还有这样一种奇怪的感情存在,让她只想远离他们,不是因为嫌弃、看不起、排斥,而是内心的一种失落。 而对于卓津轩来说,她理解白舒秦的想法,给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所以他并不责怪白舒秦的不理解,只是她同时也希望白舒秦即便不理解,也不要去歧视他们,卓津轩自从发觉自己喜欢上男人,没怎么挣扎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不觉得喜欢男人是什么丑闻,或许旁人不接受、不理解,这其中也包括卓津轩的父母,但是卓津轩愿意做自己,得不到祝福,起码也别因为这个就歧视他,最起码他对身边的的人就是抱着这样的期望。 这当中,若是可以,卓津轩希望白舒秦能够祝福自己,哪怕他们不再有任何关系,卓津轩也希望白舒秦能和他一样,各自安好,便有晴天。 今天,卓津轩终于听到了白舒秦内心的声音,却只有责备,和不可置信,不觉有些失望。总觉得白舒秦和曾经他认识的那个人不一样了,或许从未一样过,只是伪装出来的,所以失望也是在所难免的。 云清躲在后面专心的听卓津轩和文罗公主的对话,在听到卓津轩是喜欢男人的时候,心里松了一口气,多了一丝的欢喜,总觉得和卓津轩之间看得到未来,而他手腕上的红绳比任何时候都要亮,闪烁着莹莹的红光,亮丽无比,只是这光是姻缘线的光,其他人是看不到的,就算是云清自己都看不到,普天之下只有月老看得见,却对所有的事情都无能为力。 而文罗公主后来说的话,无疑也是一把刀插进了云清的心坎里。他和卓津轩本身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在凤栗殿,他们要恪守规矩,不能有私情,在人间,他们一个是天奴,一个是凡人,更加不可能在一起,命运注定了他们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短暂。 这一世,不单单是他是天奴的身份要考虑,卓津轩的身份也要考虑,他生活的地方不能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他的父母更加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他们之间的阻隔有太多太多。不为别的,就是卓津轩父母不答应,他也是万万不会和卓津轩在一起的。 云清这段时间和纪跃里、罗烟烟在一起,听了很多有关于言父言母的事情,知道他们很爱卓津轩,不为别的,就这一点,他就不应该伤害二人老人家,只顾自己的自私在一起,却伤害了别人。 莹仙子自然也明白卓津轩说的是谁,为云清感到高兴,如果云清愿意和卓津轩留在人间,她愿意帮他,成全他们的幸福,似乎也是在成全自己的幸福。只是文罗公主说的对,这个世上是不能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卓津轩不是一个人,他有家人,有父母,有朋友,若是在一起,必然要承受许多的流言蜚语。 他们可以不惧怕的,但是身边的亲人却要跟着一起受罪,这一点无论是他们谁,都没有办法接受的。 莹仙子考虑到种种现实问题,反而不能再劝云清追求自己的幸福。这一世,他们只有卓津轩,而云清还可以拥有下一个卓津轩,反正卓津轩还有下一世。 在卓津轩的下一世,他们做手脚,便可以让两个人在一起。莹仙子想的很简单,便不再劝。 二人不做停留,转身就离开。 既然文罗公主已经知道卓津轩才是救她的那个人,想必不会为难卓津轩。今生没有缘分,就只能期待下一世再相遇。 面对白舒秦的字字质问,卓津轩知道再怎么说,都不会有一个结果,干脆放弃。更何况就算他愿意,云清也不会愿意和他在一起。 “好了,你别说了。”卓津轩粗暴的打断了白舒秦的话,这些话太刺耳了,说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他是愿意相信沐虔沣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他们看见的那样。眼见不一定为实。“白舒秦,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反对两个男人在一起的事实。沐虔沣究竟是怎么想的,你没有权利过多地干涉,这是他的人生,他必须自己做主。作为他的朋友,我只能告诉你,不管沐虔沣是怎么选择的,我都会支持他,他很理智,做的选择有他的道理。” 卓津轩顿了顿,又说道,“至于我,你放心,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就算我愿意,他也不愿意。”卓津轩自嘲的勾了勾唇角。“你可以走了。”这一次见面,了了卓津轩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想法,同时也让卓津轩释然了,不再自我,同时也放下了这段感情,从今以后他的生活里不会再有白舒秦这个人,所有的记忆都会随之消失。 第174章 舍不得 而他的人生也到了尽头,卓津轩甘认罪,用自己的性命去赎罪。 “你”文罗公主有点不想离开,这才想起自己来的初衷,她来这里不是为了和卓津轩说其他的事情,和他吵架,而是来找卓津轩想救他出去。 可是卓津轩这状况明显的是不想离开的表情,这让白舒秦很为难,不说她对卓津轩的感情,单纯的说卓津轩才是她的救命恩人,单单这点便让白舒秦做不到做一个坏人,眼睁睁的送卓津轩去死。 她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你不用自责,我本身就已经到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了,只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而已。对我来说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没必要为了我一人,让皇室蒙羞,倒是你回去该和他好好地谈一谈,好好地生活把。”卓津轩看着白舒秦复杂难辨、很委屈的脸颊,劝慰道。是他自己想死了,并不是真的单纯的只因为白舒秦而已。 白舒秦不想离开,站在大门口犹豫不定。 “赶紧走,不要再留在这里了。”卓津轩皱着眉催促道。 白舒秦全身一颤,不知不觉的跟随卓津轩说的话,离开了牢房,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屋子。 驸马在文罗公主来牢房就得到了消息,并不着急,似乎胸有成竹,但是自己依然跟了过来,躲在牢房的角落里偷听文罗公主和卓津轩的对话。 在得知文罗公主的心里还是装着卓津轩时,一股恨意浮上心头,直冲大脑。 无论他怎么对她,她的心里始终装着另一个男人,更何况在得知那个男人才是她的救命恩人,更不会爱他。 可是谁又知道,终究物是人非,没办法算到后来。 在文罗公主一离开,驸马就吩咐人,带卓津轩去锁月城的东大街,为了夜长梦多,他要尽快的处决卓津轩。 卓津轩说的那番话,驸马是不会感谢他的。 下属一听驸马的安排,便立马派人着手去安排。 驸马不动声色的回到了房间,便看见了文罗公主坐在梳妆台前,一双水润的眼睛红肿的像两个核桃,很显然是刚哭过。 文罗公主从镜子里看见驸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事情已经弄到了这一步,她不能再退缩,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打算找驸马好好地谈一谈。 “我们聊一聊。”文罗公主很平淡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若是可以,她真希望这辈子都无须和这个毁了她一辈子的男人谈话。 想到自己当初为了嫁给他,在朝廷之上说非他不嫁,还不惜坏了女子的名节,说怀了他的孩子,和自己的父皇反目成仇。 .回头再想一想,真是傻到家了,想必当初他站在一旁看她像个小丑一般,心里狠狠地嘲笑她呢吧。 若说心里在滴血,大抵如此。 “聊什么,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不是救你的那个人,是折磨你的那个女人的儿子,来找你只不过是想报仇而已。你以为我会真的爱你吗?真是个笑话。白舒秦你别再痴心妄想了。”驸马讽刺道,对文罗公主不屑一顾。“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搞了什么吗?你第一次去牢房偷偷地见卓津轩,便写了信去京城向皇上说明这个案子的凶手另有其人,不是吗?既然你想保他,我就偏偏不让你如意。”驸马一把抓住文罗公主的头发往后拉,“白舒秦,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他死,让你好好地体会一下,我当初的心情。我要让你看着你心爱的人死在你的眼前,你却没有办法去救他。” “你这么做,你会后悔的。”文罗公主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男人的恨意是如此的深,竟然已经到了这般疯狂的地步。“我父皇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既然敢这么做,还在意别的吗?你怕不是太单纯了吧。反正我们还有一个女儿,没关系大家一起痛苦,全都一齐下地狱。”驸马已经开始有些疯狂的状态,思维也变得开始混乱。 对于驸马来说,越是思维越是混乱,便越是清晰。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对他们的恨意,同时对文罗公主的爱有多深,只是他不敢承认,怕万劫不复,怕自己会心软,那他答应母亲,为她报仇就做不到了。 百善孝为先,母亲又是那么的爱他,他不能因为一段不该存在的爱情,就放过他们,他要做的就是让他们都痛苦,让他们阴阳相隔,让他们体会一下自己当年的痛苦,要让他们知道绝望究竟是什么滋味儿。 驸马早就吩咐了人在房间的门口安排好马车,并且所有的人都照吩咐退了下去。驸马强行压着文罗公主进了马车。 “你放心,等皇帝派人来,他早就死了,你别想了。”驸马狠厉的警告文罗公主,不管文罗公主怎么挣扎,都挣脱不掉驸马的手里。 文罗公主一双迷人的大眼睛积聚满了眼泪,她以为他们好好地谈谈,这件事会有一个好的解决方案。至于驸马说的她写了一封信送回京城,确有其事。依照文罗公主对驸马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卓津轩,也是为了公平公正,她写了一封信给皇帝,希望这个案子派公正无私的官员来处理,并暗示了杀人犯是驸马。却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驸马的眼里。 而驸马并未阻止她的行为,总的来说,是想要和卓津轩同归于尽,让文罗公主痛苦一世。往往报复一个人,生不如死才是最高境界。 在文罗公主走后没多久,卓津轩躺在草堆上休息,手里抓着画着云清的画像,这幅画是他在牢里闲来无事,拜托监狱头子帮他搞来的纸张、水墨。监狱头子对卓津轩挺尊重的,也知道这里面的实情,对卓津轩提的要求,只要是在能力范围之内,都会尽力满足。而卓津轩也只提过两个要求,一个是送一封信去言府,再一个就是这幅画。这两件事对他来说都是挺简单的事情,便都答应了,做的也很好。 卓津轩刚刚睡醒,就被几个穿着官服的人给从草堆上拉了起来,匆忙之间,手里的画弄掉了都没有人注意到,扯着卓津轩就往外面走,有人无意识的踩在了画上,留下了一个个脏污的脚印。卓津轩在朦朦胧胧之中就被人给带出了衙门,一路上踉踉跄跄的,不多一会儿就恢复了神智,才看清楚这是往东门走的路。 在卓津轩刚被拉出去游行示众的时候,驸马就已经安排人在锁月城的东门准备好刑场,目的就是打文罗公主措手不及,他能让他们在最后关头见一面就已经很不容易,对他们很仁慈了。 而锁月城在今天也非常的凝重,这是锁月城有史以来发生的最大的一件事,还是锁月城里有名的才子被送往断头台,如此的急切,没有一丝的预兆,并且有关于卓津轩杀人案都没有审理就匆匆的判决,难免这当中有什么冤情。 一开始都认为卓津轩有杀人动机,是个魔头的百姓,因为官府的不秉公处理,做不到让人信服,大家才反应过来卓津轩命不好,是为了别人背黑锅的。 言父言母一连几天躲在家里不敢见人,卓津轩杀人,犯得可是大罪,而他杀得都是有才学的书生,是在迫害国家栋梁,更加没脸见人。卓津轩的所作所为不单是给言家的列祖列宗抹黑,更是给整个锁月城抹黑。 锁月城存在了不知多少年,百姓们生活在这里都是以最淳朴的形象,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卓津轩是第一个锁月城犯事的人。 所以言父才会觉得卓津轩为他丢人了,这样的儿子倒不如死了算了。可是这么想,也只是想一想,并非是真心地,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不管他犯了天大的事情,作为父母都是心疼的,舍不得的。 虽然人在家里,言父言母却异常的关心儿子的事情,对于卓津轩游行示众这件事,一出了这件事便知道了,又苦于面子,言父把自己关在家里,言母悄悄地去了街上,躲在人群后面偷偷地看了一眼卓津轩,就又抹着眼泪回去了。卓津轩在人群里也看见了母亲,愧疚的低下了头,不敢朝母亲看,他怕自己会哭出声。再怎么自私无情的人,在看见父母憔悴的那一面,都会忍不住哭出来。 这一次依旧是小翠带来的消息。小翠心知言老爷言夫人很关心言少爷的事情,自个儿悄悄地去街上打探,便看到了要将卓津轩斩首示众的消息,立马快步跑回家。站在花园里来回的晃悠,又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件事告诉言家的二位老人,这对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给谁谁都承受不了。她该怎么告诉他们,少爷要被砍头的事。 虽然小翠只是一个丫鬟,但是也知道一件案子不可能判都没判就这么私下里执行了,这么一看显然言少爷是被冤枉的,否则的话,怎么能不审理呢,连个过场都不走。若是真的告诉老爷夫人,他们这么大年纪怎么能承受的住。 小翠显然没有料到的是,早就已经有人先她一步来言府告知卓津轩将要在东门被斩的事情,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罗烟烟的父亲罗老爷。 两家毕竟是世家,烟烟又曾经嫁给过卓津轩,这一趟罗老爷不得不来。这个时候罗老爷并不是特意的上门来嘲笑言家,好歹曾经也帮助过罗家,罗老爷单纯的来关心言老爷和言夫人,言语之间提醒言老爷去找纪老爷,再求人家帮帮忙,他也相信这件事卓津轩是冤枉的,不说别的,匆忙结案这一点就很可疑,按照沐泽国的规定,一连死了好几个书生,并且都是在京城,这其中居然还有一个人是官员家被烧。而又给卓津轩按的是科举作弊,这一点更说不过去,一个科举落榜的人,又何必去徒劳作假。 第175章 烦人 言母听了罗老爷的分析,顿时眼泪汪汪的看着言老爷,嗫嚅着嘴唇,想要让言老爷再去找人救救津轩,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就这么受人冤枉没了,那她可怎么办啊。 言父何尝不想去救卓津轩,可是他四处求都无门,哪怕卓津轩是被人冤枉的,冤枉他的人定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又何尝能救得了,谁又能出手搭救。 此刻言父理解了卓津轩为何要和他们断绝关系,为的就是不拖累他们。这让言父老泪纵横,这个儿子从小就不让他省心,好不容易长大了,却就这么的被冤枉致死,这让言父死的心都有了。 不是言父不想请求纪跃里想办法救救津轩,只是现下的情况也是无能为力,或许真像大师所说的那般,津轩注定活不过二十四岁。 到此时此刻才想起大师的话,错过了最佳挽救时间。 因为卓津轩除了思想上有些跟别的孩子与众不同,其他的都一样,身体很好,没什么疾病,不过多久言父就将大师的话抛之脑后了,也就没有再过多的关注卓津轩的其他方面。 卓津轩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一半是他自己的责任,一半是他宠出来的结果。此刻,言父才晓得什么是后悔。可惜为时已晚。 云清和莹仙子回到纪跃里、罗烟烟的住处,向二人说明了卓津轩和当今沐泽国的公主文罗之事,事无巨细,没有一点的遗漏。 纪跃里很奇怪云清是怎么详细的知道这些事情,之前疑惑的事情有了答案,但适当地选择了装傻,只要是真心想帮助卓津轩即可。 自从在牢狱里听到那一番话,云清就急着想要离开,不愿意再留在人间,若不是因为要帮助莹仙子找到帝君,云清恨不得现在立马回到凤栗殿。虽然有听见卓津轩的心声,知道他是爱自己的,但是他也清楚卓津轩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不是自己。现在他们之间的误会都解除了,迎接来的,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 云清抽了抽嘴角,强颜欢笑的说,“卓津轩和文罗公主的误会已经消除了,文罗公主定不会再为难卓津轩,好了,你们不用担心了,我们也该……”走了,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纪跃里给打断了。 “那不如我们一起等他回来好了。”纪跃里知道云清想要说些什么,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也知道云清、莹仙子和卓津轩之间定有很深的纠葛,倒不如为了卓津轩把二人给留下来,说不定卓津轩回来还会感谢自己呢。 当然了,这只是纪跃里一厢情愿的想法,若是可以,卓津轩希望他们一个人都不在。 云清再三推辞,哪怕是莹仙子也跟着婉拒,也抵不过纪跃里的厚脸皮,非要他们留下,万般无奈之下,云清只好妥协答应。 谁知就在这时,家里的下人匆匆忙忙的闯了进来,招呼都没打,就结结巴巴的说,“少、少爷”愣了半天,就是没说清楚。 “出什么事情了,有什么就直接说,不要吞吞吐吐的。”纪跃里不满的翻了个白眼,训斥道。罗烟烟站在一边悄悄地推了推纪跃里。 纪跃里这才收了不悦的表情。 “少爷,大事不好了,言少爷要在东街被处决了。”下人一个跺脚,气一顺,一口气大声的喊出。他刚出门想去见一见自己的小情人,谁曾想情人没见上,却看见了大街上吵吵嚷嚷,都是卓津轩即将被斩首的消息。 “你说什么?”纪跃里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瞅着云清和莹仙子。 云清同时也愣住了,他明明听见了那个公主允诺要救卓津轩出狱,怎么会?他们刚走,就要处决卓津轩?这个女人莫非是? 云清不敢往下想,此刻就想使用法术救卓津轩逃脱魔爪。莹仙子很清楚,司仪就躲在某个地方等待着云清动手,有借口抓人,理智的阻止了云清的行为。 “我们先去街上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不行,我们再想办法。”莹仙子安慰云清,话里有话,点醒了卓津轩。 “跃里”罗烟烟有些无助的抓紧纪跃里的袖子,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接受卓津轩被问斩的事情。 几个人商议之后,一致决议先去刑场躲着,看情况动手。云清在心里发誓,若是无他法,便劫法场。 卓津轩被急匆匆的带入了法场,整个人都处在一脸懵逼的状态中,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到了大街上。虽然已经做好了被斩首的心里准备,但是这来的也太快了,打得他措手不及。 沐虔沣本来在客栈里补眠,饿了下来吃饭,没想到会听到客人的谈话,得知卓津轩即将被问斩,全身一震,冷汗刺溜的往下流,要不是因为饿了下来,怎么会知道卓津轩在危险的边缘。 在紧要关头,沐虔沣没有办法,只能劫法场,幸亏他在之前留了一手,不然的想要顺利劫法场,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沐虔沣回了房间,迅速的换了一身衣服,便往东街去。 卓津轩全程都是蒙的,等回过神来,他已经被拉到了东街,人跪在刑场中央,刽子手就站在他的身边,在刑场的外围绕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人群里议论纷纷,说什么都有。 驸马驾着马车,停在一处墙角,转身躲进了马车里。文罗公主被捆得很紧丢在马车里面。“今天,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他死。”驸马揪起文罗公主的头发,将文罗公主的头按在窗门前,指着不远处的刑场恶狠狠地说,“你瞪大眼睛看好了,看着他是怎么死的。”一双眼睛瞪得红通通的,像是要吃了人的饿狼,恨不得一口咬死卓津轩,再杀了文罗。 今天,能为母亲报仇,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以来最痛快的时候,只要卓津轩死了,他就能解脱了。 刑场上,人头攒动,都纷纷的为卓津轩抱不平,第一次见到一个大案子,在没有走任何的程序的情况下,就直接押赴刑场斩首,完全不符合沐泽国的法律,这让大家伙都愤愤不平。 沐虔沣躲在人群里,随时做好准备打算时机一到就准备劫法场。云清和莹仙子一起躲在一个角落里,纪跃里和罗烟烟躲在另一个角落里,随时准备动手。 “我们真的要劫法场吗?”罗烟烟站在纪跃里的身后,轻轻地拉住纪跃里的腰带,低着头,难受的说。对于罗烟烟来说,劫法场还是有顾虑的,卓津轩是她曾经最爱的人,他在法场上要被问斩,罗烟烟怎能不心痛,不难受,只是他们不是孤身,而是有家人的,劫法场可是大罪,一旦被逮到,那是要株连九族的。 罗烟烟最担心的是牵连到纪跃里,纪跃里与这件事毫无关系,没有必要为了卓津轩把自己搭了进去,况且是把纪跃里的一辈子和一家人都搭了进去,这让罗烟烟很自责,又舍不得亲眼看着卓津轩被斩。 纪跃里和卓津轩都是罗烟烟最重要的人,这让她很为难,不知道该如何的抉择。 “那你愿意看着卓津轩死吗?”纪跃里反问罗烟烟,即便卓津轩是罗烟烟曾爱过的人,但卓津轩更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怎能亲眼看着卓津轩死呢? 罗烟烟被纪跃里问住了,坑着头不说话。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救卓津轩,撇开别的,他是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所以我必须救他。”纪跃里不是不知道罗烟烟的担心,又柔声安慰道,“烟烟,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是担心我们劫法场会牵累到父母对不对,你放心,不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是我们自己做的事情,不会牵累到家里人,再说了言伯父言伯母都那么大的岁数了,你忍心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卓津轩死吗?”纪跃里的几句话问住了罗烟烟。 是啊,她要狠心让爹娘亲眼看着卓津轩死吗?无论何时何地,罗烟烟都将他们当做自己的父母。 另一边,莹仙子牢记月老的话,津轩现在是凡人,他是卓津轩,不是津轩,人间有人间的法制,他们不能参与其中,更不能去改写历史。救了卓津轩就相当于改写了历史,他们不应该去救卓津轩。 可是看着云清紧张又失魂落魄的样子,一双眼睛牢牢地黏在卓津轩的身上,又如何张嘴劝他不要去救卓津轩,这可是他所爱之人。 莹仙子犹疑了。 “别劝我好吗?我没办法看着他死,却什么都不做。”云清自然也不会忘记月老的话,他怎能忍心看着卓津轩为别人背黑锅。 “我”莹仙子我了半天,最终还是说不出那句残忍的话,默默无言,总觉得自己若是劝他,就是做了一件残忍的事情,只能任由他去做这件事。“云清,我不是想劝诫你,不过你要记住,只要你出手,就会把司仪招惹出来,再者月老曾经说过,我们是无法改变历史,即便你去努力救他,他依旧会死,不但如此他会因为你的出手,死的更加惨烈,你愿意让卓津轩受这份罪吗?” 她不能为云清做什么决定,也不能阻止云清,只是她想把她该说的话都说完。 云清又何尝不懂呢,只是他已经想的很清楚,哪怕赔上一切,他都要去救,最起码他努力过,大不了他陪着津轩一起死。 “我懂。”一双清澈的眼睛写满了坚毅,云清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莹仙子不再说话,过了许久才说,“我一会儿帮你引开司仪,你趁机去救卓津轩。” “谢谢。”云清真诚的感谢莹仙子不计前嫌的帮自己,若不是莹仙子,云清或许都不会再见到卓津轩,也不会有机会得知津轩的心里爱的人是他,至于之前卓津轩爱的人是谁,他不想知道,也不愿意知道,珍惜现在,无须纠缠在过去里。 对于云清来说,现在又何尝不是纠缠在过里呢。幸运的是,他的纠缠得到了回应,那个人最终爱上了他。 第176章 阴晴不定 卓津轩跪在刑场的中央,低着头,不愿意见到那些围在外面的百姓,在这些人中他担心有自己的父母,人人都说父母最幸运的便是生了一个孝子,而他不但不是孝子,还是一个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孽子,这对于卓津轩来说,父母是他最亏欠的人。在临死之前能为罗烟烟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也是他弥补了对罗烟烟的愧疚,也证明了自己的做法没有错。 官员坐在上面,怜惜的望着那个即将要被斩首的人,有一丝的不舍,本是一个栋梁才子,却最终惨死街头,是沐泽国的损失。官员从竹筒里拿了一根竹签,忍了半天都舍不得丢,明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却不得不判他死刑。 卓津轩无所畏惧,他早就料到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劫难。 “动手。”官员转过头,手里的竹签一狠心扔在了地上,该来的总归会来,再拖延下去也没有意义。 “看好了,看着他是怎么死的”驸马兴奋的压着文罗公主的头,“你不是想救他吗?救啊,怎么不去,我看着你救他。”驸马狰狞着面孔讽刺道,“你那么厉害,不是想为他翻案子吗?去啊。”他这诶子最恨得人便是卓津轩,其次就是文罗公主。 他和文罗公主生活那么久,对她百般的疼爱,可是她嫁给自己,原因却只有一个,因为那个可笑的承诺,在她的心里深处爱的人是卓津轩,怎么能让他不恨。对于驸马来说,卓津轩和文罗就是毁掉他亲情和爱情的人。 偏偏他又无可救药的爱上了文罗,对不起了亲情,只有让他们痛苦,他才能对得起他的亲人,为他们报仇。 “白舒秦,我要让你活在痛苦的深渊里。”驸马恶狠狠地发誓。 白舒秦一言不发,一双眼睛盯在卓津轩的身上。这辈子是她对不起他,若是有下辈子,她希望他不要再遇见她,这样也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直到这时候,白舒秦才深刻的发现自己有多幼稚。卓津轩爱上一个男人,却从未想过和那个人在一起,若是爱情、亲情不能两全,倒不如死了干脆。也是在这时候,白舒秦明白了,卓津轩是真的不爱她了,而她的心里却依旧爱着他。 若是可以再次选择,她宁愿卓津轩能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哪怕对方是个男人,只要他幸福就值得。 刽子手举起手中的大刀,冷漠的看着刀下跪着的人,他是从京城来的刽子手,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取数,往往都是一刀斩,没有一丝的痛苦,他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死的痛快。虽然卓津轩是无辜的,但是他依旧没有半点的同情心,在他手下的亡魂不乏有被冤枉的,所以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惜,或者什么怜惜,已经司空见惯了,又何必自怜自艾。 就在刀快落下时,莹仙子率先一步将司仪给引走了,她使用了法术,司仪立马就出现了,而就在这时云清隐了身,让司仪不清楚自己在哪里,莹仙子去挑衅司仪,把人给引走。司仪何尝不知道莹仙子是故意之举,但是他和月老有过协定,在关键时刻会放莹仙子和云清一马,现在便是最佳时期。 司仪追着莹仙子离开后,云清就打算使用法术来救卓津轩,纪跃里也做好了以身救人的准备。偏偏在这时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他们接下来的所要做的行动。 “刀下留人。”即便他早就做好了要和皇室脱离关系,但是此刻,他不得不再次利用自己六皇子的身份来救卓津轩,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机会。以沐虔沣一己之力是做不到带着卓津轩逃跑的,即便想逃跑,也逃不远,还会伤到无辜的人。 他就不相信了,他六皇子的身份这么快就没有了用处,父皇舍得真的不要他,为了一个下等人,做出不认子女的事情,这也不会是父皇能干的事。 至于洛王爷,沐虔沣在他身上没有丝毫的期盼,以皇叔的性格是坚决不会再认他这个侄子,毕竟他害的人是洛王的心上人,不但如此,还搅得洛王府天翻地覆,原谅他就是对不起那些人,不但如此,还是把自己的面子踩在脚底下,洛王是不会做这种傻事,哪怕他是他的侄子。 而之前沐虔沣认为洛王喜欢自己这件事也被澄清了,以洛王那种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能喜欢自己这么个毛头小子。所以沐虔沣对洛王也处于无所谓的状态了。 沐虔沣脚底生风,一路往刑场飞了过来,底下的百姓疑惑的看着沐虔沣,并发出赞叹的声音。 “参见六皇子”坐在上面的官员立马从座位上下来,跪倒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六皇子和卓津轩关系好到什么程度,在整个京城早就不是什么秘密,眼下六皇子居然亲自来救人倒是出乎预料。 毕竟才听说六皇子被外派,谁曾想就到了这里。 沐虔沣双手背后,不悦的瞪着那个胆大包天的官员,案子不审竟然就敢直接就地正法,倒是头一次出现。沐虔沣想做的就是想尽办法让这个案子重新审理,但是以他的现状,又不可能回到京城,帮助卓津轩重新审理这个案件,眼下摆在他面前的唯一办法就是带卓津轩逃跑,远走高飞。 驸马惊愕的瞪大眼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六皇子会来,此前他得知沐虔沣离开京城,特意派人打听过沐虔沣的行踪,就是害怕会影响到他办事情。沐虔沣又不是傻子,有人跟踪自己,还跟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沐虔沣找了人,给自己弄了假的消息,引驸马上当,然后自己又绕了一圈来到了锁月城,早知道卓津轩是跑不掉的,以自己对卓津轩的了解也知道这人是不会跑的,所以特意躲在这里,等待时机救卓津轩。 而这对于白舒秦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虽然在这之前对沐虔沣有怨恨的成分在,但是这时候,她的心里是感谢沐虔沣的,弟弟始终是弟弟,若不是沐虔沣,白舒秦得恨死自己。 云清本来打算动手的,因为沐虔沣的突然出现,停了手,准备顺时而动。 “这个人我要带走。”沐虔沣很不屑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这些人就是这样,谁有权就听谁的,就怕谁,做的缺德事可多了,一点都不怕会有报应,这个时候,沐虔沣很想给他们一个教训,但是又不能拖太久,否则对卓津轩和他都不利。 来人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六皇子。他只是一个小官,如何能比。 “这”官员很为难,偏偏这事又是驸马安排的,并非他的本意。驸马的要求很明确,万一他办不好,那么就是得罪了驸马,轻则丢掉乌纱帽,重则掉脑袋,他可不想赔上自己的命,不管卓津轩是什么样的人,他只知道驸马是得罪不起的。 为难就为难在,驸马得罪不起,六皇子更加得罪不起,要是六皇子的脾气上来,是当场要你的命,连到皇帝面前申诉的机会都没有。这让官员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沐虔沣何尝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但是他一向任性惯了,不会想那么多。 就在官员亮相为难,不知如何选择的时候,沐虔沣帮他做了决定,很干脆的把卓津轩手腕上的绳子给割断了,然后对着刽子手就是一刀,血溅当场。官员愣住了,卓津轩也愣住了。 沐虔沣冷冷的望着在场的人,“你要是想要阻止我,就和他一样的下场。”杀鸡吓猴,他比谁都运用的熟悉。趁着卓津轩发愣的时候,就拖着人快速的离开了案发现场。 刽子手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生,一直都是他在杀人,谁曾想有一天他竟然会被人杀,还是这般的不留情面,如此的狠厉。 官员被刽子手的血溅了一脸,愣愣的跪在地上,早就听闻六皇子是个阴晴不定的大魔头,今天他终于见识到了,差一点那把刀就砍在了他的脖子上,下意识的抬起手摸摸脖子才回过神,脸色一片煞白,想一想就是一阵后怕。此刻的他吓得魂儿都丢了,更别说有那个精力去追沐虔沣和卓津轩,除非是他不想活了。 沐虔沣下手之狠也惊吓到了纪跃里和罗烟烟。 “走”纪跃里率先回过神,拉着罗烟烟的手混在人群里离开了。 云清眼睁睁的看着沐虔沣把卓津轩带走,很想追上去。无奈的是刽子手一死,大家就慌乱了,纷纷的散作一团,到处都是人。云清被堵在人群里,没有办法跟上他们,又不能大庭广众之下使用法术。沐虔沣拽着卓津轩消失的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云清只得放弃。 驸马压着白舒秦气的眼冒金星,就差一点点,卓津轩就能血溅当场,偏偏就让他逃掉了。白舒秦远远地看着卓津轩被沐虔沣给救走了,嘴角艰难的扯出一丝微笑,艰涩的说,“放手吧,别再活在仇恨里。” 白舒秦很希望驸马能够放下以前的仇恨,两个人回去向父皇表明,归隐好好地生活。就在刚刚一刹那,她才醒悟过来,她和驸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没有必要纠缠在过去里,没有任何意义,为了孩子他们都应该活在当下,放下所有的仇恨。 过去的事情永远的过去了,卓津轩的心里不再有他,她的心里也不应该再装着过去。 “你觉得一切还能回到过去吗?”驸马恶狠狠地瞪视白舒秦,仿佛看到了什么最肮脏的东西,“白舒秦你想的也太简单了把,你以为现在你再来说好话,我就会上你的当了吗?白舒秦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你就死心把,无论如何我都会让卓津轩死。” 白舒秦不再说话,他们之间相处了这么久,对于驸马的为人还是有点数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很多藏在肮脏表面下的东西也将会被撕开来。她没有办法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最快就在这几天内便会有结果,皇帝便会派人来调查案件,并且怀疑到他的身上。 第177章 宽恕 驸马比谁都清楚,白舒秦没有给他留一条生路,这也正合了他的意。至于孩子已经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或许这就是命! 沐虔沣带着卓津轩跑出了锁月城,在一片湖泊旁才停下了脚步。卓津轩一路都是被沐虔沣给拖着走的,根本没办法反抗,现下终于能够喘了一口气,生气的甩开了沐虔沣的手,怒火高涨,声音都带着气愤,“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面对卓津轩的质问,沐虔沣简直要气死了,这人怎么还是这么个性子呢。“我不是派人给你送过信吗?你怎么还是被抓了,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早就被他们一刀给杀了。”沐虔沣不悦的质问卓津轩,其实他的心里是有数的,卓津轩肯定是心甘情愿的别擒的。 莫非是?“你还爱着白舒秦?”沐虔沣简直就想一个巴掌扇醒卓津轩,这么个白痴,居然到现在还在想着他的姐姐。 沐虔沣想不通白舒秦到底哪点好了,竟然让卓津轩这么念念不忘,到了心甘情愿为她去死的地步。 卓津轩被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向沐虔沣解释,他早就不爱白舒秦了,说了又是一堆的解释,干脆就闭口不说。 沐虔沣在锁月城的丰功伟绩很快就传回了京城。皇帝听说了他的所作所为气的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在京城犯了事,居然又跑到锁月城继续犯事,这个混蛋到底想干什么。还当着众目睽睽的面杀了刽子手,到底谁给他的胆量! 而白舒秦传回来的信,皇帝也看了,看完了更糟心,信上只简单的写明了案子的凶手不是卓津轩,并且暗暗的指向了驸马。写这封信的人居然还是他的宝贝女儿。让皇帝更加失望的是,他一直以为清正廉洁的宰相,居然和驸马串通一气,做伪证。 是可忍孰不可忍! 皇帝别无他法决定去找洛王商议此事。 自从洛王府沐虔沣羞辱一事之后,便大门紧闭,洛王一直闷在屋子里不愿意出门,谁来找他都没有任何用,关于沐虔沣的事情,一开始有派人出去查他的下落,不过到一半就想清楚,他和沐虔沣之间的事情必须断个彻底,便把人手给撤了回来。 沐虔沣的府上,所有的下人都被遣散了,也没有去管,而是将大门紧闭,没找人封了沐虔沣的府邸算是仁慈了。有关于说的要在皇室的族谱上削了沐虔沣的名字也只是一时说的气话,并未这么做。 “皇兄,皇兄”皇帝一踏入洛王府便大呼小叫,一路朝洛王的卧室来。走在路上,皇帝明显的发现了洛王府冷清了许多,早就听说了洛王在六皇子离开之后,便把尚和居的人都给放出了府,给了一笔银子还了自由。皇帝一直以为是谣言,没想到是真的。 听到皇帝的声音,洛王脑子一懵,便知道没有好事,往往有好事皇帝都不会想到自己,没好事第一个就想到他,让人头疼的很。 沐泽洛从书桌上站了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闷声闷气的问,“好好地怎么来找我了,有什么事情吗?”要没什么事来找他,绝对不会让这家伙好过。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啦。”皇帝嬉皮笑脸,看着自家哥哥冷着脸,一马换了一张严肃的面孔,“我来找你的确有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先进来把。”沐泽洛侧了侧身子,放皇帝进来。“有什么事快点说,别耽误我时间。” 皇帝也不客气,径直走了进来,随意的坐在了一张椅子上,开口便说道,“沐虔沣在外面犯事了。”皇帝有意试探沐泽洛对沐虔沣的态度,如果直白的告诉沐泽洛,沐虔沣为了一个男人劫法场,那个男人还是卓津轩。估计沐泽洛会气死,毕竟沐泽洛曾经玩了一把离家出走,可是因为卓津轩,若是再来一次,他可不知道沐泽洛的心里承受范围是多少。 沐泽洛的心里咯噔一声,感觉有些不妙,沐虔沣要么不犯错,一旦犯错绝对是大事。虽然心里很关心,但是就是嘴上不说,“他犯事和我有什么关系,要是你特意为他的事情来的,门在那里,恕不远送。” “好了,好了,说正经的。这次我来专程是为了文罗的事情来的,和虔沣有一点的关系。”皇帝不敢明说和沐虔沣有莫大的关系,要是劫法场算是小事,真不知道什么事才算是大事。 “说。”沐泽洛依旧摆出一副很冷淡的样子,要是太热情了,这家话又会乱来。 “是这么回事,文罗写了一封信给我,是关于那件案子的事情。”皇帝从怀里掏出文罗的信递给沐泽洛。 沐泽洛接过皇帝的信,细细的琢磨了一番,才缓慢的道,“这封信是指眼卓津轩不是凶手,驸马才是凶手?” “嗯。”皇帝郑重的点头。 “这件事和沐虔沣有什么关系,你直接说把。”沐泽洛做好了准备,可能和沐虔沣有很大的关联。 “沐虔沣劫法场。”皇帝一着急就说出口了。 沐泽洛整个人如同五雷轰动,沐虔沣居然去劫法场了。 “不但是劫法场,还当场杀了刽子手。”皇帝一同交代出来。 沐泽洛不再说话,心里闷闷的痛,像是被打了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 良久之后,沐泽洛才说,“这个案子已经弄得人尽皆知,肯定也遭人怀疑,看来这个案子值只得重审,还要安排刑部的人审。” “那宰相的事怎么办?”皇帝最担心的还是这点。 “按照程序走,不管是什么样子,都依照程序走。”沐泽洛说的很肯定,不然的话,沐泽国迟早肯定会垮了,一旦这次睁着眼闭着眼,以后这种事就会越来越多。既然宰相这次自己送上门了,该整顿就得整顿,无须客气。 “好。”皇帝得到答案,身心愉快。不过,“沐虔沣带着嫌疑犯逃跑了,要派人去追吗?” 沐泽洛不吭声了。 “不追。”良久之后,沐泽洛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心里再不爽,面上都不会表露半点。 “好。”皇帝一拍桌子,很干脆的便离开了,走的一点留念都没有。笑话,宫里还有一个皇后需要哄着,一听说沐虔沣劫法场,还杀了人,直接惊吓的晕了过去。 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就应该把沐虔沣给关在宫里,不放出去,一出去就惹是生非。 沐泽洛依旧把自己关在家里静坐思考,得知沐虔沣为卓津轩所作所为,便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对卓津轩掏心掏肺。之前就是因为卓津轩,才会逼得他离家出走,结果沐虔沣一点反应都没有。 沐泽洛的心都快被沐虔沣给伤透了,木讷的看着自己的手,这只手曾经打过沐虔沣,他会记恨自己吗?沐泽洛不确定。 半晌之后,沐泽洛伸了伸懒腰,深呼吸之后,便想通了,该放弃的人就应该放弃,没必要纠缠着不放。沐泽洛决定开始慢慢的放下自己这份不该有的感情。 司仪追着莹仙子跑到很远之外的郊外,莹仙子才顿住了脚步,转过头对着司仪甜甜一笑。“追够了没有?没追够,那咱们继续。”或许是在人间呆了许久的缘故,莹仙子的身上少了在天界时的端着,多了一分女子的俏皮,霎时迷人。 司仪也并非是凡人,对于莹仙子的温婉动人,丝毫不动心,一张黑脸一如既往,警告的说,“麻烦你不要再在人间随意的使用法术,这是违背了天规,即便你的父亲是玉帝,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宽恕你无罪。” “木头人,一点都不好玩。”莹仙子小声的嘟囔着。“你说什么?”司仪的脸更黑了。 “没,没说什么。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在人间随意的使用仙术,不过有的时候,难免会用到,毕竟在人间嘛,总归会有特殊的时候。”莹仙子不满的狡辩,心里对司仪有了初步的改观看法,原来这黑炭子,也不是都冷血无情,也有可爱的一面。 “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司仪说完,一瞬间就消失不见。莹仙子的做法,他怎么可能不懂,只不过是放水而已。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也有借口可以推了这件事,这才是司仪真正的目的。 所以说作为司仪也是很狡猾的,不然的话,不得累死了。天界的这些家伙,没有一个能让他省心的。 莹仙子目送司仪离开,撅了噘嘴。按照步骤走,她现在应该回锁月城,去和云清汇合。不过云清铁定和卓津轩在一起,自己干嘛要去做闪亮亮的多余的那个,想通这一点,莹仙子便决定不去找云清,而是自己在这人间好好地玩一玩,反正她是仙女,有法术,有什么可害怕的。 莹仙子往南方一路朝前走,是用脚走,没有再用法术代替。就在她走到一半的路程,又累又渴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路。 “喂”莹仙子不满的嚷嚷,这辆车的主人是故意的把。哼!不就是她腿走的吗?有必要故意在这里秀吗,要不是因为她答应过司仪,此刻就得给这些狂妄自大的人好看。 坐在马车外的车夫听从车里主人的话,加快了速度,稳稳地停在了一位漂亮姑娘的面前。起初,看着女子窈窕的身姿,车夫只以为是一位美丽的女子,可真当看清楚女子的容貌,才暗暗骂自己,有眼无珠,这女子岂能是漂亮二字形容的,明明是仙女下凡,这才明白主人为何要他追上这姑娘。 从马车里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紧接着又跨出一只脚,见不到相貌,先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莹姑娘,好久不见了。”从马车里走出一个男子,白衣素袍,长身如玉,温润俊秀。 莹仙子一见到沈正云,愣住了,过了许久才回过神。这个男人看着很眼熟,长得也很俊美,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第178章 打击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莹仙子下意识的问出了声,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貌似就在前不久,但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怎么,这才过去多久,你就忘记了我的存在。看来都是我的错,不应该一走了之,就算是天大的事,都应该带上你再离开,否则的话,你也不会忘记我。”沈正云是在往锁月城的路上,沈家在京城也是大户人家,父亲在刑部当官,得到卓津轩连环杀人案、又即将在锁月城被问斩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一则是为了卓津轩的案子来的,二则就是为了莹姑娘的事情来的。 当初走的着急,深正云没来得及见到莹姑娘一面,在路上后悔的要命,当然了,后悔归后悔,不能因为儿女私情就耽误了正经事,这次回来就是专门为了莹姑娘。再加上沈正云在临走的时候也是知道莹姑娘对卓津轩的感情,现在卓津轩出了事情,莹姑娘一定很伤心、很着急。 这让沈正云更加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对莹姑娘的感情,并非是随意的留情,而是彻底的、真诚的爱上了莹姑娘。这也是沈正云不顾父亲的反对,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我们真的认识吗?”莹仙子反手指着自己,心里的疑惑愈发的大了,总觉得奇怪,感觉他不但认识自己,还和自己的关系匪浅。 “画廊,我们见过,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我还送过你回锁月城郊外的一所宅子。”虽然莹姑娘不记得自己,但是沈正云也不气馁,虽然有一点点的失落,有些担忧莹姑娘的心里只有卓津轩一个人,而同样的,有一个疑惑在自己的心里也逐渐的升腾起来。卓津轩现在身处囫囵,在这个关键时刻莹姑娘在离锁月城百八十里的地方,这是为什么?现在莹姑娘不是应该在锁月城,为卓津轩焦急吗? “哦”莹仙子惊呼一声,“原来是你啊,我想起来了,你是沈正云。”莹仙子自从恢复了在天界的记忆,想起了自己是仙女,对在人间的记忆变得有些浅浅的了,对于刚来锁月城就落到了醉欢楼以及之后的记忆,没有一点都不想再回忆起来,宁愿全忘的光光的。 作为天界的仙女,太微玉清宫的公主,却在人间被那么的侮辱,若不是卓津轩来的早一步,她就清白难保,也正因为这一点莹仙子不愿意想起那些难堪的回忆。在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卓津轩。 卓津轩和云清算是相爱,她就是其中多余的那一个。莹仙子很害怕会回想起那一段回忆,在那段回忆里,她是喜欢卓津轩的。在那段黑暗的记忆里,卓津轩是她唯一的亮光,又一盆水浇灭了她所有的希望,她以为他是爱她的,却没想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这对于莹仙子来说是一件自取其辱的事情,为此莹仙子不敢回想起那一段记忆。 沈正云在那段记忆里的存在太低,走的太匆匆,就像是一片云彩,不留半点的光影,所以莹仙子很快便忽略他的存在,以至于再次相遇,都没有想起沈正云,还是沈正云提醒才想起来这个人的存在。 她隐约的记得,这个男人当时和她一样是去画廊找人,起初还欺负了她,只是后来居然亲自送她回家,也正因如此,莹仙子对他的看法有所改观,只是不太明白这人找自己是要做什么。 “想起我就好,莹儿你现在不是应该在锁月城吗?怎么会在这荒郊野岭的?”一想到莹儿会在荒山野岭遇见坏人出了什么事,沈正云就是一阵后怕。 “我”莹仙子刚想回答,又被沈正云给抢了先,“是为了卓津轩的事情吗?”这是沈正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了,大概是莹儿想要去京城为卓津轩翻案。 莹仙子狐疑,有一小部分的原因确实是为了卓津轩,以为沈正云事先料到他们要劫法场的事情,正在心里思量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不能让沈正云的出现,打乱了这件事。 “你这是去哪?干什么去?”莹仙子亦步亦趋的试探着,生怕自己漏了馅儿,害惨了卓津轩。 “我家少爷这是赶往锁月城为卓津轩的案子翻案。”旁边的车夫一眼就看出女子在怀疑自己少爷,眼神里流露出不信任的神情,自然有些不爽。 他们家少爷也不容易,在这京城里,谁吃了雄心豹子胆去和宰相作对,一听说是去查多年前的连环杀人案,都噤了声,没人敢说话,更没人敢不要命的接手这个案子。为了还卓津轩一个清白,他家少爷毅然决然的接了这个案子,即便是得罪宰相,也在所不惜。宰相一听说是沈正云接了案子,好几次派杀手想要杀人灭口,都被沈正云给活捉了,哪曾想这些杀手居然都服毒自尽了。 当然了,沈正云并没有让这件事过去,反而把这件事当做重要的案子给立了案,自此宰相即便心里对沈正云有恨意,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哦,原来这样啊。”莹仙子放心的拍了拍胸口,又确认了一次,“你确定是去翻案,不是给他定罪?” 沈正云都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车夫给抢了先,“我家少爷顶着得罪宰相的险,把这么个烂摊子揽到自己身上,图个什么。在你心里,我少爷就是这么个人吗?”语气里满满的火药味。沈正云的人都非常的护主子,没办法,在他们的眼里,沈正云值得。 “沈安”沈正云及时制止了沈安继续想要往下说的话。对于沈正云来说,莹儿是他喜欢的人,即便是自己身边贴身人,都不可以说莹儿一句不是。“你放心,我一定会秉公处理,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和我一起去,你可以在一边监督我,看我是不是真的公正办案。”沈正云一转身对着莹仙子笑脸相迎,并且给莹仙子下套。 莹仙子本来是想一口答应的,只是转念一想又想到卓津轩被劫法场,相当于逃犯,就算案子审出来,卓津轩是冤枉的,朝廷又会选择放过卓津轩吗? “劫法场的人是当今圣上的六皇子,卓津轩不会受惩罚的,这你不用担心。只要你陪我一起回锁月城,你可以亲自看我怎么审了这个案子。”沈正云开条件诱惑之,“当然了,你要是不来,我也不能保证这案子究竟会怎么审下去。” 莹仙子脸色一黑,再三纠结下,决定和沈正云一起回去,如果可以说不定能够再见卓津轩和云清一面。就在她刚要答应时,突然捕捉到沈正云话中话,“你说,救卓津轩的人是六皇子?”不应该是云清吗? “嗯,六皇子劫法场,不过到底谁救得卓津轩,不能完全确认,当时法场上太混乱了,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人。不够按照我的猜想,要救卓津轩的人绝对不止六皇子一人。”沈正云卖了个关子。 莹仙子为了求实情,也不再纠结别的事情,一口答应了沈正云。 沈正云二话不说,带着莹仙子往锁月城赶。莹仙子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特意施展了一个仙术,封了自己的仙灵之气,同时也不能再使用法术,和凡人无益。 锁月城经历一场超大的变故之后的几天没有人赶出门。锁月城一直是个干净、纯澈的城,这么多年以来,从未发生过血案,偏偏在卓津轩案子上,当众死了一个刽子手,这对于淳朴的百姓来说无法接受。 在这几天之中,锁月城前所未有的沉浸一片死寂之中。醉欢楼即使是在晚上都大门关的牢牢地,没有一个客人。姐妹们本来都是一个人睡的,因为这件事都不敢一个人睡,两个人两个人一起睡,生怕晚上会出什么事,有人找上门。 以前夜晚锁月城都是灯火通明的,现在是一天黑,就没有人出门,安静的只有阵阵的乌鸦凄厉声音回荡。 卓家父母本来在卓津轩被问斩的那天,言父气急生病卧床,言母偷偷的上街躲在人群里,看着卓津轩,不知不觉眼眶充溢了泪水,不忍心看着儿子成为刀下亡魂,便转身又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家,和言老爷抱成一团痛哭不止。 纪跃里带着罗烟烟,没有立刻回家,是直接奔卓府,向卓伯父和卓伯母告知这个好消息。 让纪跃里和罗烟烟奇怪的是,卓伯父没有想象中的欣慰到落泪,反而是愁眉苦脸,嘴里念念有词,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这让纪跃里和罗烟烟更加疑惑,出声询问,“卓伯父,您怎么了?卓津轩平安了,您不是应该感到开心吗?” “成了逃犯,倒不如死了。”卓伯父哽咽着,“卓家老祖宗的面子都被卓津轩给丢尽了。”原来是卓津轩成为了逃犯,却把卓家置于风口浪尖,这让一向以卓家面子为首的卓伯父如何能接受,这是变相承认了自己是凶手。 之前的卓津轩游行就已经让卓伯父丢尽了颜面,再来一次,哪能接受得了打击。即使纪跃里再三说救卓津轩的人是六皇子,卓伯父也不接受这个解释。 纪跃里和罗烟烟劝慰了言老爷半晌,才担忧的离开。 谁知道第二天,就有官兵上门将卓家老爷夫人以及上下几十口人全都抓进牢里,并且贴出告示,就是为了逼迫卓津轩现身。 纪跃里和罗烟烟以及全城的百姓没有想到这个心狠手辣之人,竟然连老人都不愿意放过。纪跃里走动关系,都没有人敢出手,而全城的百姓更加不敢出门。 锁月城突然来了一个凶神恶煞的主儿,谁敢再送上门找事,莫不是想要成为第二个卓家。锁月城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每个人都变得人心惶惶。 驸马将文罗公主关在房间里,在门口安排人守得死死的,一只蚊子都跑不出去。 文罗公主自从被当做犯人一般关了起来,就彻底的绝望了,对驸马不再抱半点希望,只希望京城里的人能够赶快到来,拆穿驸马丑陋的面孔。 第179章 痛处 在京城的人赶来之前,他必须尽快的解决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得想个办法逼迫卓津轩现身。因此驸马在锁月城布满了官兵,又派人突然闯入卓府,抓了全部的人,上到主人下到仆人,一个没落下。 卓府的人都被关在大牢里,不管是什么人来求见,都不允许见一面,驸马的想法就是一定要用这两个老不死的强迫卓津轩出来,承担一切的罪责。言老爷被关在曾经卓津轩关在的牢里,看大牢的人是曾经看守卓津轩的牢头。 言老爷在牢里,从牢头的口里听到了有关自己儿子的观点和看法,才得知原来卓津轩在他人的眼里竟然是这么优秀,不觉眼睛湿润,觉得没有白生这么个儿子。也是在监狱里的这段时间明白面子都不算什么,津轩从未做个让卓家丢脸的事,何必在意这些外在的。津轩是被冤枉的,又不是他一个人知晓,旁人也知晓这件事。大家都选择相信卓津轩,为何他作为卓津轩最亲的父亲,却对卓津轩不抱任何希望。在这种时候,卓津轩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信任和支持。 此刻言老爷终于想明白,希望津轩不要为了他们老两口,就束手就擒。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在卓家当差的这些仆人,牵累了他们,言老爷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锁月城最近闹得鸡飞狗跳,之前是晚上没人,现在是白天也没有会上街。驸马赶着卓家的老老少少上街游行,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所以特意选在这天没有上街,他们很难想象一个为人处世都得礼的富商老爷会被沐泽国的官员给带来灾难。 白舒秦从丫鬟的口里得知卓津轩一家的情况,顿时泪流满面,心里对自己恨得要死,明明卓津轩就是为了父母才认了罪,不想拖累家人,谁又能想到最终卓津轩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呢。 这让白舒秦几乎崩溃了。只能期盼京城及时派人赶过来。 商量好之后,在莹仙子的催促之前,沈正云连夜赶路,都没有休息。而两个人在途中交谈,也让莹仙子对沈正云刮目相看,有了新的定义。沈正云很在乎莹仙子对自己的看法,不希望自己在她的眼里是一个草包公子的形象,决心这次的案子好好地审,虽然没有莹仙子在,他也会好好地公正办案,但是有莹仙子在,终归不一样。 沐虔沣救了卓津轩之后,一路往北,马不停蹄,生怕有人会追上来,在赶路期间,卓津轩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沐虔沣在京城把洛王、皇帝。母后统统给得罪了,能帮他的人几乎没有了,以皇后对文罗公主的疼爱,是不会站在他这边,肯定不过多久就会派人来追他们,所以一定要尽可能的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卓津轩大概的知道一点点有关于沐虔沣的情况,但是又不是全部知道,每天日夜兼程的跟着沐虔沣赶路,心里惦记的都是在锁月城的父母,很是担心因为自己的逃狱,牵连到他们,若是这样,他万死难辞其咎。起初愿意承认罪名的原因,小部分原因是为了白舒秦,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有人拿他父母来威胁他,现在他一走了之,什么事情都没有,所有的罪责都落在了父母的头上,他会成为一个罪人! “沐虔沣,你给我停下来。”又走了一段时间,卓津轩强行下来,面无表情,脸臭的不行,恨不得一个大耳刮子就抽过去。沐虔沣还是这个样子,和之前没什么变化,总是不顾别人的意愿,就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虽然心里是对沐虔沣满满的感激,但是此刻卓津轩不想表现出来。 “为什么要停下来?”嘴上这么问着,沐虔沣还是拉了马的缰绳迫使追风马停了下来。“我们现在要加紧时间赶路,免得他们派人追上来。”沐虔沣可没有那个自信,自己和姐夫在姐姐的心里哪个更重要。 “我们就这么逃出来,我父母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威胁我父母,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卓津轩满面愁容,怎么说也不愿意再走。若是他离开,让父母出了事,他怎么也不会原谅自己,宁愿自己承担一切,也不要让年迈的父母为自己背黑锅。何况,那个人心狠手辣,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的父母。 卓津轩的问题让沐虔沣很为难,他是临时想到劫法场的,其他的事情来不及安排,对于卓津轩的担忧,现下也没办法去找人打探,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都在他离开京城之前被遣散了。小五说什么都要留在他身边,也被他半路甩了,哪有时间、人手去锁月城打听消息,再者回去之后,结果是什么,大家都一目了然。 只有一条路摆在他们的面前,除了这条路,都是死胡同! “你不是已经和你的父母断绝关系了吗?他没有借口找你父母的茬的,这点你就放心把。沐泽国的法律摆在那里呢,他总不会枉顾法律。”沐虔沣,灵机一动,找了一个借口,打算拖一拖卓津轩,再说了,这想法也没有错,卓津轩确实和父母断绝关系,按道理来说,他们是不能再找卓家父母的麻烦,除非是不把沐泽国的法规放在眼里。 “沐泽国的法律?沐虔沣不是我要嘲笑这所谓的法律,依照沐泽国的律列,有说犯人在没有上公堂之前,官员可以私自斩立决吗?”卓津轩冷笑,那个人可以在枉顾国法就是为了让他死,也能做到抓他的父母,就是为了逼迫他现身,若是他就这么一走了之,父母有什么意外,卓津轩这辈子都不会心安的,这样的活着不是他想要的,宁愿一死了之。 卓津轩不顾沐虔沣的阻拦,从马背上跳下来,就顺着路往回走,“沐虔沣,我告诉你,除非我的父母平安无事,否则我哪都不会去,我一旦就这么自私的走了,就是罪人。”卓津轩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沐虔沣。 沐虔沣从卓津轩的眼里看到了什么是坚持,摸了摸鼻子不再强迫卓津轩,从马背上跟着跳下来,牵着缰绳,跟在卓津轩的身后。不管卓津轩想做什么,沐虔沣都发誓,不会离开卓津轩。 自从在法场上,有个神秘的男人突然救走了卓津轩,云清就到处的寻找。莹仙子即便引走了司仪,但是也不能保证能将司仪引走多久,为了确保安全的找到卓津轩,云清不敢使用仙术,都是小心翼翼的。 云清在锁月城,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没有看见卓津轩的身影,在别无他发的关键时刻,只能去卓家看一看,即便父母再怎么恨儿女不争气,关键时刻,也会选择保护子女。可是云清到达卓府时,卓府的大门敞开,门口里面外面都没有人。里面冷冷清清,没有一丝的声音,连动物的喧闹声都没有。 卓府平日里从未有过这么冷清的时候,云清有偷偷摸摸的去卓府里看望过言老爷和言夫人,是为了替卓津轩探望父母,虽说没有办法尽尽孝心,好歹看望父母是否安康,平日里来,卓府都挺热闹,下人们总喜欢在院子里叽叽喳喳,成团的围在一起,讨论这个,闲说那个,八卦总是聊不完,自打卓津轩一出事,下人们把聊天八卦的话题都扯到卓津轩的身上,说个没完没了,只是说的话题都是围绕卓津轩是否在京城遇见了一位貌美的女子,心甘情愿的为那个女子顶罪。 虽然只是大家在八卦,闲聊,各自的臆想,偏偏说到了云清的痛楚。虽然云清知道现在的卓津轩心里只有他一个人,可是架不住大家说的,总觉得很难受,对于卓津轩的心里有过其他人的存在,总是存在疙瘩,不是很容易就解了开的结。甚至牵连到卓津轩的前几世喜欢过的恋人。 津轩在人间投胎转世十年,卓津轩是他的第十世,而第一世喜欢的人是风时,在这之后的每一世都是在等风时出现,或者说是在等一个能让他爱上、心动的人出现,只是一直未等到,只有风时这么一个人,最后一个便是这一世的文罗公主。可是云清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卓津轩的心里,有一个非常爱的人,他生生世世留在人间都是为了这么一个人,对方是谁,他都不知道,面都没见到就输了。 所以在云清的心里,卓津轩是爱过十个人,而这十个人又是同一个人,这让他更加的妒忌。一想到这个人有可能是文罗公主,心里更加不好受,毕竟这种事放在谁的心里,都不好受,好不容易坦诚了心里这份感情,却又得忍受卓津轩的心里深爱过别人,虽然介意,但是未来更重要,所以云清努力的说服自己,不能再去计较卓津轩喜欢过谁,只要现在喜欢的人是他便好。 云清在卓府里里外外第一次大大方方的转了一圈,便知晓是卓府出了事情,按照卓府里的环境来说,并没有有过人来的迹象,但是从地上一些细微的痕迹,和正常情况很是反常,云清以此推断卓府出事了。 这下更让云清焦虑,卓津轩好不容易脱离了魔爪,偏偏言父言母又进了狼窝,这么一来,卓津轩肯定得现身,之前有部分原因就是为了父母,又牵累了父母,卓津轩的性子定不会心安,自然会再次现身。 云清很是为卓津轩担心,生怕卓津轩再次出现,宁愿自己送命,虽说这么想很残忍,可是对于云清来说,他实在是没办法再次接受卓津轩被送往刑场的结果。 心里悲痛万分,云清使用了个障眼法,悄悄地潜入地牢,是之前卓津轩被囚禁的地牢,因为是使用了仙术,云清在地牢里不敢现身,只是自己偷偷地躲在墙壁的后面,默默地注视着卓家老爷、夫人的一举一动,静静地听牢头和卓家父母的对话,对卓津轩的遭遇,更是为卓津轩心疼。但是也毫无办法,云清不是凡人,也没有能力为卓津轩洗刷冤屈,何况以卓津轩的性子更不会接受,宁愿用自己换家人。 第180章 严惩 在地牢里呆了一会儿,云清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地牢,又想去找纪跃里,以纪跃里找人,比他会方便的多。 纪跃里的确比云清方便的多,但是眼前他也不合适动手,只能去央求父亲,谁知父亲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卓津轩连环杀人案已经闹得沸沸扬扬,都闹到了京城去了,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朝廷自然不可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谁有这个胆子接这个案子和宰相作对,又是一件难事,并不是案子有冤屈,就有人敢接,毕竟是和宰相作对,宰相怎么说就是怎么判,谁有那个胆子去违抗宰相。 作为一国皇帝,皇帝也很为难,不知道该把这件棘手的案子扔给谁?谁又能敢接。庆幸的是,案子在朝廷的第二天,京城里最为清正廉洁的沈家少爷沈正云在朝堂上主动接了这个案子。沈家一旦接受,就证明了这个案子一定会从公正处理,在京城沈家是有一定的地位,和宰相的地位堪比,祖上还获得过一枚免死金牌和一把尚方宝剑。只是沈老爷子老来得子,不想再在朝堂上管事情,便早早地退了,在家里颐养天年。谁知自己的儿子很争气,当年一举中了状元,后来生了儿子沈正云,也年少成名,在父亲的督促下,考取功臣,成了最年轻的状元,其文学功底和卓津轩相媲美。 进了朝廷之后,沈正云没有辜负父亲的期对待每一件事情都非常的认真,秉公执行,从不因为对方的权势大就退缩。所以这次的案子沈正云就很坦然的接了。当然了,并非是这一个原因,想当初在京城里犯了连环案子,几位才子接连被害,更有官员家被烧,虽然当初有人来自首,但是沈家沈正云的父亲并未让这个案子这么就过去,只是没有证据,所以没办法要求重新审理此案,谁曾想宰相会在暗地里调查,意外被沈父得知,就这样,沈父悄悄地按照宰相的线索查下去,果然没多久便破了案子。起初沈父在等待宰相秉公办理,没曾想等来的消息竟然是驸马从宰相的手里接过了这个案子,连夜赶去锁月城寻找凶手去了。 这时沈府已经明白这是宰相和驸马达成协议,让驸马寻找替罪羔羊去了。能在锁月城背黑锅的仅有一人,那人便是卓津轩。 沈父曾经去过锁月城,对卓津轩的为人有些微的了解,就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书生,当然了他也不否认卓津轩有这个本事,再到后来卓津轩进京和六皇子沐虔沣之间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对卓津轩的为人从侧面算是更加深刻的了解。想当初,沈父对卓津轩中状元抱有很大的希望。却偏偏为了儿女情长,留下了遗憾。沈父当时也感慨沐泽国白白的流失了一个有用之才,特别是在看了卓津轩写的文章之后,更加遗憾。 原来当初卓津轩参加科举时,并未没有动笔,相反他动笔了,写了一篇极好的文章,可惜的是,这篇文章是写给后来的驸马的,文罗公主的请求是希望卓津轩能放弃参加考试,而那位未来的驸马在私底下找过卓津轩,希望卓津轩能帮助自己中状元,也将自己和文罗公主的恋爱史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给卓津轩听,为了文罗公主,卓津轩动了恻隐之心,便失口答应了他的请求。 卓津轩为驸马写了一份答卷,自己则是交了白卷,这样便不会有人在笔迹上发现端倪,当时他们二人又都是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紧靠着彼此,位置就是领座,很近,因此许多的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 偏偏也因为这一场考试,相当于毁了卓津轩的一辈子。发榜之后,很多人都不敢相信卓津轩落榜,远远落后,一点都没中,只有沐虔沣感觉得到这里面有猫腻,可是卓津轩在他回来之前已经率先做了选择,他也没有办法。 直到现在沐虔沣都深刻的记着卓津轩对他说的话,“我来京城并不是为了高中状元,单纯的是为了多年前的那个承诺,既然对方已经忘了,那么中不中举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当初卓津轩并不是为了自己才会来科举,单纯的是为了文罗公主年幼的时候许下的诺言,才会来的,谁曾想早已物是人非,便选择伤心离开。 若说沐虔沣是卓津轩为了一段感情伤心欲绝的见证者,那么沈老就是因为沐泽国又失去一个人才的旁观者。当初他有幸参与改卷,不过并非是一审,而当时卓津轩刚来京城,他恰好见过卓津轩的字,因此一眼便认出了那份答卷上的字是卓津轩的,并非是现在的驸马的。 在朝堂之上,沈父有意提及此事,在状元殿试时提出此疑惑是最好的时间,谁又能想到文罗公主一个女眷,居然闯入朝堂说非状元不嫁。沈父只好放弃,毕竟在这时候不给皇帝面子,谁都知道下场是什么。 沈父虽然知道这里的来龙去脉,苦于没有遇到恰当的时机,便一直将这件事的真相烂在肚子里。而这一次,皇帝突然要重审此案,对于沈父来说是一个好的机会,便派自己的儿子沈正云去彻查此案,还当年的真相一个清白。 以卓津轩的性子,对真相这种东西已经不在乎了,否则当年也不会合伙驸马做这种事情,但是作为朝廷清正廉洁的命官,是为了还原真相,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还一个人的清白这么简单,它也代表着沐泽国的法律。 沈正云听闻了父亲诉说的当初来龙去脉的事情,又结合自己当时在锁月城对卓津轩也就是他要找的那个画神的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只言片语,眉毛都没皱,便毅然决然的接下了这个案子。同时他也知道这件事兹事体大,一定要慎重处理。 为此,皇帝特意单独约见了沈正云,为了防止有变,专程赐予一把尚方宝剑,方便沈正云办事遇到阻碍。 虽然女儿这时站在正义的这一边,但是难保会为了女儿,又转向驸马那一边,这一回是要秉公办理的,皇室的面子已经不重要了,或者说皇室的面子能不能挽回来,就看这一次的审理。 没过几天,卓家就被游行,云清躲在墙角里眼睁睁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唯有卓家上下老小被游行示威。 哪怕街上一个人都没有,驸马也没有放弃要逼迫卓津轩出现的可能。驸马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或者现在对他来说活着就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抓住一切机会,每分每秒,让卓津轩死。在京城沈正云接案子的消息早已飞鸽传书过来,他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正因为是沈正云接这个案子,他更加抓紧机会了,在京城时,他就和沈正云不和,难免沈正云的手里会没有他的把柄,若是沈正云的手里没有证据,怎么敢接这个案子,所以驸马更要快速的解决这件事,就算死都要拉个垫背的,卓津轩便是这垫背的。 为了拖延时间,驸马写信给宰相,希望宰相能帮忙拖延时间。宰相收到消息,自身难保,怎么可能在这么紧急当口给自己找罪受,没有回复驸马,也没有任何动作,以沉默作为回复。驸马很快便知道宰相的选择,虽然心里有所不甘,但是毫无办法,眼看时间越来越短,只好自己先下手为强,便自己亲自去找杀人,买凶在半路上劫杀沈正云。虽然派了杀手去,但是杀手的功夫根本不是沈正云的对手,那时刚好莹仙子也在,也是在这时候莹仙子才亲眼看到沈正云并非是那些不中用的男人。莹仙子想要偷偷的施展法术,帮帮沈正云,又想到月老说的话,不敢随意出手,害怕因为自己的缘故给沈正云惹上事情,所以莹仙子决定就做沈正云身边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子,虽然不能保护沈正云,但是最起码在关键时刻不会给沈正云添乱。 谁曾想莹仙子预料错了,杀手看莹仙子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长得美若天仙,便起了歹心,打算杀了沈正云之后,将莹仙子拐跑,一剑便刺向莹仙子,实则是吓唬。沈正云一眼便看出那一剑是虚招,不过他想追莹仙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眼看着莹仙子要被刺,明明是可以既救人也能躲过去,沈正云为了讨莹仙子的同情,愣是睁着眼睛往上撞,又不能撞得太重,只是一剑刺在了沈正云的肩膀上,沈正云一把护住了莹仙子,踢开了杀手,将莹仙子放在一棵大树旁,红着眼睛一剑将杀手刺成了重伤,便扔在了地上,立刻带着莹仙子赶赴锁月城。 沈正云本身只是想要引美人心疼自己,谁知道在他重剑之后,便感觉到剑上有毒,因此明白了这件事有多严重。莹仙子很担心他们一走,却不杀掉那个人,到时候人又追上来,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沈正云并没有回答莹仙子的话,一脸严肃的赶路。 在沈正云和莹仙子走后没多久,躲在树上穿着黑色制服的几个男人跳了下来,蹲在地上察看了那个穿着黑衣服的杀手,然后将人给人带走了。沈正云将莹仙子及时带走,就是为了暗中跟着他的人好方便开展工作。这个杀手,沈正云特意留他一命,就是为了好审他,严刑逼供、上道具上刑,他都不管,只等结果就可以。若说平时的话,沈正云不会有私心,特别是审问犯人用私刑这种事,绝对不是沈正云这种严苛的人会做的事情,可是这一次他就是这么干了,究其原因是因为莹仙子在他的身边,如果那一剑是刺在莹仙子的身上,沈正云不敢想那个后果,想想就背后冷汗涔涔。伤别人可以,但是敢伤害他心爱的女子,此仇沈正云算是记下了,心里默默地发誓,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会严惩驸马。 第181章 报告 作为沈正云的贴身下属,非常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更不敢懈怠偷懒,只得默默地做好自己的事情,帮助沈正云从这个杀手的口里套出更多的有力证据,什么办法都好,必须得做到。至于沈父的话,一个个都抛之脑后,俗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们在外,跟在少爷的身边,自然应当以少爷的话为圣旨,老爷的话就算了把。 驸马已经不再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宰相的身上。这也怨不得宰相。宰相在朝廷之上以清正廉洁、秉公办事为口碑,谁曾明明偷偷地和驸马做的一个小小的交易,这么容易被看破,若此刻不撇清关系,日后在朝堂之上,谁又会信任他呢,不被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哪敢再造作了。 再者,宰相自家又是一堆的事情,对驸马的事情更加爱莫能助。 之前得到消息,说好的是为六皇子选妃,自己最爱的女儿宁死不屈,宰相心疼她,又有二女儿心甘情愿的嫁给六皇子,何乐不为呢。所以宰相私自换了两个女儿的名帖,就期盼着二女儿能够嫁给六皇子,拉近两家的关系,虽然六皇子即位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好歹是皇后生的,太子的亲弟弟,怎么都得封一个亲王到时候。谁知道没过多久这六皇子居然离京城,具体也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情。总之那次的选妃事情就落了个空。 宰相心里那个恨啊,以为是谁在里面捣乱,便派人私底下去打探小道消息,得来的消息居然是六皇子是断袖,和多名男子有染。这让宰相的肺都快气炸了,摆明了是存心的来欺负他们家。 宰相一个不高兴,便把六皇子喜欢男人,有龙阳之好的事情给抖露了出去,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是谁干的这件事。 宰相心里这么想,但是并非就会如他的愿,皇帝再不喜欢六皇子,可是他毕竟是皇子,怎么会睁着眼睛看他的儿子被这么侮辱,所以皇帝有旁敲侧击的警告宰相。 至于沐虔沣是断袖这件事,皇帝并不打算再瞒着,反正在他的心里沐虔沣终究会和皇兄在一起,何必再澄清这个流言。万一澄清了,弄巧成拙,那他岂不是罪人了。抱着这样奇葩的想法,皇帝默认了这些对沐虔沣来说不好的流言。 当然了,沐虔沣一直忙着逃亡,自然就不知道了。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沐泽洛虽然知道这个传闻,也知道不好,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为沐虔沣辩论,出于私心也好,还是出于别的方面的原因,沐泽洛终归只是看着,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 “听说你喜欢上男人了?”卓津轩和沐虔沣穿过一片树林往锁月城的方向走去,冷不丁的发话。 沐虔沣浑身一颤,“你怎么知道的?”转念一想了然道,“是不是白舒秦告诉你的?我就知道这女的不是个省油的灯。”嘴里气呼呼的念叨。 “卓津轩你不会因为我喜欢男人,就要远离我把。”沐虔沣扯住卓津轩的胳膊,迫使卓津轩正面面对自己,忐忑的质问。 就算全天下的人不理解、歧视自己,沐虔沣都希望卓津轩是特别的那个。 卓津轩大大方方的直视沐虔沣,没有丝毫的躲闪,严肃的说,“你为了我,连法场都劫了,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事就远离你,再者说我们是同道中人呢!” 没有丝毫的隐瞒,卓津轩就这么大大咧咧的道出心中最隐晦的秘密。 “同道中人?”沐虔沣惊讶的张大嘴巴,“莫非你也喜欢男人?啊啊啊,你可别喜欢我。”夸张的双手环住了自己。 卓津轩着实忍不住,弯着腰哈哈大笑,边笑边喘边说,“你放心我看上谁都不会看上你的美人。” “津轩那是不是说明你已经不再喜欢我姐姐了?”白舒秦再坏都依旧是他的姐姐,血缘关系是沐虔沣没办法否认的。 “不喜欢了。”淡淡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的忧愁,在遇见他的刹那,他就早已不再执着曾经,只怪他们相遇的太晚。 锁月城陷入了死寂。 今天是卓家老小被斩首的日子,全城老百姓闭门不出。 “跃里,你想想办法啊,救救爹和娘。”罗烟烟眼眶红红,悲痛的倒在纪跃里的怀里。午时就是卓家上下行刑的时间,他们该如何去改变这一切? 纪跃里温柔的抚摸罗烟烟的头发,试图安慰罗烟烟濒临崩溃的心,“乖,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卓伯伯他们的。”话勉强的让纪跃里自己都不相信,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绝望,第一次体会到权势的重要性。 卓津轩你快回来吧,卓津轩你别回来,卓津轩…… 选择是多痛苦的一件事。 云清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对相亲相爱的小情侣抱头痛哭,在来的路上他已经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也有些明了这事不是这么容易解决的。 此刻,云清只盼望着午时卓津轩不要出现,那些无辜的人他会替卓津轩护他们周全,哪怕是触犯天规,他也不会由着人间不公正的事情发生在他的眼前。 “你们没事吧?”虽然很想让纪跃里和罗烟烟抱个够,但出于礼貌,云清还是打断了二人。 罗烟烟一听立马推开了纪跃里,背对着云清抹了抹眼泪,哽咽着问,“你怎么才回来,都去哪了?”朝门口外张了张,又问道,“莹儿呢?怎么没看见,她去哪了?” “莹儿去办些事情,很快就会回来,不用担心。”云清解释了莹仙子的去向,实际上他自己心底也没底,莹仙子为了他能趁乱带走卓津轩,才会主动去引诱司仪离开,现如今下落不明,云清很是自责。 一时间空气凝滞,静默不语,纪跃里为了打破尴尬,“驸马针对的人本就是津轩,并非是卓家人,就怕津轩自投罗网,那才是称了驸马的心。不知道六皇子能不能拦得住津轩。”卓津轩和六皇子的事情纪跃里有些许的了解,并不担心六皇子的为人,唯一担心的是六皇子是否能镇得住卓津轩。 云清心里一窒息,六皇子的事迹他特意用了这两天做了个大概的了解,由于京城的谣言四散皇帝并未阻止,甚至在一旁煽风点火,所以即便是锁月城这么偏远的地方也有了风声:沐泽国六皇子沐虔沣钟情于男人。云清很担心六皇子喜欢的人会不会是津轩,有些疑惑劫法场那天是不是不该让六皇子抢了先救了津轩。 然而纪跃里并不了解云清的想法,继续说:“我们还是策划下今天中午的事情,并不能排除驸马恼羞成怒,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 “若是沈大人提前一步到就好了。”罗烟烟希冀的说,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希望。 死牢里,言老爷紧紧地握住言夫人的手,软声软语的安慰道,“别怕,为了儿子我们也不能退缩,只要津轩平平安安的,我们这把老骨头死了就算了,亏欠的是连累了旁人。” “老爷、夫人,小翠不怕连累,只要少爷平安,小翠心甘情愿。”小翠依偎在言老夫人的身边,红着眼睛说。 “老爷我也不怕被连累” “老爷我也不怕” “老爷,我不怕” “老爷,我们都不怕”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纷纷表忠心,为的就是让言老爷安心。卓家的下人都是有十几二十年的主仆之情,待遇也不薄,既能同富贵,便能同甘苦,再者卓津轩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一起长大的,舍不得让他冒这个险。 被驸马囚禁的文罗公主也听到了风声,贴身丫鬟站在房门口急得团团转,“公主,这该如何是好,驸马午时便要问斩卓家老少,若是言少爷知情,怎么可能承受得了如此大的打击,可若是言少爷及时赶回来,那驸马定然不会放过言少爷的。” 文罗公主和丫鬟隔着一扇门,忧心忡忡,“外面的情况如何了,沈正云可有赶来?”白舒秦自从被驸马禁足,便只能靠丫鬟提供消息。 若是驸马愿意,白舒秦一丁点风声都听不见,偏偏让她听见,为的就是给白舒秦心理上的折磨,却不伤身。他下不了狠心伤害白舒秦,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白舒秦心神俱伤,这也是驸马的高明之处。 “有听说沈大人接了这个案子便马不停蹄的往锁月城赶来,可是不知道是否能赶得上,再者驸马率先知道了沈大人会来,难保不会私底下做手脚,沈大人能否及时赶到锁月城也是个未知数啊。”丫鬟细致无疑的报告给文罗公主,“公主,您能有什么好的办法能拖住驸马吗?”公主冰雪聪明,丫鬟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公主的身上。 白舒秦一滞,失魂的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拖住驸马吗? 唯有一种办法。 可是她不愿意。 可若能救卓府上下,即便下贱又如何。她给卓津轩的只有利用、伤害,如今面前摆着一个机会去补偿卓津轩,为何要拒绝? “你去将驸马请来,就说我有话要对他说,请他务必来。”文罗公主定了定心神,镇定道。现在她必须冷静,想一个万全之策即使不能打消驸马的恶念,也得拖延到沈正云赶来。 “是,公主。”丫鬟欣喜道,她就知道她家公主是万能的,天大的事也能想出办法解决。木错,文罗公主的小丫鬟就是这么自信、天真。 驸马躺在床上想着前两天那个男人又来向他索取回馈就气得牙痒痒,正当他深思的时候,一个小丫鬟的声音打断了他,“驸马,公主想见您一面,请您务必去一趟。” “哦。是吗?”看着眼前的丫鬟,微微的喘息,一张白嫩的脸蛋浮了一层薄汗便明白公主想干嘛,“把门关好。” “?”丫鬟疑惑的望着驸马,有些不解。 “公主不是想见我么?如果你想我去见公主,就给我把门关好。”驸马转瞬冷着一张脸,训斥道。 丫鬟被吓得一哆嗦,来不及揣摩驸马的想法,乖乖的将门关好,就在她的手停留在门把上时,身体突然悬空,被驸马一把抱了起来。 第182章 释放 芙蓉帐暖,美人在怀,微风轻撩,情欲激潮散。驸马撩起帘子挂在床侧的钩子上,起床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拿眼睛斜床上媚眼如丝、酥骨入媚的女子,女人微微喘着气息,等待下一轮的进发,谁曾想男人竟然拂袖离床。 “离午时还有一刻,等我办完了正事再回来收拾你。”驸马勾起文罗公主的下颚,在娇艳如牡丹的红唇上啃了一口,留下了一排牙印,调戏道。 文罗公主莞尔一笑,如莲藕般洁白光滑的手臂顺势攀上驸马的脖颈,“驸马能有什么事能比我还重要,人家还没满足呢,再怎么着也等我们完事再去解决啊。”忍着心中呕吐的冲动,文罗捏着嗓音娇滴滴道。 卓津轩为了她付出了一切,这次她也可以为了卓津轩做一回可耻的“妓.女”,只要能达到目的,匍匐在驸马的脚后跟又如何。 阴鸷的眸光一转,驸马大力将文罗公主甩在床上,“白舒秦,你以为你为了卓津轩成了下贱的女人,我就会放过卓家?你想的也太天真了,我告诉你,卓津轩的命我要定了,如若他今天不出现,那么就让整个卓家为他陪葬。”驸马气恼的甩袖离开,一眼都不曾回头。 文罗公主不着寸缕,一双美目流下了晶莹的泪珠,都是因为她才会拖累了卓津轩,也跟着连累了卓家。“啊!”一拳捶在床沿上,文罗痛苦的用被子将自己蒙住饮泣。 还有一刻便是卓家被斩首的时间,言老爷抱着泪流不止的言夫人,卓家的家丁也都跟着哽咽,守在死牢外的牢头也于心不忍的跟着落泪。而在城中,又是另一个景象,全城的老百姓聚集在衙门口,为卓家请求收回成命,为了能救卓家,还特意写了城名书递于衙门。 驸马深知百姓有可能会坏事,事先安排妥当,如果百姓敢不顾王家之法,可别怪他心狠手辣。 街道两侧安排好官兵把手,时间一到,卓家老少便被推上街道中心,蹒跚往东街刑场驱赶。 “卓津轩,你以为我不敢真做么》既然杀不了你,就用你的亲人偿命,这样倒是能让你更加痛苦。”驸马一路跟随,吸取上次教训,这次他亲自主事。 之前主事的官员也松了一口气,免得成为万人眼中钉。 卓家一步步的被推往刑场,全城百姓便步步跟在周围,驸马的目光扫视着人群搜寻卓津轩的身影,另一边沈正云载着莹仙子驰骋而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走近午时,驸马坐在主事的位置上,手里摆弄着令牌,等待着卓津轩现身。 云清躲在人群底下一个柱子后面,随时准备使用法术,虽说不能用法术来对付凡人,可情况特殊,他必须得这么做。云清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纪跃里和罗烟烟本来打算求纪老爷想想办法救救言老爷,却没想到反被锁在家里,不管他们说什么,纪老爷都两耳不闻。对于纪老爷,纪跃里的父亲来说只想不惹祸上身,偏偏生的儿子忒不让人省心,没事就想多管闲事,还想把自家老爹拉进水里,门儿都没有。 卓津轩和沐虔沣马不停蹄的往锁月城赶,谁知路过一片小树林马儿却意外地死亡了,虽然说这件事透着诡异之处,但眼下卓津轩没有时间纠缠在这上面,他只想赶快回到锁月城,亲眼看见自己的父母很平安。 沐虔沣看着眼前这片森林,很想阻止卓津轩继续走,以他的感觉,这片林子不正常,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担忧,又不知该怎么表达出这种诡魅之感。 “津轩”沐虔沣拉住卓津轩,阻止他继续走,“要不我们换条路再回锁月城把。”明明已经越过了林子,再往前走应该是条小路,走过那条小路就能回到锁月城,可他们为何又走进了这林子中呢。 “不行,来不及了。”卓津轩严词拒绝,焦灼的心都要烧焦了,若是再晚一步,他就会成为锁月城,也是沐泽国历史上的第一个罪人! “津轩你冷静点。”沐虔沣冷静道,“我不是拖着你不让你回锁月城,只是你不觉得这个地方透露着诡异吗?我们前一天,前两天都刚刚路过这片林子,可今天又走进了这片林子,你不觉得不对劲吗?” 沐虔沣犹疑不定,终究说出了心里最为恐惧的想法,想起之前在万花谷见到的那位红衣男子,沐虔沣神色骤变,他既然遇见过神仙,必然也会遇见妖魔鬼怪,何况在之前他的确遇见过妖,若不是那位红衣男子,说不定他早就死了。 那这次是不是他要和卓津轩同生共死了? 不,不可以,他好不容易才救下了卓津轩,又怎可能会送他上路呢!沐虔沣强行镇定心神,“津轩,我们换条路。” 卓津轩也发觉了不寻常之处,无论他们怎么走,都无法逃出这里,仿佛一切都冥冥注定了! “没用的,即使我们换了一条路,依旧走不出去,顺其自然把。”该来的总归会来,卓津轩坚信,幕后黑手会主动现身,他无须刻意躲避,事实上是他想躲也躲不掉。 沐虔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津轩都不怕,他怎么能那么担心,想清楚后沐虔沣理了理衣襟,清了清嗓子,“好!” “行刑!”卓津轩既然你这么希望用这一百多条人命来换你一人命,那我就成全你。驸马坐在上头,将手里的令牌掷地,电光石火间阴冷的眸子里印出嗜血的光,在这瞳孔里看见了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卓津轩,我所有的耻辱都是你赐的,你以为我会因为你对白舒秦说的那几句话就放过你吗?想的真是有点多。不杀了你,难消我心头之恨!”驸马冷哼,将所有的不满都藏在心里,复仇远没有结束。 这次行刑的刽子手是从那个男人给自己的手下中随意挑出来的,只要会杀人就好。驸马阴鸷的瞪着底下,紧握的手背青筋暴起,等待着下一刻的血溅锁月城,只有这样他才能洗净所有的羞辱。 卓家老小都闭上了眼睛,只要刀落,他们便可以不再拖累津轩。云清在底下随时准备。 就在刀落的瞬间,一枚暗器打在刽子手的手腕上,手臂一偏,刀便落在了地的另一边。“谁敢动手!”沈正云抱着莹仙子从马上飞起,越过围在底下愤怒的百姓,轻盈的落在了法场上,冷冽的质问,“本大人都还没审案,驸马就着急处死嫌犯家属,不知意欲何为?” 沈正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不可一世的人,这驸马刚好踩到了他的点,所以说惹了沈正云这种腹黑的人,也算是他命不好。 “原来是沈大人,不知沈大人恭候有何训示?”驸马从座位上起来,笑脸相迎,心里恶狠狠地道,“一个官宦子弟居然也想找我的麻烦,沈正云你以为你来了,就能了事吗?” “训示按理来说不敢当。”莹仙子疑惑的望着抱着他的英俊的男人,又抬眼看那个想杀卓津轩的男人,心底顿时对沈正云好感倍增,果然这才是真男人。沈正云自然感受到莹仙子肯定的目光,为了更好地表现自己,语气加重了三分,“不过这次这个训示我当定了!无论是什么案子,在处决嫌疑犯之前得先审案、判案,最基本的流程得走,再者处决嫌疑犯可没说要处决嫌疑犯的亲人,更加没说要先处决在逃嫌疑犯的亲人,驸马这两样你都犯了错。还有皇上圣明已经把这个案子交给我沈正云处理了,我就会秉公办理,就算你是驸马,该得罪的只能事先说声抱歉。” 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可没有丝毫抱歉的样子,“来人,将卓家的人都释放回家,顺便麻烦你们将驸马抓捕归案。”沈正云的嘴巴就像装了膛的子弹,秒速发射。 底下一阵热烈的鼓掌声。 驸马的脸都快气白了,脖子上青筋暴跳,喉结凸起,“沈正云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就是皇上的一条狗而已,而我是他的女婿,就是你的半个主子,你确定要和我作对。”同在官场混,早对沈正云有所了解,但驸马不相信沈正云真的是别人口中的清官,旁人的污浊都是结邦,表露在外,稍微的动动手指就能查出来,而沈正云这类人是深藏在污泥底下,就像宰相一般,表现的一身正气,不也私下底想拉拢他! 云清在柱子后面停住了手,惊诧的看着搂着莹仙子腰的男人,这人是谁?为何与莹仙子靠的如此近? 沈正云冷哼,对驸马说的话感到恶心,心里第一次对沐虔沣升起了一丝好感。人都是比较出来的,在没有人比较前,沐虔沣是个令人讨厌的的阴气不定的六皇子,而在比较之后,六皇子的名声在一瞬间得到极大的提升,毕竟与狗眼看人低的一个假驸马相比好的不要太多,完全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沐虔沣有着六皇子的身份,却总是靠自己的冷气驱逐别人,驸马是个低等的小人,却总妄想着利用驸马的身份来挽回自己的尊严。 “是吗?那这次可不能如你所愿了。”对待没有素质的人,不用客气,沈正云冷眼相对,“只要有我沈正云在的一天,你就没有机会在沐泽国的领土上为所欲为。”沈正云从腰间掏出闪亮亮的金牌,“见金牌如见皇上,驸马难道你想抗旨?” 众官员、百姓一见到沈正云手里的那枚金牌便都纷纷下跪,呼喊:“皇上万岁万万岁!” 驸马瞪着眼睛看着沈正云,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难道他就要这么束手就擒吗? “驸马,难道你要抗旨不尊吗?”沈正云冷冽的望着驸马,正气凛然。 第183章 可怕 思索了良久,驸马最终心有不甘跪拜,“臣接旨。” “来人,将卓家释放,将驸马押进大牢。”沈正云大手一挥,跪在地上的官兵很快的就将卓家人解了绳子释放掉,而对于驸马却吞吞慢慢,左顾而言他。 “谢沈大人救命之恩。”幸亏沈大人及时赶到,否则再晚一步那把刀就要落在了他的脑袋上,言老爷携夫人再次感谢沈正云的救命之恩,“望沈大人能严查这件案子,为我家津轩洗刷冤屈。” 在牢里的这段时间,言老爷已经彻底想清楚了,卓津轩是他宠爱到大的,津轩是什么样的为人他也应该是这世上最为了解的人。 他的儿子是绝不会做这些残忍的事,对于言老爷来说,最重要的事便是为津轩洗刷冤屈,不是为了卓家的面子,也不是为了锁月城的纯净,只是因为卓津轩是他的儿子。 沈正云点点头,“这是我应该做的。”说着便伸出手将二老扶了起来,“我在这里发誓,我沈正云绝不会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背上莫须有的罪名。” 莹仙子凝视着这个正直的男人,心砰砰的跳,感觉都要被融化了。在天界,她总是将自己地心放在那个傲雪无双的王爷身上,从未看到过对自己付出的小门童,偏偏隐藏起来的男人出现了,他们之间连省略的机会都没有,或许地位就注定了她会错过云清。 如今她再次为了一个人有了心跳的感觉,她要放弃么?就因为她是天界的公主,他是人间的一介凡人么? 可是爱了又如何,他们又该如何跨越生死、身份尊卑呢? 莹仙子再次迷茫了,她感觉自己的身处一片迷雾之中,四周围都是路,却没有人告诉她该如何抉择,又该选择哪一条路。 爱情究竟是什么? 沈正云只顾忙着手里的事,忽略了莹仙子细微的面容变化,这为二人日后的坎坷情感埋下了一颗雷。 驸马被押入大牢,文罗公主也被解救了出来。沈正云安排好莹仙子的住处,便派了人手出去寻找卓津轩和六皇子,这件案子卓津轩是关键,找到他很多事情才能迎刃而解。 云清松了口气,在确认卓家人平安回家后就立马去了纪府报平安。纪跃里和罗烟烟一听开心的不得了,同时责备纪老爷没人性,只想着明哲保身,一点义气都没有。 纪老爷被儿子训得脸色发青,又无理由可反驳,忍气吞声道,“好了好了,我,现在就去找他道歉行不。”气呼呼的胡子都飘了起来。 云清顺道说了莹仙子和沈正云一起返回锁月城的时,以自己现在尴尬的地位,真没资格劝诫莹仙子什么,只能寄希望于罗烟烟。 罗烟烟自然也懂得云清的话里话,误以为云清倾心于莹仙子,满口答应,心里到觉得沈正云和莹仙子更为般配。 沈姓氏在整个沐泽国都非常的有名,一家三代都是清官,因此沈正云这个名字也是有一定的代表性,走到哪都受人欢迎,只是沈正云为人比较低调。 傍晚,莹仙子打扮的美美的,特意涂抹了人间女子才涂的胭脂等着沈正云来邀请自己共进晚餐。白天,沈正云拦住了她的去路,在她的耳边悄声说,“今晚想请你用餐。”于是莹仙乐颠乐颠一个下午,就是为了等待晚上这一时刻。 偏偏公务牵绊住了沈正云的大脑,让他忘记了和莹仙子的约会。 “莹姑娘,外面有人求见。”沈正云专门留下的丫鬟毕恭毕敬的向莹仙子报备,笑话这位可是未来的沈夫人,她怎么敢得罪。 莹仙子闷闷不乐的敷衍,“谁?”太阳都快落山了,有什么好见的,莹仙子双手背后绞动着手指,一双盈盈眸子朝大门口张望,哼,居然敢爽约,沈正云你个大混蛋死定了。 “是纪家少爷”丫鬟就认得纪跃里一人,另一男一女并不认识,便挑重点说。 “纪跃里?”莹仙子怏怏不乐道,“我出去一趟,麻烦你转告沈少爷让他不必等我了,今晚我就不回来了。”让她等他到现在,不给点颜色瞧瞧,就得开染坊了。 不等丫鬟回话,莹仙子自顾自的往大门口走去。丫鬟虽然着急,却也不敢拦着莹仙子,心底为自家少爷默哀,万一莹姑娘被旁人给抢走了,可怎么办啊! “你最近好么?”在客栈选了一间包厢,四人两两对坐,席间良久沉默,最终云清出声打破了冗长的寂静。 正在走神的莹仙子将自己从和沈正云第一次见面的回想中拉了出来,呐呐道:“挺好的。”顺嘴问了句,“你呢?和卓津轩好吗?” 提及卓津轩,纪跃里和罗烟烟神色交换,显然纪跃里早已发现了卓津轩和云清之间微妙的关系,而罗烟烟还被蒙在鼓里。 “他”云清吞吞吐吐,低着头苦涩一笑,“他被六皇子救走之后,我就再没有他的消息。” 莹仙子惊讶不已,“你没去找他?”奇了怪了,以云清的能力找个人轻而易举的事,怎么可能找不到呢,还是说…… “没找到。”云清惆怅不已,清冷的声音被拉的极其的沙哑,他不是不想找,也曾偷偷使用过法术,却毫无头绪。 不知为何,最近他的心极其的不安,总有一种莫名的忧愁在缠绕着他,似乎预示着有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接下来又陷入了沉寂。 罗烟烟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莹仙子和云清之间的氛围怪怪的,和他们第一次相遇相差悬殊甚大,莫非莹儿心里还惦记着津轩,不是云清也不是沈正云? 云清扶了扶长袖,站起身对着窗口,心里愁丝纷飞,卓津轩你到底在哪里? 树林里,卓津轩靠着一棵树闭上眼睛就睡着了,沐虔沣双手掐腰气闷的站在卓津轩的身前,心里腹诽,这个混蛋,在哪都能睡得着,一点都不考虑下他们危险的处境。 今天沐虔沣和卓津轩再次被迫进入了这片林子,兜兜转转一个下午都没办法找出林子的出口。 “苍天啊,你不会是想我死在这诡异的林子里把?”如果不是怕将鬼怪给招来,沐虔沣真想对着深蓝的天空呐喊一声,想归想,又累又困的沐虔沣靠着卓津轩的肩膀进入了梦乡,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快乐的小呼噜。 “我这是在哪儿?”卓津轩轻飘飘的穿山越岭来到了一座冰冷如霜的山里,里面孤寂冷清,到处都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锁情山”卓津轩立在一块巨石上,细细研究石头上青黑的三个大字,“这就是锁月城传说中的死亡之山的锁情山?” 怔忡之间,卓津轩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拖进了锁情山最深处,白莹莹的光笼罩着别有洞天的一隅,脚踮在山地上,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一入眼的是一个绝代无双的男子躺在冰雕做的冰石上,冰石光滑且没有融化的迹象。 男子长身如玉,眉目如画,朱唇如瓣,仿佛是三界最为纯澈的人。卓津轩漂浮在男人的身上俯视着他,喃喃自语:“好美的男人,天上人间都不曾见过气质居然能胜过王爷的人。”有那么一瞬间,卓津轩觉得这个熟睡的男人仿佛在哪里见过,他们是一体,生生世世永不分割。 “卓津轩,你别再乱想了,别乱想。”卓津轩气恼的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你的心里只有云清才对,可别被一个睡美男子给迷惑了心智。”想到了云清,当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卓津轩轻微的叹了口气,对着男子轻声软语道,“您好,我无意误闯您的地盘,请问您是谁,这里究竟是哪里?”隐约觉得这个地方有点不对劲。 躺在冰雕石上的绝色男子不言不语,没有一丝的生气,卓津轩狐疑的搔了搔后脑勺,“莫非他?”全身一凛,卓津轩颤颤巍巍将修长的食指伏在男子的鼻翼之下,却没有温热的气息喷在皮肤上,惊吓的卓津轩猛然收回手,“死、死了?” 就在卓津轩想再一探究竟时,那道力量又出现了,猛地将卓津轩拉了回去。 “呵、呵”卓津轩喘着粗气从梦里醒来,弹跳起来,搞得睡得美滋滋的沐虔沣倒在了一边的地上,揉着脑袋站了起来,“津轩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梦?”卓津轩恍惚,他刚才的确是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的进了锁月城传说中的锁情山,在那座山里见到了一个死了许久却没有腐烂的男子,男人美如画中仙,梦的感觉太真实了,真实的让他感到可怕。 “是啊,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死了。”不知不觉的脱口而出,卓津轩疯狂的拍打自己的脑袋,“梦后失遗症,别在意。”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沐虔沣神色严肃,立马对着地上“呸呸呸”三声,“卓津轩我警告你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有我沐虔沣在,你是不会死的,就算是阎王爷也不敢在我的手里抢人,你懂吗?” 在某些意义上,沐虔沣就是人间的阎王爷,只是也有他对抗不了的事而已。 “好了好了,我明白,我不会再说那些垂头丧气的话,再睡一会儿等天亮了,我们就动身,最好在午时之前能走出这里。”卓津轩拍了拍沐虔沣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自己又倚靠着树秒睡。 沐虔沣叹了口气,默默祈祷他们能离开这片怪异的林子。 一只白净的手在柳无忌的眼前晃来晃去,“喂,你干嘛?”柳无忌白了一眼来人,将那只碍事的手给拍了下来。 “你说我干嘛,柳无忌!”沈正云阴阴一笑,“刚刚走过去的漂亮男人是谁?你盯着他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原来你不叫荷柳,叫柳无忌,你说如果六皇子得知实情会不会把你的皮给剥了?”沈正云喋喋不休的揶揄道,“唉,那个男人长得真是够漂亮的,当今沐泽国的第一美人都不一定能比得过他,果然幻梨谷出美人不是谬语。” 第184章 不用担心 “你找我有什么事,赶紧说。”柳无忌极其不喜欢有人提百骁炫,身体里有个地方总被堵住了,闷闷的不舒服。“不是快升堂了么,居然有时间来找我,是不想管闲事了?”摆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沈正云淡然不动,“来找你,没你我的堂升的岂不是无趣,好了走吧,快开始了,别耽搁了。” 百骁炫一离开客栈,便命令手下的人率先回幻梨谷,独自出了锁月城便一路驾马离开,很随意,没有固定的地方。 他该给自己放个假了,如果不是为了柳无忌,他也不会被迫接掌幻梨谷谷主之位,每天忙得团团转。 正午,衙门前聚集了老百姓,卓家老爷和夫人也挤在人群里,沈正云并未让他们用任何身份出席这次的升堂。 “升堂!”沈正云一身官服,俊气无双,威风凛凛。 莹仙子躲在角落里迷茫的望着那个身着官服的男人,总觉得离自己好遥远。云清想先离开锁月城去寻卓津轩,硬是被罗烟烟和纪跃里留下来观望这个惊骇世俗的案子。 “威武” “威武” 众捕快敲着木棍,开始了沈正云判案记。 “带仇酋炎!”在衙门前无血缘、亲族,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只是一个驸马。 “仇酋炎带到。”有的时候不得不佩服这些捕快的行动力。 仇酋炎挺直腰杆站在堂中央,丝毫没有认错悔过的意思。“沈大人,别来无恙。” 沈正云不屈不卑,正色道:“本官这里有一纸状子是告你舞弊科举,杀人栽赃,不知你是否认罪?” 仇酋炎瞄了一眼坐在旁边听审的文罗公主,“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不知道是何人要强行嫁祸给本驸马的,莫非是卓津轩的党羽所写?”只要死不认罪,他就不信沈正云能判了这个案子。 门口聚集了百姓,对仇酋炎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一口吐沫淹死他,言老爷紧握夫人的手,紧张地不得了,生怕津轩受了牵连,想想沈正云的作为又有些放下心。 “再说沈大人不应该将卓津轩缉拿归案判他死刑么,怎么抓本驸马,还是说卓津轩用了什么计策让沈大人很爽,才要帮他洗刷罪名。” 云清气的脸都红了,要不是莹仙子拉的及时就冲进去给仇酋炎一顿揍。 沈正云并不理仇酋炎的耍无赖,“既然你认罪,那本官就得拿出证据让你心服口服。听说驸马文笔行云流水,倒不如当堂给我们来一个,让我们心服口服?” “本驸马好久不曾动笔。”仇酋炎抵死不认。 “是吗?”沈正云冷冷一笑,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黄色布包裹,打开是一份考卷,“这份考卷不知道驸马可熟悉。” 仇酋炎瞳孔一缩,不可思议的望着沈正云,怎么会?那份考卷不是早就被他毁了吗?不不不,这肯定是沈正云的陷阱,他不能自乱方针。 “言老爷,卓津轩是您的儿子,他的笔迹您最熟悉,不知是否愿意看一看是不是卓津轩的笔迹?”沈正云温和的对被唤进来的言老爷说,“来人,搬座。” 捕快将考卷送往言老爷的手里,言老爷打开一看,果真是自家儿子的考卷,连忙点点头,“是,是津轩的字迹。” “驸马,你以为当初想办法调走了卓津轩的考卷就能瞒天过海?很不凑巧的告诉你,当初你烧的那份考卷是你自己的,不是卓津轩的。科举舞弊一事姑且暂放,本官再来说一说京城书生被杀案。”沈正云自信满满,他定会还受害人一个清白。 一大早,卓津轩和沐虔沣就在林子里寻找出路,可惜不管他们怎么找,就是出不去。 毒辣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半空中,沐虔沣又饥又渴,不耐烦地从树上扯了一截子树杈,一下一下的抽打在树干上,“津轩,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要是再走不出这个破地方,别说回不了锁月城送你上断头台,我们就得死在这个地方。” “你给我闭嘴把,乌鸦嘴!”卓津轩擦了擦额角密汗,没好气的白了眼沐虔沣,这家伙一张嘴没一句好话。 卓津轩扯着沐虔沣的胳膊,“好啦,赶紧走了,我们必须想法子离开这里。”就在他们往前走,却突然被弹了回来,两个人双双被撂倒地上。 沐虔沣揉了揉后脑勺,“怎么了?”迷惑的双眸不确定的眨了眨。 “估计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卓津轩警惕道,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林子周围布了一道强烈的结界,一般仙人都没办法破解,而卓津轩现如今又是凡人之身,都没意识到周围有结界,只能有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的意识。 “津轩,你别吓我,我之前可是遇见过妖怪的。”沐虔沣下意识的抓紧卓津轩的胳膊,愈来愈用力,指尖掐进皮肤的肉里,卓津轩以防吓到沐虔沣,忍着痛没叫出声。 就在卓津轩逗弄沐虔沣给他放松时,天空蓦然黑了下来,乌压压的一片压在他们的头上,卓津轩抬头一看,是乌鸦! 巨大的乌鸦一个叠着一个,红掌,利嘴,又不像是乌鸦! “津轩,这些东西是什么?”沐虔沣惊恐的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怪物,天哪,他们不会要成为这东西的食物把。 “食人鸦”卓津轩脱口而出,有那么一瞬间呆愣,他怎么会知道这是食人鸦?“这些是人鸦专门以人肉为食,是上古时期最为凶猛的恶兽。” 沐虔沣已经惊吓的失去了思考能力,嘴巴嗫嚅,“津轩,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也看过很多书,了解过很多历史,怎么就不没看见呢,还有那本书上有解救的方法吗? “以前在某本书上瞟见过。”卓津轩一语带过,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的,仿佛看见那些东西大脑一下子就出现了那些字眼,而他只不过是照着念出来。这让卓津轩的内心有些恐慌,他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梦,有些“真相”慢慢的浮出水面。 食人鸦扑闪着翅膀纷纷朝沐虔沣和卓津轩攻击,二人无奈之下,便取了树枝作为武器来抵挡食人鸦的攻击。 沐虔沣甩着枝条,灵活晃动,却还是被其中一只食人鸦咬到了肩膀,顷刻间鲜血喷涌,人立马昏死了过去。 卓津轩因担忧沐虔沣,同时也遭到了食人鸦的攻击。“难道注定了我们要死在这里吗?不,我可以死在这里,但是坚决不能让沐虔沣命丧于此。”卓津轩强忍着意识即将被吞没的痛楚,一步步的爬向沐虔沣,倒在了沐虔沣的身上,将人死死地护在自己的身体底下。 即便要被吃掉,他也要在沐虔沣之前,就当做对沐虔沣的报答。 鲜血的味道刺激着食人鸦的嗅觉,它们纷纷往下拥挤,想要吃掉卓津轩和沐虔沣。而在卓津轩昏倒的同时,他脑海里的神识苏醒了,神识幻化成为了形魄捏了个诀就击败了食人鸦,食人鸦也不甘示弱,扇动着翅膀朝神识攻击,就在这时被一道奇怪的声音呼唤走了。 “你是谁?”在神识脱离了卓津轩的脑海,卓津轩也因为被食人鸦攻击到心脏处死亡,魂魄从身体里飘离出来,亲眼见证了那个神识法术的强大。“你为什么和那座山里的人长得一模一样?”卓津轩狐疑,隐约猜到了什么。 “我就是你。”神识温尔一笑,“你就是我,我们是一体的。” “不,怎么可能?我们长得都不一样。”卓津轩的版本是这个绝代风华的男人是要借住他来复活自己,可他却扯淡的告诉他,他就是他,他们是同一个人。 “长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可是灵魂不会变,我就是你,如果你不信,可以跟我来。”神识朝卓津轩伸出那双透明的手邀请。 卓津轩立在半空中犹豫不决,眼角不时的往地下瞥,就算他现在已经死了,也不能丢下沐虔沣不管,何况沐虔沣现在生死不明。 神识一眼看穿了卓津轩的想法,缓缓道:“他并没有死,自会有人来救他的,你不用担心。” “真的?”卓津轩将信将疑,手却已经交到了神识的掌心,他迫切的想知道究竟。 神识打破了原先的结界,重又加了另一道结界,看着卓津轩的眼睛,二人一瞬间消失在了林子里。 锁情山中,神识凝视着森冷的远方静默不语,卓津轩瞟了眼身边高冷的男人,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已经飘了半晌了,再不说话卓津轩都要被冻死了,身边强大气场给冰的! “告诉你,我就真的彻底死了。”神识墨发纷飞,俊美的脸颊笼了一层卓津轩看不懂的忧伤。 卓津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很怕死?”上天真的很公平呐,他一心寻死,却总是有人来救他,死都死不掉,身边的优质男人不想死却死了。 卓津轩真想欢呼! “是啊,很怕。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神识喃喃自语,“见到又如何,他爱的依旧不是我,倒不如死了干净。” “你到底是想死还是不想死啊?”说女人口是心非,男人口是心非起来完全胜过女人啊! 神识瞥了眼身边的卓津轩,又失神的目视远方,许久后才呢喃道,“我也不知道啊,他的眼里总是看不见我,我活着的意义在哪呢?可是我死了,却又看不见他,想念的紧,又该如何?”上刀山下火海,都没有爱上一个人煎熬。 卓津轩着实不想再和神识絮叨不清,想落在地上,手腕却被抓住。“我叫白舒秦,是上古之神。”神识神色凄凉,并不看向卓津轩。 卓津轩并排飘在神识的身边,定定的等白舒秦的下文,心里默默地想:如果你说的够令我感动,我就让你借我的身体复活。 上古之神白舒秦随着天地初开便存在了,宇宙洪荒,日月盈仄,天界仙灵滋生,人间随之万物诞生。排斥新生事物的白舒秦呆在自己的珞瑜宫内,两耳不闻窗外事。 第185章 挚爱 经历过万年,天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白舒秦为了天界的秩序与安宁不得不与那群“低等生物”接触,并将从千万人中升阶为仙的少年任命为王爷,其他的也逐一封了仙阶,然后各自领命。 处理完事情后,白舒秦便回了珞瑜宫。本以为事情告段落他就能安静安静,却不曾想是他的“苦难”的开始。 自从天界来了一批“新人,”珞瑜宫从未安宁过,白舒秦也听闻了新任王爷心狠手辣的伟大事迹! 出于好奇心,白舒秦见了前来拜见的新任王爷修诺,少年一身红衣,隽秀清朗,眉目如星,一身的清冷,顿时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修诺拜见洛神。”双手交叠,微微屈身,少年清淡的声音在白舒秦的耳边响起。 “听说你是杀了挚爱之人才登上的帝位?”白舒秦长身如玉,负手而立,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修诺微微一怔,随即点头,“是。”本以为洛神会和天界众仙一般讽刺他毒辣,谁知洛神仅回了个“嗯”便没了下文,此后经常召他前去珞瑜宫小聚片刻。 一天午后,白舒秦和修诺在后花园下棋,兴致正浓时,冷不丁的问,“挚爱是什么?”白舒秦是上古之神,与天地同寿,从未去过人间,对情爱一事懵懂不知。 指尖一颤,黑棋一不小心落在了白棋的包围圈内,白舒秦喜不自胜的吃了修诺一片棋子,“哈,你输了。” “挚爱就是你为了一人心动,念念不忘,为了那人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修诺仿若未闻,眉宇间划过一丝落寞。 “挚爱”白舒秦认真的咀嚼这两个字,跃跃欲试,突然一拍桌子,“修诺,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就先走了。”急忙起身就走。 修诺失神的凝视着白舒秦越来越远的背影,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或许洛神很幸运也说不定呢。 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般不幸。 白舒秦思凡了,白舒秦下凡了。 人间,白舒秦化为一位翩翩公子,成日里在城中小镇、大街小巷寻找“挚爱”。 “我在人间寻了千年也未明了修诺所说的挚爱。”白舒秦闭上眼睛,长翘的睫毛覆盖住忧伤的瞳仁。 卓津轩哑然,“那你”寻到了吗?这话玩玩问不出口,情爱本伤心,何必执迷不悟。 “寻到了”;白舒秦苦涩的点了点头,“可惜错了。” “?”卓津轩脸上挂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你找错人了?” 白舒秦在人间寻觅良久都未找到修诺口中的挚爱之人,便打算在留一天就打道回府,谁知竟是这多留的一天惹出的祸事。 夜黑路漫长,白舒秦在街头瞎溜达,本打算找一个有趣儿的地方喝点小酒,偏偏看见一富家子弟和一清秀的小少年拉拉扯扯,那富家子弟长得肥头大耳,抬起少年的下巴,作势就要亲上去,少年哭哭啼啼,百般的躲避那只下流的手。 白舒秦贵为天上神仙,早已看透生死,却未历经人间百态七苦,并未彻悟世态炎凉,再者来世间已久最讨厌这些用权贵欺压平民的凶霸之人,刚打算出手就被一位贵公子抢了先。 男子握住那只肥的流油的手一个用力就掐的肥头大耳的男人哇哇哇直叫唤。 “这里是逻屿城,不管你是谁都不能在这片土地上为非作歹。”男子一身正气,在黑夜里看不清他的模样,但可以想象的出来模样定然不会差的太远。 胖男人晃着他那肥硕的身躯,嘴巴里嚷嚷着,“你你你快松手,我我的手腕快断了,快松手。” 男子冷哼一声才松开,“你给我记住,只要有我卓津轩在逻屿城的一天,就不会任由你肆意妄为。” “走走走,我们快走。”胖男人胆怯的瞄了一眼卓津轩,带着家丁仓皇而逃。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卓津轩温柔的询问少年。 少年则是轻轻的摇头,“不必了。” 白舒秦心潮澎湃,走了过来,温和道:“要不我来送你回家?”表现出善意的一面,想必这个叫卓津轩不会排斥他吧。 “不必。”在少年开口前,卓津轩率先拒绝了白舒秦,言辞锋利。 “呃”白舒秦摸了摸鼻子,有点儿不好意思,第一次想要向一个男人表现出友好的一面,居然被拒绝了。 卓津轩牵着少年从白舒秦的身边路过,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仿佛白舒秦就是一空气,而白舒秦也同样被卓津轩给激起了好胜心,毕竟作为上古之神,还是头一回体验到被一个凡人视若无睹呢! “卓津轩?”卓津轩反手指着自己,难不成这个上古之神暗恋的是自己? 白舒秦自顾自的诉说那段只有他还记得的悲伤往事,“因为好奇,我留在了逻屿城,打听清楚卓津轩为人后每天想着法子的接近他,就在我一颗心彻底为他沉沦的时候,他的未婚妻子出现了。” “诶诶诶?”卓津轩怪叫,“你不会抢了人家未婚夫吧?” 逻屿城内,卓津轩每天都会在画廊里作画,白舒秦为了能与卓津轩交友,主动攀关系,卖弄自己的画技。 而卓津轩也钦佩于白舒秦的画艺高超,简直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慢慢的被白舒秦吸引了。 自此二人每天都会在画廊里比较一番,关系也愈发的好了。 而白舒秦越和卓津轩相处,愈被他身上独有的气质所吸引,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且都是拔尖儿的。 卓津轩也被白舒秦的博学所折服,总觉得白舒秦的身上有着不可亵渎的清贵气质。 “我心动于卓津轩吗?对他念念不忘吗?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吗?”白舒秦发现了自己对卓津轩的特殊对待,不禁怀疑这就是,修诺口中的挚爱之人,“莫非卓津轩就是我的挚爱之人?” “会,会得,我愿意为卓津轩付出一切。”在明确自己的心意后,白舒秦打心眼儿里为自己欢呼,可就在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他忘记了卓津轩的性别,也忘了考虑卓津轩是否能接受自己。 白舒秦是上神,对情爱一事没有性别意识,而在人间早已形成了该有的意识,男男相恋的还是在少数。 第二天一大早,白舒秦就高高兴兴的去云府,却在门口和一位漂亮的女子不期而遇。 恰时,卓津轩也从府里迎了出来,“馨儿,你终于来了。” 卓津轩握住女子那双柔若无骨的手,一双深情的眸子粘在女子的身上,怎么也移不开,更别说有注意到一旁呆滞的白舒秦。 倒是馨儿反应的快,娇俏的推了推卓津轩,不好意思道,“有外人在呢。”低垂着脑袋,白皙的脸颊飞两片红云。 卓津轩这才注意到白舒秦,“原来是洛凶,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我的未婚娘子。”偏头软声细语的对女子说,“馨儿,这是白舒秦洛兄。” “未婚娘子?”白舒秦怔怔的重复,他才刚找到挚爱,卓津轩给他当头一棒,疼的都蒙圈了。 “是,我们还有几天就成亲了。”卓津轩笑的满脸幸福,是白舒秦不曾见过的样子。 心里又闷又痛,白舒秦无法接受,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云府。 一连三天,白舒秦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足不出户,仿佛回到了珞瑜宫,空落落的只剩他自己。 爱上卓津轩是不争的事实,偏偏卓津轩有了恋人,他该如何抉择? 放开卓津轩么? 不不不,他做不到。 苦思冥想的白舒秦决定将这个选择权交给卓津轩,如果卓津轩来找他,他就向卓津轩坦白,然后带着他回珞瑜宫,彼此相爱,永不分离。 “他来了吗?”卓津轩专心致志的听白舒秦讲的故事,情不自禁的开口问道。 白舒秦摇了摇头,“倒不如不来。” 未婚娘子一来,卓津轩的整个魂儿都掉了,每天守着馨儿,寸步不离,若不是馨儿随口提了一句,“你那洛兄怎几日不见?”想必都忘记了这人的存在。 这么一提醒,卓津轩才急忙找白舒秦,白舒秦一件卓津轩找他来了,误以为卓津轩的心底里是有他的,只是碍于那个女子的存在,便敞开心扉向卓津轩表白了。 “卓津轩,我爱你,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挚爱之人,我愿意付出一切的人。”白舒秦弯都没拐,就这么直白的说出了心底最炙热的爱。 一双希冀的眸子凝视着眼前的男子,等待着对方真挚的告白。 卓津轩乍听见白舒秦的表白,以为自己幻听了,男人和男人怎么可能在一起,何况他已有了娘子,怎可能做那背信弃义的事情。 “白舒秦,我只当你是兄弟,望你自重。”卓津轩神色骤变,铁青着一张脸严厉警告白舒秦不要痴心妄想,转身就走。 白舒秦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他的感情被人嫌弃了? “后来呢?”卓津轩料到卓津轩会拒绝白舒秦,虽然遗憾,但真不觉得白舒秦应该挽留这份感情。 “后来?”白舒秦自嘲的笑了笑,“后来他为了躲避我的纠缠,和他未婚娘子的婚事提前了,我得知此事心有不甘,便施了法术那个女人嫁给了别的男人。” 白舒秦强行分开了卓津轩和馨儿,将卓津轩带回天界珞瑜宫,把馨儿嫁予旁人。 卓津轩这才知道白舒秦是神,心底对白舒秦又气又恨。每日里在天界郁郁寡欢,次次寻死都被卓津轩救了回来。 一日,白舒秦因有事外出,将卓津轩单独留在了珞瑜宫。 王爷修诺听说白舒秦从人间带回了一凡间男子,挑了白舒秦不在的一天过来见见卓津轩,并允诺送卓津轩回人间。 卓津轩在见到王爷修诺之后,才明白珞瑜宫也是可以为另一人敞开的,心底不觉有些委屈,转念一想人间的妻子,点点头答应了修诺。 王爷瞒着白舒秦将卓津轩送回了与妻子成亲的第二天,谁知卓津轩一回来便听说馨儿被人侮辱,已悬梁自尽。 白舒秦来人间处理的就是馨儿的事,他不可能一辈子将卓津轩囚禁在天界,又不能让卓津轩得知馨儿已死的事,否则不得恨死他,所以事先下凡处理干净,谁知修诺竟会坏了事。 第186章 暗无天日 “我没想到他会那么爱那个女人,在得知那个女人死后便要和我拼命,看着他为别的女人发狂,我的心很痛。”白舒秦指着胸口处,面色凄苦,“为了将他留在我的身边,我将他囚禁了起来,他说我能囚禁他的人,却没办法囚禁他的心,他生生世世只会爱那个叫馨儿的女人,还对我下了诅咒,你知道吗?” “什么诅咒?”卓津轩言语间都是满满的心疼,心里却犯嘀咕,你害死了人家的心上人,又玩囚禁,诅咒都是轻的好吧。 卓津轩啊,卓津轩,你个没心没肺的,当你真知道自己真的就是白舒秦,不知是否真能乐得起来。 “他诅咒我生生世世都无法得到挚爱。”白舒秦苦笑,“他都发誓只爱那女人了,多余的诅咒还有必要么?” 白舒秦本就是神仙,怎么可能会信诅咒一说,便继续纠缠卓津轩的转世,没想到卓津轩的诅咒灵验了。 每一世卓津轩都能准确的找到馨儿的转世,并爱上馨儿,哪怕是白舒秦先遇见的卓津轩都不可避免。 再然后白舒秦就棒打鸳鸯,逼死卓津轩,一世又一世的恶性循环。 直到王爷修诺告诉白舒秦由于他得插手,卓津轩的命运被改变了,他不会再有下一世。 意味着这一世之后,卓津轩便会死亡,这个世间再也不会有他,他的气息、他的声音、他的欢笑、他的愤怒、他的身影,天地之间化为虚无。 白舒秦后悔了,为了一己之私将人留在身边却逼死了他。这一世,白舒秦不再现身在卓津轩的生命里,不再苦苦纠缠着他。白舒秦隐身在卓津轩的身边,牵引着他和馨儿相遇,为卓津轩和馨儿筹划婚礼,目送着他们拜堂成亲,就转身回了珞瑜宫。 一回到珞瑜宫,白舒秦便去了听书阁寻找救卓津轩的法子,翻遍了所有的书籍都没有找到。白舒秦痛苦万分,抱头自艾。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王爷修诺出现在了珞瑜宫门前。 修诺从未想过上古之神有一天也会因为情字黯然伤神,这人果然是洛神的血煞。 “洛神”修诺定定的望着颓废的白舒秦,白舒秦茫然的抬头看了看他又继续发怔,一双水眸此刻布满了血丝,见者伤心。“我有办法救卓津轩。” “真的?”白舒秦猛然跳起,双手紧紧地抓着修诺的双肩,“是什么办法?”沙哑的声音里都充满着希望。 修诺直视白舒秦的眼眸,忽然悲从中来,“是,不过你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这个代价不是洛神能承受的。” 挚爱之人,心甘情愿的付出一切。 上古之神也逃脱不了挚爱二字的劫数啊! “只要能救他,什么代价我都能付得起。”白舒秦失魂落魄,“修诺,我宁愿失去他,也不愿意这个世上再没有他的欢声笑语。”凄惶的双眸写满了对自己的怨恨,“如果不是我强行干涉他的人生轨道,他会过得很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换回他生生世世平安。” 天地同寿又能如何,那种孤寂的日子日复一日的循环,是无人能了解的。 修诺明白,他阻止不了洛神的疯狂,只能成全。 “忘川河”修诺轻启红唇,艰难的突出了这几个字,“去了您就知道。” 刚说完忘川河三个字,白舒秦一阵风般的直奔地府奈何桥忘川,修诺默默地跟在身后。 那个男人不愿意接受洛神的爱,最起码他想作为洛神爱的深沉的一个见证,让这份感情还有点念想。 转瞬间白舒秦便出现在了忘川畔,忘川里干涸贫瘠,没有一丝丝的水滴。从忘川底飘出一缕白烟,那白烟幻化人形落在了岸旁,一身黑袍,张狂肆意,“不知洛神驾到有何旨意。”嘴上说着,却丝毫没有将洛神放在眼底。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洛神没了往日的冷淡孤僻,像是人间失心疯之人。 “喔?”男人依旧张狂,冷冽刻薄:“不知我忘川有什么值得洛神做交易的?” 洛神并不在意忘川不敬的态度,一味地说:“听说忘川有延续凡人轮回的能力,特来请求,只要你能救他,要我拿什么做交换都可以。” 忘川早已洞悉一切,知晓洛神是为了那个凡人而来,挑了挑眉,不屑道:“为了一个凡人竟能让上古之神堕落成这样子,啧啧啧。” 其他的上神都已陨落,白舒秦已是上古最后一位神,却没想到最终栽倒在一介凡人的手里,真是可悲可叹可惜。 洛神并未发怒,遇见卓津轩的那一刻,他便已堕落,又何须在意旁人所说。“不知忘川可愿意?” “洛神的话可是错了。”忘川轻抚唇角,勾起一抹邪笑,“这话可是我问你愿不愿意。” 白舒秦眉头一蹙。 “若要你执意救他,需用一身的鲜血灌输这忘川,使他波涛汹涌起来。”忘川不缓不慢的说道,“上古之神的血是忘川最美味的东西,也是救那个凡人最不可少的一味药,想必洛神明白。” 洛神面色凛然,伸出手腕,在肤若凝脂的肌肤上割了一道口子,源源不断的鲜血像一条溪流注入忘川里。 隐身在忘川旁的修诺一语不发的盯着白舒秦,没有一丝的犹豫,仅是忘川的一句话,便付出行动,是当真爱惨了。 卓津轩你何德何能让一上神为你付出之多。 忘川眉头浅蹙,惊讶于洛神的行动力,看来他对那个凡人并非是玩玩,当即收了玩世不恭的性子,严肃了起来,“洛神,你要真的想要救他,就得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 “我早已做好。”淡淡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便如你愿。”忘川凝视着忘川河激起千层波浪,新一轮的折磨随即而来,“想要救他,需要你用一身鲜血注入忘川,使之成为忘川河;需要你抽出一身仙骨嵌入忘川河底,使之坚固无比;需要你用一身仙筋脉络,使之“新生”。忘川只不过是我为了困住我自己所建,本身并没有什么之处,可是你上神血骨却能让它吸纳魂魄,永远波浪滔天,同时拥有实现愿望的能力。”看来他要终生离不得这忘川河了。 洛神仔细的听忘川讲述,在听说需要他的仙骨,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抽了自己的仙骨飞身入忘川河底,将自己的仙骨嵌入忘川河底的最深处,又将自己的筋脉镶入河岸两侧,重又回到岸边,一身的鲜血淋漓。 忘川河顿时射出万道红光,巨浪滔天,一浪接着一浪,拍打着岸边。忘川注目着忘川河的变化,眼底一片晦涩,“这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 “十世,十世之后,他若还是不爱你,你就得为忘川河做出最后的牺牲。”忘川喃喃自语,“忘川河皆吞。” 洛神眼前一亮,希冀的看着忘川,企盼忘川说的再明白些,才能证明不是他幻听。 “你有一次机会,轮回十世,在这十世中有一世,如果那个男人愿意接受你、爱你,你便会永远的留在人间轮回,可若十世之后,他依旧不爱你,你须得付出最后的代价,这一代价即便是神都不一定能承受得了。”忘川有些好笑,洛神在乎的不是最后的代价是什么,却是那十世的轮回。 凡人啊,果真是他们的克星! “你们?” 白舒秦打断了卓津轩的话,周身蒙了一层淡淡的忧郁,“他终究是不爱我的。” 十世,无论白舒秦怎么追求卓津轩,怎么将自己的一颗心奉献给卓津轩,卓津轩都视而不见,只追寻所爱。白舒秦失去了法术,只是一介凡人,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的看着卓津轩和他人如何的幸福,其实就算他没有失去仙法,也不会再强迫卓津轩。 对这份感情,他努力了,耗尽了所有,不留任何遗憾,足矣! 最后一世,白舒秦只和卓津轩表白了一次,卓津轩拒绝之后就没有再纠缠不休,而在卓津轩成婚的当天,白舒秦身死,回到了忘川河畔。 “唉”长长的叹息声拉长了苦短,“看来你的命运如此。” 洛神长身而立,“说把。”丝毫没有退怯之意,他是上神,再大的苦难,都能神色不变的受住。 “狱神砥可有听说过?” 隐身在一旁的修诺全身一震,狱神砥是专门为了毁灭神而存在的难不成要…… “我将你送进狱神砥,它会抽取你所有的记忆,你会在那里受尽酷刑,可还愿意?”折磨无止境,酷刑无停止,人入灰飞烟灭,魔入刹那灰烬,神入失心失智,再无天日。 “愿意。”一刹间,白舒秦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进了暗无天日的狱神砥,失去记忆,没有感知,不生不死,不灭不悔,唯有无尽的酷刑等待着他。 忘川哀叹了一声,再次投入了忘川河底闭目养神。 “你”卓津轩不知该怎么安慰男人,虽说他和卓津轩的名字相似,但他是卓津轩并不是卓津轩,他能做的就是如果这位上神大人需要一个身体复生,他愿意贡献出自己的身体,其他的别无他法。 白舒秦握住卓津轩的手腕,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飞身来到他梦里来过的地方。“这,你?”卓津轩有些惊恐,他在人间再任性妄为,可在面临一位上神,难免慌了神。 “卓津轩,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该回来了。”白舒秦淡淡一笑,唇角上勾,春色无边,化为一颗珠子直直的朝卓津轩飞来,卓津轩立在半空中动弹不得,眼睛睁得大大的瞅着那颗珠子撞进自己的脑海里,那一瞬间冰雕石上的翩然男子化为一缕清风飘然散去。 百骁炫一路驰骋,偶然路过那片林子,没有防备被那片林子上的结界所甩出马背,昏倒了过去。 修诺和绝亦非赶到的时候,便看到一个长相柔美的男子昏倒在结界外,结界里一个男人满身是血的压在另一个人身上。 第187章 肝肠寸断 “修大哥,看来他们又是被那些乌鸦所伤。”绝亦非从草地上捡起一根食人鸦落下的羽毛,沉静道。 修诺抱起满身是血的男人放在一旁的地上,拍打着卓津轩的脸颊,“卓津轩,卓津轩,你醒醒。”卓津轩青灰着一张脸,毫无反应。“卓津轩”修诺骤然一声吼,脱去了全身的力气,仿佛明白了什么。 “修大哥。”绝亦非担忧的望着修诺,卓津轩已死,可修诺不愿意相信。 宿命,洛神终究摆脱不了吗? “那个男人还没死,想办法救一救他,他是卓津轩在这个世上唯一真心待他的朋友了,千万不能让他死了。结界外的男人只是昏了过去,你自己看着办,我有要事处理先走一步。”修诺说完一转身就走了,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挽回洛神。 修诺一走,绝亦非连忙察看身受重伤的沐虔沣,摸到鼻翼下还有微弱的呼吸,松了口起,在临走前思索了片刻,顺手将百骁炫也给带走了。 “唉,人类就是脆弱。”临走前,绝亦非感慨。 “李文轩这个名字不知道驸马可熟悉?”沈正云拍了拍手,“将人带上来。”笑话,他已经给了仇酋炎机会,是他自己不要的,那可就别怪他公事公办。 在听到李文轩时,驸马整个人都蒙了,呆滞的看着一旁坐着的文罗公主,你已绝情到不顾所有了吗? 文罗公主撇过头,不再看驸马,默认了这件事。 是啊,他都将白舒秦逼到了绝境,恨不得屠杀卓家老小,以公主的脾性为了爱人自然会疯狂报复他的,他以为能用孩子拴住她,却不曾想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呢。 曾经,皇帝逼得他狗急跳墙,化身回来报仇,如今,他逼得公主兔子咬人,不顾丑闻。 沈正云可没时间看仇酋炎和公主“眉来眼去”,若真的能让铁血硬汉成为绕指柔的也只有莹仙子了,不然的话沈正云怎么可能在朝廷里那么有声望。 “不知道这位你可还记得?”捕快押了一个男子上台,后面跟着另一个自诩风流的男人。“堂下何人,家住哪里。” “小民姓杨,单名一个磊字,家住鱼棠县。”男人恭敬地下跪,字正腔圆的介绍自己。 驸马在看到来人时便愣住了,他不是一直帮助自己、提那种变态要求的男人吗?为何会会……出卖他?杨杨磊,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荷柳跟着站在后面没有要下跪的意思,一双眼睛死死地盯在驸马的身上,百骁炫就是喜欢上了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男人吗? 眼光真是愈发的差了。 “你身旁的男人可认识?”沈正云压根没时间搭理荷柳,爱干啥干啥去,别出来给他捣乱就行,听说柳无忌的师弟百骁炫看上了这么个垃圾,他得以防荷柳关键时候叛变。 这倒是沈正云想多了,要是可以的话,柳无忌真想把这个驸马扔进南风院里被千人骑万人乘呢,才能一解心中苦闷之情。 “回禀大人,小的认识,是小的幼年邻居李文轩。”杨磊低垂着头不敢朝李文轩看,主子答应过他,只要他按照柳少爷的要求做完成了任务,便可以带着文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到时候天涯海角,只有他和文轩,无须在意旁人的目光。 一提及小时候仇酋炎想起了身边这个长得普通的男人,怪不得在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有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原来竟然是杨磊。 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见面,他却是算计了自己的人。当初他就是藏在杨磊家才躲过了一劫,如今又是因为杨磊,一被打回了原形。 “仇酋炎,哦,不,应该叫你李文轩。”沈正云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你觉得这个案子还有必要审下去吗?” 众百姓一头雾水,莹仙子也跟着懵,什么情况这是? “要么签字画押认罪,要么我就将当年的事娓娓道来,反正我只是负责查明真相,可不负责其他的。”要真是一丝不漏的说出来,估计回去得被老爹打死,沈正云暗自提心吊胆,曾经鱼棠县的案子本就多多少少和锁月城有点关联,万一事情闹大了,真不能保证李文轩能活着走出去。 有的时候民愤起来,官府也hold不住啊! 杨磊也是有过沈正云的亲口允诺才会答应在衙门指证李文轩,否则的话,打死他也不会这么做,什么事都没有李文轩的安危重要。 李文轩彻底放弃了挣扎,癫狂大笑,“好好好,所有的人都背叛我,连你也背叛了我。”仇恨的一双眼死死地瞅着杨磊,杨磊心里一紧,他有想过今天来会被李文轩痛恨,可真当发生,承受不了这份恨。 军爷将沈正云事先备好的罪状递到李文轩的面前,李文轩看到没看便签字画押了,这一局他输的心服口服。 沈正云心里犯嘀咕,那个黑衣人他都没用上呢,这就结束了,也太草率了吧,转念一想到自己嘴贱答应了别人的事,又不能反悔。 唉,算了,委屈资格儿咽下去把。 “退~”堂自还没出口,外面八百里加急,沈正云派出去的人手里抓着以布条,跌跌撞撞的闯进衙门,衙门口的人也都给他让了条道。 “怎么了,发生何事了,快说。”沈正云暗自不妙,难不成是…… 在一听到白虔沣劫法场的消息,沈正云便私底下派人去寻,闯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派出去的手下之一。 手下喘着粗气,手里拎着一条带血的布条,还没来得及报告,坐在一边的言老爷便已认出了这是卓津轩衣服上的布条。 老人家颤颤巍巍的起来,朝一身黑衣的手下走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我儿子出了什么事?” “这”手下神情悲切,不知该怎么告诉一个已是高龄的老人,“言老爷,请您节哀。” 衙门口的言夫人悲痛大哭,不稍片刻便晕倒在罗烟烟的怀里。 一时间,卓津轩的死讯犹如狂风过境,刮遍了整个锁月城,锁月城陷入了一片悲痛的潮海里。 或许正如大师所算的,卓津轩福浅命薄,先行脱离苦海,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天界姻缘阁,月老呐呐的卷着手里的红线,闷闷不发,唉,上古最后一位神也陨落了,不只是遗憾还是惋惜。 翻案了又能如何,人已经不在了,没了必要。 李文轩听说卓津轩死了的当天便想撞墙寻死,杨磊迅速打晕了李文轩,趁乱带着李文轩出了锁月城,去了之前他挑好的地方隐居起来。 卓津轩是和白虔沣一起走的,有卓津轩的消息,却没有白虔沣的,荷柳担心不已,决意去寻找白虔沣,哪怕是尸体。 荷柳站在客栈门口,临走前他想来和百骁炫告个别,或许会成为最后一面。 “柳公子,请问找谁?”荷柳敲了敲桌子,刚打算张嘴,便被掌柜的抢了先,“若是来找百公子,那您来晚了,百公子一早便带着人离开了。” 荷柳了然的点了点头,“好,谢谢。”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百骁炫果真是想和他陌路么?荷柳怅然的摇了摇头,飞身上马快速的离开锁月城。 云清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脑海里被卓津轩死了的事实占据,莹仙子寸步不离的跟在云清的身边,生怕他会做些失控的事。 卓家已经开始准备后事了,言老爷和夫人每天都以泪洗面,特别是夫人,哭的肝肠寸断,女人是水做的也经不起折腾。 “他死了,他死了”云清失了神智,“我该怎么办呢?” “云清,你别这样好不好。”莹仙子见过失落的云清、自卑的云清、无望的云清、却从未见过如此悲绝的云清,情爱真当能让一个人发疯吗? 再这么下去,或许云清真当会疯了。 “锁情山是一座危险之极的山,千万别靠近。”老人的话突然跳跃进云清的脑海,云清醍醐灌醒,在关键的时刻他怎么能自甘堕落呢,他要去找津轩,“对,锁情山,津轩一定在锁情山等他呢,他怎么能让津轩失望呢。”“啊”卓津轩抱着头颅,白色的光四溢,绽放整个锁情山,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向卓津轩的大脑涌来,疼的卓津轩脑子都快炸了。 一分一秒的流逝,卓津轩抱着头漂浮在半空中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所有的东西都归位了。原来他果真是白舒秦,而津轩是他最爱的人的名字的。 白舒秦收回所有外泄的情绪,凝神冥思,由于王爷的插手,他用了身体里的一魂一魄重生留在了凤栗殿做了一名书童,后又下凡历血煞劫,偏偏和当初一样爱上了一个人,一世又一世的轮回,只为寻到那位挚爱之人。挚爱,真是他的血煞劫,永远都闯不过的关卡。 白舒秦想起他还是卓津轩的时候,和忘川做的交易,决定回去兑现承诺。他白舒秦,一代上神,即使粉身碎骨,该兑现的承诺不会少。白舒秦双手轻轻一挥,乘风离去,而锁情山地动山摇,在慢慢的消失。锁情山是为了锁他,现今他要离开,这座山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锁月城飞絮漫天,浸染霜红,所到之处无不是红色。百姓们都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那座隐在诡秘的迷雾中的锁情山,山正在慢慢的坍塌、慢慢的消失,山上红絮飞扬,像是一场盛大的霜华。 云清的心突然绞痛,莫名的空了一块,像是被挖了一个很深的洞,怎么也填不满,仿佛失去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云清,你别冲动。”云清飞向锁情山,莹仙子忧心忡忡的跟在身后。白舒秦到达忘川河畔的时候,修诺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拜见洛神。”修诺轻声道。 第188章 完好无损 “你我之间不必拘束。”白舒秦说,“我很感谢你之前为我所做的一切。” “无须。”修诺来找白舒秦并非是为了叙旧,“洛神,您真的打算和忘川做交易吗?”洛神轻轻点头,“我既然允诺了他,自然不能反悔。” “可”修诺还想说什么,被洛神打断了,“修诺,作为上古之神,答应别人的事就得兑现。”“那他呢?”修诺企图用卓津轩来说服白舒秦。“我和他之间早已结束,如今我与他各不相欠。”白舒秦轻笑,如释重负,从爱上卓津轩,他就在为难卓津轩,也在为难自己,如今他无须再受折磨。“洛神当真做好了准备?”突然忘川河底巨浪翻滚,一位黑衣男子一跃而出,稳定的落在了洛神的对面,“你确定愿意留在这忘川河底,终生不离开?”“嗯。”白舒秦坚定道。云清赶到锁情山,追随心中所想,一路往里,在山洞一隅发现了冰雕石,冰雕石空无一人,唯一一根玉簪子落在地上。云清捡起玉簪,温柔的抚摸,在触及到末端时发觉上面刻有字:卓津轩。“卓津轩是谁?”云清细细琢磨,总觉得这个名字异常熟悉,指的是卓津轩吗?不,肯定不是,不知为何云清的第一直觉告诉他这个玉簪和卓津轩有关,但卓津轩坚决不会是卓津轩。莹仙子急匆匆的赶来,拉扯云清的衣袖,“云清,我们赶紧离开这里,锁情山马上就要消失了。”就在云清抬头的瞬间,锁情山坍塌了下来,为了保护莹仙子,云清将莹仙子拉进怀里,整个人都覆盖在莹仙子身上,预料的中的疼痛没有来,一睁开眼已经来到了锁情山的外面。月老捋着白花花的胡子,瞪着炯炯有神的眼睛不满的抱怨道,“早就和你们说过不要靠近锁情山,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呢?”不听话的臭小子,真是欠打。一想起忘川河畔的洛神,月老眼神一黯,他向来是为旁人牵红绳,却从未体验过情爱滋味,当真不明白洛神为何执迷不悟,为了这人宁愿牺牲自己。 早就听闻上神白舒秦还留在天界的珞瑜宫是因为血煞劫未过,待劫数一过,便会离开,却没想到血煞劫竟是他的死劫。“月老,月老”莹仙子在月老面前晃了晃,加大了声音,“月老!”月老正在发呆,被莹仙子这么一吓,差点把胡子都给撕扯坏了,“哎呦,你个小丫头,温柔点。” “是你自己在发呆嘛。”莹仙子撅着嘴巴嘀咕。 “月老,锁情山为何会坍塌?这只簪子是谁的?卓津轩是谁?”云清一股脑的把自己的疑问往外倒。问题就像一连串珠子打得月老猝不及防,更让月老为难的是,每个问题都和洛神有关。“我”月老很纠结要不要告诉云清事实,可洛神曾经有说过不希望月老说出实情,他和卓津轩之间想完完全全的断了关系。直觉告诉云清,月老有所隐瞒,所隐瞒的部分和他有莫大的联系。 “老你就告诉云清把,这对他来说太重要了。”莹仙子在一旁劝月老。 “那好吧,我告诉你实情,但是希望你听完之后能够镇定,并且答应我不要做鲁莽的事。”月老再三思索,决定将一切告诉云清,说不定云清就是解开洛神血煞劫的关键。这次希望卓津轩不要再残忍的抛弃洛神。荷柳骑着马刚出了锁月城就看见一匹马,马儿看见荷柳也很兴奋,快速的朝荷柳跑来,咬着荷柳的裤脚往一个方向拽。 “风烈,你怎么会在这里,百骁炫呢?”百骁炫的风烈马很有灵性,可以识人辨气,当初在幻梨谷的时候,荷柳也想得到这匹马,后来看百骁炫一双眼睛像是长在风烈马身上就忍痛割爱给百骁炫了。 风烈马对着荷柳哼哼唧唧,鼻子朝一个方向撅,马蹄子也在蹬。说好了回幻梨谷呢?荷柳眼神一冷,这明明不是回幻梨谷的路,“百骁炫,你到底想干什么?”别怪荷柳会想多,百骁炫明明说自己回幻梨谷,从此和他一刀两断,现在又让风烈马来找他,难免让他觉得百骁炫是对自己念念不忘。 荷柳虽急于寻找白虔沣,但还是跟着风烈马一路前行,穿过一条曲折的小路,拐进一片林子继续前进。不可能在一起,就得和百骁炫明明白白的说清楚,荷柳决定最后再见百骁炫一面,断了所有的念想。风烈马停在一棵大树下,对着叔踢着马蹄子,“哞哞哞”的叫,荷柳锁着眉头拉手里的缰绳,人呢?“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百骁炫人呢?”荷柳驾着马慢悠悠的来到风烈马的身边,轻轻地拍着风烈马的背,问道。“哞哞哞”风烈马仰头大叫,在原地团团转,急躁的令荷柳意识到不妙,一抬头恰好看见了不远处一滩血,暗红的触目惊心,在血的旁边有一块碎布,显然是从衣服上刮下来的。 荷柳瞳孔一缩,立马从马背上跳下来,焦虑的奔到那滩血前,颤颤巍巍的捡起碎布,目光一冷,凌厉的如一把冰刀,能将人碎尸万段。碎布是白虔沣的。风烈马跟在荷柳的身后,用鼻子蹭荷柳。荷柳一下字陷入两难境地,很显然白虔沣和百骁炫都出事了。白虔沣于荷柳来说是再生之恩,恩情并重,没有白虔沣就没有现在的荷柳,而百骁炫于他来说是师弟,是亲人,是……总之荷柳没办法放下的人。 荷柳将碎布放在地上,在周围察看有没有可寻的线索,却在一堆树叶底下看见了一块玉佩。荷柳拾起玉佩,身形一怔,是百骁炫的玉佩。他还带着他送的玉佩,荷柳细细的摩挲着玉佩,百骁炫你到底想逼迫我到哪一步? 荷柳长腿一跨,飞身上马,在风烈马的耳边轻声说,“风烈,等我找到六皇子,我们就一起找百骁炫,他一定会很平安的等我们去接他。”有些事,他一定要亲口对百骁炫说。 在生死面前,他还是选择了白虔沣。因为爱的人向来排在后面,可是荷柳却忘了他是否还有机会能挽回一个他不曾在意,却在意他至死的人。 和王爷分别之后,绝亦非一肩扛着重伤的沐虔沣,一手拎着昏迷的百骁炫来到万花谷。很无奈绝亦非甚少来人间,只得带这俩拖油瓶来到王爷在人间安身之处万花谷,每天还要负责照顾两个伤患。 绝亦非向来是个好脾气的男人,温润如玉、翩翩君子,偏偏在遇上沐虔沣和百骁炫之后就抑郁的每天都想抓狂。沐虔沣还好,人家重伤,绝亦非能理解,可百骁炫只是晕倒而已,为何就是醒不过来呢,非得他每天亲身伺候,真是够了。 而百骁炫非常的没自觉,尽管绝亦非每天都在他的耳边抱怨,都没有要醒的迹象,脸皮厚的不要不要的。 “小亦非”远道而来的静姑姑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哎”绝亦非正忙着给沐虔沣上药,被突袭的静姑姑给吓了一跳。 “静姑姑,你怎么来了?”绝亦非放下手中的药碗,赶忙迎静姑姑坐下,“妖界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事发生?” 静姑姑一边瞄床上的男人,一边说,“妖界没事,一切安好。你不是跟王爷去办事吗?怎么和两个凡人牵扯在一起?”她的小亦非向来是大家宠在怀里的,现下居然要来照顾两个凡人这种粗事,静姑姑不满的撅了撅嘴巴,能挂一个壶了。 绝亦非察言观色的本领很强,一眼便知道静姑姑心中所想,连忙说道,“静姑姑,这两个人可是王爷在凡间的朋友,您老别乱来。”以静姑姑的想法,八成是想将这两个倒霉催的带回妖界和众妖给分了,毕竟在人间能长得这么入她们法眼的男人不多了。 曾经有这么个男人出现过,可惜的是成了上一任妖王夫! “咳咳咳,小亦非瞎说什么呢。”静姑姑假装咳嗽,来掩盖尴尬,她的心思有那么明显吗? “对了,静姑姑,您见多识广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救一救这个人?”绝亦非指的是身负重伤的沐虔沣,沐虔沣被那奇怪的乌鸦啄了一口,但也没有啄到要害处,怎么就醒不来了,庆幸的是伤口在愈合,不然的话绝亦非得被活活的郁闷死。 静姑姑上前检查沐虔沣的伤势,全身上下只有被乌鸦啄的那一处伤口,其他的地方完好无损,伤口也明显的在愈合,却没有转好的迹象,是挺奇怪的。 “这个或许你叔夫知道,他才是见多识广的那位,要不我去问问?”静姑姑凝眉,神色严肃。 “叔夫不是和叔叔在千云山吗?叔叔会放人吗?”绝亦非不知道绝子心和长凛已经回到妖界的事。 唉,回了又能如何,静姑姑每天都巴望着长凛能回妖界,就算只能远远地仰慕,也好歹每天都能看得见,总比看不见摸不着的强。当然了,绝子心要是知道静姑姑的想法,估计得气死了! “你叔夫和叔叔已经回来了,我可以请教请教他去,说不定有机会能把人给你请过来。”静姑姑朝绝亦非调皮的眨了眨眼,宛若情窦初开的少女,在急着见自己的心上人。 “怕是你自己想见他了吧。”绝亦非硬生生的把这句话给吞回了肚子里,其实他也挺想见叔夫的,跟着王爷在外的这些日子,他经历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 武力值再高,也需要丰富的经验,不然面对突发状况只能束手无策。 “好,静姑姑,等你的好消息。”绝亦非露出标准的微笑,送静姑姑离开,又细心的照顾沐虔沣和百骁炫二人。“你啊,一点伤都没有,居然还要我来照顾你,真不知道你是有多脆弱。”人类的脆弱是绝亦非无法理解的。 绝子心很生气,气的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他究竟是脑子撞了墙,还是被门夹了,才会带着长凛回妖界。 长凛才不管绝子心有多气呢,他家宝贝小亦非的事是最重要的。静姑姑成功的引诱走长凛,临走时向绝子心做了个鬼脸。 嫉妒心神马的最要命了,特别是女人! 绝子心差点原地爆炸,只要一带着长凛回妖界,他的情绪就会波动巨大。没办法,妖界不能没有人坐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凛离开。 第189章 暗示 “叔夫?”三天之后,绝亦非在万花谷他们住的茅草屋外面遇见了赶来的长凛,刹那间以为自己身处云端,“你怎么来了,叔夫?”叔叔怎么可能舍得叔夫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因为还有我啊。”静姑姑从长凛后面冒了出来,能将长凛从绝子心身边带走,对她来说是极其自豪的事情。 “静姑姑!”绝亦非不得不佩服静姑姑总是想挑衅叔叔权威的本事。 “好久不见了,亦非。”长凛很喜欢绝亦非,一见面就张开双臂拥住了绝亦非,来个热情的拥抱,“长话短说,我来是为了静姑姑口中的那两个凡人。”处理完事情赶紧回去,不然的话绝子心又得出幺蛾子了。 “叔夫,这里请。”绝亦非将长凛请进屋子,首先察看了沐虔沣的伤势,眉间一拧,“怎么了叔夫,很棘手吗?”绝亦非不禁有些担心。 长凛摇了摇头,不知该怎么和绝亦非解释,“这样,你和我去地府一趟,我带你去找一个人问一问,就知道了。” 绝亦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犹疑不定,“那谁照顾他们?” “没事,有静姑姑。”长凛点名,来都来了,就得管到底。 静姑姑悲催的撇嘴,指了指自己,“你们放心的去吧,小亦非,在你们回来之前,我一定会照顾好这两个美人儿。”能和美人儿单独相处,也挺好的,静姑姑摩拳擦掌。 长凛带着绝亦非直奔阎罗殿,阎王爷恰好正在处理事务,便看见一只手一掌拍在桌子上,冷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生死蒲交出来。”无论离开万恶之魔的根源有多久,长凛都没办法改变自己强势的态度。 绝亦非很少有机会见到最真实的长凛,这还是第一次,在完全没有绝子心的情况下见到这么霸道的长凛呢。 “咳咳咳”明明是来求人家的,还是委婉点的好,绝亦非示意自家霸道的叔夫。 再次看见曾经重伤他们的那个恶魔,阎王爷的心里一凛,眼珠子活络的转动了几圈,便想出了主意。“生死蒲被轮转王的王夫借走了,要想要得等他送回来,或者你可以亲自去要。”魔寒的性子向来不怕事,这也是阎王爷最为赞赏魔寒的地方,比如现在! “轮转王的王夫?”长凛在脑海里费力的寻找轮转王这个名字,轮转王是谁?他有见过吗? 绝亦非表情崩坏,憋着笑,叔夫也太逗了,想欺负人,也不带这么玩的把。“轮转王的王夫是魔尊的四大护法之一魔寒。”亏得叔夫总是给他讲和魔尊玄无的故事,居然连魔寒都不知道,叔夫真的和魔尊是兄弟关系吗? 确定不是开玩笑的? 当然了,绝亦非也很怀疑叔叔究竟是怎么拐到叔夫的,以叔夫的眼光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魔寒?”长凛了然的点了点头,“你派人去通知魔寒,就说我要见他。”他只是不认识轮转王而已,早点说魔寒,为什么要绕那么大的圈子。 阎王爷顺着长凛的话,吩咐身边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小卒道,“快去将魔大人请过来。”挤眉弄眼的暗示小卒。 小卒被阎王爷的声音给惊醒了,连忙点头道,“是是是”至于阎王爷七斜八歪的眼睛被忽视个透顶。 浑浊又黑暗的气息紧紧地包裹着小卒,小卒裹紧了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踏进了轮转王阴冷的地盘。 魔寒刚从魔界赶回来,又投身到轮转王堆积下来的公务上,这才没多久又有属下来报,“王夫,阎王殿的小卒求见,说是阎王爷有请。” 坐在一边桌子上,杵着胳膊盯着魔寒犯花痴的某个男人顿时不爽了,抢先替魔寒回绝了:“不见。” 属下颤颤巍巍的两腿打颤,“王夫,听说是魔尊的兄长来阎王殿。”来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找个人能镇住那个粗野的男人。 在阎王殿里,长凛早已出了名了,作为曾经的神秘男人,搅得天地不得安宁,着实是个大麻烦,本以为这个大麻烦再也不会出现了,谁知道不久后居然和另一个麻烦一起出现了,就在大家惊恐灾难就要降临了的时候,去爆出魔尊和神秘男人是兄弟关系,并且休战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魔尊被诺笙仙君收服了,而神秘男人被妖界之王绝子心收服了,不然的话真不知道天地之间又得被搅和成什么样子。 一听说是魔尊的兄长,魔寒眼前一亮。抛开男人搞出了许多事情,魔寒还是挺敬佩他的,“走。”长袖一挥,魔寒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从未见过魔寒如此急不可待的轮转王,顿时有了危机,对长凛未见面便有了三分排斥,“不许去。”像个被抢了糖果的孩子一般堵在魔寒的面前,“我不许你去见他。” “你和我一起去。”见见魔尊传说中的兄长,算不算是见家长了,虽然这个兄长,嗯,有点不友好。 阎王爷独自面对冷峻又俊美无涛的男人,竟有点压力,亏他还是十大阎罗王之一呢,真够丢人的! “要不要坐下来等?”阎王爷主动站了起来让座,万一恶魔男人一个不爽再次毁了地府,他又得忙个半死。“呃,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支支吾吾半天,阎王爷才冒着胆子问男人,就怕男人一个不爽,给他海扁一顿,那样他可就没脸见孟婆了。 长凛一点都不知道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下来,修长白皙的手指敲了敲桌面,“长凛。”看了一眼绝亦非,又道,“你要不要坐下来?” 绝亦非摇摇头,跟个保镖似的站在长凛的身后,道:“不了。”叔夫啊,叔夫,咱们是来求人办事的,你怕不是来给我砸场子的把。绝亦非有听说过魔寒,悉知魔寒是个“不畏强权”的主儿,自从成了轮转王的王夫,地府的大事都是他在拿主意,说句难听的,其他十大阎罗王怕不都是来充数的把。 绝亦非强烈建议阎王爷下岗,拨魔寒上位。 就在阎王爷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缓而稳的脚步声在地府里响了起来,“原来是魔尊的兄长驾到,不知有何贵干?”魔寒冰着一张脸,声音毫无波澜。 千万别误会,魔寒向来就是冷淡的主儿,只有单独和轮转王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稍微变得温暖些。 长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蹙着眉头打量魔寒,男人一身黑衣,俊美无双,冷冽如寒,不愧是魔界护法之一,能在这阎罗殿里让阎王爷都听他的,是有点本事。 在长凛打量魔寒的同时,魔寒也在打量着长凛,俊美无涛、霸气逼人,和魔尊不相上下,并且二人有一个共同点,自由无拘,不把他人放眼里。唯一好点的是,长凛还知道看看他,魔尊可不一样,懒得看除了在意的人之外的人,好像会污了他的眼一般。 实际上长凛也是一样的,只不过因为魔寒的身份特殊而已。 “生死蒲。”长凛依旧惜字如金,这和魔寒有的一拼。 “不知要生死蒲有何事,这可是阎王殿里很重要的东西,关乎着人界的生死秩序,怎能随意让出。”魔寒语气平平的叙述,并不生气,若是换个人来,早就掉头走了。 绝亦非生怕长凛一张嘴说出些恼人的话,便解释道:“在下妖界之王绝亦非,魔寒大人可唤我绝亦非,或者亦非都行。这次叔夫带我前来阎王殿是为了借用生死蒲一看,并不会带走或者修改人间命数之事,单纯是因为在下有位好友迟迟不醒,所以才冒昧一借。” 魔寒细眉一挑,这才关注到长凛身边的男子,男子温润如玉,柔和如春风一般,声音犹清澈的泉水沁人心脾。早就听闻妖界之王温柔如风,是位难得的谦谦君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宣传,比魔尊的这位兄长好多了。 当然了,魔寒也很自觉地意识到,比自己好多了! 阎王爷站在一旁紧盯着魔寒,拼命地使眼色,那头都快晃掉了,眼睛都差点斜的转不回来了。 “自然是可以的。”魔寒直接无视掉阎王爷的暗示,说道:“阎王爷,麻烦你将生死蒲拿出来。” 屁颠屁颠跟来的轮转王黑着一张脸愤懑的瞪了一眼绝亦非,哪来的小兔崽子,居然想和他抢老公,不想活了是不是。 由于轮转王的传达的敌意讯号太强烈,绝亦非想忽略都难,听说轮转王是个冷淡的主儿,看来传闻不如见面啊。 “看来妖界也有解决不了的事啊,居然还要来我地府求助。”轮转王心中憋着一股气,又不能对着魔寒发作,只好把这股怨气发作在绝亦非的身上,谁让他没事来地府找他家魔寒的麻烦。 上天作证,绝亦非真没想找魔寒的麻烦,一个莫名其妙的盆子扣在他头上,才是冤屈不已呢。 长凛是个护犊子的主儿,听着轮转王的抱怨,面冷心硬,说话也带着三分的冷冽:“地府没人有能耐管人间的事,我妖界只能勉为其难的接手了这个烂摊子。”在妖界呆的时间久了,长凛渐渐地也把自己当做了妖界的一份子,绝对不允许有谁说半分的不是。 绝亦非很喜欢长凛的维护,不过为了不把关系弄得僵了,只得出来圆场,“我们都是各司其职,没必要锱铢必较。” 魔寒淡淡的瞟了一眼轮转王,轮转王头一低,乖乖的闭嘴了。 阎王爷从判官桌旁巨大的圆形祭祀墙上取下生死蒲交到魔寒的手中,为了安全着想,还是交由魔寒代价吧。上次的阴影太深,即使长凛长得绝色无双,阎王爷都不想有过多地接触。 最好长凛以后都别来了。 长凛抽了抽嘴角,从魔寒的手里接过生死蒲,直接翻到沐虔沣的那一页纸,大概看了一刻钟的时间,便拉着绝亦非离开了地府,连声谢谢都没有。 魔寒将生死蒲又放回了原地,神色无常的回了自个儿的府上继续处理手头事务,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 第190章 谎言 轮转王摸不准魔寒的脾性,撅着嘴巴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然后一如既往地杵着胳膊专注的盯着魔寒看,爱人就是越看越喜欢。 要是这位爱人也热烈点,就更完美了。 长凛带着绝亦非去了人间新开的一家客栈包了一个包厢用餐,意外地是这家客栈的掌柜的是长凛还在君荐殿时的属下闭月。 “主人”闭月没想到多少年以后还能看见长凛,声音中都带着兴奋。虽然长凛没有戴面具,但是闭月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长凛。 长凛也没想到人间这么小,在茫茫大千世界中居然还能遇到自己曾经的下属。“不必叫我主人,君荐殿已经不存在了。” “不”闭月连连摇头,“不管君荐殿是否存在,你都是我的主人。” 在君荐殿刚消失、魔王消逝的那段时间,闭月每天都过得失魂落魄,后来无意间听说主人回来了,还成为了妖界的王夫,又是欢喜又是惆怅,她终于意识到她永远都见不到自己的主人了。 谁知上苍竟是如此的作弄人,让她在这么小小的地方又重遇主人。 绝亦非多余的坐在一旁,有些讶异,叔夫的属下也太忠心耿耿了吧,要是让叔叔知道了,又得闹个天翻地覆了。 为了不影响自己要办的事,绝亦非敲了敲桌面,以此来提醒叔夫办正事。“叔夫,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你在生死蒲上看到的东西了。”他可不保证叔叔什么时候就会冲进来带走叔夫。 “你先下去吧,我和亦非谈点事情,之后我们再叙。”长凛三言两语就下了逐客令。 闭月之类的属下太多,多到长凛都没有印象,他当初建立君荐殿纯粹是为了玄无,并非是有什么大的抱负,在回到万恶之魔的根源,随之君荐殿消失后,便再未想过君荐殿一丝一毫。 “是”一如曾经,无论长凛下达什么命令,闭月都会实行,就是心中划过淡淡的失落。 “叔夫,沐虔沣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伤口明明已经愈合了,为何迟迟不醒?还有那个叫百骁炫的,一点伤口都没有,却睡得跟死猪似的。”待闭月离开后,绝亦非滔滔不绝的抱怨,特别是百骁炫那个一点伤痕都没有,却耗费了他最多的时间的混蛋。 长凛蹙了蹙眉,凝神说,“我在生死蒲上查过沐虔沣的生死蒲,他命不该绝,你不用担心,等时机一到,你便可以将他交还给人界,自然会有人救他。”食人鸦的事情,长凛了解个大概,也知晓被食人鸦所伤几乎无药可医治,但从沐虔沣的印堂中看出命不绝此,所以才会要去地府借生死蒲一看究竟,果真是他想的那般。 绝亦非也没深问,转而道:“那那个百骁炫呢?他又是怎么回事?” “至于他”长凛试图用找些字眼来和绝亦非表达,“你就把他留在身边啊,日后你自会知晓。” 人都是自私的,何况长凛是魔,更是自私的。为了绝亦非,区区一条人命算什么。长凛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突自点点头,“顺其自然便可,强行扭转些什么没任何意义。” 谈完正事,长凛和绝亦非愉快的用餐,期间闭月再次来骚然长凛,犹自提及曾在君荐殿度过的那段美好的回忆,引起了长凛的共鸣。 妖界寝宫,绝子心孤零零的躺在偌大的床上,眼皮突突的跳个不停,总感觉头顶上绿油油的一片。 莫不是…… “呸呸呸”绝子心惊恐的摇了摇头,转念想起在千云宫见到的让他火冒三丈的场景,又动摇了他的坚定,心下一狠,忍着眼灼之痛踏上漫漫追妻之路。 绝亦非听着二人畅谈光辉岁月,津津有味的吃着碗中的食物,盘算着叔叔何时会到。 说时迟那时快,屋子里飘来一阵冷风,冻得人瑟瑟发抖。“聊得倒挺愉快的!”随之一股冷香而至。 长凛长眉一挑,抿着唇不语,慢条斯理的吃着碗里的青菜细嚼慢咽,“闭月,你这手艺见长啊,想当初你在君荐殿可没有这好厨艺。”都生活这么久了,这人对他居然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好吃就多吃点。”闭月不管寒霜突降,大着胆子表白道,“想当年主子最喜欢的菜肴便是出自人间姑娘之手,闭月学了许久烧出的菜主子尝一口便很嫌弃呢,如今主子欢喜闭月烧的菜,闭月也欢喜。 长凛一向是个粗俗的主儿,唯独对菜肴方面挑剔的紧,偶有一次尝了人间便流连忘返,特别是厨娘做的食物,为此还拐过人间的姑娘来君荐殿逼迫她们烧菜呢! 那时候闭月看在眼里嫉妒在心里,为了能引起长凛的注意,屈膝请教那些人间姑娘,没少下功夫单纯为了博长凛一笑。 不知死活的长凛“嗯”了一声,又夹了一筷子的青菜放进嘴里,砸吧着嘴道:“味道不错,有进步。” 绝亦非挪了挪小板凳,往角落里移,默默地吃菜,嗯,味道是不错! 被人忽视的绝子心都气得火冒三丈了,身上的冷香也更为浓烈,屋子里的气氛也紧张起来,唯有长凛漫不经心的吃着盘子里的菜,闭月一双眼睛都在长凛的身上,才没有闲工夫来搭理绝子心的吃醋呢! “长凛!”绝子心磨着牙叫长凛的名字,一张绝美的脸庞都扭曲起来,要不是这是在人间,早就雷霆万钧的揍死这个一刻都在勾搭旁人的花狐狸! 长凛慢悠悠的抬了抬眼皮子,瞅了绝子心一眼,又继续向闭月说,“自从我走后,你就来人间生活了?”绝对是故意的! “是的,主人。”闭月点了点头,想起长凛消失的那段时间至今尤感万箭穿心。“自从你离开后,君荐殿就乱了,大家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我就只好来人间安置了。” 君荐殿的人本来就遭到世人的痛恨,长凛不在,又没办法东山再起,他们只好解散,各自安好。 冷气骤重,绝子心的耐心已经快用光了,长凛无视他在场,和别的女人调情,这让绝子心万分不爽。 “闭月,既然你已经有了新的生活,那就该忘记君荐殿,好好地适应人间的生活,万不可为非作歹,明白否?”玄无既已和天界仙君在一起,自然不能再给他造麻烦,他又算是半个妖界中人,也不能不替绝子心考虑,再者世间愈发的不太平,终归会有一场祸事降临,虽说君荐殿的人已经解散,不再是他的手下,但他也不希望他们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也算是他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把。 闭月一怔,脑子飞速的转动,前不久她有和君荐殿的几位属下联系,确实有想要重振君荐殿的想法,只要君荐殿再次重现,主人便会明白他们的想法,再次回来。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长凛竟然拒绝了,难免有些失落。 “是,主人。”闭月闷闷的答应。 绝亦非手腕一转,又继续夹菜,这才明白叔夫的良苦用心,他以为叔夫是为了气叔叔,来这里调戏良家女子呢,谁知道是为了人间和平做打算。他和王爷出来的这些日子,也却有听闻君荐殿即将重建的消息,当时王爷神色凝重,眉头紧蹙,一筹莫展的样子令绝亦非都不忍心惹他有一丝丝的不开心呢,心下还埋怨过叔夫没事干嘛给王爷制造麻烦呢! “好了,你先下去吧。”长凛吩咐道。 闭月一走,绝子心再也按捺不住,长凛一伸就将长凛拢入怀里,气哼哼的说,“以后再也不放你出来了。”他还从未忍过这么久呢。 长凛瞄见绝亦非坐在一旁捂着嘴巴闷笑,试图推了推绝子心,谁知绝子心抱得更紧了,简直固若金汤,生怕他跑了,也就放弃了。 “你来做什么,不是让你留在妖界好好休息么?”长凛语锋犀利,一双本就冷目愈发的冷了。 绝子心一哆嗦,将头埋进长凛的胸膛里蹭来蹭去,“我想你了。”虚心的挤出了这几个字,尤为担心长凛会不顾绝亦非在场揭穿自己的谎言。 “亦非”长凛叫道。 绝亦非浑身一震,啊啊啊,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叔夫干嘛没事叫他,难不成希望那个醋坛子叔叔弄死自己吗? 长凛哪晓得绝亦非内心活动,继续说道:“在外面以后莫要再使用慧眼,有什么事就回妖界找我和你叔叔,慧眼不是随意可开的,明白?” “是,叔夫。”绝亦非蔫吧着道。 得到绝亦非的承诺,长凛反抱着绝子心离开了客栈,只留下绝亦非对着空气大眼瞪小眼,筷子上的菜惊得都掉落在桌子上。 唉,叔夫走了,生活变得了无生气了,留在人间也失去了乐趣,便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客栈。 等闭月再进来的时候,房间里早已空空如也,一双清澈的眸子暗了暗,看来主人已经找到了自己最好的归宿了。 “嗯,我也该重新生活了,不能让主人失望。”闭月重燃笑容,为自己加油打气。 妖界某只狐狸的寝宫里,绝子心抱着长凛的腰就是不愿意松手,撒泼打滚的打翻了醋坛子。 “阿心”长凛无语望帐顶,“你先起来好不好。”绝子心压得他都喘不过气了。 “不要。”绝子心果断拒绝,阴沉着脸质问,“说,你是不是后悔和我签订契约了?” 生死契约捆住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还是一颗心,身体易控制,人心难留。绝子心为了留住长凛,引诱长凛签了这生死契约,如今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究竟是对还是错,他是否真的能留住这个魔。 无理取闹得有个度,说的就是绝子心这类容易胡搅蛮缠的男人。本来长凛为绝子心的吃醋感觉到有些欢喜,谁知道下一秒就被泼了冷水,瞬间冰着一双眸子瞅着绝子心,不言不语。 他长凛是谁?任谁都不能用各种手腕逼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即便是绝子心也一样,签订生死契约是长凛心甘情愿的,这代表着他的绝子心的心,可如今绝子心居然怀疑他的真心,这不得不让长凛感到失望,好像一片真心被人踩在脚底下糟蹋。 第191章 疯了 话一出口,绝子心就感觉到身下人的变化,身子顿时僵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此刻绝子心恨不得扇死自己这张破嘴,本来很容易就能过去的事,偏偏因为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搞砸了事情。 “阿凛”绝子心软着身子趴在长凛的身体上,两具绝美的身体相交叠,“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长凛冷哼,毫不客气的推开了绝子心,“从今晚开始,我们分床睡。”原则问题坚决不能妥协。 绝子心没想到长凛会来这招,顿时慌了神,长凛才刚下床,便侧着身体,衣襟大敞,柔着嗓音委屈道,“阿凛”绝美艳丽的脸颊,加上魅惑至极的声音任是冰冷无情的铁血汗都无法拒绝,更别说是爱人了。 长凛冷冷的甩了甩衣袖,头也不掉的就走了。 绝子心泄气般的趴在床上,愣愣的盯着长凛离开的门口出神,这回真是玩大了,居然把阿凛给气走了,万一真的不跟他过了,他该怎么办? 阿凛会不会以这次找借口,就抛弃他? 绝子心眼神深邃,掩藏着浓厚的迷茫,原来哪怕签订了契约,他都不能保证将这魔完全的留在自己的身边,内心最深的忧患最终还是没能藏得住。 长凛躺在摇椅上,静静地感受绝子心的血液在他的身体里流动着。因为血玉儿,长凛愿意接受绝子心的换血提议离开万恶之魔的根源,为的就是担心绝子心在意血玉儿的存在。因为绝子心,长凛在被绝子心诱骗的情况下签订了契约,其实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都会心甘情愿的签订,而在回到六界之后,长凛随着绝子心来到妖界,就已经证明了一切。 “生死契约”长凛喃喃自语,轻抚着手臂上的血管,“时间太短。”轻轻地合上眼帘,一滴泪划过眼角落入鬓发。 由于长凛中途被劫走,绝亦非只好独自回万花谷,静姑姑一看到绝亦非回来,就踮着脚尖往后张望,“你叔夫呢?” 绝亦非拍了拍静姑姑的肩膀,淡定道:“被叔叔半道劫走了。” “是吗?那我也走了。”静姑姑失落的瞅了一眼绝亦非,作势要离开。 绝亦非双手环胸,目送静姑姑,静姑姑三步一回头,看绝亦非没有想留自己的意识,双手掐腰,快速的走到绝亦非的身前,鼓着一张脸颊,气吼吼道:“小亦非,你也太坏了,居然不拦着我,哼!” “好了静姑姑,你赶紧回妖界把,妖界离了你可是不行的。”绝亦非放下妖王的姿态,软声软语的劝慰道,“叔夫只能是叔叔的,你花痴花痴就好,可别想不开。”就以目前局势来说,如果静姑姑再时不时的想要勾搭叔夫,真不知道叔叔还能不能受得住,特别是在受那个闭月的刺激之后!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就知道维护叔叔,静姑姑撇了撇嘴,转移了话题:“你们去阎王殿找到了解决方法了吗?这俩货怎么解决?”她可不希望俩“睡美人”拖累自家的宝贝儿。 “叔夫已经给了我建议。”绝亦非走到沐虔沣的床边看了一眼床上呼吸微弱的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里的事我自己能解决,静姑姑你赶紧回妖界把。”人间接二连三发生乌鸦袭击人的事,人间已经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对了静姑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必须将在人间的所有的妖都召回妖界,人间已经不太平了。” “是,妖王。”静姑姑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郑重的说。除去绝亦非的身份,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和绝亦非开玩笑、欺负,但是当绝亦非不是绝亦非,而是妖王的时候,无论是谁,都必须遵照他的命令行事。 静姑姑很明白绝亦非是绝不会拿妖界的安全开玩笑,接受绝亦非的命令,便去执行了。 绝亦非从怀中掏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沐虔沣的嘴巴里,希望这玩意儿真能像魔寒所说的那般能保沐虔沣一命。 长凛被绝子心带走后,绝亦非也刚打算离开,一位一身黑衣的男人便挡住了他的去路,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阎王殿见到的魔寒。 魔寒将药丸递给绝亦非,说是为了还一个人的人情,才会插手此事。 绝亦非果断的接过魔寒手里的药,一丝迟疑都没有,说了声谢谢便离开了。 本来魔寒不应该做这种事情的,他是魔,和人间没有丝毫的牵扯,没必要为了一个凡人的生死去做些什么,即便对方是妖界之王,他也可以视而不见。 而这么做单纯是为了魔石,魔石化为风时,和言洛白就如亲兄弟一般,虽说这也挺让魔寒讶异的,而沐虔沣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言洛白。风时觉得自己作为言洛白的好兄弟,应该为他做些什么,于是便拜托魔寒,在关键时刻能帮沐虔沣一把。 向来不爱多管闲事的魔寒,冒着爱人吃醋的危险做了这件事。 而事实是,轮转王的确吃醋了,一连几天都不搭理魔寒。 绝亦非为沐虔沣服下药丸后,设下结界,便先行去人间探探情况。 连绵起伏的群山,蜿蜒曲折的小道,绝亦非落在一处山顶上,极目远眺,尽收眼底。 一队商人模样打扮的人从山底下路过,绝亦非镇定的美目划过一丝亮光,莫不成他们就是他要找的人? 绝亦非隐身从山顶上瞬移到这些凡人的身边,仔细的打量着这些人,琢磨着他们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公主,这里离沐泽国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先休息下把。”整支队伍停了下来,一个丫鬟着装的年轻女子对着马背上一身高贵异装、脸带面纱的女子恭敬道,手上捧着水袋。 面纱女子脚一跨,便飞身下马,对着众人道:“我们先休息会儿,过段时间再出发。”从丫鬟的手里取来水袋,小口小口的饮用。 在队伍的最前端,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往面纱女子方向走,“公主,我们快抵达沐泽国境内,需要提前去沐泽皇宫通禀吗?”男人是丞相之子,武艺高强,是专门派来保护公主的安危。 “无须。”公主冷淡的打发了男人,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水袋,父皇这次派他来想必是有目的,可她并不想按照父皇的意愿行事。 生在皇家,身不由己。 “是。”男人双手抱拳,又回了原来的地方。 绝亦非就隐身在一旁听他们的对话,细细的观察,原来他们是要去沐泽国皇宫的,不就是沐虔沣的家吗?绝亦非顿时心生一计。 万花谷的茅草屋内,绝亦非刚走,沐虔沣便醒了过来,身上原本愈合的伤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绽开,而后又愈合,留下一道很深的疤痕,灼烧的沐虔沣咬着牙忍痛,不多时便昏了过去。 原来这药丸的能力是将食人鸦对沐虔沣所造成的伤害转化为人间的伤势,可以大大的降低对沐虔沣的伤害,沐虔沣回到人间,也会有办法治愈这伤口。 绝亦非回到茅草屋,并未发现沐虔沣有何异样,便将人扛起来放在了那支队伍必经之路上,然后躲在一边观察动静,如他所愿,那位公主带着沐虔沣一起上路了。 锁月城陷入一片死寂,漫天红色飞雪,大街上空无一人。言洛白葬礼举办之后,纪跃里带着罗烟烟回到之前的生活。 沈正云办完手头事情便去找莹仙子,才知晓莹仙子已经和一个俊朗的男人离开了。就在这时,又接到圣旨,带文罗公主回京。 莹儿已经在他和另一个之间做了明确的选择,沈正云微微的失望,驻步在锁月城门前,深深地叹息了声,护送文罗公主回京。 有些事情还没有彻底的完结。 沐泽国皇帝的寝宫内,“啪啦啪啦”的瓷器摔碎的声音不绝于耳,夹杂着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告诉你,如果沣儿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你别闹了好不好。”皇帝一身明黄的袍子,赶紧一把抱住已经失控的皇后,“你焦虑虔沣,我也着急。今早派出去的侍卫回来禀报说没有找到虔沣的尸体,这证明虔沣很有可能还活着。”手轻轻地拍着皇后的后背,柔声安慰道:“虔沣绝不会出事的,你相信我。” 皇后依偎在皇帝的怀里,号啕大哭,皇帝只是静静地听着,等着皇后将心里的恐惧、忧心发泄完。 洛王府邸,锁月城一传来言洛白死亡的消息,沐泽洛便整日的提心吊胆,当初他怎么能因为一个男宠就和沐虔沣断绝关系,憎恨的看着那只扇了沐虔沣一巴掌的手掌,沐泽洛拿起桌子上的匕首插进掌心,顿时鲜血直流。 皇帝来到洛王府的时候,便看到沐泽洛颓废的躺在摇椅上,手臂垂在摇椅两侧,右手掌心血液已经凝固了,地上蜷缩着一把匕首。 “你这是做什么?”皇帝一看见沐泽洛血肉翻滚的手臂,怒气交加,声音也不自觉拔高,恨不得一拳捶死这个不争气的哥哥。皇后那儿,他刚安慰完,又得来安慰亲哥哥,不愧是一家人啊,现在全疯了,只靠着他一人撑着! 沐泽洛偏了偏头,嗫嚅着干裂的嘴唇,“是我害死了虔沣。”他以为这辈子最痛的时候便是曾经心爱女子之死,可他万万没想到的便是日后的某一天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他比之之前痛千倍万倍。 “沐泽洛,你不能这么想,虔沣的事只是一个意外,与任何人无关,再说了,我们没有找到虔沣的尸体,不能就这么草率的认为他死了。”皇帝蹲在沐泽洛的脚边,轻轻地摩挲着手掌上的伤口,“如果虔沣知道你这么伤害自己,他一定会生气的。” 情爱之事,真当会让人疯狂。 “你不懂”沐泽洛摇头,喃喃自语:“是我将他宠的无法无天,却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将他摔进地狱。如果我不放他离开,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都是我的错,虔沣的死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悔恨狠狠地折磨着沐泽洛,恨不得立刻就死了才能解脱。 不,他不能死,就算要死,也是在找到虔沣的尸体之后,陪着虔沣一起死。 第192章 信任 皇帝哀伤的望着这个在崩溃边缘徘徊的男人,有丝彷徨,撮合自己的儿子和兄长在一起真的是一件对的事吗? “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皇帝艰涩的开口。 沐泽洛只是迷茫的盯着天花板。“如果虔沣回来了,你会怎么做?还会给虔沣找皇妃吗?”皇后那边已经妥协了,只要沐虔沣能够平安回来,不管沐虔沣做什么样的选择,和谁在一起,她都能接受。如今,皇帝只想听兄长的真心话。 “我不知道”沐泽洛怔怔的摇头,一缕发丝落在耳鬓,给男人苍白的脸颊增添丝丝悲凉,“如果我和你说,我想和虔沣在一起,不再是站在角落里看着他幸福,你会责怪我自私吗?皇室会责备我给他们丢了面子吗?” 若是虔沣能回来,他会放下自己所有可笑的想法,只想向沐虔沣表达心中爱意,和沐虔沣厮守一生。 可沐虔沣回得来吗?他又会原谅自己吗…… 沐泽洛对未来一片茫然。 “当然不会,我们都会祝福你们。我相信虔沣一定会回来,因为他知道你在等他。”未来的事谁都料想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充满希望,虔沣你快点回来吧,皇帝内心不断地祈求。 “皇上,沈大人护送文罗公主已经回宫了。”文罗公主一回宫,太监就找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找到皇帝,还是灵光一闪便急忙来了洛王府。 自从六皇子出事,洛王就将自己锁在书房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作为皇帝一方面要安慰宫内的皇后,另一方面又得时不时来洛王府,就怕洛王一个想不开做傻事。 冗长的肉搏大战之后,杨磊才从激战中清醒过来,首先入眼的便是李文轩面无表情的脸,紧接着就是一滩鲜血,“文轩我”杨磊怔怔的望着凌乱的床单,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呛得他泪花积聚眼眶。 激情之后,疲惫卷席而来,李文轩已经没力气再和杨磊争吵,“我不想看见你”平淡的没有起伏,就在刚刚他又臣服在一个男人的身下,剥夺了他所有的尊严。 杨磊黯然销魂,木讷的走出了屋子,思绪百转千回。看来他再怎么努力,文罗公主在文轩心里的地位都是无法撼动的。 那他要不要放弃?逼迫心爱之人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是不是太残忍了? 脚步声消失之后,李文轩才敢睁开眼睛,偏过头看着门口,心里百感交集,“杨磊,我李文轩这一生何德何能才能得到你的感情。”可惜他不配,也不能去拥有。 李文轩抬起胳膊摸着胸口,鲜红的血染遍了衣衫,“沐泽茜,我们今生定是无缘了”就让我把你放在我的心里,我们美好的回忆烙印在脑海里。 他这一生一直都活在尔虞我诈、精心算计中,每天都在琢磨着复仇,从未如此轻松过,如今有了机会便放下过往。 至于杨磊,只能来世再来回应他的深情。 李文轩打定主意,待伤一好便离开隐云山,他和杨磊不能再这么不清不楚的纠缠下去,在他离开之前,不会再拒绝杨磊的需求,就当做救命之恩的报答把,只盼着日后永不相见。 杨磊不知道李文轩心里的小算盘,每天尽心尽力的照顾着李文轩,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敢再逾越半分。 反倒是李文轩犯嘀咕,眼前这个面不改色帮他整理衣服的男人还是多天前强暴他的杨磊吗? 杨磊,你真的确定你是喜欢我的吗?李文轩拧眉,他都有意衣衫大敞,为的就是引诱杨磊,可杨磊呢显然就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当起了谦谦君子。 “啊”李文轩被自己奇怪的思想吓了一跳,拍了拍脑袋,嘟囔着,“想什么,想什么呢!” “你怎么了,文轩,是不是哪里痛?”杨磊焦急的抓住李文轩的手心,意识到动作有些亲昵,蓦地松开了手。 文轩一定又误会他了吧。杨磊低垂头,嘴角划过一丝苦涩的笑,爱一个怎么就这么难。 “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是该离开了。”这段时间他们又回到了君子相处之道上,杨磊没再有半点占便宜的行为举止,不知怎的,李文轩的心里反而有些空荡,似乎总在企盼着什么。 可杨磊疏离的动作,打破了李文轩心里最后一点令他别扭的想法。 杨磊一怔,文轩总归想着离开,想是要去找文罗公主把? 李文轩已经受不了杨磊总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面对他,准备下床立刻就走。就在这时,一道清脆又陌生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磊子,磊子”一个长相俊俏的男子贸然闯了进来,在看到李文轩的刹那,小脸一红,又退了出去。 杨磊身体一僵,呐呐的说,“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不想面对李文轩要走的事实。 “那个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的男人?”屋外,杨磊和俊俏男子走了好几步远,确保不会影响到李文轩休息才停了步子。俊俏男人在提到李文轩时,嘴上语气轻快,眼底黯了黯,“祝福你等待有了结果。” 是挺优秀的,和杨磊站在一起很般配。 一句话就戳到了杨磊的痛楚,果断转移话题,“好好地你怎么过来了?”隐云山很偏僻,一般人很难进来,因为百骁炫对他有一份恩情,所以杨磊将自己的住处告诉了百骁炫贴身人,以防哪天有什么事需要他,那他就能还上欠的人情。 百骁炫有多爱柳无忌,杨磊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正因如此,他希望若是有一天百骁炫受伤,他能陪百骁炫度过那段痛苦的时光,就像百骁炫将他从深渊中解救出来一样。 俊俏男人这才想起自己来找杨磊是有重大事情的,斟酌再三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字眼来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以杨磊对男人的了解,铁定是发生了重大事情,内心隐隐不安。 “谷主失踪了。”俊俏男人神情焦灼,“你带着那个男人离开的那天,谷主一大早就先行离开了,还不允许我们跟着,我着实不放心谷主,便去寻他,找遍了能找的地方都没找到。直到现今,谷主都没有回到幻梨谷。” 百骁炫是众人的主心骨,如果出了一丁点儿的状况,幻梨谷必将成为一盘散沙,当务之急就是找回百骁炫。 “怎么会?”杨磊感觉不可思议,百骁炫这次去所锁月城为的就是带柳无忌回幻梨谷,莫非柳无忌拒绝了他?可是百骁炫说过,就算柳无忌拒绝他,他也会回幻梨谷的。 李文轩站在茅屋门口,远远地注视着杨磊和那个俊俏的男人之间的一举一动,心头有些许不爽,就说个话,有必要走那么远吗,两个人还头靠着头,站姿那么亲密做什么,是怕他会听见他们之间的苟且之事吗?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李文轩脸色大变,不行,他必须早点离开杨磊,否则的话,他真料不到自己会做什么傻事,为了早日脱离苦海,李文轩已经开始动手收拾行李。 “唉,我也不着急,眼下幻梨谷上下人心惶惶,谷主要是再不回来,估计大家伙儿都得动身去寻了。”俊俏男人搓着手,又道:“杨磊,我来找你就是想麻烦你能帮帮忙找谷主,平日里你和谷主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了,你肯定能找到谷主。” 杨磊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你先回幻梨谷,我即刻动身去寻谷主,如果中途看见柳师兄,我会请他回来主持大局,你万万要安抚师兄弟们的情绪。” “好。”男人郑重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朝茅屋的方向看去,嘴欠的问了句:“那你的恋人怎么办,他会介意吗?” 杨磊随着俊俏男人的目光齐齐的看向李文轩,李文轩故作淡定的又转回去继续收拾东西,“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的恋人。”杨磊嘴里泛苦,喃喃道:“我走了,想必他会很高兴。” 李文轩将衣物都叠的整整齐齐的放进包裹里,听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自顾自的答道:“今天我就走。”竟有点赌气的意味。 “不必。”杨磊淡淡道:“你住在这里就好了,从今天起你就不会再看着我碍眼了。” 李文轩转头定定的望着杨磊,挑了挑眉毛,这是有了情人,不再在他这棵树上吊死的节奏? 想开了就好,免得他日相见还得尴尬。 “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找秦苍。”杨磊潦草的交代了几句,转身就走,一刻都不敢耽误。 他怕,怕看见李文轩不舍的眼神,他会走不了,更怕看见李文轩如释负重的眼神,他不想知道李文轩到底有多爱他。 “哎”杨磊的衣衫从秦苍的掌心滑落。 李文轩站在一旁冷眼相待,大脑一片空白。 “你好,我叫秦苍。”秦苍朝李文轩伸出手掌,笑语盈盈。杨磊把人交给他,是一份信任,他一定会将这个男人照顾的好好地,等杨磊回来,完璧归杨。 李文轩冷冷的瞥了眼秦苍,完全无视那只友好的手,语气强势:“他要走就走,没必要假好心把你留在这里,我不需要。”李文轩动怒了,比文罗公主承认爱言洛白还让他难受。 可是杨磊已经走了,一拳就像打在棉花上,闷闷的痛。 “诶”秦苍瞬间了然杨磊为何说眼前俊美的男人不是他的恋人,原来一直都是杨磊在单恋他啊。“我想你是误会了,杨磊离开你纯粹是因为谷主失踪了,他必须得找到谷主,将谷主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谷主?在杨磊的心里比他还重要的存在吗?这个认知让李文轩更加的不爽,态度也愈发的恶劣起来,“什么谷主不谷主的,他的事你没必要和我解释,他想找谁是他的事,和我无关。” “喂,你这什么表情?”秦苍对于李文轩的反应很不满。 李文轩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秦苍,拿了放在床头的包袱掉头就走,离开这里,找个谁都不认识他的地方隐居起来,对谁都是一个好的选择。 第193章 蛛丝马迹 “你不能走。”秦苍连忙抓住李文轩的手腕,“你走了,我怎么和杨磊交代?” 李文轩反手就给秦苍一拳,凶狠的瞪着秦苍,“我是一个人,无须你和他交代。”他都抛下他走了,还在乎什么交不交待的。 斜晖挂在树头,拉长金色的影子,秦苍眼看着李文轩越走越远,急忙小跑的跟在其身后,为了替杨磊把人留下,昏了脑子的嚷嚷道:“你就一丁点都不想知道杨磊为什么会在幻梨谷吗?”兵险奇招,秦苍只能赌李文轩对杨磊是否真的那么绝情。 朴素的布衫映在霞红色的余晖上,显得格外的寂寥,李文轩顿住了,自从那一年那一天杨磊向他表白,他逃走后,已是多年未见。 原来他们都已经“老”了。 逻屿城繁华似锦,百姓安居乐业,到处是一片祥和的景象。而云家便是这座城里象征富贵的一座牌匾。 云家在商业上占据鳌头,富可敌国,使得默默无闻的逻屿城家喻户晓,而大街小巷都也布满了云家商号。 云家虽然非常的富有,但是并不爱财如命,相反云家会带动整个逻屿城的百姓一起发家致富。 这全都归功于云家少爷,云洛白。 云洛白精通商业,将云家事业做得蒸蒸日上,同时满腹经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特别是钟情于画画,一天中多数时间都爱呆在画廊里,和一群画家在一起研究画技。 傍晚,云洛白从画廊回家,途中遇见一个清秀少年被一个肥肠脑满的老男人欺负,顿时让他不爽起来。在逻屿城居然会发生这种恶劣的事,明显是不把他云洛白放在眼里。 一怒之下,云洛白就把人给教训了一顿,完事准备走人。 这时一位身着长衫,面冠如玉的男人走了过来,主动提议送清秀男子回家。清秀男子美目一抬,看见男人长发如瀑,容颜绝色,误以为对方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看中了自己,脸颊一红,心微微一动。 一向厌恶男男之事的云洛白,嫌恶的瞟了眼男人,主动送清秀男子回家,逻屿城还从未出现过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的笑料,云洛白才不会让这种恶心的事发生在他的地盘上。 男人就站在原地,掩唇轻笑,目送他们离开。云洛白脚底踉跄,明明走了很远,男人嘲弄的笑声还困绕着他。 第二日,云洛白调节好前一晚不爽的阴气来到画廊,蓦然发现自己平日里的位置已经被另一个男人给占据了。 阴沉的气息又发散了出来,云洛白怒气冲冲的走向男人,打算狠狠地将男人教训一顿,再丢出去,却在低头的刹那,被征服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都没办法形容画上男子的倾城绝色,乍看云洛白都被男人的绝美给震撼了,仔细一瞧,发现这画上的美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在下白舒秦,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最后一笔收在眉目间,男子风度翩翩的抱拳向云洛白问安。 不看不相识啊,云洛白抽了抽嘴角,发现眼前这位玉树临风的男人正是昨晚想和清秀少年搭讪的登徒子,暗自打量,长得倒是绝色之貌,一身清高冷傲之气虽然尽数收敛也瞒不过云洛白的敏锐。 “在下云洛白。”云洛白同样抱拳回礼,“打扰阁下作画,真是失礼。不过冒昧一问,画中的男子可是在下?”画中的男人仔细瞧瞧是他,可给他画的也太名不副实了,这是在变相的嘲笑他? 不过画技高超倒是让云洛白刮目相看。整个逻屿城恐怕都找不出一个能和眼前男子较量的人。 “的确是公子。”白舒秦点点头,“昨日傍晚在街道旁看见公子锄强扶弱,心中一动,便画出了公子的英姿,还请公子见谅。” “没关系,我允许你了。”男人的解释在云洛白能接受范围内,并且画的深得云洛白的心,是他昨天教训别人的动作,冷肃着一张脸,长身如玉,唯一的缺点便是将他画的太美了,让云洛白有点羞惭。 白舒秦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云洛白迷失了自我。 在两人的相处过程中,再次刷新了云洛白对白舒秦的认知,有着令女人倾倒的潇洒俊朗,有着令男人嫉妒的满腹才华,更有着令云洛白嫉妒的画画天赋。 画笔在白舒秦的手里就像是长了眼睛,再普通的物件都会赋予生命的灵魂,这一点是云洛白自愧不如的,也因此和白舒秦成为了挚友,君子之交的那种。 在云洛白交友的界线里,白舒秦是唯一一个跨越了物质、地位、权利的人,成为了他称之为君友的人。 后来,云洛白会主动来找白舒秦,两人常常一壶清酒,便能天南海北的聊一天,甚至一个通宵。 就在一个辰星挂满天空的夜晚,云洛白约白舒秦在自家庭院里赏花,也是唯一的一次。两颗头颅在不知不觉中靠的越来越近,以至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云洛白偏头看白舒秦的瞬间,又长又密的睫毛刷过他的高挺的鼻梁,黑色的瞳仁犹如曜石般清亮,吸引着他。 云洛白像是失了神智一般,慢慢的靠近白舒秦,在两张唇瓣靠近的只有一道缝隙的时候,陡然清醒过来,匆忙的离开了。 白舒秦定定的望着云洛白慌乱的背影,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只要云洛白对他有感觉,他就势在必得。 接下来几天,云洛白把自己关在家里足不出户,认真的思考自己和白舒秦之间的关系。 或许,他可以和白舒秦再进一步? 不,不可以,他们都是男人。 多年对情爱的认知迫使云洛白退了回去,将自己的感情封死,他对白舒秦不能产生一丁点不该有的感情,一定要保持理智的拒绝,云洛白每天都会一遍遍的警告自己,也试图拉远和白舒秦的距离。 而白舒秦一步步的紧逼云洛白,就在云洛白陷入“昏迷”的时候,一位温婉淑雅的女子出现了。 林馨儿。 云洛白未过门的娘子,从孩提时便定下的亲事,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 林馨儿的回来给云洛白当头一棒,从可怕的幻想中认清了现实。 云家的少爷坚决不能爱上一个男人! 云洛白开始将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林馨儿的身上,并且可以忽略白舒秦的存在,即使白舒秦来找他,他也会找各种理由来回绝白舒秦。 晦暗的关系能拖多久是多久,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见到阳光,原谅云洛白的胆小,在红尘万千中,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凡人! “云洛白,我爱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偏偏白舒秦一定要揭开这层面纱,打得云洛白措手不及。 在听到白舒秦表白的一刹,云洛白动摇了,多年的情感认知一下子就被击溃了。 云洛白终究是云洛白,以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想要拥抱白舒秦的想法,并且迅速逃离了客栈,他怎么也没想到白舒秦对自己的感情超乎了寻常感情,或许他早就感觉到了,只是自欺欺人,一味地退缩。 如今,白舒秦不打算再这么暧昧下去,他在向他要个结果。 云洛白落荒而逃,为了摆脱这种令他害怕的不能自控的感情,他毅然决然的提前了和林馨儿的婚事,林馨儿很疑惑,但能嫁给云洛白本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事,所以一口答应了下来。 婚礼上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云洛白亲自过问的,一个小细节都不曾放过,为的就是让自己忙碌起来,好忘了白舒秦的存在。 白舒秦也很自觉,在表白之后,再也没出现过。 也许,他们之间就该止步于此,两个男人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况且他又是逻屿城的公众人物,更是不可以的。 林馨儿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云洛白的异常,看破不戳破,只要云洛白愿意和她一起好好地过日子,她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云洛白和林馨儿真的结婚了?”月老的故事又臭又长,重要的是太老套了,云清有些怀疑故事的真实性,粗鲁的打断了月老的话,紧张地捏紧拳头,心里有一丝慌乱。 月老摸了摸身上的红线,望着地府的方向,低沉又伤感的说,“当然没有,洛神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心爱的男人娶一个女人。” 云洛白和林馨儿的红线就是月老牵的,是在家里为他们定娃娃的亲的时候牵的红线,可后来红线发生了异常,云洛白的红线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月老这才不得已离开他的姻缘府,前往人间,却有了意外收获。 不食人间烟火的洛神居然下凡了,不但下凡了,还爱上了一介凡人,这在天界无疑是一件大事。 因此月老便留在了逻屿城,隐了身上的仙气,悄悄地观察洛神的一举一动。 白舒秦是上古之神,敏锐力超常,在月老来到人间便感知出来了,而后月老总是如影随形的跟着他,白舒秦以不动应万变。 “洛神?”云清吃惊,讷讷的咀嚼月老说的话,白舒秦竟然会是神仙,只是为何洛神二字会让他心生反感? 第二日,云洛白便要娶林馨儿为妻,本应该热闹非凡的逻屿城却安静的连猫撕叫的沙哑声都放大了无数倍。 安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就在云洛白端起酒杯时,一道影子从窗户前飘过,“谁?”云洛白放下酒杯,警惕的盯着外面,俄顷便昏倒了,昏迷前似乎又感受到了温暖又冷清的怀抱。 “云洛白,你只能是我的。”男子一身雪衣,红润的双唇微微的上翘,抱着云洛白顷刻间消失在逻屿城。 月老一路尾随洛神于此,本想现身阻止洛神荒唐的做法,没想到被点了穴道扔在了云府的后花园。月老这才明白,无论他藏得有多好,洛神都能发现他,不点破只是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亦或是自个儿和上古之神相比简直就是不自量力,洛神怎么可能会将精力放在他的身上。 第194章 一清二楚 “我愿意离开。”挣扎半晌的云洛白,斩钉截铁的给了王爷答案,没有未来不如早早退出来。 洛神私带凡人入了天界,王爷修诺又悄悄地将人遣送了回去,偌大的天界,静悄悄的,没人敢说一个“不”字,都静观其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偶有月老曾私底下找过王爷,提议一二,无非是人是洛神带回来,不该悄悄地将人送走,洛神是上古大神,天规再森严,都管不到他的头上去。王爷的做法无异于是在老虎头上拔毛,若是洛神与天界的关系弄僵了,反会生出诸多事端。 王爷微微一笑,三言两语打发了月老,洛神有再多的不满,事发了,有他担着。 可他却不能眼看着洛神有难,袖手旁观。 洛神是否能理解他的做法,修诺不在意,只在意自己有没有尽力去做。 殊不知不管修诺想何种办法,这血煞劫洛神终归是跑不了的。 王爷将云洛白送到了逻屿城的城门口,给了一粒药丸,交代了两句,便离开了。虽说他已经牵扯到了这件事里,但最好还是早点抽身,人间的事情,他不能插手太多。 云洛白谢过王爷,便往逻屿城内走,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他在天上数日,地上已过去几年,顿时感慨万分, 短短几年,逻屿城已有些破旧,全然没了昔日的繁华景象,云洛白一边往里走,一边感叹物是人非,高台楼宇都染上了风霜,唯一没变的就是回家的路。 一想到快见到林馨儿,云洛白竟心生胆怯,不知该如何面子娘子,当年他在婚礼前一天被白舒秦掳走,他们定然误以为他是逃婚了,这给林馨儿造成多大的重击云洛白想都不敢想。 他不在的这几年,林馨儿究竟是怎么度过的?若是馨遇到了有缘人,生活的非常幸福,他定会祝福,可万一馨儿还在等他,他定然不能在辜负馨儿。 至于和白舒秦,哦,应该是洛神,就当中是命里的孽缘,该结束了。 当云洛白找到了回家的路,站在了往日金碧辉煌的云府前,现已衰败了下来,心里大吃一惊,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一层油漆便掉了下来。 府里有一上了年岁的老管家打开了门,嘴里不耐的叫着,“谁啊”云府已许久没人拜访了,真想象不出来还有谁会上门。 “云叔,是我,云洛白。”云洛白惭愧道。 老管家定睛一看,握住云洛白的手老泪纵横,“原来是少爷,少爷你终于回来了,云叔我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嗯,回来了。”云洛白也双目湿润,他本是刚硬男子,不爱哭泣落泪,即便在珞瑜宫白舒秦百般折腾他,也未曾落一滴泪,如今回到家,反是止不住的落泪。 老管家热情的将云洛白迎了进去,一番问候在外过得好不好,对云洛白当初突然失踪一事丝毫不问,想必也不想提及伤心事。 云洛白一边回到老管家关切的问候,一边随着老管家往府里走,双目闪过诧异,他不过是走了几年,怎么云府的变化如此之大,从门口走到花园,未曾见过一个仆人,不曾听到一丁点声音。 “云叔,其他人呢?少奶奶去哪了?”隐隐猜到有不好的事发生,可云洛白又不敢相信,才几年,就像世事变迁过了几百年一般。想到最初走进逻屿城目及到的,犹如一团迷雾压在他的心底。 提及往事,老管家双目呆滞,久久不能回神,待回神所有的感慨化为了一声叹息,“唉,少爷既然提及了,老头我自然仔细回答。”当初的一切就如一场噩梦,梦散去,却留下了无尽的痛楚,只剩下了老管家一人不敢回忆,又时不时的会触及景色勾起回忆。 原来云洛白婚礼前一天被掳走的事情,无人知晓,第二天依旧热热闹闹的办婚事,可在需要新郎去新娘家迎亲才发现新郎不见了,众人着急万分,以为云洛白只是因为婚礼将近出去溜达了一圈就能回来,便派人出去寻,寻了整个逻屿城都不见踪影,眼见吉时快到了,云父只能找借口拖延,光这么拖着又不是办法,只能派人手尽量去找。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怎的,云洛白失踪的事,竟像一场大风刮过,整个逻屿城的人都知道了,以讹传讹新娘子被抛弃了,云家少爷逃婚了。 林家本就是大家,乍一听到以为是逻屿城内的玩笑,一笑置之,可当云府许久没有派人来迎亲,便如五雷轰顶。 林馨儿是个女儿家,在婚礼当天新郎片字不留就失踪了,对她来说是个打击,双手环抱膝盖蹲在大厅里嘤嘤哭泣,闻着心疼。 林父人到中年才得到这么个宝贝女儿,自然是看不得女儿受一点委屈,便带着一大帮人去云府闹事,云父本就身体有恙,哪能经得起这么闹,一下子便闹出了病,气急攻心拖出了大病没多久便亡了。 至于林馨儿,在林父带着夫人和众家丁去云家讨要说法的时候,被当地一户欺男霸女的混账趁机劫走了,并且召集了全逻屿城的百姓叫到家里做见证,在众目睽睽下强行逼迫林馨儿与之拜堂成亲,打算尽早坐实关系。 林馨儿一介女流之辈,本身新郎莫名其妙失踪就令她心灰意冷,哭的肝肠寸断,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没了力气,家里的人都跟着父亲去云家为她理论去了,到最后偌大的厅堂里竟只剩下了她一人,等贼人来劫她的时候,不费一兵一卒,抬上花轿就走。林馨儿除了清泉泪直流,软绵绵的身体毫无反抗之力。 等花轿停在一户气宇轩昂的高楼前,站在花轿旁的媒婆为了她掀开帘子的时候,林馨儿才蓦然发现趁乱强娶她的便是之前一直缠着她的那个暴发户,姓李,名蔡,叫李蔡。 李蔡扭着肥猪一样的身体挺着肚子跨出了门槛,嘴巴一笑露出来又黄又黑牙齿,慢悠悠的晃到花轿前,猥琐的弓着腰对林馨儿阴森森的一笑:“林小姐,过了今日,我们便是夫妻了,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绝不会像云洛白那个王八蛋,放着你这么美的妞儿不管,去和一个男人搅和在一起。”粗短的手指勾起林馨儿的下巴,在那张红艳艳的唇瓣上亲了一口。 定睛一看,这个肥仔不就是云洛白出手教训的那个胖子。原来自上次事件,李蔡就和云洛白结下了梁子,势必要找机会报复云洛白,给他点颜色瞧瞧,就一直派人暗中跟随云洛白,发觉云洛白和一个清贵公子走得比较近,本想对付这清贵公子又自知不是对手,便暗中不动,寻找时机。 这么一等,就等来了云洛白的婚礼,李蔡打算在云洛白的婚礼时闹他一闹,即使不能真的做出什么,也得趁着这次机会让云洛白难堪,谁曾想云洛白居然逃婚,李蔡便动了将林馨儿抢过来做小妾的想法来羞辱云洛白。 李蔡如愿以偿的压着林馨儿和自己拜了堂,众百姓虽同情林馨儿的遭遇,也有心想帮她一帮,可看到李蔡瞪着铜铃般凶狠的眼睛,又都明哲保身,纷纷往后退去。 等林父带着人回到家中才惊觉林馨儿不见了,这时有人混出李府向林家通报消息,林小姐被李蔡这个恶霸强行带走,并拜了堂。 此时已一为时已晚。 林家别无他法,认命将林馨儿嫁给李蔡做第十三房小妾,将所有的罪过都怪罪于云家的头上。 拜了堂之后,林馨儿被媒婆送进了洞房,因婚礼办得匆忙,没有什么大红的红菱挂着,简单的准备了交杯酒。 林馨儿泪眼朦胧的从腰间系下带子悬于房梁之上,脚踩凳子,就要悬梁自尽,就算死,她都不会让人给侮辱了去。 凳子倒的声音,惊动了在外面已经醉醺醺的李蔡,顿时酒意全无急匆匆的闯了进来,看见林馨儿上吊,立马吩咐人救了下来,气哄哄的将馨儿往床上一扔,便将多余的人赶了出去。 看着床上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李蔡搓着掌心,猥琐的笑了起来,“既然娘子你这么着急,相公我也不好怠慢你。”说着整个人便往林馨儿的身上扑。 林馨儿也是一位烈性女子,宁死不从,对着李蔡拳打脚踢,抓的李蔡右脸颊一道血印子,李蔡瞪圆了眼珠子,摸着脸颊上的血印子,一巴掌就扇在了林馨儿的脸颊上,口出脏言,“你个臭婊子居然还敢拒绝我!” 林馨儿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蒙了,整个人都呆呆滞滞的。 李蔡抓住林馨儿的两只手腕按在床上,身体死死地压在林馨儿的身体上,张嘴便咬着衣衫撕扯开,对着洁白无瑕的肌肤吻了上去。 林馨儿又是哭又是喊,李蔡又趁机吻上她的嘴唇,将粗大的舌头塞进馨儿的口腔里,撑开她的唇齿都合不上,“唔”林馨儿猛烈的摇晃着头,那块大舌头塞在她的嘴里愣是纹丝不动。 家丁站在门外听着房间里女子绝望的哭泣声抽的心疼,却又无可奈何,任着林家小姐被一只猪给玷污了。 洛神服侍云洛白就寝后,在珞瑜宫的周围布了一道结界,安然下界。 因当初带云洛白走的匆忙忘了安置人间的林馨儿,等白舒秦再下凡,早已过了数年,物是人非。白舒秦化为一书生在逻屿城内闲逛,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云府大门口,见大门紧闭,欲强行进入,想起云洛白,叹息了一声,扬长而去。 拐走了别人的儿子,还想强行进入别人的家,活了一大把年纪真是没脸了。 白舒秦手执一柄素扇,漫不经心的来到一家客栈,随意的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 在人间想要探听消息,客栈是最好的选择,鱼龙混杂,你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都能探得一清二楚。 第195章 神情严肃 白舒秦特意挑了午时,是客栈人最多的时候,乏了的人喜欢以富人的丑闻作为八卦谈资打发时间。 “听说李府被抄家了?”一张靠外的桌子上坐着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点了一盘花生,就着小酒,聊起了已经嚼烂的八卦。 “是啊,可怜了那位美容天仙的林小姐了。” 紧靠另一张桌子上的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老人家“啧啧啧”的摇头,“听说这位林家小姐怀了那个李蔡的孩子,偏不凑巧李蔡没有生育的能力,羞辱她致死啊。”原不是旁人,正是给李蔡医治的那位大夫,“唉,虽说是没有生育的能力,不代表完全没希望啊,苦了那位美娇娘了。” “是吗?可我听说这位林小姐本是许配给云洛白的,偏偏在婚礼前一天这云洛白逃婚,才致使李蔡抢婚,有了后来的缘故。” “这云洛白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不提也罢。” “唉,这李蔡全家被抄斩也算是告慰林小姐的在天之灵了。” 客栈里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陈年旧事,白舒秦越听越不是滋味儿,他没想到因为自己一个鲁莽的行为,给人间带来了这么大的祸患。 林馨儿,这么一位善良贤淑的女子,是他白舒秦对不起了她。 云清听着那些他从未参与过的往事,心中不知为何一痛,一双漆黑的眸子愁苦萦绕,“洛神居然为了一己之私,不顾人间轮回,擅作主张。”害了一位情真意切的女子,怎么也说不出口,闷闷的又问,“那位林小姐后来怎么样了?”希望下一世的林馨儿生活出她想要的日子。 月老凝神,是啊,所以洛神也得到了相应的果。 白舒秦内心不安,想弥补些林馨儿,便去了地府。 阎王爷翻出了林馨儿的生死簿,在世的林馨儿本应当和云洛白成婚生子,相守一生,却没想到会因为洛神的出现,改变了她这一世的命运,林馨儿死后,魂魄也没有来到阴间报道,不知去向。 洛神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私心举动,会改变了一个女人的命运,来阎王殿也是为了弥补林馨儿给她的下一世安排一个好的结果,没曾想林馨儿的魂魄根本没有来阴间,若是云洛白得知会如何? 白舒秦不敢想象,立马回了天界珞瑜宫,刚走到南天门就发现珞瑜宫的结界被人破了,云洛白也离开了。在偌大的天界能做到破了他洛神一手设置的结界,除了王爷修诺,没人有这个胆量。 凤栗殿内,王爷修诺一身红衣,如墨玉般长发纷飞,凝神盯着门外,神情平静,白舒秦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噼里啪啦一通质问,“你为什么要将云洛白放走,谁准许你进入珞瑜宫?” 第一次,洛神在王爷的面前失了风度,像人间一个泼妇,歇斯底里。 “洛神是上古之神更应该明白,天界不是凡人该呆的地方,除非他飞仙。”语气平平,却问的洛神哑口无言,“洛神不该为了一己之私擅自改变凡人的人生。”若是当初知道“挚爱”二字让洛神失去理智,他决意不会说。 明明是该同情,可为何心里有淡淡的羡慕,羡慕洛神爱的大胆,爱的无畏。他却冷漠如雪,不曾为谁真正的心动过,自私过。 或许说,他的自私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这是我的事,我的选择,与你无关。”自知无理的白舒秦,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开了凤栗殿,既然修诺不赞成他的所作所为,那他就自己一意孤行好了,反正云洛白只能是他的,谁都不能打云洛白主意。 无论生死! 云洛白从老管家口中得知李蔡一家已被满门抄斩,恨意顿消,说到底林馨儿的悲剧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没资格责备任何人。 云洛白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云府,走出了逻屿城,这生养他的地方。逻屿城早已不是当初的逻屿城,已和他无关联了。 逻屿城外群山绵延,有处小村庄甚是闲情古朴,有云家的产业,云洛白打算在那个小村庄落脚,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刚走到一片湖泊旁,就看到了一道清瘦身影。 “你打算去哪?”白舒秦转过身,冰冷的眸子严厉的扫视云洛白,心底悲凉一片,他就这么想要脱离他吗?两人相处了那么久了,云洛白待他就没有一丝丝的留念吗? “我去哪里和你无关,你这个恶魔!”云洛白恶狠狠地瞪着白舒秦,明明他已经离开了,为何还要来纠缠不休? “你是我的人,去哪自然和我有关。”云洛白想要逃离他,让白舒秦惊慌失措,恶魔就恶魔把,他认了,为了能把人留下,做什么都可以。 “白舒秦你怎么能如此自私,就因为你是神仙,所以就可以去操控别人的人生吗?你害得我和馨儿劳燕分飞,馨儿惨死,还不够吗?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莫非我死了你才会善罢甘休?”云洛白心神俱伤,林馨儿的死挥之不去,他们之间终究是情断才能心安理得,才能对得起林馨儿。 白舒秦无言以对,林馨儿的事是他的失误,单单不能因为一点,云洛白就将他驱逐出去。“云洛白,你说的对,正因为我是神,所以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包括你。你是我白舒秦这辈子必须要得到的,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囚禁在我的身边,你最好乖乖的和我回去,我没那么多耐心。” 他白舒秦有生以来,想得到的不过就是云洛白的心,云洛白的人,为何就这么难? “你就不怕遭天谴吗?”云洛白绝望的凝视着白舒秦,眼神里流露出一股悲凉,白舒秦,是你让我家破人亡,是你把我作为男人的尊严践踏在脚底下,生生世世,你我注定只能形同陌路。 云洛白从袖口中掏出一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白舒秦是仙,想要摆脱,只能自我了断,算是对馨儿愧疚的补偿,也算是和白舒秦的终了,时间会冲淡一切,包括白舒秦对他的爱。 “不”一声悲凉的吼声响彻天际,白舒秦怎么也没想到云洛白为了摆脱自己,居然会选择自杀,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的眸子,那双清冷的眼眸第一次落了泪。 上古之神一旦落泪,血煞劫无解。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红丝雨,白舒秦抱着云洛白的尸体,神魂黯消的走在荒山野岭中,“云洛白,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放开你吗?不,我不会的,只要我白舒秦活着,注定和你纠缠在一起。” 云清已不忍再听,上神之爱太令人恐惧了,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掐紧喉咙,窒息的想要死去。 “那后来呢?”直觉告诉云清,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以洛神的占有欲,云洛白即便死了,也会不得安宁。 “后来云洛白每一次转世,洛神都会纠缠不休,希望他能和自己一起回天庭,可云洛白不但拒绝了洛神,还和林馨儿的转世在一起了,就这样他们一直纠缠了九世,循环第一世的惨剧,在第十世,最终洛神想清楚了,放弃了对云洛白的苦苦相逼,并且成全了云洛白和林馨儿。”月老叹息,即便是神,在爱情的面前都会理智全无。 有些真相就随风消散把,洛神已经选择了自陨,又何必给人添以麻烦。 莹仙子唏嘘不已,战战兢兢的问,“那言洛白便是云洛白吗?” “不,云洛白是我。”云清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大脑里有些模糊的影像纷飞,正在急切的寻找出口,汹涌卷席。 莹仙子捂着嘴巴,不敢置信,“那言洛白是谁?” 真相明明就在眼前,只要伸手揭开那一层纱,就能大白天下,可云清忽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颤抖不已。 “言洛白便是上古之神白舒秦。”月老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道出了实情。 “月老,你骗人呢吧,言洛白只是凤栗殿小小的门童,怎么可能是洛神,说笑话也得知分寸啊。”莹仙子瞪圆了眼珠子,惊慌的反驳,经常从云清的只言片语中了解洛白,若是真的这得是多么重的打击。 云清他能承受吗? “莹仙子说笑了,洛神乃是上古之神,小神拿谁开玩笑,万万不敢拿洛神开玩笑。”月老连忙摆摆手,洛神身份尊贵,岂可儿戏,“再者洛白身在凤栗殿,想必云公子也知晓他的特殊性,这就是为何洛白无法无天,王爷却睁只眼闭只眼的缘故,因为洛白便是上神白舒秦。” 忘川河畔,白舒秦一身月色长衫,挺拔的身姿,如傲然的雪松,墨玉般的长发飘然,爱或不爱,念或不念,忽然之间犹如一缕清风吹皱无痕。 “等一等。”神秘男子神色肃穆,“既已到了这个地步,有些事情我便不能再瞒你了,囚也囚个干净。” 王爷修诺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阻止。 “你”莹仙子是为了安慰云清罢了,谁曾想这个月老居然拆她的台,不高兴的瞪着一双美目。 云清痴痴然,“莹仙子您该走了,接下来的路应由我自己来走。” 无论他是谁,言洛白又是谁,都不能再将第三个人牵扯进来,前尘往事他定要弄个清清楚楚。 “我”莹仙子有些愕然,怎么也没想到云清会拒绝自己,“你是赶我走?” “是。”云清坚决干脆。 一双水润晶亮的眸子顿时弥漫着雾气,委屈的望着云清,莹仙子背过身,哽咽道,“你想我离开,我便离开,只是云清,我希望你能想清楚自己需要什么,切莫让自己后悔。” 一旦离开,她便再也不能见到那个清俊儒雅、一心念着她的男人了。 “你不生气?”邪魅男子唇角勾起一抹狐疑。 白舒秦静静地听完了男子和云洛白的秘密,一笑置之,“如果是你喜欢的人背着你和别的人交易杀死你,你会生气吗?” 生气?白舒秦从不觉得有资格生云洛白的气,那段尘封往事,终究错的是他。 男子神色骤变,过了许久才听见轻微的叹息声,“你说的对,当我们面对挚爱带来伤害时,是生不起气。”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宇间都浸染一层沧桑。 第196章 万劫不复之地 莹仙子走后,那些被封印的记忆犹如滔滔洪水向云清袭来,月老凝视凝视着地府的方向,“有些事情总归会尘埃落地。” 白舒秦莞尔一笑,忘川河畔两侧所有的彼岸花花叶同时竞相开放,入目是满眼的红色,妖娆又绚丽,“修诺,谢谢你,我已经很满足了。”交代完最后一句话,纵身跃入忘川河里,漫无天际的血水掀起无数道浪痕,久久不能平静。 天空轰隆隆作响,雷电交叉,滂沱大雨倾泻而下,夹杂着细细小小的红丝。锁情山再次开始了轰塌,红絮飘飞,云清伸出手,一朵染红的叶子轻飘飘的落入了他的掌心,顷刻间化为虚无。 修诺立在奈何桥上,目及漫天的彼岸花花瓣飞舞,绿色的叶子缠绕着花瓣飘荡在空中,无声的落在了忘川河内。 “唉”神秘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化为一道光离开了忘川河畔。 深陷情中,谁又能看得透呢。 “此后,天地之间,再无洛神。”修诺痴痴呆呆,呢喃道。 魔界。 风时一感知到人间的变化,便瞬移来到锁月城,乌云密布,狂风嘶吼,大雨倾盆。木易肆律尾随而至,看着风时站在风雨里,打了一把魔伞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 “节哀。”木易肆律轻声道,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慰就是陪伴在风时的身边。 风时把手伸出伞外,一片花瓣飘至他的掌心,荡悠了两圈,又随着一阵风飞走,渺无踪迹。 “风时”木易肆律最见不得风时难过,他宁愿风时怒火冲冠,也不忍风时压抑隐忍。 风时猛地扑进木易肆律的怀里,轻轻道,“如果我永远醒不过来,你会怎么办?”千鲤湖底,木易肆律究竟是抱了多大的希望才能肯定他会醒过来。 “傻!”木易肆律轻抚风时的后背,怅然道,“我从未奢望过你会醒来,只是抱着所有的绝望陪着你一起沉睡而已。” 向来阴晴不定的风时不禁双目,“你才傻!” 若是,若是木易肆律不来救他,在人间平平安安的度过他的人生,风时也不会责怪他的! 可是,在一起的感觉真好啊,被人珍惜的感觉真好啊。 无论过去多久,风时都无法忘记初次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他最爱的男人。 “我们找个地方避雨把,不然的话,人家得把我们看成妖怪了。”木易肆律点了点风时的脑门,轻笑道,半搂半抱的将风时拖进了一家最近的客栈,要了一间二楼包厢。 风时靠着窗边,感叹道,“我居然和上古之神成为了兄弟。”人生变化多端,他没料到言洛白居然是上古之神白舒秦的转世。 木易肆律从后面将风时拥入怀里,醋醋道,“我看你是想说居然被一上神喜欢了一世把。”语气都闻着酸。 被一上古之神喜欢了一世,又追寻了一世,自然是该嘚瑟! “你啊,什么都能醋上,我都没审问你和沈正云呢。”风时瞪了眼木易肆律,又偏头看着窗外连绵风雨,“我想他找的人一直都是那个人,只不过是错认了我,其实洛神的心底喜欢的一直都是那个凡人,可惜他不领情,终究辜负了洛神的一片真心。” 风时知道那么多,纯粹是因为洛神是最后一位上古之神,当初为了一介凡人牺牲了自己,惊天动地,记入了魔界的载史里,也曾让他羡慕过无畏的爱情,如今只剩一阵后怕。 “情爱一事勉强不来,不是谁都能像我这般幸运。”木易肆律深有感触,庆幸自己有悔过自新的机会。如果那个凡人突然顿悟了自己的心,又不知会做如何选择。 风时像是读懂木易肆律的心,慢悠悠道:“他剩下的选择便是好好地活着,洛神已经殒身了,再也回不来了,他们之间再也没可能了。” “也对。”木易肆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紧接着道,“我叫了点食物,你先吃点把。” 万千尘世都浸没在狂风暴雨中,唯有一座黑黢黢的山里一丝雨滴都不曾淋到,祥和一片,完全不受外界的影响。 玄无牵着诺笙的手坐在悬崖边,疑惑的望着诺笙道,“诺笙,出什么大事了吗?为什么人界像是要被淹了似的。”玄无向来心大,魔界都不曾用心,更别说其他的事了。 一阵微风吹来,吹起了玄无的发尾,诺笙枕在身边男人的肩膀上,淡淡道:“天界最后一位上古之神陨落了。” “最后一位?”玄无挑了挑眉,不会吧,他以为早就没了呢,毕竟当年仙魔大战都没见过他。 “洛神向来孤寡,不爱多管闲事,再则仙魔大战之前他便陨了,不过被王爷给救了,留在了自己的凤栗殿。”随着时间的相处,玄无一个眼神,诺笙就摸透了他的心思。 “哦。原来这样啊。”除了诺笙,玄无对仙从未有个什么感情,洛神的陨落也没觉得有什么悲痛,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一介上古之神按道理说,也没人和他作对,怎么就陨落了。”八卦玄又开始好奇了。天地之间还能有谁杀死一个上神,挺不可思议的。 “没有人能杀死上神。”诺笙捶了捶玄无的肩膀,红润的唇瓣愈发的靠近玄无的脸颊,灼热的气息搔的白皙的肌肤染上了一层淡红,“上神自愿陨落,一如当年你自愿离开。” 诺笙紧紧地抱住玄无,吻上那张怎么吻也吻不够的红唇,激烈的唇齿交缠激动得他全身战栗,过了许久,都不愿意分开,静静地感受彼此的温度。 那种痛不欲生的感受现在想来都骨头发疼,“注定我着了你的魔。”不管再来多少次选择,他都只会选择这只魔。 玄无顿时明白了诺笙的话,也感叹自个儿命好,能拐到一个神仙做王夫,对于那个上神有些遗憾,谁那么不长眼,连上神都不要,不过他才不会管那么多,一定要牢牢抓紧怀里的宝贝。 乱转王的府上,魔寒敲了敲沉睡的男人的脑袋,“忘川河畔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不去瞧一瞧?”正是这位冰霜美男子带着风时了解的天庭秘闻。 “我说天界的事,你怎么比我还清楚。”轮转王揉了揉眉宇间,他对那些神仙颇为头疼,为何偏偏要选择在地府,上神白舒秦是,那个神秘男人也是,地府究竟得罪了何方神圣啊! “废话,我们魔界的书籍记载了不少你们天庭的秘密呢,你以为呢!”闲来无事翻一番,自然了解的更多了,又不是什么绝密,“天庭玉帝小老儿在人间时有过欢好对象,我都知道呢。”万年冰山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乖乖,玉帝老儿的事,魔寒都知道,轮转王暗忖,幸好自个儿洁身自好,从始至终只有魔寒一人,不然的话地府又得翻了天。 “不过狱神砥真的有那么厉害?”魔寒勾了勾唇角,“那王爷是怎么将神带走的呢?” 轮转王摸了摸鼻子,“狱神砥是很厉害,进去过的神仙,从未有出来过得,不过洛神是唯一一个进去过活着出来的。应该归功于王爷,不过到底怎么弄得我也不清楚,毕竟天界的事,我们地府向来不插手,不听闻。”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定,地府也没有时间去打听天界的事。 “啧啧啧”魔寒突发奇想,“不知道魔尊进去能不能活着出来。”不过也只是想想,要真让魔尊进去,倒不如他抢着进去呢。 云清屹立在狂风暴雨中,他曾经失去的记忆陡然回来了,慢慢的沉淀成永久的伤痛,是的,他都想起来了。 云洛白自杀死在白舒秦的怀里之后,魂魄脱离了冰冷的身体,轻飘飘的穿越千山万水来到了奈何桥上。 想要再次轮回人世,必须要走过奈何桥,奈何桥恶鬼充盈,披头散发,云洛白定定的注视着他们,他从心底是拒绝的。 早就听闻人在身前若是有未完成的心愿,或者目的,可以和忘川河里的恶灵做交易,用自己余下所有的轮回来换一个心愿。 云洛白飘荡在半空,单膝下跪,不肯离开,除非是恶灵达愿。白舒秦是神,轮回转世免不了得纠缠,若是这样他倒是宁愿做个孤魂野鬼。 恶灵是个邪魅的男子,他告诉他想要永远的摆脱掉洛神的束缚,只有杀了他才能解脱么? 云洛白迟疑了,无论洛神有多残虐,自己的心里终究是爱他的,可是为了一份禁忌之爱值得吗? 邪魅男子看出了云洛白的犹豫,向他透露了一个残忍的秘密,林馨儿的惨剧是洛神一手策划的,阴间的生死簿他想怎么改都行,并且为了能够永远的将云洛白绑在自己的身边,将林馨儿的魂魄打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他问,“你不想为林馨儿报仇吗?你不想救她吗?” 云洛白万念俱灰,想把白舒秦挫骨扬灰也不为过。 没有丝毫的犹豫,云洛白和恶灵签订下了契约,十世轮回穷余回,过了十世,他会成为恶灵。 在诡魅男子的安排下,云洛白拥有着第一世记忆开始了轮回,在男子的指引下遇见了馨儿,本是幸福的一对,佳偶天成,却因为白舒秦的纠缠不休,循环第一世的恶果。 果然,不杀了白舒秦,他的人生永远都没有尽头,云洛白坚定了手刃白舒秦的决心,再次找到了恶灵签订下了一份更甚的契约,他的目标是:要白舒秦死,彻底的消失在苍茫大地上。 诡异的男子惊愕短短一瞬,又恢复了寻常,他的目的正在慢慢的达成。 第十世,云洛白再次和馨儿相遇了,他所要的幸福触手可及。 白舒秦再未现身过。 他该开心不是吗? 可是云洛白却开心不起来,明明厌恶白舒秦的纠缠,等白舒秦真的放手了,心里空落落的,缺失了一块。 定下了婚期,云洛白日日坐在后花园的亭子里,恍惚不定。一面方,他希望白舒秦能来找自己,另一方面又担心悲剧重演,直到婚礼前一天,白舒秦都没有现身,云洛白彻底放弃了这种可笑的盼头。 第197章 无妄之灾 新婚之夜,天空下起了一场奇怪的雨,是红色的,淅淅沥沥的,并不大,深蓝色的天幕没有一颗颗星星,空中偶尔飘着几片红色的花瓣,和红雨相得益彰。 云洛白坐在新房里,揭开了馨儿的大红头巾,轻抚着白皙的脸颊,慢慢的靠近娇艳欲滴的红唇,在相距一寸时被迫停了下来。 明明白舒秦没有再来打扰他,可他的脑海里都被白舒秦的身影占据了。云洛白惶惶不安,面对着娇柔的酮体,提不起一丝的兴致。 就在云洛白强行逼迫自己亲近馨儿的时候,馨儿消失了,无影无踪,而那个鬼魅般的男人再次现身。 他告诉云洛白,“你遇见的馨儿不过是她的幻影,想要真的救回馨儿,将白舒秦的身体放在他亲手所建造的山里,等待时机成熟。” 云洛白惊惧,白舒秦的身体,此话何意? 男人详细的解释了白舒秦以自己轮回十世入凡尘来引诱云洛白,同时想要下死契,来毁灭林馨儿的魂魄,达到和云洛白在一起的目的。 他说,想要救回林馨儿,只能等待时机。 最后一丝丝的情意也被男人的话摧了干净,于白舒秦,云洛白只有彻骨的恨意,恨不得大卸八块,将所有残酷的刑罚用在白舒秦的身上,问他是否还有一点人性。 白舒秦轮回十世,云洛白陪着他冷眼相待十世,既然成为凡人的白舒秦,没有了仙术,他也要利用这个机会让白舒秦尝一尝锥心刺骨的疼痛。 云洛白总是在白舒秦追求自己追的热烈的时,答应了白舒秦,又冷不丁的宣布和另一个女人成亲,依旧是馨儿的幻影。 看着白舒秦失魂落魄的模样,云洛白就无比痛快,同时也惊恐的发现,他的身体不能人道了,或者说,除了白舒秦,他对谁都没有了欲望。 入骨的恨意有加深了一寸。 第十世,白舒秦在人间的身体陨,男人解开了在云洛白身上加的封印,让云洛白选一处风水俱佳的地方施法建造一座山,将白舒秦的身体困在里面,等待着良机便可。 早在云洛白和男人做了交易,就已经化身成灵,为了挽救林馨儿,用恶灵之力建造了一座常年冰封的山,将白舒秦的凡身困在了里面。 云洛白做完了男人吩咐的一切,来到了忘川河畔,却晕了过去,等再醒过来成为了凤栗殿的一个小小的天奴,后来的事情都明了了。 “你都想起来了。”邪魅的男人挑了挑眉,注目着神思飞扬的云洛白,有些不可思议,以王爷的封印之力,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打破了。 云洛白猛然睁开眼睛,眸子里一片凉意,“我问你,林馨儿在哪里?”男人答应过,待他自由之日。就是林馨儿复活之日。 “呵”男人一身黑袍,宽大的袖口随风飘扬,“我答应的事自然不会反悔,林馨儿在你们的老地方等你呢。”心中无你,付出再多又如何,第一次,男人同情那个为了爱情喜神一切的上古之神。 连神都看不透这一切,偏偏他这个海神顿悟了所有,活着只为自己,无须他人。 跟在海神身后的王爷,远远地听见了云清的质问声,脚底一滞,云清似感受到仙气,冷淡道,“如今我和洛神各不相欠,无须再见,也不会再回凤栗殿,王爷的照顾,云洛白不胜感激,望洛神看透尘缘,务必别再痴嗔。” 绝情,大抵如此。 王爷冷冷的一哼,转身飞离。 洛神都没感到委屈,他又何必多管闲事。 忘川河底,高贵冷漠的男子,双眸紧闭,身形俱灭,顷刻间化为虚无,忘川河所有的喝水顿时被河底吸干,而飘在河面上的花叶又化为喝水灌满忘川河,再次波涛汹涌起来。 这一次,洛神是真的陨灭了,自愿的。 海神刚走,就感受到了忘川河的异样,立马回到了忘川河畔,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河水,明明只是囚禁,为何却感受不到洛神的气息? 云清在得知林馨儿的去向,没有一点的挣扎便飞向了人间,对于洛神,永不再见为好。他也要白舒秦尝一尝被囚禁的滋味,算是白舒秦待他的回馈。 那时候,他们做了的交易,并非是真的要洛神死,只不过是将洛神囚禁在忘川河畔,永无出路,仅此而已。 月老低头看了眼云清的手腕,那道已经化为红绳的红痕,顷刻间荡然无存,而洛神的血煞劫也在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命中注定,别自责了。”月老拍了拍神色迷惘得男人的肩膀,“你设计了一个局,想让洛神代替你守在忘川里,并非真的想要害了洛神的性命。” 只是洛神的时间已到,该随着众上古之神离开了,此后天地之间再也不会有上古之神的存在了。 “为什么会这样?”海神喃喃道,他不过是想要摆脱束缚,找个人来代替他,可是最终却……他的身上背负了一条上古之神的命,即便离开了,也会寝食难安。 “洛神自己想通了罢,情爱一事本就是不可强求,虚无缥缈,终究会随着消逝而化为虚无。”月老瞥了眼男人,意味深长道:“海神,连洛神都放下了执念,我希望你也能放下那段不该存在的感情。” “我明白了。”一向狂傲不逊的男人,露出了凄苦的神色,还真当让人不习惯,月老点了点头,“我先行离开了,你随意。” 终于获得了自由,想必海神须好好地到处转转。 “等、等一等。”看着月老要走,到嘴的话还是吞吐了出来,“我想最后再问一次,他还好吗?”那个曾经杀了他,只为得到心头血给他的娘子的男人还好吗? 消散的人可以放下一切,因他的审视都跟着消失了,没有了思考能力,可是活着的人看的通透、想得通透,未必能做的通透,若是洛神真的通透了,又何须殒身。 海神不禁想,若是洛神还活着,他会执着下去吗?即便对方无情。 情爱伤人自断退路,月老心底一声沉叹,“他在人间轮回转世,过得很好,前尘往事于他不过如浮云,望海神珍惜自我,切莫在沉沦。”刻意的隐瞒了真相,只盼着随着时间的流逝,真能超脱三界,无情无欲。 可无论是洛神,还是海神,都是无情无欲的神,却最终深陷情沼,又如何能超脱? “谢谢。”只不过是想再次确定那人好,一切便安心。海神弯了弯唇角,勾起了一抹释然的微笑,心底有什么东西随之一散,从此之后,无牵无挂,游迹三界。 月老仰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天界,默默地期盼着,希望王爷能得到洛神、海神都未得到的情。 锁月城的某一条巷子里,云清推来了有些破旧的大门,走了进去,院子很陈旧,但非常的整洁,一看便是有人正住在这里。 里屋,一位温婉的女子正在绣花,漂亮的鸳鸯翩然跃入纸上,唯美之极。“嘎吱”一声,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柔和的眸子明亮犹如天空中的辰星,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奔了出来。 两两相望,天地都虚无一片,女子小脚飞速的朝院中跑来,立在男子一米之外,深情的望着男子俊朗的容貌,红唇轻启,“欢迎回来,云洛白。” 她等了不知多少个轮回,终于等到了。 “馨儿。”云洛白一步上前,将林馨儿拥入怀里。 忘川河底残留的影像一动,彻底沉寂了,云洛白幸福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他在天地间的使命也陡然失去了意义,自然该离开了。 云洛白携着馨儿走进了屋子,懒懒的斜晖顺着墙头洒满了整座院子,不甚真实。 沧海桑田,曾经的逻屿城变成了如今的锁月城,曾经的他住在逻屿城内被那个高高在上、冰雪如霜的男人囚禁了自由。如今,他住在男人曾轮回的锁月城内,远远地望着囚禁在忘川河底的男人,可报复后的愉悦,一丝都没有。 只是,他没人能诉说。 一连下了几日的瓢泼大雨,才有了慢慢停歇的意思。上神陨落,连雨哀恸,但百姓们并不懂,以为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人间阴雨连绵,来惩罚他们,开设佛坛,祈求神仙能收了这雨势。 通常风、雨都是由雷公电母所控,可这场雨与众不同,是专门为上古之神白舒秦哀痛而下的,并不在他们的控制范围内,按道理来说得要足足的下一个月才能罢休。 但真的要是下了一个月,恐怕人间又得受一回无妄之灾,谁知道这雨仅仅是连下七天,天空就慢慢的放晴了,众百姓以为是雷公电母开恩,感激涕零,又上了许多的供品。 雷公电母平白得了人间那么多好处,互相瞅了瞅,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看来,他们又得保护人间祥和安泰一段时间。 算了,人间浩劫什么的,等真的来临再说吧,反正他们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好好地发挥自己的用处了。 万花谷群山连绵,山势陡峭,经过几日的大雨滋润,愈发的青葱翠绿。隐在山里的一处茅草屋,按理来说应当潮湿,没法住了才对,可却干燥如初,一点湿潮的迹象都没有。 绝亦非拍了拍床上男人的脸颊,想要唤醒这位堪比睡美人的柔美男子。可男子似乎是和绝亦非杠上了,不管他怎么唤,就是不醒。 “你这个混蛋,都是因为你,才害的我跟不上王爷的脚步,要不是你个拖累,我现在应该在王爷的身边,为他排忧解难呢。”绝亦非负气似的将手中擦脸的毛巾甩在了穿上近乎瘫痪的男人的脸上,力道可一点都不轻,隐约可见毛巾下的那张白皙的脸颊上隐隐的红了一片。 外面的雨终于停了,绝亦非搓了搓手,便走到了茅屋门前,前段时间人间风雨大作,还下起了红丝雨,不稍片刻,就猜出了为何,恐怕是天界又有哪位神仙陨落了,不过这和他妖界没屁点关系,所以绝亦非没有受到感染,伤心伤肺。 转念想到叔叔和叔夫,绝亦非受了天气影响,也感伤起来了,神仙都会死,那那个恶劣的叔叔,和温柔冷冽的叔夫也会死吗,抬手摸了摸眼帘,私自开了慧眼,会影响到叔叔的寿命吗? 第198章 魔性 还有,那那个外表看起来云淡风轻,内里却很柔软的王爷,他他会陨落吗?绝亦非一想到这儿,吓得花容失色,可思想不知怎么的,不受控制似的继续往下,似乎预料了未来的一场腥风血雨中,王爷红衣凌冽的陨落。 绝亦非从意识中清醒过来,才恍然明白刚刚置身其中的场景是慧眼变得戏法儿,看来私用慧眼是真的会有副作用,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副作用的到了。 绝亦非不知道的是,慧眼有预示未来的作用,错过了可能阻止的一场浩劫。 “你有本事就往死里睡,最好一觉睡死了。”绝亦非不耐的瞪了眼床上没有丝毫迹象要醒来的男人,临走前又愤恨的踢了一脚。一向温文尔雅的妖王,居然被逼的破了功,露出了少有的粗鲁一面。 因外面接连几天都在下雨,绝亦非就没有出去觅食,利用之前剩下的食物草草的对付了事,现在天空放晴了,自然得出去再打些野味,跟这个凡人在一起的时间里绝亦非已经够委屈自己了,不能再这么亏待自己了。 按道理来说,叫沐虔沣的那个凡人已经被他给送了出去,那么这个一丝一毫的伤痕都没有的凡人也该送走了,可叔夫偏偏不让他把人送走,并且专门交代他好好地照顾这个男人,等待着他醒来。 在男人醒来前,他都不能离开。 这个叫百骁炫的男人真当是让人头疼! 在绝亦非懊恼的挠着头发走出了房檐时,躺在床上的男人猛然睁开了双眼,眸中一片清明,忽而又合上了眼帘,再次陷入了深沉的沉睡中。 四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入眼是浮浮沉沉的白雾,百骁炫眯着眼睛疑惑的环视周围,这里是哪? 他又是在哪里? “你终于来了。”冷冽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在百骁炫的耳边响起,拉回他游移的思绪,这人是谁?怎么从未见过,百骁炫一掉头,望着白雾中隐约走近的身影,“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他明明是因为柳无忌给出的拒绝离开了锁月城,打算任性一回浪迹天涯,再回到幻梨谷继续担任他的重责,为何会在这里? 百骁炫记得的就是自个儿驾着风烈马,不知怎么的一头撞在了空气上,却硬如钢铁,撞得他头脑发昏,一眨眼就晕了过去。 自此就没再醒来过。 不对,也醒来过,只是每次醒过来,眼前漆黑一片,便又睡了过去,然后再次醒了过来,一如既往地漆黑一片,又睡了过去。 当然了,这些事绝亦非都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的话,不得把百骁炫给撕成了碎片,居然装睡,欺骗他服侍他。 “你不必认识我。”男人负手,缓缓地从迷雾中走了出来,越来越靠近百骁炫。 百骁炫眨了眨眼,终于看清楚了男人的模样,冷冽精致,高贵华美,身上迫人的威势让人不敢直视。 不过百骁炫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坦然的迎上了男人冷意渐浓的眸子,问道:“既然如此,不知道阁下找我有何事?”无所畏惧。 长凛心下佩服,不愧是降妖除魔的魂师,面对无知的危险也能从容不迫,态度不知不觉也有了几分改变,“你已瞎了。” 男人向来不是一个拐弯抹角的人,当即说出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百骁炫愣住了,他瞎了?那他现在看的是什么?他明明能看得清男人的模样,怎么会瞎了呢? 莫不是来逗弄他的把。 “你不但会瞎了,还会听不见,闻不到,嗅不出,品不出。”长凛慢慢的道来,有意的放慢了说话的速度,就是为了让眼前的男人彻底的明白他将会失去什么,打垮他的自信防线,“简单的来说,你会失去五感。” 木讷的听完男人的话,百骁炫索然无味的开口,“你怎么会知道?”如今百骁炫终于从自己编织的梦中清醒了过来,原来他是瞎了,只是因为不愿意接受现实才会一直沉睡下去的。 因为不敢接受现实,他还拖累了那个照顾他的男人。男人的抱怨,他不是没听到,相反,他听得清清楚楚,嫌弃、怨恨、厌烦……他都听见了,一清二楚,不过男人嘴上絮叨嫌恶,手上的动作依旧是温柔的。 这让他更加不愿意醒过来。 原来,他不但会看不见,还会闻不到,听不见…… 突如其来的打击令百骁炫溃败不堪,如斗败的攻击,陡然想起不请自来的人,抬起头,将视线紧紧地黏在那人的身上,“你有没有办法”支支吾吾的,唇齿不清,百骁炫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从未求过人。 “自然是有办法,只是有些代价。”长凛循循善诱,“不知你是否愿意。”如果说这世上最没人性的,最会哄人撞进他编织的陷阱里的,非长凛莫属。 “什么代价?”百骁炫有些焦虑,他不想做一个木头人,任人摆动,失去了五感,可不就和死人无疑了。 如果哪天和那人遇见了…… 百骁炫真不知道自己该以和面目来面对。 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把。 长凛一眼就看穿了百骁炫心中所想,在布局之前他就找好了百骁炫的弱点,所以此时的他反倒胸有成竹。 “失去一双眼,换你四感,你愿意吗?”简言之,只是瞎了,其他的完好无损。 百骁炫霎时面色发白,唇色冰凉,他还以为,原来还是要用眼睛去换。 柳……柳无忌,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再相见,百骁炫宁愿死,都不想让柳无忌见到自己落魄的一面,更不愿意柳无忌因同情而和他…… 想着想着,百骁炫又有些累了,是心灵上的累,摸着床沿,凭着感觉慢吞吞的躺了下来,闭上了双眼,希望等他醒来,那人便走了。 绝亦非端着鸡汤走到门口,男子沉稳的呼吸声悠悠的飘来,听力敏锐的他,悄无声息的将鸡汤放在了桌子上,又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就这样便好,是他该离开的时候。 确定了人没事,绝亦非也放心的离开茅屋了,至于这间屋子,他愿意住就继续住下去,不愿意也没关系。 “为了你家那个小鬼,你倒是狠得下心。”玄无不顾仆人阻拦,拉着诺笙的手,踹开了长凛卧室的大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纤细的食指一勾珠帘,就来到了床沿边,隔着床幔,对里面的人道。 小鬼指的自然是绝亦非。 诺笙不知状况,拉了拉玄无的袖子,示意玄无别太过分,万一激怒了长凛吃不消的依旧是他,当然了绝子心要是生气了,貌似也不是很好收场。 玄无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反正现在是长凛求着他的时候,该摆摆姿态就得摆,算是为当初的事情讨回的公道了。 自玄无到妖界,长凛便感知到了,微微的蹙了蹙眉毛,随意穿了件裤子,顺手给还在熟睡的男人掖了掖被角,便起身下了床。 “声音小一点,阿心还在睡。”长凛抿唇道,那气势颇有些不满,末了不忘瞪一眼玄无。 他是有事求玄无,不过可不代表会好言好语相求。 玄无抽了抽嘴角,将视线转向自家仙君大人,颇有些热烈,连长凛都能反攻了,他是不是也得试一试了,总是待在下面有些不爽啊。 诺笙直接无视玄无意味深长的目光,对着长凛淡淡一笑,而后捣了捣身边还在瞎琢磨的男人,小声道:“正经事。”最好有,不然诺笙会气的想将他大卸八块,本想着给玄无一个浪漫,结果呢,刚有这个打算,就被他给拖进了妖界。 玄无撇了撇嘴,伸出宽大的手掌在长凛的面前晃了晃,长凛不悦的皱了下眉头,准确无误的把那只碍事的手给打掉了,“诶诶诶,你不是瞎了吗?” 床上的人身体一僵,冰冷的血液顿时凝固,仿佛要倒流冲入大脑,逼得他眼睛湿润,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耳朵轰隆隆作响,瞎……瞎了? 诺笙诧异的挑了挑眉,疑惑的目光对上玄无了然的神情,无声的询问,“怎么回事?”又没人攻打进妖界,这长凛怎么说瞎就瞎了呢,能让他瞎掉的人可能不多把,再者是那双冷冽又柔情的眼睛,从哪看出来是瞎了。 说实在的,不特别的关注长凛的眼睛,压根发现不了他瞎了,因为他的行动力实在是太强悍了。 长凛镇定自若的走向外室,一路上的桌桌椅椅准确无误的避开了,走到由上好玉石打磨成的桌子旁,那只手在诺笙惊愕的眼中恰到好处的拿着茶壶,倒了杯茶送进自己的口中。 就算是没有了眼睛,长凛依旧是长凛,那个高高在上的魔,就像是绝子心给他换了血,也改不了他骨子里的魔性。 倨傲狂肆! 玄无瞟了一眼那微微拂动的床幔,拉着诺笙的手也跟着长凛走了出来,毫不客气的霸占了最后一个座椅,然后手一拉,就将诺笙的腰圈住,按着他的手,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寝室里向来不会放超过两个凳子,为的就是怕某些碍眼的不请自来,现如今好了,人家倒自个儿寻了个坐法。 诺笙恼怒的瞪了眼玄无,随他去了。 “我说你找个凡人承载那只小狐狸的血晶,不怕出事吗?”小狐狸指的自然是绝亦非,虽说是妖界的妖王,但无论是道行、还是年龄,在玄无的眼里都称得上是小狐狸一只。 长凛也不恼,突自喝茶,朝内室的方向瞥了眼,才道,“我查过了那个凡人的生死簿,他上一世是个魂师,是不二人选。”嗯,有些事是瞒着那人偷偷行动的,不知会不会又和他大闹一场。 依照绝子心的性子,绝对会和他大吵一架把! 事情本来和诺笙是无关的,他只要在一旁静静地看戏便好了,谁知听着听着就变味儿,长凛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改动凡人的人生,摆明了不把他放在眼里,至于自家这只魔,搞不好还得是帮凶。 诺笙狠狠地瞪了眼玄无,底下的手在男人的大腿上不轻不重的一掐,疼的玄无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第199章 目光 长凛冷淡的喝着自己的茶淡定道,“这个凡人是被洛神留下的结界所伤,况且他替亦非承担也是为了救他自己,一举两得,有何不妥。” 诺笙冷冷一哼,并不说法,身体转了个方向,对着大门,自从跟了这只魔,他的心思似乎都没有再悲天悯人的机会,以为会一直过着二人世界打发时间,谁知道这只魔居然背着他掺和别人的事情。 “我问你,长凛瞎了,你是怎么知道的?”诺笙的唇贴着玄无的耳朵,温热的呼吸喷在耳蜗里,那圆润的耳垂陡然染上了颜色。 “我也很想知道魔尊大人身在小山沟沟里,怎么知道我家阿凛的事。”内室里的男人,随意的拿了件白色的袍子套在身上,拢了拢头发,气定神闲的走了出来,语出酸气,那双勾魂的眼睛直直的落在那个孤单一人的身上,暗忖,要是玄无不来,恐怕他真的发现不了长凛瞎了。 毕竟那样子一点都不像瞎了。 长凛听着自家爱人的酸溜溜的语气,径自喝茶,又拿了一个茶杯,倒满了茶,递到绝子心的手边,询问:“喝点润润嗓子。”昨晚叫的太多,嗓子有些沙哑。 绝子心手一滞,转念又想长凛也是男人,不能总是他压着人,便坦然的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空荡荡的杯子直直的下落,长凛想都没想快速伸手在杯子落地前稳稳的接住了杯子,从容不迫的又倒了一杯执着的递到绝子心的面前。 这一回绝子心没有再丢。 “我和玄无都来自万恶之魔的根源,总归会有些感应,所以他才会知道的。”长凛稳当的坐在了剩下的椅子山,大手一捞,将绝子心拉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抱了个满怀。 终于不用再干看着了,长凛满足的抱着绝子心,将脑袋埋在他的腰间,实则是为了遮住某人的视线。 “哦,是吗?”诺笙的眼睛在长凛和绝子心身上意味深长的转了转,“那,他们那个,你也能感应到?” 绝子心脸黑了又黑,不客气的抓着怀中的头发,要是真能感应到,非得将这只魔给提溜扔出去,而且以后也别想翻身了。 “咳咳咳”玄无呛得连连咳嗽,“瞎说什么,这种事怎么可能感应到,要是真能,当初他强”到嘴边儿的话又止住了,讪讪道:“我们只能感应到对方是否有危险,那些比较亲密的事,还是感应不到的。”想当初,他执拗的离开了万恶之魔的根源,血玉儿自灭,他就感受到了,血液倒流,无言的悲伤聚拢,不过却不知血玉儿为何自杀,后来回了万恶之魔的根源才知晓事情的真相。 “接着说,不要顾及我。”绝子心冷冷道,他也想知道这混蛋做了什么呢,有些事没问不代表不是心里的坎儿,不过是藏着掖着,没想让他知道自己是个小气的人。 诺笙也很好奇,一只手抬起玄无的下巴,定定的望着那双深邃又温柔的眼睛,无言的催促着。 “长凛,你可别怪我,是你男人想听,可不是我想说的。”玄无有丝尴尬,快嘴道:“就是,那啥,嗯,长凛强迫了血玉儿,然后血玉儿便自杀了。”摊开双手,“就是这么简单。”无奈的耸了耸肩。 房间里浮起一丝尴尬的气氛,为了打破沉闷,玄无没头没脑的说道:“绝子心你也不必吃醋,反正你和血玉儿长得一模一样,还能怕他再去强了别人不成。”火上焦油这种事,向来只有玄无会做,且是故意的,血玉儿之死,这长凛拉着他“陪葬”忒不爽了,找着机会又报复,上次莫名其妙来找他,又害的诺笙吃醋,更得报复报复。 绝子心是彻底的怒了,明知道长凛不是为了自己的脸,可话从玄无的嘴里说出来,还是在意,讥讽道:“你倒是挺可以的,人家不愿意就用强的。” 长凛脸色一烫,头埋的更深了,嘟囔道:“我都知道错了,你别生气。”感知到绝子心的怒气,男人有些怕啊! 年少轻狂,不懂事。那些往事终究随风去了,长凛不希望这些会影响自己和绝子心的感情。 绝子心强硬的掐着长凛的下颚,迫使他抬起头来,训斥的话,却在看到黑色瞳仁里的那一滴血晶化为浓浓的担忧,隐隐的责备,“谁允许你擅自做主了,即使是为了我,也不准你以伤害自己为代价。” 果然爱的太惨,心疼的要命,绝子心不舍得在那双映着自己的眼睛、却无焦点的眸子上落下温柔一吻。 对于一个凡人莫名的躺了枪,绝子心向来不在乎,没遇到长凛之前,在他的眼里只有功成名就,阴险卑鄙、不择手段,遇见长凛之后,只想和这人好好地厮守在一起,对于无关紧要的人的生死更是漠视,他要的只不过是和这只魔天长地久,过着幸福安稳的生活,仅此而已。 玄无捏着诺笙的手,赤红了一双眼,酸溜溜的打破了那两人之间暧昧暗流的气氛,“我不介意你们在我们的面前上演一场活春宫。”眼波悄悄地瞥了眼沉默无言的男人,思量着反攻的可能性。 当着他的面残害苍生,顺带着修了一把恩爱,诺笙面无表情的腹诽,至于玄无的表情,嗯,眼不见心不烦。 虽说为了玄无放弃了仙君的地位,可不代表他们能旁若无人的在他的面前无关痛痒的讲着怎么让凡人做替罪羊。 “他的眼睛能治好吗?”绝子心收敛了动作,他不想长凛为了自己成为一个瞎子,他希望在那双温柔缱绻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模样,并非是一个模糊的影像。 沉久之后,玄无才哀叹着道,“能是能,不过得等到你的慧眼完全的消失才可以,当然了要是万一有什么报应突然降临,就得长凛替你承受。”思索百般,才慢吞吞道:“有一个办法可以既不用担心长凛会突然遭受报应,也能看得见,不过会有些小缺陷”而且还需要自个儿的仁慈大方。 独眼龙神马的,玄无从未想过啊。 要是诺笙嘲笑他怎么办?要是诺笙嫌弃他怎么办?要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玄无害怕,不知不觉手上也加重了力道。 诺笙皱了皱眉头,气恼的瞪了眼玄无,想抽回手,不想又被抓了过去。 绝子心凝眉,焦急道,“有缺陷没事,只要阿凛安然无恙就算是毁容我都接受。”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绝子心已经准备好放手一搏了,该死的长凛瞒着他一个人擅自决定了,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就是死,也是两个人一起,不是其中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这”玄无倒是为难了,嗫嚅着嘴唇,想着该怎么表述。 被抓疼了,诺笙不悦的拍掉了玄无的手,讥讽道:“魔尊大人无所不能,一双眼算什么,随便找个凡人的眼睛给他换上便是。” 长凛不言语,唇角抿起一个冷硬的弧度,大脑飞速运转,顷刻间就懂了玄无话中的意思,竟是? 眼神复杂的落在对面男人的身上,玄无大大方方的接受那一片红色世界的眼睛注视这自己,直到全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才讪讪道:“算了算了,我答应你就是了。”气馁的妥协,他可接受不了三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灼热的像是要把他烤焦了,特别是长凛的目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有些惋惜。 要是长凛真的出了什么事,玄无绝对没办法坦然安心。 在旁人的眼里,他向来无情冷漠,从不爱多管闲事,但是并不代表没有在乎的人,诺笙是他可以用命去守护的人,可是长凛和自己的特殊关系,也不容得自己坐视不理。 “我就勉为其难的将一只眼睛借给你把。”呸,是视力。 “你敢!”诺笙乍听玄无的话,胸腔中怒火顿生,人立马起了来,气的恨不得给玄无一巴掌。 一只眼睛说得倒轻巧。 这魔有没有一点意识,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怎么可以在没有商量的情况下,随意的将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说割让就割让。 “我就算是想挖无关紧要的人的眼睛给长凛,也得你愿意啊。”怀中一空,心里陡然升起一丝失落感,面做无所谓的摊摊手。 明明说好的,不会再让诺笙生气的,却还是食言了,明知道诺笙即便是和自己在一起了,他还是那个悲悯苍生的仙君,长凛用一介凡人为绝亦非渡劫,惹恼了诺笙,他却不能这么做。 就算想,也没给他机会啊! 诺笙简直就是要被玄无气死了,冷着一张脸,声音骤降,犹如冬日冰雪,“所以你就把你自己的挖给他?” 长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睁着一双红的发亮的眼球,津津有味的听着玄无和他男人争吵,隐藏在表象的心里微微的泛起一丝波澜,他以为得等到自己开口求,并且软磨硬泡,有可能的话还得抛下颜面来求,玄无才会答应。 恶趣味神马的,贼可怕,长凛太了解玄无了,偏偏玄无又让他吃了一惊。 “呃”玄无发怔的望着诺笙,琢磨着恋人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什么挖不挖的,不过就是借了下一视力给长凛而已,干嘛说得那么血腥,他才不要少一只眼珠子呢,别说诺笙嫌弃,他自己都嫌弃好吗! “我只是借了一只眼的光明给他,什么时候说要挖了?”玄无疑惑道,手轻轻地去拉诺笙的衣袖,不敢再挑衅某人的权威,要是诺笙真的不同意,那他只好对不起长凛了,可是……长凛万一真死了,好歹兄弟一场,办一场盛大的葬礼就当做补偿把! 诺笙有些迷茫,长翘的睫毛眨了又眨,似身在云雾之中,不知所以然,呐呐的问:“不是挖?” “当然不是!”铿锵有力,恨不得把心挖出来做保证。 “随,随你把。”诺笙面色一红,才发现是他理解错了,一听到庑要将一只眼给别人,顿时怒火滔天,也没细想,就发作了。 都是玄无不好,不早说,害得他紧张兮兮的半天。 内室,玄无和长凛漂浮在一个设置了结界的巨大空间,开始了换眼旅程。 外室,绝子心和诺笙两人各坐一把座椅等待着里面的两只魔,手指在桌子上敲出有节奏的声响,良久之后,一声细微的道谢传入了诺笙的耳朵。 “谢谢。” 第100章 种花 诺笙专注的盯着内室,乍听有些不悦,“无须。”他一点都不想玄无答应,那是他的魔,万一出了点什么状况,心疼的还是他。 但长凛是他的兄弟,诺笙只能将选择权交给玄无,自己不能替他做抉择。 “你”绝子心顿了顿,“为什么会愿意和一只魔在一起?”诺笙是天庭无可替代的仙君,心系天下苍生,他想不通为何诺笙会爱上一只魔,并且为了一只魔,宁愿放弃天庭。 仙君的身份代表了维系苍生和平。 诺笙下意识的愣住了,脑海里浮现的是在九十九重天的神影树下,惊鸿一瞥,白衣胜雪,睥睨天下,他就一见钟情,万劫不复了。 经历了风风雨雨,痛彻心扉,诺笙就此明白他是放不下这只狂傲不羁的魔了,他的心有了唯一之系,便不再适合担当重任了。 “爱了就是爱了,毫无理由可言。”提及过往,诺笙唇角微微上翘,眉宇间的冰霜都化了开来。“你呢,你又为何喜欢上长凛?”从魔界那几个八卦的魔口中,诺笙才知晓绝子心和长凛之间微妙的关系,很好奇这俩怎么就看对眼了。 玄无有向诺笙解释过长凛为何会爱上绝子心,大概是因为那张脸很像血玉儿把,因为这又使得长凛和绝子心之间闹了不小的矛盾。 “为什么呢?”绝子心微微的眯着眼睛,眼梢上翘,呢喃出声:“可能是因为他对我的胃口把。”起初是因为身体上的契合,后来是因为长凛心里的那个人让他起了征服心,不知不觉就用了心,等再反应过来已经沉沦了。 血色妖艳的魔花在沉闷幽暗的空间里环着玄无和长凛绕了一圈,“睁开眼睛,保持岿然不动的姿势”玄无郑重其事的交代,长凛微微一怔,乖乖的瞪圆了眼珠,只见瞳仁中的血晶被魔花强大的枯魔力所吸收,烈焰凛然。 血晶愈渐微弱,在手掌的指引下慢慢的移动到了额间,若隐若现,忽明忽暗,等趋于稳定,玄无瞅准时机,一指将那抹红固定了下来,同时烙印在了他的指腹间,刹那间所有的魔花骤然枯萎。 胸腔中似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在四处流窜,玄无抚着胸口,掌心一痛,一口鲜血喷薄出来。 “你怎么了?”长凛刚要动,玄无便制止了他,“你别乱动,我没事。”那股力量直奔眼眸,灼灼燃烧。 不多时,大汗淋漓,湿了一身,玄无微微的喘着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玄无,我、我”长凛张嘴有些惊愕,“我看到了一群乌鸦,血流成河,碎尸残骸。”是柳庄被残虐的影像。 “等等。”玄无打坐,强健有力的手掌贴着长凛的,逐渐合二为一,闭上眸子,感知长凛目及的一切。 黑白的画面,硕大的乌鸦,啄着地上的血肉,触目惨不忍睹,呕的想让人吐,玄无眉头深锁,缓慢的睁开眼睛,镇定道:“是食人鸦,上古凶恶兽之一,听说早已灭绝了,竟然会出现在人间一个小村庄里。” 天界,杨府。 清水潺潺的池塘边,坐着一个挺拔的男人,时不时的撒着点掌心里的鱼食至于那些探出脑袋抢食的肥美的珍稀品种的鱼儿,摇晃着脑袋拍的水浪溅的很高。 一道黑影从天界嗖的一下闪过,直往人间去。 杨戬敛了敛眉头,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的眯起,微不可叹,“看来人间又要掀起一场浩劫。”那道黑影隐约透着点邪气,心中一收,不知会不会对那人产生威胁。 不知不觉,杨戬又回想起魔羌为了凌晨的事来要他一个承诺,就是永不再凌晨的面前出现。 杨戬觉得有些可笑,这只魔始终不知道魔羌的心在他的身上,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来训斥他,为了哪吒,也为了凌晨微乎其微的面子,他放弃了。 虽说不能出现在凌晨的面前,杨戬还是控制不住的去关心凌晨,他知道他在凌枫忌日那一天,都会在深山里蜷缩着自己,等待那份沉痛度过,他知道他每天天不亮就会去深山里采药打猎,让那名叫纤车的男子去山底下和村里人换些吃食、生活必需品回来,他知道他也是会做菜的,但是饭做得不怎么好,不是糊了就是半生不熟,后来做饭的任务被那名叫纤车的男子给一揽包了,他知道他会在那个简陋的小院子里舞刀弄枪,有时那名叫纤车的男子也会陪着他舞弄一番,并不会让着他,每次输了,他总是淡淡一笑,夸赞一句:“纤车,你的武功很好嘛!”没有半分的嫉妒,带着男人的欣赏去看待那只对他图谋不轨的魔。 凌晨的身边有了人陪伴,按道理来说,他该放手了,可心愈发的沉重了,有多久了,他没有想起来杨灿了。 “杨戬,杨戬,不好了,出事了。”哪吒一脚踹开杨府的大门,老远就叫嚷嚷的打断了杨戬的遥远的思绪。 杨戬眉毛抖了一抖,捏了捏眉宇间,有些无奈道:“哪吒,下次你能敲门吗?我的大门迟早有一天会被你踹坏了,再有下次,别怪我去魔界找魔羌,让他赔的。”都是成了婚的认了,怎么还是像个小子似的毛毛躁躁的。 杨戬有些突发奇想,依照魔羌那冷淡的性子,是怎么受得了哪吒那风风火火的性格的。 哪吒也不计较,三两步就把杨戬手中的鱼食倒了个干净,“你能不能别总是那么淡定啊。” 杨戬有些愣神,脱口而出:“倒了太多了,会撑死鱼儿的。”凌晨在的时候,没事就喜欢坐在这池塘边喂食鱼,喂的还挺多,就撑死过几条鱼,然后成为了盘中餐呢。 “凌晨失踪了,你居然有这个闲情逸致在这儿喂鱼。”哪吒暴躁的翻了个白眼,选择性的忘记了些事情。 “哪吒,你处心积虑的把凌晨往我怀里推,是不是担心凌晨哪天会抢走魔羌?”杨戬冷冷的戳穿了哪吒的小心思,脑海里不觉想起上次他忍不住在凌晨的面前现了身,两个人默默无语的坐了一夜,等天大亮的时候,凌晨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以后你别再来了。”想必是为了躲他,才会无声无息的搬了地方。 为了躲他,真是费劲了心思。 “我”哪吒心虚的绞着手指,垂着小脑袋,撇了撇嘴,果然,杨戬是什么都知道了,装傻充愣神马的都不管用的。“你不会想要去告诉魔羌把?”一双潋滟的眸子,流转着害怕的色彩,要是魔羌敢为了那个叫凌晨的抛弃自己,他就把人绑起来,让他日日夜夜眼中只能看得到自个儿,想到这,哪吒很有骨气的跺了跺脚,直视杨戬冰冷的目光。 杨戬冷冷一哼,收回了冷冽的目光,淡淡道:“我要是真想说,早就说了,何必等到现在,你大可放心,凌晨不会同你抢魔羌的,你也不必非得将他推入我的怀里。” 哪吒左右打量杨戬,目光带着点探究,恍然大悟的双手环胸,“莫不是你的心里依旧住着杨灿”所以才不得已拒绝凌晨的爱意,若真是这般,哪吒也觉得不应该再强人所难,“你放心,以后我再来你处玩耍,坚决不会再逼着你去找那个凌晨。那凌晨没事,是我瞎诌的,不过从魔羌的口中,的确是又搬了家,有纤车跟着,放心的很。”说着拍了拍杨戬的肩,颇有些心疼杨戬。 因为杨灿,是再也回不来了。 杨灿吗?杨戬眼中有片刻的恍惚,他有多久没有想起杨灿了,要不是哪吒说起,他已然将杨灿忘了个一干二净,这段时日里,他的脑子都被凌晨给占据了。 凌晨的身边已然有了相伴一生的人,他便不能再念想着他了。 看着杨戬发怔的模样,哪吒有些踌躇,讪讪的道了声,“我先走了。”匆匆离开了杨府。 管家看着大门上多了一个洞,有点狐疑的带上了,看来杨府得换个铁门,看那个爱踢门的家伙,看能不能踢坏。 徐徐清风吹来淡淡的花香,很淡,并不浓烈,是凌晨住在杨府时种的花。 儿女情长搅乱了杨戬的心,极目远望,看来想要安下这份杂乱的心,只得去人间一趟,看能不能找些事做一做,说不定就能慢慢的淡忘了凌晨,毕竟每天坐在花园里喂鱼,能想的事有限,思来想去都会往凌晨的身上带。 洛阳城虽远不如之前的繁华,却也是楼宇矗立,不过是上了年岁,有了岁月的痕迹。杨戬走在他走过了许多遍的热闹的路上,有技巧性的躲避人潮的贴近,食不知味的停在一处宽阔的路边,又翻出了陈年旧事,那时杨灿便是在这儿跪在他的面前求着他救救自己,冷心冷面的他望着杨灿被一帮打手给拖走了,连头都不曾回。 他到底是以怎样的心,去待凡人的生死命格呢,杨戬自己都不懂。 那一夜终究是哪吒心善,才迫着他救回了被折腾的破碎不堪的小布偶,仿佛轻轻一碰,便会坏。 顿了顿脚步,杨戬再次抬起脚,沿着大街漫无目的的走,到处都充斥着杨灿的身影,他的可爱,他的善良,他们是在这处房子里,他要了灿儿的身体,两个人身心相融,注目着空无一物的地段,面无表情的脸上裂了一条缝,也是在这里,他的灿儿被诛笔所诛毁。 还有那个赤目的少年,隐忍的盯着那个杀了他的亲弟弟的藏在他心底的欢喜的人。 现在想来,那时的他更多的恨意并非在魔羌的身上,而是自己。从始至终,他从未恨过,可惜的是魔羌不懂得他的心。 空旷的土地上,飘着淡淡的忧愁,一寸寸的侵蚀着杨戬的心,不,他不能再留在这块勾起伤心往事的地方。杨戬顺着原路返回,在一个路口,拐了另一道路,步履稳重,没想的是会走到国师府,这个府邸居然到现在都存在,上次来时便听闻夜里闹鬼,有鬼哭狼嚎的声音,大概也是如此,没人敢动这里的念头,生怕会惹鬼上身。 第201章 烦恼丝 久远的记忆中,似有一个身穿粉衫裙的少年缠着一位高深莫测的男人,那座位上坐着一白衣少年,似笑非笑的看着那粉衫少年朝首位的男子身上靠去,嘟着红唇向白衣少年诉状。 杨戬哑然失笑,那么久的事,单单是和凌晨有关,他便想了起来,是在初闻国师府住着一位得到高人,可那里明明是妖气冲天,一时冲动的杨戬便夜探了国师府。 趴在青瓦房檐上,取了一块青瓦,便顺着那小洞往里窥探,一眼看到的便是那慵懒的少年,单手撑着下颚,宠溺的的视线落在那闹得正欢的男人和一少女的身上,虽极力隐藏那份深情,不知怎的,他当时还是看出了少年的异样的情愫,兴许不关自己的事,便没怎么细想。 可那一夜,他什么都没有窥探出来,因那所谓的得道高人被粉衫少女所缠,缠的恼了,摸了摸少女的胸口,扶着额头说了句:“你一个男子,天天的男扮女装算是怎么回事,赶紧换了,丑死了。” 杨戬这才发现,那粉衫少女,是个男子,心里嘀咕了句,凡人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活的太“自在”了,又继续观察,只见那粉衫少年一头撞进白衣少年的怀里,嘤嘤的哭泣。白衣少年抚弄着怀里少年的发顶,,柔声安慰,“凌枫乖,哥哥给你报仇。”说着便和那个自在喝茶的男人动起了手,从最初的拳脚相踢,到后来的剑光点火,居然是打了一夜,而他趴在房梁上竟也看了一眼,像是着了魔一样。 “原来,那时我就遇见过你了。”唇角微翘,眉宇间添了些许忧愁,杨戬一狠心断了所有的念想,决然的离开了国师府。 他们之间算是再也不可能的了,想着杨戬甩了甩脑袋,长发跟随着在微风中晃动,以后的以后,凌晨都只会是别人的枕边人,而他就守着与杨灿的回忆在漫长的时间里孤独过日。 爱,或不爱,不重要,他应了杨灿的誓言,不想违背。 丝雨飘摇,天色渐晚,路上行人撑着伞匆匆,杨戬落寞的身影融入这凄冷的晚昏后。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小二抹布往肩膀上一甩,笑盈盈的问。 杨戬径直挑了一张靠近窗户的桌子,“上几个好菜,来一壶上好的酒便可。” “听说赵家少爷明天办婚礼啊。”邻桌的一位长得粗壮的男人摸着下巴,有些欣羡道,“那个新娘子是个少年郎,长得可标致了。”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搓了搓手,打着哈哈,不是很情愿的接话,“不过就是找了个男人而已,有什么的。” 杨戬皱了皱眉,有些不悦,他向来讨厌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人,手肘撑着桌面,寻思要不要订个包厢的时候,又听见先前的男人道,“听说那个叫杨灿的少年在没遇见赵家少爷时是个乞丐,后来被那少爷捡了回去,没成想竟是个清丽佳人,就这么给娶了。啧啧啧,我可是见过那个少年的,比女人还有味道,可惜了,要是我先遇见的就好了。” 杨……杨灿,杨戬怔怔的,有些发蒙,难不成是灿儿还活着,色香味俱全的彩色吃进嘴里竟没什么味道,有些涩涩的。 “明天赵家摆筵席,可以趁机去欣赏欣赏,不过比起男人,我还是觉得女人更好。”民风虽然开房了许多,但是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好这一口的,愿意公开娶一个男人的更是在少数。 杨戬竖起耳朵凝神从对方的谈话中抽丝剥茧,挑有利的消息,当下决定,明天去赵府走一趟,不管那人是不是他的杨灿,他都要亲自去一探究竟。 咸安城的一座王府的一间屋子里,烛火通明,一个冷漠的男人正在给俊丽无双的男人包扎,“呲”男人咬着牙,细长的眉痛的蹙得高高的。 “很痛吗?”男人连忙放轻了动作,纱布上隐隐的渗出了血,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摩挲着那手臂,嘴唇贴近,呼出的热气缓缓地喷在上面,有些痒痒的,“我会轻点的,你忍着些。” 俊丽的男人沉默不语,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的男人,乍一听见男人的话,重重的点了点头,“好。” 窗棂外,月光拉长了一道寂寥的影子,凌晨望了望里面交流的有些欢欣的男人,暗道,他该离开了。回到房间里,凌晨收拾好包袱,穿墙离开了王爷府。 长夜漫漫的街道上,凌晨拽了拽身上的包袱,抬眸远望天际,深色的天空仿佛一个巨大的空洞,要将人吸了进去似的,裹了裹单薄的衣衫,前后看了看,研究了半天,选择了一条陌生的路,踏上了新的征程。 几个月前,也就是一直悄悄潜伏在他身边的杨戬现了身,二人深谈一夜后,便散了的那天,他从深山里回来,便看到纤车憔悴不堪的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焦虑的等着他,一看见他,就上来请求他能救救这个凡人。 凌晨曾是凌家大少爷,却从小跟随师傅在深山里修习武术,受的伤都是自己包扎、找些草药随意的敷一敷,后来凌枫死在了他的面前,他却无能为力。自此之后,凌晨就有了学医的想法,因为留在杨戬的府上,身体又迟迟未好,想法便逐渐的打消了,等他一回到人间,又重拾了学医的理念。 到如今,医术颇有些建树。 纤车是魔,对医术一窍不通,特别是这人又是凡人,他一只魔,做不了什么,只能来求凌晨。让凌晨疑惑的是,纤车的心有些柔软,但绝称不上善良,魔都是一样的,自私自利,绝不多管闲事,之前也见过纤车对待凡人生死不问的态度。 纤车垂着头,抱着气息微弱地男人的双手悄声收紧,有些颤抖的说,“他曾救过我。” 男人的上一世,救过差点丢了性命的他,现今,该是他报恩的时候了。 凌晨注视着几近绝望的纤车,没办法坐视不管,即使纤车给不出理由,他也会出手相救,因为他是半仙,或者就当做为凌枫积德把。 男人身负重伤,需要一些名贵的药材,都必须去及危险的山崖上去采,纤车二话没说就去了,回来的时候,带了一身的伤,比男人的伤都重。 凌晨经历过情爱,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怕是纤车已爱上了这个凡人,才会不顾生命之危,只是纤车深陷此山,未拨开云雾。凌晨是喜忧参半,纤车终于有了所追寻的幸福,可人魔相恋的道路终归不好走,结局如何,谁都不得知。 转念一想,仙魔都能相恋了,人魔又还远吗? 凌晨作为唯一的旁观者,只能感叹一声:顺其自然。便不再管他的闲事。 男人的伤逐渐转好,人也恢复了意识,只是这双眼睛暂时失了明。纤车是魔,不愿意在男人面前露了身份,由凌晨出面照顾男人,自己隐藏了起来。 山上便只有凌晨一人。 从朝夕相处的过程中,凌晨从男人的口中得知了男人的身份,齐越国的太子,未来的继承人,齐芗孜。齐芗孜久居宫中,十分向往外面江湖生活,一日趁侍卫不注意,化成一小厮溜出了宫,开始了闯荡江湖的日子,哪成想生性单纯的太子,刚出了宫就被骗光了所有的银两,又遇上了强盗,要给他卖去大户人家做男宠,天之骄子哪里遇见过这等事,霎时脸色发白,有了以死抵抗的心,同时心底也后悔做事冲动,不该鲁莽闯江湖。 在齐芗孜被卖入大户人家的路上,又遇另一伙强盗,在他们打斗中,撑着虚弱的身体也参与其中,想拼了一条命,杀出狼窝,在一处断崖,被那伙人逼得跳了崖,醒来后见到的第一张脸便是凌晨。 在绝境之中,突然有一双温暖的手抚慰着你,可想而知,齐芗孜是多么的激动,从未动喜欢过人的他,就此一颗心动了,却隐隐的感觉缺了些什么。 凌晨人淡淡的,像是一杯凉透的白水,平淡无奇,没什么乐趣,齐芗孜想拉进二人的关系,奈何总是碰软钉子,顿时有些气馁。 躲在暗处的纤车将他二人之间发生的事都看在眼里,锤了捶眼帘,转身离开。凌晨悄声跟了上去,停在一片湖水旁,默不作声的陪伴了纤车数个时辰。 情爱就是三千烦恼丝,不能由他人为你抽了这丝,凌晨并不劝,单单是陪着,等天快亮的时候,又回了茅草屋里,继续照料着齐芗孜。 在某一日的黄昏后,齐芗孜突然恢复了视力,并且邀请他一起回宫。凌晨把这件事告诉了纤车,纤车请求凌晨答应,却找不到一个他会这么做的理由。 预料之中,凌晨审视纤车良久,劝纤车想清楚才是。 “唉,又是一个人了。”凌晨呢喃细语,皓月当空,星星缀满了帷幕,心境莫名的凄凉了起来,那个人是否依旧在他的府里,想着那名清秀俊俏的少年,沉掩在思念之中。 那一天,是凌枫的忌日,那一夜,他依旧和每一年的这一天,辗转反侧,目不交睫,穿着里衣就进了更深露重的山里,深思悔过,望凌晨在天之灵能够原谅他,原谅他的自私狭隘。 从凌枫死的那一天,凌晨就从未再梦见过,许是凌枫发现了他的卑鄙,不愿意再来与他相见。 凌晨穿梭在树林里,寒凉的露珠随着每一片叶子的晃动,打在他的发上,脸颊、肩上、湿了他的里衣。 不远处,篝火刺溜,凌晨陡然间从悲伤中清醒了些,顺着明晃晃的火焰蹦茨出来的颜色走了过去,看见杨戬的时候有些讶异。 那一段时间,凌晨总是觉得有人躲在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他,虽是半仙,法力却低微,所以没有算出对方的身份,也只得按兵不动。 没曾想竟会是杨戬,心底升起无言的愉悦。 紧接着杨戬的话,将他打入了冰冷的地窖,“今天是杨灿的忌日,有些睡不着,出来沉沉心。” 是啊,他都忘了,今天不仅是凌枫的忌日,也是他挚爱的那位少年的忌日。凌晨极力的隐藏心底那一抹悄悄划过的失落,勉强打起精神,顺着坐在了杨戬的身边,好兄弟似的拍了拍杨戬的肩膀,呐呐道,“对不起。” 第202章 诧异 是为了魔羌把,总觉得欠了他的一句“对不起”。 或许是因为年少时,诺羌在他的生命里留下的印子太过深,又或是曾经那份爱留念的太久,无论诺羌做了什么错事,凌晨总会不自觉的把所有的过错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就比如杨灿之死,错的明明是诺羌,却感觉自己才是罪大恶极的人。 在诺羌疯魔的那一刻,凌晨甚至想过死在诛笔之下的是他便好了,说不定能唤醒诺羌的神智。 火焰刺溜溜的燃烧着,映着杨戬和他的脸,杨戬说着他和那名少年之间的甜蜜晦涩,错过与误会,直至少年灰飞烟灭之后,他竟生了想要利用万灵仙山之主强行复活少年的荒谬想法。 那一夜,杨戬断断续续的讲完了他们之间的故事,凌晨安静的做着一个倾听者,直到天边鱼肚白翻滚,才拍了拍手上的草灰,清淡的说,后会无期。 杨戬嗫嚅着嘴唇,想说些什么,最后又化为了无声的叹息,目视着他的背影,回了他该回的地方。 明知道那人在他的心底是最重要的,却还是……心有不甘。凌晨理了理衣衫,朝着胸口处摸了摸,泄气般的锤了捶,不争气道,“没用的东西。”就飘飘然的顺着月亮的方向前行。 目的地:没有。 第二天,洛阳城一派喜庆,到处张灯结彩。因为杨灿没有父母,也没有家,所以赵家将他安置在一家酒楼里,是赵家开的酒楼,在整个洛阳城里,是最大的一家。 儿子娶媳妇儿,还是个男媳妇儿,按当地的风俗来说,应当是没人能接受得了,才对的,可赵家的父母不但没有接受不了,还相当的高兴,只因赵公子小时候体弱多病,来了一个得道高僧指点了一番,才渐渐好转,并告诉他们,令郎以后要娶的新娘子,是个少年郎,万不可阻拦,这少年郎会为令郎消灾解难。 所以当赵公子带了一少年郎回来,并信誓旦旦的要娶对方,赵家父母没有挣扎便答应了,这不就有了这一场婚礼。 虽是娶的男媳妇儿,但也不会因为他是男子,就会少了排场,相反,比人家娶女媳妇儿的排场还要大,邀请了整个洛阳城的百姓来参观婚礼,流水席摆七天。 杨戬稍微打听,就到了一味轩酒楼,看着眼前挂着红绸缎的牌板,心里一窒,捏了个诀,隐身寻了每一处地方寻找那名叫杨灿的少年。 最终在一间“梅花清香”的房间里,杨戬看见了他日夜思念的少年。 杨灿坐在梳妆台前,着一身红绸缎,乍一看以为是新娘服,仔细看看才发现,只是前襟绣了一对交颈鸳鸯,其他地方都平滑,没有多余的繁坠。 “少爷,你今天真美。”为少年梳发的丫鬟,由衷的赞叹,白皙细嫩的肌肤微微一施粉黛,艳若秋波,平添三分媚态。 以外人的眼里,赵家虽娶了一个男媳妇儿,但定是以女子婚嫁要求来娶,却想不到赵公子是以两个男子的婚礼来操办的。 少年穿的是新郎服,也不必穿戴那些繁琐的头饰,无须乘坐花轿,等新郎到达一同骑马就可。 少年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羞涩含笑,他只是一个小乞丐,成天的被人欺负、挨揍,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能穿着婚礼服,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便爱上了这位赵公子,苦于苦于地位卑贱,无法表达爱慕之心,谁曾想,在他再次受到欺负时,竟会是他出手相助,带了他去了一味轩梳洗一番,就说要娶他,带了他回赵府。 起床,他以为赵父赵母,定然不会同意赵公子荒唐的想法,还会破口大骂他是狐狸精,将他赶出去,并软禁赵公子,要真是有,他就跪在赵府前,不走,以示决心。 没想到的是,赵母拉着他的手乐呵呵的,没有半点的不悦,相当的开心,当即为他俩订了个黄道吉日娶亲。 答应的太快,让少年的心里隐隐忧愁,即便是现在婚礼已经在开始,心底有些害怕,怕一切只是一个美好的梦。 杨戬就站在少年的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铜镜里那张艳若桃李的小脸,分明和杨灿一模一样,丝毫不差,心底升起一股莫名感激的情愫。 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杨灿了,却在相同的地方,以不同的身份再次遇见了。 “少爷,公子骑着马来接你了。”杨戬走到窗边,楼下一位长得英俊无双的男人骑着一匹马,男人从马背上轻轻一跃,就含笑站在大门前,一看就是在等杨灿。 杨灿的眼眸里顿时绽放了无数的烟花,杨戬默默地注视着他曾经的少年,穿着一身新郎服,欢喜的和另一个男人成婚。 杨灿提着衣摆,跨出了门槛,一路小跑奔向楼底。杨戬只是怔怔的望着,眼前莫名的浮现凌晨的脸来。 楼底,杨灿欢喜的扑进了赵公子的怀里,赵公子一把接住了这个明眸皓齿的小媳妇儿,欢喜的牵着他的手,一起上了马,慢悠悠的往赵家大宅走去。 杨戬依偎在窗边,直到看不见新人的身影,才念念不舍的收回视线。 杨灿有了好的归宿,即便那人不是他,他也希望亲眼见证着灿儿的幸福,有了想法,杨戬捏了个诀,一闪身就跟到了杨灿和赵公子骑乘的马匹后面,一步一步慢慢的跟着。 在马背上,赵公子看出了杨灿眼底的不安,亲了亲他的唇以示安慰,将人更紧的圈入怀里。 杨戬的眼底划过一抹晦涩。 凌晨没想到他刚到洛阳城,就赶上了一大户人家办喜事,一打听是赵府,便放弃了去蹭一顿饭的想法,虽然说他本身就不喜爱凑热闹,但也不是有免费的午餐,就能错过的,可惜的是赵家红白喜事相隔一月,他就不凑那个晦气了。 也就错过了和杨戬再次相遇。 美好与疼痛并存,凌晨摇着扇子,身上的包袱也被他寄放在一家客栈里,出门来寻热闹了。 诺羌在人间的时候,最爱的便是带着凌晨喝花酒、逛青楼,时不时的为他介绍美人,温柔的、火辣的、含愁的,想要什么样儿的,就给他寻来什么样的。 就差将他府邸那一群美艳的妖精都交与他随意挑。 凌晨还记得当年自个儿嘀咕了句,“你这样的就挺好的,旁人我看不上。” 可惜诺羌忙着和美人寻欢作乐,哪有时间来搭理他。 收了收回忆,诺羌捏着扇柄不由自主的走到了一家青楼来,青楼有所变化,不再是他曾来过的模样,楼宇的外面有些陈旧了,想必里面也该换新人了。 有多久,他没来过洛阳城了? 久的连他自己都算不清日子了。 青楼挂的牌匾镶嵌的是“云雨楼,”凌晨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挺雅致的名字嘛,总比之前的那些名字俗气的好,一听就知道是个欢乐场子。 白天云雨楼并不开张,和凌晨记忆中的还是一个样子,只有在晚上才会开门,不过凌晨可管不了那么多,走上前,用他那个大拳头,敲了敲门,轰隆隆直响。 “谁啊,一大早的敲什么敲!”里面一道尖细的女音从门缝刺激着凌晨的耳朵,“我们这里白天休息,晚上开门,懂不懂规矩啊!”女子单穿中衣,扭着小蛮腰,火气的开了门,却在看清门口男人的样貌,愣住了! 我的乖乖,这也长得太好看了把。女子怔了一会儿,就热情的邀请凌晨。 凌晨的样貌长得很好,一双潋滟的桃花眼,轻轻上挑,勾出无限风情,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唇,唇色有些浓,像是血色玫瑰花瓣似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单单是为他谱写的一般。虽说凌晨长得眉目似画的,却并不女气,有着令女人神魂颠倒的俊朗魅力。 杨戬混在人群里,注目着他曾经挚爱的少年和别的男人拜堂成婚。“礼成,送入洞房。”周遭是凑热闹的人的喧闹声,想要趁机亲近亲近杨灿。 杨灿站在赵公子的身边有些拘谨,束手束脚的,乖顺的低垂着脑袋,杨戬从未见过的另一面。 只是和他的灿儿容颜相似而已,性格、脾性完全不相同。杨戬有些失落,杨灿是不可能再回来的了,是他一厢情愿了。 赵闫行把身边跟个小白兔似的少年往怀里带了带,躲开了那些咸猪手,耐着性子道,“我夫夫二人就不敬酒了,大家吃好喝好。”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搂着杨灿往新房走去。 “不是说表哥是为了避灾才会娶他这个狐媚子的吗?”一旁娇艳的姑娘,咬着下唇,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去的一双新人的背影,手中的帕子都快被绞出一个洞来。 赵闫行只有娶男人才能避灾这件事是整个洛阳城所知道的,不过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没人把它当真。 何况以对赵闫行的为人了解,他不是那种会因为一个所谓的得到高深的道士所言,就盲目的为自己娶一个男媳妇儿,必然是看上了,才会娶得。只不过是赵家父母更迷信点,妥协都没有,就答应了。 徐家小姐和赵闫行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爱慕赵闫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赵闫行也是个冷清冷心的人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无论徐家小姐如何死缠烂打,就是不为所动。 赵老爷和赵夫人面色一僵,假装没看见,继续招呼客人去了,相比较而言,虽然杨灿是个大男人,不能生育,但是分毫不减对他的喜爱,而这个徐小姐的性子有些阴冷,令人不自觉的望而却步。 其他人也都是知道内情的,当做笑话一笑了之,说不定在茶余饭后想起来提个两句,“徐家的千金在赵府的婚礼上,口出恶言,想挑拨人家两口的感情”又或是“俗话说,最毒妇人心,感情就是为徐家的小姐量身定制的,人家都成婚了,还在那儿异想天开”云云。 第203章 改观 总之,都是当做笑料来看待的,那徐家的小姐,便是舞台上的小丑,她要演一演,总归会有很多人闲来无事为她捧场。 内里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杨戬一概不知,阴沉着脸色离开了赵府,在府外捏了个隐身诀去杨灿和赵闫行的婚房走去。 新房里,赵闫行打发了一干人等,倒了两杯酒,给了杨灿一杯,自己一杯,伸胳膊绕过杨灿的胳膊肘,喝交杯酒。 杨灿僵硬着手臂,轻轻咬着红唇,微微的泛了白,眼眶中积聚眼泪,打着转儿,硬是不让它落下来。 “怎了,灿儿?”赵闫行看着不言不语的杨灿,有些发慌,“莫非,你不愿意和我成婚?”从他对杨灿一见钟情,带回家,到成亲,不过月余,他似乎都没有问过杨灿是否愿意和他成婚,这么想来,倒有些像是霸婚。 听着耳边有些忧郁的嗓音,杨灿顿时慌了,“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和你成婚呢,我愿意得不得了呢。”急忙环住男人的脖子表明心意。 赵闫行乘势环住杨灿的腰身,两人慢慢的往床上倒了下去,“既然如此,我们就好好地享受这新婚之夜,好不好?”眸光流转着希冀的颜色。 罢了,罢了,他是栽进了这个男人布置的温柔陷阱了,一抬头主动吻上了赵闫行的双唇。床帏飘拂,芙蓉帐暖。 徐家小姐的话无论有多么刺痛人,杨灿在这一刻都懒得顾那么多,眼下身上的男人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杨戬站在窗棂前,透过帷帐,看着床上交缠的身体,瞳孔一缩,全身的血液倒流,好一阵儿都美缓过神儿,不论这个少年是不是杨灿,杨戬的心都会一抽一抽的痛。 凌晨自打进了云雨楼,就再未出来过,寄放在一味轩的衣物,也派人送了过来。云雨楼不是之前的青楼,却也没什么变化。姑娘们都换了,是又一批新人,老鸨是从之前的妈妈桑的手里继承过来的。掐指一算,想必曾经的姑娘们早就成为了一堆白骨了。 时过境迁,是不是有一天他也会成为一堆白骨呢? 凌晨单独包了一间包厢,独自饮酒醉,思考着离他遥远的问题。半仙的寿命是漫长无尽的,他得一个人过无数个冗长又烦闷的日子,半仙又是会死的,重伤到无法治愈,他便会死去。 作为一个云淡风轻、不争不抢的半仙,凌晨对自己很自信,他要死,估计天地颠覆的那一日把。 期间有姑娘看凌晨一人独自买醉,有想要陪一陪的小心思,男人长得俊美,身材又是一等一的好,就算是白睡,都是自己占便宜,不过都被凌晨婉拒了,看姑娘疑惑的神情,嗫嚅着嘴唇放弃了解释的念头, 他的事,没必要遇见个人就得详细的解释一遍,太累太烦。 云雨楼依旧是白天大门紧闭,晚上寻欢作乐,凌晨住的雅间挺偏僻的,也没什么人来打扰,挺清净的,偶尔也会叫上两个姑娘来吹吹小曲、唱唱歌、跳跳舞之类的。 出身大家,又是像个和尚似的在山上过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从来没出去过花天酒地。要说第一次来,还是诺羌闲来无事要带着他和凌枫体验所谓的人间极致的欢愉呢。 那时,看着诺羌游戏在花丛中,凌晨在一旁看得都能呕出血,也有姑娘向他表示好感,只不过当时他已经有了心上人,并不想再逢场作戏,就拒绝了,那之后也没有再来过这等胭脂气息浓郁的地方。 到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一个人来这等地方,为的是避世,清净耳根,花楼比任何地方都适合。 云雨楼的夜晚,色欲香欢,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子站在门槛儿,老鸨摇着五颜六色的扇子,晃悠悠的到门口,“小姐,我们这里可不是姑娘家该来的地方,想玩去别的地方不去。”两撇眉毛竖立,挥了挥手中的扇子,不耐烦道。 女子身着天蓝色的水衫长裙,捂着嘴角咯咯笑,从香袋里取出一锭金子摆在老鸨的面前,“既是寻欢的地方,又何须在意客人是男是女呢,我是女的如何,是男的又如何,只要能让你赚钱,即可,不是吗?” 老鸨顿时眉开眼笑,欢快的接过了金子,“来来来,里面请。小姐是想找什么样的姑娘啊,你想要什么样的,奴家我保证都能给你提供,我们这云雨楼的姑娘在整个洛阳城,放眼还没有能比得上的。”颇为自豪。 “实话和您说了把,我来这里并非是为了找姑娘,我也没那方面的嗜好,来此处,单单是为了一位公子。他是我家相公,我跟他闹了点矛盾,他就出来不着家,打听之下,听说是住在了云雨楼。”女子愁眉紧锁,眼含秋波,顿时就要哭了出来,着实让人看着都心疼不已。 老鸨没有立马接话,细细的琢磨着眼前女人话的可信度,近几天,确实来了一位公子,挺怪的,只要了一间雅间,偶尔点几个姑娘打发时间,听说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因为付的钱多,也就没太注意,一间屋子而已,她云雨楼房间多的是。 “最近,我云雨楼的确是来了一位公子,不知是不是小姐要找的相公。”再三斟酌下,老鸨还是决定给对方说实话,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说不定不是同一人。 女子一听说,顿时眼前一亮,详细的介绍了她所要找的男人的模样,老鸨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竟是分毫不差,隐隐有些担忧,连忙解释道,“这位公子只是在我们这里要了一间屋子,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老鸨虚虚的擦了把汗,流年不利啊,被对方的娘子找来,要是闹出了什么事,她的云雨楼的名声可得毁个痛快了。 “您不用担心,我不是来砸您的场子的。”女子柔柔的安慰,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欲落的泪,“希望老妈妈能帮帮我,给我提供一间住处,我和相公闹了矛盾,眼下去见他,定然是不能使他气消的,我想再等一等,等他消气了,去哄哄他,他便能和气的和我回家了。” 女子边说边委屈的拂了拂脸颊的细汗,“为了找他,我没少跑地方,这才打听到他在您这儿住着。只要我家相公能和气的跟我回家,定然不会亏待老妈妈的。”手从衣袖中取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塞进老鸨的手心,“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希望您别嫌弃。” 老鸨再三推辞后,收下了银票,给这位弱柳扶风的倾城佳人安排了一间紧挨着凌晨的房间。 女子果真没去打扰凌晨,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琢磨着怎么才能让自家相公回心转意,姑娘们听说了此事,感动的热泪盈眶,纷纷为她出谋划策。 杨戬忧心杨灿没有娘家人,在赵府被欺负,并没有立刻就离开。在赵府招募家丁时,乔身装扮混了进去,打算等到稳定之后再离开。 但若那个赵公子真的如传言所闻对杨灿不好,或者真的想要休夫再娶妻,又或是打算纳妾室,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将杨灿带走,人间的那些所谓的规矩他不懂,也无须懂。 至于杨戬所说的那些传闻,自然是那位毅然决然想要顶替杨灿的赵夫人之位的徐家小姐,雇了些人,在背后乱嚼舌根,煽风点火,赵家这边是定然不会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就和他计较的。 自打杨灿和赵闫行成婚之后,二人愈发亲密,赵闫行很疼他,很宠他,无论他要什么,只要能有的,必然给他寻来,在外面遇见什么欢喜的东西,第一时间都会带给他,两人晚间的房事只多不少,算是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同时也有了忧患,赵闫行从未对杨灿说过一句,“我爱你”之类的甜言蜜语,他们之间在成婚前,没什么机会,在成婚后,都由他来主动地来说那些甜到鸡皮疙瘩都能掉一地的情话,并不是他真的很喜欢把情绪外泄,只是想要留住赵闫行。 听赵府的下人说,赵闫行从未喜欢过男孩子,以为他并非会因为曾经一位道士的话,就决定娶个男妻,大概也是忧心身家性命,才会娶的把。 杨灿听着那些风言风语,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连带着对赵闫行的看法都有了改观。若是赵闫行真的喜欢他,怎么会任由那些人在他的背后嚼舌根,清澈的眸子暗了暗,想必是有意为之。 不仅是赵府有闲言碎语,外面也没少,大多说的无非就是赵闫行没尝过男人的滋味,才会想要一走新奇风,到最后他势必会休掉那个男人,再娶一个女人的,想当然要娶的女人便是徐家那位成天作妖的小姐了。 赵闫行每天白天都不见踪影,晚上才会回来,每次回来只是和他做完那档子事,就草草的抱着他睡了,杨灿有心想问,也问不了。 赵闫行压根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是不是真的像那些人所说的那般,你只是因为从未和男子在一起过,对我有的只是新鲜感,又或者是为了“消灾解难”,才委屈的娶了我?杨灿描绘着赵闫行的眉目,嘴角泄出一丝苦想,赵闫行双臂搂了搂,将人圈固的更紧。 赵闫行一回来,杨灿就醒了,不是他的动作不够轻,惊醒了杨灿,而是他身上浓郁的脂粉香,扰了他的清梦。 杨灿僵硬身体,一颗心慢慢的冷却,一夜的担忧,化为浓浓的失望,原来他竟是去了云雨楼,才会彻夜不归。 他是如那些人所说的那般,对自己腻了吗? 赵闫行在凌晨的门前跪了一夜,身体又冰又凉,不敢像往常一般抱着杨灿睡,紧紧地贴在床边,背对着。 第204章 移情别恋 杨灿的心一寸一寸的被凌迟着,揪着被子无声的落泪,人也往里面的墙壁贴了贴。不管怎么说,人终究是回来了,杨灿闭着眼睛,一夜无眠的睡意渐渐袭来。 二人同床异梦的睡了一天。 杨戬从赵闫行踏入赵府大门的第一步,就感觉出来了,那浓郁的脂粉香令他皱起了眉头,微蹙鼻尖,从那香粉中嗅出一丝丝的清淡静雅的仙者气息。 有点像是凌晨身上的。 杨戬的眼神瞬却冰冷,犹如极寒冰川,捏着头的拳头,青筋暴跳,等他回过神,已站在了云雨楼的门前。 此时,云雨楼的大门紧闭,时不时地会有夜宿的男人衣衫整齐,浑身气爽的从里面走了出来,抱着酥胸半露的女子,依依不舍,女子依偎在男人的怀里,甜腻的撒着娇,嘟着红唇说着“一定要再来”、“人家会想你”之类的言语挑逗。 在杨戬靠近的一刹,“凌夫人”就感觉到了强大的仙者之息,想到自个儿调查来的秘闻,说这位魂师与天界二郎神有着断袖之情,看来不假,都追到花楼来了,要真的进来,把人带走了,那她想要引诱凌晨岂不是难如登天。 凌夫人以魂探了探凌晨的房间,发现人已在床上悠悠然的睡着了,恬静又安稳,便慢慢的退了出去。 杨戬站在大门口,刚踏了一步,又发觉进去之后,见到凌晨不好招呼,便利用神识搜索凌晨的房间,看一看他便好了。 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凌晨正坐在万花丛中,享受着女人的服侍,一双双柔弱无骨的手往凌晨的衣襟内探去,上下游移。 凌晨拥着美人儿坐怀,左右美女各为他水果、糕点,时不时地在白嫩的面颊上蜻蜓点水的赏个吻,吻着吻着就要吻到别人的唇瓣去了。 杨戬不忍再看,胸腔里怒火滔天,拳头捏的咯吱咯吱想,真他娘的想一拳头挥在那张放浪的脸颊上,忍了忍,转身离去。 雅间里的凌晨,感知仙者气息淡去,才勉强顺了口气,将房间里的女人都散了去。屋子空落落的,残留着浓郁的香味儿,凌晨抽了抽鼻子,打了个喷嚏,便又倒回床上继续补眠了。 在杨戬靠近,他就已经察觉了,以他现在的处境没办法见杨戬,难不成说“嗨,好久不见,你也来玩啊”还是听着杨戬质问“你和赵闫行什么关系,他是灿儿的人,望你离他远远地”等等诸如此类。 不管是哪一个,凌晨都接受不了,倒不如就不要再见面了。 云雨楼里的姑娘们都蒙了,上到老鸨,下到小厮,这凌公子要搞哪一出啊,莫非是发现了凌夫人也跟着住进了这云雨楼,才会想着亲近亲近姑娘们,气他一气? 这凌夫人也不愧是大家气范,相公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能沉住气,没冲出来。 当然了,那位凌夫人此时撑着脑袋,坐在梳妆台前,百思不得其解,要是真如传闻一样,二人是断袖的关系,按道理来说凌晨该欢欢喜喜的等待着杨戬走了进来,吃醋的罚他一罚,才对,为何要用这种方式来让杨戬知难而退呢? 本以为凡人的情感才是令她最头疼的,没想到仙者的心思才是令人最捉摸不透的。虽然她曾经也是个小小的仙奴,可如今是半点仙根都没有了,如此又哀叹了许久。 不过凌晨的做法帮了“凌夫人”,以杨戬的法力,未必能保证不会露馅,也找到了凌晨的弱点,若是以此为攻克点,想必很快就能将凌晨拿下了。 明媚春色,鸟语花香,暖风吹皱一湖绿水,杨戬无声无息的站在了小亭底下,望着那落寞愁苦的身影,轻启道:“你,好些了吗?”他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少年,如今因另一个为情所伤,杨戬有些气愤,要不是考虑少年,早就将人暴打一顿,在生死簿上给他一脚踢进畜生道,让他生生世世受尽折磨,才罢休。 杨灿乍一听,觉得有些熟悉,一掉头就看见了愁绪万千的男人忧虑的望着他,是初晨找他说话的那个男人,“你怎么会来?”少年眨巴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衬托的他可爱之极。 要不是少年现在正伤心呢,杨戬能笑出声来,宛如看见了当初那个可爱又调皮的少年了。 “赵公子刚刚回来,我、我看见了,怕你伤心,所以来安慰安慰你。”杨戬艰涩的喉咙里都泛着苦味,特别是那个姓赵的混蛋身上染了那个人的气息,这种认知让他的心里堵得更加厉害了。 赵闫行为何去云雨楼,单纯为了寻欢作乐,还、还是特意去找那个人的? 杨戬的心思愈加的混乱,原本的一湖趋渐平静的水,又荡起阵阵涟漪,仅一个导火索,便能掀起惊涛骇浪。 “连你都知道了。”杨灿扬着下巴,愁眉紧皱,“你说,他是不是已经对我厌倦了,才会去找姑娘,接下来是不是该休了我,娶一个女子回来?那个徐家的小姐就挺好的,长得貌美如花,又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哪里都比我强。”偶有一两只纠缠在一起的鸟儿,扑腾着翅膀,双携飞走。 做一对生死不离的鸟儿都比他幸福的多呢。 杨灿从水边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衫上的泥土,愁苦的笑了笑,眉眼间都带着愁闷。杨戬心中一动,三两步跨上去,一手握住了杨灿冰凉的手,动容的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 二人离得太近,近到杨灿能透过那双坚定的眼中深藏的不安,近到杨戬能穿透杨灿的灵魂看到他心底人的影子是谁。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些什么,你想离开赵闫行,我就带你远走高飞,让你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他三番两次的伤害了那个活泼开朗的少年,如今无论眼前的少年是不是他,他都愿意去补偿,弥补对杨灿的伤害。 若,若是杨灿的幸福,是只有他能给的,他也愿意尝试着…… 杨戬有些惊惧,心中一缩,他,他居然对杨灿使用了尝试这个词。 杨灿安静的听完杨戬的表达,才慢慢道,“无须,我留在这里挺好的,就算要离开,也必须是他开口说不要我了,才会离开。”他很感激这个世上有这么个出色的男人关心着自己,但他们之间始终晚了一步,男人的良配,终究不会是他,而男人心底的人也并非是他,恐怕连男人都没有意识到他心底藏着的那人。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和谐的气氛瞬间被破坏殆尽,赵闫行一起床就发现身边的位置空了,摸摸床铺冷了许久,昨夜他一夜未归,唯恐杨灿误会了他,赶紧过来解释,结果呢,却看到了他和别的男人脉脉温情的一幕。 明明太阳不是狠辣,赵闫行却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疼,仿佛亲手抓到了枕边妻出轨的证据。 杨灿一怔,面露难色,飞快的从杨戬的手中抽回了手,往赵闫行方向走了两步,欲言又止,“我……”我们之间没什么,嘴边儿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赵闫行一双眼睛黏在杨灿的身上,许久之后,失望离开,他在等他的解释,他却当着那个男人的面前默认了。 作为一个男人,赵闫行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背叛,又说不出绝情的话,只能失落的离开,藏起自己的脆弱。 杨灿看了看杨戬,便追着赵闫行一离开,在走之际,又停下脚步对杨戬道,“谢谢你的真心话。” 杨戬敛眉,长舒一口气,竟有点轻松地感觉,要是杨灿真的应了他,想必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是他才是。 咸阳城内的一座琼楼玉宇的府邸内,男人收拾了行礼要走,被一只白皙如玉的手给拦住了去路,声音温软带着点请求,又带有点委屈,“纤车,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好言好语的诱哄,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瞬间升起水雾,似能立刻落下泪来。 纤车冷厉的视线犹如一把弯刀冷酷的剜着男人,语气也没了起床的温和,“齐芗孜,你太过分了,为什么要逼走凌晨?” 令纤车更加意外的是,齐芗孜居然用伤害自己,迫使凌晨知难而退,这让他感觉很难堪,男人的自尊受到了伤害。 他竟为了一个凡间的太子,忽略了凌晨那么久。 使纤车更加茫然的是,他明明爱的是凌晨,为何会在短短的时间内便移情别恋,难不成他是如人间的那些花花公子、荡妇般,三心二意,薄情凉心? “他要是不离开,你的眼睛里会看得到我吗?”齐芗孜也怒了,吼出心中早就积累的不满,“你的眼里除了凌晨,就是凌晨,他什么时辰做些什么,他爱吃些什么,口味是淡还是咸,你都了如指掌,我呢?你对我了解什么?他在的时候,你的眼睛落在我的身上哪怕一眼都是我死皮赖脸要来的。” 喘了一口气,齐芗孜一副视死如归,“你已经看出来了吧,手臂上的伤是我自己划的,为的就是想让你多关心关心我,就是希望你的眼睛、你的视线能分我一点点,就是希望在凌晨在的时候,你能看得到我,不是把我视作透明。”越发泄,声音越悲切,那种内心的孤独无依,求助无路的绝望感,纤车是不会懂得,他的眼里只有凌晨,只会去懂凌晨,怎么会懂他的感受呢。 齐芗孜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就是做好了和纤车死磕到底的准备,无论如何,这个男人只能是他的,至于那个叫凌晨的,神马都是浮云。 纤车被齐芗孜的强势表白震惊了,“你”良久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们认识不过才短短一瞬,你怎么就……”那种感觉,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字眼来形容,又道,“就算喜欢,你喜欢的人也该是凌晨,而不是我。”齐芗孜的喜欢,着实让他吃惊。 “你想说,我怎么偏偏就喜欢上你了,对吧?”齐芗孜直白的切断了纤车所有的退路,“纤车,你以为我分不清救我的人究竟是谁吗?你错了,我一直都知道是谁,只不过你存心躲着我,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第205章 选择 赵闫行从昏迷中醒来,就感觉到对方的气息不一样,之前抱着他的人身上有一股冷冽、强势之气,而眼前的人则是淡然的,之前的男人絮絮叨叨,言语中都是关怀备切,而眼前的人温和却极为疏离。 每次他在熟睡时,或者是房间内除了他,无人时,都会有一个身影,站在他的床前,用复杂纠结的眼神凝视着他,齐芗孜的眼睛虽然暂时失明了,但并不代表他的心是瞎的,那熟悉的气息,他是不会认错的。 想必是他求着这人,才会出手相治。 齐芗孜那时就在心底暗暗发誓,他一定要让对方坦然的在他的面前出现,所以他张口邀请了凌晨去他的府邸,果然那个隐藏在背后的男人着急了,他以为对方是不舍他。 当他思念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才发觉对方不过是担忧他将凌晨带走罢了,从对方那双焦灼的眼底,他看到了男人对凌晨的感情,心底燃烧起熊熊的嫉妒之火。 “你”纤车除了惊讶,已无法言喻,“你……你知……你知道……救你的是我?”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当时不过是个瞎子,怎么会认得救他的人是谁呢。 肯定是诓他的。 纤车坚决不愿意相信,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感在他的心底炸裂。 “我知你是不信任我的。”齐芗孜走近纤车,将头埋进宽阔的胸膛里,猛烈的吸了一口,双手紧紧地抓着纤车的肩膀,指甲像是要镶嵌在那肌肤里,许久后才听他低沉缓慢道,“纤车,我爱你,爱到你的一丝丝气息我都分辨的出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已经彻底的打碎了纤车的防御心底。 “留在我的身边,不要走,好不好,我离不开你。”齐芗孜死死地揪着纤车的衣服,一刻也不愿意松开。 再残忍的男人,在另一个男人在他的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都没办法拒绝。“好。”罢了,或许他不在凌晨的身边,那个神仙才会有机会接近。 “真的?”齐芗孜抬起亮晶晶的眸子,欣喜的望着纤车,在他点头的一瞬,抱着人往床上一倒,床幔轻摇,黑白相交的衣服脱了一地。 纤车皱了皱眉,想推开身上作怪的手,“齐芗孜,你别太过分了。”说话间,齐芗孜已经吻上了他他的胸膛,一路往下来到了他的大腿根部,灵巧的舌尖在肌肤上打着转儿,又湿润又酥麻,弄得纤车全身一颤。 齐芗孜一边卖力的亲吻,挑起纤车全身的火焰,一边眼帘上挑,时不时的抛个媚眼,就算再有定力的男人,都承受不住齐芗孜这么热情大方的引诱。 纤车一把将人拉起来,翻个身压在身子下面,“你可否愿意?”眯着一双眼,微微的红了脸颊,身为魔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恐怕说出去都会被人笑话的。 齐芗孜直接用嘴封住了纤车的唇畔,来表达自己的意愿。 身为魔界之人,却和一个凡人结合在一起,第一时间魔羌就感受到了,坐在那张以彼岸花雕刻的桌前,杂无规律的敲着桌面,每敲一下,在一旁的哪吒,心就颤一下。 “羌,怎么了,是出什么大事了吗?”哪吒小心翼翼的拽着魔羌的袖子,乖顺的从后面抱住了正在烦忧的相公。 魔羌长手一拢,将人圈在怀里,坐在大腿上,下巴搁在哪吒的肩膀上,闷闷不乐道,“纤车跟一个凡人结合在一起了。”在魔羌的眼里,纤车和凌晨才是最搭配的,坚信着以纤车的痴情,一定会打动凌晨的,两人肯定会双宿双栖的。 现在到了好了,是纤车先放弃的,以后他怎么再见凌晨啊。 魔羌十分的为难,嘴巴撅的老高了,要真能比较,堪比山峰了! “魔不能和凡人在一起吗?”哪吒疑惑。天界神仙是不能和凡人结合的,但是洛神爱上的云洛白就是一个凡人,杨戬爱上的不论是杨灿,亦或是凌晨,也都是一介凡人,他们天界都没那么多拘束了,难不成在魔界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魔与人不能结合? “凡人寿命有限,魔的寿命不知道是凡人的多少倍呢,要是纤车真的选择和一介凡人在一起,那等这个凡人死了,岂不是得一世又一世的等下去,永无止境。你们神界仙凡相恋都得付出巨大的代价,我们魔界的规定是差不了多少的。”魔羌正色道。 主要是魔羌已经认定了纤车和凌晨是一对了,完全不能接受纤车“背弃”了凌晨,这让他的内心十分的别扭,总是感觉怪怪的。纤车又是他的贴身属下,以后他该以何颜面去见凌晨啊! “我倒是看过魔界里有许多魔和凡人在一起呢,不说别的,这魔殿后宫不也曾进过凡间的美女把,要不是诺笙仙君的出现,恐怕不知道你们魔尊得毒害多少凡间女子呢。”哪吒依偎在魔羌的怀里抱怨,“你是担心纤车和那个凡人在一起,你没脸和凌晨交代吧?” 对于哪吒来说,倒是件好事,凌晨和杨戬多般配啊,要是真的错过了,得多可惜,很感谢那个凡人拐跑了纤车,不然他又得伤神该怎么拆散纤车和凌晨。 哪吒坚信杨戬的心里是有凌晨的,只不过没有一件事来激发出他潜藏的感情,才会没看清内心的真爱究竟是谁,在杨戬看清前,他一定得帮杨戬守好凌晨,千万不能被旁人抢了去了。 “咳咳咳”被哪吒说中了心事,魔羌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没话找话来搪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不希望纤车和凌晨在一起,对不对?” “对!”哪吒承认的很干脆。 魔羌只是找个借口,没想到哪吒会这么果断,顿时沉声道:“哪吒,杨戬和哪吒并不适合在一起,你别再异想天开了好不好,先不说别杨戬的心底里有人,就说杨戬的身份,他们就不适合在一起。凌晨一介凡人,没那么高的身份能够配得上杨戬天神的身份,你还是就此断了这个念想把。” 杨戬,无论是身份,还是情感纠葛,都不是凌晨的良配。 作为凌晨的兄弟,魔羌自私的希望凌晨不受伤害。 “魔羌,你能不能别这么武断,杨戬的心里喜欢的是凌晨,只不过他现在没发现罢了,杨灿已经不存在了,你不能总拿杨灿来说事。再者,你所说的身份之事,凌晨是半仙,已不再是凡人,他和杨戬在一起,不会有任何人说三道四,在天规中,没有哪一条规定能拆散他们。你不能对杨戬有看法,就断了凌晨的幸福。”哪吒看着魔羌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认真道。 魔羌的私心,不用猜,他都知道,对凌晨在他心底有些分量,哪吒是不悦的,又苦于无法说出口。 魔羌回望着哪吒的眼睛,目光如炬,那眼瞳里仿佛烧起熊熊烈火,过了许久,才慢慢的黯了下来,空气中漂浮着尴尬的气息,只听清越的声音淡然道,“如果我告诉你,杨灿还活着,你还会赞成杨戬和凌晨在一起吗?” 哪吒一滞,眼中聚浮者困惑的迷茫雾气,在这团白色的水雾中隐隐的折射出希望的光芒,“你说杨灿还活着,这怎么可能,我当初可是亲眼看着杨灿灰飞烟灭的,他怎么还会活着呢?杨戬寻了许多方法,都没能复生杨灿,你、你怎么可能呢?”不是他不信任魔羌的话,就是听起来太天方夜谭,他是当事人,比谁都明白灰飞烟灭的结局是什么。 魔羌揉着哪吒的发顶,动作轻柔,语气却尽显无奈,“当时我用诛笔诛杀了杨灿和凌枫,诛笔落泪,储存了他们的魂魄,只是这滴泪只能挽救他们当中的一人,我把这个选择的机会给了凌晨,凌晨却选择了杨灿,现如今杨灿轮回转世了,这一世依旧出生在洛阳城。” 一切不过是又回到了原点,杨戬和杨灿的开始。 凌晨的终点而已。 “他为什么没有选择复活凌枫?凌枫不是他的弟弟吗?”哪吒心中一凛,有些恐惧,要是魔羌知道了凌晨的心思,会不会变了心? 哪吒没有把握,在凌晨和诺羌纠葛的那些情分中,他卑微到尘埃,要不是诺羌失手杀了凌枫,或许在一起的是他们,并非是自己。 “想是为了成全杨戬把,其实我也有点好奇,凌晨那么爱凌枫,居然在紧要关头选择复活的竟然是杨灿,虽说这样一来,我就不再欠杨戬了,不过心里终归是不好过的,凌枫那么好的一个少年,就那么死在了我的手里,我也会自责的。”诺羌有些遗憾,有些自责,令凌晨一人承受了那么多,只想好好地补偿他。 “你别难过,又不是你一人的错。”哪吒摸着诺羌的眉宇,极力的想要抚平皱着的眉纹,“你说的对,杨戬可能不是凌晨的良人,凌晨那么善良的人,他的良配一定会比杨戬好得多。” 杨灿小媳妇儿似的跟在赵闫行的身后,一起回了房间,在门栓落下的瞬间,杨灿的心底一抖,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问你,你为什么和他走走得那么近,是不是看上他了?”赵闫行怒目瞪着杨灿,手一抽腰带,衣服就散落了下来,“还是我昨晚没有满足你,你寂寞了,嗯?” “我?”男人已经失控了,看着赵闫行通红的眼珠子,杨灿是又心疼又气,他怎么能对他说出这种话,心里一凉,平静道,“我就是寂寞了,一夜没了男人,就是不行。”一双清澈的眸子死水微澜。 第206章 狠厉 赵闫行才不愿意管那么多,一味的律动,杨灿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推开了男人,趴在床边呕吐,眼角的泪珠断了线似的往下落。 赵闫行这才怒火中回了神,惶惶失落的下了床,捡了衣服,随意的披上,半裸着就出了门,站在门槛边,冷淡的留下了一句话,“如果你想离开,派人来和我说一声,我就会放你走,赵府的赵夫人的位置不是非你不可。” 门一关上,杨灿就蜷缩在墙角,抱着膝盖,闷声哭泣,赵闫行嫌弃自己了,他的心里一定是又爱上了别人,才...... 苏晓青特地穿上了精致干练的工作装,柔顺的长发盘在脑袋后面,踩着平底鞋,迈入风行的大门。 他承认,领悟风之奥义的裴少卿,虽然只是尊者六重修为,但一身实力颇为不错,前不久更是强势击败天榜十三段峰。 不过,希斯利亚丰富的矿产还是引起了秦川的注意。因为空神号飞过的地方,秦川的乔佛之眼上的战争迷雾也是能被去散掉的,所以这几天走过的地方的地图他已经全部开启了,能够看到这沿途的路上所富含的资源。 沈熄走进来,没有刻意得去看,却一眼便看见坐在角落处面色不佳的帝九。 “我看,我还是坐我哥身边保险一些。谢了瑞香姐……”向朔一坐,倒是给应无患留了个好位置。 不仅能力出众,而且本身为人很好,根本就没有一点点可以说是男人的坏习惯。 这样的话,黄生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旦失败,他自己就成为了笑柄,哪里像现在,有转移的余地。 木悬铃眼神微微一顿,应无患这样的大直男,是不该有这样细腻的心思的,除非——除非人设换了? 离渊的目光变幻了好几个颜色,忽明忽暗的,又有点震惊与错愕。 陆一妍后退了一步,但还是没能过躲过徐潇这个亲昵的动作,滑嫩细腻的鼻尖被徐潇捏了一下,陆一妍愤愤的皱起眉头。 接着第二艘鬼头战舰被吸入了旋涡之中,第三艘鬼头战舰也在所难免。 丁火点点头,杀人夺财,也是血腥斗场的规矩之一,死掉角斗士的财产,都归胜利者。 奇丝迪丝用自身原力等级喂养她的那一只寄生体,而野生的则先后吃了巴别和诺查丹玛斯,只有丁火这一只,一直养在瓶子里,饿着。 蓝平天愣了一下子,因为这个正是他刚刚就要说的话,他停下来,满脸惊异地看着王明道。 原来那边表面上看是一个阵容,但本身构成就极其复杂的那边部队,真正内部矛盾甚至还要大于其他的方面。杂牌军对中央军的不信任,尤其是对中央军渗透的提防之心,甚至还超过了对日军的防备。 唐笑没有说话,关于这点,他从赵家人的嘴里已经知道,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完颜宏志。 “山哥,你上哪我上哪,天涯海角,我伴着你!”秋水十分激动,眼里满是盈盈的泪光。 大家都静静的听‘花’青衣说出这些他们都没有感觉到的事情,可有些事情,他们又是有一些感觉的。 李天佑现在的剑道境界已经到了可以御万物为剑的状态,在他眼里就算是一草一木都可以为剑。 只见夏七夕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制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不停的跳动,忽然指针在李天佑身上停顿了几秒,然后又开始转了起来。 系统也感觉到了这一股恐怖的力量,当下身形也是一闪,冲了过去。 凌统浑身浴血,双目中瞳孔逐渐涣散,浑身不住地抽搐着,终于无力地躺倒在地,不知还能不能活。 第207章 道歉 凌晨一走,云雨楼的人纷纷倒地,天雪从老鸨的身体里钻了出来,一身华丽的黑色长裙,唇边勾起一抹魅色无边的笑容,洗了地上人的所有有关于她的记忆,拍了拍手,追上凌晨的脚程。 凌晨,你是跑不掉的! 杨灿这几天很怪,很怪,怪的有些离谱,明明是赵家的男媳妇儿,却天天盯着杨戬,黏到寸步不离的地步,赵闫行躲在角落里,心都碎了一地,又不忍心提和离,只能默默地忍着,赵府的家丁私底下纷纷议论,赵夫人“红杏出墙”了。 杨戬也有点不适应,想去云雨楼找凌晨的机会都没有,“杨灿,你这几天是出了什么事吗?”自从那天清晨在大门前接了自己之后,杨灿就一直用一种忧郁又复杂的眼神凝视着自己。 “杨戬”杨灿欲言又止,在杨戬出府的那一夜,有一个妖娆万千的女人来找他,告诉他命中注定的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女人临走时,给了他一枚药丸,再三犹豫之下,他选择了服用了那枚药丸,过往的一切纷沓至来,这也是为何杨灿会用一种很感伤的目光看着他,在他不在的这段日子,杨戬喜欢上了别人,他们之间做了他们曾做的最亲密的事情,又有些不同。 而赵闫行,杨灿已经没有多余的思虑分给他。 “我在。”杨戬长身如玉,站在杨灿的身后。 “我想起来了,想起我们之间的一切了。”杨灿悠悠的说道。 杨戬身子一僵,逐而慢慢的舒缓,并不说话,他知道杨灿有很多话要说,憋了那么久一定是累了吧。 “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杨灿一字一句,他不想再自欺欺人,这段时间和杨戬相处,杨戬都是心不在焉的,他就明白,那个心里只有他的男人,已经不再爱他了。 杨戬纠结万分,最终还是选择说了实话,“嗯。” “我认识他吗?”漆黑的眸子染上了悲伤的颜色。 “和你一起离开的那个少年的哥哥。”杨戬在这一时刻才发觉自己对凌晨的感情,比他之前想的要深得多,越是告诫自己不要爱他,就爱得越深。深到非他不可。 杨戬不得不承认,他对杨灿的感情也没有到这个地步,杨灿死了,他想的是要复活杨灿,内心充满了愧疚,可这人若是换成了凌晨,他只愿同他一起死去,也不要承受失去他的伤痛。 杨灿沉默不语,远湖吹来一阵清风,吹起了他的长发,圆润的脸颊一天天的消瘦了下去。“你先走吧,我想独自坐一坐。” 杨戬在转身离开的刹那,字字诚挚,“杨灿,我曾经爱过你,很深,可是他却盛满了我的心,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眼角的泪水纷飞,他怎么可能不懂呢,要是杨戬的心里真的还有他,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嫁给别的男人,却无动于衷,留下来陪在他身边,只是为了确认他是幸福快乐的,那次说带他走,也是为了弥补他而已。 那个只爱他的男人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少夫人,少爷请您过去一趟。”一位家丁温声温语道。 杨灿忽然从悲伤中缓过来,他都忘了,这一世他爱的是另一个男人,也嫁给了他,或许他可以重拾信心,和身边的男人相守一世。 只是打击来的太快,令杨灿措手不及。 赵闫行找来杨灿,吹了吹桌子上刚刚写好的和离书,递到了他的手上,“你我之间,该说再见了,没必要一直纠着不放。” 杨灿愕然,脸色惨白,两个男人,在同一时间都选择抛弃他,左思右虑最近几天的做法对赵闫行着实不公平,急着想解释解释,“闫行,你听我解释,我” “不必了。”赵闫行毅然决然的打断了杨灿的话,“我已经不爱你了,你可以去找你自己的幸福。”冷漠无感情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往昔的温柔不复存在。 杨灿面色难看,拿着和离书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赵府,他本来就是一个乞丐,上一世是,这一世是,他能去哪儿呢,天下之大,哪里才是他的家呢,眼泪无意识的飞流直下三千尺。 杨戬趁着杨灿独自思考的时间,去了一趟云雨楼,云雨楼的老鸨愕然,直白道,“那位凌公子在回来的当天就离开了。”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杨戬很焦灼。 “凌公子走的很匆忙,没有只言片语留下。”要不眼前的男人付了银子,早就没有耐心和他哔哔了,现在是白天,又不是夜晚,被人死劲砸门,就为了个破事。老鸨贼不爽,晚上还要开门营业呢,她得好好地补一觉呢诶! “是吗?”杨戬很失望,他以为凌晨最起码会等待他几日,却没想到溜得倒是很快,想必他已经知道那一晚上的人是他,所以才会不愿意见面。 他就那么令他讨厌吗?见一面都不能。 杨灿刚离开赵府,赵闫行就将小厮丫鬟聚在赵府的花园里,分了银子,将人全都打发走了。父母早被他送往乡下养老了,此时整个偌大的赵府,就剩下他一人了,显得空荡荡的。 上次婚礼的那个徐家小姐,扭着水蛇腰、迈着金莲步走到了他的跟前,“闫行哥哥,你就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娶了我把,我保证你娶了我,定会安然无恙的。”徐家小姐一脸的娇羞。 “对不起,我是娶过妻的人,今生绝不会再娶第二任,恐怕只能辜负了你的好意。”赵闫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下的决定,向来不会轻易改变。 “我才不管你有没有妻子,我这辈子只爱你,你只能是我的。”徐家小姐泪水连连,扑进赵闫行的怀里,强行抱住他不放。 杨戬恰时进来,冷着一张脸对庭院里的一对狗男女,“赵闫行,就算你想和你的小情人约会,麻烦你考虑下杨灿的心情,别这么无法无天的伤害他好吗?” 赵闫行不推反抱住徐家小姐纤细的腰肢,“我和他已经和离,他想爱谁是他的事,你想不想和他在一起是你的事,至于我想和谁在一起,是我的事。”捏起怀中女人的下巴,作势就要吻上去,杨戬实在是看不下去,又担心杨灿的安危,立马走了。 赵闫行看了眼杨戬,推开了怀中的腻歪着的女人,漠然道:“你我之间很清楚,皇上为何会突然下令彻查赵家,没有必要再来找我。这一次皇上查出来的东西无论是真是假,我都不会求你父亲,救我一命的。” 他有他的骨气,绝不会向恶势力低头,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当他赵闫行是什么! “好好好,好得狠。赵闫行这辈子,我得不到的人,他人也休想得到,我宁愿玉石具碎也不会让那个贱男人和你双宿双栖的。”徐家小姐狰狞面孔,恶狠狠地警告赵闫行,全然没了大家小姐闺范,像是个站大街的泼妇。 赵闫行再度想起凌晨的话,这一世的他若是度过这一难关,后半辈子大富大贵,若是不幸死了,也会有下辈子。凌师傅说,他允诺给他的下辈子,定然是与世无争的。 是赵闫行向往的生活。 早死早超生,一了百了干净的狠,倒不如好好地盼着下一世。来生的他想必不会再遇见杨灿了,没关系这一世就已经足够了。赵闫行敛眉,就在这时一群官兵闯了进来,盘问了几句,便将他带回了衙门拘押了起来。 赵闫行神色如常,走的两袖清风。 杨灿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魂不守舍的回想着和赵闫行的过往。其实在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有过一面之缘,可惜时间过得太长,想必他早已忘了,只有自己还记得。 起初,杨灿刚回想起上一世的种种,内心悲喜交加,而那个自己曾经爱了一世的男人就在他的不远处,一时分不清前世今生,可当一切尘埃落定,朝着他所向往的方向发展,他又觉得空虚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 杨戬满大街的寻找杨灿,又不敢呼叫,生怕杨灿为了躲避自己,而藏起来。 “喂,你他妈走路没长眼睛啊!”杨灿低垂着头撞到一面“肉墙”,肉墙凶狠的推了他一把,怒目而视。 “对不起,我”杨灿连忙抬起头道歉,下巴却被人捏在掌心,“哎呦喂,你就是赵家那个男媳妇儿把,果然他把你当个宝一样捧在手心里,长得果然不错,不比女人差,就是不知道这个身子是不是也像女人一般柔软甜美。”男人砸吧着嘴,下流的一双眼在杨灿的身上来回的打量。 “反正赵闫行也要不起你了,要不你就从了爷把。”说着就伸手想要抱杨灿,却在中途听见“嘎吱”一声,骨头碎裂,男人疼的脸都扭曲了,狰狞的哭号。“大、大爷放、放开我。” “道歉!”不容置喙的声音带着寒冬的冷气。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狗眼无珠,求大爷放过。”男人弯着腰,向杨灿连连鞠躬。 杨灿看了眼冷若冰霜的杨戬,又突自走自己的。为什么,为什么他在他的面前总是这般的狼狈,上一世是,这一世还是逃脱不了这样的宿命。 杨戬放开男人,重新追上杨灿,默声不语的跟在后面,直到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这片空地,曾经有一座琼楼玉宇,装载着幸福与悲伤。 “杨戬,你都不爱我了,何必苦苦的跟着我。”杨灿悲伤地说,努力压抑眼眶中的酸涩,“你心底的那人才是你该寻的人,我、我只不过是的过去时,你不应该再错过了。” 让现在变成了过去。 对于赵闫行和杨戬,杨灿已有了足够多的时间将这两段错综复杂的感情理清楚线路,可是就在他将要做出选择时,两个人一同选择了放弃。 而赵闫行的放手,才是让他万念俱灰。 在杨灿这里,杨戬彻底的变成了过去,赵闫行成了他的新的伤疤,他明白,是他自己亲手添上的新伤疤。他的犹豫不决,他的奇怪,都令赵闫行望而却步。 第208章 难熬 杨戬看着悲伤欲绝的杨灿心疼不已,“灿儿,我,你别这样好吗?我承认我爱上了别人是我不对,就算我对你之间不再是爱人的那种,你也永远是我的弟弟,我答应过你的,你忘了吗?” 杨灿一点儿也不想记得,指着这片空旷的地方,道:“杨戬,我们的家回不来了,我们的爱也回不到过去,你让我怎么当做这一切没曾发生过,接受你的兄弟之情。既然我们彼此都选择了放手,自然是该断的干净。”要不是因为他还有所留念,赵闫行怎么可能放手的那么决绝。 或许是接受不了他的移情别恋,杨灿宁愿自欺欺人,将所有的过错推到别人的身上。 杏花村的山上,又按时升起了袅袅炊烟,每天准时都会有一个俊美翩跹的男子身着普通的衣衫,扛着一箩筐的木柴,有时拎着打猎的野味来村子里换些必备的生活用品。 “凌大哥,好久没看见你了,我还以为你跟着那个男子去大城市里享受生活去了呢。”一个长得清秀的姑娘,穿着简朴的布衫,脸颊微微泛红,甜甜软软的道。 凌晨救了赵闫行在杏花村不是什么秘密,毕竟换东西的量增加,也总会有人上山砍柴打猎,定然是瞒不住的。 某一天,山上的人突然不再下山来,大家就猜测了凌晨是不是跟着报恩的人进城里享福去了。一想到凌晨可能不会再回来,姑娘难过了好一阵儿,突然见到凌晨回来,就仿佛乌云拨开见天晴了。 “没有,只是出去逛了逛,这不回来了。”凌晨笑了笑,解释了两句,换了东西,就又上山了。 红尘俗世如浮云,凌晨不愿再与之有太深的瓜葛。杨戬和纤车各自找到了幸福,他也就没什么可牵挂的了,在这简朴的深山上,做一个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半仙才是他要的生活。 凌晨回来之后,一切如初,而在咸安城被盯上的感觉又回来了。凌晨自省,低调又简素,从未得罪过谁,那如影随形的东西却来势汹汹,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不安感愈发的浓重起来。 为了不给山下的村民带来不必要的伤害,凌晨没再下山,每天采点儿野菜随便的填一填五脏庙,就够了。 现在他已经脱离了人群,没什么暗不暗,明不明的说法了。他在等,等对方主动出击! 天雪躲在凌晨的茅草屋附近,寻找合适的机会下手,时间紧促,万一杨戬突然出现,坏了她的好事,想再找个机会煞是不容易,可是这个凌晨是个半仙,且人警惕性很重,她想找机会下手真不容易。 天雪埋伏在凌晨的茅草屋旁,观察了段日子,发现凌晨除了采草药、拽杂草、砍柴、打猎就没什么事了,每天过得平淡又无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得下来。 魔界中的事务,都被闷气回来的魔夜、魔寒、魔石接手了,忙得不喘气儿的魔羌终于能按个暂停键歇一歇了,有充裕的时间陪一陪哪吒。 偏偏哪吒最近低气压严重,对魔羌爱答不理,魔羌向来是个闷葫芦,从人界走一圈回来,已然有了许多的进步,但这点点的进步对待哪吒远远不够,完全摸不准他的心思。 换做平时的魔夜早就火烈烈的给魔羌出点子摆平哪吒,偏偏魔羌矮了半个身子虚心前来请教,吃了个闭门羹。 魔寒批折子,冷淡的瞅了眼委屈巴巴的魔羌,复而低头继续忙碌,魔羌无语望苍天,要是他能细心点儿,就能发现魔寒与平日里的状态是不一致的,一双清寒的眸子盯着折子一处,翻一页,签个名字,扔掉,重新拿一个,翻一页,签个名儿,周而复始,明明就是机械性的动作,恰恰在他的身上顺理成章。 至于魔石,做不了文案,只能动武,每天按时按点把自个儿关在磨炼里,招来贴身下属,轮番上阵。 魔羌倚着大门,眉头轻微皱了个波浪纹,果断掉头就走。暴烈魔石神马的,他可不想上前体会一把,想想往日,都是辛酸泪啊。 哪吒蹲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魔羌怎么呼唤他,就是听不见。凌晨选择复活杨灿这件事就像一根鱼刺梗在他的心里,拔不出来,咽不下去。 “哪吒,你有什么心事,就和我说,别把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要是有什么不痛快的,就尽管往我身上发泄。”魔羌坐在哪吒旁边,小心翼翼的移动屁股下的座椅,温温柔柔的抓住那只白嫩小手,讨好道,动作有些僵硬。 一眼看出男人就是不常做这种讨好人的事。 哪吒缩回小手,懒懒的抬了抬眼帘,复又低垂了下来,闷闷的哼唧。魔羌完全不了解哪吒的内心在想些什么,都快被无视的崩溃了。 魔夜处理文案,越处理,脸色越黑,心里仿佛藏了无数的委屈,扔下魔笔,就往门外奔。魔羌都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魔夜破门而入,拉起魔羌的手就往外走。 魔宫后院,魔寒早已一边品酒,一边等他们来了。 魔羌的脑子都大了,这几个人回来才几天,又集体罢工,不对,魔石压根就没上过工,好像也没看见人。 “魔寒,怎么就你一个人,魔石呢?”魔羌落座在魔寒对面的位置,捻了点桌子上的花骨朵放在鼻翼嗅了嗅,“今天这是换了口味,改喝花酒了?”还是现酿的。 魔夜的贴身下属,委屈的站在树下,一身的花粉味儿。 不待魔寒回答,某位曹操已经一脸杀气的来了,“喝酒啊,怎么没人想起来请我?”魔石拍了拍手心的灰尘,拿起酒杯就灌了肚。 魔羌有点儿动怒了,“你们一个个的,每次回来,都是因为和男人闹别扭了,魔界都成你们避难的地方了。”就只有他回来是被拉来做苦工的。 魔夜白了眼魔羌,开始吐苦水,“你的小哪吒那么乖巧,哪里懂我们的辛苦。” 魔寒抿了口酒,眼眸水亮水亮的,眨了眨眼睛,附和道:“是啊,你不懂我们的辛苦。” 魔石懒得说了,蠕动了两片薄唇,喝自个儿的闷酒。 哪吒绞动手指,越想越发慌,他不能坐以待毙,要是凌晨真有打算和他抢魔羌,坚决不会让他得逞的。杨灿又复活了,他都没去见过一面,替魔羌向他道歉呢,哪吒的心思百转千回,下定了决心,招呼都不带打得,就离开了魔界,直往人界去。 洛阳城,杨灿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了,杨戬也不言语,在门口日夜站着,凌晨他有大把的时间跟他耗,可是杨灿不一样,会死,会轮回,他得给杨灿一个彻底的交代,不能再让这份感情横亘在他和凌晨之间。 所以,当哪吒赶到的时候,杨戬像个丧家犬一般,颓废的坐在门口的槛儿上。哪吒拍了拍杨戬的肩膀,竟觉得有些单薄,突然有些明白为何魔羌觉得凌晨和杨戬之间并不般配了,因为杨戬的心里只装得下杨灿,凌晨已没有容身之处。 那他到底要不要讲出来,要是让凌晨陷入难堪之地,魔羌是不是就会不要他了? 杨戬看到哪吒并没有多大的意外,换了个姿势继续倚着,哪吒跟着一起坐了下来,两两无言。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坐在这看天花板?”杨戬幽幽道,应付杨灿已经很费脑子了,又来一个,还让不让他活了。 “我”哪吒吞吞吐吐,“有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那就别说。”杨戬直接堵了哪吒的话,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想让他去找凌晨。 房里的杨灿几天都没出门,但并不代表他就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杨戬几日里都坐在门口,他并不明白杨戬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答案,哪吒的突然到访,令杨灿有了丝欢愉,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径直蹲了下来,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哪吒的声音。 尽管很想见哪吒一面,但是杨灿还是努力克制,冷静了下来。 杨戬的话令哪吒倍感桑心,本来是来找同盟军的,换种说法是来找同情的,哪知道杨戬根本不领情。 “你确定不想知道吗?”哪吒不死心的再次问道,“有关于杨灿灰飞烟灭之后,却能活过来的秘密,你也不想知道吗?” 不管杨戬的心里到底装的是谁,哪吒都觉得杨戬有权利知道。门扉里的杨灿屏息凝神静待,同时大脑飞速旋转,原来他的重生并非那么简单。 “咯噔”一声,杨戬的心骤然紧了紧,恍然发觉自己忽略了最为重要的一点。想当初他想尽了办法,甚至把主意打到了万灵仙山之主的头上,都没有办法复活杨灿,为何杨灿会突然复生了。 “灿儿是怎么复生的?”杨戬有些许的紧张,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和凌晨有关。 哪吒双手抱膝盖,把头埋进去,一个字一个字从最嘴缝里蹦出来,“是诛笔的眼泪复活了杨灿。” 是魔羌给了凌晨选择,是凌晨选择了杨灿,这话哪吒怎么也说不出口,总觉得只要是凌晨愿意,便会很容易就能将魔羌勾走,无论过多久,只要是凌晨孤身,他是免不了地担心。 杨戬凝眉,双目沉重,一眼看穿了哪吒心中的想法,“然后呢?”揣测向来不是杨戬的作风,他要的是明明白白的事实。 杨灿隔着门揪心,当初得到诛笔,便以为自己是诛笔的主人,却没想到诛笔最后会在另个一人的手里杀了自己,这对他来说莫过于最大的打击,那种痛不是谁都能明白的。 “诛笔的眼泪里有两个魂魄,一个是杨灿的,一个是凌晨弟弟的,却只能复生一个人,魔羌把这个机会交给了凌晨。”哪吒勾起胸前的一缕发丝把玩,为了迎合魔羌的喜好,将两个辫子束成一个辫子,“是凌晨选择了杨灿,放弃了凌枫。” 凌晨的选择令哪吒危机感倍增,自从得知了凌晨的选择,便令他煎熬难耐。 杨戬愣住了。 第209章 密切相关 屋子里的杨灿也愣住了。 若是把这个权利交给杨戬,定然会选择复生杨灿,在他的心中杨灿是他最亲近的人,情人做不了,也是兄弟,还有心底未照顾好杨灿的那份内疚在。凌晨对凌风的愧疚至深,偏偏放弃了这个弥补的机会,令杨戬很意外,同时也很心疼凌晨,他的做法只会加深对弟弟的愧疚而已。 杨戬很惭愧,对凌晨的选择很惭愧,这样自私的他,不配拥有凌晨。 杨灿也没想到是杨戬喜欢的人复生了自己,顿时黯然,他的活是用另一人的放弃换来的。看来那人是真的很喜欢杨戬,才会选择成全。 自己也该大大方方的祝福他们,不是吗? “你知道为什么凌晨会选择复生杨灿吗?”哪吒一语惊醒梦中人,一想到魔羌给的解释,恨不得掐死这两个背着他单独出行的人,“因为凌晨不希望魔羌欠任何人的,他说魔羌欠他一人的就够了,无须再欠别人,若是有一个机会来弥补魔羌对你的愧疚,他会毫不犹豫的替魔羌还债。”这种话是只有恋人才会说的,很显然凌晨的意思完全明了,只是魔羌压根没有反射弧仅此而已。 杨戬被哪吒的话完全震慑了,心底误以为凌晨有点点喜欢自己的可能的热度,慢慢的退却了。他以为的是凌晨为了自己,到头来凌晨不过是为了魔羌还自己的债。 原来从头到尾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杨灿眨了眨眼睛,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一闪一闪的,莹白剔透,哪吒的话七七八八听懂了,不过杨灿的理解和外面的两个笨蛋不一样,凌晨只不过是将魔羌当做了家人,同时也隐隐的透露出他对自己和杨戬的祝福。 用心良苦的凌晨,却只有他才能理解。 杨戬现在特别想将哪吒一掌拍死,本来一挺感动的事,从他的嘴里出来,就是悲愤万分,不行,他得亲自去弄清楚这件事,他不相信凌晨会说出这种话,断绝了所有的退路。 那他们之间的那一夜算什么,在杨戬的认知里,就算凌晨被下了药,也能感觉得出来那晚对方是谁,他的选择已经很明显的在表达心意,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凌晨会完全不给他们之间一个机会。 “你留在这里照顾杨灿,我出去一趟,有些事我需要自己弄明白。”哪吒对凌晨的防备心太深,杨戬决定放弃对哪吒话里的信任度。 “好吧。”哪吒目光里闪着无数的小星星,原来杨戬对凌晨并非是没有感情的,只是掩藏的太深,可矛盾又上心头,杨戬和凌晨在一起,那杨灿又该怎么办啊? 若是没有杨灿的存在,哪吒能无条件的支持杨戬和凌晨在一起,现如今杨灿回来了,哪吒反而迟疑了,他来这里告诉杨戬这件事是对的么?杨灿要是为此失去杨戬,失去幸福,一切是不是就是他的过错了? 杨戬一走,杨灿就打开了门,软软糯糯的声音像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时回响在哪吒的耳边,“哪吒,我们又见面了。”憔悴的脸洋溢着甜甜的笑容。 哪吒有一霎的愣住,直接走上去拥抱杨灿,“灿儿,你终于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杨灿开心的回抱哪吒。 那种仿佛要被吞噬的感觉又回来了,凌晨炒了一盘青菜,揉捏鼻梁,企图唤回理智,大脑愈发的混沌,到嘴边儿的菜又掉在了桌子上。 凌晨抚着额头进了屋子,一头扎进被子里打算休息会,可能最近太累了,才会有些头脑不清楚。 “晨,要喝点汤吗?”凌晨循着温柔又熟悉的声音张开了眼睛,“杨戬,你怎么来了?”心里一惊,又甜又喜。 “我来,是因为你需要我啊,才几天没见,你就脸色苍白了,我怎么放得下心。”杨戬柔柔的凝视着凌晨,一双眼睛温柔的如沐春风,能滴出水来。 是凌晨午夜梦回才能看得见的。 可是这双眼睛温柔缱绻的太过于虚假,令凌晨心生疑惑。说不定是在做梦,凌晨努力的说服自己,即使知道是假的,也不想那么快的清醒过来。 凌晨费力的张开眼帘,从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中看到了迷糊的自己,“杨戬”彻底没有拘束的伸出胳膊搂住了对方的肩膀,“我好想你。”委屈的音腔,带着浓浓的思念。 “我也想你啊。”那双眼睛魅惑万千,仿佛天下万物在它这里尽失颜色,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像是要把凌晨的魂魄都吸引进去。 杨戬趴在凌晨的身上,两具修长的身子交叠,温热的气息喷在他敏感的脖颈上,小巧贝齿在那雪肌上来回的摩挲,细细的雕琢,然后义无反顾的牙齿镶嵌进那肌肤里,有血珠渗了出来,凌晨迷离的双眸顿时清明,就在这时,身上一轻。 “你是谁?”纤车经不住齐芗孜霸道的表白,两情相悦之后决定携手风雨同舟。但是凌晨中途离开,且没有和他们正面告别,这件事就像一片羽毛搔着他的心。齐芗孜支持纤车找凌晨当面说个清楚,虽然纤车对凌晨一厢情愿,但是不能白白的单恋过啊。 纤车也很感激齐芗孜识大体,但是并非是来找凌晨诉一诉曾经的相思之情,只不过想明白的告个别,希望日后和凌晨继续能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凌晨从不欠他的,尽管在很多人眼里欠了不止一点点,那些漫长的岁月的陪伴,是他自愿的,没有谁逼迫他。 于是纤车回来了,这座山里,却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衫的女子屈膝趴在凌晨的身上,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在空中急剧的上升,就在她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纤车把人从凌晨的身上拽了下来。下意识的动作,觉得和凌晨素白的衣衫叠在一起,污了这圣洁的白。 凌晨在纤车的眼里,一直都是圣洁的,不容玷污,能和凌晨在一起的绝对不是这等庸俗女子。 天雪的幻术施展到一半,被人强行破坏,且凌晨也有了清醒的迹象,她不能再继续留下来,否则便会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觑了一眼凌晨脖颈间的那一点微红,天雪微微一笑,提着长裙离开,临走时,甜笑道,“若是公子以后还有所需要,可找奴家。”美眸微垂,遮住了那份隐忍的狠辣。 那回眸一瞧,凌晨竟生生的打了个冷颤,恍然醒悟那女子并非一般人,等他走到门口,想追上去,人早已消失不见。 一直躲在暗处的人,居然是个女人。 凌晨心里细细的琢磨,面上平波无澜,语气缥缈淡然,“来有何事?”努力维持镇定,挂住面子。 纤车想过千万种和凌晨再次遇见的场面,却没想到会是这般尴尬,顿时有些尴尬,局促不安,“我是想来和你告别的。”紧张地脚底板都汗湿了。 凌晨挑了挑眉,慢慢的平复了起初的不安,“告什么别?你和齐芗孜在一起,跟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有何关联?你我之后总归会再见,何必特意跑一趟?”纤车能和齐芗孜捅破那层窗户纸,是他的功劳,搞得好像他犯了什么天大的错。 纤车身体一僵,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你说的对,是我多此一举了,会有再见的时候。”转身就要走,闷闷的仿佛受了天大的气。 “纤车”凌晨跟随至山底下,忍不住叫住了纤车,纤车脚底一顿,背对着等待凌晨接下来的话,“人魔相恋很难走下去,希望你能坚持下去,祝你幸福。” 跟了这么久,凌晨左思右想,也只有这么一句话交代。 凌晨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可是齐芗孜对纤车的执着令他动了恻隐之心,他还记得齐芗孜说的那句话,“既然你给不了他所要的幸福,请你把他让给我。”变相的在赶他走。 相处了那么久,凌晨怎么会不知道纤车的感情呢,浓烈又炙热,细水又悠长,可正是这一份毫无杂质的感情,他才不能去破坏,也不敢去奢求。 能做的就是假装不懂。 在有一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说要了纤车,请他离开,凌晨没有丝毫的留念选择了离开,只因为对方对纤车的一心一意值得纤车倾心相待。 他相信纤车会遇到属于他自己的幸福,如今真的做到了。 可惜又只剩下他一人了。 凌晨送走纤车,回到山上的茅草屋里,躺在简易木质的床上,床板因刚承受过两个人的重量,有些轻微的摇晃。 在人间生活了许久,很多事都是亲力亲为,凌晨都快忘了自个儿是半仙,如今有些疲乏了,床又一晃一晃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甚是恼人,便使用了仙术固定好了床板。 恼人的声音终于停了,凌晨已陷入了梦乡。 杨戬去了地府,阴气深重的阎王殿,阎王爷正在聚精会神的批改折子,一本扔在桌角摞的高高的折子上,吩咐站在台前左下角的小厮,“把这些送到轮转王府上,递我的话,他王夫回来,请赶紧批阅。” “堂堂阎罗王居然让一个魔来批阅折子。”杨戬刚到阎王殿,恰好听见阎罗王的话,不禁嗤笑,他天界的人何时这么无能了。 “二郎神此言差矣,魔寒已和轮转王成亲,自然算是我地府一份子,再者我地府向来没什么规矩,任凭是谁来,只管低头哈腰,自从这魔寒来处理这些繁琐事务,地府也有条理的多了。”和魔寒在一起时间多了,阎王爷也习了魔寒身上的傲气,虽然就一丢丢,好歹也直起了腰板。 所以说啊,娶对老婆有多重要啊,便宜轮转王那小子了。 “不知二郎神大驾光临,有何要事?”再怎么着二郎神的仙阶在那儿,总得给些面子,只要不再是复活谁谁谁,离谱的过分的问题,他都能满足,实在不行,就扔给魔寒解决。 杨戬长身如玉,双手负立,神色肃穆,隐隐透露出一股威严的气势,“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魔羌一事。”魔羌想要复生谁,定然需要来地府走一趟,轮回一事与生死簿密切相关。 第210章 苦笑 阎王爷立刻了然,魔羌是魔寒的兄弟,来地府讨个人情,他也不好拒绝,再者复生的人并没有乱了人界秩序,但他临走的时候,可是交代过对二郎神千万严守秘密啊。 “二郎神说的是魔羌带着半仙来复生一个凡人的事?”笑话,当初杨戬为了复生一个清秀少年,差点没拆了他的阎王殿,既然找来,就证明得了口风,他如何受得住秘密,所以立马就把魔羌给卖了。 要是魔羌知晓了,定是得吐槽一番,并且将魔寒留在魔界多一些时日,忙死这个没脸没皮的老东西。 “嗯。”杨戬冷淡的点了点头。 “他们是在往生殿复生的那位少年,二郎神请。”阎王爷做了个请的动作,带着人七拐八绕的到了往生殿。 往生殿很空旷,没有一点点多余的东西,周身虚无一片。“就在这里,二郎神有什么可自行了解,阎王殿有很多事等我处理,我急先行告辞了。”阎王爷末了不忘带门。 杨戬站在大殿中央,头顶悬浮一盏昏黄的灯,忽明忽暗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生辉,时而传来鬼哭狼嚎、其凄惨惨的哭声。 此处往生殿与他处不同,阴气甚重,前世有着未完成心愿的冤魂盘旋不走,衬托的更加的漆黑苍凄。 诛笔诛杀的魂魄数不胜数,对它而言,杨灿和凌枫不过是其中之一,偏偏无情无欲的冰冷兵器因为魔羌有了情,流了泪,在主人失去理智、又和杨灿相处久了的前提下,自然再次引起了它的情感,落了泪,储存了杨灿和凌枫的魂魄。 而诛笔的杀气影响了魂魄的凝聚,只能在地府的往生殿,凭借其阴气之力,可以顺利复生他们其中之一,而另一个灵魂会随着怨气加重,被吞噬掉,彻底的化为虚无。 这也是杨戬在听到哪吒提及时,有一刹的心绞,他想知道凌晨是使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做出令他倍感绝望的决定。长袖在空中一挥,浮现出魔羌和凌晨来到往生殿那日的场景。 “凌晨,我带你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一件事。”魔羌背对着凌晨,不敢朝他看。因为他欠了两个人的,却只能还一个人的债,他有点纠结,不知道究竟选择谁才是好的。 就在他们吃的正欢快的时候,一位翩翩公子摇着一柄薄扇自诩风流的路过他们,见哪吒和杨灿没反应,厚着老脸皮坐在了杨灿空着的那张椅子上,特意的拉了拉椅子,制造出“吱吱吱”的噪音。 杨灿一抬头就愕然不已,呐呐道:“幕亭昊!”啊啊啊,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这家伙怎么还活着。杨灿的好记忆力可不会忘记幕亭昊曾经想占他便宜,被他整得死去活来的事。 当然了,由于他死得太早了,自然也不知道幕亭昊后来发生的那些事。 “哎呦喂,小少年的记忆可真好,莫非是暗恋我?”魔夜很无耻的把头往杨灿身边凑,惊得杨灿脸色青一下白一下,恨不得扭头就走。这家伙居然还是这般的放浪啊! “咳咳”一阵寒气飘过,魔夜乖乖的往旁边移了个座位。 “魔寒,你们怎么来了?魔羌呢?”他们俩都来了,谁给魔羌干活儿啊,难不成又把烂摊子都撂给魔羌? “魔羌说好久没看见凌晨了,去瞅瞅了,留我们三个人没什意思,就出来逛逛,打算再出去走走。”答话的自然是一到人间就会心情转好的风时,因为位置有限,就立在魔寒的身后,拍了拍魔夜的肩膀,“走,逛南风馆去,那里的美人多了去了。是该提高你的眼光了。”淡淡的瞥了眼杨灿,长得一般嘛,真不能理解魔夜的眼光。 杨灿摸了摸脸颊,第一次有了沮丧感,不过这个一身白衣的男人确实长得很好看,要说美人,怕他自己就是一个美人,能有人敢往他身边凑嘛! 哪吒脸色白了三分,青了三分,又紫了三分,最后一分神色坦然,捉摸不定他的心思,实则缩回袖子里的手早已握成拳头,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留下很深的印子。 魔夜摸了摸鼻子,俩漆黑的眼珠子转呀转,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好。”反正他在某人的眼里就是只花蝴蝶,而被冠上某人的人身边的蝶子,比他撩的深多了。魔夜决定,他要给雪皓一个深刻的教训,告诉他,惹毛自己的下场是多么的惨烈。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魔夜被送去二十一世纪,找了个和他很相似的替身,这个替身好巧不巧的在他们准备举办婚礼的时候出现了,雪皓神经紧绷的跟人走了,愣是无视了魔夜的再三阻拦。说什么等他回来再解释,他魔夜是那种上赶的鸭子吗? 笑话! 风时拍了拍魔夜的肩膀以示安慰,很不凑巧,他目睹了经过,第一次对雪皓有了钦佩之感,同时同情魔夜,虽说他才是正牌,可一旦替身出了啥事,正牌神马的闪一边去,所以当雪皓为了旁人抛下了魔夜,风时果断不顾精灵宫里众人的阻拦,带着精灵宫主上夫人跑路了,不但如此,还带人出来喝花酒了。 “魔寒,你要去吗?”要去一起去,作为兄弟,魔夜向来大方,不过魔寒和他们不同,不太喜欢那些花街柳巷之地,之前的极乐世界之旅,事后令魔寒很不悦,差点冰冻了魔界。 魔寒想都没想,点了点头,自然是要去的。 反正地府现在有了旁人,他在不在都无所谓的,所以魔寒打算好好放松放松。 “走吧!” 于是三人成一道亮丽的风景,走了出去,直奔南风馆。 红衣躲在暗处急的跺跺脚,等三人消失在视野里,才现身,找哪吒寻求帮助,“三公子,能不能麻烦你劝劝夜公子,要是真出了什么乱子,我家主上回来,少不得闹个翻天覆地了。”主上虽说在夜公子离开的这段时间,寻了个替身,但并未做出出格的事,可别让夜公子误会了,闹大发了。 后院恐生起火,哪吒比雪皓烦多了,哪有闲工夫多管闲事,口气也不善起来,“你家主上在外面有个风花雪月,魔夜好歹是魔界护法,寻个一俩个纳进宫里,有何不妥。”他不好过,谁都别想过得安生。 哪吒巴不得雪皓的后园火势越烧越旺,他的内心才能平衡些。 红衣心思单纯,只希望主上离开这段时间,夜公子安安分分的,可不知道自己所托非人。 杨灿对哪吒的小九九心知肚明,从几人的谈话中知晓幕亭昊的身份与众不同,不禁诧异,问了几句。 哪吒脾气再差,还是很好脾气的解释了一番关于幕亭昊的事。杨灿唏嘘一番,幕亭昊风流的本性找到了根源。 魔羌和三位兄弟在魔界的门口告别,去了杏花村的山上,寻凌晨。“凌晨,凌晨,我来了,赶紧出来迎接。”就在魔羌徒步上了山,都到了山坡,还离个几步远,就开始吆喝到大门口,碰见了个尴尬的情况。 凌晨小小的茅屋里站了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男的搓搓手,有点站不住脚,说话都是哆哆嗦嗦的。倒是女的,言谈举止都伶俐的狠。 “凌公子,那婚事就这么说定了,七天之后,希望您能来迎亲。婚礼该准备的东西,我们都会准备好,无须您操心。”村妇在自家姑娘回到家里的第一天就发现了不对劲,姑娘的衣裙凌乱,腰带都系反了,裸露在外的脖颈上肌肤红彤彤的,有咬痕。作为过来人,一看就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村妇再三盘问,才得知闺女和山上的凌公子发生了不可说的关系。起初村妇并未着急,想着凌公子既然做了,便会负责到底,谁知一等几天都没有消息,一急之下,和相公顾不得面子上山来找凌公子,谈婚事。 她家女儿很喜欢这位凌公子,只要凌公子答应娶了她,自掏腰包贴点儿银子也无所谓。 这不,挑的时间刚好就是魔羌前来探望的这天。 凌晨对人家姑娘做了那种事,父母都找上门来了,该负责的自然得负责到底,所以犹豫再三,给了村妇夫妻二人一个准确的答案,娶! 魔羌眼神阴恻恻的,退出房间,站在茅草屋旁的一棵茂密的树下,冥神思想。凌晨送走了那对夫妻,几步就到了魔羌的身边,开口询问:“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呢?”魔羌的面部表情有点冷,凌晨心里一惊,随即苦笑起来。 想必是为了他的这桩婚事烦忧。 “你真的决定了,随意娶了一个姑娘,自暴自弃了?”魔羌张开双眼,凌厉的扫着凌晨。他不相信凌晨会自甘堕落。 “不然呢?”姑娘家的贞洁最重要,他对那位姑娘都轻薄到了那份上,不答应又能如何,谁能找出一个借口,使得他拒绝吗? “只要你想,我可以把杨戬绑了送到你床上。”魔羌一直都看得很清楚,凌晨的心里一直都住着天界的那位二郎神,嘴上说不希望自己欠了天界,实则是希望二郎神能和他喜欢的那位少年双宿双栖,即使牺牲了凌枫。 由此可看,凌晨对杨戬的感情已经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魔羌愿意,只要凌晨点头,他铁定厚着老脸去求魔尊。 凌晨勾了勾唇角,眉梢不可遏的抖了抖,舒缓的理了理衣领,拉了拉衣衫的褶皱,“然后呢,我上了他,然后和他不共戴天?魔羌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我是个男人,既然答应了的事,自然竭尽全力去做。我说我会娶那位姑娘,自然会娶。到时候你来参加婚礼便可,至于杨戬,我和他缘分已尽,不对,我跟他压根就没有缘分这个东西,以后万不可再提。” 杨戬心里住着的那个人已经回来了,他该退场了。在杨灿没回来之前,他连场都没进去过。凌晨自己都想笑自己,没脸没皮,人家两人都团圆了,居然抱着那么一点的希望横插一脚。 情爱之事,他爱的疲惫不堪,每次换来的不过是浮梦泡影,凌晨这段时间想了很多,终于下定决心娶妻,虽然没有爱的基础在,不过他会努力尝试去爱他的未来娘子。 第211章 再续前缘 至于那一夜的白衣,凌晨只能辜负了对方,反正都没感情,想必对方也是被强迫的,否则怎么会在第二天无须他负责,偷摸的溜走。 魔羌苦劝了三个时辰,眼看太阳都落山了,还是劝不动执拗的凌晨,气的两眉皱成波浪,一甩袖子回了魔界。 远远地,还能听见一道清越的声音追随着:“千万别忘了我的贺礼。” 魔羌一走,凌晨松了口气,病恹恹的躺在可怜巴巴的大床上。其实在山下那对夫妻来提亲时,凌晨就感觉到身体有了变化,脑子愈来愈糊涂,眼睛都快合到一起,勉强撑住了,一口答应婚事,也是因为无论可退。没想到魔羌会来,为了不让他看出端倪,凌晨使用了仙术压制了心底的欲念,这才使得魔羌逃过一劫,自己免于丢了脸子。 嘴里塞着布团,汗水从额头向溪流一般顺着脸颊急速的往下流,凌晨气喘吁吁,终于结束了这残酷的刑罚。上次是在河流里撑过去的,这次凌晨打算硬挺,不然的话迟早有一天人没疯了,先坏掉了! 一听说魔羌去了杏花村的消息,哪吒便坐立难安,杨灿站一旁看在眼里,贴心的为他找个理由,把哪吒劝了回去。 起初,哪吒还较劲儿,不想走,经不住红衣的添油加醋,果断抛弃了杨灿回了魔界。 红衣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哪吒走了,说不定他家主子,和另外两只“恶魔”就跟着一起回去了呢。 令人遗憾的是,魔寒、魔夜和风时恋上了人间的风花雪月,短时间内不会回魔界,红衣换了一身男子的装束,小跟班的围在三人的身边,时刻的防着夜公子做出格的事。 魔夜对周围多了个苍蝇出来,更加的烦躁不安,红衣越是不想让他做什么,就越要做什么,故意点了个水嫩嫩的少年配自己“睡”了一夜。 风时没那么夸张,点了个会作画的少年,让对方给自己花了一张肖像。 可怜了魔寒,基本没有单独来过人间,人间好玩的、好吃的都没怎么欣赏过,极乐世界是他去的第一个出格的地方,这南风馆便是第二个。风时看着魔寒犹豫不定的样子,在一旁蛊惑道,挑了个最妖艳的男人推进了魔寒的怀里,颇有一种在他人后院点火的爽快感。 魔寒僵硬得搂着怀里的美艳少年,魔夜捏了捏怀里少年细细的小蛮腰,在水润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你要是不喜欢妖艳的这一款,我把怀里的这个让给你。” 不等魔寒回答,魔夜已经将娇艳的少年扯进自己的怀里,柔柔的落了个吻在那张魅惑万千的脸蛋上,“这才是适合我的款儿。”宽大的手掌不安分的从衣摆溜了进去,手底下的肌肤顺滑细腻,摸了就不想撤手。 红衣耸了耸鼻子,看来夜公子是想动真格的呀,昨夜睡了个水嫩少年,今天又来一个艳丽的,等主上回来,受得住打击么! 水嫩少年乖巧的窝在魔寒的怀里,缩了缩肩膀,之前的风流倜傥的男人虽有变态的嗜好,但好歹温柔,没有真的做出什么令他难堪的事,可现如今这个抱着他的男人,宛若一座冰山,哪里是他能融化的。 水嫩少年被魔寒的冰冷的气质,冻得瑟瑟发抖。 “魔寒,你收敛收敛,人家小少年身子骨弱,经不起你冻的。”魔夜向来是个体贴美人儿的好情人,看着水嫩嫩的少年委屈巴巴的样子,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提溜转着晶莹的液体,顿时有些心疼,提点了两句。 怀里嘟着红艳艳嘴唇的艳丽少年可有些不满意了,身体紧紧地贴紧魔夜的身体,娇滴滴道,“奴家还在你的怀里,你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心疼别的男人,不怕奴家吃醋吗?”纤长的食指在魔夜的胸口画圈圈,迷人的眼梢上挑,流露出一股媚态。 手掌已经游移到娇艳少年的臀部,轻轻地柔捏起来,魔夜轻笑,露出色眯眯的眼神,“乖,今夜我是你的,吃什么醋。” 魔寒顿时黑了脸,额头挂了三根黑线,身上的寒冰之气倒是收了几分,水嫩少年感觉暖了几分。 风时懒得搭理魔夜,挑了个会弹琴、只算得上眉目清秀的少年回了房间,喝喝小酒,听听琴音,偶尔会让少年唱个曲子换换氛围。 魔夜被艳色少年挑逗的起了火,长臂一揽,公主抱抱人回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魔寒。红衣默默地跟在魔寒的身后,在跨进门里的一刹,被堵在了门外。 房里不过多时响起了欢爱的声音,红衣脸色像个调色盘变幻了多种颜色。等主上回来,怕是精灵宫都要翻了。 一连几天,魔夜变着法子玩,各种口味的少年换了个遍,每夜房间里此起彼伏的欢愉声跌宕,结果雪皓愣是没出现。 雪皓的行为已经触及了魔夜的底线,令魔夜彻底寒了心,心底有一个声音隐隐的在说:你才是替身,被玩腻了的替身。 魔夜猛然打了个冷禅,玩的心思渐渐地沉了下去,脸色阴沉的可怖。雪皓总是说要相信他,如今拿什么相信他,魔夜觉得精灵宫回不去了,没了必要。 沉思半晌,写了一封决绝信交由红衣带走,别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红衣面色惨白,接不是,不接也不是,干脆充当木偶,假装听不见。 魔寒这才意识到情况超了他的控制范围,只是为了出来散散心,现如今魔夜却要动真格的,有点担忧,跟着劝魔夜,收收性子,玩玩别闹大了。 看戏不怕死的风时,端了杯清茶,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看来,魔夜在雪皓的心里才是那个替身啊,不然以他的醋性早该冲过来了。”火上浇油神马的,风时最为拿手。 魔寒生气的瞪了一眼风时,风时抿茶,不吱声了。 “哼,你能比我强哪去,不也是个替身。”魔夜冷哼。 红衣急的汗流浃背,替不替身的,夜公子瞎说什么呢,“夜公子,您胡说什么呐,在主上的心里,您是独一无二的。” 啊,主上,您再不回来,红衣就撑不住了。 “还无可替代呢!”风时啐了一口痰,“头顶都一片绿了,还不回来抓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为什么。” “红衣,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消失在我眼前,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你可不是我魔界的人,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急骤冰点,身上寒气霸露,魔夜寒着一张脸,冷冰冰的下逐客令。 红衣竟一时微怔,傻傻的接过来魔夜递过来的决绝信,愣愣的离开了南风馆。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冰冷绝情的魔夜呢,心底产生了浓烈的畏惧。 “你的行为有些过了。”魔寒抢过风时手中的杯子,轻飘飘道。 “我以为,你要拦他。”风时斜了一眼魔寒。 魔寒没吭声,喝自个儿的茶,静默不语。他才不傻呢。魔夜是他们当中脾性最好的,但是惹毛他,绝对会成为脾气最差的,都说他是一座大冰山,冻得人发抖,可实际上那些个天天伪装的很温柔的人,发起脾气才是令人畏惧,颤抖的。 比如魔夜。 在魔寒的印象中,魔夜只生过一次气,是被魔羌那个榆木脑袋激起的怒火,魔夜整整冰脸一年,一个笑容都没有,靠近他的人不由自主的绕道。 在那一年里,连魔寒都不敢和魔夜说一个字。 所以众人得出一个结论,千万别惹魔夜这种小气的人生气,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魔夜呢,也想开了,既然雪皓决定结束他二人的关系,他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男人,干脆点断了的好。 “魔夜,你们之间经历过了那么多的事情,你不会真打算就这么放弃了把?”风时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小矛盾是夫夫之间相处的情趣,但闹到分手的地步,不至于把。 “若是木易肆律回去找沈正云,跟他再续前缘,你会等他吗?”魔寒转着茶杯,赏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在嘲笑风时的骨气。 风时是他们中的最有头脑的,阴狠手段,层出不穷,何曾想,他会被人间一位区区的王爷就勾走了所有的魂儿,连骨气都丢了。 风时沉思片刻,“他要是找沈正云叙叙旧,我能理解,要是想再续前缘,我定然会扒了他的皮。”一双美目透出一股狠辣。 “啧啧啧”魔夜连连摇头,“不愧是狠辣,一看就不懂得成全。他既然要和别人在一起,且不管你做什么,都是无用功,为了一个男人折了自个儿的腰,倒不如成全他们,放过自己的好。” “魔夜,我说你是从哪学来的这些歪理。”魔寒扶额,为雪皓心塞。 魔夜不以为然,“现代的那些里。一个男人的心不在你的身上了,自然应该走的洒脱,又不是没了他活不了,在我没认识雪皓的那段日子里,不过得风生水起?”只有魔夜自己明白,自从雪皓走进他生命里的那刻,一切都不一样了。 把一个深入骨髓的人狠狠地剔除,比剜肉都疼的厉害,可长痛不如短痛。 风时撑肘凝神,“给我讲讲你在另一个时空里的事把。” “屁。”魔夜果断拒绝,“我早忘了!”那个傻兮兮的他,太丢人了。就被杨灿下药那件挫事就够他丢脸一个辈子了。 “小气!”风时不屑道。 魔寒敲打桌面,屋子里不该有的人都清了出去,正色道,“我们现在该聊一聊正经话题,魔界最近一个魔接着一个魔消失,到底是怎么回事?” 魔界有魔消失的事情,已经困扰了他们许久了,魔寒着手查了很长一段时间,愣是一点点消息没查出来。 魔夜抚唇,用传音的方式,说道:“你们不觉得这个南风馆有些诡异?” 风时和魔寒面面相觑。 “这南风馆有一股气息和魔界里隐藏的气息相似。”魔夜一语中的,这也是他为何留在南风馆的原因,这南风馆里的少年们,着实有些怪异。 第212章 清廉 “你说的不错。”魔寒若有所思,经过魔夜的点拨,却是发现了怪异之处。 “接下来怎么办?”风时向来是几人当中的主心骨,这次却无从下手。对方在暗,他们在明,完全没胜算。 “美人计!”魔夜笑眯眯道。 那几位少年透着诡异之处,特别是妖娆的少年,和他独处时,总能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这令魔夜提了警觉,明明是一介凡人,每一次的亲近,却总让他胆战心惊。 这种感觉并不好,仿佛被吞噬了一般。 哪吒马不停蹄的赶回魔界,刚走到他们的房间门口,就发现大门大敞,心里一惊,连忙走了进去,床上空无一人,由由心悸的拍了拍胸口,幸好幸好没人。 “你不是去洛阳城了吗?好好地干嘛回来?”魔羌语气平平,手里捧着个魔晶球,是他刚从库房里找出来的宝贝,低头瞅了两眼,对于凌晨来说,只能做个装饰品,算了,回去再换一个。 哪吒张大嘴巴,手足无措,抬了抬下巴,把着门,问:“你拿这个作甚?”从不去库房的魔羌竟然亲自下去了,可不得了了。 “整理库房。”魔羌淡定的扯谎,一点都不脸红害臊,完全忘记了自个儿最怕去库房这件事,每次库房清点、整理不是交给纤车、就是哪吒来。 “哦。”哪吒沮丧的垂头回了房间,魔羌不愿意说实话,他也不想逼迫,反正他会知道的。 魔羌忙于挑选礼物,懒得搭理哪吒的小脾气,到嘴边儿的秘密又吞咽进了肚子,凌晨选择了成婚,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考虑,他不能给凌晨拖后腿。哪吒这张小嘴噼里啪啦的,说不定就都告诉给杨戬了,他才不想令凌晨为难。 人界的东西,魔界少有,且四季长暗,唯有魔宫点的是绿色的冥火,可以根据喜好变幻颜色。凌晨成婚,虽然不是在魔界,但也得沾沾喜庆,魔羌特意派人去人间买了一捆大红蜡烛回来,把魔界的每个角落都燃上了。 哪吒跟在魔羌后面提溜提溜转,越看越眼熟,怎么看都像人间办的喜事,心里一喜,莫非是魔羌给自己准备的婚礼?哪吒和魔羌得到了天界的认可,但没有举办过婚礼,实在是一大憾事。 哪吒是个男人,又不能提这么娘们儿的事。 “你要不要再挂点儿红绸缎?”哪吒好心提醒。 魔羌琢磨了好几天,总感觉少些什么,哪吒这么一说,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人间的婚礼是挂红绸缎的,又随即吩咐人去买,要给整个魔界都挂上。 原本黑暗的魔界,眨眼变得亮堂堂的。 众魔看着魔羌护法在那儿捣鼓,又不敢问,只得憋在心里。 整个杏花村被喜气洋洋包裹着,张灯结彩的。每家每户都挂上了红绸缎,点上了红蜡烛,又是鸡鸭鱼肉的堆满了庭院。 都是魔羌托人送来的。 凌晨久居山上,兜里向来空空如也,七天举办婚礼太仓促,除却魔羌,也没什么人能在短时间替他弄来银两。 凌晨除了防备身体上产生某种变化,又得扶额叹息魔羌弄得大排场,他本是淡薄之人,并不喜爱奢侈浪费,然则魔羌觉得成亲乃是一生中的大事,自然得操持了往大的办,给足了新娘子家里人的面子,免得教人瞧不起。 自打哪吒重色轻友溜走后,杨戬寸步不离的陪在杨灿左右,杨灿每每看见杨戬的身影不由自主的皱眉。 不是不高兴看见杨戬,仅是天天看见着实碍眼。 阳光正好,杨灿呆在房间里闷得慌,便要出来走走,杨戬照常跟在身后,二人情不自禁的走到了赵府的门口。 赵府大门紧闭,杨灿踌躇不定,杨戬看在眼里,出声道:“我陪你进去把。”这段日子,杨灿的心情转好了许多,只是偶尔会盯着某一处发呆,久久不动一下。 “好。”杨灿局促的点了点头,自从离开赵府,就没再回来过,每次一旦走近,都会寻个路绕另一边去,在没放下赵闫行,他不能见他。 杨戬竖起拳头在雕镂牡丹的大门上敲了敲,杨灿手足无措的低垂着头站在门口,等待着。无人来应。杨戬看了看失望的杨灿,再次举起拳头捶门,加大了力度。 依旧无人迎。 “你是赵家的亲戚?”一位苍老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老人满头白发,佝偻着腰,慢吞吞道,“赵家小子被抓了,赵府也都解散了,家里走的走,散的散了,别敲了。”老人家惋惜的叹息,“看来那个道士倒真的是个神仙,赵家的预言实现了。” 老人是赵家邻居,当年的预言,她算是一个见证者。丈夫早早地走了,人老了,子女不孝,卷了钱跑了,孤苦伶仃的。赵闫行可怜老人,时不时的送些生活日用品来,老人很喜欢这热心的小伙子,谁曾想老天爷没长眼,竟让他入了牢狱之灾。 老人扶着腰,蹒跚慢步,喃喃自语。 “老人家请等等”杨灿连忙追了上去,拦住了去路,“老人家,您说赵闫行被抓了,是什么意思?他好好地没犯法,怎么可能会被抓呢?”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杨灿的心像是放在火堆上灼烧,火辣辣的疼。 老人停住了脚步,耐心的解释,“听说是赵府贪污受贿,被查了出来,这才入了狱,赵家小子那么善良温和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定然是那徐家恶毒的小婆娘诬陷的。”说起来,愤懑不平。 杨灿微愣,贪污受贿?他对赵闫行最是了解,不可能做这种事,徐家,不就只有那位千金吗?他和赵闫行大婚之日,那千金没少瞪他,那眼神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您说的道士预言是怎么回事?”杨戬疑惑道。 赵闫行满月,赵家父母为了庆祝,特意邀请了全城百姓贺喜,结果在最开心的时候,来了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掐指一算,算出赵闫行命里有灾,有生之年不可近女色,会受女色所累,不可避免的有一场牢狱之灾,若是有幸高人相助,可平安度过,否则命休矣。 提及当年的事,老人有些激动,不曾竟有幸见过神仙,“那道士可真是活神仙啊,他说的话果真灵验了,就是不知道赵小子命里有没有那个福分,遇见那个贵人。”女色想必指的便是那位徐家千金了。 告别老人,杨灿木木的往衙门走,赵闫行急于休了他,是为了保护他,有了这个认知,心如刀绞。 杨灿默默无言,对赵闫行有了改观,随着杨灿站在衙门前,“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你想的话。”凡尘俗世,命里坎坷,都是必然。 “嗯。”杨灿坚定地点了点头,现下他焦灼万分,就想见一面赵闫行,知道他好不好。 杨戬捏了个诀,带着杨灿穿梭在监牢里,寻找赵闫行的牢房。牢房里臭气熏天,各种各样的犯人被关在里面,哭诉的、坦然的、悲戚的、痞气的,各色人各模样。 “赵闫行,你确定你不娶我?”一门之隔,女子咬着红唇,绞着手里的帕子,一双美丽的眸子不甘心的瞪视门里躺在床上闲适的男人。 “我为何要娶你?”赵闫行阖着双眸,慢条斯理的反问女子。 女子愤怒的跺了跺脚,“只要我一句话,便可定你的罪,你非和我作对?” “我对你无男女之情,你又何必死皮赖脸的倒贴我?”赵闫行怒了,美眸圆睁,熊熊怒火肆焰,“我赵闫行平生最厌恶的便是威胁,你以为你将莫须有的罪名按在我头上,我会为了苟活求情于你?想的到挺美的。” 正因为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才注定了赵闫行当不了官。官场上最不需要的便是清官,两袖清风,离职的也快,所以赵闫行仅仅做了一年的官,便自退了。 杨灿站在拐弯处,痴痴地凝视着那个因怒气涨红了脸颊的男子,心疼的窒息,他没给赵闫行足够的信任,才会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真相,要是再晚了一步,是不是就见不到了。 杨戬沉眉,见过无数的凡人,不乏像赵闫行一般清廉之人,不过钦佩一个凡人,却是第一次,为了保全杨灿,甘愿被误会。杨戬看了看身边的杨灿,或许把杨灿交给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才是最佳选择。 女子走后,赵闫行松了口气,负气的倒回冰凉冷硬的床板,嘴里叼着一根枯草,眼珠子骨碌碌转,摸了摸腰间的玉佩,不免吐槽自个儿傻气,留在这里听一个女人成天来威胁自己,倒不托人去咸安城喊冤呢。 凌晨留给他的玉佩,赵闫行贴身放,保存的很好,并不是打算留着救自己一命,单单是对凌师傅的尊重。 就在赵闫行自怨自艾的时候,一道轻轻软软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闫行”一双清澈的水眸,映染悲伤疼惜。 赵闫行顺着声音望去,下意识的仰头,便呆住了,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莫不是在做梦?赵闫行揉了揉眼睛,杨灿的身影并未消失,才明白是真实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来这里做什么?”赵闫行压抑内心的激动,语气冷淡,掉头质问杨戬,“这里不是他该来的。”言下之意是,你怎么能带他来? 在杨戬出现在他和杨灿的生活里,赵闫行就看出杨戬是真心喜欢杨灿的所以在凌师傅提出让他离开杨灿作为条件,毅然决然的答应了。赵闫行不明白,此时是他得到杨灿最好的时机,为何要错过。 “你想离开这里吗?”杨戬淡淡的环视了周围一圈,混不在意,“只要你开口,我就带你离开这里,给你和灿儿寻一处静谧地方安度人生。” 杨戬不能把心给杨灿,能做的就是给他一个真心实意爱着他的人。 赵闫行并未惊讶,对杨戬是如何带着杨灿出现在监狱里也毫无半分惊讶,在他遇见了凌师傅之后,便习以为常。他相信杨戬能无所察觉的带他离开牢狱,但是他赵闫行行的正坐得端,不可能背上做贼心虚、逃狱的名声。 第213章 无迹可寻 “赵闫行,我警告你,你别想就这么简单的甩开我,这辈子我就是橡皮糖黏上你了。”杨灿定定的注目赵闫行,心伤神灭,一个活泼开朗的少年,经过这段时日的磨砺,憔悴了许多,“我知你想护佑我,可我更想陪在你的身边。这段时间,我想的很清楚,赵闫行,我是爱你的,我离不开你。求求你,别再赶我走,好吗?”一双眸子,盈盈的望着赵闫行,凄楚的能浸出水来。 赵闫行惆怅的叹息,轻声询问,“杨灿,你说的可是实话?别又再蒙我。”杨灿和杨戬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说不在意是假的。 “你还说我呢”晶莹的泪珠像一颗颗人鱼泪珠纷纷滚落,“你一夜未归,回来满身的脂粉香,明明说好爱我一辈子,对我好,结果才几天,就去那烟花之地寻找美人娘。”这件事一直像一根刺梗在喉咙里,愤愤的责问。 赵闫行一头雾水,困惑的望着杨灿,脑海回忆着灿儿所说的那一夜,恍然大悟,是他求了凌师傅一夜的那天,“你说的是我去云雨楼那夜?”原是灿儿误会了,才会对他失望了,赵闫行啼笑皆非。 “灿儿可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我一出生就有一位道士来我家为我算了一卦。”赵闫行下了床,走到杨灿的跟前,隔着门,柔柔的拽着那双冰冰凉的手,长息一声解释道,“我家祖上对那位道士有恩,所以他前来提点我今生有一牢狱之灾,我和你成婚当天就收到了一封信,说是来度我劫难的,我并不相信,对方三翻四次差人送信来,并且细说了当年的事,我这才信了,他约我在云雨楼见面,我这才去赴约的。莫不是那位师傅,我是万万不会踏入云雨楼一步的。” 赵闫行实心实意的表明心意,就差以死明志了。 “你说的那位师傅,可知姓名?”杨戬忽然插话,心里一缩,那一夜凌晨的身上也带着浓郁的脂粉香,后来打听他的确在云雨楼常住,恐忧赵闫行口中的师傅,便是凌晨。 “只知姓凌,名不晓得,我唤他凌师傅。”赵闫行虽不知这个男人问凌师傅作何,不过还是仔细的回答了,“凌师傅说是遵循他师傅的训话前来,他师傅早已得道飞仙了。” 是了,凌晨有一个师傅,已得道飞仙,在天界时,还专门来看过凌晨,凌晨成为半仙有他一半的功劳。当时,他想走走后门,令凌晨位列仙班,被他的师傅阻止了,说凌晨的宿命并非仙者,自由其命里,让他莫要坏了凌晨的命数,这才放弃了想法。 “他和你说了些什么?”杨戬焦急道。 “凌师傅说我和灿儿命里有纷繁纠葛,灿儿是我的一劫,我放弃灿儿便可安然度劫。”赵闫行压下心中的好奇,缓慢平述,“可是我心中深爱灿儿,怕是死了,也认了。不得已,凌师傅告知我,我亦是灿儿的克星,灿儿命里的良人并非是我,强求不来,这一世我与灿儿终究是相别离。再者他允诺我,下一世会给我安排一个清淡的人生,我这才答允他,这一世不能和灿儿在一起,倒不如早早地死去,开始下一世的轮回呢。” 杨灿紧紧地抓着赵闫行的手,在听到赵闫行有意轮回下一世,手一勒,赵闫行安慰的拍拍他的手,“不用担心,凌师傅临走时留了一块玉佩给我,告知我,当今太子欠他一个人情,若是有需要,可以拿这枚玉佩去求见。”取出腰间的玉佩递与杨灿的掌心,反手握住,“想必凌师傅是心善之人,不愿见有情人分别,给我们留了一条后路。你若是不来,我便不打算用,既然你来了,我便不愿意辜负你。” 杨戬失神的盯着那块莹润玉泽的玉佩,黯然伤神,一眼便猜透了凌晨的心思,以话激赵闫行,怕是为了成全自己和杨灿,又深觉对不起才留给赵闫行玉佩做后路。 杨灿接了玉佩随杨戬出了监牢,临走前再三叮嘱赵闫行决不可萌轻生的念头,央着赵闫行差点发誓,才算放过、 杨戬一路上缄默不语,神魂黯消。 “赵闫行口中的凌师傅,就是你现在心底的那人。”杨灿疑惑凌晨既和杨戬相爱,为何逼迫赵闫行和自己分开,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嗯。”杨戬大胆的承认了,“他心底的人不是我。”最搞笑的是,凌晨一直以为他心底的人是杨灿,才大费周章的成全他,却教他失望了。 其实在一开始最先放弃这段萌芽情感的是他自己,不过等他鼓起勇气想开始时,凌晨压在心底的秘密给他重重一击,把他的自信心击的溃散,使得他放下了。如今他再次跨出了这艰难的一步,凌晨却把他推了出去。 杨戬深感无力,又不想轻易地放弃。 “杨戬,你如果爱他爱的很深,千万别轻易放弃,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结果。”作为局外人,杨灿看的很透彻,爱情教人欢喜,也教人憔悴伤神。 “我会的。”在凌晨的身边没有出现第二个人,他就不会放手,至于那只叫纤车的魔,杨戬向来没把魔放在眼里,等确定凌晨能放下魔羌,他就步步为营,把人追到手,画地为牢。 七天后,婚礼如约而至。魔羌准备好千挑万选的礼物打算出发,哪吒这才晓得凌晨是要成婚了,维持了几天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哪吒一直以为魔界装饰的喜气洋洋是魔羌为自己准备婚礼,假装不知情,也曾旁敲侧击打探口风,谁知魔羌守口如瓶,一点口风都不肯透露。 到今天才明白,完全是他自作多情了。况且凌晨成亲,是件大事,魔羌怎能瞒着他,最让哪吒不可置信的是,凌晨的成婚对象居然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难道说他又哪根弦绷断了,开窍了,又喜欢上一个女人了,若是性别之战,杨戬输得彻底了。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你的权利,我没资格管。魔羌,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我在你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位,你真的把我当做你的爱人吗?”哪吒撕心裂肺的一通质问,魔羌淡淡的赏了个你明知故问的眼神,令他备受搓着,一气之下再次离魔界出走。 信任在他们之间慢慢的崩塌,哪吒仔细的思索,但这崩塌的原因,似乎是在他的身上诶,魔羌不愿意告诉他凌晨成婚之事,是担忧他一个大嘴巴着,知道后第一时间告诉杨戬,细细研究一番后,哪吒又后悔了自个儿冲动的行为。 但凌晨成婚,他的后顾之忧也就完全的没了,只是可惜了杨戬。哪吒本想打道回府和魔羌一起去祝贺祝贺,沾沾喜气,说不定魔羌开个窍,能给他准备惊喜呢。可转念想到杨戬,算了算了,还是先去安慰安慰杨戬那颗受伤的小心脏把。 哪吒完全没意识到魔羌的考虑是多么有必要。 杏花村的山顶山,天空阴沉如弥漫了一片深雾,压的山间凄怆暗凉,时不时地划过一声苍凉的鸟叫声,尖的仿佛贯穿人的耳膜。 凌晨端坐在他的简陋的茅草屋内,小小的地方,只能塞得下一张不大的床板、一张留看看书的木桌,桌子上堆了一堆从山底下淘来的书册,两把椅子,似乎就拥挤了。 大红色的新郎服可怜巴巴的躺在粗糙的桌面上,一双失神的眼睛落在这红色喜庆的服饰上,凌晨向来没什么银子,买不起这上好的锦缎丝绸作为婚服,是魔羌考虑的周全,特意派人在魔界赶制了一套送来的,沾染了些魔气。姑娘的那一套是在人间随便的选择了一家裁缝店赶制的,给了点银子,让做好就送过去。 新娘子的婚服自然是由夫家出,免得教人说出闲话来。 柔软的触感贴在掌心,凌晨有一丝的恍惚,仿若活在梦里,他居然要成婚了,不是因为爱,只是为了一份男人该承担的责任。成婚后该如何生活呢,凌晨茫然。 辉耀的太阳沉了西山,新娘子那头的亲戚耐不住性子亲自上山来催促新郎,“凌公子,吉时快过了,麻烦快点换新服,过了点,不吉利。”杏花村与外界不同,办婚礼的吉时都在黄昏,时间迫在眉睫,可新郎影子都捕捉不到,难免有些怨气,特别是在看到凌晨对着空气发呆,眼神无焦距,语气重了几分,颇有火药味。 凌晨回了神,换好喜服同村民一起下山,男子一路上叨叨唠唠,无非是嘱咐凌晨婚后好好地照顾新娘子,万不可欺辱她。凌晨昏昏沉沉的,心不在焉的敷衍着。鲜艳的喜服惊艳的惊心动魄,丝丝缕缕的黑烟在绣着鸳鸯花样图案的衣摆处冉冉升腾,一接触到空气,立马就蒸发的无迹可寻。 身体燥热难耐,心房像是燃烧了一把火,下一秒就要爆炸,凌晨拧眉痛楚的落下了步伐,头因为尖锐的盾击,愈发的沉了下去,一阵阴冷的风迎风而来,鲜红的衣袂随风扬起。 村民絮絮叨叨,发觉与他平齐的人没了,不悦的皱了皱眉头,眉间的皱纹堆出了个“川”字,一掉头想说凌晨的不是,嗜血的红眸倒映在他讶异又惊恐的瞳孔中,便倒地不起。 凌晨赤红着双眼,诡谲图案在他的瞳仁里迅速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攀爬在他眼瞳的周围,炽热的鲜血溅起数丈高,激起了潜藏在瞳孔最深沉的渴望,凌晨犹如行尸走肉,顺着山坡下了去,往杏花村走去,每走一步都带着血。 杨灿收拾好行囊,随身佩戴赵闫行的救命玉佩打算上路求救,“杨戬,以前的事,我已放下了,你也放下把,从今以后,你我就是兄弟,再无私人情爱关系,之前你说的要和我在一起,不过是气话,没必要当真。你是我的上一世恋人,而赵闫行是我的这一世挚爱,过去的,我们都放下他。至于你心底的人,别因为置气错过了他。”长久以来,他都被困在上一世的情爱之中,差点错过了这一世的至死不渝,在得知赵闫行伸出囫囵,恍然明了,完全没那个必要。 第214章 拯救 珍惜当下,才是他们正确的抉择。 “我和他日后再说,赵闫行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我跟你一齐去,你单独去,我不放心。”杨戬三言两语带过,他和凌晨看上苍给他们挖的缘分有多深,现下杨灿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万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那可真是求助无门。 “嗯,那好吧。”杨灿放弃说劝杨戬,他想跟着就跟着吧,说不定到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就在杨戬跟杨灿走出门,瓢泼大雨倾泻而下,下的莫名其妙,“看来雨势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我们等一等再上路把。” 杨灿虽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和杨戬一起回了房间,又延长了住宿时长,刚进了屋子,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俊秀少年凭空冒了出来,甩了甩他那湿长的头发,水珠四溅。 “哎呀,你别再动了,晃得我都晕。”杨灿失声怪叫,待看清楚来人是哪吒,制止了哪吒转圈甩发的行为,朝杨戬吩咐道,“你去呐一条干毛巾过来。” 杨戬自然而然的去脸盆架取了一条干毛巾递给杨灿,杨灿抓住哪吒的胳膊,细心地给他擦拭起来,“虽然你是神仙,但现在是人间,自是不能再使用法术的,在人间就该有凡人的样子。” “那作为凡人是不是该成亲?”哪吒低着头,乖顺的让杨灿为自己擦拭,想起凌晨今天成亲,闷闷不乐道。 因为选择凡人的生活,所以凌晨就得娶妻生子,平凡的过一辈子吗?可凌晨是不是忘了,他不是一个普通人,根本无法和那个凡人白头偕老。长相厮守是和爱人之间才能完成的事,凌晨是爱上了那个凡人,才会愿娶的吗?若是这般,哪吒真为杨戬感到不值。 想到杨戬,哪吒招呼都没打,鲁莽的抬起头,恰恰撞到杨灿的下巴,因力道有些猛烈,杨灿抱着下巴,疼的直叫唤,眼泪都从眶子里溢了出来,亮晶亮晶的像只可怜的小狗儿。 “没事吧”杨戬立刻从座椅上起来,放下手中的茶杯,赶忙来到杨灿的身边,轻柔的揉着他的下巴,“都多大的人了,做事还毛毛躁躁,和魔羌在一起这么久,他怎么就没把你浮躁的性子扳过来。” “我没事,你别说哪吒了。”杨灿扬着下巴,为哪吒开脱。 一提及魔羌,哪吒眼都红了,闷气的撇头,“不许和我提他。”对于魔羌的隐瞒,哪吒万分的不爽。 哼,魔羌越是不想让杨戬知道,他就越要告诉杨戬,最好能去抢亲,气死魔羌这个混蛋! 打定主意,哪吒轻咳,清清嗓子,忐忑不安道,“杨戬,我有一件大事要告知你,你得做好心死如灰的心理准备。” 杨戬专注的为杨灿揉下巴,淡然道,“你说。”这世上已没有什么事能令他心死如灰了,不知这个哪吒又在做什么妖! “凌晨今天成亲。”哪吒眼睛一闭,视死如归,啊啊啊,待会儿便会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抢亲记,好期待,内心的小人儿已经迫不及待的挥舞小胳膊了。 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而如常一般的揉捏,杨戬淡漠的面孔没有丝毫的变化,哪吒细细的观察,一丝细微之处都不肯放过,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之处,不禁泄气,“你都不生气?” “生气,气什么?”杨戬一副你是白痴的瞟了眼哪吒,转而从袖子中掏出一管药膏地予杨灿的掌心,“哪吒的头是铁头,用热水敷估计没什么效果,用这个敷一敷,就不会肿起来了。” 杨灿呐呐的接过,“杨戬,你没事吧?”看杨戬的样子神色如常,着实看不出他的态度,是气是愤是伤还是无碍。 “凌晨成亲是好事,这证明他已经找到了他心目中的致爱,我为何要生气,我该为他高兴才是,祝福他才对。”杨戬没事人一样回到了桌子边,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干涩的喉咙顿时舒爽了许多,一双清冷目,有意无意的望着窗外。 “你对凌晨的感情放下了?”哪吒狐疑,不像啊,杨戬对凌晨有多好他是亲眼见证的,不可能轻易地就放下了,“杨戬,你就不想知道凌晨成亲的对象是谁,他为何要成亲?” 杨戬负手站在窗边,盯着外面纷纷飞扬的雨追自,沉默不语。 “我听说凌晨娶的是人间一个平凡的女子,按照那说法该是奉子成婚。”走之前,哪吒特意打听清楚缘由,才懂得凌晨是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不得不成婚。 男人嘛,只要杨戬爱得深,能原谅凌晨不就好了,和那个姑娘好好地谈谈,生下孩子交给他们抚养不就好了。 杨戬身形震荡,脑子嗡嗡作响,他不但和人间的女子成婚,还有了孩子? 这下哪吒算是看出来杨戬的真实心境,眼中一闪而过的凄绝他没有错过。“杨戬,你要是还喜欢他,在婚礼前,赶紧去还来得及,等拜了堂,一切就晚了。大男人嘛,都会有犯错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杨戬没应声,短短片刻,心思百转千回。哪吒的话,之所以他镇定如山,并非是不在意,而是他压根没当真,因他觉得没什么人能令凌晨欢喜到娶的地步,所以并不担心,只以为是哪吒为了强迫他使用的激将法,没想到却是真的。 这重击来的忒狠了些。 “孩子都有了,想必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抢亲什么的,万万不能再提,我只当没听见。”杨戬沉声。 若是不想娶,没人能逼得了凌晨,这么做,只是因为他想娶罢了,既是如此,即便他去了,凌晨也不会同他走。 何况,那女子已有了凌晨的骨肉,他再爱的无私,也会介怀,他不想如今昧着良心说他不在意,等日后孩子长大了却痛不欲生。 因为孩子是凌晨的,若是放在他身边养,注定做不到一心相待,不虐死就不错了。想起那一夜在国师府的缠绵悱恻,杨戬的眼眶泛酸,心中艰涩苦味成灾,对凌晨来说,怕是一生的污点把。 可对他来说,是余生的唯一亮色。 换做平时,杨灿一定会主动安慰杨戬,又或是劝他不能轻易放弃,可这情况着实特殊,不知该从何处着手,唯有闭口,轻轻地拉扯哪吒的衣袖,把人拽出了门,“我们先去楼下点菜,你休息会儿。”临走时贴心的为杨戬把门带上。 杨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独自安静会儿,一个人消化灭顶的打击。杨灿看得出杨戬爱凌晨有多深,但他不能自私的去劝杨戬做不理智的事情,毕竟对方已经怀孕了,不论说什么、做什么,出现在婚礼上,抢走别人的新郎,太过残忍与不公。 相爱的人不一定非得在一起,心在一处就好。杨灿经历了跌宕起伏,反而比哪吒沉稳了多相比较于杨戬的处事方式,更为成熟。 沉闷的天空阴沉又低暗,滚动着燥热的火球,偶有一缕清风拂过,立刻被吞没了无踪迹。魔羌脚踩诛笔,走了才没多久,就被突袭的雨水淋了个湿透。 按理来说,好好地晴天不可能突然乌云密布,雨水大作,肯定是人间发生重大的事故才乱了秩序。上次洛神之陨,在魔羌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若不是洛神临死前有所施法,恐怕人间迎来的第一场浩劫就是来自于天界上古之神。 头脑灵光一双,魔羌鼓动怏怏的诛笔立刻飞往杏花村,那次山顶看望凌晨就感觉奇怪,凌晨不是轻浮之人,怎可能莫名其妙的调戏一女子,若真是那般浮华,早把纤车给拿下了,非得等人间一朴素无华的女子。而且那次他见到凌晨,凌晨脸色苍白,混沌不清,误以为是他突访吓了凌晨,才会如此,现在想来并非是这般。 天彻底的黑了下来,帷幕像是一个黑洞,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吸去。哪吒从杨灿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偷摸回了房间,杨戬依旧负手站在窗前,沉闷冥想。 “杨戬,你实在是放不下凌晨就去抢亲把。”哪吒再次劝导。 杨戬愣神,轻笑,嘴角上翘,“你是想魔羌不要你了?”玩味的神情剪在一片阴影底下,不甚鲜明。 “我”哪吒懊恼的戳着小指,不快道:“那还是算了吧,你就孤独着把。”拐歪一念,“你待凌晨既已放下,便能坦诚相见,他的大婚,毕竟是个大事,人生中仅一次,要不去参加他的婚礼把,带杨灿一起去,气死他。” “唉”无声的叹息卷着疲惫,“杨灿着急去咸安城救赵闫行,他一个人我不放心,得陪他一起去。”拐外抹角的逗了一个大圈子,不就是暗示不去嘛。 看着哪吒失落的小表情,杨戬总觉得有必要再解释解释,“哪吒,你总害怕凌晨会抢走魔羌,现在他要成婚了,你不用再担心了。” “可是凌晨娶的那个凡人会死,他不会,那个女人会变老,他不会。凌晨为什么要如此的委屈自己。”哪吒一激动吼出了内心的话,“我更不明白你们明明彼此在意对方,为何要错过。”说凌晨不喜欢杨戬,就好比再说这个人间没有晴天。 杨戬掩唇轻笑,“喜欢如何,不喜欢如何,他有了他的追求,我有我的追求,互不干涉。”那个女人都有了凌晨的孩子了,他能怎么办,难不成大度的和一个女人共侍一夫?他杨戬不屑于。 “好了,哪吒,你该干嘛干嘛去,明天我就得和哪吒去咸安城。”若是哪吒来单单是为了凌晨的事,那他可就得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等魔羌急切切的赶到杏花村时,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儿,漫天的黑雾沉沉压在杏花村的头上,仿佛吞没这个小村庄。 魔羌瞳孔一缩,指尖都在颤抖,穿梭在杏花村的死人堆里,寻找凌晨。他仅是晚到了会儿,怎么搞得这般惊悚,对方是谁,为何如此的残忍,竟下手杀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得多大的仇恨才能做出如此残忍的事。 第215章 痛不欲生 尸体到处横野,鲜血在雨水的强势侵入成了血水,堪堪的血流成河。所到之处无不是惨死的人。走进了屋子里,张灯结彩,披红挂绿,新娘子手呈怪异的姿势倒在地上,有一只手往上伸,以魔羌研究的姿势应当是冲着凶手,睁着的眼中闪烁着惊恐。 魔羌从那双眼球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倒影,神色骤变,天地惧惊,那双朴素又惊恐又诧异的眼中映着的是凌晨的模样,或者该说是疯了的凌晨,与他还是诺羌时被人用傀儡术控制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主人,主人,我找到凌晨公子了。”诛笔驾着魔羌赶到杏花村,就幻化成人形,帮忙一起找凌晨。兴许是诛笔见得死人多了,对眼前惨烈的景象无一点不适,能面不改色的穿在死人堆里寻找凌晨,终于被他教在村子后面的草堆旁寻到了,不过诧异的是,凌晨面色紧绷,僵硬犹如磐石,身体的温度却高的吓人。诛笔活了不计数年,却不曾见过凌晨这样子的人,明明虚弱的不行,身体却在叫嚣,滚烫的能教他灼烧。 “他在哪儿,带我去。”魔羌肃穆严肃,加快了脚步跟随诛笔经过几家庄户的后面,在一个潮湿的草堆旁看到了失去意识的凌晨。 魔羌几步便蹲在凌晨的身边,伸出洁白如玉的手在那惨白却烫的能做蒸锅的额头上探了探,心下冷却,怎么会这般的灼人,“凌晨,你醒醒。”推了推,依旧没什么动静。 搭在枯草堆,压在身下的手指动了动,热,全身都热,额间突然传来温凉干燥的掌心,令他舒服的不能自已,忍不住“哼唧”出声,惊得魔羌收回了手。 凌晨现在的情况就像是服用了媚丹,药效却更甚。 凌晨动了动干涩的嘴唇,顺着那只温凉的掌心离开的方向,一个起身,长手一圈,便把一个凉冰冰的东西压在了身下,混乱的意识告诉他身下是个人,至于男人女人,他全然顾不得。 魔羌没想到凌晨都已经脆弱的像是奄奄一息的将死之人,还能有力气把他给压倒,一双热气腾腾的手轻而易举的钻进了他的衣襟里,胡乱的摸着,就在凌晨的手往下滑去,魔羌理智的弦终于崩塌了,连忙握住了那只想要胡来的手,“凌晨,你清醒清醒,我是诺羌。”面对凌晨,魔羌更喜欢用曾经的名字。 凌晨茫然的抬起头,一双赤红的眼睛环绕着诡异的图案,又低了头,一个个细碎的吻落在了魔羌的胸膛上,衣衫早已被撕碎了。 魔羌彻底愣住了,凌晨的眼底已经没了意识,仿佛是一头野兽,遵循着原始需求,而他如今的需要,作为男人的魔羌懂得,因为那里正如一个铁柱紧紧地贴着他。 至于诛笔,早已傻了,张着温软的嘴唇,呆愣的望着眼前的一幕。啊啊啊,凌晨居然胆大包天的调戏他主子,哇哇哇,他主子即将受守不住底线,红杏出墙了。 要不要阻止凌晨呢,诛笔的心底疯狂的呐喊,虽然凌晨很好看,可是以哪吒的占有欲是绝对的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人又没有拒绝的打算,这可怎么办啊,莫不成来一段狗血的三角恋? 嗯,可能会是四角恋!诛笔的脑海闪过一张冷峻的面容,木讷的点了点头,又闪过一张清秀的面庞,嗯,可能会是四角恋。 “啊”平白后脑勺被敲了一下,诛笔才念念不舍的从他勾勒的幻想世界中走了出来,“主子”委委屈屈的撇嘴。在魔羌还是诺羌、魔夜还是幕亭昊时,诛笔最喜欢的便是听幕亭昊向诺羌讲述他在二十一世纪看的那些,惊心动魄、荡气回肠,同时,嗯,也狗血无比。此后,等魔羌和魔夜成功回了魔界之后,二人每次约见时,诛笔都会悄悄地醒过来,竖起耳朵专心地听魔夜讲话,一个字不落,为的就是不错过那些狗血又有趣的故事。 当然了,魔夜早就探清了诛笔的爱好,故意岔开话题,就是不讲他想听的,等着诛笔主动求上门,诛笔并不是有性子的人,每每都会上当,按照魔夜的喜欢,变幻他喜欢的模样,有时幻化成粉衫小姑娘,有时又幻化成俊美少年、粉妆玉琢的小少年,为的就是一饱耳福。 “你那缺根筋的脑子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呢,赶紧给我想个办法打晕他。”魔羌气恼的瞪了眼诛笔,忍耐着身上人的骚扰,若不是看凌晨此刻很脆弱,经不起捶的,魔羌很想翻身农奴把歌唱,给他猛揍一顿! 诛笔撇撇嘴,举着圆圆的小拳头,站在嘴边试了试,不行,又换到了右边,刚挥下去,发现姿势又不对,有点骑虎难下,他这一拳下去,很有可能要了凌晨的命,主子不得跟他拼命啊! 他才不傻呢! 诛笔又闪瞬进入了自己编织的世界里,突自沉浸去了。 这一厢,看在眼里的魔羌是真的要被气的吐血了,“以后坚决不允许魔夜再和你讲那些脑残的故事,你看你,智商都他妈快被吞掉了。”魔夜这厮,带不坏他的那柄生锈的枪,就来污染他这只单纯天真的诛笔。 莫名的,魔羌有点怀念那只天真无邪的小诛笔呢。 “人家又不是不想拯救深受苦楚的你,只是人家的小锤锤太硬了,万一一个不小心,打死了他,你不得把人家挫骨扬灰了。”诛笔那双漆黑又水灵的眸子滴溜溜的转动,染着泪花,无声的控诉主人的残暴。 “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在不弄死他的前提下,也能给他打晕了。”魔羌咬牙切齿,诛笔再晚一点,他不能保证能守得住底线。 腹黑小诛笔上线,慢吞吞的伸手,在凌晨的后脑勺轻轻一点,人就栽倒在魔羌的身上。 一连下了几天雨才停歇,杨戬和杨灿一起上路,哪吒屁颠屁颠的跟着,不解道,“我们是神仙,为什么要走过去,施个法术就到的事。”走多累啊,他都好久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了。 “这是凡间,自然得遵照凡间的规矩来,不乐意就回你的魔界。”杨戬凉凉道,拉着杨灿加快了步伐。 哪吒撇撇嘴,亦跟了上去,只是心里略有不安,且不安感愈发的强烈,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已到了咸安城门前,哪吒突然提出要先行离开,祝杨灿能说服太子,救出相公,两人双双把家还,气死杨戬,就走了。 杨灿吐了吐舌头,感叹哪吒十年如一日,都没变,进了咸安城。 杨戬几番打听,拐了几个弯子,才带着哪吒找到了太子府。 太子府邸,齐芗孜正十指相扣纤车的手,你侬我侬,就听管家来报,外面有两个人求见,询问太子要不要见。 齐芗孜恼怒的瞪了眼不识时务的管家,“不见。”近日,他一直在皇宫内跟随父皇处理朝政,都好几天没见到纤车了,这才刚见着,暖心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又有不知好歹的人来扰了他的清净。 就在管家准备去回复时,纤车及时叫住了他,“还是见见吧,人家大老远来的,不容易。”在杨戬刚跨进咸安城,便感受到一股浑厚的仙力,掐指一算了然。 齐芗孜不满的松开了手,却没反驳。他们都好久没见了,纤车却只关心别人的事,多少令他有点沮丧。 杨戬和杨灿依管家带路至后花园,一眼便瞧见了坐在池塘边喂鱼的男人,恍惚在迷雾中看见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不知你们找本殿下有何事?”齐芗孜把玩手中的茶杯,端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一双锐利的眸子朝杨戬凌厉的剜了一眼。他的男人,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若不是碍于身份,早就跳脚怒骂了。 杨戬也没想到会在太子府遇见纤车,这还是两个人多年以来第一次面对面。“我们远道而来,求见太子,自是为了大事。”杨灿并肩站在杨戬的身旁强装淡定。 这个太子貌似不好相处啊,杨灿心里直嘀咕。 齐芗孜抬眸,淡淡的瞟了眼清秀佳人的小少年,就在他打算三言两语的打发人了事,坐在池边喂鱼的纤车走了过来,站在上好的琉璃桌旁,轻声开口,“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见面。”端了杯茶水递与杨戬。 他和杨戬都曾是深爱那个人,如今都陪在他人身边,而那个人如今却成了婚。 杨戬冷哼,并不作声。 就在气氛凝固时,一位侍卫装扮的男人贸然闯了进来,语气急切道,“纤堂主,礼物属下已按照您的吩咐送到杏花村了。”神情闪过一丝慌张。 “婚礼办得如何?”纤车干脆无视一双灼灼盯在自己身上的眼睛,问的很坦然,多了几分关切。 杨戬握着茶杯的手一顿。 杨灿堪堪的缩了缩肩膀。 “凌公子的婚服是交由羌护法定制的,新娘子的喜服可是由属下送过去的。凌公子的婚事是由羌护法一手操办的,可喜庆了,没一丝懈怠疏忽之处。”男子回答的有些兴奋,“属下还从未见过凌公子那般喜庆高兴过得样子呢。”只是这婚礼透着诡异之处,每个人都是笑呵呵的,微笑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的,甚至羌护法脸上的笑容也是,可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错处。 “成婚,就该喜庆。”纤车转了转杯子,漫不经心的坐在了齐芗孜的身边,视若无睹那双燃烧的恨不得吞了他的眼。 陪伴了多少年了,纤车自己都算不清,终于那人不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对面的人。不,他从来就未属于过谁。 杨戬以为自己再次听到那人的消息会安然无态,不曾想心中依旧苦涩难寻,乍然有一种被抛弃的失落浮上心头。他们之间有过最亲密的行为,那人却说娶旁人就娶旁人,可不就是被抛弃吗! 杨灿有从哪吒口中听过这三人之间的纠葛,顿时感慨万分,侧身看了看身边神色黯然的杨戬,心生同情。彼此相爱,却不能相守,对杨戬来说定是痛不欲生把。 第216章 美人计 纤车可没漏了杨灿的那一望,话锋一转,“不知二人今日前来究竟所谓何事?”他虽算出杨戬前来,却算不出他为何而来,毕竟对方好歹是个仙阶极高的神仙。这神仙竟然还会有事求于人间的太子,稀奇稀奇。 “我们这次前来叨扰是为了洛阳城赵闫行受贿一事,希望太子殿下能够下令彻查此事,不求维护,只希望太子能秉公处理,还赵闫行一个清白。”杨灿从腰间取出赵闫行交给他的玉佩,作揖递至太子的面前,态度极为谦恭尊敬。 齐芗孜耸了耸眉头,继续喝茶,仿若杨灿是空气。 纤车用胳膊肘捣了捣闷气喝茶的太子,抬眸打算接过,再让这小少年鞠着躬,怕是旁边的守护者得吃怒了,在目及到玉佩时,瞳孔一紧,杨灿手中的玉佩已乖巧的躺在了他的掌心。 “我且问你,这玉佩可是凌师傅交由赵闫行的?”纤车厉声质问,好个齐芗孜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用这种方式赶走凌晨。 是不是他待这个太子太好了,令他得意忘形了。 杨灿被吓了一跳,愣愣道,“是。” 一旁气定神闲的齐芗孜终于憋不住了,跳脚朝纤车怒吼,“别张口闭口都是那个男人,当我是死人吗?”自诩风度翩翩,包容大度的太子却总能被纤车气的失去风度与理智。 情爱这东西可真是沾不得啊。 杨戬紧了紧手,稳了稳心神,打断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知太子是否应了此事。” 齐芗孜气呼呼的从纤车手中抢了玉佩,怒火中烧,“你们放心,我自答应过他有朝一日有事求于我,拿了此块玉佩,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允了他。” “好了,本太子应了你们,你们可走了。”齐芗孜拿了玉佩,就往房内的方向走去,此时此刻,他一点都不想见到纤车,辛辛苦苦的把人留下,就差把心掏给他以明此心,可纤车却这般误会他,可恶至极。 纤车这才醒悟,他刚刚的态度多少有些伤了齐芗孜,看着齐芗孜孤单又强装坚强的背影,心一紧,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赵闫行的事,他不会食言的,你们无须担心。”纤车停顿了下,又道:“杨戬”叹息一声后,怅然道,“没事了。”小跑着追向齐芗孜。 纤车本想告诉杨戬,他喜欢的那个人是他,转念又顿,他都已经有了家庭,杨戬身边有了旧人陪伴,又何须缠绕不休。 杨戬压下心事,带着杨灿在咸安城寻了一处住所,等待纤车的消息,在太子府偶听的那个消息令他备受神伤。他成个亲,通知了所有的人,对他来说重要的人,单单没有通知他,是不是说明了在这段忽远忽近、忽明忽暗的感情中,主动地人一直是他,一厢情愿的也是他。 杨灿感受身边男子压抑的悲伤地情绪,默然不语,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希望杨戬能好些,抬头望望一碧如洗的天空,生活依旧在继续。 而对于杨戬,他的生命没有尽头,孤单成了他的背影的标志。 “能和我说一说你和他之间的相遇吗?”用餐午后,杨灿约杨戬在亭子里赏风景,试图开导杨戬。 杨灿听过哪吒口中的版本,在他从诛笔之泪中以魂魄形态释放出来,听过魔羌口中的版本,自己幻想过无数的版本,却从未听过杨戬心中的版本。 每次他都问出了口,杨戬总是三言两语带过,杨灿想再试着问一次,最后一次,如果这次杨戬和之前一样采取踢皮球的方式,他便不会再问。 杨戬扶着石桌站了起来,背对着杨灿,面朝湖水,一只俏皮的水鸟落在水面上,溅起无数的浪花。就在杨灿以为杨戬不愿说时,耳边响起无限柔情又深沉落寞的声音,“我和他遇见过无数次,却从未动过心,只因那时我的心里只有你,眼里不曾关注过谁。” 杨灿竖起耳朵,屏息凝神静听。 一墙之隔外,纤车站在榆木树下,心神痴然的听着墙里人的自叙。 “你灰飞烟灭之后,并且再也救不回来,我心死如灰,便断了回天庭的念想,留在人间一隅,搭了个茅草屋,一个人过着我们曾经想要的那种生活。”日子过得死水无澜,就在他行尸走肉的时候,“我是从悬崖底下捡到的他,看着他遍体鳞伤,我想到了你,就救了他回去。” 那是杨戬在选择与世无争的人生后,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奄奄一息的人,心有不忍的救了那人,却没料到是宿命纠缠的开始。 “他伤的很重,我就把他留下来,悉心照料,日夜相伴,忘却了你的存在。”杨戬想起那段点点滴滴,才发现,从第一眼他就对那个坚韧不拔的少年动了心,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纤车回想起凌晨在篝火前搓着掌心对他说过的话,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在你忌日的那天,我突然觉得罪恶深重,因为他的存在,我几乎忘记了你,深感自责,去了深山里,想对你忏悔,清晨回来,才注意到蜷缩在树底下的他,脆弱又尖锐,想接近他,又怕打扰了他。那一天是你的忌日,也是他弟弟的忌日。”曾经他也同这个少年一同路寻诺羌报仇,不过是他因为哪吒的缘故没办法下手,而他却是因为心底那份沉重的爱下不了手。 杨灿痴嗔,哪吒所说的杨戬经历过的伤心断肠,不过是冰山一角,远远没有他听来的真切。 “我渐渐地意识到对他动了情,无法抑制的疯长,又不能背叛对你的誓言。所以在他的身体有了好转,便跟他提了分别,他回他的人间,我回我的天界,从此各不相干。”杨戬至今都深觉,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放他离开,差一点点,他再晚去一步,就再也见不到了他。 “我怎么都没想到和他分手之后,他会回他的家去找死,就因为他的弟弟惨死魔羌之手,他的家族竟残忍的要他以命抵命,我看不得他被一群无知又可恨的人伤害,带他回了天界,为了疗伤,并且设法令他成仙。”杨戬可谓求了太上老君许久才求来的丹药,能令凌晨飞仙,不曾想却被凌晨的师傅阻止了,强行成仙,会给凌晨遭致劫难。 所以凌晨最后成为了半仙。 “因为他太顺风顺水的成仙,会给他招致祸患,便成为了半仙,我把他留在府邸养伤,待他好了差不多,他便和我告辞,去了凡间。”杨戬艰涩,喉咙又疼又痒,“心心念念的感受真的不好,我时常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偷偷摸摸的下凡去见他,又不敢让他知道。” 杨灿用怜惜的目光轻轻抚慰着杨戬,“不若等他这一世的恋情结束了,你就去找他把。” 杨戬彷徨在自己的世界中,微微的摇了摇头,“他的世界里有了旁人,我便再也插不进去了,没那么必要了。”树丫剧烈的摇晃,杂着破碎又绝望的声音。 纤车木然,转身飘去,来无影去无踪。 此情可待成追忆,莫要强求寻自伤。 精灵宫内,一片冷肃,红衣一筹莫展,美艳的脸庞愁云笼罩,一位绿衫女子提着裙摆急切切得跑了回来,嘴里嚷嚷着,“红衣姐姐,红衣姐姐,我回来了。” 红衣一气呵成,双臂一张接住了飞奔过来的女子,“语媚,可有找着宫主?”一双美目柔柔的望着女子,闪烁着希冀的目光。 “没有,我带着兄弟姐妹们找了许久都不曾见到宫主。”语媚气馁。红衣的眼神随之逐渐暗淡了下来,“完蛋了,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到底怎么了,红衣姐姐。”语媚着实吓了一跳,惊慌的摇着红衣的双肩。 “夜公子出墙了,精灵宫得大乱了。”红衣神情呆滞,木然的倒回座椅上,一双美目染上了凄凉之色。 “啊”还没出口,就被一道温柔清灵如溪水的声音抢了先,“谁出墙了?”来人一身素色褂子,翩跹然然,非俗世凡人所能媲美。 “你、你是谁?”语媚指着男人瞪大眼睛,惊叫道。 这个非凡的男人莫不是就是夜公子的那位替身把?可宫主明明去找替身了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曾在精灵宫住了一段日子,精灵宫的精灵都不曾见过,唯有专门服侍过红衣有幸见过,突然出现的男人不是之前的那位,又是谁。 红衣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惊疑,高深莫测的瞅着男人,宫主不会是想把这个替身接进宫,抛弃了夜公子把? 夜公子如今爬墙,宫主估计真得一怒之下弃了夜公子。 魔夜和魔寒、魔石这段日子腻歪在南风馆里,挪个脚都不乐意,泡男人泡的不亦乐乎,小倌是换了一拨接一拨,沉迷在声色之中无法自拔。 “魔夜,你说的这个方法到底有没有用啊?怎么到现在都没见效啊?”魔寒冰冷的面孔,裂了一道困惑的线,迷惘的凝视着魔夜。 又过了一夜,打发了小倌,三人围着桌子挨个坐下,聚成一团,支撑着脑袋,盯着一处出神发呆,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三个男人眼睑下浓浓的黑眼圈。 “大概是在寻找下手的机会吧。”这几夜虽说是使用美人计来勾搭,等待对方变幻出原形,可他们三人从未分开过,都是一间雅间勾搭小美人儿,他们三武功都不差,对方又不是傻了,上赶着送死。 魔夜强烈要求单个行动,因担忧安全问题,魔石和魔寒拍板拒绝了他的要求,言辞严厉,弄得魔夜怏怏的蜷在角落里喝闷酒。 “魔寒,我必须得单独行动,他才能出现,若我三人一直腻歪在一起,定是没戏的。对方又不是傻。可要真的探不出对方的底细,我们可真的妄称魔界护法了。”魔夜再次提议,“我们是魔,又不是凡人,哪来的畏畏缩缩。” 魔寒和魔石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上天作证,他们可不是因为担心魔夜打不过人间的缘故,是怕魔夜真的做出格的事,到时候没法和雪皓交代。无论雪皓和魔夜之间有什么矛盾,也得等雪皓给了解释再判人死刑,一句话都没有,随便的否定了对方,嫁入是个误会,魔夜不得呕血死。 第217章 怪物 以他俩对雪皓的了解,为人醋性极强,仿佛泡在了醋缸里,魔夜若真的给他带了绿帽子,不知得掀起多少风浪。 那时别说精灵宫不得安宁,魔界都得翻上一番。 “美人计,归美人计,你可别来真的。”魔寒再三思索,打定主意让魔夜去,假若到时候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们也可赶在之前,阻止事态的发展方向。 “好,赶早不如赶巧,就定在今晚。”魔夜打了个响指,就去找老鸨安排时间。魔寒望着魔夜离开的背影,拿着筷子敲着酒杯,犹疑不定,“魔石,你说我们放任魔夜,会不会不对?”不知为何心底隐隐的不安。 “魔夜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拦是拦不住的。况且他又不是小孩子,精明的狠,不会吃亏的,就盼着雪皓能早点回来,不然老婆给他带了绿帽子,是他自作自受。”魔石向来护短,对雪皓为了一个替身就抛弃了魔夜的行为十分的鄙夷。 “魔夜是个男人,不是个娇滴滴的女人,别用那么娘的词冠在他的头上。如果雪皓决定要那个替身放弃魔夜,就好聚好散,我魔界男儿又不是愁找不到人,何必自降身份。”魔寒不赞成的反驳魔石。在魔寒的心里,两个男人在一起,不该那般的矫情,在一起就好好地珍惜,分手就分的干干脆脆。 如果是轮转王跟他提分手,魔寒会一口应声,走的绝不留念,因他是个男人,就得拿得起,放得下。死缠烂打不是他魔寒的风格。 魔石以鼻嗤之,说的简单,那魔夜如今弃妇的模样是为哪般? 自甘堕落到不挑口味的地步。 若是摆在魔石的身后,和木易肆律分手,就找个更好的,气死他。嗯,虽然他现在也在跟着魔夜做傻事,不过就是木易肆律听说沈正云有了难,忘了跟他说声,就赶了回去,完全不把他放在眼底,闹了脾气。 不过魔石很冷静,并不会就这般放弃,偶尔闹闹也是一种情趣。况且有时间陪陪魔寒跟魔夜,做做自己喜欢的事,挺开心的。 就是,“魔寒,你是为什么回的魔界?听说那个轮转王,对你言听计从,恨不得分分秒秒都黏在你的身边,这回你在外面都呆了许久,没来找你回去,是为何?”魔石玩味的目光盯在魔寒的身上。 魔寒轻咳,果断转移话题,“魔夜怎么去了那么久,都没回来?”还不是那个轮转王和秦广王玩暧昧,被他抓包了,气性恬淡的他,居然被气的“离家出走”了,说出来够魔石笑一年的! “我才走多久,你就想我了。”魔夜闻风回来,轻悠悠的跨了门槛,掀了帘子,走了进来,道,“我都准备好了,今夜定要他现出真身。”伸出纤纤玉手理了理鬓角,“我就不信了,他能抵挡得了我的美人计。”风度翩翩的扬了扬衣袍,愉悦道,唇边泛起魅力四射的笑。 “你别到时候把持不住就行。”魔石揶揄道。 魔寒沉思,问,“我们要不要准备些什么,以防万一。” 大手一挥,长袍翻了个弧度又翩然落下,魔夜自信十足,“我的法力虽说不上一等一的,但在当今世上,想轻而易举打败我也很难。”狂肆妄意。 魔寒差点没控制得了自己,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天啦噜,究竟是谁给的魔夜那么大的勇气,才能把不要脸发挥到极致。 “算了,你这么自信,我们做兄弟的也不好打击你的自信心,你非要毛遂自荐,就成全你表现一番。”魔寒侧着脑袋,幽幽的望着魔夜这个过分到自信的魔,感慨吃点亏挺好,以后便会收敛多了。 魔寒敛了敛衣角,收回了眼神,往远处看,默声心念,很好,他以为他在秦广王府上乐不思蜀,还没发现他不在的事呢。 轮转王不似木易肆律那般狂妄邪肆,这些东西都是留给外热的,从不舍得拿来对付魔寒,终于看到了魔寒,加快了步子,眼巴巴的蹭到魔寒的身边,小幅度的拽着魔寒的袖子,无声的讨好。 木易肆律眼角抽搐,在来的路上他跟轮转王商量的好好地,必须给这俩来个下马威,谁曾想这一看到了,他比谁都很狗腿。 木易肆律忘记了他和轮转王相识的这么些年,哪次不是对魔寒言听计从、做小伏低,只有在魔寒不在的时候,才会摆出地府之王的架子! “别生气了,我不是有意的。”轮转王柔声讨好。 魔寒抽回轮转王手中的衣袖,懒得看一眼委屈巴巴的男人,“风时,这里空气不太好,我们换个地方。”说着便站起了身,堪堪的从轮转王身边擦过。 带伤的脸颊从轮转王眸中掠过,情急之下扣住了魔寒的手腕,瞳孔紧缩,“你的脸怎么受伤了?” “放手!”魔寒冷漠相待,语气沉稳。 轮转王固执的紧扣,加重了力道,不动如泰山,“是谁伤了你?”男人的霸气与疼惜释放的一览无余。 魔寒敛眉,放缓了语气,柔声说,“我没事。”是在缥缈空间里受的小伤,恢复起来极不容易,但也没造成太大的损害,魔寒就随它了。 只是轮转王的态度着实伤了他男性的自尊,他一个大男人身上挂点彩,很正常! 另一边,摆谱的木易肆律听闻轮转王急切的声音,才注意到风时的右脸颊有道伤痕,不是很重,却看着触目惊心(对他来说是触目惊心啦!),慌忙走上前,拉住风时的手,语气不善,“你是去哪了,弄成这样子,诚心教人担心的把。”木易肆律觉得风时就是老天爷派来折磨他的克星。 见不着想得慌,见到了把又烦得慌。不能容忍风时受一丁点小伤,心疼的巴不得这些伤口都是在自己的身上,将风时收纳在自己的羽翼下,护佑的紧紧地。 风时却不能体会木易肆律的用心良苦,摸了摸脸上的伤痕,觉得一个大男人脸上多了点伤,挺爷们的! 这厢,替身被他们花式秀恩爱虐的心肝儿扑通扑通跳,看来是他年纪大了,也得找个人陪一陪了。不知道许久未年,那小子是否长大成人了,又是否有惦念过他。替身砸吧嘴唇,有点蠢蠢欲动! 空气中冒着粉色的泡泡,红衣尴尬的捂着红彤彤的脸颊,打算向宫主辞行,回家秀秀恩来,她也是有家室的人,若不是宫主突然招她回精灵宫,红衣更愿意陪着家里那口子过着蜜里调油的小日子。 偏偏有一道没眼力劲儿的影子堪堪的冲了出来,打破了这份温馨美好,迅疾的直往河边奔去,那速度快的,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不是魔夜,还能有谁! 雪皓跟了出来,黑了一张脸。 依时辰来算,风时和魔寒着实没想到魔夜这么快就醒了,甩了自家爱人的手立马追了过去,在河边逮住了,趴在水边欲求死的魔夜。 “魔夜,有什么大灾大难的都能过去,你千万别想不开。”风时脑回路很轴,想的是魔夜定是在那个神秘的空间里被人给轻薄了去,醒来接受不了打击,且又被雪皓当场抓奸,刺激过甚,打算投河自尽。 “是啊,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我们都在你身边,会陪你一起挺过去的。”魔寒彻底被风时带的跑偏了,素来冰山脸有了几分柔软。 就差抱着魔夜痛哭一场,安稳魔夜弱小的心灵。 雪皓步履平稳,却被魔寒和风时的话气一个趔趄摔进了替身的怀里,“都多大了人,走路还这么毛躁。”那语气温柔的如三月春风飘拂过。 木易肆律和轮转王堪堪打了个哆嗦,以为除了对魔夜以外无情冷心的雪皓突然冒出了朵桃花,不禁心生佩服。 雪皓恼怒的瞪了眼替身,不着痕迹的推开了他,朝着魔夜柔柔的唤了一声,“夜儿。”千言万语的解释,最终化为深情呼唤。 魔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以水作镜,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俊美的容颜,半晌后,身体一歪,倒在了靠近他的风时怀里,扶着风时的膝盖,劫后余生的拍了拍自个儿的砰砰跳的小心脏,软糯糯道,“幸好没变成怪物,幸好,幸好。” 以魔夜对颜值的执着,真扭曲成和那个怪物一样,宁愿把自己挫骨扬灰。 丑的! 风时摸了摸魔夜的脑门,一手的冷汗,疑惑道,“什么怪不怪物的,是不是做噩梦了?”他以为魔夜是因为雪皓带着替身刺激了他,寻死觅活呢。 魔寒心里暗自气恼,他是脑子瓦特了,才会信了风时的言语,真以为魔夜惜命的家伙,会自杀。 噩梦不足以来形容魔夜的惊惧之情,在梦里,有个男人不停地骚扰他,待他醒来,对方尖叫了一声,“怪物!”就夺门而逃,至于他,拖着一身又臭又肮脏的黑水,面孔上皱合的只剩下一只眼睛,在后面紧追不舍。 雪皓再次阴转雨,清冷如水的凝视地下聊得正嗨的男人,“说够了没有!” 魔夜这才注意到周围聚了许多人,一个个的都以看动物的惊奇目光瞅着他。魔夜尴尬的“呵呵”借住风时的力道,优雅的站了起来,“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那个男人把你甩了?”尾音上勾,玩味甚至。 “你”雪皓气的胸口闷闷的痛,他的就这么不值得魔夜信任吗?“我给你一次机会好好地说话。” 魔夜不屑的翻了翻白眼,直接无视掉雪皓的存在,拉着风时的手,捏了捏,“走,我们再去一趟南风馆。”很显然魔夜全然忘了之前的教训,打算再来一次,凌乱的衣袍穿出别样的性感,教人移不开眼。 “魔夜你别太过分了!”雪皓抓住魔夜的胳膊,冷语道。天知道,他看见魔夜赤身裸体的模样,有多气愤,恨不得把整个南风馆放把火烧了,“你敢去,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雪皓,我们之间已经桥归桥,路归路了,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我魔夜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的事,我没资格过问,我的事你同样没资格多管闲事。”魔夜瞬间冷却了下来,毫不客气的甩开了雪皓的手,冷若冰霜的直视雪皓那双又委屈又震惊的眸子。 第218章 妥善处理 替身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原来他的出现,令他小俩口这么容易就掰扯了,看来他们的感情也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坚定嘛!如果他……雪皓的衣领猛然多了一道巨大的力气,在众目睽睽之下,替身一口亲在了他的脸上。 雪皓惊愕的瞪圆了眼珠子,魔夜的内心起伏不定,强行压下了身体里翻滚的东西,胸膛的肌肤上灼烧般的疼痛,像是有什么要挣脱出他的身体。 风时、魔寒在一旁惊呆了,久久回不了神。 轮转王、木易肆律偷偷地递了个同情的眼神给雪皓,“节哀顺变”! 雪皓被替身的行为气的脑门血液直冲,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给替身一个巴掌。 魔夜冷冷一哼,拉了拉身上滑落的衣衫,就往房间的方向走。“魔夜,你听我说。”雪皓快步追上,跟在魔夜左右两侧,“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雪皓很崩溃,明明是他要教育魔夜来着,为何身份就转换了,他成了苦苦哀求的一方。 “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你有了你的旧相好,我也得去找个新相好。我们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魔夜寸步不停,走的益发快了,他必须在进了房间前,把雪皓关在外面。 一听到魔夜说找新人,雪皓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了,拦腰抱起魔夜,快步走进房间,脚一勾关上了门,顺便设置了个结界,外面的人面面相觑,特别是风时,研究着魔夜和雪皓之间解决问题的方式,貌似都是最后以雪皓床上镇压结束的。 替身的唇角噙着一抹笑容,腹黑的晃眼,不见半点伤心。 雪皓将魔夜压在床上,吻狂风暴雨般的落在魔夜的脖颈、锁骨、胸膛上。“雪皓,你他妈给我停下来。”魔夜使力推拒,每次他们之间出了什么矛盾,雪皓都会用这种方式逼他就范,根本就没有正面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 雪皓充耳不闻,“不停不停,我不停。” 魔夜失望的倒回床上,放弃了抵抗,任由雪皓为所欲为,语气疲惫,“雪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男人,每次有什么事,你他妈除了会用这种方式,还会什么?”他已经厌烦了雪皓的粗鲁,或者说是雪皓对他只有肉体的占有欲望,对他这个人,看不出有一丝的在意。 如果他只是个平凡的人,或者他真的变成了一个怪物,雪皓还会这么待他吗?肯定迫不及待的一脚踢了他把,现在的急切,只不过是因为对他还没腻,等腻了,两人之间也就结束了。 手指一顿,停在柔韧的臀部,雪皓泄气的跌在魔夜的身上,喃喃道,“夜儿,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能信我。”语气是难得一见的哀伤、难过,眉宇间尽显颓然之色。 他承认他不该一个解释不给就随了旁人走了,不顾魔夜的感受,可魔夜为了惩罚他找小倌这件事,雪皓着实不能容忍。 魔夜突然抬起双臂搂着雪皓,脚一抬,翻了个身,二人的姿势换了个上下,“如果你愿意在下面的话”胸口处猛地传来灼热的温度,仿佛把他整个人烧了起来,“算了,我们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不适合。” 咬牙忍了身体的不适感,魔夜掀了身,远离雪皓,淡淡道:“在我没有原谅你之前,我不想听你所谓的解释。至于那个男人,你若是想和他鸳鸯香欢,不必顾忌我。”停顿了下,又缓缓道,“只是麻烦你最好离我远点,我不是女人,好聚好散便可。” 雪皓那绝艳丽色的笼上蒙蒙的灰云,凄楚的万花凋零,柔情的眸子里布了一层阴霾,“你果真是不信我的,罢了。”婉转的长叹一声,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房间。 简约的房间,顿时空荡荡,魔夜坐在床沿顿思,他是对雪皓太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胸口又传来放在火上烤般的灼烈之感,之间轻拉,露出了胸膛,印有一个浅色的掌印,有加深的趋势,身上的魔力似乎都在被这黑掌印所吸收了过去。 魔夜似想到了什么,一时间冷汗涔涔,全身冷如冰,像是被埋进了冰山里般,瑟缩惊恐。 咸安城内一片繁华景象,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哪吒兴致姗姗的梭在热闹的街巷中,路过一家上好的酒楼,飘香四溢的女儿红的酒香引得他顿住了脚,一股无处言说的怨气袭上了心头,狠了狠心,抱着醉酒解千愁的心态负气进去了。 说实话,哪吒在人间徘徊几天,成日里冥想,越想越慌,越想越怵,先前要找人回魔界为自己做主的小孩儿心态也逐渐的冷却了下去、 魔羌若是变了心,论是谁,都没办法为他做主,感情是两个人的,永远容不得第三人。哪吒愁眉紧锁的灌了一杯又一杯,肆意的酒水顺着喉咙流入了愁肠内,化为浅淡的失落。 万一他找来了那么多人,给了魔羌提分手的借口,又该如何自处? 哪吒越想越惧,越是不愿意往下想,越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一根筋拐进了无尽的深渊,使得他痛苦不堪。 杨灿从二楼下来,走到旋梯口,一眼瞅见了独自喝闷酒的哪吒,心下一惊,用胳膊肘捣了捣身边专心看楼梯的男人,“杨戬,看楼底下那个少年是不是哪吒?” 少年身着浅红色的褂子,乌黑的秀发束得高高的,整个人怏怏的趴在桌子上,手中旋转着一个酒杯,杯中的酒水肆意的溅出来,弄的桌面上到处都是。 杨戬淡定的点了点头,了然道,“是。”才回魔界多久,就又跑了出来,估计是和魔羌闹别扭了,不过以……哪吒高兴都来不及才对。 苦想几日后的杨戬,还是没办法对那人完全的放下来,提不得他的名字。 “大概又是和魔羌闹了矛盾,跑到人间来借酒消愁了,真是出息!”杨戬长眉轻皱,一向对哪吒的倒贴行为有些不悦,不甘不愿的跟在杨灿身后,齐齐下了楼,直往哪吒的位置走去。 杨灿没接话,站在哪吒的旁边,弯腰推了推已经醉成一滩泥的少年,“哪吒,醒醒。”手在哪吒的眼前晃了晃。 哪吒一双被酒水浸染的水眸,浮起一缕水汽,眨巴了眼睫,迟缓道,“我没醉,还能喝。”眼帘上挑,惑人之极,“来,杨灿,来,嗯嗝~陪、陪我喝酒。”相寻不如偶遇,哪吒晃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勉强撑着,面露苦涩,“我们继续喝啊!” “他背着我有了别人,他不要我了。”伤心之极的哪吒靠在杨灿的肩膀上嘤嘤戚戚的呜咽,大有淹了这个酒楼的架势。 味至轩是整个咸安城最好的酒楼,每天宾客爆满,今天的客人也不少。早在哪吒喝的朦胧醉态时就不满了,只是看他一个少年,许是为情所伤,便没发作,但不代表他现在一副耍酒疯的模样能忍受得了他。 酒楼老板性子很好,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朝哪吒方向瞪了一眼。 杨戬的眉头皱得老深了,对哪吒的行为倍感头疼,杨灿的身体很柔弱,可经不起哪吒这般折腾,再者酒楼里的那些不忿的目光,令他不快,于是扯过挂在杨灿身上的少年,扛上肩,在众人赞许的目光下上了楼! 没有醉鬼的打扰感觉真好! 杨灿捂着脸,低着头倍感丢人的跟在杨戬的身后,灰溜溜的回了房间。 杨戬把哪吒按在椅子上,杨灿进来末了关了门。本来今天该是他们去太子府找纤车打听有关赵闫行处置的事情,哪知道会遇到哪吒醉疯的状态。 “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与哪吒相处已久的杨戬最为了解,以哪吒的酒量,人间的酒水根本不足以能令他喝醉,再说了,装的也太假了,只能骗骗杨灿这种单纯的少年,换个人,早被拆穿了。 哪吒垂头丧气,不再装醉,气闷道,“魔羌背着我金屋藏娇,我跟他之间算是快完了?” “你们之间不是爱的死去活来,你确定背着你找别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杨戬眉头轻蹙,耐心道。 虽说杨戬很不待见魔羌,但是却不能火烧浇油,况且他虽然和魔羌是泛泛之交,却挺信任魔羌的人品,并不相信哪吒的说辞。 “他都跟我分床睡了,身上还有那个小妖精留下来的痕迹,你还为他说话。”哪吒是来诉苦的,结果倒好杨戬居然维护魔羌,不帮他,令哪吒甚是伤心,无疑是雪上加霜了。“那个小妖精就被魔羌藏在魔界,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跟我一齐去,说不定能抓个正着。”声音愈发的小下去,若真的抓了个正着,他该怎么捡起被踩在脚底下的自尊? 哪吒受了委屈,杨戬自是想跟着去,假如是真的,就为哪吒讨回个公道呢,可回头看见站在外间的杨灿,有些为难,赵闫行现身处牢狱,纤车那里又没有消息,着实放心不下。 杨灿在外间,对里面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深知杨戬由犹豫的根源在自己身上,连忙出来表态,“杨戬,你不用考虑我,我一个人可以的,你先跟哪吒去好了,哪吒的事更为重要。”立马跑了进去,坚明表态。 杨灿是个贴心的少年,哪吒跟他在一起玩,碎碎念的都是他家里的那位,那位在他心里的地位很高,可以说是排第一了。 毫不客气的说,如果有一天魔界和天界开战,哪吒都会奋不顾身的挡在那位的身前,由此看出哪吒已经是用情至深,泥足深陷的无法自拔了。 作为感同身受的杨灿,绝不会做出令旁人为难的事,杨戬、哪吒为他付出的够多了,他不能那么自私。 “好。”杨戬点点头,“我会派个人来帮你处理这件事,直到赵闫行的事顺利解决。”对于杨灿,杨戬欠了太多,他想用杨灿的这一世,好好地补偿,妥善的处理。 第219章 据不再犯 “好啊。”杨灿欣然答允,拒绝了杨戬,反而是走不了,杨戬的心思,他甚是明了。 杨戬、杨灿都应了,哪吒反而犹疑不定了,万一到时候魔羌对他一点感情没了,当场就给他一封和离书该怎么办?万一魔羌仗在他们是在魔界,死不承认又该怎么办?万一魔羌说要纳妾,他又该怎么办? 哪吒的脑袋一团浆糊,简直就成了一桶混凝土! “这样好了,干脆先去找魔寒等那三只魔,你和他们之间相处的关系也不错,有他们在,魔羌会收敛收敛的。”杨戬对魔夜等魔的印象可不好,都是一群自私的家伙,为了自个儿的利益不惜以牺牲别人为代价。 不过嫌恶归嫌恶,对哪吒是没话说,再说事关魔羌,他们不会事不关己。并且会在这其中做到很好的润滑作用,所以杨戬颇为心思缜密的建议道。 哪吒和魔夜等人见面分别没多少日子,一口答应。精神抖擞的握着杨灿的盈盈柔手,感激道:“灿儿,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就差五体投地了! 杨灿和颜悦色,温声催促哪吒赶紧和杨戬上路,细心叮嘱二人,不要误了时辰,办完事别忘了回来找他玩儿。 等杨戬跟哪吒回来,不知人间过了多少年呢,杨灿心里一窒,淡淡的失落感充盈他的心间,但一想到赵闫行,又充满了力量。 他的人生和这些神仙不过是擦肩过客,赵闫行才是他要共度一生的人,没有所谓的谁陪伴谁,而是携手彼此相守的。 “魔尊”魔羌稳住身形,心中惊慌万分。 身形一闪,魔尊玄无已然站在了魔羌的身后,往结界里的男人方向走去。 诺笙紧随而来,优雅秀美的长眉泛起了波纹,对于玄无动粗的行为,很是不悦。再怎么说,魔羌不但是他的属下,也是他的兄弟,说伤人就伤人,一点都没考虑到兄弟之前。 仙气飘拂的诺笙朝玄无不紧不慢的走了去,杨戬一双眸钉在了床板上,那床上的人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认错的。 而原本要走的哪吒,终于有机会一睹对方的容颜,却也再次震惊在了原地,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已经成了亲的凌晨,居然躺在这里,并且是他口中魔羌私养的金丝雀。 魔羌一看魔尊走向昏睡的男人,心里一紧,顾不得所谓的主仆之尊,连忙起了身,跟了过去,寸步不离。 魔尊玄无的手已经掐上了男人的脖颈,“扑通”一声,魔羌重重的跪在玄无身后,“恳请魔尊能够放他一条生路,擅闯烈狱的罪责,魔羌一力承担。”掷地有声的声音坚定地回响在空旷又漆黑的烈狱室中。 诺笙站在玄无的身旁,看了看床上依旧昏睡的男人,想起了玄无回来时曾说的话,魔界闯进了一个邪物,不但如此,这邪物的身上难得有仙气。 “你要本尊放他一条生路,却不知你自己已经将他所有的生路堵了个死。”魔尊玄无的手在男人的脖颈上那处焦炭一般的肌肤上来回按压,突然感觉有一股灼烧之力朝他袭来,手上陡然蒸腾起缕缕的烟气。 魔羌抬起狼狈的头,惊惧不定的望着魔尊,他他他,他亲手堵死了凌晨所有的生路?这、这、这怎么可能,明明是…… “来人”魔尊玄无冷冽的唤道,整个烈狱室大气都不敢出,唯有诺笙眉头轻皱,一双寒眸盯着玄无灼烧的手指上看,有些不满。 只有诺笙知道玄无的真实情况,并非如外表这般强悍,可是面对兄弟有难,又强行出手。 “参见魔尊。”一道挺拔的身影,疾步走了进来,掠过杨戬的身侧,跪在了玄无的身前。 魔尊一双锐利的眸子在来人身上扫了一圈,“本尊让你带来的人呢?怎么就你一人?”他明明让纤车去人间找几个处子之身过来,不论男女。 “启禀魔尊,属下就是。”纤车不卑不亢。 魔尊并不知晓纤车和凌晨之间的关系,没有隐瞒派人通知纤车为一个半仙找几个处子作为缓解的药物,虽说的很含糊,但是一想聪慧的纤车,还是很快的理解到这其中的意思,凌晨出事了。 凌晨有事,纤车不能袖手旁观,便亲自赶赴过来,并且以自己为药引送上了门。 寒烈的面孔有了微妙的变化,魔尊尽量忍住自己想要掐腰大笑的欲望,特么的为什么他教出来的蠢得令人想哭粗来。 诺笙在一旁,看着魔尊卖关子的模样的,气的伸脚踢了某个狂妄自大的目中无人的魔尊,“有话快说,别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那双清冷高贵的眸子轻轻地一瞥,流转着警告的情绪。 “咳咳咳”魔尊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他的情况,太过复杂,我不便细说。” “那你就简单粗暴点。”诺笙再次打断了玄无的话。 “一刻钟内,他若不与人或神交.合,便会爆裂而亡。”魔尊很听爱人的话,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道了出来,“呐呐呐,别说我残忍、践踏生命,神马的。他的情况无法与魔交.合,一旦交.合,他就会彻底的变成邪物,任凭大罗神仙都没办法救得了,再者和他交.合的魔,顷刻间灰飞烟灭,不是我心疼手底下魔,实在是有心无力。” 玄无朝诺笙摊了摊手,表达了自己的无奈。 众人惊愕,哪吒率先质问魔羌,“魔羌,你跟我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宁愿一点解释不给,和他决裂,也不愿意道出真相,这是为何,担忧他会伤害凌晨不是? 难不成他哪吒就这么不值得魔羌信任? 同时哪吒隐隐的庆幸,一是魔羌坚守了清白,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令他很感动,同时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没有切身实际的为魔羌着想。二是劫后余生的后怕,若是魔羌真的为了凌晨做到那一步,他会对魔羌失望透顶,又得承受失去他的痛苦,这是哪吒万万不能忍受的。 千言万语难于张口,魔羌不知该从何解释,凌晨的状况他也搞不懂,非但不了解情况,连为他治疗的方法都没有找到。 “有关于凌晨我没办法解释,因为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魔羌汗颜,同时心里隐隐自责,若是知道魔尊有办法解决,早就去找了,何必让自己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同时也拖延了凌晨的症状。 “那他成婚的事,怎么处理了?”女方是怎么打发掉的?魔夜好奇道。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魔夜就引起了魔尊玄无的注意力,深邃的眼瞳一冷,散发出摄人的光芒,伴着嘲讽。 魔夜瓜没吃玩,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往魔尊那里飞速的滑去,脚底.火星四起。 魔尊看都没看魔夜一眼,快速出掌,一掌打在魔夜的胸口,和魔夜胸口撕裂挣脱出来的掌心合二为一。 胸口受到猛烈的震力,由内而外的痛,魔夜控制不了,一口血从胸腔中喷了出来,溅在了阴冷的地面上,顷刻间化为了一片黑水。 “我魔界的四大护法,怎么就出了你们这么两个笨蛋,看来脑子长时间不用,是生锈了。”魔尊恨铁不成钢,“魔夜、魔羌,你二人看来得回去重塑了,留着这脑子锈的都转不动了。特别是你魔夜,成日里除了风花雪月,流连烟花之地,情情爱爱的,愚蠢的已经快超越了魔羌了。” 魔羌本来就是一根不开窍的木头,从人间走了一趟回来后,有了些许的变化,虽然不甚明显,但是以玄无对他的要求,已经很满意了。 谁知道时间久了又蠢回来了,还有那只破诛笔,不知去哪儿了,主人笨就算了,兵器被传染的也丢了智商。 至于魔夜,玄无都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除了情爱、风流债就没别的可想的了。 虽然了解二魔已久,但这还是魔尊玄无第一次被两人蠢得废话连篇。如果可以,玄无是真的很想把这俩笨蛋扔回去重造。 雪皓看见魔夜被玄无出手重伤,立马走到了魔夜的身边,心疼的扶着他,狠绝的话未来得及出口,只听魔尊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训斥道,“雪皓,我警告你,你若是做不到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选择魔夜,麻烦你离他远些,我魔界中人,只要独一无二。”玄无是真的生气了,魔夜感情用事起来,吃亏的都是自个儿,这次若不是他发现的早,不知道会落下多大的祸患。 雪皓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一口气憋在心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玄无向来是护短的,不过不代表自个儿的人做错了,就会包庇,于是:“魔羌,你的爱人是哪吒,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该瞒着他,像你这般的,哪吒能容忍你到现今,且没变心,真心不容易。这次,你二人之间的事就这么和解了,关起门来和人哪吒好好道个歉,就算了。哪吒,你说呢?如果你不愿意原谅魔羌,本尊一定替你好好地教训魔羌,保证他乖乖的听你的话。”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听在旁人的耳里,就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哪吒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这次情况特殊,我愿意原谅魔羌。”一双红通通的眸子,宛如盛满了万丈光芒。 魔羌自行惭愧,拥着哪吒道,“对不起,哪吒,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轻轻地在哪吒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反观雪皓,怨念的似个怨夫。某个身份不明的替身,很自觉的藏在木易肆律和轮转王的身后,心里默默地祈祷那刚刚和好的二人千万别把他给扯进来。 这魔尊看架势,就不是他能惹得,主要是不想被牵扯进雪皓的感情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凌晨仿佛被人给遗忘了一般,魔尊说了那么久,口干舌燥的,就是不提。 第220章 无所不知 魔羌不知道魔尊心里打得什么如意算盘,纠结着要不要请魔尊想想办法大发慈悲救凌晨一命,偏偏魔尊每次都会把话题给岔了过去。 一个眼神,诺笙就秒懂玄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悄无声息的从杨戬身上转了一圈,递了个眼神给哪吒,哪吒很上道,“魔尊,凌晨的事,除了那种方式还有别的吗?”一张白皙的脸蛋,在提到那种事顿时云霞漂浮。 “别无他法。”魔尊淡淡的回应,胸膛里十万个草泥马奔过,这个杨戬怎么还不表示啊,难不成得等这个半仙真的死掉了,再来哭丧? 还是有关二人的谣传都是假的?其实两人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全是外界臆想出来的? “我会忘记你的”凌晨缓缓地艰涩道,他会失去意识,他会疯狂,他会伤害杨戬的,“你、你杀了我把。”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成为一个邪物,沾满血的怪物。 杨戬是神仙,他的责任便是保护人间的祥泰和平,而他的行为与杨戬的责任背道而驰,所以只有杨戬杀了他,他才能解脱与一身轻松。 杨戬长臂从凌晨的后背一搂,迫使凌晨坐了起来,与他正面相对,“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一双幽深的瞳孔染着悲伤,“宁愿选择魔羌,都不愿相信我?”对杨戬来说,他一进来看到的魔羌为凌晨纾解欲望的这道坎儿,过不去了。 凌晨感受着腰间这双有臂力手的,凝视着这双令他着迷的眸子,缄默不语。他几乎没有过清醒的时刻,偏偏在杨戬吻了他,清明了片刻,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我愿意信你。”冗长的沉默后,凌晨打破了寂静。 烈狱室里杨戬和凌晨你侬我侬,抓紧每一秒甜蜜晦涩。 魔殿,魔尊望着软绵绵的倒在雪皓怀里的魔夜,无语的直翻白眼,魔夜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脆弱了! 在魔尊的印象中,这四魔,似乎从没有脆弱过得时候,哪怕当初感情不顺,也有足够的精力给自个儿找乐子,这才过去多久,就一个个的,这难受,那酸软,没一点的男子气概! 一边软绵绵的在偎雪皓的怀里,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魔尊的面部表情,随势变化,魔夜这状况百出,可真够累的。 “魔尊,这次的事情,不能单怪在魔夜的身上,我二人也应当担责。”魔寒着实不忍心魔夜一人被魔尊那审度的目光,便出声转移魔尊的视线。 魔尊心里暗爽,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魔寒面寒心冷,比仙者都淡泊,遇事虽不躲,但也别指望他开口,所以这算是魔寒第一次为兄弟说话,得好好地训训他。 找到乐子的魔尊玩的不亦乐乎,“你的责任也跑不了,魔夜脑子不清醒,你不知道要在旁边多拦着点儿,还助长起威风,如果这次魔夜玩完了,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玩完是小,毁了容就不好了,“万一魔夜和那个独眼怪物一般,你负责养这么一个丑物?” 魔夜为人好美色,风流倜傥的,极追逐美的事物,不然也不可能会喜欢上雪皓。同样的,待自己的容色也极为苛刻,容忍不了丑的事物,宁可自我了断,都不能允许容颜受损。 魔尊在为魔夜除去身体里的毒素时,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残留的影像,这是魔夜一生的阴影与污点,因此抓住了这点,非得拿出来刺激刺激魔夜。 “呵”魔石实在受不了魔尊的恶趣味,冷哼,“真不好意思,魔夜调戏的那个少年阴柔艳丽,比雪皓都妖娆三分,说怪物,是你魔尊见识太少!”嘲讽的尾掉上勾。 “是吗?”魔尊一点都不在意魔石的态度,玩味反问,一双眼意味深长的落在魔夜的身上,“这件事最有发言权的可是魔夜,要不魔夜来说说那少年是不是妖娆到全身都拖着黑水,蒸腾的烟气袅袅。” 魔夜大惊失色,心中骇然,魔尊前半段说的,大概有蒙的嫌疑,可后半段已证实了他在那个黑暗的空间里发生了什么,魔尊了如指掌。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被魔尊嘲讽,而是他会不会像那个少年眨眼间变成一个怪物,另一个问题就是那个怪物,呃,为什么要亲吻他的全身,却又不像是在对他做些嘿咻嘿咻的事情。 “魔尊”魔夜此刻腰不痛,腿不酸,全身不软的跟棉花糖,精神抖擞的上前,一把握住魔尊柔韧莹白的手,急切道:“我会不会像他一样,变成丑八怪?”做过噩梦的魔夜可谓是一惊三吓,“还有他、他为什么对我那个”语言不可描述啊,身后某个灼人的视线盯的他头皮发麻。 魔尊嗤之以鼻,淡淡的抽回了手,“因为你太色了,我怎么没见到他对魔寒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怎的偏偏轮到你了呢?”魔尊有意吊着魔夜,踢皮球似的踢了回去。 魔寒心思灵巧,听觉敏锐,三言两语中便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心思了然如明镜,冷静的叙述,“魔尊误会了,我们这次去南风馆,并非全是因为个人之私,主要是我们在南风馆发现了不同之处,那里有一道忽现忽闪的邪气,与魔界中隐在暗处露出的是一样的。魔夜这才扮出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引诱对方上当,只是没想到对方的法力之高深,是我们轻敌了。”魔界有魔失踪不是一起两起,曾经也向魔尊报告过,可惜了,魔尊的心里只有神仙大人,旁人死活是装不下的,果断的把所有的事务交给了他们,拐着王夫逍遥快活去了。 说来说去,都是魔尊的锅! 魔石跟着附和,“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又不闻不问,没办法我们只能自己上了。”若是在有属下的情况,自然不会不给魔尊面子,可现在都是自己人,魔石也就很不客气的怼魔尊。 你一眼我一语,就是没魔夜插嘴的机会,魔尊更是被说的颜面无存,沉默自省,弄得魔夜的心里愈发的慌了,“你们俩给我闭嘴。”一声怒吼,喝止了另外两魔的絮叨,再次问道,“魔尊,那个丑八怪会不会把他的丑传染给我?”这才是魔夜最为关注的事,变不变成邪物不重要,会不会成为丑八怪才是他的中心。 “你放心,不会害你变成那个丑样子的,你不必再做噩梦了。”魔尊嘲笑道,又详细的解释,“对方要的是你的魔力,只是你和人交.合过,魔力不够纯净,他无法吸收,就算吸收了,也会被你的魔力反噬自己,所以才会以唾液为你清理,洗干净后再吸收你的魔力。不过他若真的吸收了你的魔力,你就直接化为一滩黑水了,根本没机会变丑!” 这话说的一点不假,可不就是直接灰飞烟灭,哪有机会丑! “那您刚刚一掌打在魔夜的胸口,他吐出来的是什么?”雪皓不禁有些担忧,此刻倒是希望魔夜调戏的是一般的凡间男子了。 “那个邪物在魔夜的胸口落下了自己的掌印,虽然不能完全的吸收魔夜的魔力,但是随着慢慢的侵入,也能吸收的七七八八,我只不过是为他逼出不属于他的东西,及时止损。”魔尊也挺倒霉的,为一个长凛,牺牲了一只眼看诺笙,为了一个半仙,又灼伤了自己,为了一个魔夜,又被那股力量所伤。 “凌晨所受的伤,和魔夜的,可是同一怪物所为?”魔羌适宜的道出了心中所惑,直觉告诉他,伤魔夜的和伤凌晨的怪物有直接的联系。 “从个体上来说,不一样。从根源上来说,是同一种魔力。”魔尊冷凝道,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态。 “能伤害魔的,究竟是什么魔力?”从魔尊一只眼失去了光明,诺笙仙君就比往常把注意点放在了玄无的身上,玄无因此受了伤,他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又不能表现出来。 魔尊是魔界的主心骨,此刻表露出受伤的神情,无疑是雪上加霜。 “枯魔力!”魔尊回想着从古书中的记载,“这种魔力早在天地诞生之初,被压在半空森林之狱,后来半空森林之狱发生巨变,就随之消散殆尽,却没想到竟会在这时候显现人间。” “枯魔力?”魔石眉头轻佻,“这是哪种魔力,怎的从未听说过。” 不但作为魔的魔石没听说过,就是无所不知的神仙大人诺笙也不曾听说过枯魔力,“半空森林之狱我知道,是天界的禁区,可这枯魔力着实没听过。” “这枯魔力,我也只是一知半解,了解详细的还得把长凛请过来探知一二。”长凛只晓得可比他多得多,“我派的人已经去了,想必不稍片刻他就会来。说不定杨戬已经解决的差不多,可以一起问问。” 诺笙眉头微蹙,想起长凛就一肚子的气,阴阳怪气道,“妖避世的速度堪比逃命,你确定绝子心会放他过来?” “妖界之王都随着王爷去了人间寻找线索,已经表明了妖界的态度,想撇清都撇清不了,再说了算来长凛是我半个兄长,他就算是和绝子心闹掰了,也会来的。想来这件事和那位妖界新上任的妖界之王颇有些关联,说不定绝子心也会跟着过来。”一想到这儿,魔尊精致的敛容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向来了解自家爱人的诺笙,为长凛捏了把汗,估计又得遭魔尊的暗算。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玄无是个这么损的人呢! 专门挑别人的痛楚,小气又记仇,得罪了他,得一辈子受他的压迫。 一番云雨之后,凌晨再次失去了意识,一双清澈得眼眸又浮上了血红色,那诡异的图案以缠绕之式爬满了瞳仁,从里向外占据。 杨戬双手张开,接住了昏迷过去的凌晨,为其清洗,抚上那处焦炭肌肤,心疼不已,一双坚定地眸子发誓一定为凌晨讨回公道。 魔界准备的房间,以迅雷的之速安排好,就在魔羌和哪吒房间的隔壁。杨戬抱着昏睡的凌晨走到房门口,脸黑的比焦炭都黑,魔尊他丫的绝对是故意的! 第221章 含义 动作温柔的将凌晨发在床上,瘦的脱骨的巴掌大得脸,全然没了先前的棱角分明,杨戬在凌晨的唇边落下一个细致的吻,爱抚道,“凌晨,伤你的人,我绝不放过,我杨戬发誓。” 照料完凌晨,杨戬挺直了他又酸又软的腰身,从容的迈步去了魔殿,每走一步后面摩擦的火辣辣的疼,唇色都泛上了雪白,却依旧不服输的硬撑着。 杨戬步履从容地赶到魔殿时,长凛和绝子心恰好也被请到了。魔尊玄无快步迎了过去,擦着杨戬的肩膀,一把揽住了长凛,“好久不见了,这次有要紧事,才把你请过来,不然绝不会打扰你的。”觑了眼长凛身后黑着脸的绝子心又道,“这段时间过得很潇洒?”说着用力拍了拍长凛的胸口。 长凛冷硬的唇角勾起一个不咸不淡的微笑,“我们不是才见过面?怎的就被你说的好似几千年没见了。莫非是你每天都在想我?既然如此,我就搬过来跟你一起住好了。”玄无在想什么歪点子,作为同是万恶之魔的根源出来的长凛,了如指掌。 绝子心的脸瞬间就黑成了锅,不悦的一把扯过长凛。长凛没防备,踉踉跄跄的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诺笙本来微笑着和杨戬叙叙旧,在天界时,二人的关系着实的好,他可不会忘记杨戬时不时的来取他的药,又为了一介凡人就和他断绝关系。 现在好了,为了另一个凡人弄得自己遍体鳞伤,不佩服杨戬的情路坎坷都不行。 诺笙刚想再奚落两句杨戬,就听见长凛那句“你每天都在想我”脸色霎时如冬日里的霜花,煞白晶莹,很不客气的把挑起事端的魔尊扯进了自己的怀里掐着玄无的腰,恶狠狠地威胁道,“我警告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看来还是他最近这段时间卖力不够,才能让玄无想别的。 每次来魔界,都会勾起诺笙回想起在第九十九重天的那次,玄无一身的胭脂花粉的味道,喝的醉醺醺的倒在神影树下,衣领上都是大红唇印。 正因为玄无碰过别人,诺笙才会压得他死死地。 魔尊摸了摸鼻子,他不过就是和长凛开开玩笑,顺便做个恶作剧而已,诺笙咋的这般激动,“我没动什么歪心思啊”魔尊很委屈,他自有了诺笙之后多乖啊,事事以诺笙为首,从来没有过出墙的想法,要说莺莺燕燕的,明明就是这个倒打一耙的家伙才对。 “桃花朵朵开的,明明是你,反成了我的错!”玄无反手指着自个儿,面无波澜。 那个什什么龙,叫龙凯的,不就是玄无的莺莺燕燕,亏他好意思赖在自个儿身上! 诺笙不语,清清凉凉的望着魔尊,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龙凯是他不愿意提及的人,偏偏往枪口上撞,若不是看在玄无受伤的份儿上,早就拳头揍上去了。 魔尊可没这个意识,说的很起兴,神采飞扬的脸蛋上飞起两片激动得红晕。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听你怨夫?才过去多久,就变得这么婆妈了。”长凛唇角抽动,漫不经心的讽语道。 玄无这才想起自己把长凛请过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斗嘴,“看我这个脑子,给忘了。我这次专程派人请你过来,是为了枯魔力的事想向你请教的。这方面,你了解的比我清楚。” 长凛狐疑的眨了眨眼睛,“谁告诉你,我对枯魔力了解颇深。”面色铁青深紫的转换,堪比调色板。 绝子心搂着长凛的手臂又收紧了一分。 这时候,长凛一点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博学渊深,一旦认了,身后的男人估计又得喝个够本! “废话,那会儿我眼瞎,耳朵可没聋,你没少背古籍去讨好血玉儿。”那时候的魔尊一早看穿了长凛的心思,每次都是有意离得远远地,给与空间让长凛和血玉儿相处,只是离得再远,以他得耳聪目明,不是听不到长凛爽朗的声音,“字正腔圆的,我想关上耳朵也做不到,好吧!”这后一句,绝对是有意刺激长凛的。 绝子心的手又收紧了一分,有想立刻抱着长凛回了房间,好好的发泄下心中的醋意,若不是为了不让玄无得逞,才不会忍着。 “你”长凛瞪圆了眼睛,耳后浮起一片红云,气的!在万恶之魔的根源,他没少见识到魔尊给人使绊子的能耐,本以为这么多年,该早随着成长,便没了,谁曾想,这死性子一点都没变,对你好的时候,命都能给你,对你狠起来,下狠手,使绊子,恨不得你后院起火。 “好了好了,不和你贫嘴了,枯魔力这件事很重要。魔夜就被枯魔力给袭击了。”魔尊似想到什么,眼眸流转在长凛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我莫不是忘了,你的魔力貌似就是枯魔力诶。” 长凛面色崩裂,若不是忌惮于诺笙,早一拳打在玄无的那绝美精致的脸蛋上,“你的也是枯魔力,说不定又是你的恶作剧呢!”他二人诞生于万恶之魔的根源,凭借着枯魔池来聚自己的内力,会枯魔力很正常,再说了,正因为他们是天生的会使用枯魔力,才会能和对方抗衡,不然早就成了对方砧板上的肉。 魔羌被这两只斗嘴的魔弄得晕头转向,至于杨戬,脸黑了一层又一层,活了这么久,见了那么多妖魔鬼怪,还从未见过这般鸡婆的两只魔。 “你说扯完了吗,能不能说些与正事有关的。真要等你们转回正题,等你们解惑的都不知道能撑多久。”杨戬冷冷的打击两只如孩童般的魔,想到凌晨如今生死不明,气不打一处来。 雪皓在心里给杨戬鼓了鼓掌,说出了他的心声啊! 长凛见众人急了,特别是自家爱人愤恨的眼神,乖乖的收敛了许多,正色道:“枯魔力分为两种,一种名为枯魔力,有令万物枯萎、主宰万物的能力,就是我和玄无练习的魔力的其中之一,这种魔力还可以制造傀儡,产生于万恶之魔的根源的枯魔池。另一种是毁灭之力,在天地诞生之处,被压在天界半空森林之狱,这种魔力可以毁灭天地,毁灭之力一旦现出六界,唯一能胜过它的便是现任王爷的鲜血,才能净化它,再无第二种方式。” 顿了顿,长凛又道,“不过毁灭之力随着半空森林之狱发生了巨变也就消失了,自消失以来,未曾再显现。” 上古典籍说的很繁琐,且文绉绉的听不懂,长凛用了最简洁的语言大概的描述了。 “那魔夜碰到的是什么?”玄无披上了正肃的外衣,冷静的分析道,“毁灭之力早就不存在了,可是魔夜在那个黑暗的空间里碰见的东西却和毁灭之力有不可分割的联系。” “我来看看。”长凛离开了绝子心的怀抱,走到魔夜的身前,凑近脸孔,专注的凝视着魔夜瞳孔里的残影,良久后,退后了两步,“魔夜接触的那个少年是上古食人鸦的幻化之身,他接近魔夜的缘故想必是冲着魔夜的魔力来的。纯净的魔力可以助他修炼毁灭之力中的控制力,他能将自己的魔力留在你的体内,慢慢的吸收你的体力,即便是魔夜的魔力不纯,随着时间的推移,照样能吸收干净魔夜的魔力,并且他还能控制魔夜,让魔夜成为自己的一份子。” 魔夜经过长凛一番的探识,全身发软,雪皓连忙接住了魔夜,忙追问,“他这是怎么了?”恰时魔夜又喷出一口黑水,狼狈不堪的依偎在雪皓的怀里,身体又酸又痛。 “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清除了他眼瞳里的残影,这东西留在他的身体里对他并不好,只会给他带来危险。”长凛解释道,“还有,那个怪物在魔夜身上残留的唾液并不好,你需得以自己为阳给予魔夜补他的阴。”长凛不知晓二人的上下关系,说的很是隐晦。 再婉转,众人都听懂了其中的含义,雪皓得为下。 替身一愣,不会吧,雪皓在下,想都不能想,太丢人了。 魔夜一双淡下去的眼眸晶亮晶亮的瞅着雪皓,仿佛全世界都盛开了五颜六色。他早就想翻身把雪皓压在身下了,可惜每次都不凑巧的是自己被压,想到这里,魔夜开心的想飞起来,这次的伤没白受。 若是雪皓得知魔夜内心的小九九,能一巴掌拍死这个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混蛋,只是为了压他,付出骇死他的代价。 “对方把手伸向魔界的魔,自是有了修炼毁灭之力的方式,安全起见,从今天起最好制止魔界魔的出入,并且把在外的魔都召回来。”长凛慎重分析,“如果对方想在短时间内修炼得成,定会把主意打在你的这四位魔上,毕竟他们的法术高深,很适合修炼毁灭之力。” “对方把手伸向魔界的魔,自是有了修炼毁灭之力的方式,安全起见,从今天起最好制止魔界魔的出入,并且把在外的魔都召回来。”长凛慎重分析,“如果对方想在短时间内修炼得成,定会把主意打在你的这四位魔上,毕竟他们的法术高深,很适合修炼毁灭之力。” “为什么他非得千辛万苦的找这四只魔,而不是直接找你和玄无呢?”诺笙不是很懂魔类的东西,觉得很迷茫,同时很担忧玄无的安全,若是对方的真的是为了利用魔来修炼魔力,那玄无的魔力不是最合适的选择吗? “诺笙仙君这话说的,我与玄无虽不能与他相克,但是也不是他能随意欺辱的,我们能做到的就是保护自己想守护的不受到伤害,其他的无能为力。”在万恶之魔的根源,长凛确实为了血玉儿的爱好,喜欢研究古籍,总是陪血玉儿一起研究,正因如此,他曾在古籍上的有“先知”这一上,预知了人界的未来会发生一场浩劫,足可以毁天灭地,若是想平定这场浩劫,只能用王爷的牺牲来安定,至于为何,并未多解释。 第222章 心情沉痛 “有一些或许是天生该经历的,天机这玩意儿,不是谁都能测到的。”长凛暗示了点,但不是很明显,就算是神仙如诺笙,不也为了玄无放弃了天界,那时候的诺笙会有想过他会为了玄无甘愿放弃天界吗? 就如他自己,又如何想过会为了绝子心放弃了万恶之魔的根源,也放弃了对血玉儿的这份情,有些东西谁都无法预知。 至于那位王爷,长凛曾有幸与之共酒,可惜的是,那时候他便明了,这位神仙人物,最终会尘归入土。 长凛回身,主动握住绝子心的手,呐呐道,“早知如此,就不该应了你出来,留在那儿多好,就算天地毁灭,万物重新来过,都与我二人无关了。”感慨万分。 魔尊玄无眉头抽抽,看不出来长凛来了人间拒绝会发这样的感慨,想当年他可就没想过那么多,一心向往外面的世界。 万恶之魔的根源,实在是太小了,根本就困不住他飞翔的心。 “你刚刚说需要王爷的牺牲是什么意思?”长凛感慨的头发白了,长了胡子,诺笙都不关注,他唯一的关注点,是长凛之前的说的,毁灭之力一旦现出六界,必须用王爷的牺牲,才能稳定六界的含义。 在天界,王爷算是诺笙唯一的牵挂了,他一直希望王爷能得到自己所爱,和他一样好好地过日子,从未想过王爷有朝一日会牺牲。 杨戬同样没理解长凛的意思,质问道,“为何需要王爷牺牲?”王爷常年冷冰着脸,贵不可攀,杨戬与王爷的关系并不亲,只是作为臣子总归是不能接受的。 “毁灭之力拥有毁灭六界的力量,而王爷就是为了万物才会诞生的,他拥有万物为灵的力量,所以王爷才是与毁灭之力相抗衡的那个人,最后唯一的选择必须是同归于尽。”长凛只说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属于天机的范畴,他不能再透露了,万一不小心露了嘴,恐生大变。 “那我们是不是只要阻止毁灭之力修炼成功,便可了?”哪吒弱弱的问,他的法力再厉害,都是有限的,能做的便是保证魔羌安然无恙,像王爷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他根本无法护佑得了。 “已经晚了。毁灭之力消失在半空森林之狱,只能证明这股魔力已经被对方吸纳了。至于偷走毁灭之力的人想做些什么,我们无法得知,只能等待。”长凛将自己能知晓的尽量说了个明白,“对方已经把手伸向了人间与魔界,证明他还会有下一步的动作,只能等。” 众人静默不语,魔殿沉浸在悲伤地气氛中,全然忘记了这魔宫有一间雅房里躺着一位将失去生命体征的某晨。 “好了好了,既来之、则安之,现在再想也没个办法,不如好好地活着,准备接下来的战斗就行了。”魔尊活了这么些年,被长凛暗算,都没说一个“悲”字,在他的字典里,从未出现过“悲凉”二字。 “等你们再悲伤完,估计魔界真地就悲了。”魔尊突然想起了自家还躺着个半死不活的半仙呢,“长凛我且问你,你得严肃的回答我,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你说。”长凛皱眉。 “你是不是为了你家那宝贝修改了一半仙的身份,化身了他为魂师?”魔尊凉凉道,他对长凛了解到深入骨髓,说得毫不夸张,比长凛的枕边人都了解长凛。 “你这话什么意思?”长凛逐渐冷却了下来,不善的瞪着魔尊,敢往他身上扣屎盆子,绝对是过得太清闲了。 “我魔界来了一个疯半仙,我探了探他的神识,发现对方盯上他的原因,竟是因为他是魂师的身份,可是我查过了这半仙的前尘往事,与魂师毫无瓜葛,却被人冠上了魂师的命里,莫名其妙的遭了袭击,很显然是与魂师的身份密切相关、同时,我怕派人调查清楚,你引诱的那个凡人,他的前世恰好是个魂师。说来说去,那个袭击这个半仙的鬼祟,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魂师,却误认做了他人。”魔尊阴阳怪气道,“你要不要和我说道说道。” “魂师?你说那个姓百的小子前世是魂师?”长凛惊愕。 “不然呢,你以为随便找个凡人都能替你家那小子撑住慧眼带来的后果?”魔尊无语的翻白眼,“你怕是天天近男色,脑壳都锈了。”淡淡的扫了眼绝子心。 有这么个大美人在身边,还和血玉儿长得一模一样,长凛能把持得住才怪! 绝子心阴恻恻的瞪了眼玄无,这该死的魔,三天两头就得用那个血玉儿来刺激自己,他是不是觉得只有他能刺激自己,自个儿刺激不了他。 “这么说,魔尊身边是没有美人能令你心神荡漾了,看来还是魔宫曾经的千万种风情的美人儿合魔尊的口味,若是魔尊有需要,我妖界为魔尊提供美人儿,可是愿意的狠。反正以前也为魔尊大人提供过,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魔尊大人可是最喜欢妖界的美人儿呢。”绝子心毫不客气的数悉送回。 “绝子心你这么数悉,看来没少留着自个儿玩啊。”魔尊眨了眨眼。在魔界刚建立,妖界确实有送过美人儿来表达友好关系,按理来说,绝子心长得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和一起来的美女,更倾向他才是。只是因为绝子心的长相,令魔尊止了步子,太像血玉儿了,看了就倒胃口。那时他还曾幻想过,若是有一天长凛遇见了绝子心,不知会作何反应,如今算是看到了。 长凛冷冷的甩开了绝子心的手,“说正经事,你二人能不能不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纯粹是吃醋了。 倒是诺笙,明面上不动如风,可心里是一笔一笔的记了账,待回去之后再和这个该死的魔好好的算一算。 还想反攻,门儿都没有。 杨戬在一边,简直就要被气的吐血了,谈正事谈的好好地,墙都能歪到天南海北。就不能和这几人一齐谈正事。 “凌晨他究竟如何了?”杨戬焦灼不已。 魔尊摆正了态度,沉思道,“虽说凌晨是被误伤,不过对方算是下了死手,是专用来对付魂师的毒术,凌晨是半仙,自然会遭反噬,与魂师的不相同。按理来说,凌晨是半仙,就算遭了反噬,也只不过是小伤……”一双眼直勾勾的瞅着魔羌,不语。 “既是如此,那他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杨戬疑惑,一双冷情眉在魔尊和魔羌的身上转来溜去。 “因为他缺少了一魂一魄,使得邪气入侵,侵五脏六腑,直接吞噬了他的意识。凌晨为何会这样,想必魔羌最为清楚了。”魔尊又继续道,“具体情况由你们自己去查,什么都要我来说,你们也太没用了,弄得我感觉都要让你们回炉重造了。” 魔尊大度的甩了甩衣袖,拍了拍长凛的手,“你设法引诱人间的那小子为你家的宝贝担了慧眼开启的后果,都不晓得把人接回来护佑着,你可知道他的前世是魂师,最易做成傀儡,万一幕后之人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到时候惹出什么乱子,倒霉的不还是你妖界的宝贝。” “你管的到挺宽的。”长凛鄙夷。 “不是本尊管的太宽,着实是你家绝亦非做的太过分,人家都为了他瞎了,结果他倒好,心里只惦念着王爷,二话不说将人给丢了下来,自个儿去追随王爷去了,也不知道现在人在何处,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妖界之王呢。”魔尊揶揄道。 杨戬突然觉得这两只魔简直跟人间吵架斗嘴的小孩似的,懒得再留下来,挥了挥手,招呼魔羌去了凌晨所住的屋子,开门见山质问,“我问你,为何凌晨会少了一魂一魄。” “前夜,太子哥哥进宫面见父皇,向父皇请求赐婚,能答应和你的婚事,父皇暴怒,狠厉责备了太子哥哥,二人闹了个不欢而散。谁知道太子哥哥刚走出父皇的书房,就遇刺了。”齐羽哽咽,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儿。 齐芗孜在皇宫遇刺,伤势甚是严重,惊动了宫内上到皇帝、皇后、皇子、公主等,下到宫女、太监,无人不晓。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因为齐芗孜遇刺之后,便再未醒过来,宛如一具死尸。 作为齐越国的天,皇帝即便是在即将失去爱子的沉痛心情,为了国家的安宁,平复了心情,镇定下来。太子遭受袭击,朝廷中定会有人以此作梗,往小的说,是皇子之间的角逐,往大了的说,一国太子生死不明,人心惶惶。 皇帝前思后想,斟酌之后,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宣扬出太子的伤势,否则格杀勿论。 齐羽毕竟是女孩子,太子哥哥又是她的亲哥哥,是整个皇宫最疼爱她的人,她不希望失去太子哥哥。皇帝知晓齐羽和太子兄妹情深,担忧齐羽冲动之下做了错事,派人将齐羽软禁了起来,齐羽好不容易在丫鬟的帮助下化为小厮的身份逃了出来。 一出宫,齐羽就来到了太子府邸,谁知纤车并不在府中,齐羽就在太子府邸守了一天一夜,却没想到有皇子会趁机来太子府邸,齐羽一眼便明白他们想做些什么,可又无可奈何。她的处境本就特殊,根本不适合出来为太子哥哥说话,只好悄悄地溜出太子府,等纤车回来,谁知一等就是两天。 “那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纤车心急如焚,没想到他离开短短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那我刚回去,呆在太子府邸的人是谁?”纤车双眼微眯,隐隐流转着阴狠的光。 “太子哥哥的情况很不好,从前夜遇刺就再没醒过来。”齐羽仿佛遇见了能令她信任的人,隐忍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里滚了下来,顺着面颊沾湿了衣襟,“呜呜,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太医院的所有的太医都为太子哥哥诊断过了,都说太子没得救了。可我不信,太子哥哥,就这么的随母后离开我。” 第223章 徘徊在生生死边缘 “别哭了,齐羽公主。”由于齐羽是齐芗孜唯一有血缘的亲妹妹,便只介绍了这么个可爱的妹妹给他认识,至于那些皇亲贵族,无一个介绍,所以纤车也格外的疼爱齐羽,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这也就是为何他能一眼认出女扮男装的齐羽公主。 “纤车,你说,太子哥哥,他不会出事的,对吗?”齐羽泪眼朦胧胧的痴痴地望着纤车。 雪拂轻轻地转动茶盏,轻飘飘的发出疑问,“你的太子哥哥,既然已经生死不明,为何外界却在谣传他即将娶妻的事情,还是那什么文罗公主?”雪拂在亦莲峰隐居数不清年数,并未听过文罗公主的名号,只是站在他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总感觉这其中的事情隐隐的说不清的复杂。 “传说沐泽国有一棵神奇的草药,濒死的人都能给救回来,父皇便派了人去沐泽国求取草药。祁昀哥哥和嫂嫂回了沐泽国,父皇只期盼他们夫妻二人能为了太子哥哥求求情,祁昀哥哥和太子哥哥关系那么好,肯定会为太子哥哥求情的。”齐羽自我安慰的点了点头,又道,“可是父皇还是有所忧虑,文罗公主的事世人皆知,在信中提及,若是沐泽国愿意出手相救,他便代替太子哥哥允了这桩婚事,文罗公主便是齐越国的下一位皇后,望沐泽国的皇帝能答应。” 齐羽已经慢慢地稳定了情绪,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太子哥哥进了宫,之后便没再出宫,父皇为了向沐泽国表明诚意,又为了安抚民心,擅自宣布了这桩婚事。” “原来事情竟是这般。”纤车能理解皇帝的行为,天下父母,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即使是皇帝,也会操劳忧心。 雪拂眼眸微微的在齐羽的身上转了一圈,“既是如此,你又为何急切,按理来说,等不就好了。”从谈话中,和纤车的态度、表情,雪拂已猜测了七八分,无非是纤车隐瞒了身份,和凡间的太子相爱的故事,只是凡人寿命有限,人魔相恋歧路难走,趁此该了断便断了凡根的好,为何执迷不悟。 雪拂没有爱过,不是太了解这种感情。 纤车自是明白雪拂的一番好心,但是他和齐芗孜之间的事情,无须旁人从中指点清明,心有几分不悦,耐着性子道,“齐羽,你慢慢说,芗孜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齐羽混不在意陌生男子的态度,她只在乎太子哥哥的生死,而眼前的纤车,或许是哥哥的唯一救命稻草。在整个齐越国,齐羽相信的只有父皇和眼前这位纤车,或许是她未来的嫂嫂说不定。 “可是太子哥哥怕是连使者快马加鞭到达沐泽国都撑不到了,有太医为太子哥哥诊断说,太子哥哥撑不过三天,父皇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说是三日之后,太子哥哥真的醒不过来,便对外宣布太子哥哥染病去世的消息,那时候,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会哥哥了。”说着说着,齐羽的眼泪又溢了出来,她绝不相信太子哥哥会死的,绝对是有人在背地里想置太子哥哥于死地,“肯定是那几个皇子居心叵测,他们一心想让父皇废了太子哥哥的太子之位,才下了如此的狠手。” “齐羽,你无须太忧愁,我定会救他的,你放心,只是你说的那几个皇子下了狠手什么意思?”历代国家皇位之争都会引发起腥风血雨,纤车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料到齐芗孜的太子之位也是岌岌可危。 纤车对齐芗孜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是齐越国的太子,备受宠爱,这一点从他的太子身份,和进出宫的次数、频率便看得出来,并且皇帝时不时的就赐了东西派人送往太子府。 所以纤车从未想过,齐芗孜在未来登上皇位,会有争夺掠杀。 “哥哥肯定没有跟你说过,他能坐上太子之位,全是父皇力排众议的缘故。我们的母后去世的早,家中又没有什么势力,朝堂之上,朝堂之上都是支持其他皇子的人。我和哥哥从小便受欺负,每每遭受排挤,都是哥哥护着我,有一次被父皇知晓了,父皇这才另外安排了我与哥哥的宫苑,单独由夫子教育。哥哥很争气,从小就表现的很好,获得父皇另眼赞赏,后立了太子之位,愈发克己律人,对自己要求甚高。” 齐羽绞动手指,语言苦涩,“其实哥哥并不在乎这太子之位,只是希望在偌大的齐越国能保我兄妹二人安然无恙。可哥哥这么想,其他的皇子并不是这么想,为了争夺太子之位,头破血流,恨不得都盼着对方快快的死掉,如今哥哥出了事,他们只会趁机落井下石,争位子。” 纤车从不知道原来齐芗孜并不是他想的表面风光,如今一听,心愈发的疼了起来。“我明了,你放心,有我在,你和哥哥都不会有事,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们。”身为男人,有这个责任担起保护爱人的安全。 只要齐芗孜放得下皇位,纤车便愿意带着他兄妹二人远走高飞,寻一处与世无争的地方,安度人生。 雪拂眼梢一挑,没想到纤车竟有如此的想法,陪着一个凡人变老,这想法可真够伟大的。 “齐羽,为避免人多眼杂,你最好尽快回宫里,免得你父皇担忧。”纤车主要怕对方掌握了齐羽公主的行踪,影响了他的计划,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索性齐羽公主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连忙点点头,“嗯,好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强作欢颜道,“纤车,我先回去了。”在打开那扇门时,又掉头对纤车展笑欢颜,“纤车,我希望能叫你一声嫂子。”这声嫂子是发自内心的,无论旁人认不认这段情,她是认可了。 哥哥的感情,只需她认好了,因为哥哥的家人,只有她了。 齐羽一走,雪拂放下了装模作样,清风道骨的一甩衣袂,温和道,“纤车,你这是确定要和一个凡人在一起?”不对啊,雪拂的心底默默地纠结,若是他没忘记纤车可是要献身给那个半仙的诶。 “是,我与他已定下了终身,无论是身死魂灭,我都只会和他在一起。”纤车坚定道。他既选择了这条路,便知晓这路有多难走,可无论多难走,他都会走下去,因为这是爱他的人,也是他爱的人。 “可是,他是一个凡人,会死的,而你是魔,寿命很漫长。你们之间无法白头的。”雪拂不明白,这么一份短暂的感情有什么好执着的,不过是百年之后的孑然一身。说不定会跟个痛苦。 纤车轻轻转动手腕上的翠玉珠子,“他是凡人如何,时光匆匆又能如何,我爱他的心不会改变。”指着跳动的心口,微微一笑,盛满了幸福,“我的这里只装得下他,即便幸福一瞬,我们幸福过。若是这一世的缘分太浅,没关系,我可以等他的下一世,无论有多么漫长,我的心,只他一人就装的满满的了。” 手腕上的翠玉珠子是齐芗孜送给他的聘礼,齐芗孜曾说,这玉珠是他母亲留给未来儿媳的,因此赠给了纤车,代表了一份认可。 至于雪拂所说的孑然一身,对于纤车来说,有这珠子陪他一起等待齐芗孜,永远不会孤独。 雪拂拧眉凝视纤车,凝思了许久,都无法体会他的深情久伴的浓烈又顽固的热情是从哪里的来的。 爱情太虚无,爱一个人终生不悔,太虚幻。雪拂理解不了雪皓的想法,也无法理解纤车的感受,把一颗心沉沦,沉浸字啊爱情中苦味、甜蜜、傻笑、痴守、无法自拔的都是疯子,画地为牢,自我囚禁。 人生多美好,为何把所有的希望都赌在另一个人身上? “雪拂,当你爱上一个人之后,你就会明白我如今的感受了。”情爱需要感同身受,才能理解彼此。纤车不打算再和雪拂耗时间,他得抓紧时间去皇宫看齐芗孜,见不到人,不知道他伤的究竟有多重,一颗心始终七上八下,提在嗓子眼儿。 “雪拂,人间有很多可玩的事,我先去见齐芗孜了,你自便把,等有时间,我会带他来看你。”爱情,只有心心相印的人才能明了那种烙印在心上的温暖。 雪拂很想问一问,那凌晨呢? “我暂时没什么事,同你一道去把,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那个男人在生死边缘徘徊,若真的只放纤车一人去,万一纤车冲动坏了事,决意等这事结束再离开,就当做纤车将他当做朋友的回礼。 纤车应声,上次齐芗孜重伤是找的凌晨治疗,这次说不定他没办法得求于雪拂。 只是雪拂没想到在咸安城耽误了脚程,差点令他后悔一生,也让他尝到了情爱入骨销魂的滋味儿是多么的绵长悠久,渗入了骨髓的相思。 白天,艳阳高照,纤车和雪拂隐了身,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走进了齐越国的皇宫。这还是纤车第一次进皇宫,皇宫很大,弯弯曲曲的幽禁小路、曲折迂回的走廊,很容易就迷了路。只是这一次,由于事情特殊,不费一点力气就找到了齐芗孜的宫殿。 齐芗孜出事之后,皇帝便调动了御林军镇守太子殿,可谓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同时也很显眼,只一眼就懂得这里住的是谁。 纤车站在太子殿的门口,想再次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反正这些人也看不见他。 雪拂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及时拉住了意气用事的纤车,用眼神示意,强行拉着纤车离开了太子殿,寻了一处荒废无人居住的院子,暂时落脚。 “为何拉我?”纤车动了怒,但依旧礼貌有余。就差几步,他就能见到了齐芗孜了,可雪拂的却制止了他,纤车很想要个理由。 “你是魔,潜进去易如反掌,但现在是白天,光天化日之下,你能保证,你走进那扇门看见齐芗孜保持镇定?不制造出一点动静?”雪拂娓娓道来。 第224章 不由自主 纤车抿唇沉默。 “你有没有想过,稍有不慎,露出了马脚,魔的身份暴露出来,你是不要紧,但是为齐芗孜想过吗?他是一国太子,却和魔纠缠在一起,轻则丢了太子之位,重则性命不保,还会冠上昏君的帽子。反正他现在生死未卜,说不定那些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利用你便可以轻易达到自己的目的。”雪拂铮铮有理,说的纤车一愣一愣的,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我还是想亲眼见见他。”想知道齐芗孜伤的有多重,才能安心,满腔忧心犹如一滩凉水。 难不成因为外界的谣言,为了所谓的帝王之位,耽搁了齐芗孜的病情吗? 如若后果是他所不能承受的,纤车宁愿现在就去劫人,天高地远,总归会有一处地方能容纳得下他们。 荒园笼罩在白色的雾气之中,丝丝缕缕的蒸腾,才刚弥漫出绿荫草地,就蒸发的烟消云散。 “我们现在去太子殿附近守着,待夜深人静时,再潜进去,那时候他们的戒备松懈,施个法就能迷惑他们,再说,晚间又有夜幕做帐,轻而易举的事。”雪拂疑惑的环视周围荒芜的景象,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有说不出怪异之处。 “好”一得到雪拂的首肯,纤车就往荒园外走,心心念念着齐芗孜,根本没在意所处于环境有问题。 雪拂心不在焉的跟在纤车的身后,一步三回头,琢磨着问题出处。 齐羽听了纤车的话,很顺利的悄悄地溜回了皇宫,换了一身女装,粉色的衫裙衬的她明艳动人,马不停蹄的赶至齐芗孜的殿宇,却在大门前被一个冷峻的人拉住了去路。 “公主,皇上有令,除皇上以外,一干人等不得靠近。”御林军的大将军铁面无私,铿锵有声。 “混账东西,我进去看自己的亲哥哥,父皇怎会不让,你赶紧给本公主闪开,不然我让父皇砍了你的头。”齐羽好歹是公主,所有的委屈都被齐芗孜一人承担了,将她保护的很好,现如今哪能忍受的了旁人的吆五喝六。 “即使公主要砍了微臣的头,恕微臣不能放公主进去。”大将军一口回绝,“除非公主有皇上的金牌。”言下之意,御林军只能皇上吩咐,若是公主着实想进去,可找皇上要金牌,别在这儿撒泼。 齐羽气的脸颊浮起两朵红云,娇俏的跺一跺脚,转身离开,直奔皇帝的书房。 纤车疑惑的望着齐羽远去的背影,“芗孜伤的再重,没必要不许人进去探望把?” 雪拂莹白的纤指轻抚唇瓣,盯着粉衫少女出神,“看不出来嘛,这公主一身女装清纯动人、明丽娇俏,别有一番风景。”和在客栈里的男装,截然不同的效果,拉近了几分好感。 纤车在一旁,脸色一黑,若不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处境,能一巴掌呼在雪拂的脸上,之前还说情爱不能沾,这转眼就盯着人家小姑娘犯色,这小姑娘还是他的未来的小姨子。 其实雪拂看归看,念叨归念叨,但是绝对没有现车脑袋里的龌龊思想。从某个方面来说,雪拂和魔夜是同一类人,都喜欢美的事物,简单点来说,就是喜欢看美女,又有不同点,魔夜喜欢调戏,但是雪拂就喜欢远观。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雪拂一回头就被纤车瞪着他的看的眼珠子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三步,搞什么这么吓人,他不过就是看了下美人,有必要用吃人的眼睛望着他吗? “看不出来,你隐藏的倒挺好。”纤车咂咂嘴,“你居然和夜护法有同样的爱好。”联想到雪拂是雪皓的哥哥,不愧是一家人啊。 “夜护法?雪皓的那个夫人?我能和他有什么相同的爱好。”雪拂当即否认,其实雪拂不是很了解魔夜,就算魔夜和雪皓在一起很久了,都不曾从雪皓的口中听过魔夜的名字。 雪拂曾在精灵宫小住过一段时间,雪皓隐瞒的很好,除了那个红衣的,没有精灵知晓他的存在,而红衣对他则是警惕的很,还是这次他才明白红衣为何防贼一般的防着他,感情早给他扣上了破坏别人感情的帽子。 所以迄今为止,雪拂都不是很了解魔夜,加上之前洛阳看戏那段时间,都被忽略的成透明人物。 纤车简单的“嗯”了声,他是魔羌的贴身下属,但是经常被脾气暴躁的石护法拉过去练手,每次不是寒护法解救他于水深火热中,就是夜护法,所以对夜护府格外的照拂。“夜护法是我魔界第一风流公子,最爱的就是调戏美人,被他调戏的美人,没有一个不倾倒于他的白衫脚下。” 说起那段风流往事,纤车感慨万分,曾不幸的是,他也被夜护法看中过,幸运的是,只调戏,没实际动作,不然他恐怕早被精灵宫那位狷狂艳丽的男人给挫骨扬灰了吧。 想着想着,纤车不由自主的觑了一眼雪拂。 “是挺风流的。”雪拂肯定,第一次见到魔夜可不就是在南风馆,差点把小命都给玩完了,若不是雪皓去的及时,不知道这魔夜是否能安好。 雪拂发觉纤车在偷偷的窥了他一眼,不怀好意的问,“他是不是曾调戏过你?” 纤车脸色蓦然浮现红晕,磕磕巴巴,“没、没、没有的事,我只是羌护法的手下,夜护法怎么怎么会……脸色又红了三分。” “是吗?”雪拂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一双温文的眼睛时不时的落在纤车的身上,早已洞悉一切,以他对魔夜的粗略了解,百分百看上过纤车。 “当、当然。”雪拂的目光太怪异,纤车抖了抖肩膀,掉过脸,而后的皮肤红了一圈。 雪拂八卦味十足,“那我问你,魔夜和雪皓在一起,是不是魔夜当年这么钓到受手的?”一双魅力四射的眼睛,火光电射,“不对啊,以你的说法,魔夜是只欣赏美色,但不色啊,按你的说法,他俩根本不可能会在一起。” 纤车冷汗直流,耳边魔鬼般的声音紧接着想起,“莫不是雪皓对魔夜一见钟情?”不可能啊,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雪拂自持很了解雪皓,根本不可能对任何人一见钟情,对方美的上天,雪皓都不带瞧上一眼。 没办法,雪皓本身就是个美人。 “这是他们的私事,我不太清楚,只听说当年夜护法在精灵宫呆了一段日子,就回来了,至于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作为一个下属,是真的不知情。”纤车擦汗,其实他相当的知道实情,每每几位护法在外面受了委屈,就会回来,聚在魔宫的后花园,喝着小酒,就开始互相吐苦水,遭受荼毒的便是他们这四个可怜的贴身下属。 当年,四大护法谈心最深的,当属夜护法,也是在那时候,纤车才知晓一向自诩风流公子的夜护法踢到了一块铁板,不但失身失心,还被当做一块破抹布给丢了出来。纤车听得额头冷汗直流,就怕夜护法杀人灭口。 雪拂的记忆中,雪皓除了必要,从不涉足亦莲峰,那次竟然是一步一步的攀登上去,一攀上峰就双膝一曲,跪在他的面前,失魂落魄的低垂着头,求他能出手相救。雪拂这才知晓雪皓有了心上人,并且他的心上人死了,只剩下一缕孤魂。 阚泽弟弟伤心欲绝的模样,雪拂才和另一个神秘的男人再加上雪皓,将那缕魂魄送往了另一个时空,在等魔夜回来的这段时间,雪拂一直在等雪皓主动提及和魔夜之间的事,雪皓偏偏一个字都不可吐露。 包括这次,雪皓是死都不不乐意介绍自己和魔夜认识,咋的了,认识下弟妹,又不犯法,等等,魔夜好欣赏美色,雪拂摩挲着下巴,时不时地抬眉眼瞟纤车。 纤车一脸的莫名其妙,摸了摸脸,他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你说,雪皓不愿意介绍我和魔夜认识,是不是因为担忧我长得太好看,迷倒了那只魔?”雪拂对自己的容貌一向很自信。 呃,纤车僵住了,面色涨成猪肝色,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夜护法调戏雪拂的场景,哆嗦的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雪拂见纤车全身抽搐,自我肯定了一番,“嗯,肯定是的,怪不得雪皓那么小气,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能理解。” 夜色渐暗,雪拂和纤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营养的话题,先前停留的荒园又悄然聚起一团白雾,在衰破的屋子中央,青葱的杂草鬼火摇曳。 夜幕帷帐,白天守卫在太子殿前的御林军换了个班,就排成队去休息,留下一轮班的士兵举着火把继续游行,守护太子殿。 待一切稳定下来,雪拂拍了拍纤车的胳膊,“时辰已到,你赶紧进去,我在外帮你搞定这些人。” 纤车感激涕零的望着雪拂,语气慎重,“谢谢。” “无须客气,只是你千万记住,无论齐芗孜的现状如何,你都必须镇定,千万不能慌了手脚。” 纤车郑重点头,“我知道了。”一瞬间飘至太子殿的朱红色大门前,站在门口,定了定心绪,这才大步跨了进去,火烧火燎的直奔主卧。 雪拂瞅着这些“不堪一击”的凡人,施了个法,小小的瞌睡虫钻进了他们的鼻孔里、耳朵里,使得他们倒在地上,打起了呼噜,而那些火把仿佛长了手一般,自发的竖在半空中,晃眼的火焰搅得雪拂心神不宁。 金碧辉煌的楼宇中,清冷寂静,毫无人气可言,宽大的屋子,一个丫鬟小厮都没有。纤车的心都揪了起来,皇帝把所有的人都遣走,定是齐芗孜伤势太重,不知不觉湿润了双目,想起了第一次遇见齐芗孜的时候,也是他受伤极严重。 一截碧玉般的小指柔情如水的撩起床幔,温柔缱绻的轻声呼唤,“芗孜,我来看你了。”他们情定的那一夜,他还答应自己这一世会好好的在一起,短短须臾一瞬,转眼昨非今。 第225章 遭遇不测 真希望这只不过是齐芗孜惩罚他的一场游戏,完好无损的从床上坐起来,搂着他的脖子,轻笑道,“纤车,这是我对你抛下我的惩罚。” 纤车忐忑不安,展现在他眼里的床榻上,却空无一人。 在外面等的百无聊赖的雪拂,才抓起半空中一个火把,打算舞一番,玩耍玩耍,只见纤车急匆匆的冲了出来,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芗孜不在里面。”纤车喘着粗气,焦躁不安。 雪拂愣神,“会不会是我们走错地方了?” “不可能。”纤车一口否定,“齐羽没必要骗我们,如果真的是走错了,为什么这里安排了那么多的御林军,没道理的。” “想是想不出答案的,这样,我们去找齐羽问个清楚,不就知道前因后果。”雪拂带头往齐羽的宫殿走去。 纤车疑惑的跟在后面,困惑不已,“你怎么知道齐羽的宫殿如何走?” “废话,我又不是人类,想要知道一个人的下落,轻而易举的事。”雪拂走的很稳当,虽然觉得纤车的问题特别的傻气,还是很好心的回应了。当然了,千万别问他怎么不知道齐芗孜在哪,他又没见过齐芗孜,也不大罗神仙。 纤车沉闷不语,寸步跟着雪拂,心中默默地期盼着齐芗孜能平安无事。 “公主,您就别闹脾气了,吃点东西把。”雅致的闺房里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皇上肯定不是有意这么做的,您就别再怄气了。” “能不气吗?”齐羽急的眼眶又浮起水朦的雾气,“我只不过是想见一见太子哥哥,确定他是否伤势加重,可父皇不但不答应,还软禁我。”水盈盈的泪划过面颊,齐羽随手一擦,又埋怨道,“不知道太子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太子是皇上的亲子,还会害了太子不成。”丫鬟聪慧灵巧,“公主您就相信奴婢把,说不定等您一觉睡到大天亮,皇上就会带您一起探望太子呢。” 雪拂和纤车站在公主的闺房前,听了半晌的墙角,才明白错怪了齐羽。 公主的宫殿恰好与荒园遥遥相对,雪拂抬起头眺望远方,正打算劝纤车离开,便被荒园的景象给惊住了。 只见荒园白雾缭绕,忽现忽暗,隐隐的有丝丝的火光在闪烁,雪拂鼻尖轻嗅,总觉得空气中飘荡着一种难以明说的熟悉味道,有点像…… “纤车,快,齐芗孜有危险。”雪拂紧扣纤车的臂弯消失在门前,眨眼来到荒园。 荒园之中闪着诡异的明黄色的光芒,身处其中才看得清晰这些雾气的颜色并非是白色,而是黄色,像是太上老君炼丹炉的烟冲里冉冉升腾的烟气。 “芗孜”纤车急速走进破旧的屋子里,在里面转了几圈都没发觉有什么异样,“雪拂,你说,入口究竟在哪?”荒园里里外外都转了个遍,没发觉异样之处。 雪拂仔细的观察掉尘土的墙壁,寻找蛛丝马迹,又用灵力在整个房间里搜寻了一遍,都没找到破绽,可荒园的雾气袅袅是事实。齐芗孜人一定就在这里,雪拂坚信,闭上眼睛,再次使用灵力,从地下在荒园匍匐了一圈,一块寸土都没放过,还是没有发现异样之处。 就在雪拂放弃时,灵力被一处鬼火给绊住,无法移动分毫,微弱的荧绿色鬼火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吞噬了雪拂释放出来的灵力。 “找到了。”雪拂用传声的方式招呼纤车。 “在哪?”纤车一感应到雪拂的话,就飞速从外面飘了进来,“你知道芗孜在哪?”一双焦灼的黑眸凝视着雪拂,如热锅上的蚂蚁。 再找不到齐芗孜,恐怕纤车就会在齐越国的皇宫内发疯了。后果不是这些人类能承受的。 雪拂指着地上忽明忽暗的荧火,有条不紊,“就在这里面,我们进去。” 白光一闪,雪拂和纤车就被吸了进去,身体直直的下坠,落在了一片宽广的亮的耀眼的地面上,宛如打了一层蜡。 荧火是设置的另一重结界,在荒园的地下深处,有一座建造的很特别的楼宇,有一个巨大的炼丹炉,烟霭弥漫,一个男子长发披散的站在炼丹炉旁边,地板上躺着一个人,头颅往内侧垂,墨黑的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容。 单凭一个侧影,纤车就认出了躺在地面上的男人是齐芗孜,神情焦灼。长发凌乱,面色蜡黄的男子掉头阴恻恻的瞪了眼纤车,再次转身冷肃的凝视着面前的炼丹炉,口中念念有词,“快了,快了,我就快成仙了,成仙。” 灵力无声无息的在对方的身上探了一圈又收回,雪拂很诧异,对方竟然是个凡人,从男人残留的人性中,探知他便是齐越国的皇帝、齐芗孜的父亲。 炼丹炉猛地爆炸,金色的火花从丹炉口往上喷薄,男人神情漠然,呆滞的往齐芗孜走过去,嘴中咕叽,“只要把你扔进去,我就能成仙了。” 纤车心中大骇,掀起千万狂潮,放了一道魔力,直直的朝男人大打去。雪拂紧接着放了道灵力,与魔力相击,“砰”地一声,撞出了火花,顷刻间相抵消,紧接着一道灵力不轻不重的打在了男人的后颈上,男人瞬间晕厥了过去。 还在冒气的丹炉突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纤车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将齐芗孜搂进怀里,拍打齐芗孜的脸颊,“芗孜,醒醒,是我,纤车,我回来了,你醒来看看我。” 雪拂摇了摇头,无声的叹息,“没用的,他醒不过来的。” 纤车回头,狠厉的瞪着雪拂,“你胡说,芗孜一定会醒过来的。”轻轻地拍打齐芗孜青灰的面颊,手底的肌肤一片冰凉,“芗孜,你快醒过来啊。” 纤车怀中的男人双目微微的闭着,了无生气。 就算纤车再不想承认一个事实,齐芗孜都已经死了。 “他的魂魄被人取走了,除非找回他的魂魄,否则没用的。”雪拂看着纤车绝望痴然的神情,有点不忍,“现在不是你该悲绝的时候,要紧的是,找回他的魂魄。” 拿回魂魄就不会死了吗? 纤车搂紧齐芗孜,把人扣在怀里,茫然的问,“只要芗孜的魂魄回来,就不会死了吗?” “嗯。”雪拂给了纤车肯定的眼神,“所以你现在应该坚强起来,明白吗?” 纤车拦腰抱起齐芗孜的身躯,冷硬的望着地上昏迷的男人,冷然问道,“地上的男人是谁?该如何处置?我又该去哪里找回芗孜的魂魄?”镇定下来的纤车,才发觉地上的男人是个凡人,身上隐隐的闪着金光,身份应该很特殊。 “他是齐芗孜的父亲,齐越国的皇帝。”雪拂用灵力在男人的身上游走了一圈,“至于为何他要以这种方式谋杀自己的儿子,待他醒过来问个清楚也不迟。” 笼罩着荒园的白雾随着雪拂打破了结界,顷刻间荡然无存,而在荒园底下的密室,明晃晃的亮光,骤然灭了。 雪拂眉尖轻皱,长袖一舞,密室里又重新亮了起来,宛如白昼。 不一会儿,地上的男人转醒,眨了眨稀疏的睫毛,蹙了蹙有些垮的鼻翼,迷蒙的从地上爬起了起来,顺带伸了伸懒腰。 不属于寝宫里温暖的烛光,皇帝全身一凛,拢了拢衣袍,从地上很快的爬了起来,怒目眼前怪异的两个俊美无双的男人,厉声质问,“你们是谁?把朕劫持来有何目的?”凌厉的眸子转到纤车怀里的人,陡然紧张起来,“你把我的皇儿怎么了?” 关切的神情,看着不像装出来的,雪拂有些奇怪,明明是这个男人做的,怎的又一副失忆的样子。 “该问的是我,你这个心狠手辣的父亲,把我的芗孜怎么样了?”纤车急的乱了神智,张口反声质问。 “心狠手辣?”皇帝一怔,齐芗孜是他的亲儿子,他怎么可能会对他的儿子作甚么,再者他明明已经就寝了,怎会到这种地方来,密不透风的,湿闷的狠。 “纤车,你冷静点,这件事由我来问。”从皇帝的言行举止,雪拂断定皇帝恐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无论如何都必须找出出事的源头,才可能找回齐芗孜的魂魄。 “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劫持朕与朕的儿子,是受了何人的指使,只要你供出幕后黑手,朕保证定然给你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皇帝已经彻底的逼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不会因为纤车的三言两语就自乱阵脚,同时悄悄地观察了一番自己身处的环境,盘算着对方究竟是何目的。 “皇上无须惊惧,我二人是天界的神仙,从天庭观察人间,偶见齐越国阴气连绵,这才下凡前来相助,不曾想皇上居然会在这一片荒芜的园子里炼丹,若不是我二人来的及时,恐这位皇子就遭遇不测了。”雪拂打了个响指,身上素色的袍子换了一身天界人长传的锦衾云衣,周身仙气缭绕,真如仙者下凡。 纤车在一旁,依旧是个冷面神,不过他的衣着在雪拂的施法下有了变幻,有神的七八分样子,只是心里犯难,如果让二郎真君、三公子知晓,他们装神仙,不会会有什么看法。 让一只魔装神仙,怎么都觉得别扭。 皇帝面色扭曲,皱的都变形了,嘀咕道,“怎么又来了一个神仙,前段时间才来过一个。”声音很小,却还是被听力敏锐的雪拂捕捉到了。 眼前一亮,雪拂顺着皇帝的话说了下去,“哦?不知那神仙来找皇帝有何重要的事?” “告诉了朕成仙的秘诀。”皇帝不疑有诈,溜出了嘴。 原来在皇帝还未成皇帝之前,便有神仙入了他的梦。在梦里,白茫茫的雾气像是一张宽长的白帘,身后隐隐的站了个人,那人身材挺拔,周遭仙气云霭弥漫,看不清容貌,自称神仙,音色清冷,说是他未来会成为皇帝。 第226章 变天 那时齐越国已经立了储君,且作为皇子的他早早被封了王爷,没那么大的野心,不曾想,太子莫名其妙的溺水淹死,而他顺理成章的登上了皇位。 在那之后,他便相信了自己是有神仙庇佑。坐稳江山,皇帝没多久便立了皇后,那神仙又入了他的梦,寥寥几字:不久太子降临。 没成想,第二天皇帝便听到了皇后有喜脉的消息,高兴了半晌,待皇后生产,果真是个儿子。皇帝龙颜大悦,给皇子取名齐芗孜,直接立为太子。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皇帝以为那神仙不会再入他的梦,将神仙一事慢慢的淡忘了。就在太子十岁那一年,不曾想那仙者竟又入了他的梦,说是皇帝命中注定会成仙,只是天机不可泄露,待时机成熟便会前来相助。 世人皆想成仙,即使是一国之帝,也不例外。那时候的皇帝已经请了许多的国师,炼制丹药,派人寻找长生不老的法子。现如今神仙亲来指点,自是开心的不得了,对成仙一事更加的执着。 就在前不久,皇宫不请自来一位道士,说是有办法炼制仙丹,但是要皇帝舍得下血脉骨肉。 这道士说的炼制仙丹的法子,便是要以皇帝的骨血作为药引入丹炉,而且这骨血非当今太子齐芗孜不可。 皇帝龙颜大怒,当即斥责了道士,将人赶了出去,断了成仙的念想。如果成仙,非得用他的亲骨肉作为代价,他宁愿不成这个仙。 只是,夜间皇帝再次梦见了那仙者,仙者斥责皇帝赶走了道士,并且道出了成仙的秘密,就是太子以身殉丹炉,只有这一个法子,才能炼得仙丹,且机会一旦错过,就会失去成仙的机会。 皇帝气的胡子都在颤抖,厉声拒绝了仙者。4 在这之后,没多久,齐芗孜进宫请他赐婚,说是爱上了一个男人,非立他做太子妃不可,还大逆不道的说,为了此男子,宁不做太子。 皇帝心情本就不好,听了齐芗孜忤逆自己的话,更加的气愤,训斥了齐芗孜两句,父子闹得不欢而散。 齐芗孜前脚刚走,外面太监前来报太子遇刺,昏迷不醒,急的皇帝大汗淋漓,黄袍都不曾换,连忙奔了过去,只见齐芗孜面无血色的躺在太子殿的床榻上,仿若一具尸体,但摸了摸鼻尖,有微弱的气息。 皇帝为了防止再有人加害齐芗孜,特地调来御林军守卫太子殿,日思夜想如何救齐芗孜的性命,不眠不休,困倦袭来,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曾想,消失已久的神仙再次入了他的梦,劝他趁现在用齐芗孜的身体作为药引入丹炉。齐芗孜本就是将死之人,且无力回天,趁着当口以其入药,说不定贡献出了一份力量。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仙丹,皇帝两难抉择,神仙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白天,皇帝烦躁的招来全太医院的太医为齐芗孜诊治,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用太子入药炼制弹药的想法又闯入了脑海里,像是魔咒一般,阴魂不散。 皇帝躁动不安的回了寝宫,衣衫未解,便倒在床上强行逼迫自己入睡,不曾想,一醒过来便出现在了这地下密室,晃眼的亮光使得他以为又是仙者入了他的梦。 “若是你的内心坚定,对方不可能趁虚而入。”听了皇帝的说辞,雪拂了然于心,那潜藏在暗处的黑手,是利用了皇帝人性中的弱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他们晚来一步,皇帝真的将太子扔进这炼丹炉中,齐越国恐怕得动荡不安。 至于纤车,才不相信皇帝的片面之词,他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皇帝差点就杀了齐芗孜,仅仅是为了成仙,可以牺牲亲生儿子,这样冷血的皇帝,更加使得他不敢把齐芗孜交出去。 皇帝的内心也很后悔,一步之差,差点铸成大错,“恳请仙者能大发慈悲救救我儿,愚民愿用性命换芗孜的生。”作为父亲失败到这份上,他甚是惭愧。 看着老泪纵横的皇帝,雪拂纹丝不动,心头思考着若是人间真的天下大乱,诺笙仙君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诺笙仙君是魔尊的人,魔尊自然得帮衬,而四魔也跑不掉,依着雪皓对魔夜的死心塌地,粉身碎骨都在所不辞,为了弟弟着想,不问世事的雪拂决定多管一次闲事。 “你放心,太子的性命,本仙君管定了,不过这齐芗孜有一个恋人,是个男人,妄皇帝勿再拦着。太子与此男子有三世情缘,恳请皇帝不要棒打鸳鸯,就算这次挽回了太子的性命,到头来又是一场空。”雪拂借此机会,打算借着神仙的身份说通这么亲事。 纤车感激的望了眼雪拂,同时心里默默地记下了雪拂的人情,他日雪拂有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齐芗孜生死不知,皇帝哪还有胆子来阻止他的感情。放眼整个齐越国,除了齐芗孜,剩下来的皇子不是太愚钝、就是心思深沉、手段狠辣。而齐芗孜聪明睿智、明辨是非、节俭爱民,所以齐越国不能失去齐芗孜。 “神仙大人,请放心,愚民日后定会成全芗孜和他的恋人。”至于下一个继承人,恐怕得皇帝老人家自个儿再多努努力,反正后宫佳丽三千。 雪拂满意的点了点头,手中凭空悬浮一只晶莹润泽的玉瓶,递与跪在地上的皇帝面前,“这是定神丸,你且服下,以后那妖僧定不敢再来你梦里骚扰你。” 皇帝颤颤巍巍的接过了玉瓶,欲言又止,“请问神仙大人,那小儿……”皇帝想将这珍贵的药丸让给自家儿子,当做是对儿子的弥补。 “这药丸只对你管用,至于太子,另有他药。”雪拂又变出一只红色的瓷瓶,从中取出一枚血红色的丹药,“齐芗孜现在没有魂魄,无异于死人,这丹药能保他的尸身不腐,待寻回他的魂魄,导回他的身体便可。” 纤车听了雪拂的解释,很诧异他竟会拥有颜腐丹,对雪拂的身份有了更深一层次的好奇,表面看着是个淡泊的精灵,实则这层伪装之下,有着或许连雪皓都不知道的另一面。 “谢谢,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以后有需要尽管说。”不管怎么说,雪拂终究是帮了他,是他和齐芗孜的恩人,未来不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不涉及魔界的利益,他纤车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也是为何纤车在太子府和齐芗孜甜甜蜜蜜的,魔尊亲自驾临,说了凌晨的事,他会不顾齐芗孜愤怒就回了魔界的缘故。 至于纤车所谓的请求,让他做凌晨的药引,为其纾解,不过是为了激杨戬罢了。自打纤车和凌晨在深林里的一夜畅谈,知晓凌晨的心思一直都是在杨戬的身上,他就有了打算,可惜的是,羌护法给他下了死命令,不允许他去找杨戬,如今有了机会,不算违背羌护法的命令,又能让杨戬明了自己对凌晨的心意,自然不会放过。 索性的是,杨戬也没让他失望,或许是凌晨没看错人。 纤车祝福杨戬和凌晨,同时齐芗孜也不再欠凌晨的人情了。 雪拂允诺皇帝一定会将齐芗孜的魂魄寻回来,施了个法便将皇帝送回了他的寝宫。纤车带齐芗孜回太子府,一并暂代太子身份,以此来稳定民心。 当然了,纤车也得跟着处理政务,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安排妥当后,雪拂就上路了,纤车临走时说的那番话,根本没放在心上。 纤车伪装成齐芗孜的模样处理政务,才发现之前齐芗孜派人去洛阳城处理赵闫行一事,竟然在齐芗孜出事的这段时间被压下了,而幕后之手是皇帝后宫的妃子。 为了兑现齐芗孜对凌晨那枚玉佩,也是为了齐越国不损失人才,纤车一状告到了皇帝那里,振振有词,有理有据。 妃子被堵得哑口无言。 皇帝震怒,这赵闫行曾当过官,上过朝,是个正直的官员,后来称病还乡,他还惋惜了一番,没想到他的妃子为了一己之私,滥用职权,陷害忠良,这还了得。为了惩治这些歪风邪气,警醒后宫、朝廷官员,皇帝发了好一通脾气,并且下令彻查赵闫行一案,全权交由纤车来办。 杨戬临离咸安城,派了个人给杨灿,保护他。杨灿秉着不想再欠杨戬的原则,将人打发走了。齐芗孜派了一名官员跟随杨灿一道回洛阳城,言责交待对方严肃处理案件,不得偏倚任何一方。 杨灿满心欢喜的去牢狱里探望赵闫行,安慰他无须担心,太子亲口承诺的事,定不会偏颇。谁知太子遇刺昏迷之后,那妃子便教唆他的儿子去威胁那位彻查案件的官员,责令他不要多管闲事,眼睛长得亮堂点。 太子重伤不醒,说不定就会一命呜呼,这齐越国指不定就变天了,在这节骨眼上,谁都不愿意去送死,所以为了仕途,官员干脆托病,案件便一拖再拖。 杨灿自然知晓是为何,又没办法为赵闫行伸冤,只得每天都来牢狱探望赵闫行。赵闫行心思活络,从两次拖延审案时间、又听说太子重病不豫,就明白其中个理,反过来安慰杨灿,让他不要担忧。 杨灿本想和赵闫行一齐住进这监牢,就不出去了,等哪天赵闫行被无罪释放才跟着他一起走,被赵闫行给严厉斥责了,并且严禁杨灿再有这种不该有的想法。 看赵闫行动怒,杨灿这才收回了想法。 徐家小姐打探到杨灿每天都和赵闫行厮守在牢狱里,不离不弃,且她有在杨灿离开的时段里,威胁赵闫行娶自己,被赵闫行一口回绝。心生怨恨的大家闺秀,徐家小姐私底下计划,毁掉杨灿,让他自愿离开赵闫行。 杨灿依旧每天定时来寻赵闫行,定点回家。殊不知危险正悄悄地逼近他。 繁华洛阳城,明面上依旧热闹非凡,实则早已人心惶惶,生怕齐越国变天。而在这惶惶不安的城中,漫步着一位俊美无双的男子,一身素色长袍,摇着一柄冰扇,成日里悠来逛去,每个见过他的人,无不被他非凡的气质所倾倒,每每瞩目相望。 第227章 同情心 如果不是茗,凤言恐余生都不会再来这人界,虽说之前有陪茗来过,但终究不习惯人间的烟火气息,催促着,很快就回了蓬莱仙境。那段日子,一直都是茗陪着他在蓬莱仙境度过。虽说他不太听得懂茗总是在他耳边念叨的奇怪的话,但是久而久之便已习惯。 哪成想,茗离开之后,他竟觉得不习惯,甚是想念,厚着老脸皮来人间寻找茗。 想来这还是凤言第一次只身外出,却是为了寻找茗,不曾想被这小小的洛阳城给迷住了,一时忘记了来人间的目的。 这天,黄昏后,街道上的行人三三两两的,一丝丝清凉的风,吹起地面上的灰尘,照的洛阳陈有丝落寞。 杨灿同往常一般,出了牢房,往赵府走去。自打和赵闫行重归于好后,杨灿就搬了回来,至于之前的休书,为了惩罚赵闫行,让他给吞进了肚子。嗯,在赵闫行吞休书之际,杨灿心疼的改了惩罚,让他撕掉就好,若有下次,坚决会让赵闫行吞一百封、一千封休书的。 站在赵府门前,门匾有些了破旧,摇摇欲坠,杨灿抬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出,为自己打气。他深知,每天徘徊在赵家与监牢的日子是没有尽头的,除非太子奇迹般的复活,但是听说太子伤势严重,连整个齐越国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他便不再抱希望了。 而他唯一寄托希望的纤车,又不知所踪,据他猜测,大概是回魔界了。 杨灿此时是有点恨自己的,软弱无力,没有办法救赵闫行,早知道就应该接受杨戬的建议,和赵闫行私奔,逃得远远地,过二人的清净小日子。 宁愿背上贪污之明,也好过赵闫行被一直关着,随时有可能被砍头。 月黑风高,凤言在一座酒楼喝了些,脑子晕晕沉沉的,跨出了门槛,吹吹冷风,醒醒酒,趁着酒劲上头,漫无目的地在无人的街道上晃荡,不知不觉,脑子里浮现出茗的身影,一身红衣,瑰丽艳惑。 茗陪他在蓬莱仙境这么久,凤言都没有弄明白他对茗的感情究竟是哪种的,这次他来人间,无论如何都得找到茗,和他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许是酒劲上的有些猛烈,凤言两颊不觉染了一片红云,像是那一夜躲在暗处窥视了别人的秘密,被臊的一般。 杨灿用过饭、洗漱过,随意的披了一件外衣,就站在房前的走廊下,抬头忧伤的遥望着清凉如水的月光,幽冷的光洒满了这个房檐,顺着青瓦倾泻而下,散落在杨灿的身上。 “神仙啊,如果您能听得见我的心声,求求您大发慈悲保佑闫行平安无事,所有的罪责都是由我而产生,如果要惩罚,就让我代替他把。”杨灿心里默默地祈祷,虽然他见过神仙,且知晓神仙是不会有那个闲暇时间来帮他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可杨灿还是把这份寄托放在了神仙身上,只期盼着赵闫行不会受他的拖累。 赵闫行不再逗弄,抱着杨灿的腰,对着自己又肿大了一分的物件坐了下去。而处在被情欲燃烧坏的杨灿和赵闫行完全不知道今日两人的一切都落入了一双纯净的眼眸中。 凤言隐身坐在牢房的房梁上,斜斜的倚着梁柱,一双修长白皙的腿优哉游哉的晃动,嘟着娇艳欲滴的红唇沉思。 自打他来了人间,数次见到这种场面,怎么不管是凡人还是神仙都热衷于做这种事,莫不成真的有这么舒爽? 停留了半晌的凤言,枕着胳膊,俯视底下两具纠缠缠绵的身体,心中再次徜徉奇怪的酥酥的感觉,长翘的眼睫眨了眨,便消失在牢狱里,找茗的心更急切了。 茗跃入食人海海底,行动自如,以水为路,闲庭信步,那一头柔顺的墨发,随着他的步伐轻微的左右摇摆,丝毫湿润的迹象都没有。 对茗来说,走在海底,如同走在陆地上,可是他要找的人,依旧没有找到。 “你要是再不出来,可别怪我心狠手辣抽干这情海的海水。”宽广的海底回荡着茗张狂又自信的声音,遍及海底每一个角落。 对方有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可不代表茗有时间和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得赶紧办完王爷交代给他的任务,回去继续抱温香软玉呢。 才离开蓬莱仙境,对茗来说,却漫长的像一个世纪,他对凤言的喜欢程度已经远远地超出了想象。 就是不知道这只迟钝的獒泽灵兽会不会想念他呢。 獒泽灵兽向来感情淡薄,说不定,他离开了蓬莱仙境,凤言卷着白毛躺在茂盛的绿丛林中高兴地直打滚呢。 茗的脑海里闪过凤言纯净无暇的脸颊,心里咯噔,万一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又有人像他这般误入了蓬莱仙境,对凤言一见钟情,又或者是,看见了凤言赤裸着身体,那又该如何。越想茗就越焦躁,越想制止自己的想法,越制止不了。 “你要再不出来,可别怪我下手重。”冷漠的警告声,顷刻间荡遍食人海,激起一朵朵浪花。 不行,等他回去,必须将那只蠢笨的獒泽灵兽拆吃入肚,茗心里打定了主意,不再和凤言玩温水煮青蛙,还是沸腾的比较好,给凤言长长记性,他只能是他的男人。 远在丛林中穿梭的凤言莫名的打了个喷嚏,谁在骂他来着?从人间听来的流言,说是打了个喷嚏是有人在骂他,打了两个喷嚏,是有人在想他。 肯定是茗那把坏心眼儿的琴在心里暗暗的骂他呢,凤言心中思量道,面色顿时沉了下来,不应该是想他吗? 好啊,,你个一把破琴,一离开蓬莱仙境,就在背地里骂他。凤言决定等找到茗,要好好的收拾他。 海底依旧平静如澜,茗的耐心已经快用完了,就在他准备飞身出海,抽干海水时,一道水柱猛地朝他袭来。 茗冷冷一笑,一动不动的立在海水中央,脚下悬浮的海水像是有了耳朵似的,自发的聚集旋转成一把琴的模样的浪花,拖着茗的挺拔的身躯。 “阁下何人,来我食人海作甚?”一位着一身白衣的男子翩然至此,脚底踩着水莲浪花,清淡的望着眼前如火一般焰色的男子。 早在茗跃进食人海,男子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仙气,“不是他。”男子低低的吟了一句,避而不见。 他留在这海底,只是为了等他的到来,并非是为了一个陌生人。可是这个陌生人不依不饶,竟口出狂言抽干他食人海的海水,天界的人都这么不自量力的吗? 转而想起那个冷然清绝的男子,若是这等事被他遇上,他会如何解决呢? “我道听途水,是情海易了主子,没成想今日一见到不是传说,是我的消息堵塞了。”茗眉尖轻佻,尤味深长,“居然被你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顶替了位子,怕是在海底睡得时间太久了,法术都生锈了。”茗暗自琢磨。爱情啊,就是一把毒药,一旦吸入一点点,就会缓慢的啃噬你的生命、精神,就连无情无欲的海神都能因此消散全无。 除了前一任海神爱上了这个人间男子,茗着实想不通,还能有什么合理的理由,能让法术高深的海神命丧于此。 哦,不对,海神怕是又被囚禁在了某个地方不得逃出。 “你认识海祀?”白衣男子眉宇间掠过一丝希望,敏锐的捕捉到茗其中的关键字、 海神常年居于海底冰棺,能睡着绝不会醒来,若不是他偶然落入海底,恰巧被他所救,又陈了他的情,留在海底居住,也不会知晓这么隐秘的事情。 当然了,自打海底多了个人,海神睡得时间便少了,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有机会杀了海神。 男子面色凄然,往事一幕幕的掠过海面,最终定格在一把尖刀插在海神的身体上,刹那间鲜血在整个情海中弥漫开,也是在最后一刻,他才知晓海神的名字,海祀。 因为海祀,消失前,下了个诅咒,一个对自己的诅咒,我,海祀,这一生都不会再与阮渊有任何瓜葛。 决绝凄吼的声音,每一天每一刻都回旋在耳边。 阮渊神情哀凄,而在一旁看戏的茗丝毫同情之心都没有。 在他一接触到海水,便已经海神残留的影响纳入眼底,也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对于男人来说,算是自作自受吧。 海祀活了上万千年,从未动过心,唯一的一次动情,却最终被情所杀,算是因果循环。 “我认不认识他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已经不在了,你该放下过去,好好地重新开始。”茗出声劝道,不是同情男人的遭遇,单单是让海祀晓得了怕还是会心疼的把。 自打海祀烟消云散之后,这个孤绝凄惨的男人将整个情海变成了食人海,妄图接近、打情海主意的凡人,海上便会掀起狂风,将岸上或是海上的凡人卷入海,要么窒息而死,要么被海浪活活的拍死,自此情海成了食人海,是凡人心中的一片禁海。 “放不下,这辈子都放不下了。”阮渊低喃着,痴然的摇头,“若是真的放下了,我也不会留在这里。” 茗暗忖,认同了男子的话,一个凡人活到现在都没死,不就是放不下过往,一念继承了海神之位,才被困在这片海里终生未离开。 卿尘蹲在海岸边,望着浅浅的海水,一天天的数着,都数了好多个十指了,为何那把骚包琴还没从食人海出来。 海面平静无澜,偶有咸湿的海风迎面吹来,荡起朵朵小浪花,也撩起了卿尘有些潮湿的长发。 莫非这食人海真的如传说般有妖怪,骚气琴下去后被海妖给吃了?卿尘心思百转千回,不对啊,茗可是天界王爷的法器,同时法术高深,仙气浑厚,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一个小小的海妖给吃了。 卿尘抱着微胖的身体,嘟着樱桃小口,清润的手掌拍在脑门上,嘴里叽里咕噜的,“茗死了,我应该开心才是,这样蓬莱仙境日后便会安静了许多。”象征性的鼓了鼓掌,又颓然的放了下去,皱着一张苦瓜脸,愈发的苍白,“为什么我却开心不起来呢。 第228章 哑口无言 死气沉沉的海底,茗懒得再和这个多愁善感的海神掰扯下去了,快言快语道,“我这次来,是为了取一样东西,你把东西交给我,我拿了便走。”等他把东西交给王爷,就可以回蓬莱仙境看凤言了,想到这茗的神情都笼上一层淡淡的柔软。 “什么东西?”阮渊收回悲伤地神情,冷淡道,举手投足间竟让茗恍若看见了海祀。“我不记得海祀有说过,你有东西落在了情海。”事实上,阮渊除了知晓海祀的名字,其他的一概不知。至于茗来索取的东西,他是知道的,因为海祀存在在情海里,为防止遗忘,留下了手札,就是怕多年后的他,睡得岔了时间,就忘记了,未来会有人来取那个东西。 “观尘珠。”茗唇角上翘,勾起耳鬓一缕秀发把玩,“海祀临走前不会没和你说过,未来会有一个一身红衣的俊男来取把。” 卿尘掰着指头,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海面,随时观察食人海的动向,海面风平浪静,依旧没什么变化。 “茗真的被吃掉了吗?骚气琴这么厉害,怎么会呢?”卿尘喃喃自语,本该抱着愉悦心态诅咒茗趁早死的,心里却注入了一股无法言喻的失落,夹着点点的心痛。 “以后蓬莱仙境再也不会有这么个死皮赖脸的男人来骚扰凤言了。”卿尘起了身,朝着宽广无边的大海,呐声嘶喊,“太好了!” 可是越是这么做,心底愈发的慌乱,卿尘强颜欢笑,刻意忽略压在心灵深处的焦灼,却又不愿意就这么离开食人海,总想等着点什么,苍白的面容,被风吹得青灰,一双失神的眼睛,惆怅的凝视着海面。 若是男人不愿意交出观尘珠,茗就打算动手抢了,谁知这时海上突然传来一道嘹亮的声音,居然说他死皮赖脸,还想染指他的凤言,是想死吗? “你到底愿不愿意将观尘珠交出来,我可不是海祀那个痴情种,有耐心和你耗着。”茗的耐心彻底的被耗完了,海上还有个情敌等着他解决呢,不能再这么拖下去,再和这个凡人纠缠下去,怕是凤言都给让人抢跑了。 阮渊神色一肃,他错手杀了海祀本就是他的痛点,可这个男人偏偏就是抓着不放,时不时的拿出来刺激他,说不定这个没脸没皮的男人暗恋海祀呢。 阮渊的脸色更阴沉了,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他可不愿意把时间都浪费在情敌身上,时不时地听着他踩自己。 茗放下高贵的身份,瞬移闪身到阮渊的面前,海中掀起千古巨浪,波涛汹涌,“我是看在海祀的面子上,才不愿伤你,你最好自觉点,别逼着我动手。”阮渊虽接替了海神之位,有了法术,但终归是个凡人,二人动起手来,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若是换做海祀,二人堪堪打个平手。 “你这么自信能胜得了我?”阮渊冷哼,他再不济,也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得了的。 “呵呵”茗的唇边划过一抹嘲笑,“就海祀现在站在我面前,跟我也打个平手。说句伤你自尊的话,若不是海祀对你有情,就你一区区的凡人早尸骨无存了。如今仗着他的庇佑,在这片海里胡作非为,还自认为自己很了不起。你说,我现在若是对你动手,海祀会来救你么?跟着那么个冷冽如霜的王爷,茗的脾气也好不到哪里,除了在凤言面前温润如玉,在旁人那里可都是张狂肆意,就连诺笙仙君也不例外。 若不是因王爷的缘故,茗的性子大概都不会见到诺笙仙君还能友好的笑笑,怕是眼神都懒得给个。 偏偏因茗的一番话,让阮渊抓到了敏感的字眼,“你说什么?海祀他没死?”顾不得身份、距离,阮渊一下子冲到茗的面前,抓着那上好的丝绸,火烧火燎,仿佛一颗心都从胸膛里跳了出来。 茗最厌有人靠近他,一把推开了阮渊,厌恶的皱着眉头,象征性的掸了掸衣领上的灰尘,“他死没死与你何干?”言辞锐利,这男人就是海祀的克星,本着海祀情伤未愈,不准备出卖兄弟。 阮渊尴尬的垮了面色,又重新燃起希望,“他在哪里,为何不愿意回来?”是因为他在这里,所以海祀不愿意再回来吗? 海祀,你莫非真的决定了和我断绝所有的关系么?阮渊的脸上再次浮现缕缕的忧愁,神情凄惶,仿佛被抛弃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怎么,回来让你再刺他一遍?”海祀一片痴情,对方可以不要,却不能为此伤害,特别还是为了所谓的长生不老,“你不就是为了长生不老吗?现在已经实现了,他回来作何呢?再经历一遍过往伤痛?”茗再接再厉的冷嘲热讽。 讽刺爽痛的茗,怎么也没想过,在未来他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同样的抉择,那时他才明白了阮渊的心境,有的时候爱情,也会无力。 阮渊被嘲讽的一句话都吐不出来,卡在喉咙里又酸又涩。在和海祀的感情世界里,他承认,他是错的那一方,当初误以为未婚妻被海祀所杀,也未听过海祀的解释,便一怒之下杀了海祀,如今所遭受的孤独煎熬、心神俱伤不过是他自作自受。 可是即便如此,是否该有时间截点,海祀对他的惩罚时间太久,久的他都忘了时间还在走。 “我只想见他一面,跟他当面道歉,不图别的。”阮渊眼帘低垂,他早已明白,在那把刀刺进海祀的胸膛、在海祀发出那般绝望的誓言,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 是他亲手毁了他们之间的缘分啊。 看着男人绝望凄绝的神色,茗突然觉得自个儿说的话太过分,太狠绝,若是被海祀知晓他这么欺负他家小男人,定有得一番纠缠,为此,放软了声音,“他现在过得很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而你们之间,总归命中注定缘分浅薄,你就留在这情海,重新开始你的人生把。”唉,这凡人若是能像海祀那般,嗜睡就好了,一旦入眠,所有的痛楚就会忘却,所有在现实里实现不了的愿望,都能在梦里实现了。 其实,早在海祀将自己囚禁在忘川河,茗就得知了消息,还特意去奚落了一番。大体就是海祀为了一介凡人把自己弄到了这般田地,真是睡得时间太长了,脑壳都转不动了。海祀被忘川河所束缚,根本扇不到茗,不然绝对能把茗那张毒蛇的嘴给甩的说不出话来。 后来海祀与上古之神白舒秦做交易,并在私底下蛊惑那个凡人的前因后果,茗都知情,只是海祀毕竟是他的兄弟,而且这也是上古之神的归宿,所以茗双眼一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连王爷都是瞒着好好地。 如果王爷知晓了,估计气的面色发青,再把茗给打入万丈深渊把。可惜了,没这个机会啊。 再然后,海祀顺利离开了忘川河,临逍遥前,特地来找他叙旧,那时茗早有了凤言,并且顺理成章成了重色轻友的那一类型朋友。 分别前,海祀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茗待感情不要用情过深,免得到头来弄得一身伤,又来找他哭诉。 茗虽戳之以鼻,但是海祀那双忧郁的眼神却让他说不出讽刺的话。认识海祀长久以来,茗从未在他海祀的脸上见到过除面瘫意外的第二种表情,受过情伤后的海祀却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还得感谢那个伤海祀伤得体无完肤的男人,让海祀成了活的。 唯一令茗不满的便是,海祀离开情海前,忘了带走观尘珠了,害的他又得跑一趟。茗有质问过海祀,为何把观尘珠留在情海,是不是还想回去找那个凡人再续前缘。 海祀淡淡的瞟了一眼,解释他的时间十有九都在睡觉,万一一觉醒过来,忘了观尘珠,茗又得抱怨他了,便写了手札,将其藏在了海底某处。再者,当时事情发生的突然,他根本记不起来还有观尘珠这么个玩意儿,又不是故意的。 若是茗真的非得拿到这玩意,就麻烦他跑一趟去取。 茗被海祀的话堵得哑口无言,连毒舌他的欲望都随之淡去了。 在漫长的岁月里,哪怕他明白海祀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仍旧固执的等待,如今偶然得知海祀还活着,心里升起了期盼的焦灼,如何会因为茗的只言片语就放弃了见海祀的渴望,登时着急了起来,同时也明白这观尘珠是茗势在必得的宝贝,何不如借此来要挟茗。 “这观尘珠,你如此在意,给你可以,但是你也不能白拿不是。”话题跳得太快,茗都跟不上阮渊的思路,不过他很快就晓得了。“你若想从我这里得到观尘珠,就必须把海祀带来,否则我是不会将它交给你的。”说他卑鄙也好,说他不择手段也好,说他厚颜无耻也好,只要能见到海祀,又算得了什么。 他一定要亲口跟海祀解释清楚、说声对不起,再然后向海祀表明心意,若是海祀说,他们之间完了。 那他也绝不会再纠缠不休,只要海祀过得很好,便知足了。 茗被阮渊的行为举止弄得差点失去理智,若不是在最后一刻,想起这男人是海祀的心上人,早挫骨扬灰了。当然,有些夸张了,情海的主人是不会死的,就算他杀阮渊千百次,阮渊都会完好无损的站在他的面前,用海祀惯有的气死人不偿命的调子,“你不将人带来,我是不会将观尘珠交给你的。” 茗的脑壳都疼了,都怪他这张贱嘴,好好地干甚溜嘴海祀还活着的消息,直接说人死了不就好了,没事替自己找事做。 望着红衣男人色彩缤纷的面色,阮渊心中暗自盘算威胁的几率有几成,不觉又加了一句,“你若是想要强行取走观尘珠,除非我死。不对,只要你不把海祀带来,就是玉石俱焚,我都不会让你得手。” 阮渊成为海神以来,从来没死过,所以压根不知道茗根本杀不了他,于是底气十足的他算是威胁茗成功。 第229章 堕落 “事情都过了那么久,还有什么必要,况且阮渊已经不再是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了。”脑海中浮起一张狂肆张扬的脸孔,说是恶魔也不为过。最倒霉的是,阮渊让他找的又不是个小人物,掐指一算便能知晓在哪里,若是海祀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踪迹,找他比登天都难。 “观尘珠在哪,只有我一人知晓,机会给你了,你自己定夺。”阮渊不再费口舌,打定主意,势必见到海祀,否则绝不松口。 茗拧眉凝神不语,这观尘珠可以瞻观前尘往事,承载着王爷未成仙的过往,亦可以入药救人性命,就是魂归天外,也能起死回生。 观天象,六界在不久的将来天下大乱,这观尘珠对王爷来说甚是重要,无论如何都必须拿到手。 茗沉思一番,“好,我答应你,必然会将海祀给你带过来”嫣然一笑,魅惑众生,转瞬冷肃杀伐,“只是我警告你,如若你将这珠子损了,或者弄丢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给海祀的面子,弄死你。” 阮渊一愣,随即道,“你放心,这珠子事关海祀,我会好好的保存,只是望阁下勿要食言。” 茗并不理睬,踏浪离去,如旋风一般,轻飘飘的回到了海边,一眼就望见了那个抱着自己肥肥的身体,耷拉着脑袋的清秀少年。 “喂,就是你说本仙君死皮赖脸”熟悉的声音顺着海风钻入了卿尘的耳蜗,颓废的小脑袋一抬起,便看见了那张扬肆意的男人恼火的瞪着自己。 望着卿尘悲伤凄苦的神色,茗心惊肉跳,这是什么操作? “茗”卿尘哑着嗓子,站起身,快速的奔向茗,茗躲之不及,被撞了个满怀,胸口都闷闷的疼。 哇靠!这个死胖子怎么那么重!茗的心底飙起了脏话。 同时卿尘的心里在感激着上苍,谢天谢地,茗还活着,好好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直到这一刻卿尘才发觉,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对抱有很深敌意的男子动了情。每次茗来蓬莱仙境,他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霸占凤言的温润男子身上,悄然无声的动了心。 “喂,你个死胖子干嘛抱着我不放?”茗莫名其妙,脑门上挂了三根黑线,一把推开了卿尘,偏偏认清心里装的究竟是谁的卿尘此刻很激动,再次抱了上去,并且一口咬在了茗的肩膀上,来证实他抱着的人是活的。 就算他是神仙,也不能这么咬他啊,他还是会有痛感的好么。“死胖子,放开我。”茗用力一推,卿尘承受不住摔倒在地,狼狈之极。“我警告你,你个丑八怪要是再敢靠近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卿尘眼神一滞,他他他,他居然说自己是丑八怪,晶莹剔透的眸子聚浮着雾气,泫然欲泣。 茗没想到这小胖子的反应这么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其实,卿尘长得一点都不丑,虽然脸颊上堆着婴儿肥,但是毫不影响他的眉目清秀,单纯清澈的少年有着别样的气质。 只是这小胖子肖想他的凤言,这让茗没办法对卿尘产生好感。 “喂,你没事吧?”见卿尘趴在地上许久都没动静,茗心里犯嘀咕,他也没用多大的劲儿啊,再说了这小胖子好歹是蓬莱仙境的人,竟然这么柔弱,开玩笑呢吧。 这一厢趴在地上的卿尘被茗的行为着实伤到了,他一心挂念着茗,结果人家不但不感动,反而对他弃如敝履,这让长时间在凤言那里没得到回应,又在茗这里吃了闭门羹的卿尘着实不好受。 “好了,别趴在沙滩上了,弄得一身沙子,脏死了。”茗好心的伸手扶起卿尘,偏偏在这时候,一望无垠的海面上,白浪滔天,缥缈仙云悄然而至,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男子一身华衫,清冷绝色,脚尖微立,浮云依托。 “凤言!”茗脚底一提,轻快地落在了男子的对面。天知道,能在这里看见凤言有多开心,这是不是证明凤言的心底是有他的。 卿尘恍若未闻,痴痴呆呆的跪在沙滩上,仰慕着仙气浓郁的蓬莱仙境之主,心里微苦,无论是哪一个,他卿尘至生都只能仰视着,动不得半点亵渎之心。 “观尘珠。”凤言熟视无睹茗欣喜的目光,柔软冰凉的双唇微张,单刀直入。 茗一愣,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凤言,你在说什么呢?”观尘珠?凤言是怎么知道的,他从未和凤言提及过啊,并且凤言冷冽的眸子与以往有所不同,仿若视他为陌生人。 “观、尘、珠”凤言一字一顿,绝情的话脱口而出,“你来情海无非就是为了观尘珠而来,若是不交出来,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蓬莱仙境超脱六界,若不是他误闯,且对凤言动了情,死缠烂打的,怕是凤言这辈子与六界毫无牵扯。而观尘珠乃是辛秘之事,他与凤言从未提及过,凤言是如何得知的,况且这观尘珠对凤言来说毫无用处,要这何用? “凤言,你别再跟我置气了,你放心,待我处理好王爷的事情,就随你回蓬莱仙境永远的陪在你的身边,好不好。”直到此刻,茗都抱着侥幸的心态,不愿相信凤言纵容他的接近,是有目的可言,可若说眼前的凤言是假的,这假的也太逼真了吧,无论是容色,还是一身凤言特有的仙灵之息,都无言的说着眼前的人就是凤言本人。 “我警告你,最好识相点,交出观尘珠,本仙便可饶你一命。”凤言无动于衷。冰冷的眸子犹如锋锐的利剑扫视着茗。 “不可能!”无论面前的男子是真凤言,还是假凤言,茗都不可交出观尘珠,虽然观尘珠并不在他这里,茗暗忖。 凤言不再和茗啰嗦,直接开打,掌风仙气凝聚,直逼茗的命门,茗闪身躲开,和凤言交上手,又念着眼前的男子是凤言,不敢拼尽全力,生怕伤了凤言。 卿尘在底下,望着海面上打得不可开交的身影,焦急的团团转,不免怨起茗来,嘴里嘟囔着,“一个假凤言都认不出来,浪费了你的一往情深了。”连他一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来这凤言是假的,结果他这个当事人还被蒙在鼓里。 从茗的招式,卿尘断定他是把这个假凤言当做了真凤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茗在蓬莱仙境闲来无事纠缠过凤言与他比试过,因此知晓凤言的身手。可是和眼前的凤言交手数回合,都不是凤言的招数,才敢断定眼前的男人并非是真的凤言,可是依旧有所顾虑。 男人顶着一张凤言的脸,茗下不了手,感觉就像是在对凤言下毒手,偏偏“凤言”每次都是下狠手,次次往茗的死穴攻击,毫不留情。 唉,若是真的凤言便好了,就算伤他,也不过是生活中的小情趣。茗在心里无声的叹息,想必凤言现在正在蓬莱仙境搔着他的白毛,优哉游哉的过着逍遥的小日子,说不定时间久了,就会忘了他是谁。 底下的卿尘目不转睛的盯着茗,生怕茗因儿女情长,着了假凤言的道。偏时,茗开了个小差,被凤言抓到了时间,趁机偷袭茗。卿尘的瞳孔一紧,不顾自身道行浅薄,直直的朝茗飞去,挡在了茗的后背,用了十成的掌风便落在了卿尘的胸口,登时口喷鲜血,溅了数丈远,染红了茗的双眸。 卿尘全身无力,直直的坠落,在离海面仅有一尺时,红菱长袖骤然而出,圈住了卿尘淡薄的身子,柔婉婉的将昏迷的人儿放在了沙滩上。 茗双眸霎红,诡谲莫测,“我不允许你顶着凤言的脸在人间行凶!”诡异的扭曲的声音响彻天空。起初茗因对方顶着凤言的脸孔,有所犹豫,可在对方伤了了卿尘之后,改变了茗的想法,任何人,就算是真的凤言,伤害他可以,但是不能在他的面前伤害别人。 茗在结界里,释放了极致的法术,一掌打在男人的肩膀上,男人摔在海面上,拖出数丈远,溅起十仗高的海浪,待海水逐渐的平静下来,对方早已逃之夭夭。 一身红衣翩然落在了金黄色的沙滩上,茗恢复了常态,俯身望着红菱上的少年,睫羽抖索,面色发青,唇瓣苍白,贝齿轻咬,唇角流淌着丝丝的鲜血。 柔润的指腹抚上惨白的唇,抹净少年嘴角的血色,茗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心疼,一丝疑惑,“你,为何救我?” 即使卿尘不为茗挡那一掌,茗也不会有碍,可是卿尘还是挡了,这深深的震撼了茗。对于高傲狂妄的茗来说,一向都是他保护别人,从未有人说保护他,凤言也不例外,而这个一直被他叫做小胖子的少年,打破了茗的陈规。 “茗,当心”细细的研究着少年的面孔,睡梦中都在念着他的安危。茗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拦腰抱起红菱上重伤昏迷的少年,轻轻絮语,“小胖子,你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嘴边的笑容,是曾只对凤言露出的温柔缱绻。 凤言迷路在一片茂盛的森林中,周围怪石耸立。凤言顺着一条小路往前走,在路过的每一棵树的树干上留下了记号,走着走着又绕回了原地。 忽然有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过,凤言脚底轻盈,很快的便追了上去,耳边突然感知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仙气充盈,直上云霄。 是茗,凤言神色间萦绕这喜悦,顺着那仙气、声音追了过来,停滞在一片浩瀚无垠的海面前,却空无一人,哪里还有茗的身影。 恰时,一道如水般柔软的冷风从遥远的海面迎来,撩起了男子如瀑布的长发,发梢纷飞,搔着他的耳尾。 “凤言,你是为了我而来的吗?”身后男子一身红衣,笑得柔情蜜意,轻轻絮语,搔着凤言的耳蜗。 是不曾见过的柔软如斯的茗。 第230章 不近人情 以往,茗都是温柔着带着癖性,厚着脸皮缠着他,甜言蜜语的哄着他。 “你是谁?”凤言仅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茗是假冒的,“你究竟是谁?为何扮做他的模样?”无论对方的容貌和茗有多神似,言谈举止有多往茗贴切,可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 男人一震,没成想,一句话便被识破了身份。 茗抱着怀中脆弱的人,路过一片阴郁的森林,“咳咳咳”卿尘紧紧地抓着茗的衣袖,眼睫半阖半张,有醒来的趋势。 挑选了一处较为稀疏的林子,在周围设置了结界,茗抱着卿尘落在了宽阔的土地上,不远处四周树木围绕,又隐蔽又方便。 茗将卿尘靠在树干旁,刚起身,袖子便被一只毫无血色的手指抓住了。“天快黑了,我却找些树枝来,今晚我们在这里休息。”望着小鹿般水灵灵又感伤的眼睛,茗不自觉的软了下来,小心又细致的解释,临走前,还特意脱下了身上的红袍盖在卿尘的身上。 “你好好的休息,待我回来,为你疗伤。”茗在途中为卿尘服用了丹药,但是假凤言那一掌上的着实厉害,不是一般的仙丹就能治好卿尘的内伤。 茗的心里升起一股愧疚之感。 卿尘望着茗远去的背影,轻声呢喃,“你要回来。”缓慢的闭上了眼帘,身上的仙力在逐渐的流失。 “上古神兽,不好好的呆在你的蓬莱仙境,非得来人间瞎掺和,你说你是不是活的时间太久,太不自量力。”男人长袍飞舞,狰狞的面孔都扭曲了。“这蓬莱仙境是该换主人了。” 凤言来自蓬莱仙境,甚少与外界相接触,气性沉不住,当即火冒三丈,“你这无耻之徒得为自己不得体的言行付出代价,看我不将你碎尸万段。” 海面上再次水浪翻滚,形成两道水柱撞出无数的水花,男人嘴角弯起渗人又阴毒的笑容,瞬移至凤言的身后,凤言刚打算释放仙诀,谁知对方竟揽臂勾住他的腰,一只手擒住了凤言的手腕。 凤言久居蓬莱,茗虽混账,但都是言语调戏,从未不顾他的意愿就乱来,眼下男人顶着张茗的脸孔,蛊惑般的絮语,登时令他从指尖酥麻到脚底板,身子都软了下来。 男人心中冷哼,嘴上再接再厉。这獒泽灵兽的仙灵之息果然非比寻常,是上好的圣物,若是拥有了他仙元,还要什么魔来修炼枯魔力。 微凉的指尖撩开了凤言的衣襟,缓而慢的探进了衣襟里,凤言脸色霎时黑了下来,扭着身体挣扎,“你、你放开我。”脱出的话,沙哑又妖媚。 男人身下一紧,瞳孔凝聚着危险的气息,凤言全身寒毛竖起,心里隐隐不安,这人不会是想对他做之前他看到的那些事把?愈想凤言越慌张,男人的眼神愈发的阴鸷,仿佛他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宰割。 海面再次风浪卷碎,一道白色的身影朝凤言和男人的方向袭来,男人诡谲的目光落在那一抹白影身上,将凤言推向了对方,消失在海面上。 “你没事吧?”阮渊冷清的声音在凤言的耳边响起,带着丝丝的暖意。 凤言被男子圈在怀中,头一抬,额头相撞,“不、不用了。”立马拉开了二人的距离,脸颊浮起朵朵的红云,“谢谢你。”若不是男子出手相救,凤言都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骇人的对待。 “不用谢我。”男子微微一笑,漫天海浪飞溅,是食人海多年从未见过的景色,“我叫阮渊,你呢,名字。”对方的仙气浑厚,却因为初涉人世,遭了恶人的暗算,不禁有些担忧,他这般纯洁的仙人,会遭世俗所染。 “我叫凤言。”凤言谈吐不凡,优雅又有气质。 再次博得了阮渊的好感,“六界居心叵测之人很多,不若你先回蓬莱的好。”从二人的言谈中,阮渊探知凤言来自蓬莱,只是他从未去过食人海以外的地方呢。 “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去可好?”凤言对阮渊一见如故,有了邀请对方一起回蓬莱仙境的想法。 阮渊神色一黯,“暂时不行,我得在这里等一个人回来。”又恢复了光彩,“待我处理好事情,无处可去之时,你可愿意邀请我去蓬莱仙境常住?”半真半假,如果海祀真的打算和他相忘于江湖,倒不如寻个去处的好。 凤言纯净又圣洁,心思简单,和这样的人物相处会让阮渊放松很多。 “当然可以,随时恭候。”凤言拔了头上一根毛发,将其幻化成一枚小小的玉牌子,晶莹剔透,润泽光莹,“这是我给你的信物,你想来,便用它唤我即可。” 阮渊接过玉牌,眉目间都添上了几分春色,他的生命不曾有尽头,却遇见了个这般妙人,是他的幸事,“好,就这么说定了,你可反不了悔。” “自然不会,我凤言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凤言完全没有意识到许诺是多么慎重的事,一如曾经轻易的许诺了茗的三个诺言。 刚打算缩回手,便一把被阮渊给抓住了,“你受伤了,是不是那个妖怪伤的你?”青葱玉白的指尖沾着一滴血珠。 凤言面露尴尬之色,随手抹掉,便收回了手,局促道,“没甚大碍。”单一滴血,若是打斗中受的伤,好解释,可这是被那人轻薄留下的,就不怎么好意思说了。 万一被阮渊误会了,凤言纵有千张嘴都解释不清楚了。 “没事就好。”阮渊担忧的望着心思纯澈的凤言,轻声道,“你是来找一位身穿红袍的男子吗?” “嗯,你见过他?”有茗的消息,凤言顿时眉飞色舞。 阮渊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男子,指了指方向,怕是往那处走了,以你的脚程,怕是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谢谢你。”凤言真诚的道谢,脸颊微红,“我先走了。” “嗯。”冤枉目送凤言的背影,并不打算提点。日后,他得要茗为今天自负、羞辱他的行为付出该有的代价。虽然有利用凤言的嫌隙,但他确实无处可去,且对凤言说的话发自肺腑,所以算来也不算欺骗了凤言呢,只不过是顺手惩罚而已。 只是那位眉目清秀的少年,会不会成为凤言和那个自大狂之间的羁绊?阮渊眉头深锁,明明是看戏的姿态,却为凤言忧虑,他不想看见凤言受伤的双眸。 原来不过一面,他便将这如雪一般纯净的人物划入了朋友的线里,正如凤言对他毫不设防。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天渐渐的暗了下来,茗抱着枯树枝回来,就看见卿尘歪倒一边,面色煞白,额角冷汗细密,忙扔下手中的树枝,奔了过去,“小胖子,卿尘,醒醒。”茗将人揽入怀中,用仙气在卿尘的身体里探了一番,发觉病症有严重的趋势,心顿时揪了起来。 这少年,是因他才会受伤的,茗狠不下心对他不管不顾。 “卿尘,你醒醒?”茗贴在卿尘耳边软声细语。 “咳咳咳”卿尘苍白着脸颊逐渐转醒,张开眼帘便映入了一张如画般的玉脸,“茗”气若游丝呼唤着。 “你先别说话,我为你疗伤。”指尖火苗落在那堆拂好的树枝,燃起了火堆,茗搂着卿尘坐在了烧的滋滋作响的篝火旁取暖。 二人面对面正坐,茗轻轻地脱去了卿尘的衣物,望着卿尘胸口处落下的红掌印,触目惊心,疼惜的瞳仁一颤,不由自主的伸手轻轻地摩挲在那片青紫的肌肤上。 卿尘不适的抖了抖肩膀,开错了头,“你是怎么想的,居然能将少主都认错了。”私底无人处,卿尘喜欢唤凤言的名讳,但是有旁人在,即便是茗,他的心动之人,他都不会越阶,只能唤其为少主。 茗手指一顿,眼前的少年攫走了他的全部心思,他居然都忘了凤言,真是该打,同时茗有些疑惑,他的心底爱的究竟是谁,或者说,他对凤言单单是欣赏,而那并不是爱情? “太像了,一时分不清。”或许他对凤言的感情都没卿尘来的深。 卿尘嗔怪的瞪了眼茗,“少主下界,从不会大摇大摆的,都是收了仙气的。那人太张扬了,完全不是少主会做的。而且少主虽是甚情绪变化,但也不至于冷冰冰的,不近人情。”想起凤言,卿尘的眼底一片暧。 清凉的仙气注入卿尘的胸口,少年美目瞪得茗的心都悠荡,只是听着他口中另一个人的名字不觉有些不悦,“一口一个凤言,你对他了解的倒是挺深的。”口气酸的都能冒泡,只是不知这酸,究竟酸的什么,是对凤言的酸,还是对卿尘的酸。 “对、对不起”卿尘被茗很臭的口气吓了一跳,“我对少主只是仰慕之情,绝不会妨碍你们的。”在卿尘发觉自己爱上了两个人时,便通透了,这两个人都不属于他的。 “没关系,你有喜欢他的权力。”茗抿了抿唇,混不在乎,心里却扑哧扑哧的难受,为什么听着卿尘说喜欢凤言,难受的仿佛被人捅了刀子似的。 卿尘坑着头,不语。 胸口上的仙气源源不断的往卿尘的胸口里灌,茗冷目一顿,自己的内力似乎都被吸走了,“卿尘”悠悠的唤道。 凤言听了阮渊的警告,解开了身上的仙术,仙气顿时凝聚,缭绕在他的周身,一双平淡无奇的眼睛,荡起薄雾,渐渐地清明起来,宛若天宸繁星。凤言搜寻着茗的气息,穿梭在林子间,停驻了下来,飘在半空中的凤言,隐在一棵树后,定定的望着那篝火下渐渐靠近的两颗头颅,眼底一片冷意。 第231章 摆脱 望着身前害羞脸红的少年,茗情不自禁的凑近,而卿尘发觉茗的动作,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凤言望着吻在一起的两人,心口一抽,汩汩的流着鲜血,似是抽干他的血液。 两张唇瓣只差一寸之时,茗突然起身朝凤言的方向攻击过来,凤言躲避不及,手臂被茗突然使出的玉箫划出了一道很长的口子,却只有淡淡的淡淡的血色从中溢了出来,沾染上了破了口的指尖,瞬间血丝被吸收了干净,融入了他的筋骨里。 凤言冷冽的望着一米开外的命,全身冷如冰霜,第一次,他没明白爱一个人的感受,却率先明了剜心之痛。 “说,你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何你会知晓观尘珠的事情?”茗冷酷无情的望着眼前的凤言,虽然是挺像的,不过还是差了那么点,他的凤言一直都有股清雅之气,从不会待他这么冷淡,再者卿尘说的话也引起了茗的警觉,以凤言的低调,只要是在人间,便会收敛身上的仙气。 凤言冷霜无言,茗不再废话,又施了个法朝凤言攻击过去,凤言心神俱伤,身形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茗喘了口气,重又落回了卿尘的身边,疏远道,“你好的如何了?”对方三番两次的变成凤言的模样来诱骗他,定然是知道了什么,这是他自己的事,决不能将凤言牵扯进来。 可是为何心里会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抽痛。 “我没事了。”突如其来的疏离令卿尘无所适从。 茗冷眼相对,“卿尘,我问你,你是真的喜欢凤言吗?” “我”卿尘神情呆滞,半晌慢慢的点了头。谁都看得出来,他喜欢凤言,唯有那头愚钝的神兽一窍不开。 “你若是真的喜欢他,我就拜托你,不要将凤言牵扯进来,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不闻不问,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我甚是可以帮你。可你若胆敢利用凤言,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明黄色的篝火印着茗冷酷的表情,轮廓冷硬又分明。 对于茗来说,凤言是他唯一要守护的人,他想守住那份纯洁无瑕。 卿尘呆滞的望着茗,全身冷汗涔涔,他的目的被茗发现了吗?眼神蒙上一层哀伤,“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从未动过这种念头。”他和茗一样,只是想守护凤言的纯白啊。 一开始,卿尘接近蓬莱仙境,确实是有私欲的。蓬莱仙境中有他要取的东西,并且会是他藏身的最好的地方,可是时间久了,他的眼睛被那头单纯无辜的神兽给攫住了,这不可有的念头一产生,再也没办法收回了。 可是这神兽,无辜又单纯,冷情又高高在上,他根本是无从下手,只能默默地以一个小胖子的身形守在凤言的身边,心里的期待只有一簇火苗那般,小小的。 卿尘以为,凤言就是这般无情无欲,直到茗的出现,他才发觉,他的想法错了。凤言也是有感情的,不过是他不是对的人。 茗从踏入蓬莱仙境的第一步,凤言待其就与众不同,卿尘都看在眼里,苦在心里。 “那就好。”茗起了身,冷面对着卿尘,“那个神秘的男人,那一掌我是躲得过去的,不过是假意让他打过来,正好探探他的虚实,没成想被你给破坏了,更没成想你的身份这般与众不同。” 起初,茗也是吃了一惊,这少年他是有印象的,凤栗殿的那位天天缠着王爷的少主,在人间时,曾是一个早已覆灭的国家的皇子,而这少年当时便陪在他的身边的书童,二人的关系极为亲密。 那时候,王爷的神情很微妙,茗根本看不出王爷的内心是怎样的心思,再然后少主失去双眼,王爷吩咐茗下凡寻找,偶然遇见了这少年,才晓得这少年不是一般人,并且对着王爷有着刻骨的恨意,当即茗吃惊不小。 再后来,茗在蓬莱仙境再次遇见了卿尘,心里隐隐的不安,有着很怪异的想法,如今谜底都解开了。 “你为什么会选择留在他的身边?”提及那个狠心的男人,卿尘咬牙切齿。他实在搞不懂,一个无情无义、冷血的怪物是怎么成为王爷的。 而茗这般灼华的人物,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不过是给自己的人生抹上了一个污点。 他无论在哪,都是一个肮脏不堪的污秽之物。 茗不答反问,“你很恨他?”有关于王爷的事,茗从不过问,他不过是王爷收服的兵器,没必要知晓太多对他来说无趣的事。 只是他不想知道,不代表没人不想让他知晓,在天界流传了太多有关于王爷位列仙班的故事版本。 总结故事的本质便是王爷为了成仙,残酷无情手刃心爱之人,踩着层层的尸体爬了上来。 传言归传言,茗毫不在乎。 而那个高冷绝尘的王爷也从不为自己辩解一句。 “哼,那种无情无义之徒,恨他都是浪费了我的情绪。”卿尘不再隐瞒,直白的表达出对王爷的憎恨,“六界之大,他是我见过最为冷血无情的怪物。”而那个男人,即使是在死前,都是心甘情愿的。 即便是轮回转世,依旧痴心不改,或许这便是他的宿命,注定他是他成仙路途中的基石。 夜风拂过,勾起了茗耳边的发丝,掌心依旧残留着假凤言的余温,隐约不安,“王爷的事,我不过是个局外人,无法评说什么。只是卿尘,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希望你别成为你厌恶的人的模样。”委婉的转述了卿尘之前刚做过卑劣的行为。 卿尘没想到自己的目的被茗一眼看破,不觉有些难堪,微微的低垂着头,温软的耳垂娇艳欲滴。“刚刚的事,我很抱歉。” “没事。就当做考验我对凤言喜欢的程度便好了。”茗很干脆,也不深究。 在卿尘为他受伤,昏迷之际嘴里都呢喃着他的名字时,茗就察觉到不对劲,干脆将计就计。给卿尘疗伤,贴近时,证实了他的想法。 卿尘想色诱他,但是目的不得而知,从他对王爷的恨意,大抵猜得出三四分。 “这里晚上不安全,你是和我一起走,还是单独走?”茗拍了拍凝在掌心的温度,客套的婉拒。他还得去找那个逍遥恣意的海祀去呢。 “你是为他去寻找观尘珠吗?”卿尘不由得好奇,这观尘珠是何宝贝,这男人要它是又用来对付什么人吗? 茗默然不语,观尘珠是王爷的秘密,知之甚少,而那个神秘人居然知晓,令他起疑,现在这个卿尘也知晓了,怕不是什么好事。 “观尘珠不过是一面镜子,可以观看一个人的前尘往事,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宝贝,我要这个是为我自己,并不是为了王爷。”茗解释的很生硬,卿尘明显不信,但也不再追问。 “我们各走各的吧,我先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卿尘微笑着与茗告辞,末了又添了一句,“办完事之后,早点回去吧,依着少主的性子,有你哄的。”除了王爷的事,能令茗放下凤言,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观尘珠吗?卿尘莞尔一笑,只要是修诺所要的东西,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夺过来。 凤言一路跌跌撞撞的落在了洛阳城内一处荒废的院子里,从衣袖口子里掏出一张雪白的帕子擦了擦凝固的血珠,随手扔在了地上,长臂一挥,院子顿时焕然一新。 脑海里浮浮沉沉的,又显现出茗和卿尘拥在一起亲吻的画面,凤言摸着胸口,又酸又涩,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心痛的感觉吗? 凤言勾了勾唇角,疑惑的望着天花板,心中一片凄凉哀愁。是不是他什么都不懂,时间久了茗就厌烦了,是不是他太无趣了,茗觉得厌倦了。 是不是,离开蓬莱仙境,只是茗寻的一个借口?为的就是摆脱他。是不是,茗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了? 眼角滑落一滴水晶般透亮的泪珠,凤言闭合黑而长的眼睫,一道水痕顺着太阳穴悄无声息的淹没在冰凉的墨发。 陪着岸琦参加当地一个民俗的凤凉,玩倒在岸琦的怀里,开怀无比,胸口顿时一痛。岸琦急忙揽着凤凉的腰,急切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自打和岸琦在一起之后,凤凉有点风吹草动,岸琦都得急个半死,为了不使岸琦担惊受怕,凤凉忽略了心中那份如如起来的痛楚。“听说那条河边可以放莲花灯,我们一起去瞧瞧。”凤凉指了指东南方向,黑漆漆中闪烁着几缕火花。 “好。”岸琦嘴上应着,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落在凤凉的身上,任由凤凉牵着他往前走。 一路上人愈发的少了,寥寥几人手中拎着粉色的莲花灯,微弱的火光随着步伐摇曳轻飘。“我们也买一个把。”凤凉盯着路过的凡人手中的莲花灯,心生羡慕,活了这么久,他还从未放过花灯。 在蓬莱仙境就别说了,无聊死了,哥哥每天就知道蜷着一身洁白的毛发发呆、打滚,没别的。也正因为蓬莱仙境的生活如白开水一般平淡,凤凉才萌生了出蓬莱的心思,并付诸行动。 出师不利,结果失了记忆,被万灵仙山之主给捡了回去。在万灵仙山的日子,也枯燥乏味的要死,唯一让凤言觉得温暖有趣的便是那时天天挑衅他的岸琦,并在相处的过程中逐步的爱上了他。 虽然失忆了,平时以冷然肃寂示人,但是凤言的心底已经有了拐走岸琦的一套想法。因出了蓬莱,身体本来的原身沉睡,法术远远地低了许多,但是行走江湖,过他们想要的生活,完全不在话下。不曾想一切都来的措手不及,他已没了思考的能力,唯一能为岸琦做的,就是护他的周全,假装冷血无情。 望着岸琦为了他受了那么多的苦,凤言着实不忍,又不能为了眼前之私,就拉岸琦蹚这趟浑水。 后来,万灵仙山来了一只狂妄自大的魔,声称带岸琦走,凤言松了口气,又升起淡淡的忧愁,意味着,他们之间生死之隔。 有的时候,凤言自己都不明白,他在深渊的牢笼里又活了过来,究竟该悲,还是乐。 “怎么了?”岸琦微微一侧头,映入眼帘的便是凤凉哀愁的神色,“是不是不舒服,我们先回去吧。”万事以凤凉为重。 凤言反手握住了肩膀上微凉得手,怅然若失,“我没事,就是想起了,我们在万灵仙山的那段日子。”眉宇间荡涤着浓稠的忧郁,若是那是的他狠得下心,带着岸琦远走高飞就好了,说不定一切又不一样了。 岸琦连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凤凉的嘴巴,“我不许你说。”有关于亡灵仙山的一切,仅仅提及这个名字,岸琦心痛的都宁愿自裁谢罪了! 第232章 开窍 这段时光,凤凉在受苦,他在外逍遥快活、恨着,是岸琦最不敢面对的岁月。 凤凉温柔的覆盖在岸琦的手背上,一双眼睛柔柔的望着岸琦,深沉如海,“其实,当初在万灵仙山的时候,我有过想带你一起离开的念头。”恢复之后的凤凉,想起了一切,对他来说,万灵仙山不是那么可惧,他在那里认识了岸琦。 若是再来一次,认识岸琦的代价便是被囚禁在万灵深渊,凤凉还是会愿意的。被凤言知晓的话,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你”突然的惊喜充盈着岸琦的心田,“那你当时为何不?”不带他离开? “我对万灵仙山没什么感觉,挺无聊的,同一件事每天来来回回的重复,巴掌大点的地方,逛逛就到了尽头,一点意思都没有。如果说万灵仙山对我来说,真的有什么是割舍不下的,那就是你了。”在万灵仙山的那段日子,凤凉最喜欢的做的事,就是看岸琦耍宝,日子也挺充实的。 岸琦惊疑不定,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打量凤凉,这算不算是传说中的闷骚?反正从魔夜的口里,闷骚大概就是这样的。 “然后呢?那你为何不带着我走,反而答应了万灵仙山之主的条件?”岸琦郁闷的想吐血,他巴不得和凤凉一块儿离开。反正万灵仙山的众兽都不喜欢他,在整个万灵仙山让他念念不舍的也只有凤凉。 “你是万灵仙山的人,我不是,想走随时都可以。可贸然带着你离开,万一对你不利,不就是害了你了。”凤凉把头枕在岸琦的肩膀上,轻阖眸子,“如今这般我已很满足了。”那时他有产生过这种念头,可是万灵仙山之主说岸琦离开万灵仙山便会死,并用岸琦的性命逼他就范,万灵仙山所有的生灵生死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万般无奈下,凤言才被迫接受了。 唯一庆幸的是,凤凉的身份特殊,且有一个疼爱他的哥哥 唯一庆幸的是,凤言的身份很特殊,再加上他有一个很疼爱他的哥哥,很快便离开了万灵深渊。 岸琦侧头抬起凤凉的下巴,啃上那张水润诱人的红唇,吻到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才松了口,“傻瓜,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他只想和凤凉一起演绎属于他们的戏幕。 “我也是。”凤凉微微的喘息,呐呐道,一双水眸勾的岸琦又来了感觉,再度吻了上去,辗转蹂躏那张薄红的唇。 蓬莱仙境的境门已被封了,凤言打定主意,短时间内不回蓬莱,把荒园装饰了一番,作为暂住地。 最近,洛阳城内发生了几件大事,是在凤言回来之后,在某个茶馆品茗时偶然听说的。当朝太子不但苏醒了过来,毫发无伤,并且公平公正的处理了赵府贪污案,证实赵闫行贪污一事乃是被人诬陷,而作为洛阳城最大的府邸,徐家,也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妃子的娘家,被太子给抄了家,一大家子按照齐越国的律法给处置了。最受宠的妃子也被皇帝打入了冷宫。 至于赵闫行,不但无罪释放,还升了官儿。 凤言抿了口龙井茶,听着隔壁桌侃侃而谈、滔滔不绝,嘴角都柔软了下来。看来那个少年已经没事了。 此时,杨灿正躺在他和赵闫行的婚房内那张硕大无比的床上,被赵闫行弄出各种各样羞人的姿势,疼爱着。 “轻、轻点。”杨灿用力的拍了拍赵闫行的手背,哼唧道。 自打赵闫行翻了案,无罪释放,就拐着他回来,每天腻歪在这床上。干什么就不用说了。 赵闫行刻意的放慢了速度,耐心的研磨着杨灿的敏感点,就是不给他满足。 “用力点嘛!”杨灿不满的翻身将赵闫行压在身下,自己则是坐直了腰,开始律动起来,嘴里鼓囊着,“你以为你不给我,我就没办法了吗?”说着翻了翻白眼。 “呵呵”赵闫行轻笑,享受着娘子的主动,“灿儿”动情之处,突然唤出声。 “什么?”杨灿俯视着赵闫行,迷茫道。 赵闫行起身,狠狠地顶入杨灿的身体内,“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指尖深深地嵌入结实的肩膀内,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我爱你,灿儿。”赵闫行搂着杨灿纤细的腰肢,开始了疯狂的抽动,二人再次陷入了下一轮的情潮中。 凤言很无语,他不过来看看少年是否安好,结果刚走到房门口,百年听见了粗重的喘息声,和性感又魅惑的尖叫声,一浪接着一浪,没半刻的停下来。 怎么每次都是遇见这种尴尬的场景啊。 他们会不会也在做着这种水乳.交融的事?不知怎的,凤言的耳朵听着房内情动的尖叫声,眼前再次浮现出茗和卿尘拥在一起亲吻的画面,包括茗伤他的场景,历历在目。 尾随跟来的纤茲脸上神秘莫测、五彩缤纷,心里直犯嘀咕,这蓬莱仙境之主,怎么有听墙角的爱好,一听就是半宿。 可怜了赵闫行和杨灿,两人在房里做的很起劲,外面的人听的也很起兴奋。纤茲摸着下巴,来回的打量凤言,眼见着凤凉隐了身,走进了房里,神情顿时僵硬,“啊啊啊,偷窥狂!”拼死憋在喉咙里没叫出声来。 不然赵闫行和杨灿可能这辈子都没脸见人,特别是杨灿,若是得知恩人全程观战,恐怕死的心都有了。 凤言不是第一次偷窥,且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侵犯了别人的隐私。那个半仙和杨戬之间,因为是在黑暗里,借着月光,他也只能看得清杨戬坐在半仙的身上,上下起伏,前后摇摆。而上次在牢房里,从上往下看的视线,也不过是看得见赵闫行和杨灿交叠的身躯,紧密的纠缠在一起。 这次他想好好的研究一下,两个人之间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亲密无间、密不可分。 纤茲的脸青青紫紫,来回变幻,他怎么也没想到凤言再接再厉的走了进去,若是这时候他突然大叫一声,赵闫行会不会被吓得掉了、再也硬不起来了? 嘴角噙着一抹笑容,纤茲随即跟着走了进去。 凤言盯着床上两个浑然忘我的人,细细的研究他们的姿势,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怪的,两根棍子能做出些什么? 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落在了床上奋战的二人,转了一圈又落在了凤言的身上。 房内的杨灿揉了揉眼睛,蹙着眉尾,翻了个身,摸了摸身旁的床铺,扑了个空,“闫行、闫行”经过一夜的叫喊,嗓子沙哑的说不出话。 “杨灿,赶紧起床了,再不醒,赵闫行就被我给拐跑了。”纤茲站在门口,踮着脚尖往里勾,大声的嚷嚷着。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杨灿眨了眨惺忪睡眼,陡然清醒过来,那声音分明是纤茲的,立马跳下了床,赤着脚绕过屏风,跑到门口。 “纤茲,你一大清早来我家啥意思?”种种委屈的历史使得杨灿对纤茲的防范心很严重,坚决不会忍受赵闫行和纤茲单独相处,就怕纤茲看上他的宝贝。 赵闫行瞅着穿里衣、赤足挡在他面前的少年,急的脱下了外衣裹在了杨灿的身上,一把抱起了小家伙,往房间里走,“一大清早露重,天寒的,你怎么能这么出来,着凉了我不得心疼死。” 纤茲大摇大摆的跟着走了进去,凤言敛了敛眼帘,跟在后头。 房间的陈设很简单,但是布置的很温暖,内室屏障前摆着一个火炉还在燃烧着,赵闫行将纤茲放在床上,拿来被子裹着心爱人的脚,为杨灿取暖。 杨灿享受着赵闫行服务的同时,一双眼睛睁的老大了,死死地盯着纤茲不放。纤茲厚着老脸,假装看不见。 凤言不明所以,纤茲带他来这里就是为的看别人秀恩来?那他寻刺激,还不如看凤凉秀恩爱呢。嗯,如果他真的去找自家弟弟,那就不是秀恩爱,而是看某人哀怨的眼神,这点自知之明凤言还是有的。 “赵闫行,你也太惯着杨灿了吧,不就是光着脚走了一圈,有必要裹着被子,你给他搓脚?”纤茲来是有事的,着实看不下去了,不过就这么看着,想必这只獒泽灵兽能开窍。 赵闫行继续忙碌按压杨灿的纤纤玉足,待起了温度这才罢手,“我们只不过是凡人,当然得注重保暖,特别是灿儿,他身子娇弱,更得注意,你以为是你皮糙肉厚的,魔都没感觉的。”天越来越冷了,再过些日子便零下了,杨灿的身子骨弱的不行,一到冬天就生病,赵闫行心疼的紧,得好好地保护着。 纤茲竟被堵的哑口无言。 “喂,纤茲,你一大早来我们家,就是为了说废话的么?”杨灿缩回脚,盘坐在床上,股间一痛,面容都皱的扭曲了。 “还难受吗?”赵闫行立马关切道。 杨灿哀怨的瞪了眼赵闫行,眸中传达责怪之意:废话,做了一晚上,能不痛吗! 不但是做了一晚上,还是变换着各种姿势折磨他,杨灿都快被逼疯了,若不是坚信赵闫行的人品与对他的感情的忠诚,都得怀疑他是哪去学的这么多新姿势,曾经那个腼腆又温柔的书生去哪了,究竟是谁把他的闫行变成了一个色狼。 这个问题嘛,还是得问纤车,自打纤车见过赵闫行,深怕杨灿在床笫间把握不到窍门,特意从太上老君那里淘了许多床第之间的书,找人改成了男男的书,送给了赵闫行,并且言语暗示他,男人要猛点,太温吞了,对方会跑了的。 赵闫行本没有这种想法,但是那一夜,他在牢里得知杨灿身处险境,后虽没被人怎么样,但是身体依旧是留下了别的男人的气味,才下定了决心自我改造。那一夜的好,赵闫行可谓是红透了脸,心里纠结的要死,不过后来从中得到了欢乐,自然就上瘾了,杨灿也跟着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第233章 解答 “哎哟喂,你们昨晚很激烈嘛。”纤茲砸吧着嘴,笑得跟着老狐狸似的,悄悄地施了个法术,杨灿上身的衣衫褪了个干净,洁白细嫩的肌肤上青青紫紫的一片,都是昨晚留下的印记。 突如其来的冷空气贴着肌肤,冻得杨灿打了个喷嚏,直打哆嗦。赵闫行猛地黑了脸,亲自为杨灿穿上了衣服,并且拿被子紧紧地裹住杨灿的身体,笑话,他娘子的身体,除了他,谁还能看? “纤茲,你他妈一大早的来我这里,就是为了脱灿儿的衣服?”赵闫行满脸怒容的质问,恰时杨灿委屈的依偎在赵闫行的怀里,无言的用头蹭着他的胸膛。 “我”纤茲虚虚的抹了把额角的汗水,冤枉啊,他才没有这个恶俗的爱好,明明就是身边这个装纯洁、装无辜的獒泽神兽,偏偏他还没事人一样的两袖清风,所有的罪责只能自己扛了,“我这次来,是有正事问你们的,问完我就走。”打落了牙齿往自个儿肚子里咽。 “说吧,你来找我究竟是所为何事,如果是去咸安城的事,我收到了,什么时候走,你派个人来一趟便可了,若不是,赶紧说,说完赶紧走。”赵闫行轻轻地拍着怀里人儿的肩膀,面色不善的朝纤茲下逐客令。 至于罪魁祸首凤言,一语不发,冷淡的看戏,他只是很好奇纤茲口中的激烈到底是多激烈而已,没别的意思。 “好好好,我说,我说。”纤茲举手投降,安抚炸毛的赵闫行,“我这次来,只是想问你们个问题。” “那你倒是快问啊。”杨灿缩在赵闫行的怀里,微微的眯着眼,打着瞌睡,一夜没睡,他刚睡下就被这个唠叨鬼吵醒了,简直比苍蝇还讨厌。 “这个问题很简单,就是想问你们共赴巫山时究竟是什么感受。”为了防止挨揍,纤茲立马说,“我是为了身后这位公子问的,对了,说了那么久的废话,我都没介绍你们认识呢。这位是凤言,凤言,这是赵闫行,怀里的那只小猫咪叫杨灿。” 杨灿乖巧起来很像乖顺的小猫咪,张牙舞爪时像带刺的小猫,因此纤茲一直都很喜欢叫杨灿为小猫。 纤茲没介绍,赵闫行不敢唐突,如今纤茲张口了,才大着胆子打量纤茲身后的男子,十五六岁的少年容貌,玉树临风、眉目如画,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虽敛了原身的气质,却阻挡不了他的特别,恐又是一位神仙般的人物。 “你好,我是赵闫行,叫我闫行便可。”赵闫行半拥着杨灿,朝凤言伸出一只手,以示礼貌。 凤言直视赵闫行的双目,对着那只白皙的手,微微的碰了下便快速的缩了回来,他本就不喜与人有肢体接触,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确保自己不会被碰到。 想来,能和凤言身体相触的除了凤凉,就是茗了,就连认识了一晚上,有无数可能相触碰的纤茲都被他一一的给闪开了。 纤茲也很郁闷,他以为是自己长得太寒碜,所以这神兽才不愿意与他接触,如今看来,他不是被“特殊”对待的那个,那就好,他放心了。 赵闫行没想那么多,收回手圈着杨灿的腰。 倒是连连打哈欠的杨灿,本听见纤茲介绍一个朋友,兴致缺缺,但听见男子开口,温润清凉的声音,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和那晚的神仙嗓音的相似度太高了。 “啊”两道凄惨的声音同时响起在偌大的暖屋中。 由于杨灿过于激动,猛地抬起头,撞上了赵闫行的下巴,疼的眼泪迅速聚集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灿儿,疼不疼?”虽然被撞得感觉下巴都快碎了,但是赵闫行忍着痛,第一时间关心杨灿的脑袋疼不疼。 只是杨灿一双晶亮的眼睛圆溜溜的注视着凤言,麻溜的退出了赵闫行的怀抱,拖着鞋子快速的来到凤言的身前,痴痴呆呆的望着,呐呐道,“神仙?” 凤言微微一笑,露出了长久以来不见的笑容,清淡道,“你好。”想必是少年认出了他,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少年居然还能记得他,顿时感慨万千。 想必茗的身边有了新人,恐早就将他抛却脑后,说不定他不过是茗一时兴起的东西,新鲜感过了,自然得一脚踢开。 如此想来,凤言的心中更加悲凉,愈发的难受,胸口胀痛的厉害。 杨灿回过神,窘迫的垂了垂头,复而扬起,咧开笑容,“恩人,我叫杨灿,你可以叫我灿儿哦。”从未遇见过这般纯洁无瑕的人,杨灿的心登时荡漾着湖水,忐忑不安的伸出手,迫切又期待的瞅着凤言,生怕凤言会拒绝他。 凤言倒也没让杨灿失望,大方的握了上去,“你好,小家伙,我叫凤言,很高兴认识你。”少年这副单纯的模样,和那夜的脆弱呈现了鲜明的对比,使得凤言对他的好感加深。 人间虽然呆的没有那么久,但是凤言算是什么人都见过,就是没见过杨灿这么天真无邪的。 赵闫行坐在床沿边,心里纳闷,这就是杨灿口中的救命恩人,的确不是一般的人物,恐怕真是个神仙,只是这人怎么看,怎么别扭,仿佛全身笼罩着一层尖锐的悲伤和坚固的保护壳,让人不敢轻易的靠近。 若是茗在这里,早就跳脚,分开凤言和杨灿。而赵闫行没有太在意的,毕竟对方是杨灿的救命恩人,只是那个害羞又崇拜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怪异,淡淡的嫉妒呢。 纤茲也是一头雾水,敢情人家凤言和杨灿早就认识了,怪不得凤言熟门熟路的摸到了赵府,径直的来到了杨灿和赵闫行的房门前,搞得他还以为凤言在魔界迷路、误闯魔夜和雪皓的房间是故意的,看来是他小心眼了。 “恩人,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吗?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哦。”杨灿眨巴着期待的大眼睛,闪亮闪亮的瞅着凤言。 “咳咳咳”赵闫行本来心挺宽的,但是在看到杨灿用一种炙热且痴迷的目光仰视着别的男人,心底顿时醋性大起,直接把那个当着他的面去倾慕旁人的小家伙揽进自己的怀里。“有话说话,离那么近作甚、” 杨灿也是个神经大条的主,很不给面子的挣脱出赵闫行的怀抱,往凤言的身前蹭了过去,讨好的露出了标准的甜笑。 只有赵闫行能看到的笑容。 纤茲挑高了眉,怜惜的瞅了眼赵闫行,无声的同情,心里嘀咕着,这凤言怎么还不行动啊,火不够大诶,赵闫行的后宫火势太小。 笑话,纤茲是魔,怎么可能会有同情别人的那份良心,巴不得赵闫行后院火势越烧越旺才好,给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好好地上一堂课,教他知晓得罪朋友的下场是多么的凄惨,随时能带个神仙般的美人,让他的头顶顶着青青大草原,绿油油的,贼亮贼亮。 赵闫行哪晓得纤茲的内心是如此的邪恶,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纤茲,期望纤茲帮个忙赶紧带凤言离开。纤茲仅仅是回了一个苍白无力的眼神,示意他自求多福。 凤言和杨灿一边聊天,一边悄悄地关注纤茲和赵闫行私下里的动作,猜出了七七八八,只瞎着眼睛,当做没看见。 “杨灿,纤茲带我来这里见你,确实是有一件事想问问你。只是这话太难以启齿,我不知该怎么开口问你才好。”说着拿眼警告纤茲,纤茲全身打了个寒蝉,莫名其妙的望着凤言,便瞅见了凤言瞪他的目光,带着三分警告。 纤茲当下便明了是何事,不会吧,这神兽居然让他做坏人,去问人家的闺房之事,他这只神兽要脸皮,怎的,他一魔界堂堂魔夜贴身下属,就不要脸面了? 再说了,若是让赵闫行得知他私底下悄悄地窥探他和杨灿的房事,指不定就得被扫地出门了。 “没关系,再臊的问题,我都愿意解答你的。”杨灿拍了拍胸脯,向凤言保证。这可是他的大恩人,圣洁又高贵的神仙,就算是教他去死,都心甘情愿。 嗯,不过最好还是别了,他还得好好地活着和赵闫行长相厮守。 话虽这么说,但是凤言还是有所顾虑,“其实这事是纤茲要来问的,他怪不好意思的,就想借着我的名义问,思来想去甚是不妥,还是他自己来问把。”想都没想,凤言直接把锅都甩给了纤茲,不但如此,还偷摸的捏了个诀设法控制住了纤茲的魔力,变相的威胁纤茲。 “哎呀,就是想问问你们晚上在床上的感觉,怎么那么激烈。”纤茲也不知道该问什么问题,显然他已经忘了明明是他提议来问杨灿和赵闫行的。“怎么说呢,就是换一个人,你们各自能不能接受。”纤茲摩挲下巴,倚靠檀木制的柱子,一张嘴越说越不靠谱。 赵闫行拿眼瞪纤茲,咬牙切齿道,“你这问的什么问题?”看着纤茲那张欠扁的脸蛋,恨不得一巴掌呼上去。 杨灿涨红了脸,瞪圆了眼珠子,心里直打鼓,还真别说,这一世他第一个男人很肯定是赵闫行,在回想起前世的事,也曾动过不该有的念头,所幸的是收的及时,没有一错再错下去。 凤言总觉得纤茲问的问题与他心里所想并无关系,他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如何能忘记一个人,如何才能抚平内心奇怪的感觉,但是把这问题似乎也能有些许的关联,于是一双星眸眼巴巴的望着杨灿。 “我们在床上激不激烈,你怎的知道的。”赵闫行白了一眼纤茲,又怒冲冲道,“你又不是没有和女人干过,问问自己当时干的激不激烈就好了。” 纤茲瞠目结舌,庆幸自己没喝水,不然非得一口水很粗鲁的喷出来,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居然口出脏话,什么干不干的,真俗。 “至于你说的换人什么的,不好意思,我与你不同,我有娘子,有且仅一个,这辈子我只有灿儿这么一个娘子。”赵闫行斩钉截铁道,又来来回回的打量纤茲,“你会有多少个女人,我就不确定了,反正你孤家寡人,只能到处睡了。” 第234章 解闷 “你”纤茲气呼呼的,最讨厌和文化人交流了,说出来的话能毒死人。 “我这辈子也是,除了闫行,都不会有旁人的。”杨灿微微的垂着头,羞涩道,他脸皮薄,假如只有赵闫行一人,甜言蜜语张嘴就来,可是有外人在场,特别是他的恩人也在,就愈发的害羞了。 “是吗?”凤言若有所思,似乎有些明白了些什么,细细深究又一窍不通。 那他呢,会不会除了茗就接受不了旁人,可是茗不是也能接受了卿尘吗?凤言很苦恼,又联想到凤凉和岸琦。 凤凉和岸琦的事凤言虽了解的不是很细致,但是大概凤言还是知晓的,那时他二人之间产生了嫌隙,岸琦不也是爱上过魔尊,在外面胡来过,算来并不是守身如玉。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真的能做到非一人不可吗? 凤言不懂,也无法懂得。 “嗯,当你爱的一个人无法自拔了,自然便非他不可了。”杨灿点头肯定道,有些困惑的瞅着凤言,莫非恩人有了喜欢的人?不会吧,杨灿难以想象,以凤言这般举世无双的人物,有谁能配得上他。 在后来,杨灿有幸见到茗,才发觉两人是多么的般配,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他。 “好了好了,这事问杨灿和赵闫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还是我来回答你把,不过呢,在回答之前,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就知道了。”纤茲已经懒得再问下去了,太麻烦了,赵闫行和杨灿跟凤言的情况又不相同,根本没可比性。 凤言和纤茲做了短暂停留便辞别,由于杨灿只穿了一件里衣,赵闫行强制其不允许出来送客,杨灿那张脸垮的委委屈屈的,宛如一个良家小媳妇儿。 临别前,纤茲这才想起纤车有飞鸽传书给他,让他叮嘱赵闫行早日进咸安城上任,恐忧赵闫行沉迷于温柔乡中忘了正事。 事实证明,如果纤茲不提醒赵闫行并不打算动身,一旦上任了,他就必须把大多数的时间都用在公务上,没那么多的时间来陪伴杨灿了,况且他也不喜欢官场的黑暗,他这人向来不喜欢藏着掖着,压根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不过既已答应了,便不会食言于纤车,毕竟他能顺利地从牢中出来,杨灿又能平安,都是纤车的功劳,这个人情他欠下了,还欠的不小。 只是今天杨灿的行为令他很不爽,赵闫行探出头在外面晃了一圈,才安心的关上门,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走回了房间,杨灿坐在床沿,靠着床杆全身发麻,特别是在看到赵闫行那抹笑容,小心肝一颤一颤的,立马上了床,翻了个身,背对着赵闫行。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杨灿心里默默地念叨着,以他对赵闫行的了解,总觉得会出人命。 “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哦,灿儿。”赵闫行仿佛有读心术一般,一眼看穿了杨灿的小心思,脱了鞋上床,翻过杨灿的身体,笑得很情色,“灿儿,我们继续昨夜的回合把。” “不行,我太困了。”杨灿胆战心惊,一口拒绝。笑话,他们今早才结束的,怎么又来。 “是吗?”赵闫行玩味道,尾声上拉,“没关系,你睡你的,我做我的,又不需要你动,你只要好好地享受便可。”赵闫行眨巴着眼睛,便低头吻上了杨灿娇艳欲滴的红唇,开始了又一个大战三百回合。 趁着还未去咸安城,得赶紧多做几回,不然未来后悔都没得机会了。赵闫行打着小九九,同时也是为了惩罚杨灿当着他的面对另一个男人犯花痴,献殷勤,这让他着实不爽,简直就是喝了一大坛子的醋。 清晨的露水微微凉,衬的天空都清澈如水。凤言和纤茲走在寂静无声的街道上,偶有两三个行人,寂寥的很。 “凤言”纤茲试探性的唤道。 “怎了?”凤言冷淡的回问。 纤茲一顿,摇摇头,“没事。”吞了吞口水,冒着被戳死的危险问,“你还难受吗?”今早他才是最倒霉的那个,睡得香喷喷的,结果被这只脑袋发抽的神兽猛地浇了一盆冷水给冻醒的。 他张开眼,就发觉凤言心情不佳,神色冷然的问他,什么时候去找杨灿和赵闫行,这才急匆匆的带着凤言来寻人。 清晨的风带着寒气逼人的刺骨,迎面吹来,凤言漫不经心的和纤茲并排走,沉默不语,难不难受他也不晓得,反正从杨灿那里的听来的答案,令凤言倍感挫折,一个少年对感情尚且一心一意,可是茗,在蓬莱仙境陪了他这么久,却说爱上别人就爱上了,说不定他留在蓬莱仙境表面说是为了他,其实真正的目的是卿尘,只是他太傻,看不通透而已。 纤茲了然于心,面带微笑,“凤言,你知道吗,在人间疗情伤的最好方式便是去那红尘最深处。”这么一头单纯无害的神兽,撞他手里,不带坏太对不起这次机会了。纤茲心中暗暗盘算。 至于茗,在带坏凤言之前,决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天愈发的大亮起来,街上慢慢的有了人气,摆摊的小贩叫卖声,行人的步伐声、谈笑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数不胜数,充斥着凤言的耳膜,纤茲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模糊,凤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红尘在哪?” “红尘就在你眼前,这就是红尘。”纤茲回答的模棱两可,又加了句,“这洛阳城太小了,不够你体会的,走我带你去咸安城,好好地去品尝红尘的味道。”纤茲暗暗地打量他们刚刚路过的一家青楼,楼门紧闭,嗯,是太小了,看着不太大,里面的姑娘绝对也很少,这样的地方,姑娘们的质量也不会很高。 作为一个十分挑剔的魔来说,这些狭小的青楼,他是看都不看一眼的,太腌臜,降低了他的审美品格。 云雨楼的老鸨听了,恐有些想哭,就是外面看着小了些罢了,其实里面还是很大的,姑娘们算不上倾城倾国,但是也绝对秀色可餐,怎的就差劲了。 “好。”凤言根本就不了解纤茲说的话,不过看在凤凉的份上,他对这魔还是有点信任度的。 只不过是后来纤茲躺在了某个男人的床上,才发觉这神仙的气性有多小,虽然他不是下面的那个,但是下面的那人后面太紧致了,差点将他给夹断了,好好地差点搞没了老二,说来说去吃亏的还是他。 纤茲和凤言因收敛了自身的气息,化身成凡人,自是不能使用法力去咸安城的,再说了,纤茲来此处有一任务在身,便是压着赵闫行上任。 于是纤茲带着凤言在洛阳城闲逛了三天,先后去了赌场、青楼、南风馆,都只是在人家门前晃了晃,门槛都没跨,就又走了。嫌弃的意味可是表达了个十足十。 三天后,四人便启程上路,纤茲和凤言是骑马的,杨灿和赵闫行坐马车,慢悠悠的跟在后头。 一路上,杨灿时不时的悄悄撩开帘子一个细缝,勾着眼睛看凤言,诶,挺直的腰杆坐在马背上,怎么看怎么迷人。 赵闫行往往都会把他的小娘子拉回怀里吻的人气喘吁吁,娇柔的任他抱着,再没闲暇时间去想着别的男人。 等到了咸安城,纤茲把纤茲安排住在最大的酒楼,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独自带赵闫行和杨灿前往太子府报道。 雪拂杳无音信,齐芗孜依旧是一具死尸,被纤车保存在太子府的冰棺里,为了稳固朝堂,纤车依旧顶着齐芗孜的身份生活。因担忧不轨之徒会伤害齐芗孜,除有必须他亲自解决的事务,否则拒不出太子府,守在齐芗孜的身边。 因赵闫行之前在朝堂任职过,所以直接是恢复官职,赵闫行和纤车寒暄了两句,便直接带着杨灿任职去了。 纤茲事无巨细的讲述了在洛阳城发生的事,唯一漏掉的就是关于凤言的,并且在太子府住了下来。 白天纤茲寻借口瞒着纤车出府找凤言,带他吃遍了咸安城所有的美食,玩遍了好玩的地方,夜晚安分的留在府邸与纤车聊天解闷。 凤言白天跟纤茲出去玩乐,晚上独卧房中又开始胡思乱想,脑海盘旋的都是那日茗亲吻卿尘的画面,心隐隐作疼,却又找不出缘由。 而凤言种种不对劲都落在了纤茲的眼中,暗自隐忧,看来得趁早兑现承诺了。纤茲冒着被纤车扒皮的危险,夜晚悄悄地溜出了太子府,潜入凤言的屋子里。 “走,我带你好好地逛一逛咸安城的夜晚,保准你乐不思蓬莱。”纤茲兴致勃勃的邀请凤言出来游玩。 预备宽衣解带准备休息的凤言,不得已又束好发,换了身衣裳随纤茲出来瞎晃悠。 晚风轻拂,咸安城与洛阳城的清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热闹非凡。“看不出来这咸安城的夜晚挺热闹的。”凤言情不自禁的感慨。 凤言来人间已经,停留的地方却仅限洛阳城,还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欢愉。夜晚鼎沸的声音,冲干净了他心底的孤寂。 “那是自然,这里可是咸安城,整个齐越国最为繁华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冷清。”纤茲骄傲的说。 此时,二人站在某处欢愉场所,纤茲身着丝绸锦缎,华贵无比,单看外表,猜测是哪家的翩翩贵公子,相比较之下,凤言就显得简约多了。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凤言眉黛轻蹙,困惑的问,心里直犯嘀咕,这种地方有什么好来的。 凤言不是没来过风花雪月之地,最多的还是洛阳城的云雨楼,但是从没有一次是正大光明的进去,都是隐身藏在雅间里,站在人家的床前,研究对方的姿势,屏息聆听他们的玩转嘤咛。 纤茲嘴角弯起意味不明的笑容,“我不是答应过你,要带你来红尘的最深处吗,这个地方就是红尘的最深处。” 第235章 神情清淡 獒泽灵兽向来是情感淡薄,性欲更是稀少的可怜,想当初岸琦为了勾引凤凉下足了功夫,才得逞,还是在凤凉失去记忆的情况下得了手。依凤言这性子,除非是明明白白的说清楚,否则指望他开窍,估计再等上个千儿万把年,都不一定能。 茗又不是一个喜欢强迫的主儿,更不喜欢在不尊重凤言的前提下做些让凤言不高兴的事,最重要的是,他怕凤言会后悔,他想要的一直都是凤言的心甘情愿,却算漏了凤言对感情懵懂无知,待情欲是否也会一样。 就像凤言一直觉得凤凉和岸琦在一起就是互相陪伴,纯洁的从未往旁的方面想过。 一双纤纤玉足轻而慢的走向凤言,雪白的身子微微的泛起了粉红,就在香月的一双玉手抚上凤言腰间的玉带时,外间的房门突然发出“砰”的声音,惊得香月依偎在凤言的胸前,莹白的双肩克制不住的颤抖。 凤言下意识的搂着女子的腰肢,眼神顷刻冷了下来,在这种时候时候居然有人想要来打扰他,怕不是活腻歪了。想归这么想,心中却不由自主的期盼着那身熟悉的红衣。茗是专程为他来的吗?会吃醋吗? 窃喜的小人儿手舞足蹈。 “凤公子,我这次前来叨扰,是有要事相求。”纤车一脚踢开了门,直接闯了进来,后面的纤茲无可奈何的跟了过来。 离凤言学坏,就差这最后一步了,这纤车分秒不差的赶至,着实令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故意的。 凤言在看到齐芗孜的刹那,温热的心彻底冷了下来,怀中一轻,香月被人一只手钳住了胳膊往后一甩,丢进了纤茲的怀里。 “凤公子,麻烦你看在令弟的面子上,随我走一趟。”纤车开门见山,一点圈子都不带绕的。凌晨徘徊在生死边缘,唯一能救他的希望便在这凤言的身上。 长着凡人的面貌,身上刻意的掩着魔的气息,凤言很纳闷,一只魔能有什么地方找他帮忙的。 “要我帮忙也可以,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否则我有权利拒绝。”熟悉凤言的人都了解他,给不了适当地理由,违背仁义道德的事,都不会做。 “这是当然,不过还请凤公子移驾,这里人多口杂,不适合谈事。”纤车礼遇有加,微微倾身,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凤言没有相让,站起身来,率先走出房门,纤车就跟在他的身后。 一脚跨出门槛,见纤茲仍旧停滞原地呆愣,旋即退了回去,打趣道:“这个多情似水的美人儿,凤言是没机会认识一番了。花了那么多的银子,别浪费了,留着给自己你侬我侬去吧。” 最后一句话咬牙切齿,有一番警告的意思在里面。 魔尊一早下了命令,无论魔界里,在外行走的魔人们,只要有了蓬莱仙境之主的消息,在第一事件内就得上报,耽搁不得,若有所隐瞒以罪责大小严惩不贷。 可纤茲这厮不但不报,还私底下带人来这种风花雪月的场所,被凤凉晓顶多闹一通鸡飞狗跳,若被杨戬得知了实情,魔界都得翻转过来。 至于那个醋性的一把琴,受王爷的拘束,翻不出大浪,顶多将纤茲给千刀万剐了,拿去喂狗。 纤茲搂着黯然伤神的娇滴滴姑娘,一脸懵,他不过带人来消遣消遣,怎的才来就被发现带走了,纤车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万事通了! 香月姑娘依偎在纤茲的怀中,满面愁容,失落之极。她本以为今夜能够同自己喜欢的人云散雨收,有个完满的解决,哪知中途冒出个程咬金截获,如今还要她难堪的去讨好另一个男人,是极大的耻辱。 可是她只是鸳鸯楼一名不干净的女人,整日胭脂水粉、华丽装束打扮自己,没有自由,听得旁人的吩咐,哪配有郁结的心情,更不可能有时间来调节情绪。 “他他就这么走了,这么一个大美人看都不看一眼,就和别人走了,这心肠也忒硬了。”纤茲回过神,凤言和纤车早已不见踪影,摸了摸脑门,一头雾水的望着怀中柔糯的姑娘,美艳的不可方,“你说说,他的心怎么就这么狠,乖,香月,他不陪你,大爷我有的时间陪你。” 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按住香月的后脑勺,微微张着红唇亲了一下水润的脸颊。 香月有意躲避,纤茲也刻意配合她,连连后退,双双倒在了床榻上,顿时芳香沁鼻,“不愧是鸳鸯楼远近闻名的香花魁,果然全身上下都染着清淡的花香。”撩起香月的一缕长发放在鼻翼间轻轻地闻嗅,宛如在花海之中,群花争妍斗艳的漫着香气。 “别,纤少爷。”香月有意推动身上的男人,“今个儿香月就陪你喝酒好么?” 今个儿就不能给她一次能够自己做出的时候吗? 纤茲来鸳鸯楼许久时间,从未想过点这个叫香月的女子,只因他不信凡间女子会有香味儿,今天偶然碰见了,确有其事,自然不能白白错过了这个机会。 “香月,你在这儿工作,我来此花了钱,点了你,你可不会因为那位俊俏公子,就弃了我把。”纤茲躺在床上,也不着急,葱葱五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被褥,并不着急。 香月把哀伤压在了心底,迫使自己红了俏脸,拿出平日的状态,故作镇定的迎合纤茲,“纤少爷说笑了,香月哪有资格嫌弃纤少爷,只鸳鸯楼美艳的女子忒多,香月就如一粒尘埃,配不上纤少爷罢了。”羸弱的身体因为害怕轻颤不已。 “长得水灵的姑娘确实挺多,可以温柔可爱闻名的就香月姑娘一个。”纤茲拱腰,在香月的额间抿了一口,“那位公子可是有恋人,今日不过被我诓来,就没人来唤她,也不会发生任何事情。你思想那男子,不如把时间花在我身上,多赚点钱,好早日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的好。” 把一双千愁目转低,抬起之时,盈盈闪光,娇媚可人,香月笑呵呵的主动吻上纤茲的唇。或许,有生之年,她能逃离这里,过上平静安稳的日子。眼睛闭上的刹那,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明亮润泽,仿佛照透出她最本真的模样。 香月在未进鸳鸯楼时,并不叫香月,姓金,名旭,不是齐越国本地人,家住水金天国,生在官宦人家,从小锦衣玉食,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 偏偏在她还是金旭,刚刚到及笄之年,皇帝一道圣旨将金家满门抄斩,男孩儿发配充军,女孩儿进军营。香月在被送往军营的路上给人劫了,送往齐越国安排活生。金旭到了齐越国,很快就花完了恩人留给他的所有盘缠,万般无奈之下,金旭偶得一机会进了青楼,因声音婉约动听,卖艺不卖身,在那家青楼卖艺了许久。 齐越国开办花魁大赛时,青楼的老鸨将金旭送往咸安城,并取名香月。香月在花魁大赛上,以出色的容貌和清越婉约的歌声一举拿下了花魁的头衔。本该趁着这个时候,金旭就该赎身了。偏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之前的那家青楼老鸨以高价将金旭卖入了鸳鸯楼。 鸳鸯楼的老板娘颇有手腕,起初金旭誓死守卫自己的贞洁,在一次“活死人”大刑之后,便受辱屈服,清白之身堕落在这销魂金窟。 金旭至今都犹记初次的场景,老鸨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拍卖会,而这拍卖的东西便是她最为珍贵的东西,竞标之人极其多,最终被一大户人家以一万两的最高价买了下来。 一直听说对方是个恶魔,可是在那一夜,金旭才明白对方究竟是有多残忍,事后金旭整整三天没下床。 艳红的帘子垂了下来,香月不再做挣扎,与以往一般,坠入了她最不堪的回忆之中。 望着怀里乖巧如猫的女子,细密的双睫颤抖的上挑,随即又垂了下去,纤茲突然起了心疼,“香月,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好了。”扶着女人坐了起来,纤茲莫名的兴奋,“你把你的第一次奉献给我,我帮你赎身好了。” 纤茲发誓自己绝对不会爱上男人,但身边成双成对的都和自己性别相同,唯独他“孤苦伶仃”,受了排挤似的,也冒出了不该有的想法。 活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香月一点即通,有些不情愿,但若能换余生一个平静,做个牺牲没甚,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一会儿,房间就地动山摇,满室春光。 一楼大厅,老妈子惆怅的望着楼上风华无限的卧室,唉声叹气。许多日子生意寡淡,好不容易来了个任意宰的大肥羊,又被没人性的太子破坏了。她这个店迟早有一个得跨。 就是不穷,也担心哪一天太子一个心情不爽,把她的老窝给端了,那时就上街讨饭,日子都过不得。 不过看太子临走时那副和颜悦色的尊容,与仍旧留下来的纤大爷,应当不会拿她的店开刀。 夜幕厚重,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凤言始终神情清淡,直到走进一座宽敞的宅子,这才微微变了脸色,发话道,“你这府上有人去世,尸体不处置么?”死尸散发的味道有些重,与平日人死后停放时间久了腐烂的味道又不同,觉得乖乖的。 但这毕竟与凤言无关,不好多管闲事,只是走进客厅之后,味道更加重。 求人自然得有求人的样子,纤车早已改头换面,恢复原貌,对凤言毕恭毕敬,听凤言的话,脸色不变,“凤公子说的是,不过这尸体乃是属下的恋人,寿命未到,还可挽救一命。” 凤言不做声,顺着气味的地方七拐八绕的走进了纤车和齐芗孜的房间,在内室的墙壁上转了转装饰作用的花瓶,墙壁自动的开启了一道墙,凤言从容不迫的走了进去,轻而易举的破了密室里的结界,来到一口冰棺前,望着里面毫无气息的男子,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第236章 下场 纤车一路并未阻止,凤言要做的事,他是没办法阻止的,再者凤言也不会伤害芗孜的,心下放心的跟了进来。 “凤公子,请问芗孜可有救?”纤车压低了声音,喉咙都在颤抖。 凤言凝注许久,才叹息道,“这凡人的魂魄不在他的身体内,自是没得救。”说着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浅红色的药丸在掌心,递与纤车,“这枚药丸你给他服用下去,关键时候能救他一命。”男子印堂发黑,肉眼看不见的刻“傀”字,想必灵魂被人抽了去做成了傀儡,怕就是魂魄找回来也无济于事。 “谢谢凤公子。”纤车真挚道,他请凤言本意并不是芗孜,不过能帮得上些忙也是行的。传说中的买一赠二。 “你若是请我来此就是为了救这个男子,对不起,恕我无能为力。”凤言双手背后,抬脚就走,笑话,这男人的魂魄身在何方,他都不知道,更别说救醒他,能做的他也尽力了。若真的想所谓的起死回生一招,只能麻烦他去找阎王爷,生死簿在阎王爷的手里,肯定有办法,实在不行就去找王爷,六界生死都在他的手心里攥着。 “您误会了,属下请您来此,是为了另一个人,那个人身处险境,只有您能救得了,望您能出手相救。”纤车一板一眼,双手抱拳作揖,作势下跪。 凤言着实惊了下,连忙扶住了纤车,“有事情直说便可,没必要这般。”在人间呆了许久,见惯了凡人有事相求就下跪的行为,每次都摇摇头,觉得粗鄙。却没想到魔界一堂堂的堂主竟会学这套没骨气的一套。 在魔界,无论是四大护法,还是魔影,亦或是身份低微的小魔,都是单膝下跪,双膝下跪除非是犯了重大事情,接受惩罚才会这么做的。 最起码,凤言在魔界呆了那段时间,从未看见过有魔双膝着地。 “属下请求您去魔界走一趟,救一半仙。”纤车稳住了失控的情绪,娓娓道来,前因后果,事无巨细,就连凌晨情火烧天都没漏了。 这半仙凤言猜出了七七八八,恐怕就是他初来人间在洛阳城一个衰败破落的院子里见到的那个全身发烫、行为怪异的半仙了,不过叫什么名字他不得而知。 那一夜,更深露重,他貌似还被那个醉半仙压在身下,胡乱的摸来着,幸好他逃得快,貌似那夜的巫山云雨是他在人间见到的第一幕来着。 凤言虽久居蓬莱仙境,少有出境的时候,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是个村网通,那和半仙在一起之人是天界的二郎神。 “你说了这么久的半仙,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凤言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则是痒痒的很,八卦之心灼灼燃烧。 “他叫凌晨。”纤车罕纳,凤言为何最关心的是对方的名字,不是该给个准话吗,救还是不救,才对。不过,直接问了名字,十有八九是救,这么一想,纤车顿时面带愉悦之色,恨不得现在就把人送去魔界。 “凌晨”凤言微微挑眉,“这名字不错,挺雅致的。”和人一样的淡雅,唯一不足的就是性格有些急躁,需改改,“他身边是不是还有一个是天界的神仙,叫二郎神?” “您怎么知道?”纤车诧异的瞪圆了眼睛,“莫不是您认识他们?”认识杨戬很正常,毕竟威名在外,但是这话中的意思明显连凌晨也认识,这不得不让纤车好奇。 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人,居然认识,挺奇怪的。 “没什么,我和这凌晨有过一面之缘。”凤言一笔带过,“你放心我会救他的,无须担心,只要我能救得了他。” “那好,下属……” 纤车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凤言打断了,“行了,行了,别一口一个下属下属的,在人间,我不过就是一个寻常百姓,你的官可比我大呢,就说“我”便可了,听着下属二字怪别扭的。”凤言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还有,你也别再一口一个您,说的我有多老似的,和纤茲一样,唤我凤言便可。”人间对长者、老者都会使用您,凤言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光洁滑腻,暗自肯定道,“没有胡子,一点都不老。” “好,凤言。”纤车悬着的心才彻底的落了下来。 凤言不是没来过魔界,在纤车的印象中是个极为冷酷的男子,稍有不顺心就能把你整的死去活来,现在想来该是担忧弟弟凤凉会被岸琦欺负,才会故意刁难、折磨岸琦的。 抛开凤凉,凤言还是很随和的,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若是放在魔界,算得上更有亲和力的人,至于那个最有亲和力的人,整个魔界应该是魔羌了,胜过魔羌啊。 “我送你去魔界把。”纤车前思后想,犹豫不决。有事求人的是他们魔界,当然不能让凤言独自前行,可是太子府这一块儿,他又放心不下芗孜,找纤茲送把,估计又得半路上带人跑了,太不靠谱了。 就在纤车两难之下,凤言开口道,“魔界我又不是第一次去了,不会摸丢的,你就留在这人的身边陪着他,若是有突发状况,你也能及时处理。”凤言观察的虽不细致,可纤车一双眼时不时的落在冰棺之人的身上,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是何意,于是很体贴的婉拒了纤车的好意。 “这”纤车倒不好意思了,脸色微红,臊的厉害。 凤言怕纤车担忧他半路跑了,于是又添了一句,“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便不会食言。”瞅了瞅密室的入口,乌漆墨黑一片,“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出发了,别因为迟了耽误最好的治疗时间才是。” 不等纤车开口,一道白光突闪,晃得纤车睁不开眼,就消失在原地了。 纤车呆愣了许久,才回过神,蹲在寒气浓烈的冰棺前,握住齐芗孜的手,怅然若失,“杨灿和赵闫行在一起了,连凌晨和杨戬都敞开心扉了,你我何时才能风雨后见彩虹啊?”低语着的声音卷着浓浓的羡慕、期盼。 凤言脚踩一朵浮云,路上不曾停留片刻,这才以最快的速度赶至魔界,步履轻盈的落在了魔界的大门口。 魔界铁漆漆的大门紧闭,凤言整了整着装,礼数周到的敲了敲门,谁知半天竟没人来开门。 一门之隔,门里的小魔侧着身子打盹,听到敲门声,伸了伸懒腰,竟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凤言耐着性子在大门前转悠,前前后后转了七八圈,每转一圈,跷一次门,可就是没人来开门。 而门里偷懒睡觉的小门,在凤言每敲一次门时,就变换一个睡姿,就差哈喇子都顺着嘴角犹如小溪蜿蜒而下。 凤言是彻底的怒了! 这魔界黑白昼之分,常年黑黢黢的,但是一天二十五个时辰都在睡觉,这不科学,也不怕一睡就醒不来了。 小魔守大门不知多少个年头了,从未升个官儿什么的,何况来魔界的,从来哪位“大神”彬彬有礼的敲门,都是直接闪身进来了,若说这蓬莱仙境之主,他也没见过敲过门进来啊。 凤凉在那会儿,凤言很随意,想怎的就怎的,可是眼下凤凉不是不在吗,因此他便不能当做是自家那般,想作甚就作甚,关键是在人间久了,染上了人间的那股斯文的气质,进门前得先敲门才得体。 可是没人告诉他,万一他敲了门,没人开门是个神马节奏。凤言的耐心被小魔给耗尽了,赫然而怒,直接抬起纤纤玉足,对着那扇铁门,踹了下去,霎时间一阵巨响,铁门颓然而塌,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小魔,同时也惊动了在后花园搓麻将的三魔,外带一个凉飕飕的仙君。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出啥事了,单闯者何人?”小魔从地上一跃而起,眼睛都没睁开,就举着魔枪在半空中挥舞,“快、快投……咳咳咳”一张嘴,吃了满口的灰尘,呛得眼泪唰唰的淌。 凤言提溜的翻了个白眼,这魔界的人愚蠢至极,连人界的凡人都不如,咋咋呼呼的,要是换个人来,早就命丧于此了。 “是本公子。”冷峻的声音在尘灰四起的环境中,显得异常清越,小魔微一愣神,抹了抹眼泪,眨巴着眼睛才认出踹坏门的是谁,可不就是那个冷面蓬莱仙境之主嘛! “属下参见凤公子。”小魔连忙单膝下跪,这冷面神可不是好惹的,他才不想像魔影公子那般,落个惨惨戚戚的下场,最关键的是,这冷面神通常不是直闯魔界吗,这回怎么想起来走大门,还敲了门,不是要了他的小命吗? 愈想小魔愈颤抖,冷面神不会是专程来找他的麻烦,给他定个罪,再一纸诉状告到魔尊那儿,给他来个灰飞烟灭把! 心里越慌,小魔面上越是冷静,笑话,如果哭天抢地的求冷面神,就算冷面神答应了,魔尊也会直接送他回老家。 在魔界,魔尊最见不得的便是胆小如鼠的魔。这类魔,通常都会直接消失在魔界。 凤言冷清清的瞥了眼小魔,什么都没说,直接穿过漫天灰尘,往魔界的大殿走了去,也不说起来神马的。 敢让他在外面干等着,就多跪一会儿把。 没有冷面神的吩咐,小魔也不敢起来,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欲哭无泪,待凤言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才气愤的扇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什么时候打瞌睡不好,非得现在。都怪那几个兄弟,好好地没事,非拉着他打什么麻将,结果倒好,一打就是一宿,若不是来当差守门,恐得大战个三天三夜才是。 没错,自打魔尊下令,魔界里的魔,除非是被派出去办正事的,否则一个都不准走,必须全得守在魔界,寸步不离,这其中包括四大护法。 第237章 为数不多的优点 魔羌和魔寒还好,耐得住寂寞,在哪儿都一样,又得处理公务,天长地久都不算个事儿。可是魔石和魔夜就不一样了,性子欢脱,受不得约束,呆个三五天的还好,长时间的拘在魔界,不是得病疯了,就是废了。 魔夜天天百无聊赖,干瞪眼,在众人期盼渴求的眼光下想到了现代一种曾被他视做无聊中之最的消遣娱乐的游戏--摸麻将! 于是,魔羌、魔寒、魔石,另加一个难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诺笙仙君,就这样四人凑一桌麻将在魔界的后花园开启了赌博生涯。 至于为何魔夜没上桌,一是他不感兴趣,觉得忒无聊,二是他得在一旁指挥,手把手教他们。而诺笙为何有时间陪这几个魔胡闹,纯粹是上次玄无和长凛的对话气的诺笙仙君在折腾过玄无之后,还是不解气,便想了个招来折磨玄无。 要说玄无活了数以万计的光年,最怕的是啥,可不就是处理魔界的事务。玄无一手创建了魔界,可是魔界大小事务他从来不会过问,成摞成摞的折子,看上一眼都会眼花缭乱、腰酸背痛、头痛欲裂,所有的事务都交由四魔和魔影打理的。 于是乎,诺笙想到了一个很好折磨玄无的法子,嘴上说是他们出去游玩许久,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魔羌等人处理,该他这个魔尊来分担分担了,实则是变相的整玄无了。 魔羌眼劲儿差,可不代表求生欲极强的魔夜差劲,当即发现了蛛丝马迹,抢先替魔羌应了,虽然魔尊瞪他的小心肝乱颤,但是魔夜是知道的,宁愿得罪魔尊,也不能得罪诺笙仙君,否则的话,就会求生不得。 而诺笙仙君点头很满意魔夜的做法,所以在魔夜提出有个小游戏可以给众人消遣打发时间,又在他自个儿明显的表现出拒绝的模样时,立马接替了魔夜的位子,玩的不亦乐乎。 而玄无则是苦逼兮兮的在书房内批公文,还得批的很认真,马虎不得。诺笙临走时说了,他会回来检查的,如果玄无敷衍了事,那就让他一直留在魔界处理公务,所以玄无又没办法偷懒。 亲亲爱人和手下去摸麻将,可怜他一人独守空闺,还得对着一摞子讨厌的金灿灿的玩意儿,头晕眼花的。 说是手把手教,其实众人很聪明,在魔夜说了一回规则后便明了,但是几人很有默契的装傻充愣,故意不放走魔夜,一个两个的,不是说这个不懂,就是那个不懂,另几个无聊的男人被忽视了个彻底,一双双眼睛幽怨的落在魔夜的身上,就差在魔夜的后背盯个窟窿出来。 被奴役的苦哈哈的魔夜,再次做了个一错到底的决定。木易肆律、轮转王、哪吒、雪皓,刚好四个人可以再凑一桌子玩意儿,于是乎魔夜脑子缺根筋的提议这四个人开个局。 魔夜打得如意算盘很简单,这八人四个凑一桌,他就能消停会儿,待大家玩的很尽兴时,便可以悄悄地溜到魔尊的书房里,帮着处理点文件,毕竟魔尊临走时瞪的他那一眼,瞪得他小心肝乱跳,心中惴惴不安,就怕魔尊事后打击报复。 魔夜想法甚好,但是结局往往不如人意,麻将桌上的诺笙仙君早就看透了魔夜的小伎俩,想方设法的拖延着魔夜,扑克桌的雪皓则是舍不得魔夜离开他的视线,巴不得一双眼就黏在魔夜的身上就不移开。 “诺笙仙君,你究竟喜欢我们魔尊哪儿?”一边出牌的魔石,一边唠叨,啰嗦啰嗦就顺走溜出了压在心底的问题。 魔石一直很好奇诺笙仙君,天界之神,为什么好好地会看上他们的魔尊,以魔石对魔尊的了解,可不认为狂妄自大、自负骄傲的魔尊会入得了诺笙仙君的眼,还心甘情愿的为魔尊放弃了仙位。 在隔壁桌上的木易肆律为魔石捏了把汗,恨不得放下手中的纸牌,冲过去,捂住恋人的多话的小嘴,心里念着诺笙仙君可别在意,一心挂着魔石,一不小心就出错了牌,哪吒哈哈大笑,乐呵呵的走了手中的小牌,手里剩一张大王和两个炸,喜形于色,这三只蠢猪可得输得一败涂地。 诺笙勾了勾唇角,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前面的麻将,思索着该出哪张才能和牌,而魔石的问题,诺笙没觉得是个问题,在最初他就思考过这个问题,答案是,没答案。 回想他和玄无之间,似乎是他主动的呢,看着神影树下贪杯的男子,不觉有了占为己有的想法,也付诸了行动。若不是那个好管闲事的长凛插在他二人之间,或许早就在一起了,可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也得感谢长凛,因为长凛,他才明白玄无在自己的心中占据了多重要的地位,远远地超越了天下苍生。 “你呢,你是如何确定自己喜欢的人是木易肆律的?”诺笙仙君很明白自己的答案是什么,不过魔石这招扰乱人心的烂招数可不能让他得逞。 在洗牌的木易肆律,微微的愣了下,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洗牌,耳朵则竖得尖尖的,等着魔石的答案,他们之间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太莫名其妙了。有很多时候,木易肆律都在想,若是那一夜魔石因他的伤人之言离开了,而他后来没有出事、平平安安的,他和魔石之间还会有可能吗?魔石会移情别恋吗? “不知道。”在感情方面魔石很诚实,他和木易肆律之间说不清是谁先动心的,但是率先表白的那个人定然是他,只是为何会爱上,爱的有多深,魔石也不清楚。 魔石和木易肆律之间的事,诺笙仙君知道个大概,便问道,“若是那一夜,你和他分别之后,再无后来的事,你还会回来找木易肆律吗?”说的自然是魔石后来陨落了,其次魔石是魔,一旦离开了,除非他自己愿意再出现,否则就是寸土翻遍,都不会找到他的。 魔石陷入了沉思,脑子飞速的运转,拐进了一个死胡同,怎么都出不来。 木易肆律都快急死了,在魔石回答“不知道”时,便冷了脸。 “不会!”思考了半日的魔石,最终选择了实话实说,“他拒绝了我,我便不会再纠缠不休,我们魔就是这样,讲究个两情相悦。” 木易肆律彻底冷了心,不过细细想来,他们之间是他辜负在先,怨不得魔石做出的选择。 “那你以后还会爱上别人吗?”诺笙仙君挑了挑眉,循循善诱。这回答和魔尊有些相似。 诺笙仙君问过玄无相似的问题,玄无的回答差点没把他气得吐血,还是他修为高,心大,才慢慢的忍了下来,而玄无为自己的答案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在床上躺了三天,愣是脚不沾地。 “不知道,可能会把。既然都和平再见了,再爱上别人也不为过。”魔石回的斩钉截铁,还特意把魔夜扯进了话题,“魔夜,你呢?若是那时你出了精灵宫,和雪皓老死不相往来,你还会死皮赖脸的回去找他不?”全然不觉答案有什么奇怪之处。 魔夜坐在魔寒的身后事不关己的看戏,突然被点了名,一头雾水,好好地为啥将他拉进他和诺笙仙君的谈话,而雪皓期盼又阴恻恻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诺笙兴致勃勃的望着魔夜,魔夜和雪皓之间的八卦他可是没错过,魔夜是巴巴的倒贴上雪皓的,爱的死去活来的,差点被某人丢出精灵宫,可怜之极。 貌似四魔,只有魔羌和魔寒是别人贴上去的诶。 “是我的话,大概会直接找个人成婚吧。”魔夜兀自点了点头,手一伸拍在魔石的肩上,“不过你没给我这个机会,那会儿魔尊后宫美人三千,个个貌美如花,一点都不比人间皇帝的后宫差,我要是随意挑个,魔尊应该会允许的把。就是这妖界,我说怎么没什么美人儿,原来都由绝子心献给魔尊了。”前面的话说的很诚恳,后面则是调侃。 妖界美人儿是出了名的,魔夜曾慕名而去,可是当他混进妖界,才发现都是一些庸脂俗粉,没什么意思,便没多停留,就离开了,谁曾想都进了魔尊的后宫。 雪皓的手指咯吱咯吱作响,突然庆幸魔夜当初陨了,不然的话,他的脑袋上得青青大草原一片,贼亮贼亮。 魔夜一句话又戳中了诺笙的痛楚,心里给那个在勤勤恳恳处理事务的人剐了不知多少遍了。 一向寡言少语、寒冰之霜的魔寒突然开了口,“爱就爱的坦荡荡,分就分的干干脆脆,别人不喜欢你,就没必要纠缠不休,对方不舒服,自己也难堪,倒不如分的体面点,各自安好。”顿了顿又道,“又不是女人,干甚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在魔这块儿,就是对待感情问心无愧就好。 若是轮转王现在说分手,魔寒依旧面不改色的分手,不是不痛,不是不爱,只是不希望弄得彼此难堪。 轮转王的小心脏一颤一颤的,当初魔寒走的有多绝情,他可是记忆尤甚,到头来痛楚的是他。 “感情本来就很简单,干什么弄得那么复杂?”魔羌心思单纯,脑袋一根筋,在人间呆了那么久,都没改了这点,“非得弄得你死我活,才能证明感情,才能看出对方的真心?”在对待感情上,魔羌和三魔的想法是一致的,但是更为通透。 哪吒一蹦一跳的跑到魔羌的身后,圈住他的脖子,俊俏道,“我且问你,如果这种事放在你身上,你会怎么选择?”和魔羌之间都是哪吒在主动,哪吒也很想知晓魔羌的心里究竟是怎么个态度。 “你希望我如何抉择?”魔羌把皮球踢回哪吒那里。 “呃”哪吒不知该如何回答魔羌,似乎怎么回答,都有问题,便坦诚的摇头。 “你我之间,虽一直都是你主动,但是并不代表我对你的感情就比你对我的少,可若是你觉得同我在一起非常不忿,我便不会再揪着你不放。我不会骗你,我的选择和魔夜他们是一样的。”看着哪吒愈发黑下来的脸孔,又觉得说法深有不妥,又补充道,“你我之间,我永远不会在你说分手之前,提分手。你我二人,除非是你先提别离,我则不会。”做魔也很不容易,一旦认真的选了恋人,便会待对方一心一意。 专情怕是魔为数不多的优点了吧。 第238章 事态紧急 哪吒本不快,听了魔羌后面相当于承诺的话,巴掌大的小脸又展现欢愉,魔羌都说的如此清楚了,反正他是不会放手了,压根不用担心人会跑掉。 “我们答案都说了,诺笙仙君您呢?不会又想踢皮球把?”兜兜转转,魔夜又把话题扯回了诺笙和玄无的身上。 不是只有魔石好奇的,他们四魔都很好奇诺笙仙君和魔尊之间的八卦呢,就是魔尊太凶了,动不动就喜欢动手,以至于没人敢再问他。 在这世上,魔尊唯一的克星只有两个了,一个是诺笙仙君,还有一个便是同魔尊一个地方来的长凛。 从魔界大门一路徒步而来的凤言,在魔殿的大门前偶遇了不可一世的魔尊玄无。凤言自认为自己的地位不比魔尊低,因此就如同之前来魔界一般带轻微的点了点头,以示招呼。 早在凤言到达魔界,玄无就感觉出了,只是好奇这獒泽灵兽往往都是直接闯入,从未走过大门,这次怎的心血来潮走大门了,还莫名其妙的敲门,更是让他惊得下巴都掉下了,于是一直在暗处观察着。 虽说诺笙给他布置了任务,但是非魔擅闯魔界,也算是任务之一,于是玄无找到了借口与机会出来放风。这诺笙也真是的,好好地干甚要用这种方式折磨他,明晓得他受不得文案的荼毒,还特意把他往“毒物”里按了按头,真不知道好好地,又哪根筋不对了。 魔尊傲慢骄矜惯了,从不会看人眼色行事,虽找魔夜私底下教过好几回,就是一丝用处都没有,每回刚学了一手,结果诺笙给他的脸色都更臭了,搞得他再没什么心思再去学这一招。 玄无不知道的是,诺笙每次对他臭脸,不过就是担忧他跟魔夜学坏了,一个天天就知道万花丛中过得风流公子,有什么可学的,每次学回来的东西都教诺笙气得半死。当然了,魔夜和雪皓心意相通,但是欣赏美的老毛病依旧没有改掉。 “你来了,我已派了人准备筵席给你接接风。”魔尊并不在意凤言的无礼,或者换句话来说,他已经习惯了,没办法谁让岸琦把人家弟弟给拐回来了,拿拿乔、发发怒都是正常的。 只是在这之前,魔尊都是站在一旁看好戏,从不掺和,这算是第一回正式的跟这头神兽相处。 “无须。”凤言拧了拧眉,冷淡的拒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可是凤言花了很大的代价从茗那里学来的,凤言警惕心蹲起,不会是不仅仅是救一半仙那么简单把。 魔尊细细的打量凤言,只觉得男子一身白衣,华贵尊冷,与诺笙的气质截然不同,又有相似的地方,心中生了一丝好感,这神兽的性子着实对他的口味,就像那四只笨的要死的魔一样对他的胃口。 “我唤你凤言,你唤我玄无可好?”玄无收敛了身上的气势,第一次这么直白的对一个人示好。 眼见玄无笑的跟朵花似的,凤言也不好弗了他的面子,欣然应允。“玄无!”贝齿轻咬,清清淡淡的唤了一声。 “你既允了,这接风宴必是要的,更何况你现在去找那半仙,他也没时间,很忙的。”玄无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还坏心眼儿的眨了眨眼。风言和王爷之琴--茗的流言他也听过些,意识里早已为对方把这只蠢萌又冷情的神兽给搞定了,因此话语间带了暧昧之意。 凤言在人间看得多了,再驽钝,看玄无不怀好意的目光,也了然于心,一口应承了下来,“甚好。” 言谈之间,每次回答,字数少的甚是可怜。 “好。”魔尊拍了拍手,在前面领路,示意凤言跟在他的身后,二人穿过冷寂的魔殿,往后花园走去,“既来了,带你见见人也好,都是你之前见过的人,对了,我已派人去寻凤凉和岸琦回来了。”岸琦是个顺道的,凤凉才是主角,为了防止凤言拒绝救治那半仙,魔尊派了许多人手出去寻找凤凉和岸琦。 凤言眉尖轻蹙,见人?有什么好见的,他来此不过是救人,干啥子要见一堆不相干的人,那堆不相干的人中不但有魔界四大护法,还有来自各个地方的领袖,凤言一个也不认识,也不想认识,又没辙弗了玄无的好意。 不过貌似在这些人中,有两个来自天界,其中一个还是……他已经感受到对方浓郁的仙气了。 “翡翠大三.元,胡了!”魔石刚打出一张六筒,诺笙就推倒手上的牌,语气平平,毫无情感起伏。 若不是他们之间相熟甚久了,魔石都得怀疑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诺笙仙君是真的和他家魔尊在一起的男人,亦或是诺笙仙君真的有感情吗? 诺笙仙君起了身,拂了拂衣袖,冷然的抬了抬眉,朝远处望去凝神,不经意的捕捉到一抹华服,心下更是冷了三分,特别是在注意到一抹白影时,那神情都能掉冰渣了,冷冽的撂下一句话,“当你看到他跟一只花孔雀围着香饽饽的时候,你只想着囚禁他。”哪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想别的。 什么是爱情,就是在你看到你在意的那个人眼光落在了你之外的人身上,恨得牙痒痒,就是爱情。最起码对于诺笙来说,这就是爱情,他越来越无法忍受玄无对旁人亲昵,就比如现在笑得跟一朵白莲花似的,不知道的以为又在卖什么骚。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对玄无愈发的苛刻,愈发的占有起来,傩神自己都无法克制这种感情的激涌。 “许久不见!”玄无和凤言一路谈笑风生,走了过来,恰好诺笙迎了过来,凤言因只对诺笙仙君较为熟悉,“诺笙仙君。” “嗯,是许久不见了。”诺笙淡淡的回应,目光落在凤言的身上,又转回树下那两张停战的牌桌。 “诶,诺笙他们在作甚?看上去挺好玩的。”玄无对着不远处的两张桌子上一玉石制成的小方块,上面涂有五颜六色的颜料,另一则是一堆纸,上面写了乱七八糟的数字和奇形怪状的字母,反正是魔尊看不懂的玩意儿。 诺笙连一个眼神都赖得施舍给玄无,对凤言邀请道,“挺好玩的,要不要去试一试?” “好。”凤言应允。 玄无碰了一鼻子的灰,无所适从,讷讷的跟在两道欣长的白影身后,一言不发,一双眼睛只凝视地面,都不敢乱瞟,心里直犯嘀咕,这诺笙又怎的了,莫不是他没在他的同意下擅自出了门,又生气了? 这气性也忒大了点儿了! 众人都能感觉到空气冷的掉冰渣子了,唯独凤言和反应迟缓的玄无没感觉到,而平日里最为胡作非为的哪吒都晓得退避三舍,在关键时刻,主动退回了雪皓他们那一张桌子,尽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最好的是透明儿。 魔羌恼怒的瞪了眼哪吒,而哪吒则回了个温柔缱绻的眼神:你多保重,我得退回安全范围。魔羌那个气啊,一到这种时候,就抛下他自个溜了,忒没义气了! 诺笙面色浅淡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玉白的食指敲了敲桌面,魔羌抓住时机抢先让了座位,“凤公子,还是你来和王夫大人玩吧。” “这不太好吧?”看得出来魔羌对这个不知名的游戏挺爱不释手的,一双凤眸流连不舍。凤言向来不爱夺人所好,因此想着还是拒绝的好。 “有什么不好的,他都玩了那么久了,该换一换人了,在魔界就当做蓬莱仙境,别客气。”玄无很没眼力劲儿的一个劲催促凤言玩,很殷勤的将魔羌从椅子上拉走,拍了拍位子,“坐啊。” 清脆的指关节嘎吱嘎吱作响,诺笙的脸瞬间黑了三分,他都还在场,这色胚子就对旁人大献殷勤,他要是不在的话,指不定做出什么不像话的事。 “是啊,凤公子,还是你来吧,我都玩了那么长时间了,刚好休息休息。”魔羌和哪吒在一起时间久了,求生欲变得极其的强,虽说他帮着魔尊说话,诺笙仙君铁定不会放过他的,但是眼下事态紧急,若是不帮着魔尊,或许他现在就得用武力打击报复自个儿了。 凤言盛情难却,不再推辞,当即坐了下来,恰好是诺笙的对面,堪堪道,“我什么都不懂,有什么不会的,你们可得教教我。”身上笼罩着的寒气淡去了不少。 “魔夜,有什么规则一次性说清楚,若是凤言有什么么没听明白的地方,就说慢点。”玄无体温柔起来的时候,可是体贴入微,言语不觉放轻了三分。 而凤言对面的人,脸则是冷了三分,手指攥的咯吱咯吱想。 魔石忽然就懂了诺笙仙君的话中的意思,不禁为魔尊捏把汗,估计明天又不用看见魔尊了,不但如此,接下来魔界大大小小事务也得魔尊包了。 魔夜打着哈哈,“诺笙仙君对规则比我还熟悉,还是由诺笙仙君来介绍把。”魔夜撅了话快速的退到雪皓的身后,抱着雪皓的肩膀,雪皓感觉出肩膀上一双玉手微微的颤抖,安慰的把人捞进怀里,坐在大腿上,看这可怜巴巴的小样,被吓得不清啊。 实则魔夜看戏看的津津有味儿,魔尊的戏啊,千年难遇,怎么能不好好的珍惜啊。 “也好。”玄无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觉得魔夜说的甚是在理,对凤言滔滔不绝道,“凤言你有什么不会的就尽管问诺笙,诺笙对什么都是一点就通,定然比魔夜懂得多,魔夜那个脑子只能在风花雪月上用的还行,在智利方面还是得请教诺笙。”一双眼睛定在凤言的身上,实则是透过凤言瞟桌子上的玉石麻将。 看着红红绿绿的,应该很有意思诶,手好痒哦,好想来一把,魔尊望着望着情不自禁的吞咽了口水,若是能来一把也行啊,可惜的是诺笙绝不会让他玩的,他又不能找诺笙的不痛快,念念不舍的收回了实现,装模做样的理了理衣衫,便寻了凤言身后一张空座位坐了下来。 第239章 玉佩 诺笙的目光越发的锐利冰冷了,如刀子似的扫在玄无的身上,竟然当着他的面对别的男人含情脉脉,简直就是欠调教。 四魔有三魔都是旁观看戏,唯有魔羌是真的为魔尊担忧,魔尊的情商怎么就这么低,诺笙仙君怒的将整个魔界都给冻住了,结果他还一脸无辜的盯着凤言看,再好看能有诺笙仙君好看么? 诺笙朝凤言介绍了麻将的规则后,四人便开局了,五局有四局都是凤言胜,还有一牌是自摸。 魔石惊讶的瞅着凤言,他确定是第一次玩吗?牌技这么好,怕不是哄他们玩的把! 凤言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他们打的牌弄得他不赢都不好意思了,但继续打下去有些欺负人了,至关重要的是身后有一双炙热的眼睛凝视着他的背,令他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跳起来的好。 别人是怎么看的,凤言完全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玄无盯的并非是他,而是麻将,怕是手痒,又不敢找诺笙仙君求情,只能把希望给予在他的身上。 “打了好几局有些累了,要不还是让玄无来替我几局把?”凤言很郁闷,纤车不是请他来救人的么,还说那个半仙在生死边缘徘徊,要争分夺秒,怎么他一到就被拉来打麻将了,还是他活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呢。 在场的人都震惊无比,嘴巴张成“o”字型,大概鸡蛋都塞不下,这蓬莱仙境之主叫魔尊什、什么? 同样震动的还有诺笙,只是习惯了不显形于色,但是眉宇间隐隐的浮出了怒色。 怪不得他们惊讶到口不能言,毕竟“玄无”这个名字只有诺笙仙君才能唤的,长凛算是兄长唤玄无也无不妥之错,可除了这二人直呼魔尊性命,就没了,就算是被当做兄弟的四魔,也只能称呼其魔尊,至于拖家带口的都是跟着他他们的来称呼。 毫不夸张的说,玄无二字除了长凛,只有诺笙仙君直称,可现如今来个獒泽神兽来唤是怎么回事,说他们之间干干净净的,反正四魔第一个举双手双脚不相信。 诺笙觉得最近待玄无太好了,才会让他蹬鼻子上脸,当初就不该放玄无回来,刚一回来,不是弄瞎了自己一只眼,就是给他在外面乱撩男人,还当着他的面,就该寻一处有山有水有风景的好地方,把人直接囚禁起来,才算完事。 玄无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待凤言起身,然后大展拳脚,他在一旁琢磨了半天,虽一知半解,但是总觉得对方这几个不中用的完全不成问题,嗯,前提是这几个不中用的当中并不包括诺笙。 就在这时,很没有眼力劲儿的下属挺着笔直的腰板,步伐稳健走了过来,对魔尊恭恭敬敬道,“启禀魔尊,凤公子的接风宴属下已备好。” 凤言不禁心里一暖,他以为只是玄无随口一说,没想到真的有在准备,于是真诚的感激道,“玄无,谢谢。”冷清的目光,带着欣喜的水光。 诺笙是再也忍不下去了,轻轻地扔下了手中的发财,就拂身离去,这后花园他是没法子再待下去了。 “诺笙”玄无急忙唤道,诺笙貌似生气了,可看着又不像在生气,而诺笙权当没听见玄无的声音,走自己的。 “魔尊,你不用担心,王夫大人只不过身体有些不适。”魔羌生怕魔尊跟着仙君大人离席,立马拉住魔尊的衣袍,“王夫大人现在需要的是单独休息会儿,过段时间就好了。”魔羌冷汗涔涔,拉魔尊的袍子神马的很有危险度啊,偏偏是魔界的王夫大人隔音传他务必拦住魔尊,他又没辙,只能顶着头皮上。 “那就好,我们先开席把。”玄无微微倾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凤言,请。”来者是客,他可得好好地招待人家,不能让凤言觉得是他们魔界怠慢了。 绕过曲折的小路,来到一座亭子处,这亭子是用水晶石雕刻而成的,晶莹剔透,流转着光泽,亭子中央有一个很大的桌子,是由暖玉制成的,看着水光连连,有些微凉,实则暖和的很,是魔尊特意从外面弄回来讨好诺笙仙君的。 魔界常年黑漆漆的,就到处掌灯,达到的不过是微亮的效果,除此之外,物品要么是冰凉的,要么就是烫的厉害的,因魔生来御寒,所以都没什么感觉,可是诺笙仙君不同,他住的地方与之完全不一样,所以魔尊才花了很多心思来改建魔界,相比较之前,变化很大了,在这当中,最大的特色就在这张桌子上,温暖的仿佛温香软玉在怀。 “这张桌子极好,暖而不烫,恰到好处。”桌面上摆放着各种鲜美的食物,诱人之极,而凤言的目光却被这张暖玉桌给吸引了。 跟在后头的众人,搭话不是,不搭话也不是,诺笙仙君现在可在气头上呢,而这魔尊一点意识都没有,还陪人家在这儿卖笑,不愧诺笙仙君要囚禁人,他们家的魔尊现在怎么看都像一只花孔雀。 “是吗?”魔尊热情的应和道,“这张暖玉桌可是我命人打了好一段时间造的,差点就被长凛那小子夺了过去。”洋洋得意的眉毛都能翘天际去了。 这张桌子乃是千年寒冰,是魔尊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采回来的,为了让这桌子常年保持同一温度,还得恰到好处,一般的方法根本做不到,只能用自己的血来暖它。魔尊很舍得的放了自个儿的血,好不容易露暖好了这寒冰,成了一块暖玉,结果嘞,那臭不要脸的长凛却想来趁火打劫,为了块暖玉,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到最后没办法分了一半给他,那家伙眉目间得意之色尽显,气的魔尊心肝儿都在打颤。 剩下来的暖玉也就够做了一张桌子。 “这玉极好,乃是千年寒冰以血养成的玉,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的能耐。”凤言不禁赞叹道,一双莹白玉手在桌子的边缘摸来滑去,“很多人都想过以血养之,偏偏这千年寒冰挑的很,就算是神仙的血,只要不入它的眼都没办法暖化他,在我的了解种,鲜有成功,所以他来抢你的,大概是因为他的血暖不了这个寒冰而已。” 凤言爱弟如命,曾有过为凤凉暖一块寒冰的想法,于是便去了那极寒之处,千挑万选,选了块成色不错,手感也极佳的寒冰,放血养之,谁知道这寒冰就是块冷血的冰块,他放了许多的血,就是暖不化它,于是他便和这寒冰杠上了,庆幸的是,在他快把自己的血放干时,茗找到了他。 茗被凤言的愚蠢行为着实气到了,又骂不得、惩罚不得,只好放自己的血为他暖了一块,带回了蓬莱,结果人家是献给自家宝贝弟弟的。 那天之后,茗为了给凤言一个教训,一连好多天冷着脸,无论凤言怎么讨好他,就是不理不睬,让他一人干着急。 “是吗?”魔尊汗颜,有些心虚,凤言说的那么艰难,他总不能告诉凤言,这千年寒冰他就浪费了指尖上的一滴血把。而长凛和他抢,不过是常年养成的习惯,就喜欢坐收渔翁之利。 魔夜眨了眨长翘的睫毛,总感觉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了,他家魔尊能做出这么浪漫的事情来?于是乎,一双晶亮晶亮的黑瞳便落在了身畔人身上。 雪皓被魔夜盯的头皮发麻,别无他法,只好说出这千年寒冰的玄妙之处,“这千年寒冰,想暖化它可手到擒来,若不知晓他的奥妙之处则难于登天。每一块千年寒冰都有一个冰魂,只要你唤醒这个冰魂,然后喂它吃下你的一滴血,便可成了。”只不过这事没人知晓而已。 “你怎么知道的?”魔尊有点诧异,疑惑的望着雪皓。 雪皓被盯的发慌,赶忙道,“我哥哥曾为了讨好一个小孩儿,特意去寻这千年寒冰暖成玉,送了他。说来这小孩儿应当是妖界的。” 怪不得那时候他总感觉妖界有一股奇怪的气息在游荡,很无害,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曾想竟是,魔族似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古怪的瞅着雪皓,喃喃自语。 雪皓被魔尊的目光盯的全身发颤,生怕枕边人误会了,“魔夜。” 魔夜则是瞅着魔尊,心里犯嘀咕,他家魔尊不会患上了抽搐症把,要不要立马将王夫大人给叫来治一治。 “我说绝亦非那个奶娃娃身上常年挂一玉佩也不怕给冻着,原来是块暖玉。”说来也巧,自打绝子心带长凛回了妖界,魔尊时不时的就得和诺笙仙君去观光,去的早,那会儿绝亦非才出生不久,也就三岁的年纪,奶娃娃般,可爱之极,不知何故,身上总挂着一枚玉佩,问他他又不说打哪儿来,这玉佩的边缘处刻有一个极小的字:拂。 长凛看魔尊总欺负他家小孩儿,便随口说是送给小孩儿暖身子用的。绝亦非从小体质就异于常人,身体的温度极低,生长的也很缓慢,如今已长成了翩跹公子了。 绝亦非,当今妖界之王的名讳,雪皓再无知也是听说过的,就算他宫里的那些精灵们耳风消息闭塞,但身边这位,或者这魔界的大佬和妖界那些关系匪浅,总归会知道的。 怪不得先前哥哥听到绝亦非神情一动,竟不曾想哥哥曾喜欢的那小娃娃已长大了,还担任了妖界之王的位子,若是这般,可得为哥哥捏把汗了,哥哥久居亦莲峰,就算和这个妖界之王在一起,也不会委曲求全的留下来,唯一的解决之法就是绝亦非陪哥哥回亦莲峰,可是这绝亦非又是妖王,要他抛下妖界,只为哥哥,又不现实。 雪皓不禁为哥哥忧愁,只希望哥哥是一时之兴,都过了那么多年,他总不可能真的把一颗心挂在一个奶娃娃的身上罢。 第240章 信任 “好了,陈年旧事了,有什么可提的,赶紧的吃饭吧。”魔石很不爽这几个家伙,说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什么好玩的,还有这什么千年寒冰,也不是什么珍贵玩意儿,有必要臭显摆么! “你们吃罢,我回去看看诺笙,魔石,待享用饭后,别忘了通知杨戬就凤言人已请来了,催促他抓紧时间办事,办完好请凤言给凌晨看看情况。”话一说完,人就匆匆离去,只留下一阵风。 诺笙独自回了房间,越想心愈发的酸涩,他也不是那般小气的人,不允许别人叫他的名字,只因是玄无自个儿曾对他说,此生能唤他名字的只有他一个,长凛情况特殊,不做计较。可玄无今天不但让那个凤言称呼他的姓名,还一双眼睛黏在对方身上似的,完全当他不存在。 听见门外可以放轻的脚步声,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回来了,在玄无的脚刚迈入门槛,便听到一声清冷如水的声音,“魔尊大人好闲情雅致,回来作甚。” 玄无情商再低,眼下都能听出来诺笙是生气了,“好好地,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魔夜他们给你气受了,我帮你欺负他们去。”走近桌边为诺笙倒了杯茶,才讨好的走了过来,将茶杯低语诺笙的唇边。 诺笙躲开了,并且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拒绝,魔尊的服侍,本仙君可不敢当,往后退了两步,冷冷的一瞥,空气中顿时凝结着一层冰冷的霜。 “诺笙,你这是何意?”玄无虽胸腔中承载了些怒意,但是依旧是软言软语,待诺笙他只能耐着性子,他最不能见的就是诺笙不悦。“既不是那几只魔惹你生气,你因何与我置气,莫不成我又做错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了?” 以往魔族自个儿吃醋的时候,能掀起腥风血雨,如今该是诺笙吃醋,却只能置气,诺笙不免不悦起来,再者他都气成这样子了,人家居然还不知情,这是哪门子的糟心。 没错,诺笙仙君意识到自己的怪异行为是吃醋了,醋他在,玄无的目光却不落在他的身上,又不知该如何表达这醋意。 “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亭子里与用餐,回来做什么,我又死不了,无须你来看。”因置气,诺笙仙君说出的话便有了几分狠意,心里盘算着让这家伙再得意一段时间,待事情彻底处理好,便将人拐至荒无人烟之处,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玄无每天对着他一人,若是敢腻了,直接一刀了事。 “凤言那里有魔夜他们陪着,自然不用我了。”玄无陪着笑脸,悄悄地贴近诺笙,诺笙冷着脸往后退了两步,玄无尴尬的陪笑,脑子里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顿悟道,“诺笙,你不会是吃醋了吧?”玄无这才发觉,他曾承诺过他的名讳只有诺笙能唤,其他人包括魔界的四魔都不行。 如今,他却因见了凤言,忘了这个,失信于诺笙了。 “你是因为我让凤言叫我的名字,才生气的不是?”玄无有些不确定,可转念一想,先前绝子心那个混蛋把他之前的风流韵事当着诺笙的面拿来讽刺他,诺笙不就因这个事,把自己折腾的不轻。“你若是因为这个,是我的错,任你惩罚,好吧?” 玄无说着便开始解自己的腰带,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明明是很谄媚,偏生在这张精致无双的脸上就多了一层媚态,愈看愈心动。 能让诺笙消气的,无非就是这种方法,次数多了,玄无都摸到命门了。 诺笙眼神一沉,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明明告诫过自己绝不能因为玄无主动献身就轻而易举的放过他,可是真当玄无这么做的时候,诺笙哪忍得住。 诺笙喘息着,长臂一揽抱起玄无倒头压在床榻上,厉声质问,“我问你,你是不是看上那头神兽了?”诺笙狠起来,手段不亚于玄无,否则当初也不会弄得玄无和四大魔对立。 玄无被压得骨头都酥了,脑袋磕在床板上发出“咚”的一声,迷蒙着眼望诺笙,疑惑不解,“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看上凤言,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心里只能装得下你一个人。” “那你为什么让他唤你玄无?”诺笙才不信玄无的话,这人只知道拿话诓他。 从前诺笙总觉得玄无爱他比自己爱他深,可如今却觉得自己爱玄无更深些,这人说的话他全记得,玄无不喜欢的事他从不会去做,可是玄无呢,答应过他的事,偏生都反了悔,明明答应他不会再把自己置于险地,为了一个长凛,直接送了自己只眼,说好的他的名字别人不可以唤的,偏生又反悔,竟让一只灵兽直呼他姓名,自己为了他放弃了天界,他也答应了自己不再回魔界,如今却不得不长时间留在魔界,若说不怨怎么可能呢。 可是这些诺笙都能忍,唯独不能忍的便是魔尊温柔炽烈的目光停留在旁人的身上,这让他如何接受,他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和这只魔长相守,可不是半路这魔和别的人跑了。 “他是凤凉的哥哥,又得有求于他救人,所以关系拉近点好,就望了这一茬了。”玄无很认真的回答诺笙的问题,只是有点点隐瞒了些真话。 “除了这个没别的了?我想听实话。”看玄无闪躲的眼神,诺笙就知道这个不乖的家伙有所隐瞒,一双手滑到玄无的后背,右手下滑,一巴掌拍在了玄无浑圆的臀部上,这世上敢这么对待玄无的恐怕只有他了把。 “有…有的”随着臀部羞耻的触感,玄无不自觉拔高了声音,“他、他的气质与你有几分相似,所以”软魅的声音随着那双作怪的手往前面摸去,变了腔调。“诺、诺笙”本就半硬的东西在温暖的掌心爱抚下完全勃了起来。 “确定只有这个?”诺笙阴沉着问,玄无的回答可信度太低了,“那你刚才为何一双眼睛盯着他看,仿佛长在他的身上似的。”他本尊在场,却看着相似之人,这话怎么都解释不过去,还是说他俩在一起时间久了,就腻歪了? “不……不是的,我刚……刚刚只是……是在看你们打牌。”要害处被人抓在手里,玄无断断续续的解释着,“我没……没在看他。”确实是在看那个小小的牌嘛,晶莹透亮的,大家都能玩,偏他被诺笙管的死死地,摸都不能摸一下。 没有接触外界之时,凤言是个狠心的人,善良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自打遇见了这些千奇百怪的人后,他就变了,多愁善感,犹豫不决,乐善好施。 善念不可有啊,一旦有了就会跟随你一生,身上的担子也变得愈发的重了起来。放在之前的凤言身上,怎会救一个毫不相关的半仙,可如今他却在做着这事。 “好,我答应你。”杨戬挣扎半晌,疼惜的轻抚奄奄一息的人儿瘦骨嶙峋的身子,“给我个时间,应当不为难你把?”一到时间,他就亲自去蓬莱仙境的大门前接人,他要凌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 “准确的时间,我没辙给你,不过我可以允诺你,待他转好,我便派人来通知你来接他。”看杨戬和凌晨依依惜别,搞得他好像是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凌晨的情况危急,凤言不等凤凉和岸琦回来,便带着凌晨提前一步回了蓬莱仙境。杨戬本想跟着一直到蓬莱仙境的大门前,目送凌晨。 魔羌忧虑杨戬一旦跟去便走不了,令哪吒几番阻拦,才把人给留了下来。杨戬眼眶发红,差点当初泪声俱下,那个以往冰冷肃穆的男人,如今却为了凌晨弄得这般狼狈。 怕是爱惨了凌晨把! 魔羌放下心来,相信了杨戬对凌晨的真心,能放心的将凌晨交予杨戬的手上。 由于魔羌的心思过多地放在凌晨和杨戬的身上,某个俊俏又小气的人又吃醋鸟,足足三天都没搭理魔羌,不管魔羌如何好言温语,都摆着高姿态,打定主意好好地教训魔羌。 魔羌也很无辜,凌晨是他的兄弟,他不管谁管,为了这等小事吃醋太小气了。 杨戬留在魔界,看着众人都是成双成对的,只有他形单影只,而他的恋人生死不明,伤心碎骨,一时钻心之痛拂过胸口,便离了魔界。 杨戬在人间把凌晨去过的地方都逗留了一遍,停留在洛阳城那座破败的国师府久久不愿离开。 这里,是他和凌晨的第一次,杨戬闭了闭眼,他待谁都好,都有耐心又细致,偏偏待凌晨,缺了一份柔软与关心。 现在想来,那夜凌晨很不正常,他却疏忽了,明明凌晨才是最需要他的,他却为了可笑的面子和担忧杨灿,绝情的抛下了凌晨,才会将事情变得复杂不可收拾。 如果他主动点,他耐心点,对两人之间的感情多点信任,说不定一切都不一样。 责怨的恨意浮上心头,杨戬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最终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凌晨所犯下的错,后果都由他承担。 咸安城,纤车派纤茲去洛阳城接杨戬,自己则是去找杨灿和赵闫行,希望杨灿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好好地劝导杨戬。 赵闫行冷漠着一张脸,杨灿私底下捣了捣他的心窝子一口应承了下拉。他和杨戬固然没了旧情,可不管怎么说杨戬也算是他的哥哥,该劝的自然得劝着,这个有什么好吃醋的。 杨戬跟随纤茲来到咸安城,在一家酒楼的雅间看见了杨灿和赵闫行,因齐芗孜的缘故,纤车并未出来迎接。 乍见到杨灿,杨戬愣在原地神思恍惚了许久,才勉强挂着惨淡的笑容和杨灿打了个招呼,“许久不见。” 杨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答应道,“嗯,是许久不见。”纤车暗地里将凌晨的情况告诉了杨灿,为的就是让杨灿宽慰杨戬。 凤言一旦去了魔界,必然会带着凌晨回蓬莱仙境的,这事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杨戬的反应在预料之外,凌晨只是去蓬莱治疗,杨戬便闹死闹活的,与以往的他完全不同,那时的杨戬意气风发,冷冽无情,对凌晨可是不屑一顾。 是杨戬掩饰的很好,使得谁都没看出他的真心? “今天有何事,想起来约我了?”杨戬心思流转,就懂得是纤车主意,不禁怒气从中,又碍于杨灿的热情,不便表达出来。 第241章 重要性 误以为凌晨和纤车一直在一起,不曾想他二人虽相伴,却未相知相惜,杨戬就释然了,却忘了纤车待凌晨的一颗心究竟是哪一种。 “我”杨灿支支吾吾,不知该从何开口,别的事他能说,可感情的事他无论如何不晓得如何劝慰别人。 杨戬倒了满满一杯酒水,仰头灌入惆怅,一滴不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是我的事情,由我自己解决吧,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便行了。”又满了一杯,一饮而尽,酒香四溢,喉咙发苦,“我和他之间的事,跟纤车谈一谈可能会更好,你们三人继续,我出去一趟,说不定就没事了。” 第一次,杨戬想找个人推心置腹聊一聊,倾诉心中的愁闷,不曾想到头来这人竟是自己的情敌,他们曾共同的爱着一个男人。 是夜,杨戬隐身进了太子府,纤车的身份特殊,他不能正大光明的走正门。 太子府的偏殿,有一间简陋的屋子,烛火摇曳,门敞开着,屋子里坐了个人,旁边烧着一个炉子,正在温酒。清冽的酒香顿时飘满了整个屋子,轻悠悠的随着一阵冷冽的风荡了出来。 “你来了。”清冷的声音带着酒的暖香,纤车幽冷的目光在来人身上轻轻地转了一圈,又收了回来。 “嗯。”杨戬风尘仆仆,光华无限的落座在纤车的对面,径直倒了杯酒抿了一口,放下酒杯,幽深的目光落在纤车的身上,沉沉的打量。 纤车任由杨戬打量自己,自顾自的问,“他好些了把。”离开魔界之后,便不曾再回去,似乎好久不见他了,恍如隔世。 “凌晨被蓬莱仙境之主带走了。”外面的风有丝清冷,杨戬眉目间浸染一层霜华,一旦提及凌晨,他的魂都仿佛被带走了,“说到这件事,还得谢谢你,若不是你请蓬莱仙境之主,凌晨恐忧仍在危险之中。” “有什么可谢的。”纤车起了身,取了炉子上温好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便放在桌角,“你若想喝,自己倒。”没有凌晨,他这辈子都不会和杨戬有交集的把。 杨戬一时怔然,不知该如何接纤车的话,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你知道吗,其实我挺嫉妒你的,你能正大光明的陪在他的身边那么久,可我每次去看他都只能躲起来。”那滋味现在想来都闷人的很。 “可是不管我陪在他的身边多久,他心里装的人只有你,放在以前,我肯定会嫉妒你,现今我只羡慕你。”他何时才能和齐芗孜厮守在一处啊。 “他喜欢的人其实是魔羌,对我不过是同病相怜的错觉罢了。”杨戬微苦的笑了笑,又喝了一杯烫酒,即使听见凌晨亲口说爱自己,杨戬都还是不自信的。 只因凌晨对他和魔羌之间还是有差别的。 纤车抬眸惊诧的瞅了杨戬一眼,惊觉不可思议,“你知道?”凌晨喜欢羌护法的事竟然连杨戬都晓得,偏偏他家护法被蒙在鼓里。 “嗯。”杨戬点了点头,“凌枫忌日那天,在森林中,你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那种突来的答案,宛若一根针扎在杨戬的胸口,闷闷的痛,微微一扯,就痛彻心扉。 纤车更加讶异,没想到杨戬会……那时候杨戬想必就爱上了凌晨,自欺欺人的迷惑自己罢了。 “凌枫忌日的那天,他都过得不安生,我担心他,便去探望他,不曾想他的身边已然有了你,所以未出面相见。”杨戬听见凌晨说喜欢魔羌,就决绝的离去,心口仿佛被剜了一刀,汩汩的鲜血抑制不住的从中流了一地。 纤车挑了挑眉,抓着酒杯的指尖泛白,神情古怪,口气叹息,“你是不是只听到凌晨说喜欢羌护法,便离开了。”放在谁身上估计都受不了,何况羌护法又是杨戬的仇人,而凌晨喜欢的人确实是羌护法,生受不了决然离去也正常。 “不然呢?”难不成躲在树后,吹着冷风,从心尖人口中听他絮叨对另一个人的欢喜之情,他杨戬又不是欠虐。 “唉”纤车惋惜的感慨了下,“亏得你没耐心,错过了凌晨的表白,不过也庆幸你没出现,不然我连手脚都没处放了、” 纤车希望凌晨能够幸福,将那一夜与凌晨的谈话原原本本的转述给杨戬。良久,屋子里只有冷风穿堂过,炉子上炭火“滋滋滋”烧的声音。 “我知晓你在担心什么,凤公子神通广大,凌晨定会平安无事的,你如今做的事,就是等他回来,而不是自暴自弃。”纤车手中酒杯一转,微弱的烛火印着他温凉的面颊,“难不成你想等凌晨回来,看到一个失魂落魄的你吗?” “我”杨戬呐声。 “你想陪在他的身边,陪他度过难关,可凤公子救治人,受不得分神,你留下无非成为拖累,为何没有耐心等凌晨回来找你?”纤车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杨戬能听进去几分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你说的对,我不该这样自甘堕落下去。”杨戬醍醐灌醒,神思顿然清明,眼前迷雾尽散。 思及一事,杨戬匆匆起身,抱拳道,“我还有急事需处理,先走一步。”凌晨轻易的被不轨之人袭击,无非是为了弟弟凌枫,用自己的灵魂去寄养凌枫的恶灵,不如趁这段空着的时间,替凌晨办好他心中的遗憾与愧疚。 还有凌晨所犯下的罪孽,都由他来偿还。 纤车目送杨戬离开,吹灭了银灯,关上门,回了自己的房间,以后的日子,他需得放在那个他该关心的人身上,分不得半点神。 杨戬踩踏云端来到杏花村,杏花村周围设置了结界,在结界外的人,看到里面是温馨静谧,法术深厚的人才能看出这里血迹斑斑,茅屋坍塌,早已不复当年的祥和景象。 闭了闭眼,杨戬离开了这座村庄,绕过几条曲折小路,好不容易寻到了一条上山的路,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攀山越岭,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了毫无人气的茅草屋。 因长时间没人居住,房梁上结了蜘蛛网,桌子上、床上,到处都铺了一层厚厚的灰。杨戬眼中钝痛,撸了撸袖子,寻了块抹布就开始打扫起来。这是他和凌晨未来的家,用不得法术,他得亲力亲为。待凌晨好了,他就带凌晨来此处,给他一个惊喜。 在凌晨回来的这段时间,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找回凌晨的魂魄,救回凌枫的生命,洗刷凌晨的罪孽,给凌晨制造惊喜……太多太多,多的他没有时间可以悲伤。 偏僻的城中,一家简陋的客栈,二楼朴素的房间里,一个剽悍的大汉,急忙的跑了出来,在一间雅致的房间门前敲了敲门,面色焦灼,唇瓣冷硬。 “公子,快开门。”敲了许久的门,都不见门里人来开,大汉又急了,下意识的叫道,“公主!” 门扉打开,从内走出一个精致的少年,少年美目一瞪,秋波流转,“你再叫一声试试!” 那大汉登时蔫了把,不讲话了,看上去竟有一分的委屈。 “说吧,来找我又有何事,不是吩咐你好好地去照顾那个男人了吗?”少年三言两语就想打发了大汉,说着又要关门。 “公子,他的情况比之前更糟糕了,该怎么办?”他房内的那昏迷的人病情又加重了,大汉呆笨的很,大字不识几个,想了许多个土方法,都没有好转的趋势,不得已只得来找公子。在大汉的心里,这公子聪慧又狡黠,鬼点子一堆一堆的,肯定会有办法的。 这公子不是别人,正是远道而来的水金天国公主,而那昏迷不醒的人,也正是沐泽国失踪已久的六皇子。 他们来自异域,又带着一个全国正在搜查的皇子,赶路实在不便,于是换了装束,公主女扮男装,她带的属下也都换成了沐泽国人的服饰继续赶路,这一路上倒也没被发现。 越靠近沐泽国京城,公主越发现这位皇子的重要性,一双美目划过一丝精光,计上心来。或许,她可以利用这位皇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唯一令她很不爽的便是眼前这位粗笨迟缓的彪悍,对这六皇子关心备至,很不爽啊,好想掐死这人。 公主跟随大汉来到沐虔沣的屋子,弯了弯腰,仔细的察看了一番六皇子的伤势,的确有加重的现象,“来人!” “参见公子。”一长相清秀的小厮恭恭敬敬的跪在公主的跟前,“请问公子有何吩咐?” “去,在这城中寻个大夫过来给他看看。”公主沉声道,清脆的声音夹杂着淡淡的关忧,这人可不能死,要是死了,她的计谋可该如何。 “是,公子。”小厮领命,退了出去。 “公子,他不会有事的把?”大汉急躁的望着床上的男人,一双眼睛关怀备至,全然没发现公主阴测测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要是真死了,倒好了,免得你日日挂心,为他操劳,都累瘦了。”大汉浓浓的黑眼圈表明了他是有多尽心尽职的照顾这位宛如死了般的皇子。 “公子。”大汉粗犷的面容僵硬,有丝不悦,心想如果这人死了,那公主岂不是罪魁祸首,就算说出去,这人是他们路上捡的,生死与他们无关,可沐泽国的皇帝会信吗? 传说中,这位六皇子深得摄政王的宠爱,如果他得知了这皇子死在了他们的手里,会对公主真心实意吗? 大汉不敢再想下去,唯有尽心尽力的照顾这位皇子,保住他一命。这样一样,无论公主日后嫁给皇帝还是摄政王,都能惦念着公主的恩情,待公主不说情真意切,深情不悔,但也能做到相敬如宾。 公主站在一旁,看着大汉痴痴的凝视床上昏睡不醒的男人,气的美目疼痛,跺了跺脚,甩了甩袖摆,愤然离去。 大汉回过神,不知所以然,这公主怎么又生气了,一头的雾水,复而期盼着床上的男人能醒过来。 第244章 告一段落 自打他们救了这个男人后,这男人就从来没醒过来啊,若不是每次勉强都能喂他吃些稀饭,早就饿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沐虔沣失踪后,荷柳不知道寻了多少时候,就是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虽说全身心的在找沐虔沣,又不能完全放下他的师弟,干脆连着一起找,可这二人仿佛石沉大海,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莫非被拐到别的国家去了?荷柳皱着眉思索,又觉得不可能,出境的边卡都被锁了,防的就是会有歹徒拖着沐虔沣出了沐泽国。如今沐泽国仿佛一座监牢,进来很容易,但是想出去,堪比登天,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荷柳暗地里打听过,听闻是那位摄政王的杰作,看来他待沐虔沣也并非无情。只是单单做了这么点事,远远不够,还须得付出更多,才能体现的出他待沐虔沣的真心。 作为沐虔沣身边的跟班,荷柳恐怕是最先发现沐虔沣对洛王有别样的感情,比沐虔沣发现自己的感情都早,而洛王早已没办法隐藏自己的感情,局外人的荷柳本是等着他们自己挑破这层窗户纸,谁曾想落得两败俱伤。 眼下荷柳来到一处比较偏僻的城市,却离沐泽国的京城甚近。来这里无非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城中,荷柳认识一个悬壶救世的大夫,文人和善温吞,有一颗热心肠,来他这里的穷人治病,分文不取。这大夫在城中颇有人缘,荷柳便托他帮忙寻寻有没有沐虔沣的消息。 至于百骁炫,他希望亲自去找,不借助任何人的力量。 在某一天午后,天色渐暗,一个清秀小厮急匆匆的闯了进来,拉着荷柳的手就忙道,“大夫,我家有个病人快不行了,快随我走一趟把。”因医馆里那位正牌大夫去病人家治病了,留荷柳字在家看门,不曾想就被人拉去了。 荷柳也没拒绝,在幻梨谷时,因师妹喜研究医术,为了讨师妹的欢喜,曾研究过一番,说不定死马当作活马医,便跟着去了,贼淡定。 想起师妹,荷柳就有些想他家师弟了,许多日子没消息了,不知道他如何了,暗了暗眼神,荷柳将心中所有的不快给甩掉了,又将心思拉回病人的身上。 反正看不好,再去请真正的大夫就好了。 荷柳跟随小厮进了房间,有模有样的为病人把脉,手刚搭上病人的脉搏上,瞳孔骤缩,闪耀激动的光芒。 即使床上的人改了容貌,荷柳也不会错认他的身份。 “大夫,他的情况如何了?”大汉见大夫愣愣的,眉目间拧着淡淡的愁丝,误以为是这男人的病情太严重,他束手无策来着。“是不是他的病情太严重了?” 荷柳这才从惊喜中清醒过来,随手开了一副方子,“这位病人的病情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了,还是早些准备后事把。” “这不可能。”大汉陡然拔高了声音,抽出腰间的大刀,架在荷柳的脖子上,“我警告你,治不活他,你就跟着陪葬。”火烧火燎,手腕都在打着颤,若是这人死了,他们该如何向沐泽国的皇帝交代,说不定还会被冠上谋逆皇子的罪名。 这可如何是好! “这副方子只能暂且拖一拖。”荷柳镇定自若,举止间坦然又从容,“若是想救这人的命,非沐泽国皇宫内的还魂草不可,别无他法。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没辙,还望你冷静些,别拖累无辜。” 大汉颓然的垂头,收回了大刀,拿了方子找人配药去了。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荷柳一人,从腰间取了个东西放在了男人的身上,贴着男人的耳边轻声道,“你放心,很快就会有人来接你回去了。” “大夫,就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一个宛如银铃般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公主依旧着一身男装,眉目如画,竟有一人男儿的风流潇洒。 荷柳恍若无人的掖了掖男人的被子,直起腰对着公子说道,“这位公子病入五脏,华佗在世都难救,非还魂草救不活,并且他的病况已经容不得再拖下去了。还请公子三思,实在不行就给他准备后事把。” 待人走后,先前离去的大汉,去而复返,且关了门,单膝跪在地上,对着公主诚恳道,“还魂草是沐泽国的圣物,这人是沐泽国的六皇子,皇帝肯定愿意拿出还魂草救他一命。”言语之间表达的很明显,他希望公主能将人送还给沐泽国。 “可是”公主的肩膀微微的颤抖,这人是她的筹码,说送走就送走,她不甘心啊! “公主待奴才的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望公主以皇上的圣喻为重,切莫为了儿女情长不顾国家安危。”大汉言语坚定,只是那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的颤抖,出卖了他慌乱迷惘的内心。 他打小便陪在公主的身侧,伴其成长,从一个婴孩儿成长为亭亭玉立少女,一颗心日复一日的就此沉沦,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就是他一人动了心,便也罢了,这份情意就此埋藏在心里,偏公主待他也有情,二人的关系一直处于暧昧的边缘,又无法挑明。 一国公主,最终也是维系国与国之间关系的联姻工具,婚事怎么会有自己做主的时候呢! “国家安危,你总是张口闭口的国家国家,可有想过我?”公主美目圆瞪,手一推,桌子上的茶壶杯子碎了满地,“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你就能这么狠心看我往火坑里跳?” 大汉垂头不语,神色黯然,却说不出一句表真心的话。 “皇兄表面上说是来让我送礼的,实则是想把我当做礼物献出去把。我们来了些许的日子了,你不是不知道,这皇帝爱妻如命,娶了皇后,不仅散了后宫,秀女都不曾选,你觉得他会为了一个区区的公主抛下自己的结发妻子么。”公主泪声指控,“那摄政残暴无度,又喜好男风,我若嫁了过去,怕是不久于命把。”说着竟委屈的掩面哭了起来。 她为何会出生皇家,才遭此祸患! “公主”大汉不觉也跟着红了眼眶,他何尝不知公主命苦,辛酸,却又能如何,“公主放心,无论发生何事,属下都定当追随。”若是公主嫁入沐泽国,郁郁寡欢,红颜薄命,他定舍弃一切,追随其天涯。 公主哭的肝肠寸断,盈盈泪珠打湿了衣衫,发髻都凌乱了,“你先出去把,让我再好好地想一想该如何是好。” 大汉依言退了出去。 公主胡乱的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珠,整理着装,这才慢慢的坐在了床沿边,定定的凝视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我来沐泽国已经认了命了,带你入城并不是因你的身份,只当做积善行德,为他求得一世平安。”公主抹了抹又流出来的眼泪,继续道,“没曾想你竟会是沐泽国的六皇子,使得我心死如灰的心又升起了一丝希望,若是我将你送还给沐泽国,能不能成全我的一片痴情?” 传闻中的六皇子性子喜怒无常,阴狠毒辣,没有人能摸准他的心思,公主便绝望了,已经不将希望放在沐虔沣的身上,后来又听流言说六皇子为了挚友劫囚,这才使得公主冷却下的心又有了温度,心中多少有了期望。 如果没有遇见这个男人,公主有想过,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令这个男人讨厌自己,从而绝了嫁娶之心。 她明面上说皇兄的目标是将她下嫁皇帝或是摄政王,实则却是想将她嫁与这位阴柔艳丽的六皇子,只因皇兄断言六皇子会是储位的继承人。 如今她得利用这个男人的生死,来扭转自己的命运,可若是这个男人真的死在了她的地盘上,沐泽国必然不会罢休。 “六皇子,我救你一命,希望也能成全我对他的一片痴心。”公主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了沐虔沣的衣衫上,“我这是把自己的一生都压在了你的身上啊!”凄楚伤绝的声音,闻者心伤。 荷柳回到医馆,修书一封便找了个人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洛王府。因六皇子的告示满城的贴,有线索者重赏,因此荷柳也不担心有别有用心的人想伤害沐虔沣。 普天之下,能救沐虔沣一命的,非洛王耳!只是这洛王是否舍得还魂草,不在他荷柳考虑范围了。 只是,这修书内容做了些手脚,荷柳微微一笑,像个狡猾的狐狸,沐虔沣为了沐泽洛重伤,他替沐虔沣从沐泽洛那里讨些福利回来,也不为过,再者顺势打破他叔侄二人之间的那层窗户。 至于,洛王会为六皇子牺牲到什么地步,他可做不得主! 不过以荷柳对洛王的了解,巴不得呢吧,他算是做了一回好事。 “荷柳,你为何笑得如此恐怖?”晚归的好友,看着荷柳的嘴角弯起一个恐怖的弧度,心里一颤,以他对荷柳的了解,绝对又有谁被算计了。 “没什么,事情解决了,心里舒畅多了。”荷柳收回笑容,又摆出了一贯的风度,“我还有重任在身,就不再逗留了,告辞!”荷柳抱拳,一番别词,便告辞了。 站在城门口,拍了拍身边的风烈马,荷柳眼神一亮,沐虔沣的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他可以全身心的去找百骁炫。 刻意忽略了心底丝丝燃烧的火苗,荷柳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说百骁炫是他的师弟、幻梨谷的谷主,单是百骁炫待他的一片真情,虽说不能回应,但是也得找到人将他安全的送回幻梨谷。 百骁炫的深情,他今生无法回应,只得等下一世了。 信封送到洛王府已是深夜,管家乍听信是六皇子派人报平安的,喜极而泣。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六皇子还活着太好了,手舞足蹈的管家,一个高兴,赏了一百两银子给跑腿的小厮,便开心的回了府邸。 太好了,洛王不用再自责了,管家神采飞扬,步履轻盈,一时年轻了好几岁。 自六皇子杳无音信、生死不知后,洛王府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洛王将府邸的小厮丫鬟统统打发去了六皇子的府上,原本冷清荒芜的府上也逐渐恢复了先前的生机。 第243章 人选 而洛王府只剩下了管家和洛王,管家能留下来还是以死相逼,洛王这才没辙勉为其难的把人留了下来。 洛王已经许久没有笑过了,起初天天把自己关在六皇子居住的房间里醉生梦死,还有过自虐的行为,后来皇帝来了一趟之后,洛王确实振作了起来,天天忙于公务,不顾身子,好几次累的病倒。 从蛛丝马迹中,管家也明白了,洛王如此的虐待自己的身子,不是单纯的因血缘关系生的忧愁,而是洛王对六皇子生有别的情意,怪不得洛王待六皇子的行为总是怪怪的,现如今算是看明白了。 如果放在以前,管家是坚决不能接受这种有违人伦的事情存在,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又是亲眼看着洛王如何的为了六皇子伤心碎骨,心软的一塌糊涂,不管是什么,只要他二人日后能好好地过日子,只要六皇子能平平安安的回来,什么都能妥协。 不凑巧的是,洛王进了宫替皇帝处理政务去了,不在府上,有了六皇子还活着的消息,暂时不能和洛王一起分享了。 管家乐滋滋的抱着信回了房间,复而又走出,前往厨房,准备下厨为洛王备好一顿丰盛的晚餐,高兴高兴。 而身在皇帝御书房的洛王,颓废的倒在椅子上,神情极为狼狈,青胡渣子都长了出来。皇帝也是愁眉紧锁,深思不语。 文萱公主美丽的面容泪痕连连,驸马怜惜的凝视自家娘子,轻轻地握住了那只柔弱无骨轻轻颤抖的小手。 “父皇、皇叔,文萱求求你们,就将还魂草赐给文萱,救救芗孜一命。”文萱又禁不住落下泪来。 原是齐越国的书信早已到了文萱公主和祁昀的手中,文萱公主苦苦哀求皇帝能将还魂草交给他们,皇帝望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儿,于心不忍,恨不得立马将还魂草拿来交与她的手上。可惜的是,还魂草并不在皇帝的手上,而是在他那位皇兄摄政王的手上。 无奈之下,皇帝叫太监将洛王给唤进宫,把齐越国的书信摊在桌子上,实话实说。而文萱公主和驸马则跪在地上苦苦跪求。 洛王看了书信,一言不发,这齐越国的太子娶不娶文罗与他无关,但是想从他的手中拿走还魂草,门儿都没有。 “皇叔,文萱求求你了。”文萱不死心,拼命地磕头,希望洛王能大发慈悲。不管怎么说,她和齐芗孜关系甚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齐芗孜丧命。 祁昀深知文萱这么做,都是为了他,不能再让这个他深爱的女子为难了,“文萱,不必再求了,没有还魂草,芗孜也定能平安无事的。”他们会回沐泽国,纯粹是沐泽国出了事,却不该趁火打劫。 “文萱,不是皇叔舍不得给你,只是这还魂草极为珍贵,皇叔没办法交与你。”良久,落寞又矛盾的洛王才哑声道,“虔沣还没有找到,还魂草是我用来救虔沣的。” “可是,虔沣他”文萱说不下去了,过了这么久了,谁都明白虔沣已经回不来了,只是都苦苦的抱着一丝希望而已。 “不可能,他还活着。”洛王直起腰板,厉声责难,他的虔沣坚决不会死的,他还没有亲口向虔沣诉说他的爱意。 “皇叔”文萱音色轻颤,十指紧紧地抓着裙摆,“皇叔,我们都和你一样,希望虔沣还活着,在我们不知道的角落里得了好心人的照顾,平平安安的。可是整个沐泽国都被你封锁了,一家一家的搜寻虔沣的下落,贴了悬赏的告示,十万两黄金啊,若是真的有人恰好救了虔沣,不冲着别的,单十万两黄金,怎能不让人心动,现如今却迟迟没有消息,只证明了一件事,不过是我们活在虚妄里罢了。”每个人都在自欺欺人,虔沣平安无事的在等着他们接他回来,可文萱的字字句句,都在将他们从虚幻里拉回来。 洛王大恸,眼神冷黯,神色凄楚,霎时书桌上的折子便散落了一地,怆然的起了身,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嘴里模糊不清的念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非见到虔沣的尸体,我定不会交予你还魂草,纵是见了虔沣的尸身,还魂草也得随着他走。” 他,也会随着虔沣一起离去。 文萱大惊,隐隐发现了什么,震颤的唤了声,“父皇”疑惑的神情,似洞悉了一切,又隐隐的不确定。带着几分迷惘。 皇叔和虔沣怎会…… “文萱啊,还魂草的事以后莫要再提,恐你再提会要你皇叔的命的。”皇帝瘫坐在洛王先前坐的椅子上,“你猜的没错,你皇叔恋慕着虔沣,只是苦于血缘,苦苦隐瞒,不敢表真心,现今你母后已经松口,你万万不能再提。” 这种事,本就瞒不了多久,皇帝也不打算隐瞒,况且他一直撮合虔皇兄和虔沣,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至于齐越国太子一事,你妹妹文罗轻贱的很,配不上太子,还是请你们再另想辙把。若是你想和祁昀早些回齐越国,父皇自不拦你,定派人送你们早些回去。”皇帝说的异常缓慢,却也无可奈何,文萱是他宠在手心里的,向来见不得受些委屈,文罗他宠了许久,事事依她的性子来,结果又不得善果,虔沣从小交与皇兄养在身边,生了情意,偏下落不明,是生是死都不知几个就理。 或许这就是帝王家该有的宿命把,不得善终! 文萱公主自知理亏,又不好提走一事,终牵着驸马的手,怏怏的出了御书房。驸马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并不责备文萱公主,且愿意陪着他继续留在沐泽国,而齐越国,遥远相望,他也没法子出一份力,只盼着齐芗孜吉人自有天相。 且说洛王受了文萱公主的一番言语刺激,不觉魂落魄散,身形震荡,心中悲恸犹如风雨中的海浪掀起了无数的浪花,又如千万只针尖扎的麻麻的痛,又无言叙说,跌跌撞撞的回了洛王府。 洛王府清冷幽静,没有一丝人气,冷冰冰的犹如一座囚笼,洛王痴神的站在大门前张了张,又转身离去,朝着六皇子的府邸摇晃着身体狂奔了过去,寒风凛冽的打在身上,吹散他覆在肩上的发,凌乱不堪,愈发的憔悴。 洛王悄悄地溜进了府,寻了沐虔沣的主卧,烛火也不点,径直上了床,蜷在被窝里,抱着身子颤抖。 管家在客厅里迷瞪着眼,等了一夜不见洛王,只当做洛王又被皇帝留了下来做苦力,翘首企盼,盼了好几天,心里暗暗的责怪,没把洛王盼回来,倒把皇帝给盼了回来。 洛王出了皇宫后,就没再回来过,皇帝心知皇兄需要时间静一静,没去打扰,可就在今早晨,忽收了一封信,是水金天国的公主派人送来的,说是有六皇子的踪迹,只是想知道他的下落,须得答应她的一条件才可,别说一件了,就十件都允了。 因此,皇帝急匆匆的来洛王府寻皇兄,迫不及待的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连自家皇后子女都没有说,可见他待洛王的信任,实则是来找洛王商量商量啦,万一送信的人是骗他的,岂不是让皇后又白白伤心一场了。 “老叔,皇兄在哪儿,我找他有急事。”老管家是看着他兄弟二人长大的,又替他照顾虔沣,因此皇帝待老管家十分的敬重,从不在老人家面前摆架子。 老管家微微的低了低身,“参见皇上。”直起了腰板,慢吞吞道,“王爷不是被你叫进皇宫处理政务了吗?都现在都没有回来。”言语间颇有责备。 皇帝冤枉的能喷出一口血,“老叔,你可别冤枉我,皇兄早在前几日就回来了,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在老管家审视的目光中,皇帝差点就举手发誓了。 老管家这才信了皇帝,又慌了起来,“王爷自进宫之后,就一直没回来。”洛王府上上下下,都没有见过洛王的身影,至于洛王的房间,日常都是他打扫的,也不曾见过人。 “怎么会这样,关键时候,就知道给我丢链子。”皇帝眉头紧锁,不悦的抿着唇,从唇语剑又嘀嘀咕咕,“这么大的事,他不拿主意,难不成要我来?”笑话,一个处理不当,可是会要人命的。 水金天国突然派一个公主过来,又拿六皇子作为谈判的条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啥子条件,无非就是来联姻,可如今他沐泽国貌似没有什么皇子、官宦适合这位高贵的公主下嫁的啊。 若是非得找出合适的人选,就只剩下洛王和六皇子。洛王多年未立王妃,而六皇子因年龄尚小也未立皇子妃。 硬是要在这两人中选择一个,嫁六皇子是最合适的人选。 如果这公主的目的是嫁给虔沣,那可怎么办? 皇帝神情间更是焦灼万分,恨不得立刻把洛王给挖出来,“老叔,你可知晓洛王一般会去哪儿,这件事事关虔沣,想必他焦灼的很。” “可能在六皇子府上,说到六皇子,前几日……”老管家话说到一半,眼前刮起一阵风,皇帝早已不见踪影。 老管家回了自己的屋子,翻箱倒柜的找到前几日送来的信,当宝贝一样护着往六皇子府走去。 疾步如飞的皇帝踢坏了六皇子的雕花木的大门,直奔沐虔沣的主卧,又一脚直接踢开了大门闯了进去,“皇兄,皇兄!” 皇帝喘着粗气,大声的呼叫,粗鲁的很没身份,一好好地皇帝,为了皇兄和自家儿子的幸福,他容易嘛。 洛王正蜷在床榻的被褥里,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沐虔沣失踪的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在胆战心惊,睡到半夜都能做噩梦给吓醒,一闭上眼都是沐虔沣冷如寒冰的面孔质问他为何打他,为何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抛弃了他。 每每这时候,他都会吓醒,惊得一身冷汗,可醒来又是无寂的清冷,浇灭了他所有的期盼。 第244章 马不停蹄 一颗热忱的心在未知的等待中一寸寸的灭了下去,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相信虔沣还活着,很快就回到他的身边,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来打扰他的美梦。 洛王一怒,一手甩了身上的被子,凌乱的从床上飞速下了床,刚张嘴斥责,被皇帝风尘仆仆的模样给惊到了,“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地弄得这般狼狈?” “你还说,一出宫就没见你再回去过,洛王府也好好地待着,亏得我跑了那么长的路来找你,累的气喘吁吁。”皇帝很不满的瞪了一眼洛王,径直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冰凉的水入了高温灼灼的口,立马喷了出来,“这里都穷到一杯茶都提供不起了?”皇帝最不起喝冷茶,当下着实不爽!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讨一杯茶,宫内没有你能喝的了?”洛王很不爽,他的美梦就这么被皇帝给打断了,就算眼前站的是他亲弟弟,也很想伸手掐死。 “好了好了,我这次来找你有重要的事。”皇帝说明来意,“我是为了虔沣的事前来,虔沣有消息了。” “什么?”洛王身形一震,差点激动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在哪?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伤?”双手紧紧地扣着皇帝的双肩,大力的摇晃,晃得皇帝眼都花了。 “你冷、冷静点。”皇帝着实受不了了,“我这里有一封信,你自个儿看就知道了。”颤巍巍的从兜里掏出了信,一把就被洛王给夺了去。 信的内容很简洁,简单的说明了情况,说六皇子受了重伤,非还魂草不可活。又话锋一转,说想让他们归还六皇子很容易,须得应了一件事才可以。落款是水金天国的公主。 所谓一件事,无非是利用这个为国谋福利,而最好的谋福利,就是联姻。可皇帝的心里只有皇后,且应了不会再选妃,洛王性子暴戾、臭名远扬,在偌大的京城,她一国公主能嫁,又不委屈的似乎只有六皇子了。 洛王呆了,神情痴然,没有一点反应,一双眼睛紧紧地凝视着手中信上的字迹,眼眶发酸。 “皇兄,你怎么了,别吓我啊?”皇帝被自家兄长呆滞的模样给吓着了,是沐虔活着的消息太开心了,还是水金天国的公主有意嫁与虔沣,使得他生了气? “虔沣还活着?”冗长之后,洛王呆愣愣的开口,像是一个单纯不确信的孩童。 皇帝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皇兄一触及到虔沣的事就变得那么呆蠢,他都受不了了! “虔沣还活着,不过现在需要你拿主意,你再犯傻下去,恐怕虔沣就活不下去了。”皇帝对没出息的皇兄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看在沐泽洛是他哥哥的份儿,早揍了一顿,再说话。 沐泽洛仔细的研究了一番水金天国公主送来的信,逐字逐句,虔沣需要还魂草才能好,他有,一直存着这草,就是以防虔沣不备之需,不曾想还是派上了用场,沐泽洛很庆幸,他执着没将草允了文萱公主。 其次这封信,这位公主的想法貌似与皇帝的想法背道而驰,并非是想与沐泽国联姻,恰恰是希望沐泽国能想方设法的拒绝这门婚事。 很简单,如果水金天国真的很想用公主和沐泽国联姻,公主本人也很乐意,挺容易的一件事,毕竟两国在修好,所以沐泽国无论如何都会想尽办法应承这桩美事,却无须公主用六皇子逼迫他们答应婚事,可公主却希望他们能答应一件事,且是用六皇子的生死来威胁,唯一的便是她并不想联姻,走这一趟是被迫的。 “虔沣最重要,不管她提什么要求都答应她。”隐隐猜透信中玄机的沐泽国,坚定地望着门外,“我去接虔沣,你在京城等消息,在我没有得到虔沣平安的确切消息,你万不可将虔沣的消息透露出去,特别是皇后娘娘,别让她再操心。” 沐虔沣失踪多日,皇后便病倒了,再说了有了消息,又找不到人,对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他们不能这么残忍。 “我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你放心的去吧。”皇帝拍了拍沐泽洛的肩膀,“皇兄,这次虔沣若是能平安回来,你好好地思索你和虔沣之间何处何归,皇后那儿我已经说服她了,只要虔沣平安无事,她是什么都不会反对的了。”言下之意,这段时间内,他这个做皇帝的尽心尽力的为沐泽洛扫平了前方的阻碍。 “谢谢!”沐泽洛这声谢,很真挚。“你别谢我。”皇帝感慨,“虔沣不一定能接受你啊。”目光凉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沐虔沣为人再阴狠,也不会在洛王府做出那般大逆不道,邪淫之事,皇帝当时是被气死了,事后差人打听了一番,大概明白事情的大致,原是洛王府的男宠想去勾引虔沣,气的虔沣大发雷霆,同时又发现洛王派他出去的这三年是为了在府中建园子,圈养男宠,偏这些男宠总有某些地方和虔沣长得相似,虔沣才会做出惨无人道的事。 说来说去,都是被洛王也逼出来的。 现今,洛王向他表明心意,依虔沣的性子,洛王八成搞不定,作为皇帝早已分析好了事态,他多聪明啊! 只是,他没料到的是,他落得下场和洛王无差,因他忘了言洛白算是死在他的手里的,虔沣待他也没啥好脸色。至于那个姐姐,文罗公主,沐虔沣是看上一眼就觉得污了他的眼睛。 沐泽洛没时间考虑那么久远的事,抱着希冀的心情,奔了出去,又和老管家在门口巧遇,“叔,你不在家呆着,出来干甚,快回去罢,我先出去一趟,这段时间不回来了。” 管家一把抓住沐泽洛的手,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份信,生怕交不了给洛王,“王爷,这份信是之前小厮送府来的,和六皇子有关,说是有六皇子的下落。” 沐泽洛接了信,心中讶异。管家解释道,“听说是六皇子之前的家丁送来的,本该早点交给王爷的,奈何王爷一直没回家,因此就揣在身上,等王爷回来再交予。”不曾想王爷一直住在六皇子的府邸,没回去。 “王爷,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带六皇子回来。”管家一把辛酸泪,鬓发边霜华浸染,在阳光下尤为刺眼。 沐泽洛这才发觉管家已经老了,时光飞逝已过多年,他和虔沣之间不该再拖延下去,虔沣愿不愿意原谅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把人牢牢地抓在怀中。 临走时,沐泽洛心旌摇曳,菊花不禁一缩,他去找沐虔沣的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虔沣不会那么好说话,关于他们日后会发生的那种事,他也很清楚,妥协的只有他! 在路上,沐泽洛利用空暇时间看了信,心中一气,将信给揉成团儿扔了,这个叫荷柳的怎么就那么碍眼,非得戳他的痛楚。 虽然荷柳很有心的告知了他沐虔沣的落脚点,还有伤势,但是如果后面的话不说的话会很好多。 信上的内容最后一句是:希望王爷能顾念六皇子的身子,情愿献身! 字里行间,看着都令人生厌。 可是洛王没办法,手中抱着一个木匣子,里面的东西是救命用的,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而这玩意儿有后遗症。 公主派人送了信去京城,因用的是公主身份,信件畅通无阻,可就算再快,也不必快到这么个地步把?公主打开门,诧异的望着眼前这个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站在自己面前俊朗又疲惫的男人。 “虔沣在哪儿?”沐泽洛可谓是马不停蹄,一路上只吃了些干粮果腹赶来的。公主惊诧了下,掂量这皇子的重要性,应当很容易谈判的! “你要见他也可以,不过须得答应我一件事,否则就算你当场杀了我,我都不会让你见他的。”公主两袖轻飘,话语很绝然,沐泽洛蹙眉,当下点头答应。 公主一身月色长袍,面容清雅,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与沐泽洛一同进了房间,关上了门栓。 “公主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只要不是肖想他家虔沣,都是可答应的,沐泽洛暗忖。 “我说条件可以,但是你得先说出你的身份,看是否够格做主。”公主瞧男子很眼熟,似像传说中的洛王,却又觉得堂堂一王爷出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总归是不敢相信。 沐泽洛很无奈道,“摄政王,你有什么要求赶快说。”说完了,他得给他的虔沣疗伤去。 公主又惊又喜,没想到皇帝竟会派洛王亲自来,放心了一二,“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心中早已有了喜欢的人,不愿意沦落为联姻的工具,还恳请洛王大发慈悲,放过我一弱女子。”言辞恳请,可听出女子话语间的执着。 沐泽洛冥思苦想了一番,便应承了此事,而后被公主派来得小厮带去见沐虔沣,在一个偏僻简朴的房间呢。沐泽洛打发了人,关上门,一双眼定定的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颤巍巍的抚上沐虔沣易了容的脸颊上,柔情蜜意又百转回肠唤道,“虔沣,皇叔来了。” 沐虔沣脸色苍白,唇瓣干涸,昏迷中眉头紧蹙,沐泽洛心中疼的窒息,俯身在那张惨白的唇瓣上落下柔柔的一吻,“虔沣,从今日起,我便不会再放你离开。”说罢,握住沐虔沣的手,十指相扣,紧紧地,除了他自己要松开,否则谁都分不开他二人。 沐泽洛想的很通透,他这一生都奉献给了沐泽国,明明他是王爷,却比皇帝都忙,日理万机的,感情之事,更是没了着落,每每看着沐虔沣,只得远远地凝视着,不能多想。现在,是他勇敢一回,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次了,他为沐泽国付出了那么多,要一个虔沣不为过。 第245章 瓜子 沐泽洛细细的琢磨沐虔沣的十指,温柔缱绻,满足异常。 公主是个精打细算的主儿,洛王空口说白话不足以使他相信,写了一张协议要求洛王签字,洛王也不啰嗦,大手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便带着沐虔沣离开了客栈。 剩下来的事就交给皇帝处理好了。 水金天国公主得了承诺,眉开眼笑的换回了女装,一身异域装扮显得她极致的妖娆魅惑,一颦一笑充满了倾国倾城的女人风情。 那大汉跟在公主的身后,眼珠子差点看掉下来。 公主娇嗔的拍了拍那张粗犷的脸庞,带着队伍又重新上路。被心爱的人用那般痴迷的目光注视着,就她是个骄傲的公主都软了身子骨,俏丽的眸子上挑,只要熬过这阵子,来日方长嘛! 洛王临走时,给公主撂了一句话,做事要有耐心,切不可急!似已洞悉了她与大汉之间的关系,也对,她从未想过隐瞒,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只是大汉待她恪守本分,总是一副侍卫护佑她的模样,不愿越界。 沐泽洛雇了一辆马车,车内铺了厚厚的一层柔软的垫子,又雇了一个马夫在外赶车,他则抱着昏睡的沐虔沣坐在马车内,一路向西。 沐泽洛不想那么早带沐虔沣回京城,可是虔沣身体不豫,不能为了自己一己之私,拿虔沣的身体开玩笑。 隐云山一别,杨磊翻越了千山万水,找遍了百骁炫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百骁炫。同时也不知道,在他离开没几天,秦苍和李文轩一同出来寻他,但他走的太快,二人终究没赶上,想找杨磊,犹如大海捞针。 秦苍有劝过李文轩放弃,在隐云山乖乖的等杨磊回来,李文轩很固执,不愿等,他是个男人,不是深闺妇人,需要等着他回来。明了心意的李文轩,一心扑在找杨磊的路上,这一次,他找到杨磊,要亲口告诉杨磊,他有多爱他,他的心里只能容纳他,待他完成了任务,二人便归隐山林,好好地过日子。 第一次,李文轩正视了心中的情感。 秦苍为李文轩开心,同时隐隐的失落,杨磊注定是他得不到的白月光把。 大江南北,深山繁城,杨磊快翻遍了整个沐泽国,都没有百骁炫的下落,一股疯狂的绝望卷席他的身体。 杨磊停滞在暮云城的一家小客栈,他身上的银子已经没办反支持他接下来的路程,尽量的省吃俭用。 一想到百骁炫可能会出事,杨磊面色发白,不,不会的,百骁炫武功高强,一般的贼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再者他有风烈马,更不会出事的。可若是他的身边有柳无忌呢,百骁炫会不会忽略了危险,遭了暗算,但柳无忌在百骁炫的身边,又怎么会让百骁炫受伤。 杨磊越想越混乱,越想脑子越沉,一时情急,竟昏了过去。 一道温润如玉的身影落在了杨磊的床榻前,这人为了找百骁炫煞费苦心,为了百骁炫累得病倒都不自知。 百骁炫不喜他陪着,但是百骁炫失去了光明,他怎忍心丢下百骁炫一人,躲在暗处能帮衬就帮衬点,有小妖来报,说有一个凡人在寻这男子,跑断了腿,再找不着人,估计得倦气而亡了。 绝亦非这才跟着小妖来瞅瞅传闻中为了百骁炫差点死掉的男人。这男人因百骁炫做到这个份上,是他不能及的,倒不如将百骁炫托付给这个男人,去寻王爷的好。 轻微的叹息声犹如一缕烟响在这陈旧的屋子中,绝亦非转身,一只消瘦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袖,“百骁炫”杨磊紧闭着双眸,在梦中的他都不忘了百骁炫,是何等的感情,更加深了绝亦非对杨磊的好印象,把百骁炫交给杨磊是正确的选择。 杨磊一觉睡到第二天正午,顿时觉得有了精气神,便下了床,穿好鞋,打算继续寻百骁炫,望着这双已经有些破了的鞋,不禁想起了隐云山里的那人,不知他是否安好,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有没有想念他? 那人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怎么会想念他,那人的心里中容纳得下一个女人,他又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吧。 杨磊的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呆愣了稍晌继续穿鞋,眼下情况紧急,哪有那么多的时间让他胡思乱想,最重要的便是找到百骁炫才是。穿好衣裳,杨磊路过桌子的时候,眼尖的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封信,他住进来的时候,桌面很干净啊,只有一个茶壶和一个杯子,再无一物。 手中丝滑的触感犹存,杨磊敛了敛眉,会不会是,立马走向桌边,拿起信封,上面寥寥数字:万花谷,百骁炫。 杨磊紧紧地揪着纸的一个角落,激动万分,热泪盈眶,胸腔中一颗热血的心砰砰跳,快跳了出来。 杨磊出了门,飞身上马,顺着东一路疾驰而去。 荷柳抓着风烈马的缰绳投宿这家客栈,恰好和杨磊擦肩而过。“掌柜的,来一间上房。”考虑到百骁炫的喜好,荷柳打算顺南走,去一些比较繁荣的大城市寻人。荷柳一直有个信念,以百骁炫的能耐不是很容易被人给擒了,而且他在外又没有仇人,顶多是个误伤,不会有大的问题,找人也就漫不经心。 杨磊快马加鞭、路不停歇的疾驰到万花谷的山底下,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心底生了一丝胆怯,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恍惚。 百骁炫为何躲在荒无人烟的深山,不肯回幻梨谷?杨磊琢磨百骁炫的心思,发现找不到缘由,如果柳无忌是那个原因,也不对啊,他曾说过,无论百骁炫是否会拒绝他,他都会回去坐好他谷主的位子,除非是出了什么事,迫使他停留在了这里。 被妖王留在这里照顾瞎子饮食起居的小妖感知有凡人靠近的气息,圆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明白是妖王之前说的那个凡人来接这个瞎子了,便提了一口气离开了茅草屋。 这段时间,他留在茅草屋照顾这个瞎子,可没少生事端,照顾他,还不能让他知道,害的他变成了一只大狗,每天依偎在他的脚边,不是被摸头,就是被踩尾巴,这个瞎子明明没办法做饭,还非得给他做饭,做出来的东西都是糊的,他还得忍着恶心感,将那黑乎乎的东西给吃掉,作为一个吃惯了美味佳肴的小妖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因此,当有凡人来接手这个瞎子,他二话不说遁了。 百骁炫压根不知道杨磊来寻觅他,更加不知道陪了他许久的狗狗已经跑了。 杨磊食不果腹,忍着饥寒,跌跌撞撞的爬上了山,因山路陡峭难以骑马,因此是拉着缰绳走在前头的,好几次若不是有马儿在后面抵着他的身子,就滚下了山。 这么陡峭的山势,百骁炫都能上来,定是安然无恙的。杨磊坐在一块峭石上,做了好一番的自我心里安慰,才继续上山,实在走不动就手脚并用的爬上去。等他站在了山上,身上早已泥泞不堪了。 杨磊拍了拍身上的土,树林阴翳,有缕缕的炊烟冉冉的升起,飘过茂密森林的树顶。杨磊盯着那一缕烟气,眯了眯眼,在这深山里有人居住,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百骁炫住在这儿的,可是在他的记忆中,百骁炫从未下过厨诶,莫非有人和百骁炫一起住? 柳无忌和百骁炫一时想开了,来此隐居? 杨磊甩了甩脑子里的东西,抓着缰绳踉踉跄跄的朝炊烟的方向走去。越是靠近,杨磊的心越紧张,砰砰跳个不停,犹如心坎儿有一只小猫在挠痒痒似的。他冒昧的跑来,不知道百骁炫会不会对他发脾气,明明答应过他的,会带着李文轩走的远远地,不会再回来,这才过去几天,他眼巴巴的满沐泽国的找人,万一人家在这里享受闲云野鹤的生活,他得多尴尬。 想归想,杨磊是不会放弃的,都到了门槛了,哪有说走的道理,再说了百骁炫得给幻梨谷一个交代不是,整个幻梨谷的人都出来觅他一人,容易嘛。 百骁炫穿了一身白色的褂子,洁白的衣料上沾染了灰尘,高挺的鼻梁上也染了一抹草灰。百骁炫浑不在意的抹了抹脸颊,继续往灶膛里塞枯木树枝,都是陪伴他的狗狗从林子间一根根叼回来的。 从绝亦非走后,百骁炫就一个人在这座深山里生活,面对无边无际的黑暗,他也曾绝望,像一个泼妇撒泼过,可是之后,又得振作起来。失去双眼,活在阴暗里,有很多的事都没办法做,百骁炫生活的很艰难,曾自暴自弃的饿了自己两三天,企图饿死自己,可当死亡真的来临,又挣扎着找了些东西填肚子。 这一次寻死之后,百骁炫开始了盲人生活,首先得在茅草屋摸索出一条道路,待熟悉之后,便开始慢慢的尝试在户外摸索。如今,他能正常无碍的穿梭在茅草屋和厨房之间,不但如此,他还可以茅草屋四周活动。 最令他讶异的是,他以为就他一人在这深山老林里,但在他熟悉的这段时间,总会有人给他送食物过来,一开始以为是那个白衣男子,可不管他怎么叫唤,对方都不会现身,有一度使得百骁炫以为,是有鬼魂住在这个茅草屋底下,每到夜里给他送些吃食。 后来他的身边多了一条狗,夜晚的吃食换了味道,或者说,他已经可以尝试做出些能入口的食物,桌子上的吃食才消失了。 杨磊经历了万般的磨难这才赶到了茅草屋前,屋子是开着的,杨磊怀着忐忑的心情,慢吞吞的走进了屋子。 屋子很小,就一张床,床很小,仅够一个成年男人躺下,旁边有一个衣柜,里面挂着两三件衣服,衣服的料子很好,却洗的泛了黄白,很显然已经旧了。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张桌子,整个屋子只有这一张桌子,初步估计是吃饭休息都会在这张桌子上,桌子前有一把椅子,紧挨着脚边有一把椅子。 第246章接替 屋子小的,站一个人都显得拥挤,不过却是打扫的纤尘不染。 杨磊私下里赞叹,不愧是谷主的性子,无论在哪儿,都有严重的洁癖,更加确定了百骁炫住在这儿。只是从屋子的构造来看,似乎他一人住在这儿诶。 莫不是他想多了,谷主的性子超然脱俗,想在这里过一段美妙的世外桃源生活,才回幻梨谷,若是有这种想法,至少捎个口信回去,免得教人担心。 谷主都这么大的人了,这么点明事都不明。 “哈欠”、“轰隆隆”厨房里突然发出诡异的轰炸声音,外加男人打喷嚏、咳嗽的声音,惊得杨磊喉咙都在打颤儿,步步小心的挪到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就是不敢进去。 杨磊曾荣幸的见过百骁炫做饭,并且被迫成了品菜的倒霉鬼,没想到过了这些年,百骁炫依旧热衷于厨艺,只是这厨艺貌似并没有得到提高。 “谁?”失明之后,百骁炫听力极其的敏锐,轻微的脚步声都能捕捉得到,“是白白吗?”白白是百骁炫给狗狗取得名字,每次叫小妖白白的时候,小妖都气得面色发青,偏偏拿百骁炫束手无策,没办法,妖王大人都发话了,让他好好地照顾这人,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得保持一颗镇定耐挫的心。 “是我。”杨磊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不愧是谷主,武功高超,不过百骁炫口中的白白是谁,他挺好奇的,不会又是随后捡来的把? 这声音听着很耳熟,挺像一个人的,百骁炫怔住了,脑子飞速运转,在积压已久的记忆中搜寻。 “杨磊?”百骁炫试探的询问,他现在是个瞎子,根本没办法看清对方的容貌,凭着记忆中和脚步声猜测。 “嗯。”杨磊不好意思的应了声,他大老远的找了过来,结果谷主在这儿烧饭诶,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百骁炫面朝灶膛,呲溜溜的火焰映着他凝重又苍白的面孔,在明艳艳的火光中格外的妖冶忧郁。 杨磊的出现太意外了,意外的百骁炫不敢见,心中惶惑不安。 “谷主,你怎么会在荒山老林中?幻梨谷的弟子见你迟迟未归,都在到处寻你的下落。”他也是找了许久,受了高人点拨,才找到这里,不然的话,就是将沐泽国挖掘土三尺,都寻不到人。 “我”百骁炫紧张地手指相交叉,又来回摩挲膝盖上的布料,“没什么,我只是来此住上一段时间便回去,无须担心。既然你已经找到了我,就该回去了。” 百骁炫匆忙下逐客令,惶惶不安。 “上山的路崎岖不平,还是由我护送你回幻梨谷。”杨磊轻垂眼睫,刚迈腿,便听到厉色呵斥声,“不许进来。”一旦杨磊看见了他的狼狈,很快所有人都会知晓无所不能的百骁炫成为了个瞎子,而那个人很快也会得知。 他一点都不希望那个人用怜悯的眼神来注视着他的不堪,更不希望那个人因为他的残疾迫使自己留在他的身边照看他。 他害怕的原来一直都是软弱无力的他赤裸裸的展现在那人的面前。 “为何?”杨磊狐疑,偌大的厨房里,一眼扫去,都看了个底,又不是藏了什么人,怎的就见不得,还是说谷主烧个饭把自己弄成了大花脸,见不得人? “我”百骁炫完全找不到理由来拒绝杨磊,且他也不能一直呆在灶火旁,总归会被发现的,隐瞒不住。 “唉”百骁炫无奈的叹了口气,起了身,像往常一样,在黑暗中稳稳当当的摸索了过来,一双黑眸水光潋滟,光华无限,黑瞳周围环绕红光,更显得妖冶多情。 步伐一致,走的笔直路线,一双眸子流动着幽光很美,但毫无焦距,杨磊脑子再笨,都能发现异常,风雨骤来,紧扣百骁炫的肩膀,厉声质问,“你的眼睛怎么了?”那双如月光清亮的眸子没什么起伏变化,手在百骁炫的眼前来回晃了晃,一眨不眨的,在告诉他实情。 “如你所见,我看不见了。”看不清,听得见细微的风声,百骁炫叹气,他的秘密始终藏不住了。 两道笔直的身影坐在茅草屋的树下,静谧良久,落针可闻。夕阳挂枝头,而山里依旧是郁郁葱葱,不受一点影响。 杨磊静静的凝视身边的男人,先前那个意气风发少年,短短数日,经历了恐惧挣扎、不甘妥协、到现在的认命,他的身上积淀着沧桑成熟的气质,教人心疼。 “我留下陪你。”忖量半晌,杨磊打足了精神,神采奕奕道。 “不用了,我一个人已经习惯了。你留在这里陪我,你心里的那位该如何处置?”百骁炫勾了勾唇角,打趣道。他已能坦然面对生命里的种种不公,何况他还有一次机会,若是今生有缘再见,他也能坦荡荡的见他,如若无缘,烟消云散情即逝。 “他心底爱的人始终不是我,强求不来,我又何必让他为难。”杨磊落寞的低垂着头,闷闷道,复又坚定道,语调铿锵有力,“我的命是谷主救得,留下来陪你是应该的,何况我一身轻,谷主不该拒绝。”从那封信,猜得出谷主这段日子都是有人照顾的,不然真以谷主的情况,怕是撑不下来的。 就简单的家务活,都得熟悉上许久。 “可” “好了,别说了,我打定主意留下来陪你,你没有话语权。”杨磊站起了身,对着百骁炫道,“你坐在这里,我去准备餐饭。” “杨磊” “怎了?”杨磊不解的掉头看他。 “以后别叫我谷主,就唤我百骁炫把,我已经不是什么谷主了。”百骁炫深知他的现况不适合再厚着脸皮做幻梨谷的谷主,且他根本不想做所谓的谷主,一丁点自由都没有。 现在的生活就很好,是他想要的怡然自得的日子。 却是他用一双眼换来的啊! “是。”杨磊不知怎的心生一股莫名的慌乱,这男人就像一朵漂浮在天空的云彩,随时可能会飘走,完全抓不住。 百骁炫坐在门口等待夕阳沉落,突然想起一物,纳闷的问,“杨磊,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条狗,和桌子一般大。”平日里狗狗都会依偎在他的脚边,今个儿过了许久,都不曾见着,百骁炫有些慌乱。 “没有啊,我来的时候,就只见你一人,别说狗了,鸟雀都不曾见着。”杨磊刷了锅子,重新烧了柴火,开始炒菜,不多时,便上了一盘子绿油油的炒青菜。 百骁炫这才恍然大悟,想必那只狗是那个神秘人送来陪他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的,现在他的身边有了人,那只狗自然就得回去了,心下有些怅然,面对杨磊的乐观自信,又不好表现的过于明显。 杨磊对自己的手艺很有自信,又添了饭筷,“来,尝尝我的手艺,虽比不上大厨的好手艺,也不会太差的。”作为一个男人舞刀弄枪、舞文弄墨的都行,可像他这样大部分时间都荒废在厨房里的,少之又少。 李文轩住在皇宫已久,嘴儿都养刁了,杨磊那时每天都在幻想和李文轩隐居一隅,安度余生,又担忧自己的厨艺忒差,李文轩会嫌弃,便一有时间就在厨房忙活,武功不见长,这厨艺反增进了不少。 可惜,李文轩被他拘在隐云山,二人时不时的就闹上一阵子的别扭,再美味的佳肴都食之无味。 百骁炫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青菜的清淡香甜顿时溢满了口腔,不觉夸赞了几句,“杨磊你太谦虚了,味道很棒。你要有心钻研厨艺,只怕皇宫里的厨子都比不过你。”嘴边儿的话一顿,百骁炫发觉失态,“我,不好意思。”明知杨磊最不能听到的便是皇宫、宫里之类的字眼,他偏僻那往杨磊的软肋戳。 情爱一事,装聋作哑能解决倒好了。 “没事,我已经想开了,他会有他的幸福,虽说这辈子我不能和他在一起,可只要他幸福便好了,我不会强求的。”杨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又夹了一筷子的青菜放在百骁炫的碗里,“来,吃。” 用完饭后,杨磊和百骁炫同居一室,因只有一张床,百骁炫主动邀请杨磊同榻入睡。床着实的小,杨磊给婉拒了。 夜里,百骁炫翻来覆去睡不着,杨磊坐在窗前,肘着手臂也睡不着,听着床上的动静,又想起幻梨谷,不禁问道,“谷……百骁炫,睡了么?” “没有。”百骁炫回应。 “你说我们隐居在此,幻梨谷该怎么办?幻梨谷没了你,得谁来镇坐?”杨磊想到幻梨谷,不由得心又一揪,最后一次,再放纵自己思念一回好了。 百骁炫轻笑,“你不睡,就是在想这个?放心,我不在,幻梨谷自然会有旁人来接替我的位子,我这次出来打过招呼,若是回不去,就代表我不愿意再做谷主之位,自然会有人来担此重任的。” 而这个重任非师兄莫属。 因多了他,师兄为了师妹离了谷,如今少了他,师兄再为师妹返谷,两全其美。 原来,多出来的那人并不是他想当然的是师妹,却是他自己罢了。 想必师兄回了谷,过不久便能佳人在怀,风流快哉,再不用在外面乱来了。 百骁炫有的时候克制不住自己嫉妒的心,为何别人都能与师兄翻云覆雨,偏他不能和师兄翻云覆雨,有时候真想将人囚禁起来,偏又舍不得。 “是柳无忌吗?”这个只活在师兄弟的传言中的男子,令百骁炫神魂颠倒的男子,杨磊有幸见过,倒是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接触,是个冷淡寡情的主。想起百骁炫失踪多日,他都没有来寻的打算,不禁又掂量了会儿。 “嗯,是他。这谷主的位子本来就是他的,算是我抢来的,现在算是还给他了。你既要留在我的身边,不如过些日子,待稳定了,我们寻个时间搬走把,留在这里总归鸠占鹊巢。”百骁炫本想一直住下去的,他一个瞎子,哪儿都去不了,现如今不同了,有杨磊在,另寻住处,不成问题,将这片地方还给那个男人,不欠情了。 第247章 心爱之人 不过,这等事百骁炫放在了心里,没对杨磊说,说了估计也不信,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又如何会相信这个世上有妖怪之谈。 “好。”杨磊答应的很痛快。 几日之后,杨磊寻摸一块新的住处,打扫了一番,添置了新的家具,接百骁炫一起过来住,因为屋子较小,百骁炫建议打一张床,两人同榻而眠。 杨磊和百骁炫前脚刚走,荷柳就找来了,仔细的察看了一番茅草屋的环境,有百骁炫的生活过的痕迹。 荷柳眼底流动着最深沉的光芒,顺着路上留下来的痕迹,追寻过去,又隐隐的不安,茅草屋内明显有两个人生活的迹象,如果百骁炫是和另一个人隐居,荷柳不晓得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境。 新的住处很隐秘,在半山腰上造的泥石屋,外面放眼望去空旷一片,半里地之外是翠树环抱,溪流潺潺,清幽静谧。最奇特的之处是从屋子的后面下山,有一条隐蔽的小路直通山下,山下是一个小村落,可以兑换些生活用品,世外桃源大抵如此。 想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一回事,荷柳循着路上留下的痕迹,很快找到了百骁炫新的住处,望着屹立的小屋,荷柳竟发觉心里发酸。 如果,他瞅见了第二个人,就把那家伙宰了,然后把百骁炫拐回幻梨谷。拐、拐回幻梨谷作甚?荷柳又不禁疑惑,什么都做不了。 他喜欢的明明是一心扑在师弟身上的师妹,怎么可能会对师弟有别的想法。 清早的晨曦意外的耀眼又温暖,百骁炫从床上坐了起来,仰着头任由窗外的阳光洋洋洒洒的铺了他一脸。 “不愧是杨磊找的地方,空气清新,微风轻绕,入目的是一片翠绿。”百骁炫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复抬头望着窗外,又低头惊喜的望着自己的手指,他、他居然看见了,是上苍垂怜他么? 所以把眼睛还给了他? “我可以答应你,在你面对最重要的人时,给你一日光明,记住了,只有一日。”百骁炫犯傻的望着床上发旧的被褥,神秘男人的话轰隆隆的在脑海里作响。 不是上天垂怜他,而是那个人找来了! 他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庆幸的是,他无须把自己最狼狈悲惨的一幕展露在那人的面前,不必看着他同情又怜悯的眼神。 他可以很大的告诉他,我不爱你了。 百骁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叠好被子,坦然的走出房间,意料之内的人满脸疲倦的站在一米之外,带着浓厚的尘土之息。 为了找他,柳无忌一定煞费苦心,百骁炫稳步走至男人的面前,停住了步伐,他安慰了。柳无忌哪怕什么都不用付出,百骁炫都能感动的无以复加,何况是荷柳为了找他,疲惫不堪。 “师兄。”百骁炫收好所有的情绪,教人猜不透他真正的想法。 柳无忌直视眼前淡然的少年,眼底流着隐隐的怒气,垂在身侧捏紧的拳头终于忍不住挥了出去,一拳捣在百骁炫的俊美的脸容上。 “百骁炫,你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事之前不知道考虑后果吗?”安然无事的师弟站在柳无忌的面前,扫去了他多日以来的连绵阴雨,天知道,风烈马找来的时候,他的心都跳停了,在草丛上捡到百骁炫身上的碎布,胆战心惊,生担忧会出什么事。 那一刻,柳无忌再也无法忽视心底的声音,只是百骁炫是幻梨谷的谷主,不能因为他坏了百骁炫的名誉,幻梨谷的清誉。 所以即使他对百骁炫产生了异样的感情他都必须忍受着、煎熬着。 倘若这一次,他亲耳听见百骁炫给的承诺,他也可以放弃一切,追随他过悠闲怡然的生活。 柳无忌打定主意,只要百骁炫再开一次口,他定会答应下来。 百骁炫抚了唇角渗出的血丝,轻笑道,“你是在担心我,还是担心幻梨谷无人镇守?”言语间怨气十足,觉得失了态,补充道,“这么多年,幻梨谷都是我来打理的,现如今我累了,只想过平淡的日子,作为师兄,你是不是应该接掌幻梨谷,放我在外逍遥快活。”他会接手幻梨谷纯粹是因为柳无忌,没了柳无忌,幻梨谷于他而言,分文不值。 可是现在的他,身患残疾,想必于幻梨谷来说,不过是拖累罢了。 “你”柳无忌气的浑身颤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突然发现,那个心里眼里只装的了他的师弟变了许多,从那双温柔的眼中再看不到当初的缱绻情深,有的不过是师兄弟之间的亲情。 “怎么,师兄不愿意替师弟分担分担?”百骁炫故作轻松的摊了摊手,“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我的新家。”百骁炫带路走在前头,又道,“没有幻梨谷那般大气上档次,也没有王府的高贵气派,寒酸的狠,别太介意,毕竟是我的爱人亲手为了筑的爱巢。” 撒谎都不带喘气的,说的还很顺溜,脸都不红一下,达到如此境界的,非百骁炫莫属了。 嘴边儿的话停顿住了,柳无忌面色僵硬,唇色铁青,潜藏一身愤怒跟百骁炫走进了这座简朴又一尘不染的小屋子。 爱巢吗? 柳无忌眯着眼,他不相信在他身上吊了许多年的百骁炫,说放手就放手,把一个人的爱抹杀了哪说的那么容易,却忘了,他自己也一颗心死吊在师妹的身上多年,终于发觉了身边人的好,移情别恋,却忘了对方也会身心疲惫,会选择放弃。 屋子不大,也说不上小,正中央放着一张吃饭用的桌子,桌子上摆放两只碗和两双筷子,靠最里的墙壁放了一张床,足够两个人躺得下,靠门口放一个衣柜,柜子里挂了几套朴素的衣服,大小不一,一眼就看得出是两个人穿的。 一颗热忱砰跳的心逐渐的熄灭了那团火焰,柳无忌冷笑,“师弟寻到了真爱,真要师兄替师弟分忧,说一声便是,师兄怎么可能会推辞。师弟一声不吭的跑出来私奔,害得整个幻梨谷的师兄弟都以为师弟是失踪了,这种做法未免有失君子风范。”他辛辛苦苦的寻来,结果得到的是这么个结果,柳无忌心里那个凉啊,一盆冷水都不够浇的。 “师兄说笑了,师弟之前不是和师兄交代过,若是师弟超过三个月没有回幻梨谷,还望师兄能够回幻梨谷接任。”百骁炫淡淡的回道,这趟出来,他就有给柳无忌留信,怕是柳无忌觉得这是让他回幻梨谷设的局,没当真。 其实,百骁炫也没认真的说那话,心里隐隐的盼着柳无忌会主动回来,他做谷主夫人也没关系。 却是没机会了。 杨磊下山洗衣服,才捧着一大盆衣服回来,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跟随百骁炫进了屋子,那背影看着很像柳无忌。杨磊一直都知道百骁炫对柳无忌的心思,柳无忌寻来了,说不定百骁炫一个心软,二人敞开心扉就在一起了,便很自觉地去晾衣服,没前去叨扰。 “已经回来了,干嘛不进来,难不成等我请你回来,带你介绍师兄?”杨磊没有进来的想法,可不代表百骁炫会放过他,最是需要杨磊逢场作戏的时候。 唯一的担忧就是杨磊的脑子是否够用,能不能抓得住他的点,可不可以天衣无缝的忽悠走柳无忌。 百骁炫只有一天的时间,根本没空和柳无忌周旋,想要不露破绽,所有的希望只能寄托在杨磊的身上。 杨磊没回过神,百骁炫先行出来,拖着他的胳膊,唇畔贴在他的耳根,冷不丁道,“配合我。”压声极低,低的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见。 里面的柳无忌出来,看着百骁炫和杨磊挨的那么近,恨不得一脚踢上去,把百骁炫拉进自己的怀里,苦于没有借口。 他和百骁炫之间,拒绝的那个一直是自己。 杨磊虽呆笨,但跟随百骁炫已久,一个眼神、一句话,就知道百骁炫的意思,立马明白了,只是有些犯嘀咕,百骁炫那么喜欢柳无忌,现在柳无忌人来了,却要躲着,是何意。正因为心思挂念在别处,百骁炫恢复光明的事被他抛之脑后了。 百骁炫牵着杨磊的手,迎面走向柳无忌,“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杨磊。杨磊,这是我师兄,柳无忌,你见过的。” “你好。”杨磊文质彬彬的朝柳无忌伸手。 柳无忌伸出手,朝那只潮湿的手,一触即收,薄情寡淡道,“你好。”男子很俊朗,憨厚又诚实,一看就是个可靠地人,又是跟着百骁炫许多年的人,称得上是心腹,两人站在一起很般配,视觉上就很养眼。 “杨磊,师兄大老远的来一趟很不容易,你去做几个清淡的菜,中午我们请师兄吃顿饭。”杨磊不知百骁炫意欲何为只得配合,去了厨房,准备饭菜。 百骁炫和柳无忌坐在外面的树荫下,不知怎的聊起了往事,都是些芝麻大点的小事,说来说去,二人心有灵犀的笑出了声,都是小时候和小师妹三人争风吃醋的小打小闹。无非是柳无忌喜欢小师妹,小师妹喜欢百骁炫,百骁炫又喜欢柳无忌,为此柳无忌和百骁炫大打出手。 “我和杨磊在一起了,你也不用再顾虑我,回幻梨谷和小师妹好好在一起,接掌谷主之位把,就算是这么多年我对你感情的一个回报。”心泛着疼,百骁炫依旧狠下了心,一天,一天过后,他又会是个残疾,随时可能会死亡。他没办法面对心爱之人怜悯悲情的目光,杨磊不爱他,他也不爱杨磊,无论是什么样的眼神,他都不在乎。 柳无忌久久沉默不语,深呼吸,吐出绵长的气息,揪着袖子手指嵌入指腹,烙下深深地印记,“你说的对,我会回去的。你已经找到了属于你自己的幸福,我也该寻觅属于我的幸福。回到幻梨谷后,我会宣布你已经离开的事,无须再忧心。”远望厨房的方向,忙碌的身影格外的温馨,是柳无忌曾想要的日子,“你跟他好好地生活,我会接任谷主之位,过得很好。” 第248章身份 柳无忌走了没几步,风烈马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后,蹬着马蹄,“吼吼”的叫着,似在诉说不舍离别。柳无忌拉着缰绳,拴在树腰上,“这马原本就是你的,你走的急,给忘了。我给你还回来了,以后别再弄丢了,我就先走了。”柳无忌不舍得顺了顺马尾巴,心里不是个滋味儿,“我走了。” 这一回,柳无忌是真的走了,头都没回一下,很决绝。 杨磊做好饭,端着几个盘子走出来时候,柳无忌已经没了踪影,狐疑道:“柳无忌呢?人去哪儿?”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速度也太快了,还有看百骁炫失魂落魄的样子,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刚百骁炫让他配合自己,就觉得里面有事,怪怪的。 “他走了,回幻梨谷了。我一离开,幻梨谷缺个谷主,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早该把幻梨谷和师妹还给柳无忌,死皮赖脸的一直是他,“我以后不会再回去了,你如果后悔了,就走,我不会拦着你的。”百骁炫误以为杨磊是想离开,又不好意思开口,因此想做个顺水人情。 “你不是很爱他吗?他来找你,你应该感到开心才对,为何把人往外推?”杨磊琢磨百骁炫和柳无忌的关系,百骁炫最后一句话说的又太轻,因此没太在意。 “他来找我,不是因为喜欢我才来找我的,而是因为我是幻梨谷的谷主身份才来寻我,不让他走,难不成留下他来看我的笑话?还是看他同情我,勉强留下来,待时间长了,怨责我耽误了他的光阴?”百骁炫想的很明晰,不是没抱过期望,只是他的特殊情况已经容不得他把剩下的时光拿来儿女情长,他这双眼,不知何时便会要了他的性命,到时候再留下柳无忌一个人怨他、恨他吗? 不,百骁炫做不出来。 既然做不成情人,做师兄弟就挺好的。 “可是,你们之间这一次一旦错过了,就是一辈子,你情愿为了这些无用的外在,错过相守的机会吗?”杨磊自是晓得百骁炫的心事,所痛,不明白相爱为何相别,又不是他和那人之间,是自己强求的。 百骁炫心间苦味泛滥,惆怅的望着远处,是柳无忌离开的方向,“我问你,你离开那个驸马的原因是何?” “他不爱我,爱的人一直是那位美若天仙的公主,我和他之间一直是我强迫的。”无论过了再久,身份再怎么颠倒转换,在杨磊的心中,百骁炫一直是他的主子,向主子承认自个儿是被嫌弃的那个难堪又丢脸,但还是一五一十的回答了百骁炫的问题。 “我的问题和你所差无几,柳无忌喜欢的人并不是我,其实一直是谷里的小师妹,你见过的,就是那个可爱又活泼的小姑娘。柳无忌对她早已情深根种,就算他勉强陪在我的身边,也是人在,心不在,何必呢。再说了,等他知晓我瞎了的事实,他又会怎么想我,时间一长,他会觉得我在用自己可怜博取他的同情,到时候,我又有何颜面留在他的身边,他会嫌弃我的,既然能在根源断了,又何必拖到两个人都难堪的时候。”百骁炫收回痴迷眷恋的目光,缓慢道,“倒是委屈了你,让你照顾我这么个残疾,着实委屈你了。”之前赶杨磊的话,不再提。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执念,百骁炫的是柳无忌,杨磊晓得,却不知道原来柳无忌心中的那份执念竟然是那个难缠的小丫头片子。师妹在杨磊的印象中,着实是个丫头片子,在谷里,总是用各种借口缠着百骁炫,不管多么不讲理的事,到她的嘴里都是有理的。 印象中,师妹貌似很喜欢百骁炫,时不时的就表白一番,不曾想这活泼惹人怜的师妹竟会是柳无忌的心上人,怪不得百骁炫待师妹的态度总是若即若离,忽好忽坏,每次看师妹的目光很复杂,原来根源在这儿。杨磊来幻梨谷时,柳无忌早已离开,自然不晓得内幕,现在乍知道,反是同情起师妹来着。 “能留在你的身边,照顾你,我从不觉得是一件委屈的事情。”杨磊垂眼帘,余光瞟见百骁炫恢复了实力,惊奇不已,瞪着眼睛,张大嘴巴,指着百骁炫的眼睛,磕磕巴巴道,“你的眼、眼睛,看、看得见了?”这下更疑惑了,百骁炫不愿意再见人明明就是因为自己的这双眼睛看不见了,可这双眼恢复了光明,这么还不愿意见人? 莫不是有什么隐情,杨磊甚至怀疑站在眼前的百骁炫是恶魔变得,那个自信飞扬的少年说不定被囚禁在了什么地方,此刻正等着他去救人呢。 “我的眼睛吗?”百骁炫不在意的摸了摸眼帘,故作轻松道,“暂时恢复了视力,明天就回恢复老样子。跟你说实话,你别笑话我。”杨磊傻愣愣的点头。“这双眼瞎了是事实,只不过我曾遇见过一个得到高僧,求他给我一天光明,在关键时刻用的,今天这不是用上了。” “原来是这样。”杨磊顿住了嘴,百骁炫好不容易能看得见一天,他却戳人痛楚,会不会太残忍了,杨磊气的差点给自己一耳光。 “你别光顾着吃饭,多吃些菜。”百骁炫夹了一筷子的蔬菜放在杨磊的碗里,二人自打相识以来,还是第一次处的这么近,近的杨磊的脸颊都绯红一片。 百骁炫暗地里打量杨磊,这个单纯温柔的少年,着实令他温暖了些许,与以往不同,他能给他踏实感觉,或许这就是天涯沦落人身上的同病相怜的吸引。 就像这个少年当初跪在他的面前,求他帮忙找李文轩时那种浓烈又炙热的感情在感染着他,同时又在隐隐的改变他。 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却得共度余生,说出去够一个乐子,贻笑大方。 柳无忌下了山,在村子上了花了银子买了一匹马,就快马加鞭的赶回幻梨谷。这么多年,他从未为百骁炫做过些什么,一直都是他在索取,心安理得的接受百骁炫的百依百顺。 他说他要出谷,百骁炫就放他走,他说他却银子,百骁炫就派人给他送来,他说他有事要百骁炫帮忙,百骁炫亲自赶过来,他说百骁炫你不准碰师妹,更不准打主意娶师妹,百骁炫不但主动疏远师妹,还给师妹脸色看…… 他一边对百骁炫说这个不许,那个不许,又逼着他干这干那,结果自己在外面风流快活,过得逍遥自在,却要百骁炫为他守着,明晓得他最讨厌束缚,却把所有的重担扔在他的肩膀上,他简直就是个十足的混蛋! 待他终于认清自己心底的人早已变了个样貌,却为时已晚。 这一次,换他为百骁炫做一件事,既然百骁炫想过悠闲从容的生活,他就完成他的心愿。 途中,柳无忌遇见了秦苍和一个看着很眼熟的男人,定睛一看居然是失踪已久的驸马或者说是李文轩。 朝廷辛秘,柳无忌不感兴趣,对李文轩也没好感,毕竟这人可是差点逼死了沐虔沣的凶手诶。 秦苍在幻梨谷住了那么久,对外面的消息阻塞的很,待他和李文轩出来寻找杨磊,消息早已过了时候,自然不知道李文轩过去干的那些破事。 半路遇见原先幻梨谷的师兄,秦苍当然很开心,白皙的面容因激动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拉着柳无忌的手碎碎念念说个不停,话题转到百骁炫的身上,神色一暗,咬唇闷声,“柳师兄,你说谷主去哪儿,怎么就不愿意回来了,莫不是咱们谷里谁惹他生气了,他不高兴才不愿意回谷里?还有杨磊,都出去找了多久了,一丁点儿消息都不透露给我们,都不晓得我们会担心吗?” 李文轩霸着桌子的另一端,独自喝闷酒,听到秦苍提及杨磊,手腕一转,喝的愈发的猛了,心中冷哼,肯定是在外面遇见了美人儿,才不愿意回来罢了,找什么谷主,恐是个幌子,为了摆脱他罢了。又止不住的担心杨磊在外面是不是遇见了坏人,会不会受伤。 总之,一颗心七上八下,纠结的像是一团乱绳,理不清。 “谷主他现在很好,你不必再为他忧心忡忡。去,把幻梨谷的师兄弟们都召回去。待时机一到,我便会回去,有关于谷主的事情,届时我也会当着大家的面一一解释清楚。” “可是”秦苍的嘴巴塞得满满的,咕哝着,又喝了一大碗的酒,秀气的长眉皱成麻花状。“没什么可是,哪来的那么多借口,怎么,你们现在一个个翻了天,只听他的话,我说的话一点都不管用了?” 秦苍咀嚼嘴里的食物,强行咽下,油腻腻的爪子又从烤鸡上拧下一个鸡大腿,笑嘻嘻的说道,“没有,没有,柳师兄说的话特别管用,再没有比柳师兄话管用的了。”慌忙的站起了身,匆忙的溜掉。 柳无忌很不爽的斜睨了一眼李文轩,这个李文轩和师弟之间的事,他可是亲耳听百骁炫说的,之前没什么,可自从发觉对百骁炫的心意,一想到这个男人和百骁炫有过肉体上的纠缠,就巴不得一刀砍了他,却又不能这么做,这男人又是那个叫杨磊的家伙的发小,要是真的对这个男的做些什么,和百骁炫之间连师兄的关系都做不得了了。 “吃完了,就赶紧回你该回去的地方,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不是你该得的地方。”柳无忌话中有话,刺了李文轩两句,他心里不如数,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让别人更不如意。 “站住!”李文轩举起酒碗掷在桌面,发出“晃荡”一声,“我问你,百骁炫他在哪儿?”只要知道百骁炫在哪儿,他就能知道杨磊的下落,待他找到这个说走就走的大混蛋扁一顿,抒发个痛快。 第249章 世外桃源 柳无忌轻蔑的瞟了眼李文轩,“他现在已经有人陪了,你就别想了。”刻意的压下心底的不适,嘴硬道,“你想知道百骁炫的住址,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有个条件,就看你能不能接受了。” “你说!”李文轩霸气侧漏。只要能见到杨磊,无论让他做什么都可以,至于百骁炫,他没必要和一个不相干的人解释什么。 “小二,来十坛烧刀子,要最烈的。”柳无忌挥了挥手,小二愣神,十坛,不会吧,这么喝下去会死人的。细想有钱赚,干嘛管那么多,生怕客官反悔,小二很迅速的搬了十坛酒,气都不带喘下儿的。 柳无忌很嚣张的拍了拍酒坛,“只要你能把这十坛酒都喝完,我就把地址透露给你。”以这男人的在外的口碑,为了旁人,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可能性不大,所以起了戏弄的心思,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恶劣的笑容,是离开幻梨谷之后,不曾有过的。 原来,有一天他柳无忌也会干这等无聊的事,仅是因为对方和百骁炫牵扯不清,就下次等的狠手,连他自己都觉得很白痴。 白痴归白痴,做的很爽啊! 看男人吃瘪的样子,脸色憋成了猪肝色,柳无忌就爽的要死,如果不是估计面子,早就掐腰哈哈大笑,大概笑得眼泪都沁出来。 李文轩铁青着脸,由于早年纵情声色,纸醉金迷,身体大不如从前,特别是胃伤的厉害,这十坛子喝下去,命得没了半条,踌躇半晌,李文轩抱起酒坛子就开始灌,辛辣的酒刺得喉咙又疼又痒。 杨磊,等老子见到你之后,你就死定了!李文轩暗暗发誓,接二连三的抱酒坛子给自己灌酒,丝毫犹豫都没有。等他喝到第八坛子时,身形开始摇晃了,左摇右摆的,撑着喝完十坛,整个人都栽在了酒桌上,动弹不得。 柳无忌眼神阴冷,冷冷的吩咐,“把他抬到屋子里,准备碗醒酒汤,照顾好他,这是银子。”从怀中掏了一锭银子扔在了小二的手里,拍拍屁股走人。看着男人醉酒的样子,并没有传闻中的那般爽!反是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挖了一个巨大的洞,怎么也填不满。 秦苍率先一步将散落在外的幻梨谷子弟全都召了回去,这个柳师兄出谷好几年了,可是在谷中的威信不减,说一句话,地都得抖三抖,谷主都只有听之差遣。 在外的子弟们,一收到消息是柳无忌召他们回去,立刻都纷纷往回赶,速度快的能飞起来。 幻梨谷在一座半山腰上,翠玉环抱,郁郁葱葱,深幽静远,柳无忌将大家召集在幻梨谷专门用来议事的大殿,大殿门口,有一窈窕女子扶着门扇,踮着脚尖,勾着头往外瞅,瞅了半晌都没见到自己心仪的少年郎。 “喂,柳无忌,你安的什么心思,百骁炫在的时候,你拍拍屁股走人,显得自己高风亮节,怎么,百骁炫一出事,你就趁机回来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吗?我告诉你休想,幻梨谷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别想坐上谷主之位!”小师妹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怒视柳无忌,一双玉白的手,差点就指上柳无忌坚挺的鼻梁上了。 小师妹强烈的敌意,无非是担心柳无忌会强娶自己,她的心里只容纳的下百骁炫,再容不下第二人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又担心百骁炫回来又对柳无忌牵扯不清,更没她什么事。在小师妹的心里,百骁炫是谷主,她就是谷主夫人,没名分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和百骁炫耗。偏百骁炫比她还能耗,时间过得很慢,每过一秒钟,小师妹的心就颤一分。 这次,百骁炫出谷,她是强烈反对的,仍然阻止不了百骁炫的决心。 师兄弟们将柳无忌和小师妹团团围住,小师妹每说一句,柳无忌的脸色就暗沉一分,朝前进一步,心里冷然,失望万分,这就是他柳无忌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何时何地都在想着抹黑他,他的心里装的都是她,为了成全她和百骁炫毅然决然的出谷,四海为家,因为百骁炫的执着不悔,他想尽办法拒绝,宁愿背上一个采花大盗的名声,这一切不都是为了眼前的女人。 可是这个女人是怎么想他的,不求她感激,但求不伤害。 当曾经深爱的人,和现在心底爱的人有了比较,人的心就会偏的很快,柳无忌不是圣人,想当然也会这般,才发觉百骁炫是有多好,而对于过去的那个自己,柳无忌气的能把自己抽死! 为了这样的人,他伤害了最爱他的人,那个人为乐付出了那么多,他得保住他最后一丝小小愿望。 “你说的没错,我回来就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这幻梨谷的位置本该就是我的,我能让出去,自然就能拿回来。至于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对你已经没兴趣了。”他的心已经被另一个人占满了,这辈子都无法再接受第二个人了。 身心皆如此。 小师妹气的面红耳赤,拿手指着柳无忌,娇艳欲滴的红唇都咬破了血。众弟子们都惊诧的睁大了眼睛,柳师兄不会是来真的把。 在整个幻梨谷谁人不知谷主一心恋慕的人便是师兄柳无忌,可谓是爱到骨髓,可现在他出了事,这师兄却来抢位子,怎么不让人心寒。 “我这次回来,接掌幻梨谷是一事,另一事是为了谷主百骁炫的事。”柳无忌调整出一副沉重的表情,“谷主百骁炫殁了。”脸上的悲伤任谁都说不出一句指责的话,“真相很残忍,却是事实,百骁炫是和锁月城的言公子言洛白一起殁了。” 冗长的时间,柳无忌详细的诉说了那天的事,百骁炫是如何的惨遭毒手,说的仿佛在现场般,泪声俱下,闻者伤心。再加上百骁炫待柳无忌一片痴情,临离开锁月城就写了一封信给柳无忌,又有几个跟随百骁炫出去的下属作证,大家不相信都不行。 而这当中,让大家对柳无忌坚信不疑的是柳无忌接下来做的重要保证。 柳无忌向众人指天发誓,他这一生会好好的守护幻梨谷,绝不娶妻,男人都不在考虑之内,原因就是在百骁炫死后,柳无忌幡然悔悟,他爱的人一直都是百骁炫,余生他会为百骁炫继续做一个谷主该做的事,同时身心皆为百骁炫守护。 此话一出,谁能不信呢,包括之前怼天怼地怼柳无忌的小师妹都转观了看法。 在这些人中,唯一没有被柳无忌灌药的便是秦苍,解决完众人的事,柳无忌正式接掌了百骁炫的位置后,就找了个借口,回房休息,在这个痛失爱人的当口,自然没人会拦他,反而很贴心的让柳无忌多休息几天。 秦苍悄悄地跟在柳无忌的身后,眼见柳无忌进了百骁炫的房间,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才相信柳无忌对百骁炫的感情是真的。 “进来。”秦苍刚敲门,柳无忌便吱声,仿佛知道他会来似的。 秦苍关上了门,往里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等柳无忌开口,给他一个解释,哪成想等了半晌,都没等到人开口。 “你”秦苍心里那个气啊,这人莫不是把他当傻子耍着玩。“谷主不是真的死了,对不对?”柳无忌可是亲口跟他说过,百骁炫很好的。 “你说,骁炫最喜欢过什么样的生活?”柳无忌没答话,反问道,一双眼睛环视这座又大又宽阔的屋子,又联想到那座小屋子,骁炫住在这里是不是每天都很寂寞? “谷主的想法,我怎么能妄加揣测。”秦苍闷闷的回,撅着嘴,都能挂油瓶了。他和谷主关系是很好,却也会是和大家一样,只知道他喜欢柳师兄,旁的也就不知道了,怎么可能会知晓谷主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再说了现在这个生活不就很好,挺开心的啊。 秦苍为人纯良,善良又单纯,经历的又少,哪懂得那些弯弯绕绕的。 柳无忌浏览着房间内的陈设,一双漆黑的眸子饱含无限深情,在看到墙壁上的那幅画凝固住了,画很简单,一座茅草屋,环着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里栽满了各式种类的花,苍老的古树下摆了一张小桌子,坐着两个人头靠头依偎在一起。 两道身影很熟悉,分明就是柳无忌和百骁炫,柳无忌眼眸一痛,百骁炫达到了心中所想的生活,陪在他身边的人却不是他。 “他想要的生活很平淡、很普通,世外桃源不过如此。”柳无忌凝视着墙上的那幅画,久久移不开眼。 秦苍迷惑了,“可是住在幻梨谷不就是世外桃源的生活吗?”幻梨谷远离世俗,犹如仙境,哪不是桃源生活了,他在这儿过得挺快活的呀。 “不一样,你不懂得。”柳无忌惊呼痴迷的望着画上相依偎的两人,呢喃道。“咳咳咳”深觉失了态,柳无忌正色道,“我能跟你承诺的是骁炫他现在过得很好,你无须为他忧虑,但是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否则他过得不安生。” 秦苍迷茫的点了点头。 “今天你走出这里,须得把我对你说过的话全忘了。”柳无忌严肃警告。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谷主活的很好,你又爱上了谷主,你们已经是两情相悦,为何谷主不和你一起回来?”莫不成迷恋上了偷情的新鲜劲儿了。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总之以后装聋作哑就行。”柳无忌烦躁不安的给秦苍遣了出去,独自愁闷苦涩。 自己种的因,结的果得自己吃。 多年之后,当一个翩翩白衣少年抱着百骁炫回来,柳无忌悔恨的拿刀捅了自己,若不是有人及时拦着。 李文轩睁开眼的时候,入目的是浅蓝色的帐顶,扶着额头起了床,回想起晕过去之前发生的事,脸都气绿了,他怎么就这么睡着了。 外面收了银子的小二极其的负责,尽心尽力的伺候李文轩,在李文轩昏睡的这段时间,都是他在门外候着,时不时地担忧李文轩会不会突然发烧,闹脾气。毕竟他伺候的第一个晚上,李文轩就因喝的太高,发了烧,又吐了半宿,又是请大夫,又是熬药,容易嘛。 第250章 浓烈 赚银子,都很不容易! 听到房里有细微的动静,小二很激灵的推开门奔了进去,哈着腰急促道,“哎呦喂,客官你终于醒了。” 李文轩脚刚落地,小二就扶着他,“客官,你还是再躺一会儿,休息休息。”开始絮絮叨叨,“你都不知道,你那天拼着命喝完那十坛烧刀子,就发烧了,烧的很严重类,总是反复,现在赶紧的再休息会儿。” “那天的那位客官离开了没?”李文轩揉着额头,面色苍白。 小二赶紧去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李文轩,答应道,“离开了,你一喝倒,他就走了。哦,对了,他还吩咐小的照顾好你。”看在银子的份上! “是么?”李文轩若有所思,漫不经心问道,“那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心里明明急得要死,但因为习惯了什么事都放在心里,所以压根看不出来他着急。 钱呗!但是是留给他的诶! 小二迷茫的摇了摇头,在李文轩有杀伤力的眼神中,一拍脑门,“你瞧,我都忘了,那位客官临走的时候,留下了一份信,说是留给客官你的。因你多天未醒,我就有些记不得了。” “是什么东西,在哪儿?”李文轩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慢慢道来。 杨磊,最好别让我找到你,否则就死定了!李文轩心中暗暗发誓,为了找到杨磊,他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可是拿性命再拼诶,这杨磊好大的面子,还跟他拿乔,不就是他拒绝过他吗,干嘛搞得那么认真,等他找到杨磊,非得把人修理一顿! 最好去跪榴莲,说不定不用他动手,直接就能吃了。 小二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李文轩直接抢了过来,上面寥寥几个字,苍酋有力,地址很奇怪,一看就是深山老林的那种。杨磊好好地隐云山不待,去什么老森林啊,这让他怎么找嘛,李文轩不满的发了好一通火,吓得小二很迅速的退离安全范围之内,都不敢再靠近李文轩。临走时,那客人说的等这个人醒来,一定要离他远些,免得误伤,他起初以为那客人待这位客人是有意见,想故意抹黑他的。 现在想来,那位客官真有远见! 李文轩捏皱了纸张,在即将把它揉碎的时候,忍住了,拿着这封信下了楼,随手抓了个人狠声质问对方,“请问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儿?”请字说的铮铮有理,仿佛不答应就能被撕碎。 被拎着的人战战兢兢的指着客栈外直线行走的路,哆哆嗦嗦个不停,“出了这个门,顺这条路直走,走到尽头会遇见一条道,往左拐,是进山的路,进了山,就得看你自己能不能找到了,前面那座山,高的很,我们没进去过,山底下有村落,你可以找找看,有没有猎户能带你上山的。”他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如果这位凶狠的大侠还逼他的话,他也没辙了,一死谢罪把! 李文轩没过多为难对方,让掌柜的为他准备些吃的喝的,就上路了。他都已经找到这个份上了,绝不会给自己留退路,杨磊是他的势在必得。 在没认清自己的感情前,李文轩断然不会这么莽撞,可是一旦理清了自己的感情,就会付诸行动,什么下辈子不下辈子的,这辈子他就要和杨磊在一起,且是心甘情愿的。 这个男人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决不能再辜负他,也不能忽略自己心的答案。 杨磊和百骁炫一直安稳的生活在半山腰上,幸福满足。每天杨磊做家务时,百骁炫就会坐在门口晒晒太阳、吹吹风,而对于百骁炫那一天突然恢复视力,第二天又失明了,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 清晨,山里的雾气愈发的浓重,点缀着点点黑烟,杨磊站在一个小山坡的山尖,凝眉沉思,总觉得有不干净的东西围绕在附近,心思一动,赶忙回去,不曾想会在山底下和李文轩偶遇个正着。 原来这李文轩一路找来,在村里寻了个猎户,请求他帮忙带他进山找人,这深翠碧林的只住了一户人家,猎户一听便明白他是想找谁的,一口答应了下来,唯一为难的事,这户人家住的半山腰,只有一条路通往山上,他也不知情,因此二人在这山底下转悠了起来,每每发觉找对了路,又迷了路。 却和下了山,又回来的杨磊偶遇。 李文轩穿着很整洁,多日赶路不见一丝疲惫风尘。猎户从二人的举止中明白眼前这个身着朴素的男人便是他要找的人,因此抱拳告辞,把地方让给这二人叙旧。 “你怎么来了?”杨磊不悦的皱眉,他可不认为李文轩是不满意他找的隐居地方,特意自己重新找,恰好找到他这里的。 李文轩见到杨磊本是一件高兴地是,可杨磊不咸不淡的态度却伤害了他,而且杨磊居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想必是压根不打算再回去找他了。 “我来找你的。”李文轩忍着发脾气的欲望,耐心道。 杨磊心生欢愉,没想到有一天李文轩会主动来找他,可惜的是,他们今生的缘分已到此结束了,谷主的事,谁都不能知晓,包括李文轩,他的命却是谷主救回来,在那一刻他就发过誓,会留在谷主的身边做一辈子的属下,如今谷主失明,就算当牛做马他都得守着谷主。 在谷主和李文轩当中,他早已做了选择。 “我有什么好找的,活的好好的,没必要,你回去吧。”杨磊态度冷淡,直接下了逐客令。这山是万万不能让李文轩上去的,不说谷主失明不愿意让任何人知晓,就这山透露着阴森诡谲,就不能把李文轩牵扯进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文轩动怒了,还得为了杨磊压着自己的脾气,“我来找你是因为我想清楚了,看清楚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怒目瞪视杨磊,刀子一般的割着杨磊的每一寸肌肤。 太不识好歹了,他不肯的时候,这男人对他又是囚禁,又是用强,现在他愿意了,又赶他走,是把他当傻子一般的玩弄啊! 杨磊心下一横,“我在你心里什么地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我心里已经没地位了。这些年,我一直执着对你的感情,无非是我没有得到你,才会这般,如今我早已得到了你,才发觉你在我心里早已没了位置。李文轩”杨磊指着心口一字一顿道,“我的这里早已装下了别人,已经满了,你我之间早该结束了这荒唐的游戏。” 李文轩脸色煞白,全身冰冷的像一块石头,怔怔的望着杨磊,“你说什么,你爱上了别人?”大脑轰隆隆作响,只听见机械的声音,“那个人是百骁炫,是吗?” “是。”杨磊点头,“我是真心爱他的,这世上,除了他,我不会再爱上别人。”看着李文轩苍白的面孔,杨磊疼的心都在流血,为了李文轩的安全着想,短暂的痛算不了什么,很快李文轩便会爱上旁人,不会再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个无耻的家伙狠狠地伤害过他。 从来没有想过杨磊说爱上别人比对他冷酷残暴让他难受的多,一颗心被火烧烤着,被冰冻着,徘徊在死寂。 “啪”的一巴掌扇在了杨磊的脸颊上,留下了五指痕印,李文轩终究还是失控了,颤着手悲痛的望着绝情的男人。 “你我之间,两不相欠。”杨磊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眼神闪过一丝伤痛,快的李文轩都不敢承认杨磊是爱过他的那个人。 对方都这般绝情,这般狠心,话都说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他留下来给人羞辱吗?李文轩心死寂灭,满心欢喜的来,遍体鳞伤的离开。 这一次的伤痛,比文罗承认从未爱过他来的重的多,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再好了,李文轩心想。 杨磊目送李文轩下山的背影,是又感动又心疼,感动他对李文轩的感情没有白白的付出,最终得到了回应,心疼的是他又伤害了李文轩,和伤害李文轩的文罗公主有什么两样,都是负心人。 待李文轩的背影消失在杨磊的视野之内,杨磊这才回过神,却发现山上的黑雾更浓烈了,眼神一冷,立马穿过一片树林,从崎岖的小路上了山。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百骁炫坐在树下,闭着眼睛冥思,风烈马倚在他的脚边抽鼻子,时不时就拱百骁炫的小腿,弄得一腿的口水鼻涕。 杨磊没应百骁炫的话,回了屋子,收拾了几件衣物,包裹了起来,又快速的回到了树底下,将东西系在马背上,“我暂时没时间和你解释,你骑着风烈先行离开,剩下的事交由我处理。” 百骁炫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杨磊托上了马,“风烈啊,风烈,大家都说你是一个有灵性的马,今天就看你的表现了。”杨磊贴在风烈马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话,饶是百骁炫听力敏锐都没听见。 风烈马听了杨磊的话后,驮着百骁炫在山坡上飞奔了起来,在屋子后寻了一条更为偏僻的小路飞疾下山,速度快的不可思议,仿佛有了人的灵魂,知晓道路。 李文轩走到山底下,越想越觉得很怪异,杨磊和他分别不过数日,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爱上那个所谓的谷主,真爱的话,没必要等这么长时间才发现。还有那个叫柳无忌的,言语之间透着诡异。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李文轩再次折身回去,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必须当杨磊的面问清楚,三言两语就敷衍他,想得美。 烟雾浓郁,像是踩踏云彩,光速的飞近,杨磊腰悬佩剑,冷冽的目光锁定那团飘近的浓雾,身后火焰数千丈,火星四溅,印的杨磊冷绝无双。 第251章 将生死置之度外 奔赴至山底的李文轩看着山上火光烈焰,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山顶上肯定出了什么事,不知杨磊怎么样了,每次有事都自己扛着,心疼的李文轩眼眶赤红。 从那团凝聚的浓雾上现身跳出一个身段妖娆,美若天仙的女子,她一袭黑色的衫裙,手拿一柄桃木扇,掩唇佻角,“这位官人,不知百先生可在。”女人扭着杨柳腰,踩着莲花移步,娇滴滴道。 “姑娘请回,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杨磊手托长剑,漠然冷语。 女子刹那面色肃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她刚刚还能感受到那个魂师的气味,转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定是眼前男子所为,望着身后的的熊熊大火,神情了然,她的目标是百骁炫,结果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非要挡她的路,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电光石火之间,杨磊和黑裙女子已经交上手,女子长袖轻飘,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味,一个来回没有,纤细的五指山瞬间扣上杨磊的口红,“就你一个小小的凡人也想和本仙子斗,不知死活!”长长的黑市指甲掐进白皙的肌肤,鲜红的血液犹如一条小溪娟娟流淌,染红了女子的手,女子眉黛轻蹙,手一甩,男人犹如破布娃娃被摔进了火堆里。 天雪不乐意的拍了拍纤纤玉手,撅着小红唇,愤恨的瞪了眼在漫天大火中的男人。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定的那个半仙,还是在防备那个半仙身边有帮手的情况下,结果来个人告诉她弄错了人,那半仙前世今生都不是魂师,让她再重新去找那个魂师,这不是逗她呢吗? 她都已经现过身了,再来一次,对方肯定会有防备,她哪那么容易就能得手,居然还指望她再去引诱那个半仙,简直是要了她的老命。 天雪果断的选择了第二个任务,继续寻找魂师的下落,找到了要么为我所用,要么杀了。依她的了解,大多数是会选择杀了把。 天雪为了掌握魂师的下落,费尽了心思,又是偷入地府,又是悄悄溜进魔界,才弄清楚真正的魂师居然是个凡人,还为了堂堂妖王把自己搞成了瞎子。 本以为妖王会守在这个瞎子的身边,她会很难下手,不成想妖王不在,留他和一个凡间的小子同住,那可容易搞定多了,直接把小子杀了,抓住魂师,是杀是剐,她的任务是完成了。 天雪眼神森冷,眼角上吊,转眼就消失在半山腰上。 李文轩很艰难的上了山,等他爬了上来,大火蔓延了整个屋子,屋子中间的木桩都被烧断了压在了男人奄奄一息的男人身上。 “杨磊!”李文轩一眼就认出了屋间趴在地上的男人,不顾火势冲了进去,火燃烧了他的衣角。李文轩跪在男人的身边,拍了拍男人脏兮兮的脸颊,“杨磊,你醒醒,醒醒啊。”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打在男人的脸颊上,滴湿了男人枯萎下去的长睫。 杨磊勉强睁开了眼睫,一张熟悉又萦绕心头的脸倒映在他的眼瞳里,“文、文轩,你不是、走走了吗?” “你这个混蛋,我是走了,只不过放心不下你,又回来了。”李文轩抱着杨磊的头,周围漫天的火在灼灼燃烧。 “快、快走!”杨磊抬了抬手,想推李文轩,还没抬起来,又垂了下去,“你、你快走!” “我不走,我告诉你杨磊,这辈子我都不会走,你别想框我走。”李文轩把脸贴在杨磊的脸颊上,杨磊的喉咙上血依旧在流淌。 “傻子,快、快走,我不值得你、你”杨磊猛然坐了起来,“咳咳咳”咳嗽个不停,血流的更快了。“火越来越大了,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杨磊可以心甘情愿的为百骁炫去死,那是因为他欠百骁炫的,就是性命都偿还不清,可李文轩不同,李文轩不欠任何人的,他不想李文轩会因为他的事,枉死。 他希望李文轩好好地活着,就算他看不见了,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一个被烧的摇摇欲坠的柱子突然倾斜,朝杨磊的方向砸了下来,李文轩扑在杨磊的身上,柱子砸在他的腰间,突的喷出一口血,“傻瓜,我来找你,就从来没想过离开你。” 李文轩颤巍巍的轻抚上杨磊无血色的脸上,“杨磊,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再不说,恐怕就没机会了,这一次我一定要告诉你。” 杨磊全身的力气都在流失,压在他身上的李文轩生命也在流失,“杨磊,我爱你。”李文轩缓慢的移动手指,和杨磊的手十指相扣,紧紧地握在一处。 “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先找到你,再不放开你。”李文轩伏在杨磊的耳边,温柔怜语。 漫天的大火吞噬了小小的屋子,在结界之中顷刻化为了灰烬,李文轩和杨磊紧紧地拥抱住对方,葬身在火海中。 风烈马驮着百骁炫穿梭在树林间,耳过风声,鼻尖飘过树木夹杂铁锈的涩味。百骁炫瞎了一双眼睛,拽着缰绳想掉头,风烈马一路驰骋,越走越远。 天雪捏着腰转了一圈,飘飞上半空中,揽尽树林间的光景,有一点影子在快速的移动,瞬间了然。天雪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迅速的往森林那一处冲过去,手指一挥,一道光射了出去。 风烈马听觉很灵敏,擦着树枝,敏锐的躲了过去,百骁炫摇摇晃晃,一个不慎从马上跌了下来,脸刮在枝针上。拉下了一长的血痕。 百骁炫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胡乱的抓着一个草根,勉强的站了起来,眼前一片黑暗,虚无一片,百骁炫努力镇定,手抓着草丛,摸索着往前跑。 “想跑,跑哪儿去?”女人娇滴滴的捂嘴轻笑,千娇百媚的摆了个妖冶的姿势。 “砰”的一声,百骁炫被多出来的树根给绊倒在地,揉着膝盖,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听声辨方向,往相反的方向走。 细微之处逃不过天雪的眼睛,手指又放了一束黑色的光,射了过去,恰好打在百骁炫跨步的脚底下,再次摔倒再次。 “原来是个瞎子。”还是个俊美的瞎子,虽然挺狼狈的,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美丽,比不上先前的半仙,但是却有别样魅力,教人心砰砰的直跳。当然了,心里想什么,天雪是不会表达出来的,她的目标可是杀了这个人,决不能贪恋美色啊。 百骁炫眼瞎,耳不聋,面色一僵,怔在原地不动。 “看在你长得挺俊俏的份上,我让你死个痛快,美人嘛,通常我没那个爱好,让他们死的很难堪。”天雪一步步的走近百骁炫,心里掂量究竟如何处置这个瞎子才是最好的抉择。带回去的话,是能保他一命,可这容貌是保不下来的,会变得很丑很丑,失去了欣赏美的价值,倒不如死了值得。 直接死了,一点都不影响诶。 手中忽然闪出一把弯刀,抵在百骁炫的脖颈上,冰凉的触感对上温热的脉动,形成鲜明的对比。百骁炫纹丝不动,一点害怕求饶的意思都没有。 “美人,你可别乱动,我这一刀下去,就得血溅数尺远。”弯刀贴着柔嫩的肌肤,来回的换姿势,天雪心中微诧,妖魔在面对死亡时都会吓的双腿发软,跪地求饶,何况一个凡人,偏这个凡人毫无畏惧之色,不禁令她高看一眼。 百骁炫从容不迫的弯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脖颈间的弯刀骤的收了起来,仿佛没感觉一般,又理了理凌乱的衣衫,镇定道,“要杀要剐,随你便。只求留一全尸便可。如果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那你随意。” 他是谁,幻梨谷的谷主,越是不可改变的危险境地,越是注重外在的气质风度,死也得死的有气节。 “你不怕死?”天雪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普通平凡的男子,外貌上再出色,改变了不了凡人脆弱的特点,也弥补不了易死亡的柔弱。 “生而为人,总归尘土,有何可惧?”百骁炫镇静不迫,神情凛然,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遗憾的是他不能在临死之前再见一面柳无忌。 这一生,他从来都是在追逐柳无忌过活,以柳无忌为生活的全部重心,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或许就不一样了。他会亲口告诉柳无忌,我们之间没有未来,我会祝福你,且管住自己的这颗心,不会再爱上你。 “我会让你死的没有一丝痛楚的。”天雪举起弯刀,重新贴在百骁炫的肌肤上,只要这一刀下去,不会有一丝感觉。 当弯刀往前贴近一寸时,被突如其来的石子打落在地,一道劲风刮过,百骁炫自己甚至没反应过来,被圈入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 “你是谁?”天雪手握弯刀,随时准备冲上去。 男人身着浅色长衫,一笑如沐春风,眼神闪烁温柔的光芒,“我是谁,与你无关,但是你要杀我的人,就与我有关了。”连声音都温润如风,身份不显而露。 “妖界之王?”整个六界,独一无二的潇洒温柔,除了妖界之王,还有谁能媲美,所以天雪几乎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你都说了,那就是呗。”绝亦非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膀,他身在外,其实并不想被人认出来,只是没想到他温润如玉的性格反倒暴露了他,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绝亦非没有想过的是,他对所有的人都很温润,待他怀里的人,差的不是一丁点,否则也不会沦落的如此不堪,差点就被人给杀了。 百骁炫的身体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两下,原来这就是之前一直偷偷躲在茅草屋附近照顾他的男人,妖界之王,他的双眼是为了这人承受的痛呢。 没想到他会再来,百骁炫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这一次,我就放过他,你可得好好地保护他,不要我逮到下次机会杀了他。”天雪伸出小巧灵活的舌尖舔了舔弯刀面,就消失在原地。 第252章 一表人才 天雪心知自己的实力不是妖王的对手,也不正面刚,走的很干脆。妖王一向很忙,没有那么充裕的时间来守在一个瞎子的身边,到时候杀魂师不是跟玩似的。 冷清的风声搔着百骁炫的耳根,百骁炫木讷的抓着绝亦非的胳膊,久久不语,“你还好吗?”绝亦非不放心的轻声询问。 柔和的声音拉回百骁炫的神思,“呃”回过神的百骁炫摇了摇头,“我没事。”逐渐的松开了手,似想起了什么,复抓了上去,“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焦急的神色,使得绝亦非心中一怜,特别是那双清光华月的目光,看的人心都乱了。 “当然可以,你说。”绝亦非耐着性子。 百骁炫松开了手,深知自己失态了,讷讷道,“你能不能带我回我之前住的石屋一趟,我有个朋友在那里,不知道受伤了没有。”杨磊让他先走,肯定是因为预料会出事,在为他拖延时间。 刚刚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最重要的是,那个女人又会武功,铁定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好,我带你回去一趟,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杨磊带百骁炫搬出茅草屋他就感觉出来了,并没有阻止,偶尔会来看一看是否安好,一般都是当天来,当天走。 这一次因为妖界的时需要他及时赶回去处理,所以才拖延了很久。绝亦非出了妖界,事情本来都转手出去了,叔叔和叔夫又回了妖界,事情自然不需要他再来处理,可是不知出了什么事,叔叔貌似对他有很大的意见,都不待见他,叔夫有心为他操心,但是只要叔叔一个眼神,立马乖乖的回了房间。绝亦非很纳闷,又不能反抗,乖乖的处理事务。 待处理好,都过了好多个时辰了,还是静姑姑心疼他,把接下来的事务都揽了过去,他日后也不用为了处理这些积攒的政务来回跑。 待绝亦非得了空,再次偷偷的来看百骁炫,才亲眼看见了半山腰大火漫天,因为设置了结界,凡人是看不见的,作为妖王的他,生平第二次胆战心惊。 掐指算了算,绝亦非隐身赶了过去,就看到一个女人拦住了百骁炫的去路,二人对峙,很是惊心动魄。 绝亦非没有立马现身,想打探清楚那个女人的底细,从女人的身上他感知到了微弱的仙气,混杂魔气,比之魔界魔的气息,更为紊乱,不纯澈。 黑暗气息较强烈。 百骁炫对生死超然的态度令绝亦非很吃惊,同时对这个长相颇为普通的男子,第一次有了惊艳的感觉。对于绝亦非这种见惯了“大鱼大肉”的人来说,百骁炫确实挺像“青菜豆腐”的。 但这并不影响,绝亦非对百骁炫认识上的改观,有胆有识、不畏生死的凡人,值得敬佩,也值得他把人留下来。 “只要你愿意带我去,一百个条件我都答应你。”百骁炫急于表明自己的立场,举着两根指头差点发个毒誓。百骁炫不是很了解绝亦非的品品性人格,小心翼翼的应付。 “好。”绝亦非提前给百骁炫打预防针,免得百骁炫受不住。 开弓没有回头箭,床幔飘拂,红烛摇曳,一切都顺理成章。 已经到了下半夜,月色愈发的清冷宛如银雪,凉彻透骨。内室因事先烧了炉子,点了凝神的熏香,暖和异常。沐泽洛拉过沐虔沣的胳膊毫不客气的枕了上去,脸色苍白,嘴唇红红的却带着凉意,眉头因为疼痛仍旧拢成一团,舒展不开。 初次比想象中还要困难,宁愿上战场打仗都比这来的轻松,就刀剑在身上划口子,流点血都比这个强。沐泽洛侧身,支起脑袋,望着熟睡的男人,青山远黛轻微的扯了扯,高挺的鼻翼因为呼吸而耸动,小巧如白玉的贝齿情不自禁的咬了一下嘴唇,睡得很沉。 看着男人的睡颜,沐泽洛突然眼眶泛着水光,顺着眼角恰恰落在了沐虔沣的胳膊上,觉得自己活得很委屈,他活了一大把的岁数,何尝这么偷偷摸摸,如此的谨小慎微过。 厚脸皮、丢了面儿,做到这份上都是为了沐虔沣。可他们之间究竟该何去何从,他是留在这里等待虔沣醒过来,还是趁着虔沣一无所知时赶紧逃跑? 沐泽洛忍着剧痛,抬身静静地注视睡着香甜的男人。经过几年的历练,沐虔沣不再是一个柔软的少年,拥有结实健硕的身体,可以给人倚靠与安全感。长相没太多的变化,精致绝美,却没有一丝女气,反而添了一份男性成熟的魅力,看了就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这时候,沐泽洛才恍然醒悟,他悄悄爱恋的男子不再是那个曾经被他宠的无法无天的奶娃娃,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叫唤、谈条件的小少年。意识到沐虔沣的蜕变,沐泽洛恍惚了半晌。 沐虔沣经过几年的磨砺,已经变成了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沐泽洛缓缓地移动身体,慢慢的趴在沐虔沣的宽阔的胸膛上,手指细致的描绘沐虔沣的弯弯的眉目、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瓣,不舍呢喃,“沣儿,告诉皇叔,该拿你如何是好,皇叔舍得放开你。”语气哀伤忧愁,充满了悲凉。他对沐虔沣的爱,早已远超过他的想象。 根深蒂固。如果想要摧毁这份深爱,恐得从身体上摧毁,教他永远的消失在人间,才能达到精神上的消除。 皇上一直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与虔沣在一起,要他主动出击,却没有把虔沣自身的想法考虑在内,沐虔沣的思想中,他爱皇叔,却单单的亲情,而不会是恋人的身份。 他们相处十几年,从未心意相通过,以前沐虔沣年纪小,不懂得感情为何物,后来再等沐虔沣理解了感情为何物,或者说男人和男人也是可以相爱的意识,却告诉他爱上了另一个男人,之后又对你那个叫言洛白的男人称得上事事计算,能做到不惜一切代价护佑这个男人。 沐泽洛从不怕在沐虔沣这儿丢了面子,却不得不考虑这些因素,一旦他自私的决定了他们未来的方向,很有可能,连仅有的亲缘关系都得断了,形同陌路。 经过一炷香的深思熟虑,沐泽洛蜻蜓点水的吻了下沐虔沣的眼睫,思忖着离开,掀了被子,就要走。这份恋情既然必须割断,不如趁早,至于今夜的亲密,他偷来的,他记得就好,无须虔沣为他负责。 昏睡中的男人无意识的随着凉气的方向追寻过去,大手一揽,将沐泽洛又拉回了床上,淡色的帷帐再次飘摇起来,红烛已经烧的只剩下一小截。 痛并快乐,不再是沐泽洛一人唱独角戏。也正因为沐虔沣一个举动,改变了沐泽洛的想法。 芙蓉帐熏香,象牙床轻摇,足足两天渐渐地稳了下来。事后,沐虔沣翻了个身,抱着怀中累瘫了的人继续睡觉,这当中有醒过来,只迷糊不清,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清醒。 沐泽洛窝在沐虔沣的怀里,轻轻地咬了下沁汗的鼻尖,决定破罐子破摔,“就算你要拒绝我,我也要你亲口告诉我。”既然躲不过去,不如想个办法,让这件事顺理成章。沐泽洛心思活络,当即决定抱着沐虔沣假睡,装作不知情,待沐虔沣醒来看他反应。 不管是什么反应,他都赖定了小侄子。如果虔沣接受了他,就叫两情相悦,如果冷脸拒绝,就叫意外,不管是哪种,他都不会亏。 缕缕金丝光线穿过淡蓝色的纱帐的缝隙,打在床榻上相拥的两道身影上,床上的男人又长又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缓慢的张开了眼睫。 沐虔沣的思绪还停留在和言洛白一起逃亡的时候,压根不知道时间飞过万重山,“洛白,天亮了,阳光太刺了。”抬起胳膊伸出去拽了拽帘子。 沐泽洛的眼睫一僵,复又阖了上去,指尖轻微晃动,脚都麻木了,抱着他的人动了动手,隔着他去拉动帘子。睡梦中咕哝的却都是言洛白的名字,原来虔沣的心里不曾有过他一丝一毫,想的一直是言洛白。 细细想来,那时候言洛白刚进京城和同客栈的书生闹了矛盾,是虔沣出的面,还亲自将人带进了府邸,连他这个皇叔都抛之脑后了。两个人惺惺相惜,日日形影不离,为了言洛白不惜和姐姐闹翻。 其实虔沣喜欢言洛白纯属正常,言洛白长得一表人才,俊美飘逸,虔沣又长得阴柔艳丽,年龄相仿,二人站在一起郎才男貌,般配之极。虔沣哪有道理会选择一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皇叔,放弃了美貌少年郎。 他早该有自知之明的,今天的羞辱是他自找的。 沐泽洛晦涩的垂着头,尽量的把头埋在枕褥里,身体小幅度的往外移动,尽量的不让沐虔沣发现。 感觉身边有个人影要逃跑,沐虔沣没做多想,大手一捞,把想偷跑的人往怀里一按,“呃”沐泽洛咬唇闷哼,沐虔沣动作太粗鲁,弄伤了他。 沐泽洛死死地咬住唇瓣,不让自己发出声来,生怕在沐虔沣的面前出了丑。 怀里的人没有穿衣服,沐虔沣心里一惊,他和言洛白喝酒,喝醉了向来都是和衣而睡的,怎么会没衣服?难不成他们做了不可饶恕的事? 沐虔沣这下彻底的清醒过来,心中排了无数向言洛白求饶的小剧场和开场白,若他们真的做了些什么,万死难赎罪,任由言洛白处置,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沐泽洛更紧张了,身体僵硬不敢动一下,等待狂风暴雨暴雨般的谩骂。他就不应该因为虔沣的行为举止,有了想法,感情一直都把他当做言洛白,太难堪了。 要是能有地缝,他现在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 沐虔沣则是冒着被对方掐死的危险,板过躲在被褥中的头颅,细量的盯着害羞愤怒的男人,总觉得这身体看的很眼熟,和言洛白相差十万八千里。 手摸上男人的背,有一条明显的旧伤疤,是皇叔身上的,沐虔沣狐疑的抬起男人的下巴,迫使对方与自己脸对脸,惊讶万分,“皇叔?”怪不得会觉得声音耳熟,原来是皇叔。 第253章 晒太阳 沐虔沣把帘子拉开,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看清了身处的情形,深觉有异,掀开被子,更是惊诧不已,“我们?”指了指沐泽洛,又反手指自个儿。对喔,他不是正和言洛白一块儿逃亡,怎么就现在就和皇叔在一块儿,还多了一层关系。 最关键的是,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沣、沣儿”沐泽洛面色涨红,嗫嚅着嘴唇唤了一声,羞愧的垂了头。 真真的是皇叔,沐虔沣顿时变幻莫测,心上转过多个思量,很快就接受了现实,但有些事得问清楚。 “皇兄,既然我们木已成舟,那就趁这个机会把事情都说清楚了罢。”沐虔沣盘腿靠墙而坐,语气十分严肃认真。 沐泽洛发蒙,脑袋晕乎乎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最后一丝美好的回忆都乱成了一锅粥,虔沣要和他说清楚,要说些什么?莫不是要跟他断绝所有的关系? “你、你说”沐泽洛有些闪躲,磕磕巴巴,头都垂的要和床榻在一个高度。 “皇叔,告诉我,你喜欢我吗?”沐虔沣毅然决然去劫法场时,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皇叔,想要问问皇叔对他究竟存在什么样的感情,如果不喜欢他,为何带回家的人身上都有与他相似的地方,如果喜欢,他又如何能去接受他人。 “我”沐泽洛慌乱不已,支支吾吾,说不清所以然,像是失声似的,无法承认,也做不否认。 “看来你并不愿意说,既是如此,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沐虔沣抬脚就要走,既然不爱,那就恢复到正常亲情关系。有了尴尬的一层关系在,“以后我们尽量少见面,就当做是一场误会。” 双脚落地,眼见沐虔沣就要穿上鞋离开,就在最后一秒,沐泽洛突然从后面抱住沐虔沣,“我爱你虔沣,我好爱你,你别走好不好,我离不开你,你是我一辈子所追求梦。”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把埋在心底的深爱表达出来,如释重负,所有的包袱、担子都在此刻不翼而飞,原来表达出自己心中所想并不难。 在最后一刻,沐虔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十分开心,语气仍平淡,面上带着笑容,“有多爱?”后背上贴着皇叔的脸颊,心中甭提有多得意了。 其实从沐虔沣完全清醒,掀开被褥,就笃定皇叔是爱他的。皇叔那么高傲的男人,除非是爱惨了对方,不然哪肯委屈自己。 只爱要皇叔亲口说出来,沐虔沣才能放下心,皇叔又是个内敛冷傲的男人,不用绝招,不肯轻易降服,这不终于跟他无所顾忌的告白了。 沐泽洛闷闷哼哼,“爱到不能自已。”摸不准虔沣的态度,但看他这样子,八九不离十,应当是接受了他。 沐虔沣心中一动,把沐泽洛抱坐在怀中,双手捧着皇叔的脸颊,四目相对,近的眼睫毛有几根都能数得清清楚楚,“还有呢?”声音温柔似水,情浓软语。 “这一生,我只要你一个。”望着沐虔沣绝美的姿容,沐泽洛再也不能制止,仰头吻了上去。他要用行动告诉虔沣,爱宽广如海,深若蓝水色。 沐虔沣受了震动,随之激烈的回吻,就在进行下一步时,沐泽洛突然往后一退,双目沉沉的望着沐虔沣的眼睛,要撞进他心里似的,问道:“虔沣,你呢,你爱我吗?” 明明答案很明了,却因为对方没有说出口,沐泽洛就忐忑不安,迫切的想要亲耳听到。 男人的目光太过深情,沐虔沣脱口而出,“很爱,如你爱我那般的爱你。”转而怜爱的亲了亲沐泽洛的唇,“我要身体力行的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抬脚勾了钩子,帷幔挂了没多久,又放了下来,随着床榻轻轻地摇摆。 两个人又折腾了一天一夜,天色将明,床帏在一只洁白的手操作下打开,挂在两边的钩子上。沐虔沣简单的披了一件外袍就下了床,弯腰蹲在床沿亲了亲沐泽洛的唇,轻柔道:“乖,你先睡一会儿,我去烧水,马上就回来了。” 沐泽洛迷迷糊糊的紧抓沐虔沣的手不肯撒开,生怕一个不留神人就跑了,听了沐虔沣的解释,这才讪讪的收回了手,缩回被褥之际,沐虔沣抓住,在手背上亲了一下,将手放回被子中。 水烧好后,沐虔沣提着几大桶的热水进了自己专门住的屋子,绕过屏风往后走去,是一个足容纳的下三个人的温泉池,把烧好的水混着凉水兑好,这才回了先前的屋子,用蚕丝被子裹好男人,抱着来了屋子,温柔的放进温泉池,自己也跟着走了进去。 “沣儿。”沐泽洛无意识的呢喃,“我喜欢你。” “沣儿也喜欢皇叔。”沐虔沣很喜欢这样的对白。 得有多没人性,才能把皇叔累成这样子,沐虔沣暗自唾弃,“混球!” 风水轮流转,遥想前几日都是他服侍虔沣,今日轮到虔沣来服侍自己,沐泽洛十分嘚瑟,一直都是清醒的,感受到沐虔沣温柔的动作,心间犹如住了一只太阳,暖融融的。 “皇叔,我知道你醒了,别再装睡了。”沐虔沣搂着沐泽洛的腰,贴着沐泽洛的后背,把头枕在皇叔的肩膀上,“噗嗤”笑了出来。 沐泽洛难堪的红了脸,才睁开了眼睛,“沣儿”声音哑的都没办法说话,都是昨晚沐虔沣的杰作。 “皇叔,和我在一起,你会后悔吗?”沐虔沣认真的问。自打他离开洛王府和皇室决裂之后,他就没想过有一天皇叔能选择跟他在一起。 沐泽洛偏头落了一个吻在沐虔沣的脸颊上,反问:“你会后悔吗?” “我” “沣儿,皇叔从很早很早就发现了对你的感情,可你是的侄子,我不能告诉你,更不能和你在一起,为了皇室的面子,我必须得压抑对你的感情,可自从你离开之后,我就想明白了,我喜欢你,想和你长相厮守。”沐泽洛真挚表白。 “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你会给我选妃子吗?会在后院养那么多男人吗?会为了一个男人动手打我吗?”沐虔沣磨牙,爱他还做那么多伤害他的事,皇叔的爱情,太令人难以捉摸了。 “你以为我愿意给你选妃吗?如果不是你说突然爱上了个男人,我会着急给你选妃吗?之前我已经想好了,把对你的这份感情埋在心里,什么都不说出来,守着你,看你成婚生子,过得幸福,我就满足了,可你居然跟我说,你爱上了一个男人,我嫉妒的不行,又碍于你我的身份不能说。至于那些人,都是我的错,以后只有你,不会有别人。”沐泽洛讨好的蹭了蹭沐虔沣的下巴,他是爱惨了这个任性的侄子了,爱到了骨子里。 “前面两个问题回答的勉勉强强接受,最后一个问题别想躲,快说。”沐虔沣的手指不安分的绕到了前面,抓住了沐泽洛的脸颊往两边拉扯。 一向疼爱他的皇叔,为了区区男宠打他,是沐虔沣所不能忍的,不问清楚,会是他心里一辈子的结。 “你在我的府邸做了那么过分的是,还被你父皇母后看见了。”沐泽洛看着沐虔沣阴恻恻的目光,心里一抖,吓得身后一缩,实话实说,“我在外寻的每一个男宠都是身上有一个地方和你相似,我怕你看出我对你不寻常的感情,从而避开我,我受不了的。”笑话,再来一次,他就交代在这温泉池里了。 他可不希望第二天沐泽国就传出摄政王被六皇子淹死在水里的谣言,太丢脸了! 沐虔沣满意的收回了手指,用额头蹭了蹭沐泽洛的脸,“皇叔,我不要你做我的皇叔,我要你做我的娘子,好不好?” 一想到皇叔给自己做娘子,沐虔沣高兴地巴不得立刻宣布整个沐泽国,让那些大家闺秀都别再打沐泽洛的主意了。 “为什么不是我做你的相公?”沐泽洛登时黑了脸。 沐虔沣流氓的吹了声口哨,“你说呢,娘子。”说罢又吻上了沐泽洛的红艳艳的唇。 二人剖析表白,洗个澡就花了半天时间。沐虔沣也就忘记了问言洛白的事。等他在想起言洛白,又是几天之后的事情。 沐泽洛躺在园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腰间垫了几个柔软的枕头,沐虔沣蹲在跟前,吹着勺子里的粥,一口一口的喂沐泽洛,伺候的很顺手,沐泽洛喝的也很顺嘴。 “皇叔,言洛白的案子了结了没?”抱了一段时日的温香软玉,沐虔沣这个重色轻友的才想起好友言洛白的事情,他回来好几天了,都没出过门,不知道言洛白过得是否好。 沐泽洛嘴角一僵,随即恢复了正常,“案子了结了。”他琢磨着不知道该怎么和虔沣说言洛白已经死亡的消息。 以沐虔沣对言洛白的在意程度,很有可能会崩溃,轻则和文罗拼个你死我活,重则和皇室再次断绝所有的关系,然后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论是哪一种,沐泽洛都承受不来,他不能再次失去沐虔沣,否则第一个崩溃的人是他才对。 沐泽洛细小的举动没能逃脱沐虔沣的法眼,俯身凝视着摇椅上的男人,嘴角轻佻,“皇叔是吃醋了?” “我”没等沐泽洛开口,身体一轻,被沐虔沣抱了起来,又往屋子走去。 年轻人的体力怎么就那么好,每天都不累吗?沐泽洛暗忖。自那天沐虔沣醒来,二人明了彼此的心意之后,沐虔沣就没了顾及,也是他苦难的开始,弄得他完全没有时间思考别的东西。 沐泽洛很怀疑,自己会英年早逝,自个儿又舍不得拒绝,等回应过来,就又被虔沣牵着鼻子走。 沐泽洛趴在真丝被褥里,咬牙切齿的配合沐虔沣,没多久就耗尽了体力,连连求饶。沐虔沣嘴角上弯,美的宛如艳丽的玫瑰,教人心砰砰的跳,沐泽洛掉头这一眼看完,又心甘情愿由虔沣欺负。 “皇兄,虔沣醒了没?”作为日理万机的皇帝,一下了早朝,连忙微服出宫,紧忙赶了来。 第254章 闹得不愉快 皇帝这人,坏的很,有洛王在就喜欢做甩手掌柜的,因此在旁人的眼里,这富饶的国土都是洛王呕心沥血换来的功劳,而这个命好的皇帝,就被误认为是个草包,实则是这皇帝有勇有谋,真要用起脑袋,不比洛王差劲。 这段时间,皇帝一直都在关注洛王府,听说洛王用了某个人的名义把管家打发到虔沣的府上,就懂了这里有蹊跷,想必是洛王找到了六皇子,又需要独处的时间,所以很体贴的没有前来叨扰,但是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眼见着皇后愈发的憔悴,便急了起来,唐突前来。 他已经给了皇兄和儿子足够多的时间来“叙旧”了,该做的不该做的怎么着该够了才对,谁知道二人都是没良心的东西,非得他们当中有一个人急的病倒了,才得回来见面。 嘹亮的声音突然从院子里传了进来,惊得沐虔沣差点跌下床,“皇叔”软软的撒娇。 “别闹,快点快起。”沐泽洛掐了一把大腿,催促男人赶紧穿戴好。“你父皇来了,赶紧起来了,等他走了,你想干什么我都答应。” 撅着红润的嘴,委屈的赖在沐泽洛身上动都不动一下,听到沐泽洛的承诺后笑眯眯的起了身,先帮沐泽洛穿好了衣服,又穿自己的衣服。 “皇兄,我进来了?”皇帝率先去的就是沐泽洛常常待的书房,见没人,想了又想,也对,虔沣回来了,大忙人洛王也是会休息的,之前的主卧有男宠待过,铁定不会再带虔沣去的,除非洛王很想送命。 那剩下的地方只有眼前这间屋子了,所以皇帝直奔而来,且没有想要敲门的想法,大白天的不至于会做出些事情吧,于是直接推门而入。 “麻烦你下次进来敲门。”皇帝刚走进来,沐泽洛已经披了一件褂子绕过屏风走了出来,“不在你的皇宫待着,出宫作甚?”脸上尽是嫌弃不满,都怪这个皇帝早不来晚不来,非得踩点来。 洛王已经忘了,青天白日的压根不适合做适合在晚上做的运动。 “现在是白天,皇兄!”皇帝没事人的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虔沣呢,还在睡吗?” “这”沐泽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相当于默认了,他总不能说自己和你儿子刚大战完,现在全身酸软无力,赶紧滚蛋吗? 床榻上穿裤子的沐虔沣手一顿,继续慢吞吞的穿自个儿的裤子,既然不是来看他的,他就不用出去见父皇了,之前在洛王府干的那些混账事,再加上劫法场的事,都不知道怎么面对父皇,倒不如先放一放,时机成熟再说。 “让他睡吧,别叫他了。”皇帝径直倒了杯茶一口抿完,急匆匆的跑过来,全身是寒汗,渴的要死。“看你一身情欲的慵懒,和虔沣发展的不错啊,你已经把他给吃了?” 在皇帝的心里,他家皇兄英雄气概,聪慧狡黠,不用想都是上面那个,沐虔沣小屁孩儿一个,心智又不成熟,大灰狼和小白兔,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被吃的那个。 事实证明,皇帝大人大错特错。 “咳咳咳”沐泽洛假意咳嗽了下。 “你这是昨晚太激烈,一不小心着凉了?”皇帝很贴心的拍了拍沐泽洛的后背,心中暗自揣测昨晚战况很激烈,嗓子都哑成这样了,看来很卖力啊。 “你给我闭嘴。”沐泽洛狠狠地瞪了眼皇帝,这一瞪风情无限,瞪得皇帝的心都跳漏了两拍。 乖乖,才几天就被爱情滋润的迷人之极。活了这么些年,和沐泽洛做兄弟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洛王的风情。 “哎呦呦,是我的错,你声音小点,别吵醒虔沣。”皇帝手指比了比唇形,“嘘。” 沐虔沣听着外室的对话,嘴角轻弯,心间溢满了甜蜜。 “说正事,这次我来找你,一是为了虔沣的安全,二是为了文罗。”皇帝收回了玩世不恭的姿容,摆出了一张肃穆脸,手指不安的抠桌面上铺的药花桌布,都能磨出一个洞来。 沐泽洛心惊肉跳,他还没和虔沣坦白言洛白的事,这皇帝怎么就送上门捣乱。一旦提及文罗公主的事,必然会牵扯上言洛白。 “你也知道言洛白已经死了,文罗又出家了,皇后每天愁眉不展的,我……”皇帝的话没说完,沐虔沣赤裸上半身疾步走出,白皙的胸膛上都是和洛王恩爱留下的暧昧痕迹。 然而沐虔沣完全没心思关心这些,赤红着双眸质问眼前九五之尊的皇帝,“你说言洛白已经死了?”凶恶的像是抢劫的山匪。 “呃”饶是见过大场面的皇帝也不禁被自家儿子给吓了一跳。一是沐虔沣上半身斑驳的痕迹,一看就是洛王的杰作,二是沐虔沣的质问实在是太突然、太残凶,问了个他措手不及。 “虔沣”沐泽洛立马上前去握虔沣的手,“你听我说” “你不用说!”沐虔沣猛地甩开沐泽洛的手,没有防备的洛王身子一软,差点跌在地上,狼狈的趴在了凳子上。 沐虔沣面色一僵,发现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但是他顾不了这些,言洛白的事更为重要,皇叔明明告诉他案子已经了结了,偏父皇说言洛白已经死了,这怎么可能? “你亲口说的言洛白的案子已经了结了,为什么……”脑子灵光一闪,反应过来的言洛白咬唇,面色苍白,摇晃着身子往后退了两步,“你说言洛白的案子了结,不代表言洛白还活着,有意误导我。好啊,我的好皇叔,我是如此的信任你,你却利用我的信任,跟我玩文字游戏。” 沐泽洛扶着桌子边缘,慢慢的站了起来,干涩的解释,“沣儿,我没有和你实话实说,是因为怕是伤心难过。”看虔沣绝望、崩塌的样子,沐泽洛的心疼的一抽一抽的,他这一生最不想的就是看到虔沣难过,还是为了别的男人。 同时,他不得不认清言洛白在虔沣的心中地位是独一无二的,怕是自己死了,都不如言洛白的死来的悲伤。 “你要是真的不希望我难过,你为什么要杀他?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你们为什么偏诬陷他,就是为了所谓的皇室可笑的面子吗?”沐虔沣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难堪的字眼控制不住的飙了出来,“那你不觉得我们传了出去,才是皇室的耻辱、笑话吗?” 不是这样的,他不想说的,他不想伤害皇叔的,他和皇叔才在一起,希望永远的在一起,可是一旦想起言洛白是因为眼前的这两个人才会死的,因为皇室的自私才会死的,沐虔沣就痛的难以呼吸,仿佛整个人溺死在水中。 沐虔沣身体歪斜,眼前黑漆漆的一片,直接往前面栽了下去,沐泽洛不顾身体之酸,抢在皇帝之前接住了沐虔沣。 沐泽洛拦腰抱起沐虔沣,快速的往内室走,轻柔的把人放在床上,蹲在床沿边,紧握着沐虔沣的手,沐虔沣挣扎几番挣扎不下,就随他去了。 “虔沣,你听我说,言洛白的死我有意隐瞒你,是你的身体刚好,接受不了打击,我才没说的,只是延缓时间告知你。”沐虔沣的头往里侧掉,沐泽洛强行的掰了过来,“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你能听我说完,再气不迟吗?” “能有什么好说的,他都已经死了。”沐虔沣全身的里力气都因言洛白的死被抽走了,软绵绵的吼了一句,一点威力都没有。 皇帝猫着腰蹲在皇兄的身后,面带愧疚。如果仔细观察他的那双晶亮的眼睛,闪过一丝不耐,言洛白又不是死在他的手里,好歹是这臭小子的父亲,干嘛弄得跟仇人似的,皇帝这个不爽啊。沐虔沣就是皇兄惯得太厉害了,才会导致性子骄纵,两句不和就开闹,就应该把人打一顿再关几天的禁闭,看他还敢不敢再闹脾气了。 心思归心思,皇帝却不敢直白的说出来,眼下皇后正等着这个宝贝儿子回去,万一闹得不愉快,没法交代。不说儿子叛逆,就皇后够他头大了。 “当然要说,最起码关于他是怎么死的,你得知晓把。”沐泽洛很有耐心的哄着,虽说和一个死人计较在虔沣心中的地位很不地道,但是他真的很想霸占虔沣所有的心思,让他没有时间去考虑任何人。 遗憾的是,这种事,可怜的洛王只能心里想想了,他还得打起精神把言洛白的事,跟沐虔沣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说的通透了,会成为他们之间的心结,虽然这件事他是局外人,也没打算掺和在这件事里,可是国内大小事都是通过他的手解决的,摘不干净的。 “他是怎么死的?”沐虔沣撩起眼帘热切的望着沐泽洛,把事情从头到尾细细的思索了一番,才发觉这些天除了和皇叔腻歪在一起,忘了思考他是怎么回来的,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些什么。 果然,爱情使人忧伤使人惆怅使人智商不在线。 皇帝小碎步移到小角落准备画小圈圈诅咒沐虔沣一直躺在床上,爬不起来。 “你敢走试试!”沐虔沣半撑着虚弱的身体,对着想溜走的皇帝大声一吼,腰部一用力,又倒回床上。 沐泽洛被吓了一跳,压根没反应过来,掉头瞥了一眼皇帝才明白,冷冷的警告皇帝,“不许乱走,就蹲在我身后,嫌腿酸,搬个板凳坐在我后面,别想逃!”笑话,这事从头到尾都是皇帝惹出来的,那个驸马要报复的也是皇帝,现在想跑,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他身上,想得美。况虔沣的身体没有完全的恢复,受不得气,更不会给皇帝溜的机会。 第255章 赞成 皇帝默默地拖了个小凳子坐在床尾,木讷的神游海外,我嘞个擦,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个讨债的儿子,更欠的是,他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干嘛出来自找罪受,早知道是这样的,他才不会多此一举来给自己找麻烦。 “别激动,他不会走的,我保证。”沐泽洛抚顺沐虔沣的胸口,安慰他。又对皇帝肃语道,“你哪儿都不准走,就给我在这里呆着。” 皇帝吓的心脏都快停止了,他这个皇兄待他怎么能这么粗鲁呢,重色轻弟。 等沐虔沣稳定下来,沐泽洛详说当时的情况,“言洛白的案子是沈正云审的,当时案子审的是言洛白无罪释放,但是沈正云派出去的人回来报说言洛白已去世,在树林里找到了言洛白的尸体,而你则是失踪了。你失踪之后,我们一直派人寻你,都没有下落,是水金天国的公主在一个山道捡到的你。” 沐虔沣敛眉不语,沉默良久,突兀道“我想见沈正云一面。”言洛白人死了,不代表他能轻易放过害死言洛白的人。 京城最近很热闹,名门贵族沈家正在张罗大少爷沈正云的婚事,城里所有的媒婆都出动手中的关系,名媛闺秀的画像纷沓至来,忙的沈家老爷不亦乐乎。 而这件事的主人公沈正云此刻正被锁在自家后院的一间屋子里。结了案子,沈正云护送文罗公主回京城复命,办完正事,沈正云就像父亲坦诚了在外碰到一个喜欢的女子,沈正云的父亲一听说自家万年冷淡的儿子动了情,当然很开心,询问了女方门第,沈正云刚正不阿,不屑于撒谎,直言相对,沈老爷子听后大发雷霆,坚决反对。 沈正云气哼哼,没当回事,收拾行囊,预备出门寻人。他回京城是护送公主回京,顺便向家里人打声招呼,哪晓得父亲一点都不通情达理,不同意他们的感情就算了,居然用难听的语言辱骂莹儿,莹儿是他心目中的仙女,被人这么骂,是他父亲也不行,顶了几句嘴,就被他的老父亲给关了禁闭。 沈老爷那个气啊,浑身的肉都在颤抖,出去办个官司就爱上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沈老爷琢磨半晌决定赶紧给沈正云寻摸一个妻子,把全京城的媒婆都请到家里,要为正云明媒正娶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回来。 等沈少奶奶的位子寻摸出来了一个可靠地大家闺秀,直接举办婚礼,才能还沈正云自由之身。 沐虔沣养好身体,一大早就飞奔沈府,和刚起床指点家丁挂红绸绫缎的沈老爷撞了个正着,沈老爷一回头刚想破口大骂,看见沐虔沣的样子就顿住了,愣了许久讷讷道,“参、参见六皇子。”早听说沐虔沣失踪已久,可能和言洛白一道去了黄泉路,突然见到活的沐虔沣吓得胆颤,惊惧之感传到脚底板,电的全身汗水直流。 “沈正云在哪个屋子?”沐虔沣抓住沈老爷子的衣领,问的很急。他没工夫搭理沈家眼下办的大事,只关心沈正云、 沐泽洛一早上没看见沐虔沣,心惊肉跳,立刻出了洛王府,追到了沈府,一路畅通无阻,终于赶上了沐虔沣的步伐。 “沣儿,一早上走那么早,来沈府做什么,沈府正在举办婚事,你来凑什么热闹?”洛王一把钳固住沐虔沣的手腕,“等沈正云成婚了再来,我们先打道回府行不?” 节骨眼上,洛王不希望再无端生事。 “不可以,我单纯问问沈正云言洛白的案子市始终,不会添乱子,问完我就走。”沐虔沣目光哀伤的凝视沐泽洛的双目,眉头微蹙,“言洛白的事,我只问他这一次,无论结局是什么,我都认了,可以吗?” 沐泽洛的残酷无情只对待敌人,冷漠心狠是对待陌生人,而对待自己心爱之人,恨不能倾尽所有的温柔,把自己的心掏给对方。 “好,我答应你。”沐泽洛轻抚沐虔沣苍白的脸庞,“这次之后,我不允许你再把心思都放在言洛白的身上。”之前是嫉妒,现在则是浓浓的担忧。自打皇帝来过那天,沐虔沣每天神思恍惚,茶不思饭不想,他日夜都得守在沐虔沣的身边,寸步不离,防止沐虔沣会想不开。 沐虔沣也确实想不开来着,他和言洛白一同失踪的,结果言洛白死了,他却活的好好地,同为兄弟手足,愧疚之极。 六皇子和洛王之间流动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气息,沈老爷很识趣的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皇室的事不是他这等臣子可以猜想的,只要和他家儿子无关,他没必要多管闲事。 沐泽洛陪沐虔沣一起来到沈正云所关的屋子,隔着大门了解经过,不过被沈正云一口拒绝了。 被家中关了几月有余的沈正云终于找到了机会,六皇子白白送上门,他怎么可能会错过,这可是他唯一一次逃脱沈府的机会。 “六皇子想要知道当初发生了些什么,得答应臣子一个条件才行,否则的话,就是六皇子当即砍臣子的头,作为臣子都不会答应的。”被关在房间内的沈正云老神在在,算准了六皇子不会杀自个儿,为了言洛白的消息,会妥协。 沐虔沣拳头握的咯吱咯吱作响,他岂会不知沈正云打得什么主意,定是有事相求,又仗在他不能杀了他,才会摆出大爷的姿态,他能想象出沈正云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大腿敲二腿漫不经心的晃悠。 说来,沐虔沣和沈正云本该没什么交流,当年正面刚上也是因为言洛白的事情,只是时间过去的太遥远,记不得是为了什么事结下了梁子。不过沈正云确实是一个公正公平的官员,这一点毋庸置疑。 “你说!”沐虔沣冷冽的回答。只要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帮个小忙举手之劳的事,可如果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就让身边的皇叔上就行! 洛王皱了皱眉,决定放手不管,紧闭嘴唇。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六皇子能把臣子弄出府,六皇子想要知道什么,臣子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沈正云站起了身,来到门扉前,言语间透着一股认真与执着,“我心有所属,不管父亲是怎么想的,我不会随了他的想法,依照他的思维随意的娶个妻子。六皇子想必很明白被人要挟逼迫的滋味。” 用言洛白来获取六皇子的感同身受,沈正云明白自己很自私,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她这一生的妻子非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子不可,绝不会有第二人,他宁愿死掉都不会背叛他的爱情,虽然他欢喜的人并没有承认爱上他。 可是爱情这种事本就是先是一个人的,才会变成两个人的,先得有一个付出,才会有两个人并肩风雨同行,他是先跌入爱情旋涡里的那个,能怎么办呢,认输呗! “小事一桩,我会帮你的。”沐虔沣暗忖,说好了沈正云是正人君子呢,居然用这种手段逼迫他答应,看在他刚恋爱的份上,又舍不得拆散有情人应了他的要请。“皇叔,麻烦你把这扇门打开,放沈正云出来。”一掉头就柔柔软软的望着自家皇叔,差点扑上去卖萌打滚求帮忙了。 “沈正云成亲是沈家的私事,我们参与其中不太好吧?”沐泽洛有丝犹豫,沈家几代忠良,他却帮着做从犯,会不会太对不起沈家了。 “有什么不好的,沈大人才是真的过分,感情明明是两个人的事,他非得参与其中,这不是明摆着让多管闲事,他能插一脚,我们自然也能。”沐虔沣打定主意管到底,没底线的洛王着实拿沐虔沣没办法,直接运气一脚踢坏了大门,守在院子周围的家丁只能干巴巴的看着,放少爷出来的人可是沐泽洛鼎鼎大名的洛王和阴险毒辣的六皇子,一个就够呛的了,何况两个加在一起,都吓得魂飞胆破了,哪还不知死活的往上冲,要冲让老爷自己来冲。 于是家丁很自觉地撤退出后院,去前院搬大山去了。由于大家都不是很赞成老爷的做法,这路走的就慢些了,反正有人背黑锅,情有可原。 沈正云大喜过望,眉梢都带着暖融融的笑意,找六皇子帮忙果然没错。沐虔沣站在门槛,一脸严肃的盯着沈正云。 沈正云也没有违背自己的承诺,把前因后果包括他查出来的隐情统统抖了出来,因这其中包括皇帝曾为了文罗公主株连李文轩一家,还有事后工作,皇帝为了文罗公主的名誉着想,所有的罪名都判在了驸马的身上,言洛白无罪,但是没有明说这些内里的弯弯绕绕,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孩子着想。 沐泽洛跟在一边,乍听不免大吃一惊,皇帝有些事还是隐瞒他,并没有完全的吐露实情,想必是有虔沣这一层担忧。 每了解一分真相,沐虔沣的手便捏紧一寸,手背上青筋暴跳,面上怒容狰狞。父皇不愧是沐泽国的好皇帝,姐姐的好父皇,为了姐姐,什么都做得出来。 慈父的形象鲜明又深刻。 穿便服尾随来到沈家和沈老爷攀谈的皇帝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沈老爷在一旁心疼的劝慰,“皇上处理国家政务的同时,切不可不顾身体。”皇帝就是日夜操劳的命,千万不能为此累坏了身体,不然偌大的国家可怎么办啊。同时沈老爷很欣慰,沐泽国有这么一位开明的皇上是福分啊。 “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六皇子把房门给踢坏了,少爷被放出来了。”跑来汇报的家丁迈着小步子,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沈老爷的面前,拦住了去路,很没眼力劲儿的大呼小叫。 “没规没”矩字没出口,就戛然而止,“你说什么?”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目瞪得圆溜溜的,稳如泰山的步伐都有些凌乱,紧忙往后院奔过去。 全然忘了皇帝的存在! 第256章 毫发无损 皇帝摸了摸鼻子,默默地跟在后面,他可是一国之皇啊,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忍住忍住,深呼吸又缓慢的吐出,他是微服出巡,不能生气。 待皇帝逛花园似的跟着沈老爷子来到后院时,沈正云的故事刚好讲到尾子,洛王先一步看到皇帝,使了个颜色让皇帝先走,无奈的是皇帝不但没有get到皇兄的点,还往上贴,“哎呦喂,今天这么热闹,沈府聚了这么多人,皇兄也是来为沈少爷庆祝新婚之喜的吗?”摆出自诩风流的姿势,朝洛王那里款款走来。 刚得知事情真相的沐虔沣正气血倒流,额头青筋暴跳,听见皇帝的声音一怔,随即掉头大步流星的走过去,皇帝连忙迎了过去,赶紧把儿子带回去见娘子,摆平怒气。谁知道皇帝嘴角轻扯,手指都没摆好姿势,沐虔沣迎面一拳硬生生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院子里所有的小厮丫鬟齐活的全跑掉了,留下一院子的洛王、沈老爷、沈正云和两个剑拔弩张的父子俩。 “我打了你,犯了欺君之罪,你杀了我好了!”沐虔沣愤懑的扭曲了面容,沙哑着嗓子嘶吼,一双清润的眸子凌厉狰狞的能吃人。 在沐虔沣打算出下一拳的时候,沐泽洛回过神很快把失控的六皇子抱进怀里,死死地锁住。“亏你还是做皇帝的,草菅人命,还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都他妈是屁话,你就是个没原则昏庸无道的皇帝。”被困了住了手,沐虔沣不甘心的又踢了一脚皇帝,恰好踢在了皇帝的小腿肚上。 疼的皇帝眼泪都沁出了眼眶,抱着腿肚子喊疼,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个克他的儿子,简直要命了。 沈老爷子惊觉大事不妙,立马来到儿子的身边,悄声训斥了两句责备儿子实话实话,都不晓得隐瞒一部分真相。亏得他这个老父亲那么相信这个儿子,结果卖他分分钟钟的事。沈老爷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哪能不晓得儿子肚子里的小蛔虫,又拿他没辙,气的心肝疼。 “虔沣”洛王抱着沐虔沣软声细语,语气尽是心疼宠溺,又责备的瞪了眼皇帝,“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别动怒了好吗,你之前答应我的,不会再生气的。”事后再找皇上算账,背他做了这么残忍的事忒过分了。他说呢,当年李家怎么好好的就贪污了,一家流放的流放,充军营的充军营,原来都是皇帝为自己姑娘讨公道,还杀了那么多不该杀的人。 沐虔沣这才慢慢的冷静下来,抱歉的回视皇叔,“对不起皇叔,是我失态了。”平复焦躁心情的男人,又指了指沈正云,冷语道,“沈老爷,你儿子我这段时间恐怕要借用了,这婚事你最好赶紧推迟把,如果女方有什么不满,尽管让她来找我。” 沈老爷子嗫嚅嘴唇,吹胡子瞪眼,最终放弃了游说六皇子的想法,连皇上都毫不客气的挥拳头招呼,更别说他了,他都一大把的年纪了,老骨头脆的很,可经不起折腾的,默默地移开了两步。 “正云,六皇子点名你,你就留在六皇子身边好好地陪着六皇子,别惹六皇子生气。”沈老爷子又教育了儿子两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计划泡汤。 “是,父亲。”沈正云垂眉顺从,俨然慈父孝儿的场面。与之另一面争教不下的父子,温馨的不要不要。 “好了,别絮叨了,赶紧跟本皇子一起走,事情处理完了,你再回来父慈子孝。”沐虔沣冷了脸孔,那双冷冽的目光像是浸了一层冰霜,教人不敢直视。 皇上咕哝着,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沈老头生的儿子人品长相都没的说,又有一颗善良孝顺的心,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才会有这么一个乖顺的儿子,哪像他,什么都纵着容着,结果人儿子发起脾气想都不想直接一拳头砸在他的嘴巴上,十成的力气,脸都肿了。 沐虔沣牵着沈正云走在前头,沐泽洛跟在后头断路。皇帝哀叹的拍了拍沈老爷的肩膀,“孩子大了,翅膀硬了,管不住了,你还是放手任他飞把。沈正云不再是孩子了,他的事该他自己做主,你就别再插手了。”说完耷拉脑袋跟个受气包一样跟在后头,“唉,我还是皇帝呢,这日子过得还不如普通老百姓。” 这话像是说给沈老爷听的,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的,反思很重要。 沈老爷若有所思自己做法究竟对不对,正云不再是个孩子了,什么事都需要他管束,他已经长成为一个男子汉了,所有的事都他自己解决才对,包括他的婚姻,是好是好日后概不负责。 想通的沈老爷叫来小厮吩咐拆了这些红绸缎,并且叫来夫人,准备些礼物一同去人家好好地道个歉,退了这门亲事。 一行人走到沈府门口,沐虔沣停住了脚步,语重心长的对沈正云说,“我只能帮你到这个份上,剩下来的看你自己了,当然了你要是想的话,可以去我府上住个几天,不乐意随你的意。”又闷闷的对沐泽洛道,“言洛白的事在我这里终归结束了,你提着的心可以放回肚子里,只是我这里结束了,有个人那里还没结束,随我去一趟。”沐虔沣指的自然是文罗公主,言洛白曾经爱的死去活来的人。 沈正云也不矫情,抱拳大恩不言谢和沐虔沣告别了。他才没时间呆在一个心思不定的皇子身边,尤其他的身边跟着一个杀人不眨眼、算计人不手软的摄政王,没必要成为牺牲品,出了府第一时间当然是去寻找莹姑娘,把人追到手再说。 “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洛王一双深情的眼睛黏在爱人的身上,一寸都不肯移开,是又宠溺又忧愁。 皇宫又得掀起一阵风雨了。 文罗公主整日吃斋念佛,本就受不得打击了,而虔沣回去,注定了再受一回气,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皇帝忧心忡忡,手心手背都是他的肉,他的宝贝儿啊,怎么就会互相残杀了呢。 某个神经粗大的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责任有多大。 沐虔沣身后跟着摄政王,畅通无阻的进了宫,顺着后花园的小路淡定的走向皇后的寝宫,“沣儿,你这是走错了路把?”沐泽洛一步不落,看着方向压根不是往文罗公主的住处,是不是时间长了,虔沣昏睡的太久,把路给记错了? “我没走错,许久不见母后,来看看她安好。”沐虔沣醒来那天,皇帝为了岔过言洛白的话题,一个劲儿的说皇后因为他这个儿子无端失踪、生死不明成日里哭的肝肠寸断,消瘦憔悴。 父皇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做儿子的一进宫不奔来,日后传母后的耳朵里不好,所以紧巴巴的赶来了。 皇上暗忖,儿子还是有良心的。 皇后倚在象牙床的床柱上,手里抱着沐虔沣小时候穿的贴身小衣服,暗自垂泪,好不忧愁,眉目间都染上了淡淡的哀伤。 “母后,儿臣来看您了。”沐虔沣自幼跟随皇叔长大,甚少有时间和皇帝皇后相处,和母后相处的时间更少,就别提了,眼下刻意起嗓音撒娇,有些困难诶。 “别来打扰我,我的虔沣没回来前,谁都不许来。”皇后软绵绵的呵斥,误以为是文萱跟她的丈夫,竟一时没听出来儿子的声音。 木恰逢绕过屏风,撩起帘子,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母后这般说,那虔沣就告退了。”竟没想母后真的再想到,亲眼看见那个丰腴美丽的母后因为他的缘故消瘦了许多,心不禁跟着揪了起来,嘴上说着又迎了进去。 皇后看到沐虔沣,双肩颤抖,掩唇呜咽,立忙跌下了床,“你敢!”一双盈盈的水眸晶莹的液体纷纷滚落,哭的梨花带雨,教皇帝的心都要化了。 “皇后,别哭了。”皇帝立刻上前,温柔的拥着皇后的腰,“儿子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哭什么,该开心才对。”软声软语的哄慰。 他这个皇后一向坚强,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能扛住,唯独遇见儿女的事,总是时不时地落泪,她一伤心,他就跟着不好过,气不得把这些儿子闺女拎过来一顿打。 “对,是该开心。”皇后很绝情的推开了皇帝,紧紧地抓着沐虔沣的手,沐虔沣空出一只手为皇后擦眼泪,“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不懂事,让母后担忧了,儿臣发誓,仅此一次,以后绝不会再犯。” 沐虔沣轻笑着发誓。 “好好好,母后信你。”皇后噗嗤笑了出来,看见儿子毫发无损的回来,展笑颜换,一扫阴霾。 皇后拉着沐虔沣的手,母子俩又说了些贴己的话,不知不觉的就牵扯到沐泽洛的身上,沐虔沣有些顾忌,他和皇叔的事父皇举双手双脚赞成,从某些因素上来说,皇帝还是促成的那人,可母后不一样,她思想比较保守,恐难以一时就接受了他们的关系。 “母后,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就该有勇气站出来给自己的男人顶一片天,给他一个坚实的臂膀,让他对他们之间的这份感情有信心。 “你说。”皇后曾和皇帝彻夜长谈,又冷战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在皇上不负众望的劝导下,接受了这份永不能见天日的感情。 世俗、皇室远不如她的儿子来的重要。 “我和皇叔在一起了。”坚定地语调给守在外面的洛王和皇帝一丝欣慰,感慨沣儿是真的长大了,沐虔沣觉得不妥,又说,“母后,和皇叔在一起这件事我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的,别人接受不了,我不在乎,可我希望母后能祝福我。”沐虔沣把头依偎在皇后的怀里撒娇,尝试说服母后能接受他们之间的禁忌之恋。 第257章 失望 “虔沣,母后问你一个问题好吗?”皇后没有立马拒绝,也不答应,反笑盈盈的问。 “当然可以。” “这一世,是不是除了你的皇叔能给你想要的幸福,旁人都做不到?”皇后问出了心里藏的已久的问题。外面的洛王手中一顿,心不由得紧张起来。 皇帝斜了一眼皇兄,碰了碰身边人的肩膀,发现皇兄的身子都在颤抖,有这么紧张吗?暗忖。 洛王怔怔的凝视屏风上的交颈鸳鸯,突然白了一眼皇帝,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废话,能不紧张吗?自打虔沣醒来,除了床上那一日的温存,从未再提一个字关于二人之间的关系,算来可以说的上是第一次听他的沣儿表白呢。 没出息!皇帝暗暗吐槽。 “母后,放在以前我肯定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可如今我很确定自己的感情,我这一生的幸福只有皇叔能给,旁人都只能将就。”沐虔沣轻微的晃了晃脑袋,“连将就都不行。” 沐虔沣与旁人不同的是,一旦认定了感情,非对方不可,除非是洛王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或是先放手,否则他铁定不能放了。 “你都这么说了,母后怎么可能会再阻止你们。”皇后轻抚儿子的脑袋,长长的叹息一声,“沣儿,你皇叔是真的爱你,你千万别辜负了他,他如果欺负你,你就回来,母后这里永远都是你的港湾。”作为一个母亲,她的奢求就一个,儿子的幸福。 “母后放心,你儿子我怎么可能被欺负了,要欺负也只能是我欺负别人。”沐虔沣眨了眨眼睛,乖巧的模样活像一只大型宠物犬。 皇后似想起了什么,娇嗔的掐了掐儿子柔软的脸蛋,“你给我记清楚了,以后不许再做出那次的事情了,太过分了。”一想起那一夜在洛王府见到的场景,皇后不禁后怕,她才不要她乖巧的儿子变成那副坏样子。 “母后”沐虔沣软糯糯的撒娇,“你不是应该警告皇叔以后不许再在院子里养那些男人,再说了,那天明明是那个男人想爬上我的床,我只不过是为皇叔教训教训小宠物嘛,你干嘛凶我,不凶他。”回想那天的事,沐虔沣也挺后怕的,原来他狠起来,辣么可怕。 皇后安抚的拍了拍沐虔沣的肩膀,“日后,他要是敢做对不起你的事,母后就让他做你的跟班小太监,放心把,有母后在,谁都不能欺负你。只是你以后也要懂事点,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要有分寸,别动不动就耍脾气闹性子。”以皇后对洛王和自家儿子的看待,儿子更像是被压的那个,脾气可能会被宠的更骄纵,因此多告诫告诫儿子,两个人过日子是需要互相体谅、互相包容的。 “知道了,儿臣保证绝不会有下次。”沐虔沣伏在皇后的膝盖上软糯糯的撒娇,长这么大以来,还是他第一次撒娇,母后若再不松口,可能他就得把自己给恶心死了,至于皇后心里所想,沐虔沣考虑皇叔摄政王的身份,默认了皇后话中意思。 洛王感动的差点就鼻涕眼泪一大把,疼了沣儿那么多年,没白疼。皇上很不高兴,这个顽劣的儿子怎么还不走,想霸占他娘子霸占到什么时候,再不松手他就吃醋鸟。 皇后柔白的手指轻轻地抬起沐虔沣的下颚,一双柔情的眸子复杂又纠结的盯着儿子的脸,低低的轻絮,“沣儿,言洛白的事母后知道是你姐姐的过错,但是看在她现在悔改自新的份上,能不能原谅她?”沐虔沣和言洛白的关系有多好,她这个做母后的再清楚不过,那时虔沣认识了言洛白之后,每次进宫都会提及这个男人,多么的有才华,人品高洁,话里话外的暗示言洛白会成为文罗的驸马,希望她能多提携提携。 她对那言洛白的印象极好,也盼着文罗有个终身的依靠,谁曾想造物弄人,落得个凄凄惨惨的下场,是文罗自作孽了。 但怎么说文罗是她的女儿,不希望他姐弟二人之间因为一个男人生了芥蒂。 久久卧房里安静的落针可闻,连外面洛王急促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明白。“母后,洛白已经死了,他是心甘情愿为她赴死的,我自然怨不得她,何来的原不原谅呢。”皇后憔悴的面色泛不正常的白,沐虔沣再恨说不出冷嘲热讽的话。 母后终归不是父皇,沐虔沣妥协答应了皇后。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希望文罗自己能通透,选择一个恰当的方式,为她这辈子做的错事赎罪。 沐虔沣和皇后又唠了一会儿嗑才念念不舍的离开,前往文罗公主的宫殿,临走前洛王和皇帝也想跟着,被他强行留在了皇后的宫里,他则单独去见文罗公主。 “让虔沣一个人去,你们就别去添乱了。”皇后连忙唤住了打算跟随的丈夫和洛王。皇帝撇嘴,瞪眉,“你放心虔沣去找茜儿啊,万一虔沣管不住自己的嘴,说了不该说的话刺激了茜儿怎么办?”伤心伤肺神马的,他更心疼女儿。 儿子有皇兄疼着、老婆疼,他的女儿没了驸马,心爱的人又是因她而死,最需要坚实的后盾时候。 皇帝瘫坐在椅子里,蔫了吧唧的,一声不吭。“你疼儿子,我疼女儿没错,各不相干。”皇帝拔高了声音,赌气似的捶了捶桌面。皇后瞬间冷了脸,“有本事你再说一次试试?”她不疼女儿,她怎么就不疼女儿了,为了女儿的事,她操碎了心,好不容易说服了儿子,结果好落不一声好。 沐虔沣一走进文罗公主的前院,鼻翼扑来一阵一阵的佛香燃烧的青檀味道,浓郁的搔鼻子。恰时文罗公主的贴身丫鬟从偏室出来,乍见到六皇子,手足无措,脸上闪过一丝恐慌,又随即调回正常又畏怯的仪容,恭敬地请安,“参见六皇子。”手心捏了一把汗,六皇子一来,她家公主准会被刺激的想不开,不免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家公主现在在何处?”沐虔沣隐约感知到什么,又不愿相信,拐弯抹角的打探情况。或许姐姐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绝情,对言洛白也是有情的,命运弄人错过了这份感情。 丫鬟强装镇定,“公主在偏厅。”六皇子你就发发善心,别再在刺激我家公主了,公主心肠承受力低,经不住你打击的。 六皇子的那张嘴随便说些什么,公主说不定就得做出骇人的举动。 沐虔沣眉头一皱,也不着急走,问:“她在偏厅做什么?”依着他对姐姐的了解,通常喜欢呆在正厅,很少会去偏厅,记忆中就没见过姐姐去过偏厅。 “回禀六皇子,公主最近这段日子一直都在偏厅皈依我佛,几乎就没出过偏厅。”丫鬟暗示性的希望六皇子能对公主嘴下留情。 “是么?”沐虔沣思忖,皈依我佛?这么严重,他以为一直都是某些居心不良的人拿话来诓他的,没想到会是真的。“她这样子有多久了?” 丫鬟身上开始冒冷汗,颤颤巍巍的回答,“从锁月城回京城后就一直是这样生活的。”当丫鬟的就是命苦,提锁月城把,必然会牵扯到两个男人,一个是皇子的兄弟,一个是皇子讨厌的人,都是致命点,若是说公主是和皇后大吵一架之后才会这样的,那不就是得罪了皇后,依旧有被惩罚的可能,稍稍忖量下,还是决定得罪前一者。 沐虔沣又问了丫鬟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大概的了解了下文罗公主的日常,便把人打发走了。临走了丫鬟汗衫湿的透透,脚底下走路都在轻微的晃悠。 可怜的小丫鬟,六皇子又不是豺狼虎豹,有必要畏惧成这副模样把。当然,真要把太监丫鬟小厮招呼到一起,做个调查问卷,六皇子和豺狼虎豹哪个更可怕,大家都没法选择,笑话,六皇子比豺狼虎豹可怕的太多,压根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沐虔沣一边走,一边沉思,脚步放慢了,脑海里盘旋用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姐姐,来之前是痛下决心,把她臭骂一顿,让她切身感受到言洛白绝望时的痛楚。 可是在听闻了姐姐的生活状况,又有些担心,连说话的词语都须得斟酌好。怎么着都是他亲姐姐,沐虔沣做不到绝情冷意,如果言洛白知道了他恶劣的行为,恐在天堂也会失望。 研究着,沐虔沣已经走到了门口,跪在厅室中央手转一串佛珠,敲木鱼的女子清清冷冷的说,“既然已经到了门口,为何不愿进来?” 沐泽茜以为是文萱大姐来了,在门口纠结会不会打扰她。文萱公主每天都会在这个点来看她,两个人扯点无聊的话题,或者什么都不说,就静静地陪着她,然后再悄无声息的离开。 很固定的时间,风雨无阻,没有突然有事不来的时候。所以沐泽茜一直以为是姐姐来了,没想过会是沐虔沣来找她。 沐泽茜回来的消息,文萱公主昨天来看她的时候提了一嘴,沐泽茜的想法是沐虔沣不会很早就来找他,最起码要等过一段时间才能来,缓冲二人的关系把。 沐虔沣倚靠门板沉默不语,一双眼睛复杂的凝视身着青衣、戴着尼姑帽的女子,许久不见她变了好多,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仿佛置身红尘之外。 沐泽茜手中捻珠一停,淡淡的面孔发生了奇怪的变化,继而颤声问,“虔沣,是你回来了吗?”她不敢掉头,生怕看见沐虔沣憎恨又恶寒的目光,可她又感觉得出沐虔沣的双眼紧紧地锁在她的身上,后背都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弹指一瞬间,已过半天,沐虔沣依偎门板愣了许久才慢条斯理的的回答道,“是,我回来了。” 第258章 下跪 沐泽茜又沉默了,不曾回头,手上机械的转动佛珠,敲着木鱼。虔沣回来了,她的内心很激动,说明她对上天的乞求得到了回应,所以老天爷把虔沣给送回来了,从一方面来说,老天爷很残忍,把洛白给收走了。 “虔沣,他的事,是我对不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沐虔沣能坚持到现在,全凭信任虔沣会回来,虔沣是言洛白最好的朋友,理应有这个权利代替言洛白狠狠地惩罚她这个恶毒的女人。 沐虔沣浑身一凛,冷然问道,“你知道错了?” 沐泽茜点了点头,大错特错,“我不该伤害他的。”亲手毁灭言洛白对她的信任,对她的感情。 如果……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你会怎么做?”沐虔沣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人,甚至说是非常恶劣残忍的一个人,但是言洛白对他没有要去,也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但是对姐姐,不是这样的。许是幼年的相遇,在言洛白的印象中深刻的烙印下姐姐温柔可爱的形象,完全不能把姐姐和他们这种大恶大奸之人相提并论,而多年后再次相遇姐姐的行为彻底毁灭了他心中保存的美好。 “我吗?”沐泽茜摩挲手中的珠子,轻声的叹息,“虔沣,姐姐不是圣人,能做到博大无私,我的心从始至终装的都是幼时在危难关头对我伸手的少年。”话语很婉转,却很现实。她是沐泽国的公主,同时也是个普通的女子,头脑单纯,一颗热忱的心只装得下自己喜欢的人。对于父皇瞒着她做的事,她也很生气,因为她的缘故,拖累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驸马,不,应该说来自李文轩的报复,她起初是恨的,在佛前冥思了这么久,恍若发现是自己的罪孽。 沐虔沣了然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静静的陪着文罗公主,二人之间流动尴尬又脉脉温情的情感。 丫鬟一摆脱六皇子,疾步来到文萱公主的宫殿,虽然文萱公主很早就嫁出皇宫,但是凭着皇帝对女儿的疼爱,宫殿留了下来,派遣丫鬟每日打扫,等文萱公主回来之后,有住处。 很不凑巧,丫鬟后脚来,文萱公主前脚被皇后给请了去,防止的就是文罗公主的丫鬟会很怂蛋的来找文萱公主求助。丫鬟憋着嘴,颓然绝望的打道回府。如果文罗公主受不住刺激出了什么意外,大不了陪葬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沐虔沣又陪了沐泽茜一段时间,寻了个借口就走了,沐泽茜的事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以后不论发生什么变故,都与他无关。 眼前,他要考虑的是和皇叔之间的关系,父皇母后虽然答应了,但是也不能一直藏着掖着,再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归会传了出去。之前,皇帝说的封地之事,沐虔沣摸着下巴思考,不如趁分出去,把皇叔也拐走,逍遥快活去。 沐虔沣漫不经心的在花园里散步,考虑日后的出路,并不急着回皇后那边,反正皇帝是舍不得走的,更不会放皇叔走。 他也不必太着急。 丫鬟蔫吧的回到偏厅,正好撞见文罗公主手持一把剪刀在剪自己的长发,地上已经有一缕乌黑的青丝寂寥的蜷缩在地上。 “公主,你这是在做什么呀?”丫鬟压着哭腔,立马冲了进去,顾不得尊卑,从公主的手中夺下剪刀,“公主,这个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别想不开啊。”丫鬟双腿一软,重重的跪在地上,哭天抹泪,她的公主怎么会做出这等傻事,又不见六皇子,心中一片苍凉,定然是六皇子用尖锐的语言伤害公主,才会逼得她家公主想不开。 “你让开,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别多管闲事。”沐泽茜无奈的望着死死抱着她双腿的丫鬟。这个小丫鬟跟她许多年了,感情基础深厚,在此之前也有一个,却因为她的疏忽害死了她。 想起那个丫鬟,不禁泪水泛滥,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女人,有哪一点能配得上那个清高又骄傲的人。 早有小厮跌跌撞撞的跑到皇后的寝宫,跪在殿门口,哭天抢地,“皇后,快请您去一趟,公主她想不开了。” 皇后得了儿子的承诺,心情好转了一半,又把文萱公主叫到跟前,聊得正开心,猛地听见了门口哀泣的声音,惊得心瞬间提了起来,顾不得皇后该有的仪容,拎着裙摆小跑出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公主她做了什么,六皇子呢?” 虔沣明明答应了她,会原谅文罗的,现在又是哪一出? 屋子里的文萱公主忧愁的跟了出来,她这个弟弟一回来就惹是生非,再怎么着他们是亲姐弟,何至于下死手。 先前求还魂草一事,文萱已经放了下来,本准备立刻启程回齐越国,又放心不下妹妹,担心她会做傻事,因此日日去探望。 祁昀是个很体贴的相公,知道文萱身不由已,也不催促她。 “皇后,您去了就知道了。”小厮低垂着头抹眼泪。 皇后失了容颜,就朝文罗公主的住处来,远远地就看到沐泽茜披散着头发,丫鬟死死地抱着她的腿,手中紧握着一把剪刀,面容苍白无血色。 皇帝责备的瞪了一眼皇叔,说好了搞定沐虔沣了呢,这算怎么回事,沐虔沣这个小兔崽子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不背上杀姐的罪名是不罢休啊。 洛王也跟在后面,神情焦虑,他不怕沐泽茜会做出不理智的事,小妮子就是什么世都有人帮她解决,过得太顺风顺水。他只担心虔沣会后悔,受不住重击。 沐虔沣在花园里散步,远远地就看到一堆人急匆匆的往沐泽茜的偏厅走,心生疑惑,又折身回去。 沐泽茜推着丫鬟,想去抢她手中的剪刀,丫鬟被逼急之下,用剪刀对着自己的脖颈,“公主,今天有奴婢在,绝不会由您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如果公主非要伤害自己,那就让奴婢先杀了自己。” 丫鬟护主忠心耿耿,一双眼眸浮上水汽,缭绕血丝,是狰狞出来的。 沐泽茜态度强硬,想再去夺丫鬟手中的剪刀,谁知丫鬟举着剪刀寸进肌肤一点,渗出了血,沐泽茜这才妥协放弃。 “好了,赶紧把剪刀放下来,我不会再做傻事了。”事实上,沐泽茜口中的傻事指的是断发出家,谁知丫鬟的反应这么大,不过再大,也不会改变她的主意,一天可以阻止,两天可以防着,但是总不能监视她一辈子,待寻到机会,她就会剪了这头柔顺的长发。 丫鬟把剪刀抱进自己的怀里,清丽的脸蛋上泪痕点点,微微抽了抽鼻子,“公主想通了,奴婢就放心了。” 皇后赶至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丫鬟哭的梨花带雨,而公主满脸的心疼。“茜儿,这是出什么事了,有人来报说你想不开。”皇后一把将文罗公主搂进怀里,“傻孩子,没有人会怪你的,千万别做傻事,你要是做了傻事,丢下母后和你姐姐该怎么办啊。” 文萱站在皇后的身侧,眼睛红彤彤的,显然是刚哭过。祁昀在她的身后,不时的替自家娘子顺背。自他们一回来,就没一件顺心的事,表面上乐呵呵的,做个温柔体贴的女儿和姐姐,一到晚上就独自垂泪,看的他心都揪了起来。 沐泽茜伏在皇后的肩头,不知怎的就眼眶湿润了,眼泪一颗一颗的掉了出来,打湿了皇后的肩膀,“母后”低低的呼唤声要多悲伤就多悲伤。 “母后在。”皇后细声细语的回应。 等沐虔沣回来的时候,厅里的几个人都抱着哭做一团,一头雾水,这是发生了什么残酷的事情,大家哭成这样。 等悲伤的氛围过去了,皇后细细的擦着女儿脸上的泪痕,细细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沐虔沣那个臭小子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文罗才想不开的。 沐泽茜摇了摇头,退出皇后的怀抱,突然双膝跪地,腰挺的笔直,“母后既然来了,女儿就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其实女儿并没有想不开,出家这件事女儿早就开始想了,已经想了很久,出家对女儿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望母后能够成全。”沐泽茜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母后,他不在了,女儿的心也跟着死了,女儿早就脱离红尘了。”唇角泛起释然的微笑。 断发出家,是在锁月城的公堂上得知言洛白死亡的消息就想这么做了。她乍听见言洛白死的消息,脑海里竟然只浮现“出家”二字。 “你可以选择带发修行,母后不阻拦的,没必要非断发。再说你不为自己想一想,总归要为孩子想一想。”皇后宽心劝诫,先前文罗突然说出家,她就料到会有后续,这不,报应来了。“你自己是小,孩子是大,你总不能让她在有色的眼镜里长大把。” 这一点皇后深有体会,身为皇室也避免不了成为笑柄,堵得住众人嘴,剜不了众人心。 皇帝的心跟针扎似的,略带恼怒的怨责,“说,是不是虔沣那个臭小子对你说了不中听的话,你才会想做这等傻事。茜儿,你别怕,有父皇在绝不会由着他欺负你,老子不打断他的腿,绝不来见你。”皇上义愤填膺,巴不得手中握根长棍,当着茜儿的面把沐虔沣打一顿。 躲在门口偷听的沐虔沣,脑门顿时挂了三根黑线,他是招谁惹谁了,把账都算在他的身上,他明明就什么都没做嘛,委屈极了。 “这件事和虔沣没有任何关系,他是来看过我,但是没说一句我的不是,还开导我来着,我这么做纯粹是我的内心想这么做。”沐泽茜抱着皇帝的胳膊,小幅度的摇晃,“父皇,从小到大,我要做什么,你都会宠着我,由着我,这一次也由着我一回把。至于孩子,把她养在母后的身边,比养在我的身边好。以我的情况,孩子根本不适合跟在我的身边。” 皇帝那个心啊,顿时软的一塌糊涂,思忖了会儿就松口了,“好,父皇答应你就是了。” 第259章 随意 沐泽茜趁机得寸进尺,“父皇,趁这个机会,我把接下来的想法也跟你交代个清楚的好,我希望能够出宫,去寺庙中虔佛,在宫里实在是不像话,传出去也不好听。”她早就定了去处,这辈子是她最后一段时间留在这座空旷冷清又甜蜜无限的皇宫里了。 皇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不过父皇也有个条件,就是得允许父皇出宫去看你。”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不是你想摆脱就能摆脱的。 文罗的心结,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出家对她来说或许是另一个新生。 “好。”沐泽茜眼角湿润,父亲总是无私的宠爱自己,自己却一次又一次的令她失望,作为一个女儿,她着实失败。可是作为妻子、恋人、母亲,都不见得成功。 原来她是这么失败的一个人啊,沐泽茜垂眸,“皇叔,你和虔沣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没什么好说的,唯有祝福,希望你们能够珍惜彼此,白头偕老。”即便是消息闭塞的她也知道沐虔沣喜欢皇叔洛王,却没想过皇叔同样喜欢着皇弟,沐虔沣失踪的这段时日,她才晓得皇叔苦恋皇弟许多年,父皇一直都在劝皇叔直面自己的内心,撮合他们在一起,现在是如愿以偿了。 以前不能理解,愤怒、伤心、绝望,现在则是释然,只剩下温情的祝福。就像言洛白,如果没有她坏事,逼死了他,说不定他会迎来自己春天,终究是她一手摧毁了他。 洛王心中百感交集,他和沐虔沣在一起不愿去管世人的目光,仇视也好、恶心也好、厌恶也好,统统没关系,只要家人支持便好。皇帝不用说,一直以自己的幸福为第一位,根本不管他喜欢的人是他的儿子,皇后娘娘通情达理祝福了,文萱公主也松了口,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送了礼物来洛王府,是变相的接纳了他和虔沣的关系,唯独文罗公主迟迟没有表态。 如今迟来的幸福也到了,彻底没了遗憾。“谢谢你,茜儿。”感动的无以复加的洛王节骨眼上却只能道出这么一句简短的话。 “谢谢就不需要了,别怪我就好了。”冷淡没人气的沐泽茜,突然小脸一红,往日剑拔弩张的画面历历在目,皇叔能原谅她的口无遮拦她就很开心了。 “自然不会,我们是一家人,怎么会怪你呢。”当时洛王确实生气,却是没放在心上,站在文罗的角度上,他是能理解的。 这事放在他的身上,他也不能接受自己的皇叔和弟弟在一起的事实。 “好了,别站在这里废话了,我们进正厅。”皇后拉着文罗公主柔软苍白的手,怜爱的拍了拍,“乖,既然你下定了决心,你父皇也答应了,母后也不会再阻拦,不如我们今天吃个团圆饭,当做对你的祝福。你姐姐再过两天也要出发回齐越国了,不许你拒绝。”在文罗开口前,皇后拿文萱公主和驸马预备回齐越国做挡箭牌,把文罗所有的话全弹了回去。 “是,听母后的。”文罗很乖巧的甜甜一笑,她这辈子最失败的就是从不曾好好的听一会母亲的话,母亲松口让她准备嫁给言洛白,她不听。母亲不允许她嫁给那个大骗子,她也不听,总是任性的狠,可是母后依旧没有真的责备过她。“既然要吃团圆饭,是不是得把虔沣也给叫过来。” 文罗公主偏头对姐姐的驸马道,“麻烦姐夫去请一下虔沣。” 沐虔沣躲在门后,脚刚往后跨一步,想着先溜,姐姐却没忘了他,于是很尴尬的跨进了门槛,“不用叫了,我在这儿呢。”脸色铁青,很不好看,他只习惯给人摆脸色,却不会对家人温和。 沐泽洛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忙走到沐虔沣的身边,轻轻的握住了沐虔沣无处安放的手,“既然来了,怎么不出现,非得请你去。”沐虔沣挣扎了两下,沐泽洛就是不肯放,也就随他了。 “我看你们在讨论正事,不便出声打扰。”沐虔沣脸色微微一红,解释道。“我看你是不好意思才是,你姐姐的事,你都知道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沐虔沣一向不会说话,嘴笨得很,沐泽洛比谁都清楚,因此深知沐虔沣独自一人来文罗处没说什么刺激人的话,但也绝没有说什么好听的话,眼下有个机会,不如让他姐弟就此解开心结。 “人各有志,姐姐的选择我都尊重。”沐虔沣红着脸,硬着头皮说出了这几个字。脉脉温情不适合他,阴谋诡计才是他的专长好嘛,心里朝皇叔翻了个白眼,肯定是他最近委屈了皇叔,皇叔这是欲求不满了。 文罗公主心有灵犀一笑置之,没再搭腔。一个爹妈生的,哪有不揣着明白当糊涂的说法。 接下来的时候温馨多了,皇后特意吩咐御膳房多准备了几道特色菜,算是为文罗公主还有文萱和女婿践行了。 用餐结束后,皇后命人准备了一辆舒适的大马车,又细心地备了些文罗用得上的东西,给她带过去,文罗的贴身丫鬟拼死不愿离开,非得寸步不离的跟着,皇后心里是高兴地,但还是得尊重文罗的选择。 文罗公主本不愿意的,可丫鬟以死相逼,只得妥协。 沐泽国事情暂告段落,文萱公主和皇后皇帝辞别带着亲亲老公启程回齐越国。虽然他夫妻二人早早赶回齐越国派不上用场,对齐芗孜的症状束手无策,但总归在身边陪着,能出出主意,提提意见,比够不到天天琢磨的强。 文萱公主对自家老公很了解,晓得他留在沐泽国心有不安,不能亲自陪在齐芗孜身边照料,是他的遗憾,为了老公文萱公主毅然决然的带着自家老公挥一挥衣袖走的很干脆,不带一点留恋的。 送走文罗公主和文萱公主夫妇,就该解决六皇子沐虔沣的事情了。沐虔沣这一回很体贴,在两位姐姐出门之前,很自觉的赖在洛王府什么都不做。 虽然沐虔沣回京城了,但是没有回自己的府邸,被打发去六皇子府邸的丫鬟小厮都没有回来,管家期间回了洛王府一趟,看见活蹦乱跳的沐虔沣,抱着哭泣了一通,还是洛王在一旁软声好语哄了半天,老管家才停止了哭声。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和沐虔沣甜甜蜜蜜,过二人世界,沐泽洛怎么可能会放任别人打扰,管家一说留下来照顾他们,就被洛王严词拒绝,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管家过了近一年才又看见了活的沐虔沣,感情是激动又不舍,洛王赶他回六皇子府,他哪里肯,老管家第一回使上了吃奶的力气,耍赖皮,为的就是能留在洛王府,明面上说的是照顾洛王和六皇子的生活起居,没办法洛王府一个下人都没有,实则是真的想念沐虔沣了,二则是沐虔沣脾气不好,担心会惹洛王生气,两个人之间再闹出不可调和的矛盾,他们之间再来一次,皇上皇后受得了,他一个老管家皮松骨头轻,根本挨不了再一个重击,因此强烈要求留下来。 沐泽洛是谁,狠起来六亲不认,他的眼里此只装得下沐虔沣,不论是谁都不能破坏他们的甜蜜生活,直接派人去六皇子府邸把管家的女儿请过来,这才把唠唠叨叨的、赖着不肯走的老管家给请走了。 沐泽洛抱着沐虔从容的坐在庭院下,月光洒满了整个庭院如同白昼。“我们以后就一起手拉手过一辈子,平平淡淡的过我们的日子好不好?”沐泽洛摆弄沐虔沣的手指,低头在怀中人的脸上亲了一口。 “我们会一直这么生活下去的。”沐虔沣仰头回吻了沐泽洛一口,“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很随意的口吻,依着沐虔沣对皇叔的了解,一定会同意的。 “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沐泽洛对沐虔沣的表示很满意,毫不犹豫的应了沐虔沣的要求,隐约猜出是什么事了。 “皇叔,我预备进皇宫向父皇申请分封我一块封地,然后我们就迁搬分封地,过我们的小日子好不好?”沐虔沣从桌子上捻了一颗葡萄塞进洛王的嘴巴里,“一想到未来,我睡梦中都能笑醒诶。”沐虔沣幻想未来生活,嘴角勾起一抹艳丽的笑容,晃得沐泽洛头晕眼花。 “行是行。”沐泽洛搂着沐虔沣的腰身,亲昵的用脸蹭着沐虔沣的脸颊,“可是你舍得京城的生活吗?你分封出去,地段铁定没有京城好,你受得了苦日子吗?”沐虔沣从小生活在京城,虽然不是在皇宫,但洛王府也不缺什么,相反比皇宫还锦衣玉食,逍遥自在,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但是去了封地,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每天抬头望风,低吟赏月。 “皇叔,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沐虔沣撇了撇嘴,“我也是在外面历练了三年的人,怎么可能这点苦吃不了,再说了和你在一起,不论生活在哪里都是甜蜜的,怎么可能会苦呢。” 沐泽洛展笑颜开,嘴能咧到耳朵根子,沐虔沣很少说甜蜜话,最近经常说,他很高兴。一个高兴,洛王又想到了新的问题,“我们合计好去封地生活,但是我们一走沐泽国怎么办,你父皇一个人能解决那么多事吗?” “屁。”沐虔沣啐了一口,“我父皇就是个老狐狸,根本就是装的,他精明着呢,让你心甘情愿为他卖命,把所有的事情接手过去,自己逍遥快活。我们走我们的就好了,没必要多管闲事。再说了,太子之位已经定下来了,我们再死皮赖脸的留在沐泽国,说不定会被太子误会我对他的位子有意思,不如早点走,省了事。” 放在以前沐虔沣是过一天算一天,从不会有长远的打算,自从和洛王两情相悦之后,就开始计划未来的事,证明了他把沐泽洛列入了人生规划中。 第260章 享福 “你说的也是。”沐泽洛点点头,不过他很好奇一点,“虔沣,有件事我想问你,你对太子之位有没有兴趣?” 皇帝和洛王商量过,打算把沐虔沣当做继承人培养的,由于沐虔沣的性子阴柔多变,狡黠暴力,压根不是明君之选,所以就另里太子了。 “没有,从来没有过。”沐虔沣一口回绝,“就我一点都不适合太子,我有自知之明的,未来做个闲散王爷就好了。”他才不想去处理政务呢,一丁点自由都没有。朝廷上,每天面对大臣的挑衅,时不时的就得挑剔,他还得忍着,不能发脾气,权利神马的处处招压制。后宫嘛,一群唠唠叨叨的女人,有事没事乱后宫,烦的要死,能把他脑袋搞炸了。 他才不想下半辈子做个短命鬼,倒不如和心爱之人潇潇洒洒过小日子,白头偕老。 “择日不如撞日,待会儿我们就直接去皇宫,让皇帝下旨,他一下旨,我们就收拾东西上路,好不?”沐泽洛考虑过只要沐虔沣对皇位有兴趣,不管他付出什么代价,一定会帮沐虔沣得到,但是虔沣说没有兴趣,那他就放心的带人远走高飞。 虔沣说的很对,皇帝那人看上去老实又呆笨,实则是只狡猾的老狐狸,脑子灵光的很,眨眨眼、撒撒娇、噘个小嘴,对方就鬼使神差的为他卖命,传说中的被卖了还为他数钱。否则的话,当初怎么可能会选择这个看似很笨的皇弟做皇帝。 日沉西山,斜晖挂枝头,徐徐清风来。沐虔沣和沐泽洛手拉手进了皇宫,皇帝正在和大臣商议事务,于是两人就在御花园缠缠绵绵的逛花园,大大方方的,没人说个不字。 当然了,人早在六皇子和洛王进御花园前脚底抹油,走了个干脆,眼不见心不抖脚不颤。沐虔沣和沐泽洛也不着急,没人来唤他们,就浪漫自个儿的。 夜色彻底的暗沉下来,皇帝才和大臣商议完正事,打发了臣子,就立马吩咐身边的太监去御花园请洛王和六皇子。 “咳咳咳”老太监走进御花园,清了清嗓子,有两道身影依偎在池塘边,抬头看月亮。“咱家参见洛王和六皇子。”心中腹诽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是不是太刺激人了。这可是御花园啊,人来人往的,都不知廉耻啊,有恩爱回家秀啊,刺激他一个老太监没人暖情吗? 哼,他也是有月食的对象呢,下次也牵出来秀一秀,气死他们。 沐泽洛依旧拥着沐虔沣,回头淡淡道,“李公公辛苦了,皇上那里政务处理完了吗?”丝毫没有放开怀中人的觉悟。 “回禀洛王,皇上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奉皇上的命特来请王爷移驾御书房谈事。”李公公很恭敬的作揖。 “好,沣儿,我们走吧。”沐泽洛瞧都没瞧一眼李公公,牵着沐虔沣的手直奔御书房。 皇上赶走大臣,坐在桌子前唉声叹气,这些磨人精,还让不让他活了,所有的事都压在肩头上,一想到洛王和自家那小子,头更痛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来,铁定是为了某件事,想着头愈发的痛了。 早知道就不该怂恿皇兄和儿子在一起,就算在一起,也得再晚一些,应当骗洛皇兄一个卖身契,再把虔沣当做礼物补偿给皇兄才是一箭双雕。 “父皇” “皇上” 人未到,声先到,浑厚有力,又充满了威胁之意。沐泽洛和沐虔沣两只手交缠,健步如飞的冲进了御书房,大门差点被撞个稀巴烂,幸好料子好,结实啊。 “父皇,我们这次是求您一件事。”沐虔沣脸上堆笑,还是第一次对皇帝露出诚恳又亲切的笑容。 唉,皇帝唉声叹气,“先坐下把,我们再谈,有什么直接说,朕是你的父皇,不是旁人,没必要藏着掖着。”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他是管不了了。 原来皇帝在撮合洛王和沐虔沣时,就有了觉悟,但是又舍得不下,因此借着文罗公主和文萱公主的事借此来拖延时间,希望时间久了,就能糊弄过去,他忽略了自家儿子一心想离开京城,潇洒浪迹江湖去,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用了,我们不坐,说完事就走,不能打扰父皇处理政务。”沐泽洛刚张嘴,话没出口,就被沐虔沣抢先一步,“父皇是沐泽国的明君,一心为国,是我们做为臣子的幸事,望父皇再接再厉,但是在这之前,希望父皇能批下儿臣提的一点小要求。” 沐泽洛偏头瞥了眼沐虔沣,沐虔沣掐了一把身边人的腰眼,示意他闭嘴,剩下的事交给他来办就好。 如果皇叔一开口,说不准就被皇帝给设计了。洛王心狠手辣,心计颇深,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偏偏疼爱弟弟是他的死穴,只要他的父皇大人噘个嘴,撒个娇,诉个苦水,说不定就妥协了。那他想脱离京城的大计划就胎死腹中了。 “不坐就不坐,直接说吧,朕洗耳恭听。”皇上放下手中的毛笔,折子一丢,瘫在椅子上,颓废又疲惫。 如果来个意外,儿子突然不能说话就好了。皇上心中默默地期盼着。 “父皇,儿臣此次前来没别的要求,就一个事儿,希望父皇提前下旨分个封地给儿臣,儿臣没什么特别要求,离京城越远越好,就这个,是穷是富都行。就大荒漠我都能接受。” 沐虔沣下定决心了,一口价直接断了皇帝所有的退路。 沐泽洛眼角一挑,不言不语,就是天涯海角,他都愿意追随。 皇帝瞠目结舌,他以为儿子最起码跟他要个富庶之地,没想到要求是离京城越远越好,很彻底的伤了他的心,儿大不由父了啊,他这个父亲忒失败了。 “你走那么远,是不打算再回京城了?”皇帝眉梢耸动,抖着嗓子问。眼神阴测测的,看的沐虔沣全身发麻。 沐虔沣浑身乱颤,“怎么会,我和皇叔抽空会回来看您和母后的。” “是吗?朕听你话里意思可没有一丁点想要回来看望你母后的想法,不然也不会一张嘴就要个最远的地方。”皇上瞪了一眼沐虔沣,眸子里燃烧熊熊怒火,蓄势待发。 “这有什么好说的,皇姐都远嫁齐越国了,论距离儿臣还在沐泽国境内,皇姐离国界线都远得多,父皇不是一口应下了这门亲事。何况儿臣来回很方便,定会时常回来看您和母后的。”沐虔沣不是一般的孩子,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了,他决定的事,谁都无法干涉。 皇帝瞟了个颜色给洛王:皇兄,你劝着点儿虔沣。 洛王很不讲义气的眼神乱瞟,就是不看皇帝:这件事,你自己和虔沣谈,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完全赞成。 皇帝那个气啊,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有了小情儿,就忘了他这个皇弟了,重色轻弟,太不仗义了。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朕明日就下旨,分你一块封地,什么时候启程你说的算,想在京城多住一会儿也行。临走前的这段时间,你就多进宫里陪陪你母后,茜儿和萱儿都走了,她整日的哭天抹泪,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都哭肿了。你要是再跟她说走了,不知道皇后那个柔软的身子骨,受不受得了。”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皇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就不信了,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能斗得过他。 “无须费神,我和皇叔现在就去拜见母后,跟她老人家告别,让她不必担心。父皇您老明晨就下圣旨,我和皇叔下午就启程赶路。”沐虔沣亟急催促,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巴不得立马长了翅膀飞出京城。 皇帝磨牙,两道眉反吊起,臭小子白养那么多年了,一点孝心没有。很显然皇帝忘了,沐虔沣能安然无恙的长这么大,都是洛王的功劳,和他屁点关系没有。 “父皇公务缠身,身系百姓,儿臣和皇叔不便打扰,先行告退。”沐虔沣趁皇上开口之际,抢了先机,领着皇叔沐泽落径直去了皇后的寝宫。 皇后刚送走两个女儿正是伤感的时候,俗话说女人是水做的,忒爱流泪,做了母亲的女人简直是泡在水缸里的,沐虔沣一说自己不日启程前往封地,皇后的眼泪唰唰的流,慌得沐虔沣脸色大变,急忙寻来手绢细细的皇后擦泪水。 “母后这是做什么,儿臣是去享福的,到你这儿怎么就成了生死离别去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死了,母后伤心过度送子上路呢。沐虔沣心里直吐槽。 沐泽洛看在眼里,又不能说个不字,毕竟他诱拐了人家儿子,眼下又得远行,皇后本就看他不爽,万一开口说了错话,被挑出不是,可不是在给沐虔沣寻了错处让皇后拿话柄。 做了那么多年的摄政王,什么样难缠的人没见过,唯独皇后对付不了。反正皇后是沣儿的母亲,又不会真的做出格的事让儿子为难。 不如让皇后发泄个够,事情才好办。 “呸呸呸”皇后由着儿子着急给自己擦眼泪,嫁给皇帝这么多年,小女儿家的娇姿早就被磨了干净,如今在儿子面前显露无疑。“不许你说这种混账话。你是我儿子,一定会长命百岁,就是母后死了,你都不会死的。” 皇后一听儿子下狠命的诅咒自己,恨不得大耳刮子抽在沐虔沣的脸上,又舍不得,只得忍着怒气。 “好好好”沐虔沣跟哄孩子似得顺着皇后的意思,“儿子会长命百岁、好好的活着,直到白发苍苍,牙口掉的一个不剩,母后您也会活的好好的,长长久久。等太子继位了,如果母后舍得下位子,儿臣便来接你颐养天年。”后一句话纯粹是沐虔沣纯粹扯的。 母后可是要母仪天下的,怎么能轻易的丢下江山。 第261章 翻身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皇后立马拍了拍沐虔沣的肩膀,嗔怪道:“这可是你答应我的,不是我强逼你,等母后老了,你就来接我养着,到时候可别嫌弃你母后我老了,不能动了,要人服侍了。” 皇后说的一本正经,也是上了心的,她虽说做皇后久了,却没有贪恋这个位子,如今儿子走了,她留不住,待老了,也得把自个儿发配到儿子身边,即便是嫌弃她,他也得忍着,谁让他是他儿子呢。 其实皇后与旁人不同,不是孩子舍不得她,是她离不开孩子,总想着陪在身边,照料、操心一辈子。 文罗出家了,文萱远嫁了,只剩下这么个亲儿子了,怎可舍得他远离。 皇后有想过废黜太子,让虔沣登位,奈何她儿子是个狠辣的主儿,又不让人省心,且对皇位完全没意思,她比谁都清楚,如今又和洛王在一起,算是彻底断子绝孙了,完全指望不上,就想通放弃了。 再说皇宫皇子居多,都盯上了这个位子,指不定将来会发生什么,她的孩子都脱离了险地,也是一件好事。 “母后放心,有儿臣在,定不会委屈了母后,一定会尽心竭力的伺候好母后,绝不让母后受半点伤害。”沐虔沣拍了拍胸脯,差点举头三尺有神明的发誓。 说这话,沐虔沣依旧是随口,他是觉得母后定不会离京城寻他的,再说了还有父皇在,以父皇那个臭不要脸的样子,压根舍不得母后离开。母后离了皇宫,他都得急个半天,更别说京城了。 看得通透的沐虔沣,很没良心的敷衍他家老母亲,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日后他的母后千里迢迢的赶来投奔他时,着实把他吓了一跳,愣是半天没回过神。 他母后一个人来的,癞皮狗父皇没跟着,能不令他魂飞天外,久久回不了神。他发呆,自己是没事,可伤了他家母亲的心了,不远千里的投奔儿子,儿子黑着脸不待见,搁在谁身上谁受得了,于是皇后娘娘抱着旁边的参天大树,哭天抹泪的,把沐虔沣的魂儿都吓破了,赶忙哄自家娇滴滴的母亲,一哄就是好几天。 起初洛王也不在意,人家母子相聚伤感落泪的,他也不好意思横插一脚,落下埋怨,谁知道皇后得寸进尺,一霸占情儿就霸占多日,他只有晚上才能看见沣儿,明明悠闲的狠,就因为皇后娘娘一句不想看见他,白天沐虔沣就把他往外撵。 沐虔沣那时才明白什么叫做水深火热、冰火两重天。一面是媳妇儿,一面是母亲,一个头两个大。 直到他的父亲,老皇帝风尘满面的赶过来,才算完事。至于退了休的老皇帝为什么会这么晚,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半路追老婆时迷路了。 找了一年有余,才找着给儿子分封的封地,气的老皇帝吹胡子瞪眼睛,老大不高兴。 那些都是后话了,话楼扯回来,沐虔沣再三向皇后保证,才得了皇后的“特赦令”,汗流浃背的牵着皇叔溜出皇后的寝宫,脚步生云,直奔宫殿门外,都不晓得给皇帝告个别。 沐泽洛一路默默无语,任由沐虔沣拉着自己,哪儿都跟着,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你怎么不说话?”疾步走出皇宫,沐虔沣才发觉不正常,推了推身边闷葫芦沐泽洛。 今天沐泽洛跟他一起进宫,可是连个屁都没放,皇上那儿一个字不往外蹦,到皇后那儿依旧如此,真不知道皇叔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是不是不想和他一起走,舍不得京城的荣华富贵,所以才不吭声?某位没自觉的皇子显然忘了,是他自个儿没给人家讲话的机会。 或者说,每次沐泽洛刚掀了掀嘴唇,他就主动接茬,把话头给抢了过去。 沐泽洛拽了下沐虔沣的手,刻意放慢了脚步,但是没松开紧握住的手。 沐虔沣有些纳闷的掉头望着沐泽洛猛的一大力被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沐虔沣装的很累,他看得也着实心疼,如果可以,他真想替沐虔沣承担一切,只负责让怀里的快乐。 “你这话什么意思?”沐虔沣一头雾水,完全不理解自家皇兄在说些什么,他委屈什么了,有什么可委屈的? 其实真正委屈的人是他自己吧? 沐虔沣觉得他不顾皇叔的意见,就把皇叔拖进宫向皇帝表明意见,皇叔是不愿意的。先前的甜言蜜语是为得让他不伤心难过才是。 “其实你不想和皇上、皇后那么亲热,又为了安抚他们不得不装样子,是不是?”沐虔沣是他一手带大的,他怎么可能不晓得沐虔沣的心思,那些不为外人道也的小动作,只有他知道沐虔沣心里的抗拒,因为是父母,他没办法拒绝。 沐虔沣每次不高兴,或者不乐意做一件事,都习惯性的搓小指头,今天和皇上说话,表面上他是占尽理、便宜的那个理直气壮的,其实只有他知道,沐虔沣很不习惯,宁愿像上次揍皇帝一拳,也不要像刻意讨好似得撒娇,闹脾气,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又或是在皇后那边好声好语的哄着哭泣的皇后,也总是时不时的搓小指头,刚出来时,沐泽洛有意的蹭了蹭沐虔沣的后背,湿了一片,可见他有多不习惯,偏偏硬撑着,倒是让他难受的狠。 沐虔沣尴尬的拍了拍衣袖子,又局促的摸了摸鼻尖,手中汗湿一片,“皇叔看出来了啊。”他确实很不习惯这样子,这种不习惯早就开始了,追溯的话应该是他和皇叔一起进宫见皇后开始的,“你知道的,我从小就不大和父皇母后接触,和他们不亲近纯属生理反应,乍一改变,还得亲亲热热的,难免多有不习惯。”如果可以的话,沐虔沣更希望他皇帝老子时不时骂他两句,就和以往嫌弃他不争气时一样,他皇后母亲完全不待见他,看见如同空气一般,他到觉得痛快,心里也放的下。 每次见着一个笑的跟狐狸,一个笑的跟软绵无害的小白兔似得,吓得沐虔沣心里犯怵,生怕二老会突然发飙,有个不测。 “你这么急着离开皇宫,是因为皇上和皇后对你的态度?”沐泽洛猜出沐虔沣不习惯皇上皇后的转变,但没想到这么不习惯,有点出乎意料啊。 “废话”看着皇叔斜斜的挑眉,沐虔沣啐了一口痰,直朝着沐泽洛的脸颊咬了一口,待咬出一个月牙形状的印子,方罢休。 “既然你不愿意留在京城,我们下午就启程。”沐泽洛捏着沐虔沣的下颚亲昵的咬了咬鼻尖,“不过在走之前,我有件事得告诉你,说不定会改变你推迟你走的时间。” “什么事?”沐虔沣再成熟,到底还是个孩子,经历的事再多,在爱人的面前就像没长大,一听有好玩的事,还是他有兴趣的,立马撒娇似的搂着沐泽洛的腰身,“皇叔,告诉我嘛,是什么事?” “我又不想说了。”沐泽洛看着沐虔沣如此的着急,存心吊他的胃口,主要是想提一些非礼的要求。 “皇叔别啊,你就说嘛。”沐虔沣贼精明,艳丽的脸蛋浮上两朵红云,修长的手指抚上沐泽洛的面颊,“皇叔你说你长得这么可人疼,今晚我都想虐一虐你了。”手指轻轻地掐住沐泽洛脸上的肉,一点一点的加重力道,“你说的对,我们没必要那么早就走,不如做些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再走也不迟。” 沐虔沣人畜无害的眨了眨那双潋滟的双眸,“我得让人安排一辆豪华大马车,再让人准备些好的毛毯,方便我们半路上打发时间。”皇叔的那点小心思沐虔沣看的透透,直接把沐泽洛所有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沐泽洛养过那么多的男人,玩的也很开,沐虔沣不怀好意的上下来来回回打量沐泽洛,“皇叔有什么话,你就跟我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皇叔说归说,他答不答应是他的事。 沐泽洛心里一抖,他这还没出手,就被将了一军,前有狼后有虎,把他堵进了死胡同里,“这可是你让我说的,不是我想说的,我说了你别翻脸。”厚着一张老脸,提几率为零的要求,还是很过分的那种,“沣儿,我们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都是你在上方,我……”支支吾吾,狠狠心,道:“我也是个男人,你能不能让我一回?” “好啊,我答应。”沐虔沣很好说话的点了点头,一双美眸真挚又诚心,“好了,这件事我答应你了,你说把,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要告诉我?” 想在上面,他成全皇叔,每天晚上都是他主动地那个,这次让皇叔坐上来自己动挺不错的。 沐虔沣心里打着小九九,愉快的不得了。 一个大花狐狸,还想农奴翻身把歌唱,做梦去吧! 这辈子都不可能! “是这么回事,听说过两天沈家大少爷就得办婚事了。”沐泽洛满心欢喜的等待今晚的风花雪月,愉快的说出他听来的八卦。 沈家大少爷不就只有那个铁面无私,靠着他逃出家门的沈正云吗?沐虔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提溜提溜的转悠,心里打着鼓,这沈正云好不容易才逃出沈家大门,沈老爷不也深明大义的去了女方家退了亲事,这怎么这么快就要成婚了? 难不成他现在懒怠了,消息闭塞,所以什么都不知情了。 “如何,是不是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沐泽洛贼了解沐虔沣,堪称是沐虔沣肚子里的蛔虫,“好了,别站在这里了,吹冷风怪冷的,我们先去找个茶楼喝点小茶。” “茶楼?”沐虔沣一头雾水,“不直接回家,去茶楼干甚?”家里多好啊,有吃的有喝的,小日子过得滋遛滋遛的爽。茶楼人员嘈杂,多烦啊。 “小傻子!”沐泽洛牵着沐虔沣的手慢悠悠的往茶楼方向走,“茶楼是听消息的最好地方。如今整个京城都炸了,都是在议论沈正云悔婚又上门提亲的事,麻溜的很。”当然了,起初都是沐虔沣的消息,什么都有,他都不敢跟虔沣说,还得感谢沈正云闹了一出,把大家的耳朵根子都吸引了过去。 第262章 不再为难 “悔婚又提亲?这什么意思?”沐泽洛说了半天,都没说到点子上,结果关键处还是他自己领悟的。 不对啊,沈正云不是有心上人吗?是个苦命的姑娘,沈老爷子给沈正云说的那门亲事,虽然不是大官人家女儿,但也不差,良家闺秀。 难不成沈正云也是个花心大萝卜,无意一瞥见到人家姑娘,就一见钟情爱上了对方? 如果真的是这样,沐虔沣发誓,他得好好地挤兑沈正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骂咧咧,怎么可能会放过! 衣冠禽兽! “就是沈正云过几日成亲的姑娘,就是他之前不同意的那门亲事。沈老爷子前脚上门退了亲事,沈正云后脚回来同意了这件事。听说沈正云得知老爷子帮他退了亲事,气的脸红脖子粗,愣是几天不出门,饭都不吃,差点绝食饿死。”沐泽洛很少关注这类事,虽然偶尔也八卦一下下,但有了沐虔沣之后,就不再关心这些,一颗心都挂在沐虔沣的事。 沈正云这事,还是他出门去酒楼买吃食,无意间听见的。晓得沐虔沣对沈正云的事颇为关心,想着找机会欺负沈正云,便留了心,打听了仔细才晓得是什么情况。 眼看着沐虔沣着急离开京城,再不说就没机会看戏了,就当做前几日沈正云欺负他家虔沣的惩罚,谁让他没事拿捏虔沣的短处。 洛王为人小心眼,瑕疵必报,沈正云怕也是急的脑子上火才忘了沐虔沣能得罪,这摄政王是得罪不起的。 这也是道听途说,传闻是一回事,实则是:沈正云离开家之后,在京城内找了一家客栈住了几天,之后就回家了,在外住的几天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回家之后,沈正云和沈老爷子说,之前老爷子说的那桩婚事他同意了,偏偏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的说,已经给退了。 老爷子送走沈正云的当天就想通彻了,立马牵了夫人的手去了人家退亲。退亲过程那个心酸啊,人家老爷子和沈老爷子也是故交,当初老爷子说要娶他家姑娘,高高兴兴的应了亲事,这都快般婚事了,却张口说不娶了,这分明就是把他家当猴子戏耍呢。 沈老爷子是低头赔罪,做小伏底,对方都没消气,夹棒带枪的损了一通,沈老爷子惨白了脸色,胡子都耷拉在鼻子下,灰溜溜的带着夫人回了家。 但是婚事也算退了。故交的关系嘛,没个一两年是缓和不好了。全京城的人都晓得沈正云娶人家小姐,婚事都开始办了,立马又退了,对人家姑娘的名声不好。 全京城人都在笑话人家姑娘被退婚了。 结果过个几天,沈老爷子又被沈正云以绝食相逼,再去人家去提亲,沈老爷起初是宁死不去提亲,但看儿子下定了决心,又是绝食,又搞自闭,才要儿子保证,绝对不能再出幺蛾子了,这才愿意带着儿子夫人亲自登门莫家提亲。 莫家老爷子不肯答应,沈正云跪在地上赔不是,一向心高气傲的沈少爷居然为了娶他家姑娘愿意下跪,已经表了诚意,不但如此,沈家这一回连彩礼都备好了,一并带了过来。 沈夫人直接把沈家传家宝玉石传给了莫家女儿,莫老爷子派丫鬟把玉石带给小姐,如果小姐同意这门亲事,就收了玉石同意这门亲事。 如果小姐不愿意收玉石,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莫小姐是莫家唯一的孩子,从小被莫老爷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是莫府的掌上明珠,从不会亏待女儿,因此婚事都是由莫小姐的愿意。当时沈家来提亲,送来了沈少爷的画像,莫小姐笑语盈盈,一口答应了下来,不成想沈少爷为了拒绝亲事,离家出走。莫小姐得知后,心情低落,总是外出散心,仅带了一个丫鬟,早出晚归的,回来后心情明显好转了。 莫老爷很奇怪,又不好开口询问,只能把选择权交给女儿。 沈正云跪在地上,沈老爷和沈夫人坐在两侧的桌子旁,和莫老爷拉家常,一聊就是半天,都不见丫鬟出来,沈老爷和莫老爷假装看不见,沈正云跪的笔直的,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直到晚霞染红了半边天,丫鬟才姗姗来迟,传小姐的口谕,手中捧了一个盒子出来,上面用红盖头盖着。 “老爷、夫人。”丫鬟微微弯腰,清脆的声音响起在大厅里,沈正云一见丫鬟顿时来了精神,双目炯炯有神,等着丫鬟的下文。 “小姐是怎么说的?”莫老爷对沈正云的态度很满意,嗯,跪了这么久,都没吭哧一下,值得表扬,丫鬟来通报,火烧火燎的等消息,加分! “小姐说”丫鬟顿了顿,看了一眼沈正云,才慢吞吞道:“小姐说,玉石她收了,这一份礼物是小姐送给沈少爷的,待沈少爷回家后再打开。” 沈正云望眼欲穿,直勾勾的盯着红布下的东西,急匆匆的伸出手,等着接东西。 丫鬟心中发笑,这沈少爷对小姐是一心一意,看来这辈子算是被小姐给套牢了,笑嘻嘻的把东西递给了沈正云。“沈少爷,我家小姐说,她对您是一片真心,希望您不要辜负她的感情。” 沈正云从丫鬟手中接过定情礼物,当个宝贝一样抱在怀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笑意,“麻烦你带句话给你家小姐,我心系之,莫失莫忘。” “恰巧了,沈少爷说的话和小姐让奴婢带的话是一模一样。”丫鬟笑弯了嘴,不愧是小姐看上的丈夫,讲话都是一个模子刻的。 丫鬟说完话,袅袅婷婷的退了下去,前往小姐那儿回话了。 “莫老爷子,如今我家小儿对令家千金的衷心表现。不知可满意,放不放得下心?”沈老爷眼瞅着儿子跪了一个下午,先前的气烟消云散,又不舍起来了。 现在千金也来为沈正云说话,沈老爷赶着台阶就下,为儿子说话。 莫老爷子捋了捋下巴上蓄的长胡子,还没来得及开口,莫老夫人和沈夫人唠嗑正盛,听了沈老爷子的话,立刻转过头接上茬道:“满心,十万个满意。沈少爷仪表堂堂,又文质彬彬,和我家莹儿郎才女貌,金童玉女,般配的很。” 莫老夫人本就中意沈正云,当初沈老爷子来府上提亲,开心了半宿,还亲自下厨给女儿和丈夫。高兴没过多久,沈老爷子又带了许多礼物上门致歉,解释说沈正云心上另有人,这门婚事是他一手促成的,和沈正云一丁点关系都没有,沈正云为了拒绝这门婚事那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之说要娶他的心上人。 莫老夫人坐在一边旁听,津津有味的点头,虽然是自家女儿被拒绝了亲事,但言语间对沈正云的看法又高了一段子。 沈少爷不愧是人中龙凤,心中有怜人,不弃不离,私下里赞赏的很。唯一可惜的是,沈少爷心里所念之人并非是她家女儿,莫老夫人可是暗自遗憾了一番。 没成想捣鼓来弄到去,最后这沈少爷的心上人居然是她家的姑娘,开心的合不拢嘴,沈公子亲自上门求亲,莫老夫人坐在一旁看着,心底蔓延了一股浓烈的欢喜。 莫老夫人了解自家老爷的脾气,生恐给沈老爷憋着一股气,给人家脸子看,立马接话,断了莫老爷子的想法。 莫老爷子又不是愚钝之人,夫人一张口,就晓得这门婚事不成也得成,成也得成,他如果再给姑爷使绊子,估计他家夫人就得给他闹幺蛾子,且女儿都不在乎了,沈家只要礼数周到了,自然不该再难为了。 “沈老爷子,虽说你带着令公子亲自登门提亲致歉,我和你又是故交,自然不会和你多加计较,但是此事攸关我家莹儿的名节,不能简单就算了。”莫老爷子炯炯有神的盯着沈老爷子,计上心来,为了以防沈家再变卦,他得提前封死沈家的路子。 “好说好说,莫兄提出的要求,只要在正云能办到的范畴内,一概应承了。”沈老爷有心在自家儿子身上转了一圈,见儿子跪在地上没什么动静,这才放心的松口答应。 又拿话点莫老爷子,不论是什么条件都去找他家儿子,他这个做父亲的什么忙都不上,管不了,看着办啊。 沈老夫人不悦的白了一眼自家丈夫,又悄身的贴近掐了一把沈老爷的胳膊,为了儿子可是下了死手的,差点没把沈老爷子掐的叫了起来,幸而沈老爷子扛得住。沈正云之前的事,沈老夫人都是知晓的,但终归是自家儿子,哪舍得儿子遭罪,生怕莫老爷提了过分的要求,为难了他家儿子,然做错事在先的是正云,她又不好开口也就罢了,哪晓得儿子的老爹在一边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的,怕火势烧的不够旺。 其实沈老爷子早就和莫老爷子私底下通了气,当初沈正云悔了亲事,老爷子上门被摆了臭脸色灰溜溜的回来了,而后为了挽回这段兄弟情,每日一篇修好文章差人送到莫府,虽莫老爷子拒收,但也不曾断过。 莫老爷子又是心软之人,且女儿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劝慰了一番,这才和沈老爷子修好了关系,待沈老爷子连送了五日的文书赔不是,差人回了信,信上大意是儿女亲家做不成,还可以续故友情。 这才告了一段落。 谁曾想,这才几天的功夫沈正云又回家闹腾说是要娶莫府的小姐,非莫家小姐不娶。那个决心下的,差点自残。于是不忍心又多心的沈老爷子立马修书一封递与莫家老爷子,邀请共同商量,这才有了下文,明面上是不答应,或是百般阻拦,私底下则是暗暗观察沈正云的心里头装的究竟是谁,别又被诓了。 第263章 欣赏 沐泽洛和沐虔沣换了一身简单的装束,踱步来到茶楼,随意的挑选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就坐,沈正云的那点事就打探的清清楚楚,茶楼嚼舌根子的人仿佛是亲眼看见,亲身在场。说的有鼻子有眼,听的人都睁大了眼睛。 那些说辞有几分真几分假,只有沈家和莫家晓得其中个理,但是有一点却是真的。这沈家公子接受了莫家老爷子提出来的要求,寻了好几辆马车,派人驾车在整个京城驾马,他自己则是一身新郎服,骑着马,高声呼道真心想娶莫家小姐为妻,但之前为何突然退亲只字不提,只说对莫家小姐爱的水里来火里去,今生非她不娶,以明决心。 按理来说,沈少爷血性男子,不该做这等卑贱行迹,却做得想当然、理直气壮地,不但如此趁此机会,直接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会纳妾,来的更干脆。 前面说的都是大实话,沈正云确实表明了心意,天地可鉴。偏又有看官说莫家小姐感动的一塌糊涂,当街就和沈公子定了终身,就纯粹胡说八道了。 但后来沈家再次载了几车的聘礼去莫家提亲,倒是顺畅多了,莫老爷一点都没耽误,直接应了亲事,提亲时沈家一大家子都上了门,给足了莫府面子。 这不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沈老爷子和莫老爷子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物,防止沈正云再出幺蛾子,很干脆的把婚事定在了这个月,早日办完婚事,悬着的心就放了回去。 沈正云看透没说破,心里热乎着呢,能早点把莹儿娶回家,他是求之不得。 沐虔沣吃着沐泽洛磕的瓜子,听的不亦乐乎,有一点奇怪的是沈正云喜欢的明明是落魄女子,怎么会这么凑巧的就是莫家千金,如果说在外结识的,不是说闺阁女子不允许迈出家门、抛头露面的吗? 沐虔沣的疑问有人帮着提了出来,问那个事事通之人,“听说沈家少爷喜欢的是个没身世的姑娘,怎么好的就是莫家千金了?”问的挺在点子上的,莫家的千金虽比不上明明闺秀,可也不差,听说莫家小姐长得水灵可人,不曾出府见过人。 那事事通回答,“莫家小姐曾外出一趟,回老家祭祖,和家人走散了,原是为了隐瞒身份,说自己无亲无故的,恰巧遇上了沈少爷,两人一见钟情。沈少爷为其神魂颠倒,一颗心都酥了,痴迷到发誓绝不会另娶。说来也是沈少爷惨啊,为了去锁月城办事,又护送公主回京,才把人家姑娘寄养在一家别院,说是待他回到家里,禀明父亲,再来求娶女子。那女子满心欢喜的答应了。哪晓得沈老爷子在乎女儿家的身世,听说人家姑娘来历不明,急着给儿子说亲事,这才逼着沈少爷离家出走,打算前往别院寻女子,不曾想那女子竟然在京城,且二人碰了个正着。那女子吐露身份,痴傻的沈少爷才发觉自己办了傻事,立马回家央求父亲求亲事了。” 事事通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大家也不当真,只当笑话儿听,反正过几日沈府办喜事,可是请了全京城的人去吃流水席,到时候再探探话,就都清楚了。 不管这里的话有几分真假,沈公子娶莫小姐这件事总不会错的。 沐虔沣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低头在皇叔的耳边耳语几句,说说自己的看法,“皇叔,你说沈正云的命有这么好,喜欢的料道姑娘恰好是莫家小姐?” “以我对沈正云为人的了解,估摸着八九不离十。”沐泽洛小声回复。他和沈正云同朝为官,对沈正云最是了解,为人正直,一丝不苟,不像是那种会趋炎附势之徒,如果他单单看不上心上人的身世,没必要毁了亲事,又来弄,不是难为自己吗? 细细想来,沐虔沣了然的点头,虽说他和沈正云不对付,但是沈正云的人品是没问题的,而且言洛白的案子也是他翻的,更加证明了他的人品,不惜得罪宰相也秉公办理,这种魄力不是一般人有的,也就不做怀疑了。 “皇叔,你当初相亲的时候,不是招来过京城里的名媛吗?想必这莫千金定然在这里边,不如你跟我说说可好?”沐虔沣吃着皇叔喂到嘴边的瓜子,突然想起来有这么一遭,心下好奇起来莫小姐的芳容,究竟是怎样的美人儿胚子,才会令沈正云这等不近女色的家伙迷得不着五六。 “呃”沐泽洛喝了一杯茶压压惊,结果烫的他差点喷出来,小情儿太坏了,想必还记着他想给他相亲王妃的事,迎着笑脸打哈哈,“时间过去那么久了,我怎么可能还得记住。” “恐怕是年纪大了才记不住的。”沐虔沣不免说起了风凉话,他不快活,谁都甭想过得舒坦,这几日那宰相家的千金小姐没少缠着他,说什么真诚之心日月可鉴,弄得他好像是个负心汉一般。 沐泽洛虽然生气,奈何与沐虔沣的关系除了亲人晓得以外,乃是秘事,没成给沐虔沣找皇子妃的那桩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倒给他添上了堵,那千金时不时地来洛王府寻虔沣亲谈过往趣事,他坐在一旁干听着,还被人家给嫌弃,搞得他好像是死皮赖脸的第三者似的。 沐虔沣更好,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都舍不得移开眼,莫非心里打着“再续前缘”的点子,沐泽洛气得两颊的肉都在抖。 “沣儿,我是真记不得了,咱们还是先回家准备礼物,等沈正云的婚宴上,你再一饱眼福。”对新娘子流口水他都不会哼一分,反正新娘子是盖着红盖头看不到,他才不怕。 一想到宰相府那个千金小姐,沐泽洛才暗自吐唾沫骂自己愚蠢,他应该怂恿沐虔沣越早离开越好,反正皇帝该自己长大了,到断奶的时候了。 可惜沐虔沣刚做了想法下午就打道走人,因为他的几句话又产生了留下来的想法。传说中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沐泽洛深觉自己嘴欠,真想来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可叹的是,想改主意,已经晚了。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父皇的圣旨肯定到了,说不定人家在门口张望了半天,就是没看见我们,急的抓耳挠腮,躲在墙角画圈圈诅咒我们。”周遭嘈杂的声音完全影响不了沐虔沣的心情,起了身,艳丽的脸蛋洋溢着青春的欢愉。 沐泽洛一步不落,紧紧跟在沐虔沣的身畔,二人稳步绕过人群下了茶楼,来到大门槛儿,硬是没有人认出来六皇子和洛王来茶楼看戏。 沐虔沣那个妥协气馁啊,是不是他许久没有出没在场所里,所以他们在时间的长河里把他给淡忘了? 他要不要再重出江湖,让大家都恐慌一下? 如果沐泽洛晓得他家小情儿心里所想,绝对很想把这个小崽子给收拾一顿。“别勾着头看了,我们回去了。”沐泽洛长臂一揽勾住了沐虔沣的脖子,拖着人就走,“上面都是粗糙的爷们儿,没有漂亮的小家伙让你赤红眼睛。”沐虔沣没少盯着隔壁桌那个长相漂亮斯文的文弱书生看,看的他差点失去理智冲上去把人给撕了。 “茶楼嘈杂粗糙的很,一点都不适合姑娘来,自然没有漂亮的美人胚子来,她们来这儿,大家闺秀的脸儿还要不要了。就算她们想来,家里管得也必然严苛,束手束脚的,什么都做不了。”沐虔沣撇着嘴反驳沐泽洛,看得出皇叔生气,想着再往上面焦一层油,让火势烧的再旺些,最好能把皇叔的眉毛给烧秃了。 “不过嘛,虽然没有好看的姑娘,但是有不少眉清目秀的文弱书生可供欣赏,视觉上也是不错的。”沐虔沣翘了翘眼梢,嘴角溢出一抹轻笑,手指稍稍的勾起沐泽洛的小指,“呦呦呦,我眼前不就有位俊秀小生嘛。”走到无人的角落,沐虔沣突然站到沐泽洛的面前,堵住了去路,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勾着沐泽洛小指的小拇指暧昧的摩擦了两下。 “喳,大爷。”沐泽洛掰开了沐虔沣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交叠,作了一个揖,客气中带点儿恭维夹杂点儿酸味又多点儿欢喜,“大爷看得上小生,小生心存感激,今晚小生就伺候大爷就寝。”说着特意眨了眨眼睛,眉梢都染上了谄媚之意。 “看你小书生唇红齿白,伶牙俐齿很会哄人的样子,又真诚的很,大爷就允了你,今晚你就给大爷我侍寝。”沐虔沣乐呵呵的看着沐泽洛跳进了他挖好的坑里,顺便善心的埋上土,又诓来一锭银子给沐泽洛定了个碑文。 沐泽洛显然忘记了晚上这茬,等晚上回了房关上门,双手掐腰往床上一战,摩拳擦掌预备向沐虔沣讨要白日里的赏赐时,看着沐虔沣美艳的小脑袋一点头,就应了。 等他晕乎乎的坐在了上位时,才醍醐灌醒,而沐虔沣则是如饥饿的狼一般捣鼓着坐在他身上的皇叔,笑嘻嘻的问,“皇叔白日里要的上位,虔沣可都是兑现了的,回家的路上皇叔说要伺候侄子,也正在兑现,一箭双雕啊,都不耽误。”想压他,等下辈子去把。 待沐泽洛反应过来,随即又跟着沐虔沣跌入了情海里,一张嘴也只会呼吸了。 当然了,现在走的好好地,在爱人面前搔首弄姿的皇叔是预料不到今夜会发生的事情了,毕竟嘛,再料事如神的人,也会有走神的一天,何况对面的人笑一笑就迷得他神魂颠倒,脑子如浆糊一般,搞他不跟玩似的。 “别闹了,处理正事要紧。”沐虔沣在沐泽洛手上一拍,拉着人从后门进了府邸,“这好好地正门不走,干啥要走后门?”沐泽洛狐疑的望着前面疾行的人,赶忙提了步子怕跟丢了,从后巷子绕才醒悟过来,这明明是自家的后院,小门。 第264章 恭维 “就你这猪脑子,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当的上摄政王,还安慰做到如今,笑死我了。”沐虔沣瞥了眼沐泽洛,不屑的捂嘴假笑,细细解释,“我们从正门进去,不是说我们在外溜了一圈,压根不像早上在皇宫说的那般,给了父皇笑柄,借机墨迹事情。”实则是怕在皇上那边丢了面子,又不好意思说。 沐泽洛向来是个眼尖儿的,走在沐虔沣的身侧,微微一勾头就瞧见了沐虔沣耳后根通红一片,如果不怕死的摸上去,那温度定能烙饼烫酒了。不过,他可不敢唐突小祖宗,他的侄儿是个小心眼儿,有仇必报的,谁惹了他,能忍个十年说不定突然出来讨回仇怨,外加利息,怎么的也得让你跪地求饶才是。 他又是他的枕边人,想报复他,随时的。 沐泽洛用脚指头想就知道沐虔沣心底的小九九,为了掩盖自己的小心思,干脆连他摄政王的身份一起糟践,他又不能明摆着让沐虔沣下不了台阶,打着哈哈把这件事给对付过去了。 沐虔沣拽着沐泽洛从后门绕到前院去,果然听见了正门有人丁零当啷的在敲门,声音老大了,有气无力,又不失声音。 在外面守着的李公公屏息贴在门面上,仔仔细细的又听了一番,发觉院子里头有细碎的声音,顿时来了精神,一拳又一拳的砸门,带着一股狠劲儿,天知道他在这儿呆了有多久了,细皮嫩肉的小手都捶的红肿不堪,尖尖的小嗓子都喊得粗粝了,两条腿累的硬生生没力气了。 “六皇子,洛王,开门呐,可在里头吗?”李公公吸了一口气,又开始凄厉的叫了起来。幸好这洛王府偏僻些,路上人又不多,且都离着远些,不然他早就被当做小贼给送到衙门了。 要真是送到衙门也就好了,他有圣旨在手,指不定能把洛王府的大门给气势恢宏的一脚丫子踹开。 “哎呀,这谁的声音,怎么这么粗粝难听?”沐虔沣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闪身到了皇叔的身后,拽着皇叔的小袖子遮住脸蛋儿,怯怯道,“皇叔,是不是你的府邸上闹了鬼了,来索命来了?”这声音听着确实寒碜点了,更像是要饭的。 沐泽洛狠狠地剜了一眼小没良心的,嘴上附和道:“大约是外头的叫花婆子要饭要到这儿了。”唉,偌大的富庶的京城哪来的叫花子呦,就是穷人都没有一户。可为了应和侄儿,沐泽洛也只能睁眼说瞎话。 “是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回去补觉去吧。今早上起的太早了,我到现在都还困着呢,不如早早地回去晚睡?”沐虔沣笑得不怀好意,挤眉弄眼的,顺便做一做夜间运动也是不错的。 还赚了呢! 眼看着沐虔沣真的往院子那头走,沐泽洛真的急了,三并两步的拿住沐虔沣的胳膊,“你还真要走啊?李公公是奉了皇帝的旨意给你送圣旨来了,你怎么可怠慢他、还是说,你为了沈正云这件事不打算出京了?”先前不在府内,怠慢了就算了,又不碍他们的事,说着也有理,可他们都已经回来了,再继续轻慢下去,倒像是显得有意,闹到皇上那儿,一个倔脾气,说不准就得把圣旨给收回了,这不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打皇帝的脸儿吗? 沐泽洛事事考虑的巨细,不管沐虔沣意愿,当下强硬拉着人来大门前迎接李公公。李公公趴在门板上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正兀自委屈呢,门猛然的被拉开了,他又没注意,当下来个狗吭屎摔进了大门内,差点把门牙都给磕坏了。 “哎呦喂,我的亲爷哎,您老终于开门了。”李公公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双膝上的灰尘,横冲直撞的一把搂住正在偷笑的六皇子,“咱家的六皇子诶,你可是要老奴的嗓子眼叫唤的冒烟才能现身啊。”一双沧桑成老树皮的手死死地扣住沐虔沣的腰,有意没意的下力道。 沐虔沣武功高强,美艳动人,肌肤胜雪,李公公搂的又是沐虔沣腰部最细嫩的地方,潜藏在脑海最深处有个小人儿挥舞着大刀龇牙咧嘴的叫嚷,“我掐死你,疼死你个小兔崽,让你再欺辱我,赶紧滚回你的封地,别再来进城了,否则我……我就跪求你老人家别再回来了,给条活路啊。” 每次李公公在宫里撞见沐虔沣,都会被狠虐一顿,耍的他哑口无言。因此要说这皇宫最千盼万盼目送恶魔祖宗离开,终于可以逃离魔爪了。 李公公趁此机会整沐虔沣,殊不知被忽略了彻底的沐泽洛脸色黑的向涂了黑油漆似的,没等沐虔沣给出举止动作,手一拎李公公的后颈衣服往边上一蹲,“李公公,麻烦你说话归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你若是再接近沐虔沣,碰他一根汗毛,我就剁了你的手。”沐泽洛眼睛不瞎,李公公的小动作,他看在眼里。 能欺负虔沣的人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 沐虔沣已经完全属于他的私有物品,就算是皇帝和皇后来,他都不允许。 可怜兮兮的李公公再次一屁股趴在了地上,然后咬着惊吓过度的小嘴唇,痛苦的揉着摔得稀巴烂的屁股,慢慢的直起腰杆,“是是是,奴才遵从洛王的命令。”哎呦喂,他的老骨头啊,再来一回合就得断了。 他明明是来传达皇帝的圣旨,结果变成了来送揍的。 “李公公,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沐虔沣肯定他的腰绝对青了一块,看着灰头土脸的李公公,不作弄一下,都觉得太亏待自己了。于是很恶劣的弯起了一个弧度,和蔼可亲的盯着李公公。 温顺善良的犹如大型宠物犬在朝你摇尾巴。 只有沐泽洛知晓虔沣又想着恶作剧了,时间有限,李公公又是皇帝亲自派过来的人,万一出点什么事,带伤参他们一本,想走恐怕都会远点了。 “李公公,你在我府邸门前鬼哭狼嚎究竟所谓何事赶紧说吧,说完赶紧回去复命。”防止沐虔沣玩的太过火,沐泽洛把话题接了过来,提醒某个已经忘了正事的老家伙。 “启禀洛王和六皇子,皇帝派奴才来是宣读圣旨的。”李公公很聪明的打蛇上棍,立刻接话朝着棍子往上缠绕。 沐虔沣瞬间冰冷一张脸,神情严肃,他刚想玩,就被皇叔给破坏了,这个大坏蛋就是欠揍,皮痒了。 “儿臣拜见父皇” “臣拜见皇上” “吾皇万岁,万万岁。”沐虔沣和沐泽洛似心有灵犀,一齐跪下,等待李公公宣读圣旨。 李公公挺直了腰杆,一字一顿的读圣旨,宣读了好半晌,在六皇子耐心磨完前,才焦急的收了尾。 “谢主隆恩。” “谢主隆恩。” 沐泽洛立刻起了身,扶沐虔沣站了起来,“李公公,你的圣旨已经宣读完了,是不是该离开了,赖着不走是不是等本王请你吃大餐?”狠厉的眼神如同刀子“嗖嗖嗖”的飞向李公公。 李公公双腿一软,“不不不,奴才这就告退。”说着跌跌撞撞的朝洛王府的门口跑。 “站住!”平地一声雷,沐虔沣拿出了狠辣的劲儿,“本皇子没开口,李公公急着走作甚。既然李公公是父皇派来宣布好事情的,当然请李公公吃顿饭再走也不迟,免得饿着肚子回了宫,教人说出闲话来。”后面几句刻意压低了声音,弄得李公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六皇子素来阴狠毒辣,手段层出不穷,沐泽国遍布京城都传着宁可得罪小人,都不要得罪足智多谋的摄政王,而这后一句便是宁可得罪洛王,都不要得罪六皇子。 李公公虽常年在宫内伺候皇上,却是知晓这个传闻的,况且就没有这个传闻,在宫内呆了这么多年还能不明白,六皇子是洛王的心头肉,谁得罪他难逃一死,皇帝皇后都是死罪难免活罪难逃。 他一个太监,怎么可能与六皇子得罪,当下又畏畏缩缩的抖着两条软绵绵的腿磨磨蹭蹭的走了回来,“别说六皇子留奴才吃饭,就是教奴才去死,奴才焉有不从。”低眉顺眼,伏低做小,就是怕六皇子一个不爽,把他给大卸八块了。 “不知李公公可会做饭?”沐虔沣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换了一副和善的面孔,“李公公是父皇身边的老人,甚得父皇的喜爱,虔沣怎么可能会对李公公做有辱父威的事呢。”顺便又恭维了两句。 沐虔沣那个不爽啊,虔沣明明很不待见这个谄媚的李公公,能把人的皮给扒了做皮球,怎么又和煦起来了,最关键的是,居然当着他的面牵这个老不死的手,还有没有把他放在心底。 沐虔沣美眸流转不明的意味,飘过洛王的肩膀,落在了不远的池塘面上,很快收了回来,笑面虎的迎着李公公。 李公公甚是了解沐虔沣,没有半分的开心,战战兢兢的应付六皇子,“六皇子说笑了,奴才只不过是伺候皇上,该做的,不该做的,奴才心里很有数。”嘴唇都在打颤,一不小心咬到了两颊上的肉,差点眼泪恒流。“至于做饭,奴才自然是会的,如果六皇子不嫌弃,老奴愿意献丑。”作为皇上身边的红人,李公公庆幸自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否则都应付不了六皇子突如其来的找麻烦。 “那我就不和李公公客气了。”沐虔沣随即松开了手,指着一处不咸不淡的说,“厨房在那儿,待李公公做好晚饭就端来正厅,我会皇叔就在那儿等李公公的手艺。” “好,六皇子请稍等。”李公公擦了一把虚汗,加快了脚步,直奔厨房,片刻不耽搁。 沐虔沣目送李公公离去的背影,这才收起虚伪的面孔,闲散的往正厅的方向踱步。沐泽洛跟在沐虔沣的身后,一头雾水,“沣儿,你为何不将李公公放回去,非得拉他来做晚饭,我也是可以做的。” 沐泽洛想过自己和言洛白争宠,想过和那个采花大盗荷柳争宠,想过和千千万万的女人男人美人争宠,就是没想过堕落到和一个太监争宠,还是个糟老头子。 “因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光说了封地的事,还有件事给忘了,我在提醒他呢。”沐虔沣狡黠的朝沐泽洛挤眉弄眼,“皇叔不必着急,等他做完了饭,自然就知晓了。” 第265章 印象 这个李公公有个怪癖,健忘的很,偏偏在做饭的时候会记起所有的事,这个小癖子,也是沐虔沣这么多年逮到机会就折腾李公公总结出来的。 “说到封地,不得不说皇上还是挺舍得,下了血本了这是。”沐泽洛握着圣旨的手紧了紧,露出了来之不易的笑容。 皇上选这块封地可算是想破了脑袋,得富有,不能太偏僻,四季环境又得考虑,还得离京城远,不会留给大臣把柄。 最烦心的是,这块封地方圆容纳了锁月城在内,皇帝是夜不能寐才想出了这一茬来膈应他吗? 分封的封地,虔沣驾马不过一日就到了锁月城。 “是啊,父皇把你嫁给了我,不送块肥沃的土地给我,怕委屈了你。”沐虔沣晓得皇叔很不爽,也知晓皇帝其中的用意,言洛白死的不明不白,横竖官家逃不过谴责,因此赏了他的封地离锁月城很近,方便他去锁月城探望言洛白双亲,替言洛白尽尽孝道。 皇上的行为无疑是讨好了沐虔沣,却让沐泽洛心里起了疙瘩,沐虔沣隔岸观火,也不点破,暗自偷乐。 皇叔吃醋是好事,沐虔沣巴不得沐泽洛天天吃醋,来证明他的感情,怎么可能会上前安慰,自讨苦吃。 沐泽洛“哼”了一声,寻了沐虔沣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水捧在手心里也不喝,不再说话。 两个人之间正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凝聚成一个诡异的氛围。 李公公利用厨房的蔬菜做了几碟精致的小菜,托盘拖了走了出来,此时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走进黑雾之中,就看不见了人。 远远地看见了一盏烛灯,影射两道雕像人塑,心陡然跳漏了一拍,李公公灵光乍现脑袋里飘过皇帝说过的一句话,顿时开悟沐虔沣为何留下他,立马提了速度,明着是走,这脚程都跟飞了起来。 “参见六皇子和洛王爷。”李公公在宫内混迹久了,一眼就瞅出个里外矛盾,连忙恭敬地把托盘放在了桌面上,顺着跪在了地上,“奴才做了几个小菜,不知是否合六皇子的胃口。” 沐虔沣定定的瞪着李公公,一动不动,也不言语,看得李公公脑门上冒冷汗。 “启禀六皇子,皇上确实要奴才告诉您一个消息,只是奴才记性不好,给耽搁了,望六皇子恕罪。”李公公哆嗦的牙齿都在打颤,畏畏缩缩的,谄媚的不行,没辙,他遇见的可是沐泽国最难缠的皇子,第一人非六皇子莫属。 “本皇子恕你无罪,快点说,父皇有什么事托你告诉我,说完你就可以回宫里向我父皇复命去了。”沐虔沣用筷子夹起一筷子的菜放进嘴里,“味道不错嘛,看不出来你一个太监还会下厨做饭,皇宫真是卧虎藏龙。”然后板着脸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皇叔的碗里。 明就是一个讨好的动作,被他做的硬是很高端,奖赏爱妃的那种。 生气归生气,沐泽洛一丝不苟的吃了沐虔沣夹来的菜,这辈子能往大名鼎鼎的洛王碗里夹菜的只有沐虔沣。借皇帝几个蛇胆,都不敢这么做。 因为洛王会当着面叫厨房的丫鬟小厮给他重新换一副碗筷,尴尬神马的,他才不在乎。反正羞惭的不是他。沐虔沣是个例外。 “底下有人来报,在一烧焦的茅屋里发现了驸马”李公公立刻反手打了自己嘴巴,“哦,不对,是李文轩的尸体。皇上说于情于理这件事都该告知六皇子一声。”李公公一点都不想再六皇子的面前提及驸马爷的事,偌大的京城是个人都知晓驸马和六皇子是死对头,免得教六皇子拿自己出气了。 沐虔沣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很平静,沉稳的吃菜肴。 李公公哆嗦两条腿,直发软,是死是活你给个准话啊,别一言不发装深沉,还给不给人活路了。在外面接应他的小太监久久没看见他出了洛王府,会不会吓破胆。他能不能完好无损的走回去,而不是让人抬回去? 沐泽洛心底一沉,时不时的拿眼觑沐虔沣,忧心忡忡,李文轩算起来是虔沣的仇人,沣儿听到仇人已死的消息会不会高兴地发疯? 反正以他对沐虔沣的了解,定是这样的。 然而沐虔沣除了斯斯文文的吃菜,并没有别的不正常举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混不在意道,“本皇子知道了,你回去把。对了,你传个信给我父皇,就说本皇子待沈正云的婚事结束后再走。” 李公公双膝该离开地,又听见沐虔沣说:“对了,麻烦你再告诉我父皇,沈正云是沐泽国堂堂清正廉洁的好官,他结婚是个大事,好歹给人家送点礼物过去,就上次那个绿如意挺不错的,请他差人给沈正云送过去,当做新婚之礼。” “是。”李公公慌张的又“咚”的一声,跪了回去。 “好了,你也别跪在这里了,我这里没什么事了,就不留你用餐了。问问洛王爷有没有什么事,没事你就赶紧回宫去把。”沐虔沣深知他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几年的时间,经历了太多太多人情暖冷、磨炼寒骨,该成长了,有了事得学会慢慢的沉淀下来,而不是咋咋呼呼的把什么都摆在脸上,或是冲动的当即宣泄。 他是个大人了,有自己的做派了。 嗯,所以沐虔沣决定好好的坑一把父皇,当然了他的做法并没有错。贪污纳贿该严惩不贷,同样的清正公禀的好官也得好好礼待,免得寒了他们的心。 李公公呼出了一口气,像是脖子上悬的一把剑安全着陆,“叩谢六皇子恩典,奴才这就回宫向皇上复命去了。”走的时候,身子都在飘。 跪久的缘故。 外人一走,沐泽洛的脸就拉的老大,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时辰不早了,该洗漱洗漱了。”言下之意,他要先走一步,不想再陪着沐虔沣干坐着。 他不能明着说出由头找沐虔沣吵仗,但可以冷一冷他。 沐泽洛一个表情,一个小动作,沐虔沣就了然于心,不说他们现在相爱在一起了,就他们相处了十几年养成的默契都在告诉他沐泽洛生气了。 “洛,怎么了,不高兴了?”沐虔沣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在沐泽洛离开大厅前从背后一把揽住了沐泽洛,鲜润的嘴唇贴着沐泽洛的耳垂,刻意放轻了声音,柔柔软软的低语,与低沉性感的声音不同,更能吸引人的疼惜与爱护,带着别样的温柔,如最深情醉人的恋人,在缱绻的呼唤自己深爱的爱人。 沐泽洛耳垂染上了一点粉色,迅速的往外扩张,蔓延至整张脸,涨红着脸,慌张的反驳道,“没有,我好的很。”他生谁的气,都没办法真生虔沣的气,难道这个臭小子看不出来嘛,还是来耍了他玩,图个乐呵。 “好个屁!”沐虔沣搂着沐泽洛腰的手收紧了一分,轻轻柔柔的吻着沐泽洛的耳垂,“洛,我们换个称呼把,以后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你就叫我沣,我叫你洛,好不好?” 这一茬沐虔沣思考了许久,他和沐泽洛之间的称呼总让他感到别扭,俩人好成一个人的时候,他叫沐泽洛皇叔,沐泽洛叫他沣儿、虔沣。 两人生气吵架闹别扭时,大多时候都是他们各自闹别扭,且不再一个频道上,沐泽洛会很冷淡的叫他沐虔沣,忒没感情,还带着浓烈的疏离感,就如刚才。他则是直接唤皇叔的原名沐泽洛! “突然说这个干嘛?”沐泽洛的心早已绽放了甜蜜的花朵,像是泡在暖洋洋的温泉池水里,表面上依旧装的很冷漠。“别闹了,赶紧松开,我先去清洗下,在外面一天了,身上臭的很。” “你不乐意?”沐虔沣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凑到沐泽洛面前,两人脸对着脸,鼻尖顶鼻尖,“你不愿意我叫你洛?是不是你那一屋子的男宠都这么叫你?” 沐泽洛的态度着实伤害了沐虔沣的心,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沐泽洛以往那一后院数不清的美人,繁华格式,数都数不清。特别是当中那个叫什么什么尚的,给他的印象最深,当时皇叔不还为了那个男宠打了一巴掌。 沐虔沣你可真贱,前事后因不闻不问就跟沐泽洛好了,现在人家后悔了,他一个人哪有一后院的好,堪比帝王的后宫佳丽三千。 “瞎说!”嘚瑟不过三秒,沐泽洛就现了原形,严肃的斥责沐虔沣,“这世上只有你一人能叫我洛,就你父皇都不敢这么叫。至于那些人,他们都是叫我王爷,名字都不曾叫过。你我在一起有段日子了,那些人都是我们俩在一起之前的事,你走那天我就把他们全解散出府了,不允许你诬赖我,更不允许你事后翻旧账。”沐虔沣醒来的三天之内,他是亲口允了盘问他的机会。 虔沣一口拒绝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能因为这种陈年往事就欺负他。 “我看你不回我,我以为你不愿意嘛。”沐虔沣扬起笑脸,笑嘻嘻的讨好沐泽洛,他们这几天不是忙着准备离开京城,就是进宫面圣,很少有独处时间。 “怎么会,我一万个愿意,特别愿意。”沐泽洛偏了头,凑近沐虔沣的脸,两个人离的极近,眼睫相处刷过引起颤栗的酥麻感,贴近亲了亲心上人的双眸,这双眸子映着他,含着罪醉人的深情。 “父皇给我分的封地我不知情,你别为这个不开心。”沐虔沣一目了然沐泽洛心里的想法,就是在意言洛白的存在。“你要是不开心,我明天就回宫里跟父皇说,让他给我换个封地,离锁月城远远地,最好是赶路一年都到不了的地块。” 第266章 出手相助 “胡说。”沐泽洛捏着沐虔沣的鼻子,轻轻地咬了口鼻翼,“我虽然不待见言洛白,但你都是我的人了,我也不会跟他再争些什么。等我们搬到封地后,隔三差五的去锁月城住一阵子,替言洛白尽尽孝道。别把我想的那么小气,作为你的男人,我只会心存感激,感谢他喜欢的男人不是你,不会和我抢你。” 言洛白喜欢一个叫云清的男人是一件很隐私的事,一般人不知道。但沐泽洛是王爷,极有手段,安下心言洛白和沣儿之间是单纯的友谊关系,还得庆幸那副画,画中的男人长得很俊朗,和言洛白甚是般配。 虽然不知道后续,但沐泽洛很庆幸,言洛白保护了沣儿,牺牲了自己,因此再吃一个死人的醋,显得他太狭隘。 沐泽洛很清楚,沐虔沣是和言洛白一起失踪了,言洛白死了,虔沣却侥幸活了下来,并不是意外,百分百原因是言洛白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保下了虔沣。 起初或许会吃醋,事后慢慢想通了,也就随风淡了。他和虔沣之间有一辈子慢慢的相爱,吃醋,闹别扭。 “不气了?”沐虔沣暧昧的眨了眨眼睛,一个公主抱抱起了皇叔,“我们今天在外面辛苦了那么久,浑身都是臭汗味,一道去洗洗澡把。” 大厅里回荡着年轻人心潮澎湃的笑声,飘得很远,连远在皇宫御书房内正在批奏折的皇上都听见了。 皇帝低头凝眉望着桌面上展开的折子,手中的笔迟迟不动。 “辛苦了一天,先休息休息,别再看了。”皇后袅袅婷婷的端了一杯养生茶象征性的敲了敲门扉就走了进来。 “娘子来了。”皇帝一把将皇后圈进怀里,亲了亲怀里人的耳鬓。 皇后窝在皇帝的怀里,寻了一处舒适的位置,把戴着冠的沉重脑袋搁在皇帝的肩膀上,软绵无力的回应道,“嗯,这段时间洛王都在陪沣儿,国事都由你处理,辛苦了。”只有二人独处时,才能抛却身份,有如平凡的夫妻相处之道。 “唉,日后的这样的日子多了去了,我也不能像之前那般腾出那么多时间来陪你了。”皇上叹气,一边看折子,一边看怀里的娇妻,又快乐又痛苦。 好不想放皇兄走啊。 “虔沣的封地已经分了下来?”皇后消息灵通,皇上刚从朝堂她就得知了,只是碍于皇上忙于朝政,累的气喘吁吁,她不好意思去打扰,这才拖到了晚上借着送茶点的借口,来探望探望。 “下来了。”皇上停住手中的毛笔,顿了顿,“是不是舍不得儿子离开?” 皇后抿唇不语,红唇微微下弯。 “我知你舍不得,其实我和你一样,也舍不得儿子离开离开我们。可是这是规矩,儿子大了,该分封离开京城了。”皇上最疼的两个女儿都走了,皇后生的儿子也要走,他这个做父亲的心再狠,都得忍痛。 当初沐虔沣一出生,皇上就有把娃娃送给沐泽洛抚养的打算,后来沐虔沣迟迟不说话,皇上误以为其是哑巴,更是下了决心,不是说歧视孩子有缺点就想着把他送人,摆脱了,而是皇上明白儿子只有养在沐泽洛的身边才能保护他。 皇兄在某些意义上是沐虔沣的保护.伞,有皇兄在就能护佑虔沣一生平安康乐。 而后面的发展着实没在皇帝的预想之内,却是真心祝福的。 皇后依旧沉默不语,那是她唯一的儿子,是她全部寄托,说走就走了,她怎么可能舍得。可是这个世道就是那么残忍,无论你舍不舍得,总归要放弃些什么。 选择了皇后之位,本就是放弃了母子的情分。沐虔沣走,是在计划之内,情感之外的必然。 “洛王不也是留在了京城,他能辅佐你,虔沣留在城里,未来也可以……”皇后把脸埋在皇帝的胸膛,喉咙发疼,后面的话咽住了。 皇帝和洛王的关系与沐虔沣和太子的关系不同。 “这不一样,我和皇兄没人愿意做做皇帝这个位子,我登基是被皇兄逼迫的。”皇帝安慰皇后,以自己的故事来劝慰心爱的人儿,“最关键的是,我和皇兄是一母同胞,两人关系和睦的很。” 皇帝前一句没什么说服力,但是后一句话把皇后堵得哑口无言。 “宓儿,是我对不起你,把你娶了,又不能给你幸福,让你和孩子离别两地。”皇上很诚恳的道歉。 “你我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可道歉了,再说当时的事情也是情非得已,我们谁都无法控制。”皇后很大度,“忻,将来等你退位了,我们就搬到虔沣那儿好不好?”宓儿一脸的向往,幻想着未来幸福的生活。 原来沐泽国在天下安定、四海祥和之前曾发生过政变和暴乱。那时候沐泽忻还是三皇子,而沐泽洛则是当时的太子,他们的母亲是当朝宰相之女,母仪天下的皇后。 皇后从小就偏袒沐泽忻,他想要什么,就给他弄来什么,可算得上整个皇宫最为娇宠的皇子,但没有养成骄纵的性子。沐泽忻从小就和沐泽洛在一处玩耍,上学堂,关系极为融洽。 幼年的沐泽洛就已经显示出出众的才能,读书一目十行,学武是佼佼者,处理事务举一反三,完美无差错,如果除却他身上一个缺陷,可谓是完美的未来继承人。 将会是万民的造福。 偏偏沐泽洛改不掉,随着时间的增长,有所加重的趋势。 皇后考虑到百姓,私底下曾问过自己的小儿子沐泽忻,有没有做皇帝的想法。以皇后的想法很简单,沐泽忻处人为事很公正清明,心软但有自己的原则,有手段但能守得住自己的底线。 因此,沐泽忻在皇后的眼里是皇上最佳选择。 但是太子是自己大哥哥,且他也不愿意像父皇那般成日里面对繁琐的文书,便委婉的拒绝了母后的试探,并“训斥”母后,太子是父皇定的,不是谁想当就能当,要尊重父皇的决定。 自此之后,皇后再未提过此事。兄弟俩之间关系处的更为融洽,没有因为太子之位争的头破血流。其实如果皇后跟沐泽洛提议让沐泽忻来做替他的太子之位,沐泽洛会兴高采烈的拱手相让。 只是皇后很少和沐泽洛有来往,明明是亲母子,却如同陌生人,因此皇后也从未试探过沐泽洛的态度。 沐泽忻没想法,反是隔在他们中间的二皇子母妃有争夺储位的打算,利用皇上的专宠在皇宫处处打压皇后,又挑唆皇上和太子之间的关系。 妃子的父亲在朝堂中担任镇远大将军的职位,在沐泽国说是举足轻重的位置,妃子让父亲笼络朝廷中官员,口头说服不了皇帝,就伺机杀皇子、铲除异己,来谋得皇位。 皇上很宠那位妃子,让她从一个秀女,生了二皇子直接升为皇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且给了她一个特权,见到皇后不用行礼,在宫内礼遇周待和皇后平级。 皇贵妃仗着皇帝的宠爱,在后宫作威作福,皇帝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看着孩子们渐渐的长大了,再过个三年五载,皇子们一个个的便会分封地块,赶出皇宫,而太子也会登位,她这个皇贵妃的位子也坐不稳。 何况皇贵妃的目光盯着太后之位,便谋划出局中局,企图让自己的儿子坐上帝位。 皇贵妃利用和皇上的亲密关系,在皇上的碗里下无色无味查不出来的药物,令皇上突然得暴病驾崩,又作假诏书废太子,另立她的儿子继位。 皇后心知这当中有鬼,苦于朝堂之上、京城之内都是皇贵妃的人,无法拆穿她的阴谋诡计。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皇后派自己的心腹护佑两个儿子逃出宫,前往她唯一能信任的沈大人家(沈正云之父),寻得帮助。 而皇后则是镇守宫中。 果不其然,皇贵妃找了个由头废后,关进大牢,逼迫两个孩子现身,不但如此,她还把下毒害死皇上的罪名扣押在皇后的身上。 两个孩子想为母亲出头,沈大人也急躁不安,却不能轻举妄动。沐泽洛小小年纪已经沉稳了许多,让幼弟沐泽忻去汴兮城找一位姓霅的人家求助。 三皇子小小年纪哪懂得那么多,当即慌了,汴兮城在哪儿都不知道,何况一来一回赶得上吗? 沐泽洛才不管那么多,请求沈大人派了一个高手护着皇弟,又给了一块帕子前往即可,对方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至于沐泽洛留在京城观望时局,关键时刻挺身保护母亲的安危。沐泽洛虽然和母后很少见面、交谈,形同陌路,但是危急时刻到来,血缘关系是割不断的。沐泽洛这时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爱母亲,从未责备过母亲忽略了自己。 皇后被关在又脏又臭的大牢里,无论皇贵妃怎么凌辱她、诱劝她,就是不肯说出两个孩子的下落。 而皇贵妃想知道的不过是沐泽洛的下落,眼下沐泽洛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如果贸然废太子,恐服不住众人,唯有暗杀太子,再扶自己儿子登位,才是名正言顺,在历史中也会记上灿烂光辉的一笔。 皇后在后宫尔虞我诈多年,怎么可能不晓得皇贵妃肮脏的心思,她是绝不会把沐泽洛暴露在日光下,只要沐泽洛安然无恙,皇贵妃的阴谋就不会得逞,时间长了,朝廷中会有大部分忠心耿耿的老臣看透皇贵妃阴险恶毒的心思。 可惜的是,皇贵妃身子柔弱,在牢房里天天大刑伺候,早就遭受不住。皇贵妃心中焦急,就在这时她的父亲建议把皇后活埋,给皇上殉情,可以名正言顺的弄死皇后,也能逼迫沐泽洛现身。 活埋皇后的消息一放出,朝臣们人心惶惶,才发觉自己受了骗,可整个京城都被皇贵妃的父亲给把控了,可谓是求救无门。 沐泽洛气急,焦虑不畅,求沈大人寻个机会把自己送进宫,他不能看着母亲死,自己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是拼了他这条命,也得救了母亲,大不了随母后一起死。 第267章 挥手赶人 沈大人极为疼惜太子,见他小小年纪经历了那么多人情世故残忍,遂不忍心,将沐泽洛打扮成小厮的模样悄悄地送进了宫殿。 待沐泽洛感赶到时,皇贵妃已经命人将皇后给活埋填上了土,和皇上葬在一处墓穴。沐泽洛躲在一处丛林中,眼睁睁的看着那处还在填土的墓穴,狰狞红了眼睛,小小的身体从头冰凉到脚,转身漠然的离开。 如果此刻有人看见沐泽洛的神情,会被他惊骇到,小小的年纪却有了不该有的狠厉,一双漆黑的眼瞳染上了嗜血的毒辣。 沐泽洛平时和二皇子关系还不错,猜得出他现下在哪,直奔二皇子常呆的书卧。 因皇贵妃做的事都是瞒着儿子的,所以变相的将儿子囚禁在他常呆的院子,从未想过会有人来杀她的儿子。 所以当皇贵妃回来之时,就看到院子里丫鬟小厮的尸体躺了一地,鲜红的血在阳光的照耀下刺红了皇贵妃的眼睛。 皇贵妃心被万箭穿心的痛,拖着仿佛被泡在寒冰里身体,一步步的走进了房子,儿子的身体就躺在屏风的后面,鲜血像一条小溪从屏风底下的细缝缓缓地蜿蜒流动出来,沾湿了皇贵妃的金绣鸳鸯鞋。 “启儿,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谁对你下的毒手?”皇贵妃颤抖着手抱起地上已经没了呼吸的少年。“启儿,你醒一醒,母妃在这儿,你别吓母妃好不好?”她图谋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如今孩子却死了,她又为何所图? 皇贵妃一心算计皇后,自信的认为宫殿里都是她的人,才放心的拖手放在宫里养着,从而忽略了孩子。 皇贵妃撩起地上的血液,放在鼻翼间轻轻嗅了下,充满绝望痛苦的眼神又映射出一股凄厉的狠辣,“启儿,你放心,母妃不会让你白白枉死,一定会手刃杀害你的人,母妃……” 嘴边的话戛然而止,寒冰的刀刺入了她的胸口,完美的避过了心脏。 沐泽洛阴冷无表情,动作缓慢的抽出了插在皇贵妃身体上的那把刀,刀尖上滴着血。 “竟、竟然是你?”皇贵妃嘴里喷出一口血,和身上穿的白衣相得益彰,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看的斯文又明朗的太子,一旦下手给人感觉就是从阎罗殿里爬出来的修罗。 “你杀了父皇,我便杀了你儿子,让他下去给父皇作伴。”沐泽洛凶神冷漠,生硬冷酷,一点都不像孩童,反是有一股索命之息缠绕着他。 皇贵妃情不自禁的颤抖,奇怪受了伤,不代表没有力气,她却软绵绵的倒了下来。“别挣扎了,我在这把匕首上下了毒药,你是没办法动的。”沐泽洛抬起手,用染了血的袖子擦拭刀上的鲜血。 “你”在这时皇贵妃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是惹了一个怎样不能惹的人,他就是一个残酷无情的杀手,得罪了他,就会下万丈深渊,遭受万般酷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同一类人,只是这个孩子的心思缜密更胜于她。 “你是怎么折磨我母亲的,我便加倍还给你!”沐泽洛用狼一般的狠厉目光仇视皇贵妃,手上的匕首在阴暗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清亮寒冷。 没来由一股寒彻之意遍布全身,渗透骨髓,皇贵妃斜躺在地上苦苦挣扎,好不容易抬起一个胳膊,又迅速垂了下去。 “没用的,你既已落在我手上,我就不会让你好过。”沐泽洛阴恻恻的盯着皇贵妃,露出了痴狂的容色,紧握匕首的手指愈发的苍白凉冰。 这座院子看守人早就被沐泽洛给杀了,至于平时巡视之人也因为皇贵妃先前的吩咐不会来偏院,何况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足智多谋、阴险狡诈的皇贵妃会在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手里阴沟翻了船。 沐泽洛规整了下屋子,把内室里的物件都搬去了外间,腾出一片宽阔的空地,把被他残忍杀害的二皇帝丢弃在了里面,又把靠窗户的梳妆台搬至中间的空地上,在其桌面上放了一盏烛灯,用一根细线吊着,另一头系着一桶滚油,待一切安排妥当,出了门,拖着皇贵妃往后面偏僻的树林去了。 一路上,皇贵妃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偏院,心里是又惊又怕,胆颤的狠。 沐泽洛拖着她的身体,一路上默默无语,拿绷带裹着伤口居然一滴血都没沾染地面。 “你、你究竟想、想如何?”草地上荆棘丛生,扎刺的根刺入肌肤疼的说不出来话,皇贵妃心知不妙,一颗石头扔进水里仿佛沉入了大海。 沐泽洛不言语,只是抿唇拖着她走。 又走了一段时辰,沐泽洛才停下,冷漠无情的说,“到了!” 皇贵妃一路上被树丛扎,又被石子扎,身上中了一刀又痛,早已神志不清了,沐泽洛寡淡的声音奇迹般的唤醒了她的神智,看着前面的空地,皇贵妃愕然。 “看那个方向,好看吗?”沐泽洛坐在皇贵妃的身后,迫使她抬起脑袋望向偏院,“你说他们会不会认为你和你那可怜又无辜的孩子一同坠了火海,永无超生?” 凄绝的黑眸倒映着灿烂凄美的火海,沐泽洛异常的平静,“你说你好好地日子不过,为何要寻阎王爷之路?独霸父皇的宠爱,朝廷大臣都支持你们,你父亲又手握重权,而我母亲除了皇后之位,只剩下我和弟弟,你为何还要赶紧杀绝?” 沐泽洛慢慢的掐上皇贵妃的脖子,收紧了力道,看着女人如蚂蚁搬任他捏,脸色涨的又红又紫,这才松了手,一把摔在地上,“你有什么不满的,何苦要来害我们平静的生活。” “咳咳咳”皇贵妃撑着地,嘴角溢出了血丝,“谁让你是太子,未来的储君,你母亲会死,都怪你,怨不得我。” 皇贵妃依旧不认输,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的支起了身子,头一晕又倒在地上,张口哈哈大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是未来的皇帝,一旦继位了,会放过我们吗?定然不会的。” 千算万算,她算漏了这个小小年纪的太子有如此阴狠的一面,也怨恨自己没有把皇上的话放在心里,小看了沐泽洛。 “你都这么说了,我便成全你。”沐泽洛木着一张脸,拖着皇贵妃的脚又再次前行,往前面一个坑移步过去,“今日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沐泽洛把皇贵妃丢弃在一棵树后,在这棵参天大树前有一个巨大的坑,“你听说过“化作春泥你更护花”吗?在你死后就当养料护一回树木把。算你是这么多年来为沐泽国做出的贡献了,你放心,不会痛的,顶多会窒息。” 另一边,沈大人派了一个高手护送三皇子沐泽忻赶至汴兮城,问了霅姓人家的住处,攥着帕子撒开蹄子狂奔。 说来也凑巧,整个汴兮城只有一家姓霅的,所以一拉了个路人询问,很快有了眉目。 这霅姓人家又是汴兮城有名的商人之家,霅老爷子为人和善,处事明智,闻名汴兮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三皇子由高手护着跳下了马,“咚咚咚”毫无章法一顿乱敲。 高门里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来了来了,别敲了,再敲门就坏了。”一个中年男子打开了门,不悦的瞪了眼面前这个毫无礼貌的少年,小小年纪不在家里好好读书,出来捣什么乱。 沐泽忻小脸红扑扑的,手紧帕子,磕磕巴巴的问,“请问这里可有一位姓霅人家住着?”哥哥只说让他来找一位姓霅的,其他又没交代清楚,只知道姓氏。 “你小小年纪问这个做什么?”废话方圆之内只有他家老爷姓霅,好奇的是这小子来找他家老爷不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把?看他后面的男人一脸肃穆,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我?”沐泽忻扬起倔强又焦虑的小脸,“事关重大,我不能和你说,除非见他本人才能如实相告。”一路走来,沐泽忻早已发现了不对劲之处,除了京城发生了政变,其余的地方依旧门庭若市、繁华城都,一点都不受京城暴乱的影响。 他这才明白,京城政变被刻意的隐瞒了,京城可进却出不来,连尸身都运不出去,外面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去去去”管家脸色一拉,黑着脸挥手赶人,“哪来的混小子赶紧走,我家没有姓霅的。” 男人一把钳制住管家挥舞的手臂,轻轻一转,“咔”的一声脱臼了。“我家少爷来见霅老爷,你个小小管家竟然能做得了霅老爷的主,目中无人,看来要我替你家少爷好好地教训教训你。” “黑大哥,等等。”沐泽忻这下头脑倒是清醒了,他是来求人的,可不是来威逼利诱的,万一这位霅老爷子生气他们欺辱了自家的管家,他们就是有嘴也说不清楚。 那他就辜负了皇兄对自己的信任,也辜负了母后对自己的疼爱。 他是要搬救兵回去救母,身兼重任。 “住手,麻烦你松开。”同时一道清清秀秀的声音焦急而至,只见一位长得很是清丽可爱的小姑娘握住男人的手,“这位叔叔,请您高抬贵手不要和管家叔叔斗气,想要见我爹爹,我带你们去便是。” 小姑娘诚恳的眸子一下子融化了沐泽忻的心,立马跨步走了进去,作揖道,“麻烦小姐了。”男人面无表情的瞪了一眼管家,这才松手,紧跟沐泽忻身后。 谁都没料到,就因这么一扭,被称之为黑大哥的男人会和霅府的管家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想断都断不了。 小女孩儿很端庄,小小年纪便很沉稳,看得出家里教育很严厉。沐泽忻不禁对小女孩儿产生了好感,不禁问,“不知姑娘芳名?” 管家耳朵竖得笔直,听少年一问,立马警惕了起来,狠狠地剜了一眼沐泽忻。黑大哥直接把管家给隔在了后面,不允许他看着少爷。 第268章 脱口而出 “我叫霅宓,小名宓儿。如若不嫌弃就叫我宓儿好了。”宓儿仿若未闻,转身对少年温婉一笑,这一笑醉人心脾,芳华万千。 沐泽忻的心漏跳了一拍,迈着小步子跟在霅宓的后面,“谢谢你,宓儿姑娘,姑娘的大恩大德沐泽忻民铭记在心,日后定会报答。”两眼闪光,流动着星光,也正因为这一次的相遇牵缠了大半生的情绵。 “无须。”霅宓甜甜一笑,“举手之劳,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只是带你去找我爹爹。”小少年长得真好看,眉清目秀,大眼睛、双眼皮、樱桃小口的,比隔壁称汴兮城最美姑娘都长得好看。 越想霅宓的脸越红,心里流过一股热流,“快点把,再晚了爹爹就要出门了。”一到时间点,她爹爹就会出门,天大的事都拦不住爹爹的脚步。 霅府某处的院子有一座书房,是霅家的禁地,很多时候霅老爷子都呆在那间屋子,一般人不会擅闯,而要找霅老爷在那儿找到的几率才是最大的。 “小姐,老爷吩咐了,任何人不能进院子。”院子门口小厮手一张,拦下了霅宓和沐泽忻。 霅宓扬起青嫩的小脸,眼睛笑眯眯的弯成了两个小月牙,“小文叔叔,爹爹没说不让我进。” “对不起小姐,老爷也没说可以让您进。”小文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可是这位哥哥有急事找我爹爹,能不能请你宽容宽容让我们进去?”霅宓好言好语,和颜悦色,任谁都舍不得拒绝这么一位可爱的小姑娘。 小文也舍不得拒绝,平日里他是最疼爱小姐的,都没有给过小姐一丁点儿脸色,宠着疼着,把最好的都给小姐。 但是老爷的命令他是万万不敢违背的,他跟着老爷多年,年轻的时候随着老爷在外东征西战,骨血里早就养成了军令如山的根骨。 “这位小哥,在下沐泽忻,奉了家兄之命,前来请霅将军救命!”沐泽忻临走之前,沐泽洛将他单独叫到一边,仔细吩咐他到了汴兮城待霅老爷一定要客客气气,他实在不愿意也不能强求,又实情述之,霅老爷乃是沐泽国曾经的镇远大将军,是赫赫有名的战神,后来因为某些原因选择离开追波逐流,在外经历世事沧桑、人情冷暖,在商海里混出了名堂最后定居汴兮城。 这汴兮城离京城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活在传闻中的霅将军之所以选择汴兮城缘由是风景好,又离京城近。 在京城的侯门深海中住着一位他惦念的人。 小文心里一抖,小姐不晓得,他是知情的,普天之下唯有皇家的名讳是沐泽,猜都不用猜定然是那位小姐的儿子。 既是如此更不能见老爷,霅老爷大半生都为那小姐倾倒了出去,不能连下半生也搭在她的手里。 “如是这样,更不能见老爷。”小文脸色登时大变,一口回绝,语气生硬,商量的余地都被封死了。“不是小的不愿意,着实是小的奉命行事,请小姐和这位小哥宽恕。” 沐泽忻心里成熟年龄早已超越了生理年龄,处理事务的手段稳重的狠,但即便如此他也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且在宫内溺爱长大的,谁敢对他说个不字,何况是个小厮。 面对突然的发难,沐泽忻一时怔住了,不知所措。 “是吗?如果我们非要见你家老爷呢?”一道浑厚的嗓音插了进来,黑大哥漫不经心的走了过来,“我家少爷要见什么人,我就让他见谁,就凭你也想拦下他?”言语轻蔑,眼神不屑。 “你”小文气的脸红脖子粗,“今天有我在谁都别想进去。” 至于跟在后面的管家,由于太啰嗦,早就被黑大哥捆起来拚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了。 “哦?”黑大哥玩味的哼了声,突然一个擒拿手将小文按在了墙面上,掉头对少爷说,“快去找霅老爷,这里就交给我了。”小文苦苦挣扎,抬脚踹男人,结果被人家一个膝盖就压住了抵在墙面上,和墙贴的细缝相合。 “你这个混账玩意放开我。”小文拼命地扭动身体,“小姐赶紧带那个少年出来,别去找老爷。”扯着嗓子嘶喊。 “就你这破锣嗓子也好意思张口,不怕呛死你。”黑大哥用膝盖把人顶在墙上,从人家身上撕下一块布把他的嘴给塞住了,“哼,那么难听的嗓子,你不担心呛死自个儿,我还怕毒害死我。” 霅宓牵着沐泽忻的手一路狂奔,在院子里转悠,寻了好几个屋子才在最后一排,最偏僻的房子里寻到了人。 屋子的门是虚掩着的,微弱的烛光摇曳风中,欲灭欲明。“我爹爹肯定在这个屋里,我们进去把?”霅宓嘴上很肯定,心里也直打退堂鼓,哪像书房,明明就是个柴房。 “好。”沐泽忻也犯嘀咕,碰碰运气。 房间的内室站了一个人,笼罩在一片阴暗处,脸上神情莫测,诡异之极。外面细微的动静他都听在耳朵里,之所以没有出手,是因为对方没有威胁。 “爹爹是我,宓儿,我进来了呦。”霅宓推门而入,沐泽忻的脚刚跨进门槛儿,只感觉迎面来了阵细微的风,桌子上的油灯突然点亮了。 宓儿胆子小,往后退了步,小身板哆嗦了下,“爹爹?”试探的又唤了一声,爹爹明明在怎么不吱声呢? 沐泽忻刚转动半个身体,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像是钉在了墙面上似的,移不开。 墙壁上挂了一幅画,画上的女子美若天仙,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身上自然冰然傲骨之气,排除女子长得貌美,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女子很眼熟,很像他母后。 “宓儿,你怎么来了?”男人撩起帘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以为是女儿急着来找他,小文拦不住,就放他进来了。 可当他一走出来,就怔忡了,一双眼睛死死地黏在了那个小孩儿的身上,任是霅宓怎么唤都没把爹爹的魂给叫回来。 沐泽忻耳尖听到了动静,掉过头来,霅老爷浑身一颤,愈发的激动了。“洺儿,洺儿”嘴里喃喃的叫唤。 沐泽忻心下大惊,如果说这幅画上的女子和他的母后相像是个误会,那么这个男人晓得娘亲的小名又怎么解释,总不能说也是误会把? 他娘亲的小名只有他知晓,连哥哥都不曾知道。 “请问这位小哥是哪位,姓甚名谁从何处来?”霅老爷本名霅若,待他神魂回身之后,一步步的走到跟前,木木讷讷的样子像是三魂七魄都被吸走了。这孩子生的很是俊俏,翠眉细长眼睛,和她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仿若又回到了他们小时候,女孩儿拎着罗裙朝他飞奔而来,揪着袖子软软糯糯的唤他一声“若哥哥”。 “小子名叫沐泽忻,来自京城。”沐泽忻满腹疑问,又不敢唐突,故而恭敬又慎重的回答。 “沐泽忻”霅若细细的咀嚼忻字,忽而哈哈大笑,直到眼角沁出了泪花才作罢。“爹爹,你怎么了,笑什么,没事吧?”霅宓从未见过爹爹如此失态的模样,立刻慌了,玉藕一般的小胳膊生扑霅若的腿,够爹爹的手臂。 “爹爹没事,爹爹是高兴,宓儿不必忧忡。”霅若弯腰一个用力把霅宓抱了起来,在女儿水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乖,爹爹要和这位少年有话说,你乖点。”复而把孩子放在地上,温柔的拍了拍孩子的头示意她出去。 “当年,我爹爹都和你说了些什么?”提及过往,皇后的眼眶又湿润了,想起爹爹满面愁容哀伤。 自那一次爹爹随沐泽忻去了京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那时她才明白,为何小文叔叔一直不愿意爹爹见京城来的人。 “岳丈大人只问了我母亲的情况,我告知他父皇驾崩,母后被冤杀害父皇下了狱。他就什么都没问,带着我和黑大哥夜以继日的赶回京城。”沐泽忻想起往事一片唏嘘,哥哥让他请霅将军回京城,他以为会是很难得差事,霅将军好不容易过上安慰的日子,怎么可能轻易出山,已经准备好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却不曾想比他想象中容易的多。 “你那日来时,怀里一直护着的是什么?”皇后话到嘴边,脑海里抓捕到一个细节,脱口而出。当日沐泽忻来她家请她父亲,小眼神飘的狠,时不时的就往自个儿的怀里瞟,手也定时定点的往胸口里摸索一番。 当年情况紧急,她又和沐泽忻初相识,依着大家闺秀的端庄着实问不出口,不曾想今日一下子想了起来。 “你说的是一块帕子。”沐泽忻从书桌的抽屉里又取出了当年他怀揣的救命之物,不曾都没用上了,“喏,就是这个。” 霅宓从沐泽忻的手中接过帕子,一时出神,帕子做工粗糙,不是什么上好的丝绸,但这帕子上绣了一对鸳鸯,在鸳鸯底下又绣了一行字:未见君子,我心忡忧。既见君子,喜上眉梢。 深闺女子,尤其是到了适嫁年龄的女子,不能直接表达对情郎的喜爱,都含蓄的狠。 “这块帕子是我娘待嫁时候绣的,绣给你父亲的,拖得贴身丫鬟传递定情信物。后来我娘被强娶进宫,你爹爹就又把这方帕换给了我母亲,我母亲一直珍藏着它,从来舍不得丢,都放在妆奁里藏得好好地。”以前他不明白为何母亲总是对父亲冷冷淡淡的,别的女人对父皇都是阿谀奉承,发嗲巴结,唯有母亲虽然很尊重父亲,却没有别的女人的那种热情。 为争父亲宠爱头破血流的激烈。 “原来是这样。”皇后点了点头,表示了然。 从沐泽忻突然登门那一年,霅宓才有机会进了父皇禁地之书房,她一直以为屋子里锁的都是父亲珍贵的东西,才藏得好好地,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第269章 不靠谱 后来闯入才发现并不是她想的那样,满屋子都是画,画上是同一个女人,摆出千种风情万种媚态,美的教人移不开眼睛。 霅老爷和沐泽忻聊了没几句,被黑男人困在墙角的小文终于找到了机会踹了男人要害,这才逃了出来。 小文见黑男人躺在地上抱着重要部位,担心对方突然过来,提了毕生速度,疾驰奔至重地,直直的撞门而入,站在走廊下沉思懵懂的千金小姐都被他忽略的彻底。 “老爷。”小文气喘吁吁,打着粗气,在推开门的刹那,一抬头,所有的话咽在了喉咙,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急匆匆的,一点规矩都没有,成什么体统,没看见有客人在。”霅老爷反应很迅速,假意咳嗽清嗓子,然后象征性的训斥了两句小文。 小文和霅老爷是在战场上结下的深厚情谊,本来可以封个官当当的,保家卫国,日后衣锦还乡,但是舍不得霅将军,就跟着一起退伍,走南闯北,忠肝义胆,走到了如今。 霅老爷的过去小文是亲见过来的,一个战场上不畏生死的热血男人就是看着战友倒在自己的眼见都未掉过一滴眼泪,却因为一个女人哭了整整三天,大病一场,嘴里念的都是那个狠心的女人的名字。 从那时候起,小文就发誓,他绝对不能再让老爷为了那个女人受到一丝伤害,所以在沐泽忻来到霅府才极力的阻止。 可就当他撞进了这间屋子,就怔忡了,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上的女子一身水袖长裙,不施粉黛,却妩媚动人,不是当年抛弃了霅将军的女人又是谁。 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挚爱,这样的女人如何配得上霅将军,又有一星点值得霅将军念念不忘的。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过了十几二十年,依旧牵动霅将军的心,一刻不曾停过,说句不夸张的话,霅将军心脏的跳动就是为了墙壁上的女人,哪一天停止了跳动也是因为那个女人。 一语成谶! “是小的鲁莽了,小的这就告退。”在战场上拼搏那么多年,早就练出了应变能力,没成想多年之后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派上用场的。 小文很迅速的退出了书房,顺便带上了门,虚虚的摸了一脸的汗。霅宓轻拽了他的袖子,这才意识到还有人在,“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书房里码?”痴愣住了。 就在霅宓想回应他时,霅老爷抱着沐泽忻快速的走出了房间,然后对小文三言两语的交代,他急着出门办事。 小文第一个想法就是跟着。 “私密之事,无须跟着,在家照顾好小姐。”霅老爷的下一句话直接扼杀了他的想法。 小文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接受了命令,和霅宓一同将老爷子和两个不速之客送出了门,也正因为这一走,经历风霜的霅老爷子再也没有回来。 “告诉你个秘密。”霅宓趴在沐泽忻的胸口,静静的听着那胸腔中有力的跳动声,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什么?”沐泽忻又搂紧了媳妇儿问道。 “其实我爹爹很爱你母亲。”霅宓淡淡的回应,语气平静无起伏。 “我知道。”比任何人都知晓。 “还有一个秘密。”霅宓抬起头望着沐泽忻的下巴,“我不是爹爹亲生女儿。”定定的,一双眼睛溢满了哀伤的柔情。 那水雾中只有沐泽忻能剥开层层迷雾看见最里面的花心,“嗯。”手掌用力的紧扣霅宓的手。 他早就知道实情,只是霅宓不愿意说,他也不愿意逼迫,因为他不知道这件事对霅宓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知道为什么小文叔叔对你有敌意,对母亲也抱有很深的怨恨吗?”霅宓话锋一转,快的沐泽忻根本跟不上,一脸懵的望着媳妇儿。 看着沐泽忻木讷的脸,霅宓发笑,亏得他还撮合了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皇兄在一起,这点事都看不明白。 “因为小文叔叔喜欢爹爹,他不愿意爹爹因为你母亲受到一丁点儿伤害。”也是在这时候霅宓才理解小文为何对当年沐泽忻的到来有很深的不满,和站在霅府门前望着爹爹远驰的背影,两行清泪流淌,而爹爹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 “诶诶额”沐泽忻的脑子显然不够用,完全没回过神,按说男风盛行的时间也是近几年,小文喜欢霅将军也太早了,很不靠谱欸。说单纯的友谊、战友关系都比媳妇儿说的情爱来的铁信的多。 “你这是不相信我了?”甭说,霅宓在沐泽忻的怀里做了起来,扭沐泽忻脸上的肉肉,“你居然怀疑我的话,该打!”男人都是健忘的动物,“刚成婚那会儿,你还说不管我说什么都信,深信不疑,这才过了多少你,你就开始质疑我了,说成亲的那些话是不是你拿来诓我的?” 骗了她这么久做一个贤妻良母啊~ “轻、轻点儿娘子。”沐泽忻腆着脸求饶,“娘子,不是相公不相信你,是你说的也忒不靠谱了,小文叔叔那么早就喜欢上了岳丈大人也忒早了点,男风也是近几年才盛行的。”沐泽忻先是肯定的否定了娘子,又搬出强有力的理由反驳。 “这和男风从什么时候盛行无关好嘛。”对自家相公是什么尿性,霅宓摸的清清楚楚他的牛脾气,搬不出铁证,他是不会信的,这也是在朝堂多年,有些居心叵测的大臣给他灌了那么多迷魂汤一点效果都不奏的原因。 没有说服力,他信你才怪!花言巧语,沐泽国堂堂的皇帝运用自如,整个朝堂加起来都不如他! “那凭你一句他讨厌我和我母亲,就说他喜欢岳丈,也太扯犊子了,用忠心耿耿更适合。”战壕里建立的友谊都是这样的。 想当年皇兄和他那位战场上的兄弟不也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一张桌子上用饭,一个鼻孔里出气,和小文与岳丈的关系几乎是复制粘贴的,到最后不也是为了一个女人掰的很彻底,别说兄弟没得做,就陌生人都做不了。如果那位仁兄走的再晚些,以他对皇兄的了解,很有可能要了对方的小命儿。 沐泽忻心底疯狂的吐槽,连带着皇兄一起。 “当然不是!”霅宓控诉,“当初从京城传来我爹爹逝世的消息,小文叔叔当即悲绝过度,一下子病倒了,一连病了好些天,人瘦了一大圈儿。”一想起那会儿,霅宓的心又钝痛了起来。 她不知道父亲究竟是如何过世的,没人给她一个明确的说法,那时候她年纪又小,惊吓的除了哭,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现在,她都想问问沐泽忻爹爹是如何死的,但是一想到爹爹临终前的遗书就问不出口。 爹爹莫名离世,一直都是她的心结,从未解开过。 “这是正常行为,如果我皇兄和他那位兄弟没有闹掰了,他们当中无论是谁出了点小事、生个小病,对方都会宽衣解带的伺候着。”沐泽忻不甘心中想着,直接拿出来压霅宓的话。 “这不一样,你个死糟老头子。”霅宓娇羞的拍了一下沐泽忻的头颅,软软糯糯的叱责道,“别拿你那皇兄的事来说,到最后不也把我家的虔沣给拐走了。”沐泽洛的事皇后不知道全部,但是细枝末节的、大多没错过。 沐泽洛从未入过皇后的眼,眼下提起来了,和那真越国公主那陈年旧事都捣腾出来膈应人家皇后,更是气上加气,脸颊上都因为气狰的通红,染上了云霞绯红。 “两件事怎么能混为一谈,我皇兄是受害者。”沐泽忻瞅着怀里娇羞可人的皇后,忍耐不住,蹭到跟前亲了一口保养极好的肌肤,胜雪染绯。 皇兄那点破烂事,终归都是自己折腾出来,怨不得那兄弟,也怨不得那真越女子,归根结底都是这皇兄没风骨的缘故,才会两头都滑落。 “屁。”进宫多年的皇后,许久没说过脏话了,如今又是破了例,“你皇兄明明是始作俑者,哪是个受害者了,那姑娘是他先动的心,也是他把人收了的,结果因为兄弟就把自己的女人送了人,导致她被人虐待死。那姑娘死了,他难受,把我的沣儿给了他,让他照顾,有个精神寄托,结果呢,这直接寄托到床上去了。” 皇后气哼哼的,气不得咬男人一口,“你说,我是依着辈分叫他舅舅,还是他随着虔沣叫我母后,想想就瘆得慌。”假意抖了抖身子上的鸡皮疙瘩。 “只要你高兴就让皇兄随虔沣叫你母后,如何?你愿意不?”霅宓下口一点都不重,沐泽忻反是蹬鼻子上脸了,“我们明明是在聊小文叔叔和岳丈,怎么扯到儿子那块去了,还越扯越不靠谱。” “明明就是你不相信我的话,还嘲讽我!”皇后从皇帝的腿上爬了下来,气呼呼的跺脚,“你给我起来,站那边去。”白皙如玉的食指指了指书桌前,命令道。 多年不惩罚了,把沐泽忻的脾气都给养老了,她该好好地立一立家规! 在朝廷他是沐泽国的天,可是在内室,他只有一个角色,就是丈夫,该收拾就得收拾。 沐泽忻宠溺的凝视霅宓红彤彤的脸庞,乖扭扭的走到桌子前立正,端正姿态,“娘子大人有何吩咐,为夫一定照办。”有多久没看见小丫头又气又开心的表情了。 没有三个孩子前,她得为他带那个早死了娘的儿子,等有了自家孩子又辛勤操劳自家宝贝们。 这三个宝贝疙瘩小时候不让人省心,长大后更不让人省心,霅宓都没有笑过,文萱成婚是件高兴地事,女儿的眼光好,嫁了一个好丈夫,疼妻顾家,应该是喜事,偏偏霅宓哭成了泪人。 女儿是嫁个好丈夫,却是远嫁,以后见面的机会寥寥无几,渺茫的很。果然文萱嫁出去后,就没回来过。霅宓只能靠着女儿偶尔来一封信相思苦念。 第230章 不允许 好不容易盼了沐泽茜出嫁,也没远嫁,就嫁在了京城,偏眼光不好,那个好的男人她不好,坏的品相不好的非得当个香饽饽一样坑在手里,舍不得扔,作为蕙质兰心的母亲,他完全不晓得女儿的小脑袋里究竟装的什么东西,才会瞎了双眼。 她和皇帝越是阻止,沐泽茜就越要嫁,为了嫁给那个男人,不惜毁坏女儿家的名节,那一日起,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难过的很。 等到沐泽茜结婚那日,霅宓哭的肝肠寸断,是对女儿未来儿子的担忧,果不其然落了个青灯古佛的下场。 再说沐虔沣,一生下来就糟蹋人,让大家为他着急焦心,生怕是个小哑巴,混账父亲替兄思虑,把孩子强行送了过去,哪知道儿子不是个哑巴,就是懒得和他们说话。 做母亲的,只能窝在深宫里生闷气,不能说半点不是。 沐泽洛处处做到位,她这个当母亲的来扮黑脸,不能把孩子要回来,相处的时间都不给她,她也认了,总以为沐泽洛把沐虔沣当儿子来养的,哪晓得人家早动了龌龊心思,把当老婆来养了。 她又能如何是好,一个人反对,架不住三个人同意。 沐虔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和沐泽洛长时间呆在一起,性子都被养出了毛病,喜欢虐待人了,她这个当母亲的看到那个场景差点没急火攻心一口气喘不上来走了。 这一个个的,哪一个让她省心,都是前世讨债的祖宗! 心中翻起陈年不顺遂的事,霅宓又开始抑郁了,“都怪嫁给了你,我才会操那么多心,如果只嫁给一个平平凡凡的人,过得指不定多快活,哪来这多糟心事。”他二人成婚多年来,霅宓没享受过一天清净幸福的日子。 “得,说孩子,又扯我身上来了。”沐泽忻很是委屈,他也不希望自己是个皇帝啊,做一个逍遥王爷多好了,想干嘛就干嘛,自由的不得了。 虽说这么多年来,很多事情都是皇兄帮他处理的,可还是要他来签字的嘛,他也是受害者,他皇兄才是把他推上皇位的罪魁祸首。 “怎么就不怪你了,我的苦日子都是由你起始。”霅宓蛮不讲理的执起说上的一只毛笔朝沐泽忻砸了过去,沐泽忻定在原地,头都不曾转动一下。 “生气归生气,但是不许说后悔嫁给我的话。”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单纯的女孩儿为他付出了多少,在深宫大宅中吃了多少的苦。 可他就是喜欢她,年少一见倾心,再也忘不掉。沐泽忻承认自己自私,不该将霅宓拉入染缸,可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深爱,他没办法对她松手。 霅宓何尝不晓得沐泽忻所想,她也一样,受了很多罪,从一个清纯的少女变为步步为营、老谋深算的皇后,她丢了很多很多青春的东西,却为了沐泽忻甘之如饴,如果不是因为爱这个男人爱到无法自拔,她何苦为难自己。 “唉。”霅宓软软的倒在座椅里,轻声叹气,“我不曾后悔嫁给你,就是抱怨抱怨。怎么,你要连我抱怨的权利都想剥夺走?”说着又怒瞪杏眼,大有你敢说的架势,我就活吃了你。 “当然可以。”听了娘子的心底话,沐泽忻立马变脸,很狗腿的哄着老婆,“你想怎么抱怨都行,我就是你的垃圾桶,来来来,回收垃圾了。”舔着脸,就却屁股上一条狗尾巴,凑成个哈巴狗。 “哼”霅宓娇俏俏的应了声,气跟着消了。 “诶,娘子,我们话题楼又歪了,来相公帮你把它正回来,说说你是从哪些方面看出来小文叔叔喜欢岳丈大人的。”那可是岳丈大人的八卦啊,沐泽忻眼冒火星,八卦之心熊熊燃起,耳朵竖得老直了,等着娘子一吐为快。 依他的猜测,娘子肯定憋的难受,急需倾吐。 “你想知道后续,就得拿些东西来换。”霅宓露出俏皮的眼神,开始向沐泽忻下套子。这个心结她憋了那么多年,小文叔叔去世时,她都忍住了没有问出来。当然了,那个时候她真没往小文叔叔会喜欢爹爹的方向去想,但是她既然察觉到了,就得给小文叔叔一个交代。 “什么东西你开口,只要你提的出,我就告诉你。”沐泽忻站的笔直,他倒是不知道自己还有所谓的秘密是霅宓不知情的。 沐泽忻一头雾水,他把自己的老底都倒了个干净,包括当时是怎么娶了太子的母亲,前因后果,抽丝剥茧,倾倒了个干净。 结果他娘子还来怀疑他,说他有事瞒着她,这让沐泽忻对自己大打折扣。 “我想知道我爹爹的是怎么死的,你能告诉我吗?”霅宓终于问出了口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从她的父亲离世消息传来,就一直压在心底。 因为考虑到沐泽忻的感受,所以她从不曾开口问过,这次她终于问出来,压在心里的那口气,终于舒了出来。 沐泽忻疑惑了,岳丈大人做了选择前,有留了一封信还是交到他的手上派人送到汴兮城。因为那会儿他离不开,所以专门又派了黑大哥给送了去。 原来那时候,霅若带着沐泽忻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还是晚了一步。外面的世界依旧安静平稳,而京城里面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宫里,皇贵妃和二皇子葬身火海,皇贵妃的父亲被沈大人以技巧给解决了,太子沐泽洛失踪。 沈大人心中百感交集,他没想到霅若还是会选择回来,在听到皇宫出了事情。原以为霅若是坚决不会回来的,就冲当年霅若离开的那份坚决都不会再选择回来。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霅若一得知沐泽洛失踪,赶忙和沐泽忻一起征上寻找沐泽洛的旅程,沈大人带了另一队人马去寻人。 沈大人带的人马主要负责在皇宫外寻找,城里找了好几圈都落了空,但是依旧没放弃。其实沈大人是有感觉沐泽洛应该还在皇宫,且二皇子偏院的那把火应该是沐泽洛放的。 在那把火中只找到一具尸体,碍于情况紧急,和他设下的局,沈大人故意说是有两具,来恐吓宰相。 而在这当中,沈大人撒这个弥天大谎有赌的成分,他堵皇贵妃在太子的手中,且被折腾的奄奄一息,绝不会有活着的机会走出来,才放手一搏的。 霅若带沐泽忻就两个人在皇宫内寻找,因为特殊原因沈大人把皇宫内所有的人小厮太监到丫鬟,还包括那些妃子等都请出了皇宫,可以说皇宫现在只是一座空城,为的就是让霅若和沐泽忻好找到太子,且不会发生难以控制的场面。 万一让大家看到了不好的、血腥的场面,太子日后登基了,得杀多少人才能清理干净。因此为了保护大家的生命安全,也是为太子积德,沈大人做了很仁慈的一个抉择。 霅若和沐泽忻是分头先把皇宫所有屋舍檐楼全找了一遍,又在院子里集合,开始往那些假山、林子方向寻找。 这次,沐泽忻依旧提出两个人分头找的建议,反被霅若一口拒绝了,他不想沐泽洛刚找到,又把沐泽忻给弄丢了。实在是沐泽忻的年纪不足以大到能让霅若放心他一人在那些不安全的地方寻找,特别是天渐渐黑了,很不安全。 万一沐泽忻出了个意外,他万死都难以像那个人交代。 沐泽忻嫌弃两个人在同一处找哥哥速度太慢,霅若反问如果他找到了他的哥哥,他哥哥不相信他该怎么办,他就是找到了人,也没办法让他哥哥相信他,只有他们一起寻找,才能把太子平安带回去。 沐泽忻年纪小,又有极信任的长辈在身边,一时左摇右摆,拿不住主意,就一口答应了霅若,和霅若一起找哥哥。 霅若牵着沐泽忻的手找遍了皇宫的大大小小花园、院子,最后实在逼得他没法子了就只能进了那一片从不被允许进去的林子。 “小心一点,走慢一点,看着点路。”因为是晚上,林子杂草丛生,危险系数大,霅若很不放心沐泽忻一个人走在后面,手抓着都不放心。 “嗯,谢谢叔叔,我会注意好的。”沐泽忻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尽量不让霅叔叔操心,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哥哥,哥哥失踪让他的心很不安定,有很不好的预料,总不由自主的担忧哥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恨不得现在立马飞到哥哥的身边,去保护哥哥。 沐泽忻很幸运自己有这个么好哥哥,从小到大,除了母亲疼她,就是哥哥了,可以说哥哥在他心底的重要位置都已经超越了父皇,不亚于母亲。 林子尽头有一个偏僻的小土坡,土坡上有一点火星在跳跃,影影绰绰的树杈在晃动,悠悠然然的婆娑。 夜晚的光线很暗,小土坡很空旷,没有一丝植被遮挡,月光洋洋洒洒的倾泻而注,反射出一道忧伤又茕茕独立的影子,静谧而愁伤。 霅若心中一动,拉了拉掌心中的小手,“泽忻,我似乎看到了你哥哥,我们找到了他,快!” 语气平平,沐泽忻却从里面听出了激动,比他都激动兴奋的音色颤抖着感动了他。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何哥哥会让他拿着信物去找这位霅叔叔,因为他会真心的考虑到他们。关心他们的安全问题。 “好。”沐泽忻的内心升腾起莫名的感动,“叔叔我们快点找哥哥把,他见到我们一定会很开心的。”哥哥第一次交给他的任务是请霅叔叔回来帮忙,他做到了,哥哥一定会很开心的,他也很开心。 土坡上的少年背对着站在月光下,笼上一层朦胧忧伤的纱衣,看的教人揪心,只想快速的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 越是靠近,越是坚定那人是哥哥,沐泽忻撒开了霅若的手,快速的奔向哥哥,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扑向哥哥,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寂静不动的沐泽洛。 “哥哥,大晚上的你怎么来这种地方了,多不安全,我有多担心你,找遍了房间都没找到你。” 第271章 足以说明 “哥沐泽忻抱着哥哥冰冷的身体,心里一疼,他哥哥到底在这种荒凉无人的地方呆了多久,身子才能这么冰冷。“哥哥,你交给我的任务,我达成了,你看我厉害把。”沐泽忻突然闯到沐泽洛的面前,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副求夸奖的小狗模样,可爱的不得了。 他只想让哥哥知晓,他长大了,有能力处理事情,可以保护哥哥了。 “母后死了,我亲眼看见她被那个狠心的女人活埋了。”稍许,一字一字的从牙缝中咬牙切齿的蹦了出来。其实也不算活埋,母亲在牢里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模样,那个女人将母亲从牢里拖出来活埋,也是因为母亲不行了,那个女人想利用母亲做最后一搏,在母亲被辱打的奄奄一息再为她做一次贡献。 而他却躲在后面看,什么都做不了。 后面跟上来的霅若,恰巧听见了少年的话,身子一晃,脚底虚浮,眼前黑白不分,有一瞬间脑海里空白一片。 她死了,他不是不知道。 相反,霅若待沐泽忻进京城第一天就知晓实情,沈大人接他的第一天就告诉他皇后娘娘去世了,别的没有多透露,沈大人曾是他的旧部,人很正直又公道,最是不会说谎。 所以沈大人一说,他就相信了,心中悲恸,但是太子不见了,他没有时间来悲伤,只能先找到太子,其余的话留到日后说。 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待他找到这个太子,从太子的口中居然会听到这么残忍的答案。他放心心上挂念多年的女人,最后居然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被人折磨至离世。 他的心在滴血! 他愿意失去一切,去换回这个女人的生。 可惜上苍不给他这个机会,用最残忍的方式来折磨他的身体,虐待他的精神。 “洺儿,这个薄情寡性的男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抛弃我、背弃一切嫁给他,就因为他是九五之尊吗?”霅若默默地念着。 如果当初她没有放弃自己,何至于落得凄惨的下场。他会把她当做宝贝呵护在掌心,任何人不能伤害她丝毫,偏偏世事难料,她说了那么残忍的话,就是为和这个九五至尊在一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沐泽忻拥着沐泽洛的手在颤抖,怎么可能,他的母亲是皇后,那个女人怎么可能随便的处死他的母亲,哥哥一定是在骗他的。 “我杀了二弟,用匕首一击插入他的心脏,分毫未偏。”沐泽洛像无人似的,继续诉说。 二皇子院子里的人本就没几个,都是不会武功的平凡人。沐泽洛利用自己在暗,对方在明的优势,又会武功,很轻易的解决了那几个人,然后混进了院子,走进了那座屋子。 屋子沉闷的教他心发慌,又欢快的衬出他的冷血无情。 “二皇弟很单纯,我走了进去,他还扬起小脸问我是不是来陪他玩的。”沐泽洛平静的诉说他是如何杀了二皇子,仿佛下毒手的人不是他。“你知道吗,他笑得很灿烂,对我毫无防备。而我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向他,一刀刺入他的心脏,手不曾软一下,刀不曾偏了一丁点。”闭上眼睛,男孩儿的小脸仍旧萦绕在他的眼前、脑海、心里。 沐泽忻目瞪口呆,那个冷静睿智的哥哥居然会举起刀杀害有血缘的弟弟。 “你也觉得我很残忍是不是?可我必须杀了他,没选择。”沐泽洛低喃细语,皇宫内所有的皇子公主都被皇贵妃杀了个干净,他和沐泽忻是母后全力保了出去,牺牲了自己。 如果他不杀了二皇弟,死的就是他们。 母后,他已经失去了,不能再失去弟弟了。所以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杀了二皇弟,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怨吗?沐泽忻哑了声,母后为了他们死了,哥哥这么做是为了保全他,在这个时候,他怎么能说出怨恨责怪哥哥的话。 他是哥哥的精神支柱。 “哥哥,我不怪你,我们应该给母后报仇,让那个女人受到应有的惩罚。”沐泽忻眼底闪烁无限恨意,他原本可以生活的很幸福,很快乐,偏生这个女人毁了他的一切,他和哥哥得振作起来,替母报仇。 “不用了。”沐泽洛痴笑,“你看,我们正站在仇人的尸骨上,她就在这地下躺着呢。”沐泽洛眼中闪光一抹狐疑的光,痴傻的指着脚底下的小土坡,“呐,她就在底下。” 阵阵阴风吹来,仿佛带来女人临死前凄惨的狰叫声。 沐泽忻的脚底板侵入一股寒凉之气,说归说,他希望的是能用一种公正的手段,让那个皇贵妃认罪伏法,在法律上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不是哥哥私底下动手,沾染了双手,为了一个贱人,弄脏自己洁净的双手,不值得。 同时,沐泽忻觉得哥哥很陌生,感觉很遥远。是他不曾认识过得哥哥。 原来他的哥哥是如此的血腥暴力。这也是年幼时,沐泽洛对自己弟弟的内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导致一有人伤害了自己在乎的人,沐泽忻就会出手狠辣。那时候的沐泽洛责备弟弟手段太狠,却忘了检讨自己对弟弟留下不好的影响。 “哥”沐泽忻惊忧,哥哥的样子如此恐怖,他担心哥哥会受不住压力,精神失控,发疯。 “我杀了她的儿子,她抱着儿子说要为她儿子报仇,我就在她的后面一刀刺向她,又完美的避过了要害,然后拖着她来到这片林子,慢慢的折磨她。”沐泽洛轻轻叙说,“我怎么会让她轻易的死去呢,当然不会了。”破碎的声音散在空中格外的诡异狰狞。 沐泽洛当时拖着皇贵妃的身体来到这片林子,一路上默然无语,皇贵妃都不曾怕过,只求一死,痛快些,他却什么都没说,依旧拖着他的身体,直到停在了这片小空地上,女人怕了。 皇贵妃狼狈的躺在地上,黑白分明的瞳仁失去了往日闪亮的光彩,蒙上了惨然,那份毫无畏惧在看到了面前巨大的坑,惊惧的瞳仁紧缩,身体发颤,下半身禁不住都潮湿一片。 沐泽洛狰狞一笑,鬼魅般的站在皇贵妃的头颅旁,宣布着她的结局、死亡。“这里就是你的归宿,希望你好好地享受。” 皇贵妃全身都在挣扎,嘴里嚷嚷着不要,辱骂他是个变态,又是求饶、又是哭泣。 坑挖的很大,埋三个人都绰绰有余,坑的四周围整齐的摆放了板顶,人滚在上面锥心刺骨的痛,却又不会要你的命。坑的底部铺满了锥钉子,在锥钉底下覆盖了一层的虫子,这些虫子很特别,是红色的,专以血生养,没有血,它们便会死。 沐泽洛冷静无情的望着皇贵妃在地上扭动身躯,又没办法逃走的样子,嘴角狰狞的上勾,不为所动的把她推进了坑里。坑外是高高的土,他一点一点的手捧泥土撒进坑里,望着皇贵妃绝望的眼神,听着凄惨的叫声,平静无澜的把这些土推向坑,填满了坑,堆成一个小土堆,想象着母亲在被活埋的那一刻,一丁点哭叫、求饶的声音都没有传过来,很平静。 沐泽洛虽然很少和母亲相处,对母亲了解甚少,但是他知道母亲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一个女人,她教他敬佩,在面对残忍的刑罚,她不曾向敌人哭闹,求对方放过自己,她自始至终就活的傲骨,铮铮铁骨,是男人都比不上的。 或许,母亲在被推进坑里的瞬间便断了气,沐泽洛猜想。 “哥,你”沐泽忻还想说些什么,站在他们身边的守护神霅若轻轻地扯了扯沐泽忻的袖子,示意他别再纠缠这件事中,“回去再说。”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在收拾烂摊子方面依旧很擅长,带着两个孩子云淡清风的去了沈大人的宅子。 他在没靠近沐泽洛时,就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孤独的气息,和沐泽忻身上那种爽朗的气息是不一样的,由此他能推断的出,那个依旧驻扎他心底的女人在对待孩子上面是有偏差的,待沐泽忻更温柔,却不代表她不爱自己的孩子,不然这个孤寂的孩子也不会在她出事后,突然做出这个残忍、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足以说明了一切。 从后门进了沈家大宅,沈府正厅灯火通明,把所有的人都打发在院子里站着,只留沈大人在正厅等候,一见到霅若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平平安安的回来,悬着的心终于可以安回身体了。 “太子、三皇子,你们终于平安回来了,感谢老天爷的保佑。”一向不信神明,只信仰自己的通透大人,也真诚的感谢了回老天爷,看得出他的在乎程度。“霅若,谢谢你,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沈大人的感情也是一波三折,经历了许多风雨才娶到来之不易的老婆。看着眼前这个依旧心甘情愿的为皇后鞍前马后付出的硬汉,突然老泪纵横。 有些真相是时候让该知道的人知晓,虽然没必要见天日,却有必要纾解心结。 “霅若,有些事,我也该告诉你了。”沈大人打开陈年旧事,心中书酸楚百味,糅杂了陈年老醋混杂浓酒,飘出了难闻的丑态。 霅若把孩子平安的交给沈大人,就想离开。看样子皇宫政变已经被压下来,有了大概的结果,他现在是该回汴兮城了,来了这么久,女儿想他了。 而她,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如今大仇得报,他该走了。 于她,他早就失去了所有的资格,放不下忘不掉抓不住。他晓得他回了汴兮城也命不久矣了,即使他此刻硬着心肠不闻不问,也不能抹去他对她的感情,依旧浓烈。他活,就是为她活的。 可就在他打算走的潇洒时,他却听到沈大人要告诉他些事,那颗心潮起伏的心脏剧烈又快速的跳动,甚至于较前。 “让孩子们好好休息,我们到偏厅说。”陈年往事对霅若说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但对孩子们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沈大人拿捏分寸,决定还是私底下告诉霅若。 第272章 提亲 “沈叔叔,就在这儿说吧,我和忻儿有权利听。”沐泽洛猜得出和母亲有关,他想知道,母亲已经不在了,他想知道母亲的过往,他想知道母亲为何总是忧愁满面,从未展开笑颜。 “这”沈大人没想到沐泽洛会有这样的要求,从他的语气中听得出强烈的愿望,如果他拒绝的话,这个小小少年便会拿太子的身份来压他把。 “沈叔叔,我和哥哥是母亲孩子,有这个权利听,你放心的说。”沐泽忻软言软语相劝导,他和哥哥的性子有些不同,还是那个睿智清朗的少年。 “既然太子和三皇子都这么说了。”沈大人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说,终归是考虑到皇家的面子,毕竟往事揭开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甚至很伤人,一个不小心会成为孩子心里的负担。 “霅若,你得有个心理准备。”他这么说是担忧霅若会怨责自己,想不开。 霅若面色神肃,洗耳静听,陈旧的故事,有他所不知道的篇章,定不是什么幸福的续写。 莫名的,霅若的心一抽,他突然不愿意听下去,宁愿希望如洺儿说的那般,她爱上了皇帝,两个人暗通款曲。她不爱他了,决定放弃他,她过得很幸福,她的快乐,他给不了。 他唯一能为她做的,放手,默默地为她祈福。 洺儿不要他了,他也不曾诅咒过他心爱的女子,只是愿她真的过上了自己想要的日子。 沙梧溟,小名洺儿,是京城文官家的女儿,平时足不出户,养在深闺。霅若,是京城将军之门的独子。 沙家和霅家的两位男主人,幼年就是铁交,这交情延续了几十年,两家孩子平时也会走动走动,关系极好。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最容易暗生情愫。 霅家父亲一眼就看出来儿子的心事,爱上了沙家小姐,心里着实高兴,便找老友商量着定个亲。 沙梧溟是沙老爷子老来得女,捧在掌心的明珠,不敢私自做决定,便回去询问女儿,答复了老友,定下了亲事。 亲事定下后,霅若和沙梧溟来往更甚亲密,时不时就得见上一面。沙梧溟心灵手巧,文采女红无一不差。 霅若看沙梧溟愈爱愈深,连洺儿的小名都叫上了。洺儿也对霅若感情渐深,会为霅若绣帕子、绣些小物件作为定情信物。 眼看着婚期在近,却因为一场战事变了卦。沐泽国和司马国这几年来为了城池、田地征战不断。 这近日又开始了征乱,霅家是名门将后,在这纷乱之时,霅若作为将军的独子必然得去前线征伐敌人。 在国家大事面前,儿女私情都不足挂齿。 皇帝排了很大的阵仗,来给皇家争面子。霅若带兵上战场的那天,沙梧溟也跟着父亲一起为未婚夫送行,并递了一块绣着鸳鸯的帕子给霅若,说等他回来就成亲。 霅若这才安心的外出打仗。 而霅若不知道的是,偏在这一天,坐在高堂上的皇帝一眼相中了沙梧溟。 在霅若走后的第二天,皇帝就派了心腹来沙家提亲。沙老爷子当然不肯答应,说小女已经说了人家,定了亲事,婉拒了皇上。 沙梧溟年轻貌美,温软可人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说是整个京城第一美人都称得上。皇上一眼爱上了,哪管得上沙梧溟是否有了亲事,都得抢过来,就算她是嫁为人妇,皇上都会抢过来的。 得到沙家婉拒,皇帝片刻坐不安稳,出了皇宫直奔沙府,待夜晚降临,月黑风高,人的警惕性下降,偷偷地溜进了沙府,摸来沙梧溟的院子内,想要对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用强,庆幸的是,沙梧溟这晚上和娘亲说贴己的话,并不在屋内,皇上扑了个空。 皇上想按原路折返,刚走出沙梧溟的院子就被家丁给抓了个正着,当做采花贼给逮捕了起来。 沙老爷一听说,连忙来看人,不曾想是皇上,慌忙找了个由头将皇上松绑,放了。 皇上对沙梧溟一见倾心,急吼吼的来约见,现下被发现了,怎么可能扑空离开沙府,便假意提议,说要沙千金亲口拒绝他,对他没感觉,他就对沙小姐死了心。 沙老爷信以为真,心焦早早处理了这桩飞来横祸,便立马派丫鬟去请小姐出来一见。 在母亲跟头说私房话的沙梧溟一听心觉不妙,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前厅相见,母亲忧心女儿会冲撞,也跟着齐齐的来了。 正厅里,皇上一身便服,坐在上位,沙老爷头冒冷汗站在下方赔笑。就在这时沙梧溟和母亲娉娉婷婷走来,恰时月光饱满,斜斜的洒了一身,仿佛为她穿上了嫦娥仙子的月华衫子,自添上一份天仙的神采柔弱。 正喝茶的皇帝早就看呆了,心里打着鼓,没成想京城会有这样的美人,都怪姓沙的太会藏了,不然他早就把人纳进宫里去了,哪有什么霅若的事情。 沙梧溟走进正厅,沙老爷子惊心肉跳的为皇上介绍女儿,沙梧溟一听父亲的称呼,也心下暗暗一惊,琢磨皇上为何半夜来她家,难不成是霅若哥哥在外出了什么事。 沙梧溟慌慌张张,心都凉了半截,刚张嘴想问,就被皇帝抢了个先,只听皇帝用些酸词酸句拐弯抹角的向她表示爱慕之意,想纳她为妃。 虽皇帝后宫佳丽数不胜数,但皇后之位还是空着的,言语暗暗的表明,若是姑娘愿意,可以让她直接做自己的皇后。 这皇帝很花心,却第一次拿皇后之位来献媚一女子,这次可表达了诚心,只等着沙梧溟感激涕零的点头,上他的花轿了。 皇帝美滋滋的等待,脑海中已经翻滚这沙梧溟姣好的身材、白皙细腻的肌肤是多么的滑腻,抱在怀里柔软暖床最为上乘之品。 谁曾想他还没幻想完,便听见清脆如黄鹂的女声在耳边婉约的响起,不卑不亢的说了自己已经许了人家,她对男子的爱慕之意已深入骨髓,这一生非他不嫁,又云云一番,错承圣爱,蒙皇上能成全。 一张巧嘴如簧,竟把皇帝的话全给堵死了,皇帝心里那个气的,恨不得挠墙,表面上还得和颜悦色的夸赞沙梧溟一番,然后才念念不舍的离开。摸是摸不得,亲也亲不得,皇帝心里犹如猫抓一般,却也无可奈何,落寞一阵子。 沙梧溟放下了心,她亲口拒绝的,皇上也应了她,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绝不可能为了她一个小女子去做些耍流氓的事,所以沙梧溟很放得下心。 但是通透的沙老爷一丁点都不放心,他了解皇上的为人,皇上大半夜闯入他们家,就是为了他的女儿,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于是去了沈家,请教同为官的沈老爷子如何处理事情会比较合理。 那一天,沙梧溟去给霅若送行,他就看得到会出事,皇上盯着沙梧溟的眼睛写满了占有欲和势在必得,果不其然。 沈老爷子也在想对策,但是对方是皇帝,他们是臣子,皇帝要什么,作为臣子只能奉献什么,毫无怨言,能有什么办法忽悠皇上。 何况皇上年轻睿智、聪慧狡诈,根本防不胜防。 沈老爷出不了什么好点子,能指点的就是四个字:谨言慎行。 说不定能撑到霅若回来,万事俱休。 沙老爷接受了沈老爷的建议,朝堂上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一下朝也不会在外逗留,直接回家。如斯过了段日子,沙老爷见皇上没动静,便以为皇上对女儿也就是抱着新鲜感,这个热情过了,就没下文了,正想着跟妻女庆祝庆祝。 由于那次他打沈老爷的地儿回来,就提心吊胆的,弄得妻女都跟着他紧张,着实过分了些,便打算让她们都放松下来。 谁能想到第二天整个京城都在传皇上半夜私会沙府千金小姐,打得火热。京城里风言风语,说的是有鼻子有眼,脑补出一副又一副画面,都能想象得出这沙梧溟是攀上了高枝,指不定就是沐泽国下一个皇后。 谣言越甚,沙老爷子都抵挡的不住,偏在这个时候霅府老爷子上门要求退亲,他可受不起皇上的女人,沙老爷百般解释都没有用,强行退了亲事。 皇上一看,来了机会,便趁此又来沙府提亲。 “这沙小姐也是个烈性女子,不管皇上怎么说,许下了怎么样动人的承诺,都不愿意进宫,非得等你从战场上回来,问你一句,相信外界的谣言,还是信她。”说起那段感人肺腑的往事,沈大人不觉双目湿润,他那时候并未遇到现在的夫人,年少轻狂的时候也对沙梧溟动过情。 看她一个女儿家,被皇帝逼上绝路,心有愤慨,可是他的父亲怎么着也就是个文官,根本管不了皇家的事,哪来的点子。 这皇帝的手段就是非得得到人,不然不会罢休的。 “母亲既已拒绝,为何最后还是嫁给了父皇?”爹爹二字着实叫不出来了,沐泽忻的心瞬间被往事里的少年揪紧了心,如果可以,他真想能回到母亲那段时光去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一旁听的霅若已经痴然了,他一直又爱又恨的女子,竟然在他不知晓的情况下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为何会嫁了么,他自然知晓的。沈大人无须再往下说,他都能猜得出洺儿受了怎么样的威逼。 “她再不愿意嫁,皇帝想娶她不就是易如反掌的话吗。”沈大人叹息,“皇上让人在沙家的账目上做了手脚,让人在朝堂上弹劾沙家贪污受贿,直接把沙老爷夫妻二人下牢狱,偏偏没有为难她。她一个女孩儿家求遍了京城能求的关系,谁敢趟这趟浑水,即便是我的父亲,没有一成把握保住沙府。最后她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答应皇帝嫁入皇宫。” 嫁人明明是豆蔻女子最为开心的事,偏成为了沙梧溟最为悲痛的事,一生的耻辱。 “怪不得母亲对父皇总是不冷不热的,原来竟是因为父亲强娶亲的。”沐泽洛喃喃道,往日的恩怨揭开,终于弄明白母亲为何在这深宫对谁都是不咸不淡的,也不像其他的女人争宠,他以为母亲架子端的太高,玩欲擒故纵的手段拢住父皇的心,不成想她对父皇一丁点儿感情都没有。 第273章 下不了手 “三皇子,你也别怨恨你父皇,他也不容易。这么多年,我们这么为人臣子的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爱你母亲的,只是爱的方式欠了妥当。这些岁月,你母亲对他没有感情,心里一直惦念着霅将军,你父皇心里有气,又没办法纾解心中这口气。”沈大人在一旁看了这么些年,都看得透透的,沙梧溟就当上了皇后,对皇上都瞧不上言,还时不时地给皇上寻找美人,纳妃子,皇上一颗真心,因为用了手腕,被弃之如比。 按理来说,就是一颗石头心都能被焐热了,可沙梧溟的心比铁石都硬的很。 “霅若,我把往事都翻出来告诉你,就是不希望你还活在往日的怨恨你,你现如今女儿也有了,该回去好好过日子了,以前的事忘了它把。”这么些年,看淡了许多,最是知足常乐的事。 可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的。沈大人对沙梧溟只不过是年少时的好感,一瞬即过。而霅若不同,他对沙梧溟是恋人之间的深爱付出了一颗真心。 早在第一次见面,他便坚信沙梧溟便是他一生执手的女子,随着感情升温,他信任她,如同把自己的命交到了女子的手上。 她能随时断了他的命。 他们都不懂他爱她是怎么样的深爱,他们都以为她让他变成了沐泽国的笑话,他恨她。不,不是这样的,他一直爱她,此生今世只爱她一人,从未改变过。 爱的越深,恨越深。 恨得越深,爱愈深。 “宓儿,不是我亲生的女儿,她是我在外捡回来的,只不过是我精神上生活上的一个寄托。”霅若话一出,沈老爷变了变脸色,这话的意思在明白的告诉他,他从未忘记过洺儿,这辈子也只在等待洺儿。 沐泽洛和沐泽忻也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也是在这一刻,我才明白母亲为何在父皇的身边,心中却对岳丈大人念念不忘。”沐泽忻向皇后说起陈年旧事,眼中充盈了雾气,抬起头望着天花板,硬生生的逼回了眼泪。 母亲才华横溢,却在最好的年华里失去了一切,犹如被这段双翼的天使,画地为牢困在寂寞深宫,终日寂寞为伴。 他以前不能理解,现如今全理解了。 “那、那我父亲知晓真相后为何就不回来了?”解开心结之后,父亲不就应该和她回来团聚吗?皇后娘娘再好,她都不在了,离开了这个人世了。 可爹爹不同,他还有她和小文叔叔呀,有所有的牵挂他的人啊。 “岳丈大人求我皇兄,待他死后能和我母亲葬在一起,他说他活着错过了一次,希望死之后能弥补这个遗憾。他说他这辈子都在怨恨,其实只不过为继续爱我母亲找个借口。”沐泽忻想起那个高傲的男人,为了他的母亲,屈膝下跪时的模样,教他惭愧的无地自容。 “那你皇兄是怎么做的?”皇后窝在座椅中,心里一紧,有荒凉,有疼惜。撇下她和小文叔叔,只是为了一个离世的女人,她的父亲爱这个女人究竟深到了什么地步。 “我哥哥自然是劝他好好地活着了,可他却说,他就算回到汴兮城,也不会太长久,倒不如现在就去陪我母亲,黄泉路上好作伴,免得下一世再让她牵错了手。”其实岳丈大人后一句说的是她母亲路上怕黑,他得下去保护他,但不敢说出来,怕惹霅宓伤心。 沐泽忻擦了擦眼角的水花,又绕了一圈走回座椅旁,蹲下身子,拉着霅宓的小手,轻轻地拍着,“我皇兄答应岳丈大人的请求。” “婆婆是皇后,你皇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答应了。”霅若头枕着沐泽忻的肩膀,哼哼唧唧的,她知晓的,皇后得和皇上安葬在一个陵园中,怎么可能轻易答应。 沐泽忻捏了捏霅宓的指尖,心一抽一抽的,跟滴血似的,“我和你说过把,我母亲是被皇贵妃给活埋的,她葬不葬在陵园又有什么关系,她被迫嫁给我父皇时,就没有人能为她辩驳一句,现在她死了,想葬在哪儿,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又有什么脸面指手画脚。” 霅宓缄默不语,不再说了。她晓得婆婆的的死一直都是沐泽忻心中难以愈合的伤痛,却又狠狠地揭开了他的伤口。她曾允诺过,谁都不可以伤害他的,如今却是她伤了他,血泠泠的把那些往事纠缠出来,戳他的痛楚。 “总之,我皇兄答应之后,岳丈便写了一封遗嘱要我势必要送到你们手里,然后服毒自杀了,临死嘴里都念着我母亲的名字。”沐泽忻温柔的拭去霅宓脸颊上的泪痕,他都没哭,他这个哭包娘子又落泪了,“反正我母亲都是被活埋的,没人为她说一句公道话,早已寒心了,便将母亲和岳丈大人合葬在一处风情水秀的地处,了结了他们的遗愿。”能让妻子笑起来的也就这件事了,果然霅宓一听说将爹爹和母亲葬在了一起,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嘴边的话儿莹仙子又咽了回去,云清比她通透,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再重复一遍难堪而已,说不定会觉得他们神仙都一路货色,维护自己的利益,不把凡人当做人来看。 “沈正云,有一件事我得和你说。”莹仙子收起温柔似水的笑容,正色道。她千里迢迢,甘愿违反天条法规,目的就是和沈正云过平凡夫妻的小日子,可能没那么富裕,却也甜蜜。 但她决定和沈正云在一起,就不想瞒着她的身份,明知道沈正云很有可能不相信她的话,她决意要坦白。 说,是她的坦诚,信不信是沈正云的选择。 沈正云目光含情,凝凝水光的望着莹仙子,“莹儿你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任你。”他不惜与家里闹翻了,求莹儿一生,莹儿不论提什么要求,他都答应,哪怕他的命都心甘情愿的奉上。 “不瞒你说,我是神仙,天界玉帝的女儿。”莹儿盈盈若若的道出了压在她心底的话,如果她知晓沈正云在想些什么,怕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就知道拿甜言蜜语来诓她。 沈正云愕然了,长这么大的他,从来没有过如此震惊时刻,掏了掏耳朵,下意识惊诧道,“莹儿你说笑呢吧,你怎么可能会是神仙?”神仙都这么闲暇吗?有时间来人间闲逛、打发时间。 “你不信我?”莹仙子生气了,刚刚还情深脉脉的凝望着她,听她说的话,那眼神就像看一个神经病,分明一点都不信任她。 还爱她,恐就嘴上说说,压根没真心。 “我”沈正云可委屈了,有几千张嘴都说不清,莹儿轻描淡写的说她是神仙,没有一丝证据,他该如何相信,再说了,他在凡间再怎么出色,也就凡人一个,何德何能让一个仙女对他动情。 董永俘获七仙女神马的,都是浮云一片,他从未信过。 “我就问你一句,你究竟信不信我说的话?”沈正云支支吾吾的行为使得莹仙子十分不快,不信就不信嘛,不知道肚子又捣鼓什么说辞来敷衍她呢。 “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沈正云回答的很坚决,没有一丁点犹豫,莹儿说什么他就点头什么,心里有数就行。和莹儿争辩,没有赢,只能妥协,谁让他是那个死心塌地的人诶。 “停顿都没停,你确定相信我?”莹仙子使用定身术将沈正云定住,然后伸出纤细的手指捏住沈正云的鼻子,“你既然不相信我是神仙,我便付诸行动,让你心服口服。不过司仪给我下过命令,在人间不能随意使用法术,而你是我未来的相公,所以拿你来做示范,应该不会有事。” 沈正云瞪圆了眼睛,长臂展在半空中,做着拥抱莹仙子的手姿,一动不动。 “看我对你多好,本来该好好收拾你一顿,可因为你是我相公,我下不了狠手,只能把你定住,让你动不了。如何,现在相信我了吧?”莹仙子俏皮的眨了眨长翘的睫毛,唇边泛笑,淡淡的粉红浮上了白皙的面容。 沈正云保持着姿势,眼睛瞪得老酸了,心里疯狂呐喊:我信了,莹儿,你先松开我把。腿酸胳膊疼。 “相信我,你就眨眨眼睛,不相信我保持这个动作下去。”莹仙子的话没说完,沈正云连忙眨眼睛,莹儿摆了脸色,严肃的直视沈正云的双眼,“沈正云,我警告你,你如果再敷衍我,我就生你气了。”小手拍在了沈正云的肩膀上,震的他手臂发麻。 沈正云内心悲苦,苦于说不出口,他该相信莹儿的,只是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所以才没有及时表达出来。 莹儿惩罚他应该的。 沈正云连续眨眼睛,莹儿不理睬,他就一直眨眼,中间不带停顿下,莹儿一时心软,这才解了法术。 沈正云四肢僵硬,左摇右摆活动手腕脚腕,嘴上碎碎念的不停歇,“莹儿,我听说神仙和人不能结合,你和我成亲,会不会有危险?”自古人神不能相爱,一旦在一起就会遭天谴,他可以死,凡人一条命,死不足惜,可莹儿不能,她是他的寄存,不能出事。 “呃”莹仙子没想到沈正云在相信她是神仙,第一件事担心她的安全,她对沈正云百分百的信任。“我不知道。”莹仙子把头靠在沈正云的肩膀上,扬起头瞧他,“沈正云,能和你在一起,即使下十八层地狱我都愿意,只要你别辜负我。” 沈正云将莹仙子揽入怀中,“我宁愿一人下地狱,不愿你被我连累。”他爱这个女子,但不能因为爱把她拖入无尽的黑暗,“莹儿,我们的婚事还”一只柔胰雪肌的手即使捂住了他的嘴巴,“沈正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告诉你,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来找你的,不许你说晦气的话。” 第274章 撒手 沈正云趁机亲了亲莹仙子的掌心,莹仙子忍着痒痒的酥麻感,蹙着眉头认真的表白,“谁说人神不能有未来,不能有幸福,我们偏要做一对幸福的恋人,以此来告诫天庭,该改天条了。” 天规人神不能相恋这一条不合理,它拆散了多少相爱的人神。如果没有这则条例,白舒秦上神何至于陨落了。 “你知道吗,天界就因为这天条律例才害死了上神白舒秦。”莹仙子亲密的搂着沈正云的胳膊,哀戚道。 若言洛白仅一介凡人,云洛白不会彻底的能拒绝得了白舒秦上神的把。为何做神仙的就不能去爱一介凡人。莹仙子想起父皇,又看了看她身边的男人,心里暗暗发誓,无论父皇是怎么样想的,她不会再如父皇的愿意,去纠缠王爷。 冰雪聪明的莹仙子早就猜出来父皇撺掇她去凤栗殿接近王爷,为的是王爷手中的权利,那时她是一片真心,即使明了其中利害,甘愿做一颗棋子束缚王爷,因为她相信她存在,决计不会让父皇找到伤害王爷的机会。 可现在她不爱王爷了,有了爱人,绝不会再任人控制她要为自己的幸福努力一次。这个男人这一生便是她要守护的人。 “锁月城红雨飘飞是不是就是他陨落的时候?”脑海中红光一闪,沈正云脱口而出,那段时间锁月城雷风大作、乌云压城、倾盆暴雨,雨水中飘摇缕缕红雨丝,那时候他就猜测会不会是天上哪位神仙陨落了,人间才会遭了罪、受了罚,只天灾没伤害到人类半分,单纯困住了人们的脚程罢了,所以也没多想。 今日来看,一语中的。 “是啊,那日便是他陨落的时候,阴雨绵绵的持续了数日。”莹仙子叹了口气,“按天命循环来说,每有一位上神陨落,人间便会逢天灾,不是大旱一连数年不得有雨,就是洪涝持续几年雨不停歇,可这位上神陨落就像龙王爷打了个喷嚏,压根没什么动静。后来我从月老那里才弄明白,原来上神感念百姓疾苦,在陨落前免去了天灾。” 莹仙子一脸向往的仰视天幕,零零星星点缀,“白舒秦上神很善良,只是有某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不清楚而已。” 她再次见到云清,云清不但恢复了本名,还成了亲,和那个虽然无辜、但是她喜欢不起来的女人过得蜜里调油,而白舒秦上神的陨落在云洛白的心湖上连一圈涟漪都没有泛起。和云洛白告别,她差点就拿上神的死质问云洛白有没有心,懂不懂感情,可到最后还是放弃了,想必白舒秦上神更愿意见到云洛白开心幸福的模样把。 他为云洛白付出了那么多,图佳人一笑而已。 “你说的某个不知好歹的人是谁?”沈正云还是第一次见到莹仙子动怒,不禁有些吃味,看来陨落的那位和不知好歹的那位在莹儿的心中都占据重要位置啊。 为夫的还得多做努力,让他的莹儿心中只有他,没时间怜惜旁人。 莹仙子迟钝的紧,压根没意识到未来枕边人已经吃醋了,自顾自的说,“你肯定想不到那位上古之神居然会是言洛白。” 言洛白?那个搅乱京城,风云皇宫,早早就去阎王殿报到去的言洛白? 沈正云惊讶的目瞪口呆,久久没有回过神。苍天呐,这个消息对阴柔毒辣的六皇子来说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沈正云突然恍然大悟,言洛白和沐虔沣明明一道逃走的,却传来了言洛白的死讯,而沐虔沣则是不知所踪,冥冥之中有仙人庇佑啊。 “你发什么呆啊?”莹仙子下狠手戳了戳沈正云的太阳穴,沈正云一反常态,一把抓住恋人作怪的手指,“经过你这一提醒,我想明白了,怪不得言洛白处处与众不同,竟因为他的身份。唯一出乎预料的一点他居然会和六皇子交好,并在紧要关头救了六皇子一命。”并不是说沈正云有多讨厌六皇子,有多么想让六皇子死。 毕竟祸害遗千年嘛! 再说了,若是六皇子真有个三长两短,沐泽国就天下大乱了,他屁股底下做的官儿也不会安稳。 “六皇子帮了言洛白很多,不图回报,能够逢凶化吉是他的造化。”莹仙子感慨万分,她对这个六皇子的事迹不是很清楚,也没有过交流,所以没什么看法,但从沈正云的口气推断的出不是很看好这个六皇子。 “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各自回家了,不然家长们得着急了。”莹仙子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有些痒痒的。莹仙子和沈正云掩人耳目,两个人每次私底下偷偷摸摸的约会都选择在房梁上,隐蔽的很。 唉,莹仙子打算借着这次幽会的机会,向沈正云坦白,再说哦写贴己甜蜜的情话,各自回家好好回味一下两个人约会的心悦。 结果幽会的时间就一个时辰,全拿来说别人了,没来得及甜言蜜语就得分别了,好不舍得。 莹仙子回家很容易,捏个诀就能立刻出现在闺房,还不会给人造成可疑迹象。但沈正云不同,他是个凡人,好吧,在凡人中算是超群的,但沈府又大,晚上又有家丁来回巡逻,得翻好几道墙壁才能回到自己的屋子。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晚上睡觉踢被子了,伤风了?”沈正云一见莹仙子打喷嚏,就着急了,一着急上火就完全忘记了莹仙子是神仙,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我很好啦。”莹仙子一掌拍掉额头上的手掌,“天都黑的身手不见五指,我们不能再拖延时间了,赶紧回家了。” “好”沈正云脸颊红了红,些许害羞,又到分别之际,不舍之情油然而生。 “再过几天我们就将举办婚礼了,接下来的日子爹爹和娘亲准备我们的婚事一定会严加看管,不会像这段日子很松了。所以我们不能再见面,顺便这段时间我们双方也冷静冷静” “再过几天我们将举办婚礼了,接下来的日子爹爹和娘亲一定会看管的比较严,所以我们得忍耐相思之苦,不能再见面了。顺便这段时间我们双方冷静一下,你仔细认真的考虑下我们的关系,我给你反悔的机会。”莹仙子很清楚,沈正云一时半会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份,得给他消化的时间。 如果沈正云今天勉强接受了她的身份,没有经过慎重思考这一个关卡,勉强的在一起,日后也不会幸福,说不定还会怨恨她。 莹仙子对沈正云很有信心,但是对自己完全没有自信。特别是自从来了人间,和人间的女子接触之后,才发觉身上有诸多不足。人间的女子长得美,性格也多样,有温婉的、妖艳的、妩媚的、柔软的、贤惠的,各种各样,特别是那种柔美性格的姑娘最受欢迎,相比较于莹仙子觉得自己逊色多了。 所以她的内心还是很忐忑的,有十七八个木桶七上八下的。 “我不需要你给我机会。”沈正云站了起来,搂住莹仙子的纤细的腰身,亲昵的贴在她的耳边吻了吻,“这辈子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我坚决不会后悔。莹儿,别说你是仙女,就你是妖精,我都认定你了。所以,莹儿,别想逃,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女人。”如果能硬气起来,沈正云更想霸道表白,你永生永世的都是我沈正云的女人。 沈正云在莹仙子坦诚身份的那一刻,心中急剧恐慌起来,表面沉稳镇定,意识快速的转动,他就是个凡人,孱弱不能的凡人,生老病死是常态,而莹儿不同,她会一直活着,与天地长寿(沈正云对神仙的认知比较浅薄,就是这般的),他一旦选择了和莹仙子在一起,便会 沈正云在莹仙子坦诚身份的那一刻便意识到他是个凡人,孱弱无能的凡人,生老病死是常态,而莹儿不同,她会一直活着,与天地长寿(沈正云的认知是这样的啦)。 他自私的选择了莹仙子,强迫她陪着自己相守一生,却在中途撒了手,抛下她一人面对爱人的离世,孤独无依。 想的再长远些,他死后莹儿该怎么办,她的人生没有尽头,他在可以守护她喜怒安乐,护她平安康乐,可是等他死了该怎么办,谁来护在她的身边? 莹儿的生活本就是被捧在掌心的明珠,除了在人间吃过些苦头,她的人生从没经过大风大浪,在莹儿的世界中恐怕没有生离死别的经历,他却让她经历一回,特别是在最幸福的时候。 沈正云想的很多,他不能让莹儿为了一个死人守终身,莹儿的身边需要有个人陪在她的身旁,给她带来欢声笑语、让她幸幸福福,开开心心的活着。 从另一个方面来想,他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的老婆让别的男人来陪着,光是想象你画面他都能喝下一缸的醋,能醋到从棺材里爬出来。 作为一个男人,娘子不能让人染指半分。何况是沈正云这种刚烈的男人。 这时候,沈正云才明觉自个儿小肚鸡肠,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点正直的影子,简直是个心理阴暗的虚伪小人。 “莹儿,你才应该想清楚,一旦嫁给我意味着什么。”沉缓的低中音令人心头发颤,带着小孩儿的撒娇醋味夹杂成年人落寞不确定的闷气。他从不后悔,只怕莹儿未来会后悔而已。 莹儿很聪慧,沈正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就明晓他的内心活动,心像是被泡在蜜罐里似的,暖融融的,“正云,这辈子我跟定你了,不但是这辈子,下辈子也跟定你了,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都只跟你。”沈正云会转世,她可以等。实在不行,她可以跟着沈正云一起去轮回,然后每次都找他来做自己的相公。 第275章 忧愁苦闷 当然了,这是她内心的初步想法,未必会实施,所以莹仙子不打算倾诉给沈正云听。 “可是你一个人会不会太辛苦,太孤独了。”沈正云用脑袋蹭着莹仙子的额头,闷闷的,他着实难以想象让莹仙子一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上,等到遥遥无期的他。 万一他回不来了,万一他把她给忘了,莹儿该怎么办? 这辈子都没想好,沈正云已经为下辈子做考虑了。 “所以你这辈子要用力对我好,全身心的投入,给我尽可能的创造我们专属美好回忆,我可以靠着你留给我的回忆坚强的等你回来。”莹儿踮起脚尖,主动亲吻了沈正云的唇畔。 沈正云一下子就呆住了,高兴得。他们在一起一直都是他主动亲的莹儿,莹儿从来没有主动过。沈正云的小心脏一直都是一颤一颤的。 “我们别再琢磨下辈子的事情了,还是脚踏实地的把这辈子过得多姿多彩。”莹儿顺势拥着沈正云的肩膀,“你呀,要对自己有信心,除了你没人能配得上我,除了我,没人能配得上你。”类似于誓言的话,发自内心的脱口而出。 “莹儿,等我们成婚之后,就离开京城吧,好吗?”沈正云在这一点上用了心了,做长远打算,莹儿不能长留京城,他不能让自己爱的女人一直顶着别的女人的脸,再者莹儿模仿的再像,都会穿帮的。 那时候,两家人都会尴尬,倒不如在最完美的时候,身成功退。 原来那会儿沈正云和家中闹掰了之后,就离家出走,住进了一家客栈,说来凑巧,他订下的那间屋子被另一个人给看上了。放在平时,沈正云会绅士的让给对方,一个客房而已,再重新预订一个就好了。 但他那一天借着六皇子的名义和爹爹闹翻了,心情正上头,憋着一股火没处发泄,于是便和这个跟他一同看上房间的人杠上了,死活不让。 还很嚣张的让对方出来跟他单挑。 这着实惊吓坏了小二,沈正云在京城很出名,可谓是家喻户晓,为人正直,风度翩翩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如今却为了一间客房打算与两位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大打出手,不能不让小二惊愕。 小二深深忧虑,觉得这件事他没办法善后,于是找了掌柜子,将事情的经过大概的讲解了一番,便请掌柜子解决。 掌柜的抹了抹额角的汗珠,沈少爷和沈老爷闹翻的事情他是耳闻过,觉得沈少爷心情不佳,怒火中烧很正常,须得体谅,再说这间客房也确实是沈少爷先看上的,准备去劝一劝那两位书生能不能将就一下选另一个客房。 他这客栈又不是只有那一个房间,干嘛非得都挑中一个。 但令掌柜的失望的是,那两位俊秀小生中有一位非得不肯相让,她就看中了沈少爷定的房间,非那间屋子不可,这可让掌柜的左右为难。 书生咬文嚼字,说那间屋子采光好,风水好,地理位置好。扯了一大堆理由就是不肯相让,最终说可以和那位公子协商一下看能不能各自退让一步。 这才是最终目的。 掌柜的额角虚汗直流,最后同意了。他费了口舌,讲的口干舌燥,都没把书生说通了,不如让沈少爷亲自来讲道理,说不定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让沈少爷出出气,气顺了也就能讲得通了。 掌柜的不愧是生意场上的好手,算盘打得很精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是占理的那块,吃不了一丁点儿的亏。 沈正云听掌柜的来报,对方是两位俊秀书生,风度翩翩,很有规矩,唯一的遗憾是非看上了沈少爷挑的屋子,希望能邀请沈少爷见上一面让下这个屋子。 掌柜说话很婉转,一面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那两位俊俏的书生,又一面为两位尽量说好话,作为一家客栈的掌柜的,要竭尽全力的平息风波。 沈正云顿时脸色一沉,声音有了起伏变化,冷冷一哼,一张口阴森森,寒风凛冽,“麻烦掌柜把那两位俊俏小生请过来,我当面和他谈谈。”本想直接爆粗口把那两个冥顽不灵的家伙提来,到考虑到自己文质彬彬的形象,端出好先生的态度。 他须得和对方好好地谈话,一个是教育他们君子不夺人所好,二个是让他们明白个先来后到的道理,别觉得自个儿柔弱不能自理,就想靠自己的缺陷博得别人的同情怜悯。 沈正云应该很庆幸,他说话留了分寸,没有什么出格的,不然的话,他就惨了。 两位唇红齿白的俊俏小生面带温婉的笑容随着掌柜一起来到沈正云预定的屋子,其中一位长得很娘气的书生唇角勾起了明显的笑意。 “二位仁兄来了。”沈正云坐的八方不动,微微的上勾眼角斜视来人,来的两个翩翩公子对沈正云俨然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沈少爷,好久不见了。” 其中一位身穿青色长衫的男子对着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就这么一眨眼,沈正云的心脏急骤加快,差点蹦出了心房,看着少年的目光犯痴。 穿白色衫子的少年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掌柜的肩膀,“掌柜的,看来沈少爷愿意和我们聊聊了,你可你先离开了。”长扇一开,捂脸轻笑,露出好看的下颚。 掌柜的眼尖心跟明镜似的,连忙出了房间,临走前贴心的带上门。从沈少爷犯痴的模样来看,想必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掌柜的心里琢磨,原来沈少爷不愿意娶莫家小姐,原是心仪俏公子了。 如今沐泽国才华横溢、满腹经纶的公子怎么都有了龙阳之好了,可悲可叹,是沐泽国的灾祸啊。掌柜子一想到沐泽国的未来,扼腕的摇头可惜。 白衫公子自是听到外面的动静,又轻笑。他们无意举动倒是再次污蔑了沈少爷的名声。看着沈少爷色眯眯,还未回过神的样子,白衫公子颇有些不悦,佯装咳嗽了两声,这才唤回了沈正云痴然的表情。 “沈公子看的那么认真,不知看甚?”白衣少年倚着柱子,掩唇微笑,揶揄道。 沈正云看都没有看一眼白衫少年,一双眼睛像是长在了青衫少年的身上,移都移不开。“莹儿”回过神的沈少爷,起身立马迎了过去,忘形得意的握住青衫男子的手,又情深喃喃的唤了一句,“莹儿,我又遇见你了。” 青衫少年步子轻盈,往后一闪,“沈少爷,能不能麻烦你注意点分寸。”收回了自己如玉般的手,“沈少爷,如果你愿意的话,能不能把这间屋子让给我兄弟二人。” 沈正云双手捶着,双目痴呆,傻兮兮的望着青衫男子,“当然可以。” “可你之前不是不愿意嘛,还非得邀约我兄弟二人谈谈,不知道沈少爷想和我们谈什么?”青衫男子继续捉弄沈正云,心中暗暗开心。 “误会,纯属误会。”沈正云一双眼睛不够用,只能盯着青衫男子说简单的几个字。 白衫男子寻了沈正云之前的位置坐了下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润润嗓子,对青衫女子说,“莹姑娘,别再逗弄沈哥哥了,万一他生气了,委屈的是你。”原来这位白衫男子不是旁人,正是莫府的千金小姐莫莹,只是一个女子孤身在外很不安全,逼不得已打扮成男子的模样,来保护自己。 “哼”莹仙子玩的正开心,结果被莫莹拆台子,杏眼圆瞪斜睨了一眼莫莹。她好不容易在云洛白的一番对话想通了,不远万里追随京城,为的就是见沈正云一眼,和他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果沈正云还愿意要她,她愿意追他一生一世,生死永相随。 结果莹仙子一来京城稍微打听了下就得知了沈正云即将成婚的消息,气个半死,在心中默默地将沈正云鞭挞数十下,一下比一下有力气。 莹仙子对凡间的男人很失望,移情别恋的速度比马儿奔驰都快,本想直接走了,转念一想来京城一趟很不容易,都没使用法术,是腿走、驾马的,人都来了,不如玩耍一番再离开也不迟。 莹仙子可刻意强压心底对沈正云那可怜的一丝丝信任,强行说服自己留下来为看京城风光,又忍不住时时打探沈正云的消息。 从看客的口中得知沈正云的未过门的娘子是莫家千金,名莹儿,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捏了个诀闪身进了莫家府邸,隐身穿梭自如,在一座典雅清丽的花园中瞅到池塘边坐着一位丽人,手捧鱼食在喂鱼儿。 莹仙子从秀丽妹子的眼中读出了忧愁苦闷,不解了。她明明要和沈正云成亲了,准新娘诶,怎么就不开心了。 莫不成沈正云在外面名声很差,所以莫家小姐不愿意嫁,还是说传说中的女子婚前恐惧症? 莹仙子小心翼翼的靠近莫家小姐,小步子跨的很小,转念一想自己明明是个神仙,为什么蹑手蹑脚的,怕人发现自己。于是放大了胆子,大步向前迈,结果没看路,一脚踩到了石子,差点被绊倒,“哎呀”惊吓叫出了声。 “小弯,走路当心些,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坐在池台上喂鱼的姑娘,头都没转,柔柔和和的嗓音清婉的吐出了闷抑的字眼。 莹仙子很无奈,只好现了身,想起在厨房里见过的那位小姑娘,想必就是这位小姐的丫鬟,从小弯和厨娘的谈话,不难猜得出小弯和她家小姐形上主仆,实则是姐妹情深。听说很多官宦人家的小姐和丫鬟都是这样的,莹仙子很难理解。 丫鬟就是丫鬟,小姐就是小姐,明明不是不是姐妹,非得冠上好听的名声,莹仙子很不理解。同时她也很羡慕,人间小姐丫鬟姐妹情深的感情,想她一人在天庭,没有一个知心人,仙娥们毕恭毕敬的,拿她做公主,没有半分的逾越。 玉帝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莹仙子从未感受过姐妹之情。 “小姐说的是,小弯一定谨遵小姐的话。”莹仙子化身成小弯的模样,现身在柳树旁,弱柳扶风拂湖面涟漪起,“小姐,外面风大,池塘里的鱼儿都肥了,没必要再喂了,我们先回去吧。”莹仙子没做过丫鬟,不晓得拿捏小姐和丫鬟之间的分寸,犯了大忌。 庆幸莫小姐大家闺秀,不在别的官宦人间的那一套,对自己的丫鬟很和善。 第276章 草包 “小弯”莫小姐又撒了些鱼食进进塘子里,微风吹过,鱼食零零散散的落满了池面,池底下五彩斑斓的肥鱼从水底下探出头来一口叼住了这些白花花的鱼食,捻咬着入腹。 “鱼儿尚且知足常乐,你说我是不是太不惜福了。”莫小姐凄凄惨惨的叹气,“爹爹和沈伯父是故交,我和云哥哥又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称得上青梅竹马。” 莹仙子微微弯腰,乍一听“青梅竹马”这个词没回过神,就回了魂,心里也在暗暗的骂这个姑娘抢了自己的相公,还在她的面前哭丧着脸,忒不要脸了。 “云哥哥同我一起长大,他的为人我最是清楚,性格刚正不阿,又长得玉树临风,可谓是人中龙凤,京城之中达官显贵哪家不想把小姐嫁给他。”莫小姐吐字清晰,字正腔圆,明说的一件开心骄傲之事,偏从她的嘴里出来倒有些怨念。 “小姐说的自然是,沈少爷很优秀。”莹仙子心中直打鼓,她这些日子在京城不是白呆的,早就把沈正云的所有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心里恨得牙痒痒,她当然晓得那些个名门望族的姑娘都想嫁给他,这眼前装的弱不禁风、纤弱无力的姑娘不也打得这个主意。 现在两人的婚事都定下了,还在她的面前卖弄,纯粹来膈应她,太会寒碜人了。莹仙子都开始揣摩这个女子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份,才会说如此酸话来奚落她。 人间的女子太有心机了,莹仙子甘拜下风。 莹仙子在脑海里已经开始上演了一场大戏,全然不知情的莫家小姐也无缘无故的被排遣一通。 “按理来说,云哥哥很优秀,两家又是故交,我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我偏不想嫁给他。你说我是不是不知福,才不愿意嫁给云哥哥。”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一双水眸闪着泪花,“小弯,我和云哥哥都有心上人,为何爹爹们擅自做主就把我嫁给云哥哥,联姻婚事于我于云哥哥都不会幸福的。为何爹爹就是不懂。”爹爹总说要给他找个依靠终身的丈夫,便寻了沈家少爷,可这位少爷性格刚烈,心中无她,嫁了也不会幸福的。 何况她心中有了意中人,即使对方不够帅气、仕途黯淡,但为人刚正,很爱护她,这就足够了,但爹爹不会懂,且不会愿意,所以莫小姐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实情。 “小姐不喜欢沈少爷,可以和老爷明说,老爷会理解小姐的。”莹仙子直言,她就是个直肠子,不该说的该说的,她都会说,不会遮遮掩掩的,也正因为这点沈正云才会对莹仙子死心塌地。 “谈何容易。”莫小姐叹气,扬起白皙的脖子望了望天空,一阵冷风吹来,柔嫩的肌肤颤了颤,“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收了手中的鱼食放进鱼食缸中,递给了莹仙子。 莹仙子怔了数十秒,愣愣的接了过来。她一个高贵的公主来这里给一个人间小姐做丫鬟,为的还不是沈正云,他日如果敢背弃她,坚决不会让沈正云好过。 莫小姐娉娉婷婷的走回闺房,莹仙子寸步不落的跟在后头。等回了屋子后,莫小姐轻声吩咐,“小弯,把熏香点起来,等会睡觉容易入眠。” “是,小姐。”莹仙子在锁月城有学过简单的熏香知识,走到桌子旁点起金鸭嘴,袅袅的香气冉冉的升起,散出浓郁的香味。 莫小姐摸了摸丝绸被角,蹙了蹙眉头,一转身登时严厉的瞪视几步之遥的女子,“说,你是谁,如何闯进来,为何和我的贴身丫鬟长得一模一样。” 沈府森严,一般人不可能轻轻松松的来去自如,而这个女子不但随意出入,还打扮成她的丫鬟模样,分毫不差,这让莫小姐很惶恐,却故作镇定,祈求对方只冲着她来,别拖累了旁人。 莹仙子歪着头冥思苦想,转而又低头踮着脚尖转了一圈,望着身上简单朴素的服饰,自恋的摸了摸俏丽的小脸蛋,肚子里诧异的打鼓,腹诽:长得很普通嘛,明明就是照着那个小弯复制过来的,为什么这个小姐还能认出她来? “我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莫小姐虽然是娇生娇养的深闺小姐,但是遇到危险绝对能强悍起来有保护自己辨别是非曲直的能力。 “你怎么会知道我不是小弯?”莹仙子晓得自己已经暴露了,莫小姐的眼神可不是说狐疑,而是确定了她不是小弯,她瞒不下去了。 既然露了马脚,莹仙子就不再装模作样了。 “我和小弯从小一起长大,我对她再了解不过,你处心积虑把脸整的和她一模一样的,但是你肯定没有接触过小弯,不了解她的为人秉性,所以在性格方面你和她相差十万八千里。说,你扮成我的贴身丫鬟究竟有何居心?”直到目前为止,莫小姐没有大呼小叫把家丁都给招过来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给抓起来,就因为这个女人还未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至于这个女人可能诡计多端,叫人来也只会徒增伤亡。 “我没”莹仙子刚开口,外面就传来咋咋呼呼的声音,“小姐,小姐,我给你做好的羹汤端来了,是你爱吃的呦。”一位个子高挑、身材干瘪的女子,甩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踮着脚后跟大大咧咧的就蹦了进来,门都没敲一下。 莹仙子一听外面的动静,转了个圈隐身躲在房梁上。 随着“咯吱”一声,小弯推门而入,笑嘻嘻的端着餐盘向小姐炫耀,“你看小姐,这是小弯特意为你学来的羹汤,来,小姐尝尝味道,看好不好吃。”小弯在厨房跟厨娘学了半天的羹汤,就是为了哄小姐开心。 自从小姐和沈少爷定下亲事,每天都郁郁寡欢,小弯也是个忠心伺住的小丫鬟,天天都会想办法哄小姐开心,可小姐就是开心不起来。 小弯不明白沈少爷那么优秀,为什么小姐不愿意嫁给沈少爷,沈少爷潇洒又俊逸,风趣又幽默,和小姐般配的很,偏生小姐就是看不上沈少爷。 莫小姐看着俏皮可爱的小丫鬟,嘴角泄出一声银铃笑声,打起精神,“小弯,你今天一直都在厨房为我学厨艺?”莫小姐笑得眉眼弯弯,瞥言打量刚刚女子的踪迹。 “是啊。”小弯走到小姐的面前,“最近小弯见小姐心情不好,怎么劝都忧伤的紧,所以就想去学两道菜肴来讨小姐的欢欣,可惜小弯手脚笨的很,不会做菜,只好学做羹汤了,小姐要不要尝尝味道。”小弯笑得贼兮兮的,“等小姐吃完了,小弯告诉小姐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小姐听了一定会神采飞扬。” 莫小姐拿小弯没辙,亲昵的点了点她的鼻翼,落座下后开始品尝羹汤。小弯是管家的独女,从小跟在莫小姐的身边做贴身丫鬟,虽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从来没把小弯当做丫鬟。 “小姐,滋味如何,好不好吃?”小弯开心的等待小姐的回应。她跟了小姐这么多年,可是第一次下厨做饭给小姐吃,可期待小姐的评价了,如果小姐喜欢,日后她天天下厨。 嘴巴里苦兮兮的,莫小姐强行吃完了一整碗羹汤,忍着想吐的欲望,握着小弯的手,兴奋地问,“小弯,你刚刚说有好消息要告诉我的,我现在都喝完了,你快告诉我。”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巴不得立刻知晓。 莹仙子趴在房梁上,枕着下巴,翘着小腿,嘴巴里碎碎念念的,怪不得莫小姐一下子就能认出她不是小弯,这小姑娘的确不是一般人能伪装的,性子太活泼、太古怪了。 小弯撅着嘴巴,娇嗔道,“小姐,你也真是的,心里只装得下那个草包。”莫小姐眉目怒横,小弯立刻捂住了嘴巴,左瞟又瞧的,待莫小姐消了气,这才继续道,“小姐,我刚在厨房听厨娘们议论,寻了个空隙去了一趟正厅,见沈老爷子约见老爷,说是来悔婚的。” 莫小姐怔忡了。 房梁上的莹仙子目瞪口呆,沈家来悔婚了?人间不是最看重信誉的吗,怎么才短短数日就悔婚了?这小丫头瞎编乱造骗她玩的把。 莫小姐也高兴地怔住了,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动弹不得,像是被下了定身咒。小弯调皮的用指头戳了戳小姐光滑细腻的脸颊,娇俏道,“小姐,我听说沈公子为了悔婚被关了禁闭,玩绝食这种小孩子的把戏,甚至利用六皇子帮自己取消婚约。” “哈哈,太好了!”莫小姐突然挥手乱舞,大叫大笑的,一点名门淑女的样子都没有。 小弯在一旁看得气的直跺脚,“小姐,沈少爷悔婚有什么可高兴地,你现在可是整个京城的笑话,他们都在外面笑话你被沈少爷抛弃了,小姐!”小弯恨铁不成钢的跺脚。 人家姑娘被悔婚了,都气的死去活来,巴不得把对方千刀万剐,可她家这个小姐倒好,人公子婚约,她高兴地手舞足蹈,就差放一串鞭炮庆祝了。 “你懂什么,外在的流言蜚语我不在意,我只想和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我和云哥哥只有兄妹之情,根本没有男女之情。因我是女儿家没有办法悔婚约,现在云哥哥毁了婚约,我感谢他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恨他、怨他。”小弯说的不错,她的心里只装得下那个草包,纵然那个草包长得不入眼,性子不入流,但是她就是对他着了魔,温良的性子,宽厚的品格,都深深地吸引着她,她莫莹愿意嫁给他做一个平凡普通的妇人。 小弯学着老爷的样子,手扶额头,长叹一声,张张合合的唇瓣打开一丝缝隙,就顿住了。紧接着房梁上跳下一位窈窕女子,莹仙子捋起裙摆,“喂,你叫什么名字?”纤纤玉指刚碰到莫小姐的秀肩,立马缩回了手,轻掩鼻子,“好难闻的味道,她煮的那么难吃,你居然吃下去了,真不容易。” 第277章 欢脱 莫小姐也卸下了淑女的伪装,张口挥了挥嘴巴里焦糊的味道,她能怎么办,小弯是她的姐妹,且是第一次为她洗手做羹,“关你什么事,我吃又不是你吃,讨厌!” “你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但你得告诉我你是谁,来我莫家有什么目的。”莫小姐很理智,不愧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拐了七八个弯都能把正题拉回来。 “我叫莹仙子,你可以叫我莹儿。至于身份之类的无所谓了,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何必多此一举。我来沈家没什么坏心眼,目标只有你。到你了,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莹仙子实话实话,这个莫小姐不像那些闺秀怯懦可欺,相反身上有一股女子难见的硬气。 莫小姐很欣赏莹仙子的脾性,相见恨晚,“莹仙子”细细的品味,“这名字挺好听的。没想到嘛,我们之间挺有缘分的,恰好我的名字中间也有一个莹字,我叫莫莹。”莫莹一展欢颜,“我很好奇,你来沈家不是为了金银珠宝、却是为了我一个弱姑娘,这是为何?我身上有哪点迷住了莹姑娘,让莹姑娘不顾危险闯我闺阁?” 莫莹心知肚明这位莹姑娘决计不是为了她才来了的,该说是为了某个人来的。这位姑娘早不跳晚不跳,偏在小弯说到云哥哥退婚之事,才跳下来,想必就是云哥哥那位心上人了。 “关你什么事。”莹仙子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为了沈正云偷袭人家姑娘的闺房。废话,她一个姑娘家家的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你不说,那我去求我爹爹,请沈伯伯务必继续这桩婚事,反正云哥哥那么优秀,我又不吃亏。”莫莹来到小弯的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她,摸摸她的脸颊、捏捏腰,悄咪咪的揣摩莹仙子的身份。“喂,你把小弯怎么了?”直觉告诉莫莹这个姑娘不会伤害小弯,但忍不住关心。 “好了好了,我就跟你说实话好了,我就是你口中云哥哥的心上人,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他一怒之下就回京城了,等我再找来时,听说他定亲了。”莹仙子走投无路选择相信这个姑娘,她们俩太同病相怜了。 而莫莹问有关小弯的问题被她给自动过滤掉了。 莫莹没有理睬莹仙子,一个人默默地思虑许久。小弯站在那儿难受的很,又不能动,眼眶因瞪大不能眨眼酸涩难耐。 良久之后,莫莹冷静的开口,“不管你把小弯怎么了,先把她解开,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和你做个交易,不知道你为了云哥哥可否愿意相信我一次?” 莹仙子社会阅历少,人又单纯,这个姑娘又没有坏心眼,她当然一口应承了下来,帮小弯解开定身咒,莫莹就站在小弯的左边。 待定身咒一解开,莫莹立马捂住了小弯的嘴巴,小弯惊惧万分的眨了眨眼睛,示意莫莹:小姐,你放开我,我去找人来把这个妖女抓起来。 在小弯的眼中,这个女人凭空出现,又能把她定住,不是妖人是什么! 莫莹水灵灵的眸子白了小弯一眼:不行!她不是坏人。 小弯又回了一个眼神过去,脚底往外挪了一步:小姐,她会伤害你的,为了你的安全,我们不能冒险。 莫莹一脚踩在了小弯伸出的脚面上,往下一压,眼神凌厉:姐姐现在要和她谈一个交易,你去外面给姐姐把风,不允许有任何人进来。 小弯被堵住了嘴巴,眼神传递消息又太累,直接疯狂摇头,企图以摇头来把小姐的手给甩掉,很不幸的是小姐的手牢牢地黏在她的嘴巴上:不! 莹仙子也不着急,独自欣赏起莫莹的房间,她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欣赏过一个大家闺秀的闺阁呢,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待她和沈正云在一起后,自然得把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起码先像一个闺阁女子的屋子,典雅整洁! 小弯恼恨的瞪了眼来历不明的女子,又回视了一眼魔影,再摇头继而点头,来来回回重复数十遍,最后在小姐决心已定的眼神中点了点头:行,小姐。 叹息微微的拖的有些长。 莫莹放开捂着小弯的手,指了指门外,“小弯,你在门口帮我看着点,如果有人来了,你就咳嗽示意我,知道吗?” 小弯被被小姐的执着打败了,慢吞吞的走到门外,顺手关上了门。莫莹跟着来到门口,不放心的拴上门栓,防止来不及还能拖延些时间。 莹仙子自顾自的观赏梳妆台上的铜镜,欣赏铜镜里的女子倾城之容,对莫莹和小弯之间鬼鬼祟祟的行为无视掉。 反正她想走易如反掌,而莫莹也不会自讨苦处,依她对莫莹所说的交易,定然是双方有利的,且对莫莹更有利。 沈正云为退婚和家里闹翻了,那她可以直接出现在沈正云身边把人带走,没必要啰啰嗦嗦的,但这位小姐的事情怕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莫莹把心中大胆的想法从头到尾完整的叙述了一遍,简言之沈正云答应莫家这么亲事,而莹仙子留在莫家扮做她的模样和沈正云成亲。至于她自己,就可以没负担的去和自己的心上人浪迹天涯了。前提得是她先去找她的心上人。 莹仙子嘴巴张的老大,勉强塞进一个拳头。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个惊骇世俗的姑娘,简单的为去寻找情郎。因为她的情郎没什么本事,家里一定不会同意。 “莹姑娘,你的身份来历不明,沈伯伯定然不会愿意让你进门,云哥哥为娶你被家人扫地出门,流浪街头,你愿意吗?你不心疼吗?如果你有了我的身份,沈伯伯一定会十分赞成这个婚事,你们可以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也能和我的有情郎甜甜蜜蜜的执手余生,不是很好吗?”莫莹见莹仙子不理睬自己,便苦口婆心的劝导莹仙子,“你相信我,有小弯配合你肯定会蒙混过关的。我平日里几乎不出门,就出门基本不说话,沈伯伯对我根本不了解,很少有机会见到我,等你嫁到沈府,就会分府出来住,更不会有穿帮的嫌隙,你就放放心心的准备嫁给云哥哥好吗?” 魔影比谁都看得清局势,沈正云说娶这个姑娘,定会说到做到,那时候云哥哥和这位莹仙子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可她呢,不用嫁给云哥哥,还会嫁给王哥哥、李哥哥,总之都是京城名门之家的少爷。 父亲绝不会愿意把她嫁给一个在他们眼里一无是处的男人,那个男人因他们的身份悬殊,也不会愿意娶一个名门媛女。 两全其美的方法便是莹仙子换莫莹,皆大欢喜。 莹仙子当然一口拒绝,她想要正大光明的嫁给沈正云,才不要用另一个女人的身份嫁给沈正云呢,可莫莹说的又是难以跨越的鸿沟,沈家在京城是名门,她又有过不光彩的历史,沈正云不嫌弃,不代表他的家人不嫌弃,就算他们排除万难在一起了,可没有家人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莹仙子犹豫了,两只手指无意识的绞动腰间纱摆,莫莹的方法确实很好,直接解决了所有的麻烦。莫莹最见不得莹仙子犹豫,在一旁口不停地劝说莹仙子,差点把沈家十八代祖宗给搬出来,又差点把自己渲染成苦情女主角。 “你别说了,我答应你就是了。”莹仙子使用法术屏蔽了周围所有的声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前思后想最终为了和沈正云得到众人的祝福,也是为了成全莫莹的爱情,松口答应了,哪晓得她一解开了法术,就听见莫莹在她的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长时间的说话,嗓子都有些沙哑了。 看得出来莫莹为了心上人有多努力的说服她、“折磨”她,她要再不答应,都疑惑自己的心有多狠了。 莫莹一见莹仙子松口,眼睛发红,感激的紧握莹仙子的手,“我会说服小弯,让她答应我的,这点交给我来处理。” 莹仙子没有异议,唯一的担忧是沈正云离家出走,会不会很快就离开京城去找她,那时候商量一切都白费了。 因为男主角不在。 莫莹走出门外和小弯交谈半晌,手舞足蹈、脸红脖子粗,分辨了半日都拿不出个主意。莹仙子坐在桌子便喝茶品点心,大腿敲二腿,侧身瞅着窗外热闹事不关己,反正她不负责搞定那个欢脱的小丫头,看戏就好。 一盏茶之后,莫莹红扑扑的脸颊牵着小弯的手迈进门槛,红润的小嘴巴嘟着嚷嚷,“莹姑娘,小弯答应了。来,你们认识下,熟悉熟悉,免得穿帮了。” 小弯不快的噘嘴甩袖子,“哼”伸手向莹仙子,“我叫小弯,以后多关照了。”实际上她心内一点都不乐意伺候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莫小姐。这姑娘身份不明,小姐感觉被灌了迷魂药似的信任她。 虽说女子长得明媚动人,一双清澈的眼睛霎是明亮纯真,可谁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两面三刀、蛇蝎如肠,但小姐心意已决,非得要去追那个草包公子,她拿小姐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叫莹仙子,你称我莹儿便可。”莹仙子把小弯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依旧笑颜相待,“以后也请小弯姑娘多多提点。”这莫小姐的性子她不晓得究竟是个什么,嘴上说自己贤良淑德,可她在里面瞅着外面又不像端庄的姑娘。 “会得。”两人手一触即离,小弯不屑的斜睨了一眼莹仙子,又回身攥着莫莹的手指,“小姐,在外的日子很苦,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会派人悄悄地在外给你打点好,你得先顾着自己的安危知道吗?别只顾着那个无情寡义的草包先生,伤了自己。如果他不愿意要你,又或是伤了你的心,就赶紧回来,别在外面死扛着。” 小弯抓莫莹的手紧紧的,絮絮叨叨的,生怕莫小姐在外受一点委屈。小姐从小到大几乎没吃过苦,老爷夫人又疼爱的紧,全府上下哪个不喜欢小姐、不喜欢小姐,可小姐如今却要抛下这个身份、地位,乃至血亲,就为了一个无用的男人。小弯是又惊又怕,又怒又喜,万般之下只得应了小姐异想天开的想法。 第278章 诱骗之罪 “你放心啦,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他定然也会好好疼惜我的,你就别再操心我的事了。”原来外面的传言半真半假,这真的地方是在外确实遇见了个人,假的是这人并非沈正云,而是个乡下人。 莫小姐出门半路遇见了抢劫的,恰时有个长得仪表堂堂的男子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路过把莫小姐给救了。 男子性洁高洁,和莫莹同处一个屋檐下,却坐怀不乱、有礼相待、照顾有加。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男子对这位气质端雅的女子日久生情,而莫莹早在第一天对他一见钟情,随着了解加深,男子柳下惠的行为更是博得了莫莹的青睐。 在云霞漫天的黄昏后,男子预备好聘礼想像莫莹求亲。二人站在河柳旁赏景,不知不觉就聊起了两人的身世过往。 男子姓木,单名一个离字,幼时父母双亡,跟随师傅一起长大,学的一身好武艺、博闻强识,文武双才,在普通人中算的上青年才俊。木离偏生性子纯良、刚正,嘴巴笨得很,又没有深厚的家世背景,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平民。 而莫莹则不同,她是京城莫大人的独生女,因得女不易,奉为掌上明珠。莫大人乃文官,虽然不像宰相那般权倾朝野,却也有些名气,在京中大多官员都会卖几分薄面给他,再加上和沈老爷又是故交,权势自然不会差。 木离得知莫莹的身世,开始刻意疏远。莫莹不知其中缘由,仍旧一颗女儿心挂在木离的身上。直到有一天,木离突然留下一封信不辞而别,就在此时她的贴身丫鬟小弯带着几个下人找了过来。 原来小弯几人到处寻找小姐的下落,有一封信无意间落在了她的脚边,小弯这才寻到小姐的下落,连忙带人追了过去。 主仆二人相逢,又是哭又是笑,木离躲在角落望着莫莹真的平安无事才转身落寞的离开。他一个粗人,配不上蕙质兰心、娴雅端庄的莫莹。木离坚信会有更适合莫莹的男人出现,给她带来幸福,因此一走了之。 莫莹和小弯好不容易相聚,两人说了好些贴己的话。谈心之后,莫莹又想起了木离,便对小弯倾诉对方待她有多么的体贴温柔。而小弯从莫莹的谈话中捕捉到关键词,一下子便猜中小姐对那个身无分文的男人动了真情,并借此来调侃小姐。 莫莹心事郁结,因小弯的调笑更加抑郁难平,小弯这才意识到小姐对那个男子动了真情,便给那个不识好歹的男人取了个别名:草包! “小弯,为了你我也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你担心,你在莫府也得把自己照顾好,我父母也得托你多费心了。”莫莹拉着小弯的手依依不舍,她在家生活多年,最终却为了一个男人心狠离开,着实不孝,但人这一生何其短暂,她不想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郁郁寡欢过一辈子。 “小姐吩咐的事,小弯一定会铭记于心,衷心侍奉老爷和夫人。至于小姐非那个草包不可,只要那个草包待小姐一心一意,小弯真心实意的祝福你们。”小弯眼泪汪汪,紧紧地扣住小姐的手,十分不舍,“你们走吧,小姐。” 说服了小弯,莫莹和莹仙子关门筹划接下来的事,小弯呢就呆在外面看守。莹仙子和莫莹一拍即合,先由莹仙子去打听沈正云的落脚处,确定之后二人乔装出去一起寻找沈正云,找到沈正云之后通力说服他去莫府再次提亲,迎娶莫小姐。 待迎娶之日,莹仙子穿上新娘服来个李代桃僵代替莫莹出嫁,莫莹则可以顺利的出京城寻找心上人的下落。 莹仙子假装出去寻找沈正云,在街头掐指一算得知沈正云的下落,便又返回莫府千金的闺房,两人扮做书生模样偷偷的溜了出去,前去会沈正云。 以防出纰漏,莹仙子给小弯换了一张脸,让她留在莫府扮做莫莹的样子迷惑众人,而小弯就随意找个借口离开莫府,那段时间内不在莫家,自然不会穿帮。 小弯没得选择,只好听命于是。 正因为有了前奏,才会有后来的两位俊俏书生抢沈少爷预订的客房。 沈正云在客房里看到了心心念念的莹仙子,彼此执手互诉衷肠,旁若无人。莫莹很识相的站在窗边看天看地看池塘故作赏风景,给他二人甜蜜时间。 小两口重逢天大的事都得扔一边。可亲密的话再倾诉也得有个头,还得顾忌下有她这个外人再把,可这两个人额头靠着额头,鼻子对着鼻子,四张唇瓣嘀嘀咕咕的咕叽个没完,肉麻死人。 莫莹都忍受不了了。她一个孤家寡人,和心上人劳燕分飞的,结果现在看别人秀恩爱,一点都不能平衡,怒吼一声,“你们结束了没啊!”房顶抖三抖,才把这两人从冲塌的边缘拉了回来。 莹仙子羞红了脸,埋进沈正云的胸膛,莫莹再晚叫一声,她就和沈正云亲一块儿了,太大胆了。 沈正云此时才理智回脑,把莫莹叫到桌子前,三人围坐成一圈,细细的盘问莫莹和莹仙子的关系。 莹仙子从未进过京城,莫莹鲜少出门,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女人怎么就聚在了一起,还同穿男装出门偶遇了他。说到偶遇沈正云恍然大悟,表面上看他们是因为抢一个客房的居住权误打误撞的相遇,实则是莹仙子和莫莹故意巧遇才对。 这分明是一场有预谋的相遇嘛!沈正云风云官场多年,什么心狠手辣的手段、尔虞我诈的场面没见过,这俩姑娘又单纯的紧,一眼便可识破。 莹仙子和莫莹不打算说实话,只游说沈正云答应她们去莫家提亲,其余的她们自有安排,决计不会教沈正云后悔。 可沈正云是谁,官场上叱咤风云的老狐狸,怎么可能被两个姑娘玩在手心里转,只言片语就把两位单纯的姑娘嘴里话都给套了出来。 唯一没泄露的便是莹仙子的身份,莹仙子和莫莹事先商量好无论如何都不能透露出莹仙子的身份,莹仙子要亲口向沈正云坦白。 沈正云大吃一惊,惊觉这俩姑娘白日做梦,婚嫁这种事怎么能玩李代桃僵的把戏,一口拒绝了她们,“婚姻大事怎可儿戏,我是坚决不愿意这么做的。莹儿,你是我心中最珍贵的珍宝,我想给你最完美的婚礼,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而不是用别的女人的身份嫁给我,这么做太委屈你了。” 莫莹坐在莹仙子的旁边瞅着他俩情意绵绵,咬的牙齿都在打颤,该死的混账只顾着自己的幸福,抛却她不顾。如果沈正云坚持不答应,那她的幸福该如何是好。 莹仙子被沈正云一番话打动的眼眶红如核桃,就在她准备来个深情表白时,一只玉足狠狠地踢了她一脚,脚裸扎针一般的痛。 “正云,可是你知道我之前不光彩的历史,又和言公子有些旧牵,万一你爹爹派人打听,不能接受我灰暗的过去,该怎么办?”莹仙子脑子一激灵,把之前排练过得台词忧愁郁结的婉转表达出。 她虽被误卖青楼,也是受害者,且沈正云不嫌弃,但是不代表沈正云的家人能坦然接受。就单从这点说,莹仙子也不愿意大操大办的嫁给沈正云。 最关键的是,如果沈正云坚持跟她风光办婚礼,教天下人都知晓了,那天界恐怕也瞒不住了。 她本就偷偷摸摸下凡,父皇母后都不晓得,就算从哪儿听到小道消息也只以为她是为了追王爷才下的凡间,根本没有想过她会嫁给一个凡人。而且她和沈正云这婚礼恐怕刚开始,在凡间的司仪、月老恐就得来扰局把她捉拿归案了。 而沈正云也会落下一个诱骗仙女之罪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的名头。莹仙子思虑的很周到,不为别的,就为了沈正云的安全,为了他们能长久幸福的在一起,也不可公开。 “莹儿,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画院,后来我一路跟随你去的青楼门口,你所有的一切我都知晓,并且没有一星半点的嫌弃之意。而且我和家里都摊开说了,我父亲起初是不答应,但是被我的诚心所打动,决定成全我们。何况,如果我没有诚意来娶你为妻,又何至于跟家里闹翻了。”沈正云强迫莹仙子凝视他的眼睛,逐字逐句的表达心中的爱意,“莹儿,你就光明正大的嫁给我好吗?我绝不会让你在沈府受到一点儿委屈、不公平的待遇。” 沈正云如此斩钉截铁,一是担忧突来这一手是莹儿考验他的真心,二来他着实想给莹儿一个名分,他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莹儿是个心地善良、温顺娴静的女子,他娶了她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也想借此告诉他的父亲,能娶莹儿为妻是他得了便宜。 最重要的一点,莹儿和莫莹长得没有丝毫相像之处,沈老爷也见过莫莹的长相,你说今天从莫府接新娘子,结果第二天新媳妇儿奉茶是另一个人的脸,不还是穿帮了吗,到时候可怎么向父母交代,又如何像莫伯父、莫伯母交代。 莹儿和莫莹筹谋的容易,可实施起来却没考虑过现实性。 “云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偏心,、这么不公平!”在一旁被忽略已久的莫莹终于发作了,就算他娴雅端庄,可泥人都有三分烈性,何况她这么一个大活人被忽视的彻底,感觉这房间就他俩似的! 特别是沈正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和莹仙子的计划,明显想把她往火堆里推嘛!而这莹仙子本来站在她这一边的,可被沈正云灌了点迷魂汤眼看就要倒戈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正云晕乎了,他怎么就不公平了,难不成莫莹想嫁给他?不可能啊,从小到大他和莫莹都是以兄妹相称,大概不会对他动心,但是如果莫莹没对他动心,不是应该支持他正大光明的娶莹仙子吗?若是说反对,也不会大老远的跟着莹仙子一起来找他把。 第279章 修改 “我哪儿不公平了,你我本就是兄妹,被俩老头子乱点鸳鸯谱,才会错成姻缘,退婚是纠错,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不公平了。再说了,你不喜欢我,我不喜欢你,各找各的恋情,没多大关系嘛。”沈正云往莹仙子的身边悄悄地挪凳子,眼神飘向莫莹,故作疑惑,“难不成你竟是喜欢我的?那可不成,我的心里只有莹儿一人。”依着沈正云的想法,绝对是来考验他的,坚决守住底线,让莹儿看看他的心有多真,实在不相信,就把心掏出来给莹儿看好了。 莹仙子一眼就看穿了其中个中理由,娇嗔的在桌子底下掐了一把沈正云的胳膊,然后一扭,差点把沈正云扭得弹叫起来,“莹儿?”尝试的唤了一声。 “是这样的,莫莹小姐有个心上人,她希望由我代替她成这场婚礼,可以逃出莫家去寻自己的心上人。”沈正云这人脑子灵活,聪明的很,用一般的方式想蒙混过关,简直痴人说梦,倒不如开诚布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更靠谱。 莫莹狠狠地怒视莹仙子一眼,质问她:我们不是说话,不要把实话说出来吗? “莫莹有心上人直接和莫伯父摊牌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来解决。”眼光放长远些,如果他们用了这种方式,以后莫莹想再回莫家可就难了,而莹儿既然顶替了莫莹嫁过来,难免要穿帮的,到时候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他父亲再宽容大度,也不会原谅他们的。 “重点就是我爹根本不会同意我嫁给一介布衣。”莫莹气愤的吼了出来,莹仙子已经变阵,她再隐瞒也没有意义。“我早就试探过我爹了,他坚决不同意我嫁给平民,他还说你们沈家悔婚没关系,他大不了再给我相另一门户人家,我这才没辙,希望你能和莹姑娘答应我做着一场戏,免了我的难处。” 她爹不好搞定,木离未必会为她来受爹爹的冷眼旁观,所以莫莹想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个烂摊子。 沈正云凝眉沉思,过了段时间,开始鼓励莫莹和莫伯父说开,让那个男人努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莫伯父定然会成全他们。 沈正云劝的口干舌燥早,莫莹一口回绝,非逼着他和莹仙子答应她的要求,寸步不让。 好脾性耐性子相劝,不代表这人真的是个好先生,沈正云已经忍耐到边缘,正准备发作,莹仙子及时开口,张嘴应下了这件事,且发誓定会做的漂漂亮亮,让莫莹不要着急。 沈正云不满了,嘴唇微张,就被莹仙子连拉带扯的进了里间,躲在窗帘后窃窃私语。莫莹则是坐在外面等消息,紧张地指甲盖都扣断了,面颊上的肉隐隐颤动。 过了好一会儿,莹仙子这才牵着不情不愿的沈正云走出来,对莫莹温和道,“正云已经答应了,很快便会差人去你家提亲。”沈正云板着脸,用力捏了下莹仙子的手骨,然后依依不舍的松开了,“你要记得每天都想我,牢记我是爱你的,千万不许你走。”身材高大的他做出小女儿家腻歪的姿态,看着怪别扭的。 莫莹站起身,整理衣衫,听见男人味十足的云哥哥对着莹仙子撒娇卖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揶揄道,“云哥哥,你放心我会帮你看紧莹姑娘,莹姑娘就在我家等你来娶她,不会跑丢。” 莹仙子娇羞的瞥了一眼莫莹,嗔怪她,又回身安抚惴惴不安的沈正云,“我发誓这辈子都跟定你了,你无须再忧心忡忡,只管回去来莫府提亲,我保证上花轿拜堂跟你入洞房的人是我。”说着在沈正云的脸颊上啵了一口,结果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莫莹面面色五彩缤纷,拉着莹仙子不容分说的就走,醋味的不得了,她孤家寡人一个,结果云哥哥双宿双栖、成双成对的,让她好生羡慕。 再后来,莫莹压根没等上她成亲的时候,就收拾东西想溜走,莹仙子多留了个心眼儿,一下子抓住了莫莹才没让她走成。 莫莹满面泪痕,哭哭啼啼的求莹仙子放她走,小弯着实不忍心小姐伤心难过,跟着一起求莹仙子帮帮小姐的忙、 莹仙子无奈之下应了,不过她要求莫莹暂时不能轻举妄动,她先探探情况,再给她指一条明路。莫莹没法子只得听莹仙子的。 人间世事皆难,没有关系网寸步难行,月老深知其中水深火热,临走时便留了一根红绳给莹仙子,有急事可用这根红绳找他过来。 红绳莹润光泽,仙气缭绕,莹仙子摩挲挂在手弯上的红绳,心中纠结缠郁,这根红绳用在重要时刻,本来打算用在她成亲司仪来捣乱时,但现在得用在莫莹身上了。 少倾,莹仙子揉搓掌心的红绳,嘴中嘟囔咒语,待红绳的光泽褪干净,月老一身红绳衣闪身在榆树的后面,双手交叠,手臂上搭了许多红绳,荧光透泽。 “不知莹仙子找我来所谓何事?”月下老人倚靠参天大树,闲适悠哉,他以为莹仙子找他应该是她和凡间那个男子成婚的时候,没想到这么快就来找他了。 月下老人掌管姻缘司,天上婚事自有其姻缘命定之人,而凡间凡人的婚事都由他为两个有情人系姻缘绳。 想当初在天界,玉帝他老人家来他的姻缘司要走了红绳、莹仙子也来他这里要了一根红绳,目的都是想将红绳绑上王爷的手腕,却不知王爷手腕上的姻缘不是绑上去的,而是在遇到有人缘时自动出现的。 这莹仙子系再多的红绳在王爷的手上都是无效的。同一个道理,莹仙子的婚事也不由他做主。 这些都很正常,妖魔鬼怪的姻缘不在他管辖范围内。只是让月老奇怪的是,凡间有一个叫沈正云的年轻人到了适婚年龄,家里也三番五次的为他请媒做保。 于是月老打算给他和一位长相貌美、性子恬静的姑娘系上红绳,教他沈家早日抱得大胖小子。他亲手给沈正云和姑娘的手腕上系了红绳,结果刚转身要走,红绳就从他俩的手腕上滑了下来,自动飞回他的臂弯。 月老疑惑不解,凡人的姻缘向来掌握在他的手里,古往今来除了那些妖魔鬼怪在投胎之前有了命定恋人不受他控制以外,也就一个云洛白了。 这云洛白的命运被上神白舒秦所控,他没辙应该的。 但除了这些人以为,不应该有第二个凡人会有这种特殊情况。于是,月下老人特意关注了沈正云,也经常尝试给他系红绳,都败落了。直到那次在锁月城,月老跟在沈正云的身后,看他在画社遇见一位女子,手腕上红光乍现,极为热,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月老心中一缩,这沈正云的婚事竟然不受他管辖,便多加关注,没想到沈正云临离开锁月城时红光突然消失了。月老心里恐慌,掐指一算,才算出沈正云今生的命定恋人居然是天界玉帝之女莹仙子,且不受他的控制。 当时月老一边管上神白舒秦的事,一边监督沈正云,确认这沈正云离开才彻底罢手。没想到的是,日后沈正云居然再次折返,身边跟着莹仙子,两人手腕上的红绳鲜亮光润,月老大呼惨了。 天上人间,若说结合便是玉清宫的诺笙仙君和魔界魔尊玄无,诺笙为此还离开了天界,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另一对就是那个古怪的哪吒三公子和魔界的护法魔羌在一起,但那是求了王爷修改天条才躲过了一劫,但那魔羌在天界安身又谈何容易,哪吒委屈自个儿陪着魔羌住在魔界,甚少回天庭。 结合,就算合法,也就这两对。可怜的轮转王没和魔寒结合时不被算作神,却在和魔寒在一起后算作神仙,也不易。 而人神结合宇宙洪荒从未出现过此事,就二郎神杨戬之前和凡间一个叫杨灿的结合已经算是触犯了天规,后来这少年死了后才不算,至于那个叫凌晨的,他有半仙的体质,脱离了人籍,又被蓬莱仙境的獒泽灵兽带走改变体质,因此也不能算作完整的人,更不能算在人神相恋中。 而莹仙子不同,这沈正云是地地道道的凡人,不掺一丝的假,莹仙子却和他有姻缘,应当是四海八荒中第一对人神恋情。 月老是又开心又惊奇,这开心的是,他等待玉帝亲自修改人神不能相恋的天条,惊奇的是还有不在他姻缘名册上的男子,且他私底下关注这男子,果没让他失望,男子品德高尚,为人正直,凡间难得一见的极品。 因此月老已默认了人间这位女婿。以防止那个黑炭司仪来捣乱,破坏莹仙子的姻缘,他才交给莹仙子一根红绳,让他有事就唤自己。 这一次莹仙子使用红绳叫他来,定是准备成婚,求他对付司仪。因此月老摆足了谱等莹仙子主动开口请求他。“月下老人,我这回请您出来是为了一桩事想请月老您老人家能帮我办妥。”大费周章的请月老单单为了两个凡人的事,不知道说出来月老会不会卖她这个薄面,莹仙子心底很是没谱。 “说!”月老高高的扬起头颅远眺绿水青山,景色美不胜收,心里也沾沾自喜。他一个糟老头子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莹仙子出嫁了,着实不易。 莹仙子毕恭毕敬的朝月老走近了几步,微微欠身,低声慢语,“月下老人,我……”支支吾吾的有些为难,“我想请您帮一对苦命鸳鸯,成全他们早日共结连理。” “苦命鸳鸯?”月老面上不懂声色,心中暗暗欢喜,这莹仙子果然是来求他帮她们的,“莹仙子已经开口,哪有不帮的道理。” “那太好了,莹儿在这里先拜谢月下老人了。”莹仙子惊喜万分,见时间不早了,赶紧道出求月老办的事,“是这么回事,我暂且借住在莫家,这莫家有一位娴静淡雅的小姐,她爱上了一个叫木离的男人,可惜他们之间因为家庭背景原因不能在一起。但这小姐依然喜欢那个男人,她想逃出莫府和她的心上人长相厮守。莹儿见他们爱的很不易,擅自答应了这位小姐,帮助她能和她的郎君在一起。不知道月老能否帮我找到这个叫木离居住地。” 第280章 心疼 月老听得一头雾水,这莹仙子费了老半天的劲儿把他找来就是为了替凡间女子找一个男人,这个认知让月老很是不爽,“莹仙子,机会只有一次,我帮你找了这个叫木离的男人,便不能再帮你的忙了。” 莹仙子欣欣然一笑,淡淡的摇头,“月老,我只这一件事求你,至于司仪的事我自己会处理。”莹儿何尝不晓得,她麻烦月老帮忙找木离,就不能再强求他帮她对付司仪。 司仪铁面无私,很是难缠,可即便是这样,她答应了莫莹的事便不会反悔。 看着莹仙子义无反顾的样子,月老叹了一口气,手捻一根红绳掐指一算,“这木离的下落我已知晓。”这莫府的千金小姐原本的良配是沈正云,如今沈正云和莹仙子成就了好事,良人自然就换成了旁人,正好是她之前出府偶遇的那个救命恩人。 也是冥冥之中的造化了。 “莹儿恳请月老能将莫莹平安送到木离的身边,日后他们的人生际遇就由他们自己做主,还望月老大发慈悲成全一对有缘人。”迎面吹来一阵冷风,莹仙子再次欠身请求。莫莹成全了她的婚事,她须得成全莫莹的幸福。 “莹仙子,我把她给你送到木离的身边,剩下的事你得自己应付了。”作为天界最受宠爱的仙子竟然能在下凡之后如此善良,实属不易,月老已有了对策,说这番话不过是想请莹仙子考虑清楚罢了。 莹仙子坚定地点头,“谢谢月老!”多余的话无须再说。 “既然莹仙子已经决定了这么做,你把那位姑娘带来即可,我即刻送她去见她的心上人。”月老不再和莹仙子磨嘴皮子,觉得莹仙子下凡之后改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般自私利己,懂得了舍取离别。 “好。今晚趁月色,我会约她过来,还望月老答应的能做到。”莹仙子又说了几句客气感谢的话就走了。月老轻声叹息,这一切仅仅是个开端,不知不觉中又想起了远居锁月城的云洛白。 若是云洛白能够像莹仙子这般深明大义,上神白舒秦又何尝会陨落,他又怎么可能每天郁郁寡欢。 造物弄人,一切都回不去了,可月老希望王爷能获得幸福。一想到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心中一阵剧痛。 莹仙子匆忙回到莫莹的闺阁,把小弯给赶出了房门,任由小弯在外面拼命地敲门,就是不搭理,还在房间内设置了结界,防止有人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莫莹稀里糊涂的,“莹儿你这是做什么,为何将小弯关在门外?”小弯是她的姐妹,最信任的人,莹仙子的做法多少有些伤害了她,口气也有些严厉。 莹仙子急着向莫莹告知木离的事,没在意她的态度,“莫莹,我问你,你确定要去找木离,绝不会后悔?” “你有木离的消息?”莫莹一听见木离的名字就慌了神,惊喜万分的握住莹仙子的手,“他现在在哪儿,你带我去找他。”什么后不后悔的,莫莹从未考虑过,她的眼中这辈子就认定了木离这一个男人。 莫莹激动得拉着莹仙子的手赶忙要走,莹仙子及时拉住了她,“莫莹,我的话你还没回答。”明知道答案是什么,莹仙子还得再确认一遍,未来是什么样子的,没人能够预知,万一莫莹日后后悔,她就是罪魁祸首,千刀万剐都挽救不回来。 “莹儿,我不后悔,今生今世我只想跟他在一起。我不求大富大贵的生活,只要平淡无奇就好,就清苦点都没关系。”莫莹静下心仔细的想了想说出了这番话,她知道莹仙子在为她未来的路负责,顺便将她后面要问的问题都给回答了。 “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莹仙子松开莫莹的手,来到梳妆台前,找了一个黑色的袋子,收拾桌面上的金银首饰,“我求了一个人,今天晚上他会送你去见木离。来,先收拾一些金银玉器给你做日后生活的开销。”从月老的眼中她看得出木离的家庭条件很是清苦,带些盘缠免得受了苦。 莫莹从小锦衣玉食、生活无忧,突然置身在清贫的环境中不一定能受得了,莹仙子在为她做打算。可莫莹不是这么想的,跨步到莹仙子的身边,将她手中的东西都抢了下来,物归原处,“莹儿,我一直都知道木离的生活条件不好,我之前也跟着他过过一段苦日子,受得了,没必要把家中的东西带过去,我走已经很不孝了,再把家里的物件带过去,更为大大的不孝。再者,我要真的带这些玉器过去,木离他也不会接受我的,他肯定会觉得我跟着他过不了苦日子,会再送我回来。” “可是你带这些东西过去,至少你们可以先做个小买卖,能够度日。”莹仙子眼瞅着莫莹把首饰玉石放了回去,有些着急。莫莹说的话她都理解,可生活还是得过,能把日子过好,为何要两个人一起受苦。 “不需要,有我陪在他的身边,再清苦的日子我们只要心在一处都能过的下去。”莫莹面露满足的微笑,“我今晚就走,你留在莫家万事小心,千万别露了马脚,凡事多问问小弯,她会帮你的。” “我知道了。”分别来临,莹仙子突然有些伤感,她们明明相识不久,却有相知相惜的感受,真舍不得莫莹就这么离开。 “莹儿,能和你相识简直是我莫大的福气,如果你不嫌弃,我想和你义结金兰,做你的妹妹,可好?”莫莹有同样切身的感受,从二人第一次见面,她对莹仙子就毫无顾虑,随着一天一天的相处,她早已把莹仙子当做了姐妹。 如今离别在即,能珍惜一分一秒的便珍惜。可怜的莫老爷子和莫夫人,却不晓得女儿为了一个男人即将要离开。临走都没想起他俩老夫妻。 “当然好了,妹妹。”莹仙子没有姊妹兄弟,本就羡慕莫莹和小弯之间得感情,现今莫莹主动愿意做她的妹妹,她当然求之不得。 “姐姐,你还是将小弯放进来把,我们说些贴心话,我也嘱咐她点事情。”莫莹摩挲莹仙子细腻的手背,轻声细语的说。 门外的小弯,蜷起小拳头疯狂的砸门,又不敢叫唤。门里的情形她是完全瞧不见,心急如焚,砸累了,无助的倚靠门扉,疲倦的顺着门滑坐在门槛。 小姐始终是小姐,莹儿始终是外来的女子,小弯担心小姐会遭遇不测,又隐隐的嫉妒这个女人和小姐的关系如此之好,自她来了,小姐的眼里都没自己了。小弯隐隐觉得自己在小姐心目中的地位被代替了,一连几日都不曾笑过,逗比的性子也安静了不少,现在又受了差别对待,不觉伤心难过哭泣了起来。 莹仙子打开门的时候,小弯正坐在门前哭的断肠,一不小心整个人栽了进来,莫莹在里屋看见了立马走了出来,扶起哭哒哒的小弯,柔声细语的问:“小弯你怎么了这是,怎么掉眼泪了?”小弯跟随莫莹多年,性子天真烂漫、活泼可爱,鲜少会哭。 莹仙子猜测了个大概,主动走进里屋,给她主仆二人腾出空间,让她俩说些私房话,虽然这么做心里怪堵得慌。她刚和莫莹成了好姐妹,却要避着点,心口着实闷闷的难受。 小弯依旧哭的泪声不断,趁小姐手忙脚乱,莹仙子识趣避开时瞟了一个大白眼给莹仙子,居然抢她的小姐,心痛死她了。 “别哭了,再哭就变丑了。”莫莹轻柔的为小弯擦拭了脸上的泪水,“你呀,就是这么任性,从小到大都是。”小弯故意把莹仙子挤兑走,她心中有数,却又无可奈何。 “小姐,你不走不行吗?老爷夫人小弯都会想你的,小弯舍不得你。”小弯聪明伶俐,莹仙子把她关在门外,她就猜到了大概,小姐恐怕要走了。 莫莹眼眶泛酸,抱着小弯的头,柔声哄慰,“小弯别哭,你应该替我高兴才对,我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也会想爹娘和你的。等事情平息下来,我会找机会回来看你们的。”安慰归安慰,莫莹知道这京城不会再有原本的她,莹仙子将代替她留在莫家,成为莫家的女儿。 她做了莫家女儿十几年,如今却要离开了,心里有些割舍不下,但是为了木离,她必须狠下心来。她不希望未来短短数十载嫁给自己不爱的人,日日凋零。 “小弯,从今开始,莹儿就是你的小姐,莫府唯一的小姐,记住了,知道吗?”走归走,该交代的不能有一丝丝的落下,“我走了,你要辅佐莹儿姑娘做好这个小姐,千万别让爹娘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小弯知道了。”小弯把头埋在莫莹的肩膀上,泪水打湿了衣衫,润了一片,教人心疼。 莫莹牵着小弯的小手带着人进来里间和莹仙子又道了一番,无非是让小弯和莹仙子好好相处,别总是说话带刺,她走了就剩下小弯和莹仙子了。 莹仙子和小弯开始配合起来教莫莹放宽心,安心的走。 暮色降临,莹仙子将小弯的脸换成莫莹的,便带着仅带了几件换洗衣服的莫莹悄悄地溜了出去,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子里来,月色倾洒在一棵大树上,流泻无数银光银光闪闪的星点,树底下站着一个肃穆的老人,老人背脊挺直,面部严冷,冷嗖嗖的望着疾步而来的两个姑娘。 “你确定了要抛下你的父母跟随一个男人?”待莫莹和莹仙子气喘吁吁的赶到,月老突然严厉质问。他想用出其不意的方式逼迫莫莹说心底话,若是这位姑娘有一丝的犹豫,他便不会帮她做这等不近人情的事情。 “不会!”为防止突发状况,莹仙子一路上给莫莹做心里建树,告诉她如果决定了没有反悔的机会,如果她反悔了,就趁早。那位能帮她的人神通广大,却有一点,就是不给人有犹豫的机会。所以月老的问话,莫莹早就做好了应付的准备,回答的很坚定,毫不犹豫的表现出她的真诚。 第281章 情爱 这个问题,她早就考虑的不是一遍两遍,如果当初木离没有背着她找来她的家人,她愿意就这么陪着木离一生一世。 月老心里叹息,人间父母抚养一个孩子成人多么不容易,结果这孩子什么招呼都不打,就想着辞别,若是这对夫妻知晓了得多伤心,同时又感慨世上能有个女子不在乎金银财宝,心甘情愿和一个男子吃苦,着实不易,心中也有几分感动。 “月下老人,我人带来了,希望你能将她平安送到木离的身边。”莹仙子把莫莹交到月老的手中,脸上浮现一丝不舍离别。 “莹仙子放心,我必然将她安全送至木离的身边。”月老牵起莫莹的手,又道:“既然你下定了决心,我们就启程。” 莫莹张了张嘴,就消失在一片红光之中。莹仙子眼角终于泛滥成水灾,鼻尖因哭泣一耸一耸的。这时小弯从后面走了出来,轻轻地拥住莹仙子,“小姐走了,还有我,我会帮你做好自己的本分。” 只剩下她俩了,只能抱着互相取暖了。 “我一定会帮你,把你嫁给沈少爷,走,我们回去对对台词,很多事小姐都没来得及和你交代,我给你说清楚。”在偌大的宅院,莫老爷和夫人对小姐颇为了解,一个举动就能让他们产生怀疑,所以莹仙子必须了解小姐的全部,才能蒙混过关。 莹仙子又生气又开心,莫莹明明和她说好了要等到成婚那天才会走,结果不该走的时候一走了之,得把她往深渊里推。 为避免穿帮,莹仙子催促沈正云赶紧来求亲把婚事定下来,沈正云很给力,不余遗力的来莫家提请,不管莫老爷如何为难刁难他,都铁了心要娶莫莹。 莫老爷含笑应承下亲事,并且和沈老爷商量婚事,定下了日子。 人间风俗婚礼前,新郎与新娘不得见面,可沈正云和莹仙子哪能忍受得了相思之苦,二人经常约在月窗花院下,檐屋树影后,诉说相思愁苦。 婚礼前几天,沈正云和莹仙子又相约在房檐上,出乎意料莹仙子坦白了自己的身份,解开了困住沈正云的疑惑。沈正云讶异,同时不想委屈莹仙子,便提出了婚后离开京城的想法,功名利禄他都不在乎,只想和自己的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平淡一生。 莹仙子难以选择,沈正云愿意为了她远离京城在她的意料之外,但想想沈正云的在乎又觉得意料之中,犹豫不决,她从莫家嫁到了沈家,不仅仅代表她和沈正云是夫妻,更代表了她是莫家的女儿,她答应了莫莹,怎么能违背呢。 “怎么,你不愿意跟我一起搬到锁月城去?”莹仙子干净纯澈,一眼见底,短短相处的时间内,沈正云便摸透了莹仙子所有的想法,也知晓莹仙子的难处,可他觉得莹仙子不该总为别人思考,也得为自己想想,“莹儿,你为了成全莫莹的幸福,已经答应她代替嫁到莫家,让爹娘误以为我娶的是莫莹。难不成你还指望住在沈家每天都顶着莫莹的脸吗?你愿意委屈自己,作为你的丈夫,并不愿意委屈了你。”何况沈正云也不愿意每天都看见莫莹的脸,“你要让我婚后每天看不到我喜欢的女人的脸,天天对着一张我不喜欢的脸吗?” 沈正云胸腔中憋着一团火,这相公每天面对另一个女人的脸,这做妻子的不但不吃醋,还助纣为虐,摆明了要气死他。 莹仙子面色冷凝,往里拢了拢沈正云的衣领,眉头紧蹙,“这件事待我们成婚之后再商议。”她又何尝愿意顶着别人的脸做沈正云的妻子,这赶紧很糟糕,似乎她在偷取别人的幸福,心虚的很。 她比沈正云更焦虑不安,莹仙子很想站在阳光下,大大方方的宣布所有的人,她莹仙子才是沈正云的妻子。 可是她答应了莫莹,就不能为一己之私违背这个承诺。 “没办法婚后再议,我今日早朝已经向皇上请求调职去锁月城。父母那里我也摊开来了,他们支持我们去锁月城,当然了也不是去游山玩水的,去锁月城有官职在身,还得为国家卖命。”沈正云绝对先斩后奏,幸亏他有主见,如果先和莹仙子说了,铁定走不了了。 莹仙子美目圆瞪,揪着沈正云的胳膊,口气埋怨又欣喜,“你都做了选择,干嘛还问我。”锁月城好,安静中不失繁华,又有她熟悉的人,还能照顾卓家父母,一举几得。 “等我们的日子都安定下来,过得顺顺当当,就回去和爹娘解释清楚,让他们知道你才是我沈家的媳妇儿。”沈正云轻抚怀中女子柔顺浓密的黑发,“好了,时间不早了,我真得回家了,不然晚上就得睡草地了。” 沈正云忍不住又和莹仙子腻歪了会儿,说了好些情话,这才依依不舍的回自己的家。莹仙子站在房檐上,目送沈正云的背影,直到男人消失才闪身回了莫府。 等两人都走远了,房檐的另一头显现出一个人来,月老一身华贵的大红衣衫神思恍然的坐在檐角,俊美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出迷茫的神色。 有一道黑色的身影亦身现在房檐的这一头,步履从容地走向另一头,缓慢的蹲下身体挨着月老坐下,“你牵了那么多根红绳,可懂了情爱?” 男子清脆又带点磁性的嗓音缓缓地在月老的耳边响起,惊醒了深陷迷惘中的他,喃喃道:“莹公主愿意为了这个男人,以另一个女人的身份嫁给他,这个男人愿意为了莹公主远走他乡,他们彼此都愿意为了对方放弃些什么,这大概就是爱把。” 爱吗?男人嗤笑,“看不出来,一直龙钟老态示人的月老,居然会是个美人胚子。”司仪每次见到的月老都是佝偻着背脊,满面的皱纹,花白的胡子长长的捋在手心。他以为月老没有年轻的一面,今天恰巧遇见,被惊艳了一番。 月老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司仪,“你个死黑炭大晚上的来做甚么,黑的我都看不见你。”破司仪大晚上的不回去睡觉,拿他开涮,说着就要变回老态。 月老月老,一个“老”字,道出其中精髓,他当然在外人的面前维持老人的面貌,年轻美貌会犯罪。 司仪及时扯住了月老,冲动的差点把人给掀下房顶,两脚高跷,“别变回去,你这样子就挺好看的,再变回去存心要我把今晚吃的饭给呕吐出来。”月老年轻的样貌,俊美无双,特别是那张鲜红的薄唇,生气的嘟着,诱人犯罪。 司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胸口了,抓着月老的手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心中念定神咒,要不得要不得,静下心赶紧静下心。 “哼”月老佯装生气,“我还担心你长得太黑,我看不清路把你给撞死了!”司仪异样的目光,月老没错过,他一个万花丛中瞧的人怎么可能不懂,但以司仪的长相完全不对他的胃口,显然没兴趣。 最重要的一点,司仪不能有感情,正因为这一点月老才无所顾忌,但当某一天清晨从床上醒来,望着一身青青紫紫的司仪时,他才后悔没防着点。 “你”司仪又气的撅起嘴巴,这月老一张嘴就毒他,时不时地拿他黑来说事,都不明不白为何这么针对他。“你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心里郁闷,司仪决定先走为敬。 主要他心脏跳动忒不规律了,以前看见月老两个人斗嘴、互相诅咒都不会有莫名的脸红心跳,今天因为看见了月老另一面却产生了特殊的、从未有过的感觉,司仪有些心慌,借口走人。 “等等!”月老一见司仪真要走,立马唤住了他,司仪那莫名的心跳又开始了不规律起来,“有何事?”尽量平稳着声音询问,又有些期待,他叫住他会说些什么呢。 甜言蜜语?情情爱爱? 司仪俩眼珠子瞪得比夜色还黑,真是要了命了! “莹公主的亲事望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为难她了。”莹仙子愿意为了别人的幸福放弃他给她的机会,已经让月老刮目相看了,在人间尝尽酸甜苦辣的莹公主学会了无私奉献。月老已有了想帮助她的想法,今夜的沈正云更坚定了他的想法,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如果我不愿意呢?”司仪回过头,一双清明炯神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月老,人神不能相爱是天规,本就在他管辖范围内,未来有一天玉帝发现自己的女儿被一个凡人给娶了,被找麻烦的就是他。 再说了,上神白舒秦法力强大,他没办法对抗,不得已看着洛神在人间无法无天,眼睁睁的看着洛神把一个弱质男人带回了天庭,闹出了那么多乱子。这件事一直都是司仪心里的疙瘩,那时候他就不该放手不管,说来怪罪的应当是眼前这位俊朗清逸的帅哥,若不是他说什么这个凡人是上神的命定劫数,让他务必不要插手,否则会坏了大事,又站在他的角度苦口婆心的劝导他,说上神法力无边,天界众神仙联手都打不过,而新上任的王爷都得卖三分薄面,他一个小小的司仪干嘛非得飞蛾扑火,送死去,送了死都拦不住上神的桃花心,不如随他们去了。 正因为月老一个老人家为了上神的事,跟他说的吐沫星子乱飞,嗓子都因为劝他说的沙哑干涩,司仪反省自我最终回了老巢,睡自己的大觉,撒手不管,直到事情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他才恍然大悟。 如果在上神刚下凡的时候,他就去找上神劝上神回天,打消他的念头,说不定就没这回事了。 现在好了,这多管闲事的月老又想插手管他的事,罪无可恕。但若放在以前,他定会铁面无私的一口拒绝月老,可今天突然看见了月老别样的一面,是别人都从来没见过的,司仪有了一丝心虚,夹杂一点不敢承认的心动。 第282章 惭愧 他一个司仪,负责人间神仙的所作所为,没有谈情说爱的权利,更是要阻止这些事的源头,坚决不能因为一个长得苍老的男人在他的面前露出了美好的一面,就心软了。 “那我们只能冰刃相见了,说实话,我最不愿意和你刀光剑影的,在人间我把你当做兄弟一样,却要和你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是我的初衷。”夜幕浓黑,月老依旧能看得出司仪刚毅的面庞非比寻常的红了一下,又因为他的这番话嗖的不见了。 一向给别人拉纤保媒的月老,察觉出异样的氛围,这黑炭不会对他动心了吧?那他以后可得躲着点着家伙,但是这躲着他之前,先得解决了莹公主的事。 只要司仪不掺和,没人会发现莹公主在下界和一个凡人成了亲,毕竟神仙们都很忙的,没事吃饱了撑的才会去管凡间的事。至于日后被发现了,莹公主那时候说不定已经生了小宝宝,玉帝不看僧面看孩子的面上也会不予计较,说不定还会和王爷一起去修改天条呢。 “你”司仪怒不可遏,瞪视月老,为了一个莹公主就决然和他翻脸,嘴上说的好听,他们是兄弟,可相处了这么久,怎么就不能站在他的角度上来考虑问题。司仪刻意忽略了隐藏在心底最深的声音:仅仅因为莹仙子在月老的心中比他重要而已。 “司仪,你别抓着一个人不放行吗?如果天界真的怪罪起来,你大可以说思凡的神仙太多,你又不是有三头六臂,一个个的得着不放,我就不信了玉帝能有什么理由拿出来怼你,说破天他都不在理,他女儿悄悄下凡,自己逍遥自在,凭什么要你来管。”眼看着司仪要着火了,不能真把人惹毛,吃亏的到头来是莹公主,只能顺着司仪的位置说好话挽救他的失态,又道,“再说了,天界连相恋的条例都能改,人神相恋的条规八九不离十的得改了,只不过需要一个契机。之前的契机在杨戬和凌晨的身上,很快凌晨就要属于蓬莱仙境,在这时候老天爷让莹公主爱上一个凡人,定然也是看这天规不爽已久了,就是借着莹公主来修改天规,你就别墨守成规、拘泥于世,脑袋轴,转不过弯来。” 月老从小道消息那儿得知,上次王爷和玉帝一起去修改天条,本打算想一起将人神不能相恋这条改了,玉帝顾虑太多,从而放弃了,这一回女儿亲自以身犯规,无须再拿乔了。 司仪细细品尝月老的话,说的貌似挺有道理的,唉,如果能改了司仪不能恋情的天规就好了,说不定他和月老……能有个可能也说不定。 司仪不知道的是,天界压根没有司恋不恋情的这条规矩,只是司仪族里自己的规矩,督促他们各司其职,秉公办理,别都浪费在卿卿我我上,如果司仪真的要谈恋爱没人拦得住。 月老知晓其中缘由,却不愿意多说,就让他们误以为下去,好好地卖力,做好本分就行。如果司仪都忙着谈恋爱去了,人间谁来把关。 “你说的话,很在理,莹公主的事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无须你再操心了,没事赶紧回你的姻缘司,慢慢系红绳去把。”司仪借着台阶就赶紧下,再说他本来就没打算给自己揽差事,他现在在休息期间,没必要找人怨。 归根究底,司仪在自己的休假期间还来看莹仙子,其实是来看月老的,意识到这一点的司仪很想唾骂自己,连一个老头子都不放过,果然长时间的清心寡欲,就饥不择食了。幸好啊,月老原本的长相也不赖。提及此,司仪的心更慌了,月老一把老骨头就已经让他念念不忘,别说俊逸的模样,岂不是让他爱的死心塌地,万万不能这样,得赶紧溜走,给自己放个松,好好思虑两人之间的关系。 “谢谢了,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多了。”司仪向来说一不二,答应了的事就不会反悔,月老得了承诺,挥了一下红袖子,驾云彩飞回姻缘阁。 司仪痴凝月老的身影,待人不见了,才微微的叹息,两片性感的嘴唇嘟囔着,留下一片清明离开了房檐。 莹仙子自打和沈正云月夜分手,顶着莫莹的脸再没出过闺阁,心随着婚期愈来愈近越发的紧张。月老不会阻拦她,她却不能断定那个一身正气、严肃不苟笑的司仪能不能放过她。 过了许多日子,司仪都没来把她押走,是决定放手不管吗?还是打算等她婚礼那天再当着众人的面,让她和沈正云劳燕分飞。 莹仙子每日睡不好吃不好,半夜时常被噩梦惊醒,陪在身畔的小弯观察细致,仔细的宽慰莹仙子,只当婚前恐惧。 在婚礼前一天,莫府突然来了一位得道老僧,听说莫府即将办一桩婚事,为表心意,送了一份礼物给新娘子,特别交代这份礼物一定要交到新娘子的手里,万不可擅自打开,以防招惹晦气。 莫老爷和莫夫人深信不疑,派小弯取了东西递给莹仙子。因为莹仙子因婚礼寝食难安,莫夫人很体贴的没来打扰莹仙子,给她足够多的时间来适应,私底下也有找小弯探问过小姐的情况,都被小弯几句话糊弄过去。 莹仙子收到了礼物,霎是忐忑不安,战战兢兢,一颗心七上八下,捧着礼物双手发颤,这东西十有八九月老送来的,或是哪个亲近些的人送来的,又或者是…… 莹仙子不敢乱猜,万一送来的是警告,她可怎么办。莹仙子提心吊胆的打开盒子,里面是块鲜润光泽的翠玉,下面压着一张纸。 莹仙子眉头一跳,将翠玉拾起来给了小弯,拿起纸张睁大眼睛瞧了又瞧:莹公主,祝你新婚愉快。 落款:司仪。 莹仙子捧着信发怔,心中的担忧一扫而空,有了闲暇时间的她开始琢磨司仪为何会放过她,还特意送了一份礼物过来,一点都不像冷酷无情的司仪。 在莹仙子的印象中司仪一直都是威严的面孔,遇到再不平的事都不会为对方妥协,更别说送礼物来,这次却为她退了一步,难能可贵。 当然了,莹仙子不会自恋的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或面子能让司仪对她网开一面,或者司仪突然大发慈悲,不忍心拆撒他们。能说得动司仪的人间只有一人,那便是月老了。 想起月老,莹仙子不禁惭愧,自到了人间,没少托月老的帮衬,不但帮自己,还得帮别人。从另一个方面深想司仪和月老的关系好得忒人神共愤,一向大公无私的司仪,却总会卖月老几分薄面,毫不夸张的说,若不是因为月老真的老,莹仙子都要怀疑司仪对月老是不是有非分之想,不然的话司仪总退让月老的理由站不住脚。 “你想什么呐?”小弯见莹仙子呆住,以为她又犯了婚前恐惧症,便将翠玉放在了桌面上,伸手在莹仙子的面前晃了又晃。 这段时间莹仙子经常性的看一个地方就发怔,神思游离,小弯着实不懂这些姑娘家的脑袋里究竟装的是些什么,明明成亲是件喜事,偏偏苦大仇深。如果不是因为莹仙子顶着自家小姐的脸,一旦砸了婚事,就是砸了小姐的前途,她才懒得每天跟着一个大脑缺氧的姑娘身边。 “呃,我,没什么!”莹仙子回过神,忽略小弯鄙视的眼神,将信折叠放进怀里,“明天就和沈正云成婚了,有些激动。”终于可以安心成婚了,终于不用担心途中变卦。 心放进肚子里的感受就是好。 “既然你都说没事了,我也就不多管闲事了。对了,你今天呆在房间里哪儿都别去,你明天出嫁,夫人定会来看你,到时候你就按照我跟你说的应付老夫人,绝不会出岔子。”小弯懒得再去看莹仙子的蠢样子,开始擦桌子、拖地,顺嘴交代,“待会儿我得去一趟裁缝铺给你拿新娘服和搭配的首饰。” 因为在房里没有外人看到,小弯和莹仙子没有主仆之分,都是有话直说,莹仙子也没意见,都随小弯开心。有人在场时,小弯才会有礼节,同时拿出对待莫莹的那份亲昵。 “麻烦你了。”莹仙子闲来无事,心中的恐慌又落了地,便有了精神陪小娃一同干活。 小弯专心干活,“你别太高兴,我是看在我家小姐的份上,否则我才懒得帮你。”小弯有些急,脸颊泛红,“你、你还是别做了,万一突然有人闯进来,看到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没关系,有人进来,我能感知到的,不会被人发现的。我陪你一块儿做活,结束的快,你也好早点帮我取衣服,不是全为了你。”莹仙子笑嘻嘻,温婉的回应。小弯这是害羞了,她得给她留点颜面。 莫莹临走的时候特意跟莹仙子说过小弯,等她走了,小弯的脾性可能不是很好,希望她别和小弯计较。从不长不短的相处中,莹仙子也确实领教了小弯的阴阳怪气、得理不饶人,有事没事就找她麻烦,不知道的以为她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真要有什么事需要小弯来处理,也绝不会伺机报仇,反而帮她处理的很妥当。说来说去小弯仅因为莫莹才会看莹仙子不爽,把莫莹离开的账算在了她的身上。 若排除这一点,小弯活泼开朗,温柔可人,完全是个很好相处的小姑娘,心思细腻、做事周到。 可偏这一点颇让莹仙子苦恼,她没办法把莫莹变回来啊。 小弯冷“哼”一声,动作麻利,“我准备走了,我刚跟你说的话,要牢记在心,如果实在应付不了夫人,你就假哭。反正这段时间你魂不守舍、惴惴不安的情况夫人都知情,眼前情况,你用假哭说不定能顺利蒙过关。” 第283章 满面红光 “哎,等等。”等小弯走到了门前,莹仙子鼓起勇气叫住了她,又不知如何开口。 “何事?”小弯不耐烦地回头目瞪莹仙子,她都准备出门了,又叫住她,她俩永远都没办法同步,默契这种东西不是和每个人都有的。 莹仙子绞动手指,又仰头瞧房梁,一颗心又七上八下的荡秋千,“嗯,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你愿不愿意陪嫁?”好难以启齿,担心小弯想歪了。 “陪嫁?”小弯眼珠子都瞪的凸出来,失声怪叫道,“我可告诉你,我虽然是丫鬟,却不做通房丫鬟,再说陪嫁丫鬟我只做我家小姐的,你只不过是个替代品,还真以为能代替我家小姐。”小弯的认知里,陪嫁丫鬟就是随着小姐嫁到姑爷家做通房丫鬟,但是也有例外的,单纯的和以往一样做丫鬟,如果是自家小姐,她求之不得,愿意给小姐做一辈子丫鬟,可别人就得另当别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莹仙子立忙挥手,软软的娇音都在打颤,“你误会我了。我没想让你做我的丫鬟。” “那你是什么意思?”小弯双手掐腰,对着莹仙子怒吼。 莹仙子叹气,耐心的解释,“是这样的,我和正云成亲之后,就会迁到锁月城,所以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到时候我们可以送你去找你家小姐。”小弯对莫莹情深义重,正因如此莹仙子才产生了带她一起走的念头。 小弯一听愣住了,过了许久才如泄了气的皮球,闷闷道,“这事容我想想。”她以为莹仙子因为这段时间总是被自己虐待,想把她要过去虐回来,毕竟她说不走,可莹仙子向老爷夫人提建议,不走也得走。 却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嗯,早去早回。”莹仙子又露出了那张.万年不变的笑容,甜甜的,能甜到人心里去。 小弯脸颊又红了,点了点头,踩着小碎步快速的逃离房间,头都不敢回。 莹仙子望着小弯远去的背影,嘴上噙着一抹笑容,腹诽:小丫头挺爱害臊的,每次关心她、说软话等都会害臊、羞的脸红耳赤。 莹仙子带上门,没上门栓,迈着袅娜的步子坐在了梳妆镜前,看着铜镜里含笑的女子,挑了一支金钗别在发髻上左右欣赏,镜子里的女子美目星灿,肌肤胜雪、颦笑夺目,她都快认不出镜子中天真烂漫的女子会是女子。 如果她没有下凡,如果她没有认识沈正云,想必她一直都是那个没有自信,忧愁满面的仙子,这样明媚的女子都是因沈正云诞生的,哪怕一世幸福,她都知足了。 莹仙子冲着铜镜中的姑娘露出甜美的笑容,又拍了拍脸颊,深觉这种行为太傻了。就在这时,门“咯吱”一声,不问自开,随之迈进来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 “莹儿,娘亲来看你了。”最近这段时间莹儿的心情犹蒙阴云,莫夫人只当做女儿思嫁又忧嫁,便贴心的没来打扰。但明天就是莫莹出嫁的日子,她这个做娘亲的无论如何都得来一趟,否则她这个做娘亲的太实职了。 莹儿耳聪目明,脸上立马调出了愁云惨淡的容色,声音也戚戚婉婉,“娘亲,您来了。”发髻上的金钗嗖的一下子出现在了桌面上,莹仙子微微的低垂着头,眼眶慢慢的凝聚了白色的雾气。 “嗯,你明天就出嫁了,我来看看你。”莫夫人端了个凳子,坐在莹仙子的身边,柔柔的轻抚莹仙子的肩膀,轻声问,“怎么,心情还是不好?”女儿明天出嫁,她心中百般滋味,又听说一成婚就得随姑爷去锁月城,愈发的愁闷,这么一走,何时才能相见。 可女儿憋闷,她不能再跟着添乱,作为母亲,得打起精神坚强。 “娘亲。”莹仙子转身扑进莫夫人的怀里,鼻子一红,闷声哭了出来,“不知为何,我心里慌得很,莫名的担忧,却又抓不住担心的缘由。” “乖,别哭了。你一苦,娘亲跟着忧心。”莫夫人轻拍莹仙子的后背,柔声哄慰,“女孩子嫁人都会经历这一遭,姑爷为人刚正、有责任心、有担当,你嫁给他决计不会吃亏的。他待你啊,肯定很好,别再哭了。” 女孩嫁人难过一是离开父母,不舍之情,二是忧虑婆家、丈夫不好相处,沈正云娶莹儿用了心,不会做负心人,他们小夫妻又不住在京城,也无须担心婆家不好相处,只剩下对父母的依依惜别之感了。 “娘,我和正云情深似海,他决计不会负我,可一想到即将远离爹爹和娘亲,我心中就万般的难受。不能在爹娘的面前尽孝道,女儿不孝。”莫夫人的安慰之语令莹仙子想起了母后,如果母后知道她嫁人了会祝福她吗? “有什么孝不孝的,只要我的莹儿过得开心快乐,母亲就放心了。”莫夫人没做多想,慈爱的凝视着怀中的女儿。“嫁到沈府,你就为人妻了,日后得懂得体贴丈夫,凡是多做思索,做事别冲动,教人说出话来,明白吗?” “嗯,女儿知晓了。”莹仙子哽咽。 莫夫人怜爱的望着女儿,轻弄莹仙子的鬓角,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柔美的眸子浮升盈盈润润的水汽,那份母亲的柔软和刚毅能融化了冰天雪地,“明天你就出嫁了,这个是当娘的一份心意。”莫夫人从袖口中掏出一枚羊脂玉戒,“这是我的母亲、也就是你的外祖母送我的传家宝,现在我把它传给你,等你有了孩子再给你的孩子,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莹仙子接过玉戒眼中泛着泪光,犹豫着要不要收,这枚玉戒是莫夫人给莫莹的,她却收了,如果莫夫人知道真相得多生气、多不快。她都能想到日后莫夫人眼含悲绝憎恨的表情,万万不能收。 “娘亲,这枚戒指是外祖母送你的,如此贵重,我”莹仙子把玉戒又放回莫夫人的掌心,心有伤痛。 莫夫人趁莹仙子收回手,反推了回去,“傻丫头,它的贵重在于传承下去,给你你就收好了。” “谢谢娘亲。”莹仙子推脱不了只好收下玉戒,等他们去了锁月城,再派人送还给莫莹。 莫夫人和莹仙子坐在房间里,又说了些许贴心的话,大多是莫夫人宽慰莹仙子,情不自禁的哭了,莹仙子又反过来宽慰莫夫人。 所谓做贼心虚,小弯出门去了裁缝铺,快速的取了新娘服,又去首饰店取沈正云特意为莹仙子打造的首饰匆匆忙忙的赶回来,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怕的就是莹仙子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手忙脚乱,露了马脚。 小弯怀里抱着包好的新娘喜服,一手拎着首饰盒大汗淋漓的冲回府里,脚都不敢停一步,走进了院子,直奔闺房,“小姐,小姐,我回来了。”喘着粗气,满面通红的敲门,眨眼间想到自己对待小姐从未如何生疏客气过,这么刻意的恭敬反显得做作,于是直接推门而入,“小姐,喜服我取回来了,快看看好不好看。” “小弯,都大多年纪了,做事怎么还这么不稳重,咋咋呼呼的,进门不晓得敲门吗?”恰时莫夫人掉头,就看见小弯大大咧咧的进来,被吓了一条,不满的嗔怪道,一丝怀疑未曾有。 “啊啊啊”小弯被吓得手足无措,幸莹仙子接的及时,才没东西撒了一地,“夫夫人,你怎么来了呀?”磕磕巴巴、慌慌张张。 东西遮住的地方,莹仙子悄悄地踩了一下小弯的脚面,示意她冷静,临走信誓旦旦教育她理智应付的人,结果差点穿帮,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脑袋里装的都是啥,可爱的紧。 “哎呀,夫人,你不能怪我嘞。”小弯擦过莹仙子的身,急吼吼的走进里间,特意展示给莫夫人看,“你看我一个柔弱的姑娘,又是拿喜服又是拿首饰,重死我了,看我的后都给勒红了。”特意摊开那双白净的手。 莫夫人一看,上面果然有两道深深地勒痕,红的发紫,心疼的为小弯揉捏,“府里那么多丫鬟,你随便挑一个跟着去,何须你亲力亲为,我府上又不是没人了。”莫夫人一向把小弯当做自己的亲女儿般疼爱,不舍得让她做一点重事,眼下看她这么辛苦,怎能不心疼。 “小弯虽是小姐的丫鬟,小姐待我却亲如姐妹,夫人待小弯也是视如己出,小弯愚笨,没什么能力能报答小姐夫人,小姐结婚这么重大的事,小弯当然是能尽些绵薄之力,便尽足了。让小姐出嫁了也记得小弯的好。” 莫夫人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小弯,你若是实在舍不得莹儿,不如你跟着莹儿一起嫁过去,这样你可以一直陪在莹儿的身边。”莫莹远嫁,当娘的放不下心,小弯跟着一起去,好歹有个作伴的,她也能放心些,少操些心。 第284章 正襟危坐 “夫人胡说。”小弯一时情急,脱口而出,又深觉不妥,曾经小姐有跟夫人提过若是到了出闺阁的那天,想带着她一起,可这个女子并非小姐,她怎么可能会跟着去嘛,再说了以沈少爷的脾性,定会嫌弃她多余,等木已成舟指不定想怎么打发她。 “夫人,小姐是要远嫁,锁月城哎,那么远的地方,小弯才不要跟着去呢,再说小姐嫁过去了,家里就没有一个贴心的人能陪着夫人了。小弯要留在府中给夫人尽孝道。” 莫夫人刚张嘴,只听小弯又喋喋不休,“再说了,就算小姐愿意让小弯跟着,小弯也不情愿,就沈少爷那个脾性,他怎么可能会愿意我这么个电灯泡跟着,煞他们的甜蜜。小弯才不要做那个讨人嫌的。” 莫夫人仔细想了想,点点头同意小弯的说法,“你说的对,那你就跟着去了,留在府中陪夫人我,等你到了嫁人的年纪,有中意的人,我就做你小姐的主把你嫁出去。”念叨着又慈爱的瞅了眼莹儿。 当时沈正云要毁亲事,弄得她闺女下不来台,没把她气出病来,后又和老爷说想嫁一个书生,害得她以为女儿受了刺激,得了疯癫治病,现在终于雨过天晴见彩虹,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夫人”小弯故作生气的娇声,“人家要一直陪在夫人的身边,才不要出嫁嘞。”脸颊绯红。 “娘亲,你别拿小弯开涮啦,小丫头都害羞了。”莹仙子羡恋不已,她从未有过和母后撒娇的时光,还是来了人间之后才体会到。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莫夫人起了身,“娘亲给你们小姐妹说悄悄话的空间,外面还有事等娘亲处理,就先走了。”莫夫人举止雅端,犹如三月暖风沁人心脾。 莫夫人一走,小弯立马关上了门,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差那么一丢丢就穿帮了,真不容易。” “谢谢,今天辛苦你了。”莹仙子倒了一杯茶走过来放进小弯的手心,顺势握住小弯的手,“不管你怎么想我,我都非常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不能顺利到现在。”言语间有些伤感,有委屈,有愧疚。 莹仙子有意试探小弯对自己的态度,语气愈发的柔软、放低。 “你”小弯一时没回过神,手足无措的,她习惯了莹仙子和她顶嘴的模样,灵动又活泼,一时软下来竟然难以招架,“没,我该做的,无须说谢谢。”平日里,她总是针对莹仙子是故意的,就想看看她生动俏丽的模样。 因为没有她的处处作对,莹仙子都是温婉娴静,看不出喜怒哀乐,让人隐隐心疼。她家小姐虽然淡雅,却不失俏皮。 “好了好了”小弯不再给莹仙子说话的机会,“今晚早点休息,不然明天就做不成美丽的新娘了,我先回房了,你赶紧睡觉。”太矫情了,脸颊都通红了,一点都不习惯,小弯摸着脸颊,娇羞的跺了跺脚,抱着自己的脑袋出了门。 莹仙子唇角得意上弯,长久以来都是小弯占上风,这次可算扳回一局,这小丫头片子还不是关心她,一被拆穿就灰溜溜的走了。 还休息呢,外面大太阳的,谁家大太阳就歇息了。莹仙子坐在窗前朝窗外看,洁白的鸽子在蔚蓝的天空划过一道长弧,偶有清脆的啼鸣声。 “确实该休息了,明天该得早点起,准备上花轿。”莹仙子一想到婚礼即将举办,心中甚是甜蜜,呆了会儿就脱了衣衫上床歪着去了。 沈府披着红绸锦缎,高挂大红灯笼,艳丽喜庆非常,整个院子来来回回的人忙碌。沈正云站在大门前指挥着家丁挂红绸,沈老爷制止夫人帮忙的心,一起坐在正厅里喝茶吃点心,监督沈正云忙。 “儿子成亲,你这个当父亲的就干坐着?”沈夫人基本不管家事,甩甩袖子,清风自来,沈家一向干净利索,也没有什么事需要她操心的。 跟着沈老爷子过日子那么多年,都不曾劳碌过,唯有儿子成亲这天,她想折腾折腾,结果丈夫却不允许,恼人的很。 “不然呢!”沈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之前我给他办婚事,大红绸缎挂好,请柬备好,家里家外我一手操办的,结果他倒好,说不结婚就不结婚,还拿六皇子来压我,拼了命的想离家出走,我也依了他,让他走了。” 沈老爷子抿了口茶,润润嗓子,“我厚着老脸皮去莫家给他退了亲事,他又厚着比陈墙都老的脸皮子回来说让我再厚着颜面去莫家求亲,气的我没打死他就不错了。这次婚事是他自己求来的,不是我求他结的,这婚事自然由他自己一手打理。” “正云做的再不好,他也是你的儿子,你对他就不能仁慈点。”沈夫人之间埋怨儿子做的不好,有损沈家颜面,但终归是自家儿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计两家仇。 “没那个兴趣,坐在这里稳当的看着就好。”沈老爷子丝毫不退让,“你,不许去帮他,明天喜笑颜开的迎接儿媳妇儿进门就可。”他才不要花心思去帮这个狼心狗肺的儿子,第二日刚拜堂,第三日就收拾细软奔赴锁月城了,哪有半点为人子的自觉。 沈夫人和沈老爷相爱这么多年,很少和沈老爷对着干,偶尔有那么几次也是沈老爷子纵容或是有儿子在后面撑腰。沈老爷真的铁面心肠,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夫人端正的坐在沈老爷身旁,疼惜的目光一直追随者沈正云,沈正云虽然很忙碌,大汗淋漓的,但是他非常的开心、满足。 因为这场婚礼是为莹仙子、他最爱的女人准备的。莹仙子不能以自己的身份嫁给他,还得顶着别的女人的脸嫁给他,已经很委屈了,婚礼这一块坚决不能再怠慢了莹仙子。所以沈老爷不给他帮忙,沈正云反而是开心的,他可以一手去装饰这场婚礼,给莹仙子毕生难忘的一个婚礼,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被他给套的牢牢地。 美好的回忆,从这场婚礼开始,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都是美好的回忆,沈正云打定主意,他要为莹仙子营造令她永远都不能忘记的回忆。 最起码,在下一世等待他的过程中,她不会因为感动爱上别人、不会因为寂寞伤心落泪。他总有最好的东西是留给她的。 这场婚礼准备沈正云一直忙到天黑,才有时间喘息,来到正厅后,刚想坐下来歇息片刻,沈老爷子又发话了,“你的新郎服还在裁缝铺,自己去取,家丁们这几天一直都跟着你操劳,都太辛苦了,衣服你就自己去拿把。” “老爷,衣服我”正云的新郎服明明她一大早就去了裁缝铺取回来了,怎么说还没拿回来呢。沈老夫人很疑惑,同时有点生气。 儿子都那么辛苦了,做老子的还打击报复,忒不是人了。 “什么你不你的,闭嘴,我和儿子讲话,你别插嘴。”衣服确实被沈夫人给取回来了,可惜的是取的不是沈正云的新郎服,不过是裁缝铺的老板随意给的一套。 沈老爷存心刁难沈正云,想给儿子多点教训,早在沈正云婚礼日期商量好裁缝铺的老板打了关照,沈少爷的婚服除非是沈少爷亲自来取,否则谁来都别给,要给就给别的,银子照付,另外沈家近几年的布匹、服饰也一同托给了老板。 生意、名声两不误,老板自然乐呵呵的应下了这件事。 沈正云一听说自己的婚服还没取回来,而母亲之前跟他说过衣服已经帮他取回来了,明显是他老爹故意折腾他,有点动怒了,万一婚服出了点什么状况,教他明天怎么弄。 正厅莫名的袭来一道寒流,冻得沈老爷直想打喷嚏,强行直起腰版正襟危坐。 “爹说的是,我这就去取衣服。”一天忙下来,沈正云身心疲惫,阴沉着脸色风雨欲来,他没那么多充沛的精力和爹爹吵架,只能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 何况,沈正云又不傻,父亲选择打击报复他无非是因为他私自向皇帝请求外调锁月城。 在这方面,他的确自私了,没有考虑到父亲母亲的想法。妻子这辈子他就一个,可父母今世他也就这一对,却只顾私人感情,不顾孝道,也没了之前伟大的忠心报国的理想。 因为爱情,他选择当一个不忠不孝的人。 沈正云暗了暗眼神,拖着疲惫的身躯出了门,穿过花园绕过清澈幽凉的池水,从小路曲折的走到了沈府后门,刚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身穿家丁服装的小厮。 “沈少爷,这是六皇子托奴才给您送来的,给。”沈府的沈老爷最是不能得罪,放在平时六皇子绝不会选择和沈老爷作对,可就仗在他明日启程去封地,在临走时硬是对沈正云的事插了一脚。 沐虔沣自从得知沈正云要成婚的事,就非常的兴奋,每日里激动万分,跟打了鸡血似的,把身边的大活人洛王都忽略了干净,洛王生气归生气,又拿他没办法。 第285章 悔婚 沐虔沣对沈正云没什么好感,但在言洛白一案上终归做到了公正,所以一直想找个机会还了他这个人情,于是来裁缝铺子想给沈正云订做一些高档的丝绸布匹的送给他,恰巧听到了沈老爷和老板的谈话,顿时计上心来。 在偌大的京城内,沐虔沣没什么权柄,自打他主动请旨去封地,京城内有一大半的人便不怕他了。沐虔沣说话当然也不管用了,去裁缝铺给人家放狠话,说不定还得被反咬一口,流传写他以皇室身份压人什么的不好的传闻,对他大大的不利。 于是沐虔沣就小小的利用了下被冷落已久的皇叔。 沐泽洛万分不情愿,沐虔沣为了一个男人的婚事就冷落了他很久,他已经够不爽的了,如今又让他出去欺压一个小老百姓,还有没有人性了,不能因为他本就恶名昭著就雪上加霜啊。 但沐泽洛向来没什么反抗能力,有那个心也被沐虔沣武力镇压了。沐泽洛委曲求全乖乖的走了一趟。 果然沐泽洛一出马,马到成功。 笑话,沐泽洛是谁,整个京城内,谁敢得罪沐泽洛,怕不是小日子过得特么太舒坦,皮痒痒了。 沐虔沣很满意沐泽洛的作用,从沐泽洛的手上取了婚服,唤了一个小厮打扮的别太惹人注目,在沈正云婚礼前一天去沈家后门守着,定会碰见沈正云的,到时候把这身衣服递给他,当做他的一个心意。 可怜的小厮,早上天不亮就蹲在沈家后门口,一直等到晚上,这沈少爷才杉杉来了。小厮把衣服塞进沈正云的怀里,也不管沈正云有没有话说,压低了帽子、猫着腰逃离了现场。 沈正云怀里抱着婚服,一脸懵逼,六皇子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是阴柔狠辣之人,什么时候对他好起来了。 不会是因为……能使得六皇子跟他有来往的只有那个人了。 沈正云摇摇头,看来那个人能不惜帮助六皇子,果真因为性格相投,两人的缘分了。 毕竟在京城之内,六皇子惨兮兮的只有两个朋友,一个众人皆知,扬名在外,另一个也名扬京城,不过是臭名昭著罢了。 既然衣服送来了,他就没必要再跑一趟,沈正云放心的抱着婚服从小路折返回了房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好地睡一觉,准备第二天的婚事。 至于婚服,也没想着去试一试看看合不合身。 裁缝铺的老板确实很怕洛王爷,洛王爷发起火来能拆了他的铺子,而那天洛王爷臭着一张脸,那架势确实动了拆他铺子的念头,归根结底不就是为了一套喜服嘛,裁缝老板唯有低头,拱手送上,才把瘟神洛王送走。 你要真的以为老板会乖乖的奉上,那真的没有做生意的眼光了。裁缝老板这人最为狡诈狡猾,反正洛王是要跟随六皇子去封地的,总不能呆在京城一辈子,沈少爷也是要去锁月城的人,哪有时间和他这个小老百姓秋后算账,唯有沈老爷常年住在京城不挪窝,估计这辈子也不会离开京城半步。 有脑子的人都会算,宁愿得罪有权有势、但即将要走的,也不要得罪驻扎不走的。 裁缝老板很干脆的打定主意得罪洛王爷,但是也不能真的完全拿大一号的衣服给洛王,明摆的得罪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他想了一招,把沈少爷的那一套婚服里的里衣给换了大一号的,外面的喜服是专门为沈少爷定做的。等沈少爷拿到婚服,一看衣服不合适,自然会亲自上门换衣服,也算没有违背和沈老爷的约定。 可惜的是裁缝老板盼星星盼月亮都没有把沈少爷盼来,反是差点因为瞌睡烧了自个儿的屋子,幸好老婆来的及时才没酿成大祸,但不巧的是,油灯正好倒在了沈少爷的里衣上,正好把沈少爷的里衣烧了个大洞,焦糊的不能穿了。 沈正云睡到半夜就睡不着了,心慌地厉害,半夜独自坐在门外的小亭上,撑着脑袋看星星赏月亮,寒风阵阵,都毫不知觉。 等到天空拉起深蓝色的帷幕,泛起霞红的云彩,小厮急吼吼得找了过来,不由分说的拉着沈正云回房,准备换衣服去莫家迎亲。 沈正云才苦逼,脑海里刚构思好和莹仙子未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场景,再生几个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这梦还没做到头,就被一个急促的脚步声给打断了,并且自己也被来人给拽走了。 “我的少爷诶,你一大早的不在房间里待着,好好地出来干啥,我们都快急疯了。”小厮是真的着急了,语气有些冲。进房的那一刹那,没看见沈正云的身影,他以为沈少爷又和上次那样准备悔婚了,庆幸他眼小聚光,一下子就聚到了孤零零坐在亭子上吹冷风的少爷,再迟片刻整个府上估计得乱做一团,找少爷找的。 “我不过睡得有些早了,睡不着了,才起身出来醒醒昧。”沈正云不理解小厮为何如此急切,他不过半夜有些焦虑,想着要成亲了,得规划下未来,又没做些不好的事,有什么可怒的。 “好好好,我说不过您,也不想和您说。您呀。赶紧换衣服,待您衣服换好了,咱们就去莫府迎新娘子去。”小厮很是无语,耐着性子把沈正云推进屋子里,又把婚服翻了出来,放在床边上,“您先换衣服,我在外边等您。” 婚礼在即,沈正云把所有的不快都吞进肚子里,迎接今天最为重要的日子。床上大红的喜服鸳鸯交颈,象征着未来他和莹仙子水乳.交融的日子。 另一边,莹仙子因白日里睡得太香,半夜三更飞来醒澈虫子叮咬走她所有的睡意,于是也摸黑坐在台阶上赏月看星星,犹如一群蜜蜂嗡嗡的飞进她的心坎儿聒噪,又像心间绽放了一片柔艳的花海,教人醉甜。 莹仙子在焦躁和向往的界线徘徊游走,直到东发滚出鱼肚白,小弯脸色凝重的把她请回房间、给她梳妆,莹仙子才回过神。 小弯叫破了嗓子才把莹仙子从遐想中唤回来,生气的把喜服扔在莹仙子的肩头上,叫她换衣服,等沈家花轿来了,赶紧上花轿、眼不见为净,才离开。 莹仙子抚摸着手里喜服,丝滑流畅,乃上好的锦缎织成,与天界的锦衣相比,分毫不差。今日她便成为沈正云的妻子,日后他们便会永不分离,莹仙子嘴角噙一抹甜美的笑容,随后将婚服换上,坐在床边,细细的摩挲绸缎上的鸳鸯,只羡鸳鸯不羡仙。 莹仙子片刻失神、突地笑了出来。 沈正云摸着手上的婚服,失神片刻,同时莫名笑出声。 小厮在外听着自家少爷傻笑,眉头皱成波浪纹,吉时在即,他家少爷怎么就傻得令人焦心,“少爷,你快点,再晚片刻就过了吉时了。”老爷今天特意分了一个特别难的任务给小厮,就是紧盯沈大少爷换新服,直到沈少爷出了这沈府的大门,才能结束,如果和规定好的时间相比较晚了一秒钟都唯他是问。 当然了,如果沈少爷按时出门,便会有奖赏。 对小厮来说,奖赏神马的不重要,只要不受沈少爷的拖累便可。 沈老爷良心用苦,直到最后一刻,都担心儿子突然悔婚,离家出走。那次沈正云留下的阴影实在太深刻,沈老爷一刻都不想再尝试第二遍。以防万一,沈老爷婚礼前一天做了周详的安排,小厮们先是轮流守夜,把守沈府各个出门要道,连狗洞都不放过,围墙底下都倒了滚烫的油。 等清晨,便安排跟着沈正云的小厮时刻的盯着沈正云的一举一动,催促叮嘱沈正云,以防他故意拖延时间,待出了沈府的门,再换一个小厮守着,进莫府、出莫府,回沈家的路上都是安排了不同的小厮盯着沈正云。 届时沈正云即使想逃跑,也插翅难飞。 沈正云当然不知道老爹安排周密,不然得哭笑不得,同时心疼他爹三秒。 “小姐,能不能麻烦你别笑了,等嫁过去抱着沈少爷再笑好嘛。”小弯守在闺房门口,无语的想捶墙,这莹仙子和她家的小姐都是一个样儿,不知羞! 成亲的关头,竟然能傻笑,外面都急死了,不知道时间不等人吗! 莹仙子愣了愣神,连忙换衣服,唤小弯进来梳妆。 小弯别的不行,但梳发髻很拿手,这是她的一个爱好,就喜欢梳发,比那些专业人士都梳得好,教人赞不绝口。小弯只给莫莹和莫府的小丫鬟们梳头发,先前莫莹在能让她大展身手,后来莫莹走了,来了莹仙子,她就没那个兴致了,又为的不穿帮,都很随意的给莹仙子梳头发。 迄今为止,小弯都没有给莹仙子认认真真的梳过一回头发,待遇都不如小丫鬟们呢! 但今天不同,是莹仙子的婚礼,马虎不得,她得亲自上阵,且给莹仙子梳得美美哒。“你别以为我想给你梳头发,今日你出嫁,若不是我给你梳头发,老爷夫人一定会怀疑你的身份。我也不能像平时那般帮你随意的梳头,总不能让你觉得我是在打击报复你。” 第286章 逃婚 小弯手执木梳,帮莹仙子顺发,心中不禁感慨,原来这姑娘的头发如此的黑亮柔顺,平日里都没认真的观察过,错过了那么多次施展手脚的机会,真亏! 莹仙子当然不晓得小弯心里在想些什么,端正的坐在铜镜前看着圆镜中的自己,美的芬芳,乌黑的发丝在一双灵巧的手中挽成漂亮独特的发髻。 “真美!”镜子中的女子明明顶着小姐的脸颊,却比小姐还美,小弯赞叹,取了一只翠翘插在发髻上,“来,拿这个抿上嫣红。” 铃铛翠翘美人髻,岁月静好白头共! 就在这时,莫老爷和莫夫人手挽着手来看女儿,小弯识趣的退下,顺带上了门,体贴的没走,躲在门口,随时准备冲进去帮莹仙子圆场。 今日是莹仙子的婚礼,她坚决不能允许任何人破坏了这场婚礼。 特殊的守候就当做莹仙子这么些日子对她照顾的报答把。 另一厢却闹了个大笑话。 沈正云被小厮嫌弃、催换衣服还是头一遭,一时没缓过味,遵从脱了衣裳穿婚服,待穿里衣的时候,才发觉这里衣大了一号,白色的衣衫大的简直能当女子的裙子外穿了。 沈正云的脸顿时黑的胜过黑炭,这六皇子玩他呢吧,明知道今天他成亲,居然还送来了不合身的衣服,这要他怎么穿出门。 “小迪,进来!”沈正云一声怒吼,把外面发牢骚的小厮着实吓了一跳。 沈少爷往日都是文质彬彬的慈善面孔,和沈老爷发脾气都不曾暴躁狂怒过,今日怎么就失了态。 沈正云的脾气一上来,小厮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屁颠屁颠的推门进来,满脸堆笑,“少爷这是怎么了,有何吩咐?”少爷脾气好,做下人的在少爷成亲之日,可以偶尔骑在主子的脖子上耍耍威风,但是少爷一旦发脾气,就得见好就收。 特别是几乎没脾气的沈少爷,一旦发了脾气,就是大事。 “这衣服怎么回事,父亲怎么吩咐裁缝做的,我这都能当长裙穿了。”沈少爷横眉冷对,眼皮子直跳跳,怪不得今天总是心慌意乱,一颗心惴惴不安得跳错节奏,原是有丧气的事发生。 衣服虽然是六皇子送来的,但绝对是父亲吩咐人做的,因此锅还得由父亲背。 小迪接过沈正云手中的衣服敞开来看,料子有些粗糙,但也是新做的,的确挺长的,像是故意做长了,眼明心亮的小迪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眼珠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清了清嗓子质问道:“敢问少爷,这套喜服可是少爷亲自去裁缝铺取的?” “自然是!”沈正云眉头一蹙,板着脸回答。 哼,少爷什么时候也撒上谎了,小迪心里腹诽!“少爷实不相瞒,老爷事先吩咐过裁缝铺的老板,这套喜服必须少爷亲自去取才能给你,除了少爷以外的人都不可能拿得到少爷的婚服。老夫人擅自从裁缝铺取回来的少爷婚服不大不小正正小了一号,穿都穿不上,而这一套偏巧大了一套。想必都是裁缝铺子老板做的好事。” 小迪不敢明说是老爷子做的好事,只能把锅甩给老板了!可怜的老板,少爷明日就启程了,不用担心找你麻烦,既然如此,锅只能由你来背了。 “什么!”沈正云眉心突突的跳!眼看吉时就到了,也顾不得许多,你先出去把,我就穿自己的里衣,再穿上婚服即可。 小迪大急,“少爷,万万不可啊。婚礼应该穿一套,穿原来的衣服不吉利,你就将就穿这件里衣,长就长点,这么穿上去把。”小迪立马把长如裙衫的里衣塞进少爷的怀里,“少爷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新娘子想想,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无论如何请少爷换新服。” 沈少爷不答应,小迪大有僵持到底的决心,如果少爷要跟他抗衡,那他就把老爷请来,这样一来少爷没有亲自取婚服的事情就暴露了,难免被老爷啐一顿。 果然,沈正云很快妥协了。 把小迪赶出去,沈正云拿着长衫裙纠结郁闷,最后闷闷不乐的换上了。小迪说的对,不为自己想,得为莹仙子想,更何况是他自个儿愚笨,竟信了六皇子的邪! 沈正云确实是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家老头子天不怕地不怕,连洛王爷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一个乳臭未干的六皇子! 沈正云勉为其难的换上衣服,大红新郎服着为惹眼,衬的他玉树临风、俊逸潇洒、面若桃花。沈正云拍了拍衣摆,很满意的准备出门,只是刚迈一步,这衣服就紧得难受,特别是他跨的步子有些大,险些绊得他摔倒,只能惨兮兮的小碎步子往前慢慢的挪动。 沈府今日亮堂的早,气派的门前两只大红灯笼早已点起了红蜡烛,天色迷蒙尤为亮眼,随着太阳高升,反没了感觉。 宾客们来的很早,差点把沈家的门槛踏破了,热闹非凡。 由于沈正云清正廉洁,在京城内几乎没有什么知心的好友,因为成亲当日也没有兄弟随他同行。六皇子平日不爱操心,由于言洛白案子一事和沈正云有些牵扯,便早早地动了心思,想凑个热闹。 因此天刚蒙亮,便拖着沐泽洛起了床,随便的洗漱两下直奔沈府,预备跟同沈正云一起迎亲,给沈正云撑撑场面。 沈正云胸前缀着大红花球,后面跟了几个清一色红装的小厮,信步来到沈府大门前。沈府门前有一个由八人抬的精致的花轿,花轿前方有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骏马的脑袋上同样系了一个大红球,讨彩头好运用的。 沈府门前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沈正云站在台阶上皱了皱眉,街道两旁都没空闲,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热闹的有些夸张,搞得京城好似多少年没有办过喜事似的! 实则相反,京城常有人成婚、祝寿,各种喜事接年不休,只是从没像今天这般,夸张的不是一点点。 估计又是父亲大人安排的!沈正云内心无力吐槽。 当然了,这一回是沈正云自己猜测错了。沈正云为人宽厚正直,办案子从不偏颇,很得民心,再加上沈正云长得又一表人才,难得的人中龙凤,京城闺阁有多少人家想把女儿许配给沈正云,又有多少闺秀女子芳心暗许。 今日沈正云成亲,大家都是自发的围过来,不想错过沈正云娶亲。 所以说沈大人料错了自己的影响力,乃至魅力。 沈正云每走一步,围在大门两侧的人就想往他的身边挤一分。 沈老爷实在看不过去,眼看时间不多了,再让这些殷切的人耽误耽误,又得让莫老爷子误会了,于是想了一个招数,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今天是犬子成亲,来者是客,请大家里面走,为犬儿的婚礼做个见证。”哦,对了,还有一点忘了说,沈正云经过上次一事,知名度大增,很多人同时也是想来看戏,看看鼎鼎大名的沈少爷会不会在婚礼当日突然逃婚。 特别是有很多闺阁千金,都盼着沈少爷能婚前逃走! 沈正云紧绷着脸上马,一脚踩上马套,另一条腿往上一抬,很顺利的上了马?哦,那是不可能的,里衣太长,叉腿的时候沈正云完全忘了这一茬,跨度有些猛,身体不平衡,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幸好小迪机灵,上前帮了一把沈正云,才使得他安然无恙的坐上了马背。 站在高台阶上的沈老爷看着这一幕,紧张地头皮都在出汗,看着沈正云安然的上了马背,一颗心才落地。他还以为沈正云又得逃婚了,那摇摇欲坠的动作分明是想下马。 沈老爷压根没有往沈正云上不了马背的方向去想,毕竟他也不知情沈正云婚服里的衣服大了一号,拍了拍心口,捋着胡子松了气。 今日京城分外的热闹,沈老爷明是招呼大家进来享用餐饭,可惜没人领情。大家都自发的跟在沈正云迎亲的队伍后面,又默契的没人去堵路。沈正云走的倒也顺畅。 沈正云本心有怨气,他最不喜人多,成婚也没指望这么大张旗鼓的,他又不是猴子物品,干嘛要给人参观,却另有一番感动,莹儿不能正大光明的嫁给他,但是该有的婚礼排场却有了,算是另一种补偿了,他该感谢这些人来陪他迎亲,给了莹仙子特别的美好。 莫府,莹仙子穿戴完毕后,坐在房内,等正厅传话再动身往外走。莫老爷和莫夫人在院子里招呼客人,这时候只有小弯陪在莹仙子的身边。 “今天你风光嫁人了,我很为你开心。”莹仙子端坐,小弯站在莹仙子的身前,低垂着小脑袋绞动手指,漂亮的眉眼弯弯,“今日一别,可能这辈子都看……看不……见了。”平日伶牙俐齿的,今日不知怎的磕磕巴巴,紧张到不行。 莹仙子嘴角带笑,柔和的凝视着小弯,静等下文,没有要打断的意思。她和小弯也相处了不短的时间,今日还是小弯第一次抛开她的身份,也不因为她占用了莫莹的地位咄咄逼人,小弯把她当做原原本本的她。 第287章 进门 今日她成婚了,偏偏知晓新娘是莹仙子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的新郎,一个是和她日夜相处的小丫鬟,她想得到小弯的祝福,不再是埋怨。 小弯深呼吸,“你和沈少爷在一起一定要幸福,贤妻良母不是容易做的,沈少爷有做的不妥的地方,你要多担待,担起妻子的责任。当然,他如果做了什么欺负你的事,你也别忍着委屈,该教训得教训,有些方面不能退步的,别退缩。”一口气说完,气都不带喘一下。 莹仙子妆容精致,美若天仙,一双美目含笑瞅着小弯。 小弯在那双温柔的眼睛中看到了傻呆呆的自己,想发作,又不便发作,今日是莹仙子的大婚,天大的事都得纵容着,便忍了下去,从身上解下一枚玉佩递到莹仙子的掌心,“这个送给你,祝你新婚快乐,永浴爱河。” 莹仙子摩挲手心的玉佩,珍视如珠宝,“谢谢你小弯。”心口暖暖的,仿佛注入了一股暖流,能带走所有的疲惫、所有的不安。 “有什么可谢的。”小弯手足无措,又罕见的脸红了。 “新娘子,新娘子,新郎官来了,快快准备,准备出门了。”突然一道粗犷的声音截断了莹仙子和小弯敞开心扉的交谈。 小弯脑子嗡嗡的作响,下意识的撩起桌面上的大红盖头遮住了莹仙子的脑袋,“快快快,沈少爷来了,我们赶紧出门,别耽搁了吉时。” 莹仙子的眼睛睁得老大,长翘的眼睫都没眨一下,大红色一片遮住了她的眼帘。沈正云来迎接她了?莹仙子的内心有些激荡,久违的感动充盈心田。 “来了,来了。我们都准备好了,很快就出来了。”小弯也大声的回应来人,清脆的嗓音犹如银铃悦耳,转身温柔的对身边的新娘子婉婉道,“准备好了么?准备好,我们就出发了。”语气铿锵有力。 莹仙子颔首点头。 小弯挽着莹仙子的手臂,步调一致扭着袅袅婷婷的步子走向门口,外面早有一堆人在等候,跟在小弯和莹仙子的身后,帮莹仙子捧着新娘服的摆尾。 莫老爷和莫夫人在院子内招呼客人,莫夫人率先看见莹仙子走了出来,双目情不自禁湿润一片,赶忙迎了上去,小弯很适时宜的往一边闪,临走时在莹仙子的耳边提了个醒,“小姐,你娘亲来了。” 莫夫人正好挽着莹仙子的手,引领着莹仙子往门外走。 因吉时快过,为了赶时间,省略了沈少爷来接亲的步骤,由莫夫人将姑娘送至门外,交到沈正云的手上。 沈正云目不转睛的盯着莫府门前,耐心等待莹仙子走出来,莫夫人牵着莹仙子亭亭走了出来,沈正云一看,眼前一亮,迈着小碎步快速迎了过来。 “母亲大人。”沈正云急着牵自家娘子的手,又不落礼貌,字正腔圆的唤了一声莫夫人,绅士的伸出手,等待莫夫人把莹仙子的手交到自己的掌心。 “正云,我今天把莹儿托付于你,望你在今后的日子好好照顾她,千万别欺负她。莹儿在家一直都娇生惯养,难免有些娇气,希望你能多多的体谅她,生活中有摩擦,能多多包容她。”捧在手心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门都甚少出,如今却要嫁人为妻了,莫夫人一时伤感起来,忍着泪水交代完一切,把莹仙子的手交到了沈正云的手里,她养的漂亮又聪慧的女儿,即将就要离开了,真不舍得。 莫老爷不忍看着女儿嫁出门,躲在大门后看着门口发生的一切,心中隐隐作痛,特别是莫夫人啰啰嗦嗦的说的那一堆废话,让他顿时老泪纵横。昨晚,莫夫人还跟他念叨这些话,他嫌烦,今日再听,心有不忍。 “母亲,父亲大人呢?”按照沐泽国的风俗,新娘出嫁这一天,新郎须得见岳丈岳母大人一面,岳母在,岳丈大人却不知所踪。 沈正云顿时有些慌张,不会他没想反悔,结果岳丈大人打算毁约把!今日,不管谁闹腾,他都打定主意把这个漂亮又贤惠的媳妇儿给娶走。沈正云甚至做好了翻脸的准备,大不了有话直说,不给莫莹担这份罪了。 “姑爷勿见怪,老爷在家中招呼客人,没时间来。眼看吉时就到了,你赶紧牵着新娘回去拜堂,我和你岳丈随后就到。”莫夫人及时接话,安了沈正云的心。 新郎新娘在进门拜堂的那一路上还有许多的关要走,因此莫老爷和莫夫人即使出发的晚些,都能赶得上。 在沐泽国有个亘古不变的俗礼,新娘新娘拜堂成亲,男女双方的家人必须都得在场,方能作数,若是有特殊缘由的不算在内。 沈正云满心欢喜的牵着莹仙子的手往花轿走去,低声叮嘱,“走慢些,我送你进花轿。”低沉的声音尤为悦耳,安抚了莹仙子慌乱的心,“嗯。” “这儿有栏子,当心。”沈正云扶着莹仙子,贴心提醒,莹仙子微微的弯腰,刚迈了一步准备上花轿,不知怎么回事,身子突然被一道大力往后带去,落进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两人的唇瓣隔着盖头亲在了一块儿。 沈正云登时一慌,尴尬的笑笑,“我的不是,先上花轿。”莹仙子脸颊红红,转了身,由媒婆接了手扶进花轿。 站在人群中眼尖心明亮的跟镜子似的在拥挤的人潮中轻轻地掐了一把身边蹙眉不悦的男人的掌心肉,“说,沈正云的婚服你确定是你亲自去裁缝那儿取来的?”细致的观察沈正云上马的姿势,小心翼翼的,怎么看怎么怪异,没一点气概,说不出来的纠结。 “我大晚上的跑一趟,为的就是随意拿一套婚服来糊弄你?”沐泽洛冷冷的回应,其实他也从沈正云的姿态中看出了端倪,心里有些发慌,转一想他没错,反正这件衣服的确他亲自跑了一趟,不过裁缝铺的老板有没有糊弄他,他就不知道了。 沈正云的衣服,他只负责拿,又不负责合身!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又没说!”沐泽洛最近的行为举止,说话态度都有些冷硬,沐虔沣有些心虚,不敢追问。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了皇叔,下场极为惨烈。 一个冲动,能立马打包他就上路了。 “哼!”沐泽洛继续装高冷,作生气!这种欢乐有趣的日子,他做梦都没想过虔沣陪他一起走过,怎么可能真的生沐虔沣的气,把人气跑了,哭的不又是他吗! 沐泽洛这人诡异善变,骄傲自负,狡诈智谋,看似冷血无情的人,唯独的缺点就在他这个侄子的身上,可以这么说,他对沐虔沣没有丝毫的底线,唯一的原则就是沐虔沣不会爱上别人、不会受伤、不会离开自己! “皇兄”沐虔沣战战兢兢的唤沐泽洛。“作甚?”沐泽洛心里咯噔一声,大事不妙!每次沐虔沣这么叫他,就证明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我打听过沈正云明天就离开京城,调往锁月城。”沐泽洛挑了挑眉头,示意沐虔沣继续往下说,“我问过沈正云我要要不要一起出发,他同意了,你说呢?” 又是一个先斩后奏的,沐虔沣纯粹图路上有人能作伴,不会太闷,沈正云娶的小姑娘挺可爱的,面相就善良,一定会很好相处的。 不论沐泽洛如何考虑的,沐虔沣已经想过了,反正他要和沈正云夫妻二人一路同行。 “你要和沈正云同行,就不怕他们会发现我们的关系?对我们有非议?”沐虔沣从下跟在沐泽洛的身边,因此沐虔沣眨眨眼、翘翘指头他就能猜出沐虔沣心底的想法,颇有些不悦,他是想过二人世界的,好好地跟虔沣培养、加深感情,做些有意义的运动,结果侄子找来一对新人做苍蝇,他哪开心的起来。 但沐泽洛又不好拒绝,对于沐泽洛,他习惯了宠溺,习惯了说好。 “沈正云又不傻,怎么可能看不透我们的关系。”毫不夸张的说,整个京城,乃至整个沐泽国心有灵犀的默认了他和沐泽洛的恋人关系,之所以没有那么多的流言蜚语,都是碍于洛王的身份和六皇子的辣手摧花! “你都这么说了,我有什么理由来拒绝你!”沐泽洛耸了耸肩,寻了一条僻静的小路,“走,去沈府看热闹去。”今日沐泽国热闹的很,沈正云成亲肯定会有人灌酒,虔沣一定会仗义出头,到时候他可就能捡了一个现成的便宜。 沐泽洛心里盘着小算盘,等待单纯无辜的小白兔落入大灰狼的圈套。 惨烈的是,沐泽洛压根没有料到醉酒后的沐虔沣力气大的不可思议,于是乎二人的身份调换了下,扮邪恶大灰狼的人反成了纯白无辜的小白兔,被人吃干抹净,抱怨的话都闷不出声。 而对于沐泽洛来说,还有更惨的是再等待他,在之后两对情侣四人同行的路上,各发现了彼此的秘密。沐泽洛和沐虔沣发现了沈正云的妻子莫莹并非莫莹,而是一个叫莹儿的女子,长得堪比天仙,更为惊讶的是,沐虔沣一直觉得这个姑娘颇为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至于沈正云发现的让他惊讶的掉了下巴,一天阳光明媚的午后,威风堂堂的洛王爷日睡三竿,吃不得油腻的东西,腰酸背痛懒懒散散,而风华正茂的六皇子则是神清气爽,显然两人之间的真正地位不为外人道也! 第288章 亲家公 沐虔沣小跑的跟在沐泽洛的身后,七拐八绕的穿梭在巷弄中,好不容易才到达沈府。这时沈正云拦腰抱起自己的新娘经过大门口的大考验,走过火盆,发了红包,经过艰难险阻来到正厅中拜堂、敬茶。 等沈正云和新娘子敬完茶,准备送入洞房时,隐在人群中的皇帝身边贴身公公及时现身,代表皇帝送了一份精心预备的礼物交给沈正云,又备了一份首饰送给新娘子,连带六皇子的那份礼物都给送了。 公公委婉的表达了皇上的期愿,希望沈正云能和六皇子一起,路上多照顾照顾,从长远的方向想就是希望沈正云能辅佐六皇子左右。 皇上考虑的颇为周详,以六皇子的性格来说,极为需要一个人克制他,沐泽洛指望不上,不把人惯的无法无天,他就阿弥陀佛了,他就希望能有一个像沈正云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守在六皇子的身边警醒六皇子。 沈正云为人臣子,为君分忧是本分,自然不能拒绝,再说他也有这个打算保护好封地的百姓,别遭了六皇子的毒手,同时也得帮助六皇子把封地上的毒瘤连根拔除。 沈老爷心中那个痛啊,犹如挖了一个巨大的洞,又在洞里放了许多毒蛇,非得把他咬的腐烂才罢手。他沈家世世代代为沐泽国报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皇帝残忍的要把他的独苗送给六皇子外“嫁”,早知如此不如多生几个,免得生了这个儿子跟没生似的,极为不痛快! 沈老夫人和莫夫人偷偷地拭泪,她们女人家,国家大事不懂,只在乎儿女情长,偏儿子女婿是当官的,只能听从调遣。 在场的众人反而心里松了一口气,京城中最为令人敬畏的洛王爷、最为凶残的六皇子,最为清正的沈少爷同一时间走了,能不高兴嘛! 大家以为幻想中的美好日子来了,今后的日子无须再提心吊胆,不用再受“压迫”,想当然的把皇帝当做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当那天到来时,猛然发下那个人人眼中的笑面虎皇帝,居然雷厉风行、狠辣中不失柔韧,手腕颇为诡诞,他们依旧活在胆颤之中,与之更甚。 直到那时,大家才非常的想念洛王爷。 等皇帝的口谕和礼物都送完,莹仙子被人牵着送进了洞房,至于沈正云得在外面应付客人,等晚上才能进房。 官场上讨厌沈正云的人不在少数,都想趁着沈正云成婚这天好好地整他一番,纷纷拉着沈正云敬酒。 成亲当日,来宾一个不能拒绝,敬来的酒都得喝完,则然不吉利。 沈正云有苦难言,只能一个酒杯接着一个酒杯的喝,待喝到第五杯时,和一些文生坐在一张桌子上的沐虔沣看不过去,便走上前接过沈正云手中的杯子代为喝。 “新婚之日,哪有新郎这么喝的,接下来的酒都由我替了。”沐虔沣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帅气的掉头对沈正云道,“你该忙的先去忙,免得教新娘子着急,外面的场子本皇子替你撑着!” 六皇子一发话,谁还敢不要命的往上冲,不要命了这是,不能仗着六皇子即将走就不恭不敬的,万一六皇子去皇上身前“美言”几句,京城可就难待下去了。大家又都老实的坐了回去,闷酒喝。 重要时刻,沈正云也不矫情,扔下了担子,大步流星的往新房走去,因怕有人闹洞房,特意在自己的院子里安排了人手守着,任何一个非本院子的人不能放进来。 六皇子是真心想替沈正云撑场子,也真的想和众人一醉方休的,结果没人鸟他了,于是乎六皇子怒了,端起酒碗强行和众人干杯,弄得大家强颜欢笑,被迫喝了许些的酒水。 沐泽洛掐好时辰,一看沐泽洛醉的有些厉害,立马带人离开沈府,回家实施计划去了。而年轻人因喝的有些多,都醉的厉害,被家人纷纷的接走。 天色刚黑下来没多久,沈府就安静了下来,院子里只剩下沈老爷夫妻和莫老爷夫妇俩。沈老爷和莫老爷惺惺相惜两老人手拉着手老泪纵横的谈心,颇伤感。 明明一个娶媳妇儿、一个嫁女儿,高高兴兴的事,弄得苦情离别的。 倒是沈夫人和莫夫人想开的很多,只要孩子过得开心快乐,她们做人母亲的就满意了。 沈老爷和莫老爷都喝了些酒,脑子清醒,莫夫人扶着莫老爷回府,临走时对沈夫人说,把女儿托付给他们家,希望沈家不要辜负了她的女儿。 莹仙子端正的坐在新房的床沿边,用法术感知房间内外没有旁人,方敢变幻为原身。沈正云有吩咐过,这间屋子除了他能来,其他人一律不允许进来,就媒婆小丫鬟统统不许进,由此看出沈少爷对新娘子的维护在意程度,都羡慕的不得了。 “咕嘟咕嘟”莹仙子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撩开红盖头,来到桌子边不顾及形象拿了一只苹果大口大口的咬了起来,嘎吱嘎吱脆! 第二日清晨阳光高照,莫府的大门已早早地敞开,外面有一辆很宽敞舒适的马车在等待着。从高宅深院中走出一对华贵的夫妻,其中女子揪着身边的男人,嘴里念念有词的唠叨着,“老头子快点走,加速点。女儿和女婿今天就赴任了,关键头上,你能有点急切的心里吗?” 莫夫人一看见莫老爷子磨蹭的步伐,就火冒三丈,怨恨丈夫根本不关心女儿。莫老爷的想法很简单,他也很着急给女儿女婿践行,可终归要走的,没必要非见不可啊。 但今天尤为特别,莫老爷子也不敢反驳,只能乖乖的、委屈的跟在莫夫人的身后,一齐上了马车驶向沈家。 热热闹闹赶往沈家的路上,可怜的莫夫人还不知道莹仙子和沈正云还在新房中睡得香喷喷的,乃至整个沈家都沉浸在安详静谧的氛围之中。 昨夜大家都折腾的比较晚,上到主人,下到家奴都半夜才入睡,因此沈夫人体谅大家力排沈老爷,给大家放一个上午的假,好好的休息休息。 沈老爷已到了失眠少眠的“老年人”的阶段,天空刚泛起白就醒了,由于早晨醒的早,为儿子收拾行李,夜里直接被夫人赶到了书房去睡。沈老爷穿戴整齐后,考虑到老朋友可能来的早,于是早早地把沈家的大门给打开了,全程偌大的沈府一个人都瞧不见! 沈老爷心里默默地泛酸,整个沈家没人听他的了,都听夫人的差遣了。关于这一点沈老爷子很糟心。 沈府的大门刚刚打开一个细缝,外面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帮他推开,沈老爷频频往后退,没差摔倒,看得出来来人力气之大。 “哎呦喂,我说亲家,您老能轻点儿吗?我还在门后面呢,想谋杀公公啊!”鼻尖整个的撞在门板上,红肿的像是按了一个小丑红鼻子。莫老爷一惊,都一颤抖,颤颤巍巍的把门又给掰回来,心虚的看着受伤的亲家公,“一大早的,不让家丁来开门,你怎么亲自上阵了?莫非昨晚睡得太好,今早闲不住?” 按这情况,估计沈府没人醒,大约都在补觉,唯独更年老友起得早,莫老爷对这位知己相当的了解。 “哼!”沈老爷子高冷一哼,“你不也睡不住,一大早就往我家摸。” “别别别”莫老爷三番摆手,“我们可不一样,我纯粹是被我夫人强迫起的,我睡眠质量可好了。”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很年轻,并不老,老的只是沈老爷自个儿。 “是吗,你的意思就是你的夫人跟我一样岁数大了,你嫌弃了?”沈老爷年轻的时候文武双全,上得了战场,写的了诗,难得人才。 年轻的时候,沈老爷是战场上一头凶猛的老虎,英姿飒爽,退了之后又舞文弄墨,也正因如此才能和莫老爷成为一对老铁。 莫夫人就跟在身后,脸色登时变幻多彩,好不给面子的揪起沈老爷的耳朵,“你这个糟老头子,又来编排我,等女儿不在家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莫老爷是京城内出了名的妻管严,疼着宠着让着,让老婆骑到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偏开心的要死。 难得一见奇葩的人物! 就说沈老爷爱老婆的人,年轻时动的凡心也不是现任妻子,与妻子成亲之后,平日的生活中也纳过一个妾,那妾身性子温良敦厚、善解人意,可惜生孩子的时候难缠去世,连同孩子都没保下来,沈老爷虽然对那女子感情不深,却也留下了深刻的影响,后来便没再动过念头,和沈夫人一起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府里也没再进第二个女人。 相比较沈老爷,莫老爷简直就是专情痴心难得寻的好男人。莫老爷年轻时刚到了能娶老婆的年纪,便一下子娶到了一见钟情的夫人,在生活中对夫人宠爱有加。夫人生育莫莹难产时,在面对大夫的保大保小的问题上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保大人。 第289章 温柔善良 家中只有一个女儿,再无子嗣、香火传承,莫老爷的父亲劝他夫妻二人再生一个,莫老爷都没过脑子一口回绝了,他可不想再经历一回生死离别。 公婆开口,莫夫人肩膀上有压力,便不情愿的为丈夫物色新人,继承继承香火,谁曾想这事还没付诸行动,莫老爷大发雷霆,狠斥莫夫人不爱他,连续睡了一个月的书房,且明确的回绝了父母不会纳妾。 大家这才断绝了念头。 而莫老爷携莫夫人的手平平淡淡又甜甜蜜蜜的走了十几二十年,余生他们也将共同走下去、白头偕老。毫不夸张的说,莫老爷是京城之中选相公的楷模,很多闺阁家小姐不愿嫁的多富贵、权势滔天,只想嫁给莫老爷这般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偕老。 莫夫人呢,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越娇宠,都是莫老爷惯出来的,莫老爷也愿意配合着,好不快活。当然了,莫夫人盛世凌人只针对莫老爷,在外还是一个贤良淑德的模样。 “娘子,娘子,轻点儿,为夫错了,为夫才真是老了,娘子依旧貌美如花。”莫老爷求生欲超强,连忙做小伏底讨饶。 莫夫人斜斜的白了一眼,松开了手,跨进沈府门槛儿,熟来熟往的走了进去,留下两个男人站在大门口对视发呆。 “你这妻子被你惯得都无法无天了!”沈老爷看着莫夫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里,才敢拍着胸口吐槽。他可不敢在莫夫人的面前抱怨,万一教坏他的娘子来对付自个儿,那就惨了! 莫老爷挺了挺腰杆,“娘子就是用来宠的,我手心里的宝我不惯着,谁惯着!”傲娇的像开了屏的孔雀,抖擞着花花绿绿的毛发! “呃”沈老爷撇撇嘴,表示这个话题不想接,他不想宠老婆,都宠了这么多年了,该老婆来宠他才对,结果依旧命很不好的被压榨,有苦说不出。“今日正云小夫妻就得跟着六皇子和洛王一起上路了,我家小厮丫鬟都得了我夫人的特赦令,上午不当差。我担心六皇子和洛王睡过了头,借用你家的车夫跑一趟洛王府?” 六皇子和洛王在一起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谁都不敢妄议半点不是。 莫老爷同样的回复“呃”洛王府他莫家从来没去过,和洛王并六皇子从未有过交集,最是谨慎,这可倒好,小魔头要离京了,他到送上门找虐,且按这个点六皇子和洛王大概在一起,万一冲撞了,怪罪起来都是他家的错。 莫老爷纠结的面相表示一点都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沈老爷精的很,一眼看出莫老爷的顾虑,“莹儿都嫁到我家了,我家的事就是莫家的事,莫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洛王和六皇子今天就准备走了,难不成在临走之时还找你麻烦不曾。”沈老爷宽慰的摸着莫老爷的肚子,“把心放宽,有什么事都由正云承担!”反正六皇子是沈正云这个没良心、没孝心的儿子造出来的孽,由儿子收拾去! “这可是你说的,我就放心了。”莫老爷得了沈老爷的话,立马转头吩咐马夫跑一趟洛王府,问问什么时候出发,交代完毕和沈老爷肩并肩的走进府里。 马车夫很委屈,他起的够早了,送主人和主夫人来沈家,本以为已经够了,哪成想还有更大的坑在等他。 洛王府啊,洛王府,那可是比监狱还可怕的阴森诡异之地。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愿意进去,他偏命生的不好,进的府邸不好,撞上了枪杆子。 听说洛王府的下人都遣散去了六皇子府上,洛王府邸只住着六皇子和洛王,洛王府占地面积大,气派森严,他敲门的话,洛王能听见得吗? 隔音效果很好,不会要求他一直敲下去把? 马车夫一个头两个大,洛王听不见还好,生命无忧,万一听见了,一个动怒把他给撕了,他那就亏大发了。 等马车夫忐忑不安的到了洛王府,洛王府大门大敞,里面有一个年岁大的老者,看样子该是洛王府的管家,正吩咐人打点行李。 事实证明,完全多虑了。 马车夫暗暗送了口气,恭恭敬敬的走到老者的跟前,打断了老者和一个家丁的谈话,“这位老先生您好,奴才是沈家派来请问洛王爷和六皇子何时准备启程?”马车夫动了个机灵,直接说自己是沈府派来,比说莫府派来的效果大些。 果然老者放下了手头上的事,吩咐家丁等在一边,及时回应这位突然出现的马夫,“麻烦你回禀你家老爷,就说我家王爷皇子都准备好,随时就能启程,只之前王爷交代过,启程时间在晌午,等吃完午饭,我家王爷和六皇子便去沈府,请切莫着急。” “是的。”马夫得了话,匆匆退下,庆幸老者很好讲话,他没有受苦。早就听闻洛王府有一位德高望重的管家,就皇上在都不敢太放肆,从刚刚和老者的谈话想必就是了。 没想到这老者这么好说话,就是不知道老者怎么受得下王爷和皇子的脾性的,马车夫心中感慨,驾着马车往沈府疾驰,以最快的速度逃离洛王府,仿佛那是十八层地狱恐怖阴森之极。 沈老爷和莫老爷踱步在花园里晃悠了一圈,待时辰差不多了,才往偏院走,正好沈夫人也起了床,莫夫人伴着她走了出来,颇有些被打搅了好睡眠的不悦,“莫姐姐,你们夫妻俩是晚上睡得太和谐了吗?才有这个闲工夫一大早就来我家闹幺蛾子。” 沈夫人给大家放了个假,给自己也放了个闲,门口没人守着,给了莫夫人有机可趁,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不问主人意愿就进来了。沈府那个恼怒啊,偏偏还不能发作出来,人莫夫人振振有词的说敲了门,不能为一点点小事就破坏了姐妹多年的友谊。 莫夫人混不在意,步履轻盈,语气缓慢,“今日孩子们启程,我忧虑你昨晚睡得太晚,今早会起不来,特意来叫你,免得耽误了行程。”说的有理有据,使得沈夫人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再说了,你家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起的还比你早,你这个做妻子的绝不能拖后腿。” 这话怼的是沈夫人和老头子在门口话里话外怼她年纪大了,她得还回去、 沈老爷走的不近不远,恰巧莫夫人的话传入他的耳中,面色不变,只当听不见。莫夫人的性子年轻时就是个睚眦必报,相处了这么多年,沈老爷早就养成了听刺话假装不知道的习惯了,拎着莫老爷很巧妙地避开了二位火药味浓重的夫人。 连莫老爷都小心肝乱颤,他就不明白,这俩人一碰见只要有一方心情不爽就针锋相对,两人心情都好的时候,好的比亲姐妹都亲,难不成女人都善变,翻脸比翻书还快? 可这也太善变了,变色龙的速度都跟不上这两个诡异的女人。 “相公,你去哪儿啊?”沈老爷假装看不见想着绕道走,但莫夫人不打算放过他们,一把抓住了企图逃跑的莫老爷,语气轻柔又迟缓,调子微微的上勾,惊得莫老爷一身冷汗,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居然还能无辜躺枪,不如在家呆着好呢。 在莫老爷的心中,他媳妇儿温柔善良,可人活泼,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所以今天这般蛮不讲理的样子与妻子无关,纯粹是沈兄弟自找的。 老婆变兄,第一问题都出在别人的身上! 沈老爷脚一顿,僵着脚步往后慢慢的退了回去,悄无声息的踱回了莫老爷的身后,瞥眼瞅着自家媳妇儿,心生一丝丝的同情,他昨天睡了一宿的书房为的就是给老婆一个睡踏实觉的早晨,结果就这么不容易的机会还被莫兄弟的老婆给截胡了,自家夫人心中有气,却不能表露出来,得多憋屈。 沈老爷对媳妇儿隐隐同情时,又慌了起来,万一娘子把所有的罪过都算在他的头上,可就完了,毕竟这沈府的大门是他开的诶。 “没去哪,沈府的花园挺好看的,我和沈兄打算再逛一逛花园,就准备做些早餐吃。”莫老爷早晨起床,只简单的洗漱了下,就跟随老婆来了沈府,不说还好,一说果真饿了,肚子很配的“咕噜咕噜”直叫唤。 “诶,是吗?顺便给我和沈妹妹准备一份。”莫夫人毫不客气,相公烧的一手好菜,不做怪可惜的,在家里时候,她想什么时候吃,丈夫就什么时候下厨,但是由于近些天为了女儿的事忙里操心,心疼他便没再为难,如今一切都有了最好的归宿,她不能再委屈自个儿的胃了。 沈夫人很配的接话,“听说莫老爷的点心做的最是好吃,希望莫老爷费点心,能帮忙多准备些。哦,对了,我家相公的厨艺虽然不行,但是刀工可以的,就留给你准备早饭去。诶,顺便将午饭也给准备了,天都这个时辰了,想必六皇子和洛王选择的是下午启程。” 原本想混过一劫的沈老爷不幸又掉了坑里,爬都爬不出来的那种,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遵从吩咐,“是,遵命!”不再给莫老爷说话的机会,拉着人的衣袖匆匆从小路溜走,和回来报信儿的马夫撞了个正着。 第290章 交代 “老爷!”马夫急着传话,走的有些迅速,疾驰行步和沈老爷撞了个正着。“你回来了,情况如何了?”莫老爷及时打圆场,沈老爷的脾性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反正现在心里憋着股气,就等着找发泄点呢。 “回禀老爷,洛王府的人回应说是洛王也六皇子晌午饭餐之后便会启程,顺路来沈府接沈少爷和小姐一齐走。”老者的原话又长又繁琐,马夫记不得那么多,就挑拣最重要的说。 “既然如此,那便不急。”沈老爷点点头,又对身边的莫老爷道,“早餐就随便的煮点粥应付下就行了,多节省点时间准备午饭好了。” “嗯。”二人老爷一拍即合! 莫夫人原是打算和沈夫人一齐去探望新婚的小夫妻,奈何这对小夫妻的院子一点动静没有,想必昨晚太累了,还在熟睡中。 沈夫人很体贴的拉着莫夫人去独立式书房去赏画。沈家三代都爱作画藏画,先前沈正云专门跑了一趟锁月城就是冲着画儿去的,回来后自个儿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做了两幅画,画工精湛极了,虽然比不上名家,却也不是泛泛之辈的手笔。 建造在沈府的后院有些偏僻绕路的院子,莹月阁中每每一处房子都大红绸缎披着,红灯笼高挂,喜气洋洋。 庭院中央长有几棵参天大树,树与树之间用红绸缎相系,每棵树的树丫上都挂满了红布条,上面写了一句情话,表达爱意的,而在布条的最底下都有一个“莹”字,来体现表达的人不同。 看见的人会误会是莫莹,但是莹仙子看到绝不会认错,这就是两人之间的秘密与默契。 在梁柱与柱之间挂着灯笼,不仅限于红色,七彩斑斓的尤为绚丽,夺去了莹月阁所有的景色注目。 莹月阁的主卧内,床幔合的很严实,床上的女子枕着男子的手臂,相拥而眠睡得很踏实,屋子里很暗,外面亮堂的光线根本穿不透进来,丝毫影响不了依旧睡着的小夫妻。 不多时,床上的女子翻了个身,搁在男子肩膀上的手挥了挥,这才慢慢的张开了细密的长睫,眨了眨舒缓了下情绪,扶着床柱做了起来,“嗖”吸了口凉气又倒回了床上,原本熟睡的男子紧张地睁开了眼,弹坐起来,疾速的接住了女子,一把拥进自己的怀里。 “大早上的,不好好的睡觉,瞎折腾什么?”天色深蓝,他们方睡下,现下也没过去几个时辰,娘子就醒了,作为体贴的丈夫很是忧心。 肌肤相贴的触感使得莹仙子瞬间脸颊绯红,他们可什么都没穿呢,怎么就……哎呀,羞死人了。莹仙子害羞的低垂着头,不安分的修长的手指在沈正云裸露在外的肩膀上跳舞,“小弯说了,新婚第二天得早些起床去给婆婆请安。” 做人间的媳妇儿好麻烦呦,有那么多的规矩,莹仙子微微的嘟起红肿的嘴唇,昨晚上沈正云跟发了疯似的,不停地占有她,全身上下都被他给吻遍了,肌肤上青青紫紫的都在控诉她所遭的非人待遇,特别是她的唇瓣,沈正云几乎就舍不得从上面离开,时不时地就回来吸她的唇,搞得今早睡觉唇瓣都隐隐作痛。 想到给婆婆敬茶,莹仙子更是为难了,她一张嘴红肿不堪,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哪有脸去见婆婆呀。 “没事,今天免了敬茶,母亲说了,昨天办婚礼大家都辛苦的紧,所以今天放半天的假,说不准母亲现在也在睡觉,就不须去了。”沈正云紧盯着莹仙子莹润的脸庞,看着眼底的肌肤一寸一寸的染上了绯红,满足感油然心头,晓得莹仙子担心些什么,便主动开解,“好了,我和六皇子商量过,今天晌午用过饭,我们就启程,今后也无须你早起给婆婆端茶。” 他倾心钟情的姑娘终于属于他了,且昨夜莹仙子十分的配合他,无论他提了多么无耻的要求,莹仙子都羞答答的答应了他,使得沈正云对莹仙子的爱又加深了几分。 每一个昨天、每一个今天、每一个明天,他对莹仙子的爱都随之加深,只增不减。沈正云打定主意要用自己溢满出来的爱占据莹仙子生生世世。 “可是小弯说……”莹仙子还想解释几句。 “好了,别总小弯说小弯说,这里是沈府,我的家,而你是我的妻子,便是你的家,既然在自家就没那么多拘束的,母亲也不在乎那些表面的东西。”沈正云按住莹仙子的圆润的肩膀,强迫她跟着自己一起躺回床上。 可是小弯说了,新婚第二天,无论如何都得去给婆婆敬茶,就算婆婆没起床,也得端着茶水在门口等候,以示尊敬长辈。 “我觉得这样甚为不妥,还是起床去见婆婆的好。”正因为只有今天半天的相处机会,莹仙子才极力的想好好的表现,给婆婆留下一个好印象,不教莫家为难。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代表着莫府,不是她个人。 沈正云翻了个身压在莹仙子的身上,压得她动弹不得,嘴上又勾起了昨夜的邪魅笑容,“既然娘子大人您老不累,不如趁着今日天高气朗的我们再做些有意义的事。” “不……不嘛,天气晴朗就该起床做晨练,才不是在床上,呃嗯嗯”莹仙子使劲儿推沈正云,奈何沈正云的的力气太大,一个用力就吻住了莹仙子的唇瓣,辗转舔舐,吻得犹如两条窒息的鱼儿,甜蜜的被窝温度急骤攀升。 鸳鸯绣锦被窝再次被蒙的密不透风,紧紧绞住的被褥在床上翻滚捣腾,就在沈正云刚探入莹仙子的衣衫内,抚上滚烫的肌肤,下面的小兄弟刚靠近莹仙子的花蜜,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沈正云吓得浑身发软,高举的小兄弟也突然疲软了下来,耐性撩起床幔,“谁”一声怒吼,喊得莹仙子都没有兴致了。 莹仙子心内生有些不满,她都努力劝说沈正云白天不要做了,晚上做不好吗?晚上她又不是不愿意补偿,现在好了有人来了,万一被人知晓了,她的颜面就丢尽了,会连累莫府的门面。 “启禀少爷少奶奶,是小红,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夫人说时辰不早了,日上三竿,命奴婢来伺候少爷少奶奶起床梳妆。”小红站在门外躬身,吐字清晰,说的日常缓慢。 小红来之前,沈夫人特意交代过,语气慢些,切记催促。 新人头天难免会睡得有些晚,沈夫人都考虑的周到了,但时辰着实不早了,且莫夫人两口子来了,再不起床恐得惹气了,那就不妙了。 莹仙子掀开被子,对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以唇形示意:你不是说了今日母亲不会早起,丫鬟小厮们也都休息了吗?莹仙子感觉自个儿被沈正云这厮给骗了,连累她第一天就做了玫瑰没规没矩的儿媳,若是传了出去,莫家的脸面都被她给丢了,多对不起莫莹啊。 而且莹仙子答应过小弯一定会好好表现,不会使得她家小姐的身份遭人诟病,如今食言了,愧对小弯的嘱托,明明就这半天,沈正云都忍不住,莹仙子心里有些责备沈正云。 “母亲不是说今日大家都休息么?怎生起的这么早?莫非有什么变故?”沈夫人一向言行必出,沈正云了解的很,且母亲也知道他这新婚之夜,娶得又是心中所爱,起的晚是自然的,而且他也和母亲商量过,母亲母慈子孝的答应了他的请求,没道理现在来拆他的台。 这不是不给他的面子,让他无法去娘子交代嘛! “回禀少爷,是这样的,少奶奶的父母莫老爷和莫夫人一大早就登府来寻,夫人已劝说了莫夫人待少爷和少奶奶再休息会来唤,因此才等到现在,还望少爷少奶奶见谅。”小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直跳。 沈正云的脾气刚直是出了名的,在外会友点头之交、温文尔雅,在家中一如既往,很少有和善、面无表情以外的表情,可他的院子莹月阁却是个特殊的地方,除了莹月阁的小厮丫鬟可以随意进出外,旁人都不可以的,有什么事情传唤都是由莹月阁的人手来传唤的。 除沈少爷被关禁闭的那段日子特殊,没有特例的时候。 今早上,由于莹月阁已吩咐过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当然了除了父亲母亲之外,丫鬟小厮都放了假的。 小红冒着沈正云发怒的危险勇敢走进来,可想有多么的害怕,若不是夫人吩咐,她宁愿离着莹月阁远远地,永远不要靠近半步。 沈正云凝视着身下貌若天仙的美人,眉眼带着疲倦,脸颊粉嫩透红,一双眸子含着秋水点点,娇媚中透着丝丝的魅惑,真当一朵罂栗花教人欲罢不能,只一生甘愿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莹仙子最受不了沈正云露骨的眼神,立马一把手捂住了沈正云的眼睛,抬起身在在沈正云耳边低语,“不许再这么看着我,过分。”外面有人,沈正云却用这么色狼的目光锁定她,弄得她紧张兮兮的,生怕下一秒就会失态。 第291章 蹬鼻子上脸 妻子娇软香甜的语气撩拨的沈正云又有了反应,于是匆匆对外面的丫鬟下了打发之命,“本少爷知晓了,你向母亲回复少爷和少奶奶很快过去,梳洗伺候无需你。还有再转告母亲,不须再派人来催,本少爷掌握分寸呢。” 不就是担心他耽误了时间,跟不上六皇子的行程嘛,可昨日六皇子主动接了他的酒杯,估计没少喝,起不起得来就是一回事。 何时启程、赶路他早都和六皇子商议好了,都在他的把握之中,行差错行根本不是他的作风,真不知道他不急,家中的父母老小急啥子,这么不待见他跟他的媳妇儿在家中! 后面纯粹是傲娇的沈少爷吐槽之想,切不可当真。 “少爷说的是,奴婢定会传达给夫人。”小红语气尚稳,领了命令,快步走出莹月阁,在拱门处拍了拍胸口,刚在里面吓得她心脏跳得都快停止了,幸好没出啥大事,以后再不来这莹月阁了。 来之前小红就想了结果了,这已经出乎她的预料之中,看来沈少奶奶的魅力巨大呀,能压制的住少爷,小红心里默默地诅咒少爷被少奶奶压的一辈子翻不了身,乖乖的做个居家男为好。 等确定人走了,莹仙子才松了口气,娇嗔的敲了敲沈正云的脑门,“我说你就不能温柔些,干嘛待人家那么凶,即便她是一个小丫鬟,你也不能这么不尊重人。”在天界享受惯了的莹仙子,来人间看多了世态炎凉,心中尚不自觉的同情这些下等人。 生而为人拼的都是投胎技术,太辛苦了。下一世的沈正云会投去怎样的人家,是富贵还是贫穷呢。 刚刚嫁为人妇的莹仙子不知不觉的已经想到了那么远,感慨难过,如果被父皇母后知晓她在人家嫁了人,定不会教沈正云好过,甚至会影响到沈正云的每一世转世轮回,这让莹仙子颇为心痛,又不能表露出来。 选择和一个凡人成婚,本就是一条荆棘丛,难得很。 “好了,别生气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事出有因嘛!”沈正云很苦恼,媳妇儿太善良了,日后吃亏的便会是媳妇儿,一想到这儿沈正云脸色变幻多彩,不会的,日后有他陪在莹仙子的身边,不会教任何人欺负了媳妇儿去。 “能有什么因果,她是奴婢,你是少爷,我看你啊,就是仗势欺人!”莹仙子娇俏的点了点沈正云挺拔的鼻子,故作生气,心里俨然烟消云散了。 莹仙子又不傻,沈正云紧张着急都是为了她,她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女子生沈正云的气,若说沈正云对小女子温柔她才会吃醋呢。 “情况是这样的,我刚到弱冠之年时,母亲便给我物色未来媳妇儿,但是她物色的那些个女子我都没有感觉,且当时年轻气盛,一直想保家卫国,为朝廷做出我的贡献,在官场上有所作为。”沈正云脚底一登,翻回床板上,胳膊一揽将莹仙子圈入怀中,细细的诉说当年的事情,“母亲见我在儿女情长上没有半点心思,误认为我有隐疾,那时在京城已经有官员私底下养男宠,这事传到了母亲的耳朵里,便担忧我走上了歪风门道,天天都想着给我找一个能管得住我的少奶奶,我强扭着不同意,她便妥协一步,说不娶妻就先纳妾,娶妻日后再说。” “后来呢?”莹仙子心里冒酸,原来沈正云之前是有过感情的,她并非是第一任啊。 沈正云抓着莹仙子纤纤玉指,逗弄青葱的手指,“父亲和莫伯父打小就是铁交,我呢打小经常去莫府串门,那时候最为羡慕的便是莫伯父和莫伯母之间的爱情,所以很小的时候我便立誓这一生我沈正云只娶一个妻子,钟爱她一生。”沈正云偏过头凝望着莹仙子的脸庞,凑了过去亲了口,吻得尤为认真。 “为何?父亲和母亲的爱情你不羡慕吗?”莹仙子大约的了解过沈老爷和沈夫人之间的故事,又亲见沈家只有一位夫人,小夫人都不曾有过,这感情不知羡煞了多少人。这些事迹都是莹仙子混在茶楼听来的,一群无聊的人就以议论旁人的生活打发时间,每次谈及感情专情之类的话题,总归会带沈老爷出场! 所以莹仙子一知半解。 “为难你了解我去茶楼打探消息,偏生茶楼那种地方出来的消息都有虚夸的成分,其实父亲在娶了母亲之后有纳过妾,后来那妾室难产而亡,孩子也没保住,这之后父亲才彻底的放弃了纳妾的打算。虽说那女子温婉善良,没有那些小妾有的心机,但我当时还是个孩子,自然会介意。再说了莫伯伯对莫伯母从一而终,死心塌地,父亲和莫伯父又是铁兄弟,为何莫伯父做的到,父亲却做不到,这在我的心中始终是根刺!” 莹仙子疼惜的抚着沈正云光洁的额头,“你以后待我一心一意的,我们白头偕老,你做的会比莫伯伯做的更好,我对你有信心的。”原来风光语言背后是别人不敢想的失望和无望沈正云再厉害,也会有隐藏的伤痛。 “嗯,我一定会做到,你是我认准的女孩子,是我生扑上来的,当然会好好的珍惜。”沈正云含情脉脉的抚着莹仙子的脸颊,“你多美啊,真不希望让你顶着别的姑娘的脸庞和我在一起,太委屈你了。”他一人之力压根压不过两个姑娘的,何况其中有一个还是自己爱的死去活来的。 “我知道你想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我的面前,见不得我受一丁点儿罪,可是我们这么做不仅仅为了自己的幸福在努力,也是为了另一个姑娘的幸福在尽力,虽说我不明以真实的身份站在你的身边,可陪在你的身边的人依旧是我,并没有什么影响啊,我们的委屈成全了一对有情人,是在做好事,不是吗?”沈正云的心结,莹仙子都明白,说到底就是心疼她,才会做出这么匆忙的决定,沈正云的爱她都真切的感受到。 就在滚烫的胸口,装的满满的都是爱。 “好了,别想了,赶紧起床吧,时间不早了,再不快点等六皇子来了,黄花菜都凉了。”莹仙子推开动手动脚的相公,坐起了身,选了一套素净的衫裙穿上,显示尊重。 新婚头天不适宜穿的太艳丽! 沈正云枕着胳膊躺在床上,双腿交叠,目光胶在莹仙子的身上,娘子怎么就这么美,怎么看怎么美,各个方面都教他爱不释手,恨不得整个人黏在莹仙子的身上,舍不得放她离开自己的目光半点儿。 “不许再看了,赶紧给我起来!”莹仙子坐在梳妆镜前用眉笔描眉,画的正专心致志,突然感觉到后背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板着俏脸佯装生气的往床边走,路过衣架取了衣物扔到沈正云的脸上,遮住他整张脸,然后一把掀开被褥,娇斥道,“在我梳好妆之前,你必须给我起来,不然的话,有你好果子吃的。”说完又迈着小步子坐回了梳妆台,继续描她的眉去了,之前想着贤惠点,给沈正云点时间,慢慢来,现在可不行,越是给沈正云好脸子,他就越蹬鼻子上脸! 男人这种生物只能对她狠!太好了,就会卖乖,借着梯子爬,不怕给自己摔死! 沈正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乖乖的穿衣起床,又亲自去打水洗漱,莹仙子则化自己的妆容。等两人商量好准备出门时,时辰已经不早了。 这边沈正云和莹仙子好歹忙活好了,出门去见人去了,可另一边的洛王府某人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昨夜洛王眼见那些坏心眼儿的人把沐虔沣灌醉,没插手解围,回到家中装傻充愣想着占沐虔沣的便宜,却不成想沐虔沣扮醉鬼吃书生,一口不剩,变本加厉的大吃特吃。 沐泽洛这一宿被折腾的可够惨的,本来他就上了年纪,而沐虔沣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龄段,他哪是沐虔沣的对手,而沐虔沣生气沐泽洛算计他的小算盘,也不肯绕过沐泽洛,所以只会折腾的愈狠厉,才能有记性。 上次沐泽洛就背着他动了小心思,这次居然还来,明显的记吃不记打,所以沐虔沣贯彻的很彻底,整整做足了一夜,明明新婚之夜的是沈正云,可沐泽洛却愈发的怀疑那场婚礼变相的在给他们办,不然虔沣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怕比沈正云的新婚之夜都来得猛烈暴风雨的多。 等到了天边浮起一丝微弱的光线,沐虔沣才良心大发的放过沐泽洛,平日里事后清洗这一块儿都没有。 沐泽洛看着倒在一边柔美精致的脸庞,忍着腰酸背痛屁股痛的那种想嘶喊出来的法子,扶着青青紫紫的老腰下了床,双脚着地回身看了眼爱人。 “呼呼呼”恋人已经打起了欢乐的小呼噜,事实证明沐虔沣玩去哪没动心疼他的心思,只单纯的累的睡着了而已。 第292章 小心翼翼 素日生活很精致的男人,对脏乱的容忍度为零,今天却能毫不在意的就这样丢下烂摊子睡着了,沐泽洛简直就是佩服死了沐虔沣,同时有点小窃喜,毕竟嘛沐虔沣总归受到了他的影响,不再将他只当做皇叔,而是往恋人的地位上去摆正了态度,这点挺让沐泽洛自豪的。 傲娇的男人龇牙咧嘴的扶着腰亲自烧水,把自个儿清理了一番,清理干净后又回来给沐虔沣清理身体,温柔的爱抚着床上沉睡的男人的身体,望着这具他爱不释手,沉沦陷深的身体有一度恍惚,是否这个男人真的属于他,是否会再像之前那般离开。 沐泽洛反手打了自己一个巴掌笑话自己和女人一样磨磨唧唧、患得患失,也埋怨自己自卑,才会对沐虔沣灭有信心。 沐泽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给沐虔沣擦干净身体,上了床从后面将沐虔沣圈进怀中,尽可能的战胜自己卑微的作祟心里,刚闭上眼睛,沐虔沣一个翻身,反手将沐泽洛扯进自己的怀里,把手覆盖在沐泽洛的眼睛上,嘴里嘟哝着,“快睡,早上还要早起。” 原来沐虔沣并没有真正的睡着,可以说是他真的睡着了,但皇叔为他擦拭身体的时候突然迟疑了,连凝视他的目光都与之前不同,那种感觉太烫人了,烫的他不敢真的熟睡,沐虔沣没想到沐泽洛对他的安全感这么低,随手都在怕他会离开,他以为他已经在他的能力范围能给了皇叔想要的一切,却忽略了皇叔的想法。 但沐虔沣情感经历的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能让对方心无芥蒂、不再忧心忡忡、患得患失,只能等皇叔把他抱进怀里的时候,将人反抱进怀里,以示诚挚。 今夜沐泽洛的作为,沐虔沣虽然知道的不多,却真正的记到了心里,且留在日后和沈正云好好讨教这个问题,说不定能得到改善,虽然他也觉得两个性向完全不同的大男人谈这种问题挺奇怪的,但他没办法不是! 因为今夜的祸根还在未来的日子里上演了一场滑稽的笑话,六皇子时常去锁月城寻找沈正云,两人躲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叨叨絮絮,一唠嗑就是一整天,就处理正事都能忘记。 起先怀疑的是沐泽洛,很不爽沐虔沣总往锁月城跑,就去锁月城去卓家他都不会吃醋,跟一个死人吃醋,太没脑子了,他才不会做,可是沐虔沣不是去卓家,而是和沈正云腻歪在一块儿,时间的流逝都能忘,如果不是他设置了晚上归家门禁,恐怕沐虔沣就记不得回家的路。 为此沐泽洛专门在锁月城建了一座宅子做府邸,感觉自个儿特傻逼,给了沈正云和沐虔沣偷情的时间地点机会。 莹仙子很相信自己的相公,对沈正云的承诺、人品坚信不疑,虽说沈正云时常和沐虔沣出去一呆就是一天,但六皇子是皇亲,估计有正事,就没往那方面想。 毕竟一个娶了老婆的男人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太匪夷所思了,莹仙子早打探过了,喜欢男人的男人再喜欢上女人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喜欢女人的男人喜欢上男人几乎微乎其微,所以她才不会跟自己较劲儿,而且沈正云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礼物,让她没理由相信沈正云不爱她了。 莹仙子信归信,但不代表沐泽洛会信,且更不代表沐泽洛不会撺掇莹仙子不信任沈正云。沐泽洛眼见沈正云和沐虔沣一天比一天甚密,心急如千万只蚂蚁啃噬他的心脏,如果再不阻止他的心就要千疮百孔了。 于是沐泽洛想了个绝佳的点子,沈正云和沐虔沣在外“幽会”时,他就来沈府怂恿莹仙子跟他去捉奸,说的有模有样,有鼻有眼,仿佛真的亲眼见过一样,虽说沐泽洛确实私底下跟踪过沈正云和沐虔沣,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的确亲密了些,但仅限于兄弟之间的亲密。 莹仙子对沈正云深信不疑,但架不住沐泽洛洗脑的,笑话朝廷之上那些古板的老头子他都能洗的干干净净,何况一个为人夫的妇人。 经过千思百转的考虑,莹仙子为了使沐泽洛停止对自己的“骚扰”,也是为制止沐泽洛无意义的揣测猜疑,更为了还相公和六皇子一个清白,同时说服自己相信沈正云,同意了沐泽洛提出的建议:跟踪沈正云和沐虔沣。 莹仙子在心中默默地拜佛,上苍啊,如果这次是我冤枉了正云,以后不管再发生什么事,别人怎么说,就算是皇帝来说,她在没有听见正云自己的回答,不会怀疑正云星点。 黑云压城的黄昏,沐虔沣再次登门沈家,沈正云话都来不及交代,匆匆的被沐虔沣给叫走了,在沈府的门口,两人拉拉扯扯,举止站在心生嫌隙的人角度来说,太过暧昧。 沐虔沣和沈正云一走,躲在暗处的沐泽洛脸色铁青的出现在沈府大门前,而躲在小路上榆树后的莹仙子也探出一个脑袋来,脸色苍白的往门口飘,活像一只被抽了魂魄的玩偶。 莹仙子单纯如同白纸,和沈正云在一起生活后两人孕育了一个孩子,考量父母又生了一个送回京城给父母养。沈正云站反对的一方,架不住妻子的哀求,答应了。有句古语专门用来形容女人的,一孕傻三年,莹仙子孕育了两个,就是二孕傻六年,再加上一个宠妻如命的丈夫,莹仙子可谓彻底没有了脑子,百分百信任沈正云,沈正云说什么都相信,就把水果和糕点掉换个身份,都会毫不犹豫的点头。 传说中的愚信,是冷酷高傲的洛王爷对莹仙子的评价! “我说的话你不相信,现在亲眼看见了把,该信了我的话。”沐泽洛冷冰冰的态度让人望而生畏,若不是因为她并非凡人,仅敛去所有的气息,化身成一个凡人,早就别洛王冰冷的目光给杀死了。 洛王紧盯着远去相得益彰的两道背影,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把人拽开,用眼光狠狠地把沈正云给杀死! 莹仙子心中一凛,她必须得跟紧了洛王爷,万一洛王爷脑子不清醒,做了些什么控制不了的事,她才是那个会后悔一辈子的人呢。 她可以没有沈正云,但是孩子不可以没有父亲,不不不,她也不可以失去沈正云,只要沈正云愿意承认错误,她是能够原谅他的。 “想什么呢?”洛王爷冷冽的蔑视了一眼莹仙子,明明莹仙子和他一样都是受害者,偏洛王爷对莹仙子就没有那种同情之感,把沈正云勾搭自家恋人的罪责全怪到莹仙子的身上,一个女人连自己老公的心都抓不住有何用可言。 “没、没什么。”莹仙子现在身心疲惫,沈正云的私情意外揭露,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洛王爷的态度又让她惧怕。 “心可真宽!”洛王爷冷嗤,“走,跟着他们。”莹仙子惴惴不安的跟在洛王的身后,每一步迈的都极为小心翼翼,走的特别的轻,就怕让莹仙子看出什么端倪来,“我告诉你,麻烦你把你的男人带回去拴好,如果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重中之重,洛王爷嫌丢人,每次都是沐虔沣上的门,该是他把人拴好,但他晓得他锁不住沐虔沣。沐虔沣就像一只遨游天空的鸟,没有一丝牵念能栓得住他,而他陪沐虔沣左右离开了京城,却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这令洛王爷烦恼倍增,又不敢将自己的苦恼强加给沐虔沣。 他怕沐虔沣一旦知道了,便会如释负重的离开他,不再和他在一起。 沐泽洛很怕,只剩下自己一人孤零零的,他已经完全离不开沐虔沣,应该说从沐虔沣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刹那,注定他所有的作为、所有的目光都只能焦距在这个人身上。 沐虔沣离开的那三年,他想的是利用这三年把人忘掉,却因每一天的流逝,感情逐渐加深,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虔沣回来,看到了那样的场景,他怕虔沣会害怕他,转而离开他,却没想到沐虔沣说爱上了一个男人,令沐泽洛万念俱灰,他深爱的人总是用残忍的手段来折磨他。 沐泽洛那一巴掌将沐虔沣打走,是沐虔沣第二次离开他,明明他把他赶走了,却慌得不得了,每一天都过得不安生,如果不是有那股信念和皇帝的支持鼓励,他早就撑不住了。 所以日积月累的恐慌导致了沐泽洛在沐虔沣做出一些在意别人的举动,就会令他张皇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沐虔沣本就是随心所欲的人,沈正云的性子又对他的胃口,难得知心交了一个处言洛白第二个朋友,不晓得为何皇叔总是不开心。 最让沐虔沣不能接受的是,皇叔没有自己的生活,他所有的生活都在围绕着他,虽说他不反感,但需要喘息的空间,假装看不懂,随心生活,时间一长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忽略皇兄已久。 至于沈正云,和沐虔沣相处久了,便没了那种阴狠的成见,相反觉得沐虔沣太好相处了,难得让他放下所有的戒备与尖刺去相处的人,因此沐虔沣每次找他出去游玩,他都会欣然赴约,不一样的是他每次都会和娘子报备下,免得教她找不到人。 第293章 接手 让沈正云感到好玩的是,他一直以为沐虔沣和洛王相爱非常,相处的定然跟他和莹仙子一样的和睦温馨。偏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堂堂沣王爷也有自己恋爱的烦恼,居然会低声下气的来请教他。 哦,对了,六皇子沐虔沣在被皇帝一道圣旨封了封地,连王爷之位一道赐了,不在皇宫叫六皇子不合适,便称呼其沣王爷。 生活在京城之外,地方官都称他沣王爷,只有沐泽洛偶尔叫他六皇子,剩下沈正云调侃他的时候才会叫旧的称呼。 每次沐虔沣感到沐泽洛有心事、发脾气、床事不和、无法相处时便会来找沈正云请教,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他就差把心都掏给了沐泽洛,沐泽洛还有何不满的,不是差点,他都把整颗心捧在了沐泽洛的面前,沐泽洛却总是作妖,沐虔沣不能理解。 一旦不理解,沐虔沣找沈正云更勤快,公务都给耽搁了。作为勤政爱民的地方官沈正云因私废公还是头一遭,有了第一回便会有接二连三。 好的是锁月城祥和的很,国泰民安,没有多少事要他来处理。 锁月城被划分给了沣王爷的地盘,沣王爷的生平事迹,所做的大大小小骇人听闻犹如一阵狂风瞬间刮遍了封地大大小小的地方,一寸土地都没落下。 先前的地方贪官个个开始收手,没人再愿意去贪,地方跋扈富商也都收敛开始本本分分做人,衙门处理事务也都秉公处理。 百姓们的生活因传中说令人闻风丧胆的六皇子便好了许多,大家都变得开始期待六皇子到来! 废话在分封地上沐虔沣就是王!他可以不畏驸马的强权在锁月城的地盘公然劫法场,就敢在大庭广众下杀人,那个刽子手的鲜血给众人留下了可怖的影响。 特别是在沐虔沣到达分封地的第一天,当地官员来拜见,因为失口叫错了称谓,沐虔沣一点面子没卖,直接吩咐下人把最大的地方官给仗责四十大板,撤了他的官位,叫洛王爷做这个地方官。 不是皇叔来管,就是他自己上手,当然得让皇叔来了,给他找点事做做,就不会一天到晚的找他麻烦。 底下一片人替那个官员求情,更有大胆的出言指责,沐虔沣一脚踩着椅子,摆出凶狠的模样,他的地盘他做主,任何人不得违命,他可不是善茬,谁敢跟他作对杀无赦,反正死在他手底的人命不计其数。 这一威慑震的没一个人敢喘气,得以作罢! 沐虔沣精明的狠,在没来封地之前,便派了人查了他分封地上所有的官员,虽说不能全撤了,但一定得把最大的那个给撤了,杀鸡儆猴,再以他在外不良作风来震慑他们相当容易。 果然没人再敢胡来,沐虔沣的地盘上和睦一片,大家都本本分分过日子,所有的公务又都交给了皇叔来处理,真是无事一身轻。 沐泽洛很不爽,又不得不宠着,每次和沐虔沣之间的矛盾,把低气压带进工作里,有一次沐虔沣晚不归家,沐泽洛一生气直接彻查了所有的经济档案,逼得手底下的官员把所有的账本全部重做,缺斤少两的自掏腰包给补上。 每个人都苦不堪言。 然而这些都是最轻的,有时能把之前的冤假错案都给翻出来重判,哪里出了错,什么原因出的错,都得写个明明白白,如果因收买胡乱判案的直接拖下去打一顿板子,然后自个儿再拿钱赔给受害一方,又不允许官员们辞职,也不会主动撤了他们的官帽,单纯觉得虐人比较好玩,挺爽! 自此洛王有变态的嗜好也秘密的传遍了官员界,唯独沐泽洛不知道,大家都战战兢兢地过日子。 这一次,沐泽洛又抓到了沐虔沣和沈正云私密幽会的现行,自然气的不行,在出来玩跟踪这手段,将贪污过的官员又狠狠地虐了一番,自然了洛王也不是只会虐人的,在任期间任职没有贪污过一次的,都升了官加了薪酬,得到了沐泽洛的重用。 沈正云和沐虔沣边走边说,说到高兴之处二人勾肩搭背,好不快活。沐泽洛和莹仙子远远地跟着,一个阴郁,一个忧愁伤心。沈正云贴在沐虔沣的耳边,眼睛一瞥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压低声音道,“你猜的真对,他果然跟着我们。” 沈正云很无语,心里疯狂的吐槽,沐泽洛可是一国摄政王,就离开了京城身份都没撤走了,这样一个风云人物,竟然在小情小爱上天天疑神疑鬼,不信任自己的恋人,这究竟是什么奇葩的人啊,怪不得沐虔沣天天满面愁容的,他同情之至。 念到自家老婆,沈正云就高傲的翘尾巴,眉飞色舞的,眼睛都在发亮,市场那话揶揄沐虔沣,什么只有彼此深爱的人才会对自己的另一半坚信不疑,看看眼前就坐了一对。沐虔沣气的七窍生烟,苦于拿不出话来嘲回去,自得鸣意的沈正云这回可栽了个大跟头,很长时间内都被沐沐虔沣奚落,而老婆将他带回去惩罚“跪键盘”! 沐虔沣一言不发,吭哧往前走,沈正云手一勾把人拉回来,“看来他一点都不信任你,真幸福。”有意的放慢步子,沐虔沣偏头瞪了一眼沈正云,恶声恶气,“沈正云!”牙根都在颤抖。 “别气,我只是羡慕你,你看那位天天跟看管犯人似的天天都跟着你,也就我家那位对我放心,都不知道醋的味道是什么。”俗话说太狂妄的人绝对会遭报应的,沐虔沣只听,不做评价。 今天若不是求着沈正云帮忙,早给人踹一边去了,给他脸了简直! 每走一步,沐泽洛的脸就冷一分,莹仙子默默的跟在后头被男人强大的怨气所震慑,不给半分的抱怨,给老公求情的话也抛之脑后。 眼见人群中的沈正云和沐虔沣相亲相爱的隐没人群,忽而闪进了一家客栈,沐泽洛蓦愕的慌了起来,脸色大变,眉头骤锁,手中忽的多了一根绳子扣在莹仙子的手腕上,粗鲁的拖着走,莹仙子一直在想沈正云没有防备被拖了个正着,踉踉跄跄的跟在后头。 水清客栈是锁月城近年来新开的客栈,在总舵客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成为锁月城内最大的客栈,因其菜肴美味且种类丰富,深受客人的喜爱,素日满坐。 今日这客栈却空空荡荡,一个人客人都没有,但掌柜大厨小二都没闲着,辛劳的劳作。沐泽洛满面怒容的拽着一个女人闯进客栈,掌风有力的拍在桌面上,桌子上的毛笔都随之弹了起来,又垂落至桌面上,怒气沉沉的质问,“说,刚刚进来的两个男人去哪儿了?” 掌柜的吓得面色土灰,眼球往里凹陷,双腿控制不住的颤抖,“不、不知道。”沐泽洛长期在锁月城晃荡如同一个幽灵阴魂不散,锁月城的人们也都做好了准备,可掌柜的还是害怕,传说中凶神恶煞的收魂王爷比想象中的还恐怖,相比较那位长得精致绝色的沣王爷和善的太多倍。 明晓得山上老虎吃人,掌柜决定为了那位绝丽王爷也得拦住这个恶魔,而且不单单为了王爷也是心疼公正无私的沈大人。 “不知道是吗?”沐泽洛重又露出曾经那张狰狞的面孔,语气玩味的上挑,“既然这般,我便成全你。”手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砰”的一声插在了桌面上,手掌自上由下运气猛地一用力穿透乐木板。 掌柜的吓得全身都软了,身体往一边倒,沐泽洛拎起他的衣领扯得直撞桌子,“你这家客栈不错,如果本王爷接手要他,你不会拒绝的把?” 莹仙子的手被迫和沐泽洛的扣在一起,绳子也不是很长,沐泽洛抓掌柜的用力过度导致莹仙子也被冲击额头撞在了桌角。 现在的莹仙子收了所有的法力,没有什么力气,和一个凡人没什么两样,受了撞击上伤是避免不了的,额角撞出一块青紫,里面积着淤血。 “洛王爷,沈夫人受伤了。”沈正云离府前安排了一个小丫鬟守着莹仙子,命令小丫鬟千方百计的把夫人留在府里,哪都不能去。小丫鬟去厨房端了些点心,结果刚回来人就没了,小丫鬟小心脏都要跳出胸膛,脚底踩风飞出沈府,一路上缝人就打听有没有见过神大人的夫人,庆幸沈正云喜欢带妻子出门秀恩爱,整个锁月城的百姓无一不认识沈夫人。 沐泽洛快速的收回凶残的面容,露出不情愿的和善扶起蹲在地上的叫苦频迭的莹仙子,嘟囔着:“女人就是麻烦,不能帮忙还会添乱。”沐泽洛麻溜的解开腕上的绳子,“小丫头,把你家夫人扶回去,别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沈正云得赖在本王爷的身上。”一把将莹仙子丢给小丫鬟,掉头凌厉的瞪掌柜的,“本王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死都不说,本王就成全你,让你去地狱和阎王爷说。” 放狠话这种小屌丝的行为,沐泽洛从来没干过,往往都是直接做出来,为了沐虔沣一次又一次的打破自己的原则。 如果掌柜的跟他正面刚,拒绝透露沐虔沣的行踪,他也做不出绝情的行为,甚至这家客栈都不能给收了,沐虔沣不会纵容他欺负百姓的。在民生这块儿,沐虔沣很在乎的,说不上爱戴百姓,但最起码的不会欺负百姓,自己不会为非作歹,更不会容许他仗着自己王爷的身份随心所欲,因为在沐虔沣的心里沐泽洛先是他的恋人,而后是王爷,既然先是恋人了,当然得为他考虑。 沐泽洛很欣慰沐虔沣惊人的成长,同时也同情自己很多的权利在无形之间被剥夺了,但剥夺也象征另一种幸福。 掌柜的软着腿趴在桌面上,脸上的肉耷拉着一颤一颤的,像是树上的叶子在遇到狂风时的惊恐与不甘妥协,但:“沣王爷和沈大人一道从客栈的后门走了,至于去哪儿,小的着实不清楚。”掌柜的很感谢沣王爷,给了自己一条活路,他只是让自己拖延一段时间,再向洛王爷坦白,没完全断了他的后路。 沐泽路眼神一冷,立刻松了手,大步流星的往客栈的后院走,莹仙子一把抓住了沐泽洛的胳膊,语气坚定,“我和你一道去。”她得亲手把沈正云揪回来,要个交代。 再说了,她都跟沐泽洛到了这儿,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趁现在亲手抓奸,总比后期沈正云狡辩,无言反驳的机会。 在无形之间,莹仙子对沈正云的信任度大打折扣,可以说几乎为零。因为在莹仙子的心里已经给沈正云定了死罪,没有说相信沈正云。有的时候眼见的不一定为实,但那都是自欺欺人,莹仙子已经钻了牛角尖,只想为自己的想法实锤。 沐泽洛冷瞥一眼莹仙子,“既然你想跟着那便跟着,我是不会等你的。”嫌弃不言而喻,女人对沐泽洛来说只是拖累。之前想带莹仙子一道堵住沈正云,现在才发觉女人是个累赘。 “夫人。”小丫鬟委屈的抓着夫人的衣袖,撇着嘴软软的唤。如果她不把夫人留下来,被沈大人给知晓了,很有可能就会赶她出府。 对沈正云来说,在莹仙子这一厢所有的原则都是没原则。 “此时与你无关,你无须担心,赶紧回府去。我会带他一起回来,他不敢说你半分。”莹仙子打定了主意,谁都不能更改。 就沈正云龌龊的行为,还想责罚旁人,简直在做梦,这事能不能翻篇都是一回事。 小丫鬟拗不过莹仙子,一步十回头,忐忑不安的回了府邸。 莹仙子跟在沐泽洛身后出了客栈的后门,此时天渐变黑色,唯有一条路通往城外,小路曲折人烟罕见。 第294章 美味佳肴 沐泽洛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加快了步伐往城外的路健步如飞,莹仙子不顾额角的伤提着裙摆在后面小跑的追着沐泽洛,长久的不运动体力跟不上,才跑到城门口就气喘吁吁的,脸蛋红扑扑的。 城门口几位守门的士兵一见到洛王爷和沈夫人立马下跪请安,沐泽洛瞧都没瞧这些人一眼,就出了城门,凭借对沐虔沣的了解寻了一条小路走了过去,莹仙子忽略了那些士兵行人讶异的眼光小跑的跟着。 沈正云和沐虔沣出了城选的路很曲折,走了一段路程眼前一片开阔,在那块空地上摆满了烟筒,沈正云一本正经的拍了拍沐虔沣的肩膀,自我夸赞的问道,“如何,本公子准备的你满意不?” 沐虔沣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用胳膊肘捣了捣沈正云的腰,“怪不得那姑娘对你死心塌地,论玩心术,实则你才是最牛掰的。庆幸你不喜欢弄权术,不然你才是最危险的人。” 这一番言论,可谓是沐虔沣的心里话。 “我去,我帮了你的忙,你反过来损我,有你这样过河拆桥的嘛。”沈正云不满的跨离沐虔沣散步,眼见天幕描绘了绚丽的黑色,后面的丛林又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沈正云打了个响指,朝沐虔沣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沐虔沣并步跨向烟筒,点燃了引线。 “你能慢点吗?”莹仙子喘着粗气,步子跨的有些急,身体疲惫。 沐泽洛再次深深地感受到女人的麻烦,一想到沈正云和沐虔沣孤男寡男的呆在郊外的野地里,心中升起勃然的怒气,哪还有心事等这个慢吞吞的女人,“你跟不上,就呆在原地等沈正云领你回去。” 就在这时突然发出一阵“砰砰砰”的巨响,惊得莹仙子快速的堵上耳朵,一道白色的光以火箭的速度飞上了太空,在某个点猛烈的炸开无数的彩色。 沐泽洛抬头仰视天空,整个人都灵魂出窍,天空五彩斑斓的烟花绽成一朵花,在即将熄灭的当口以光速绘成几个大字“沐泽洛,我爱你”。 “成了,别忘了请我吃饭。”沈正云挤眉弄眼,又宽慰了沐虔沣一番,原路返回,将沐虔沣一人丢在原处。 天晓得他为了使得沐虔沣和洛王之间消除隔阂废了多少力才想出这一招,都忘了关心自家娘子了。 嗯,沈正云兀自点头,他都没给自家娘子一个浪漫的惊喜,回去给娘子也补一个,教她感动感动。 沐泽洛循着烟花绽放盛的方向,心内百感交集的踱了过去,他以为虔沣不喜欢他,背叛了他们的感情,其实一直是她患得患失,对沐虔沣没有足够的信任,或者是他本该信任沐虔沣,由于心底那小小的卑微在作祟使得他对自己没信心,才会波及到沐虔沣。 莹仙子愣在原地,望着那满天空绚烂的烟花夺人炫目,恍惚间明白了沈正云的用意,这段时间和沣王爷走的近为给洛王爷礼物,这份礼物别出心裁,用了心了。 等莹仙子从自己的幻想世界醒过来时,沐泽洛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沈正云严肃责备的面孔。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正云冷漠的望着莹仙子,刻意的把声音压低,他明明已经吩咐丫鬟照顾好莹儿,怎么又给跑出来了。 大晚上的,孤身女子一人在外多危险,若不是他有意想窥视沐泽洛感动的眼泪鼻涕横流、出个丑,日后好有把柄握在手心,指不准就错过了。 “我、我我是”莹仙子吱吱呀呀半天一个字都没从牙缝里蹦出来,可怜兮兮的低垂着把,整个身子依偎进沈正云的怀里。 男人最喜女人撒娇,这种要命的时刻,撒娇是最好的武器。 沈正云面无表情的把莹仙子扯出怀,双手紧扣莹仙子的双肩迫使她立正站好,“我在问你话,这时候不适合腻歪。”放在平时,他早就忍耐不了抱着莹仙子了,但今夜不行,任何讨好的行为都不能将今晚的事轻易的盖过去。 “我跟着洛王爷来此处的。”莹仙子忸怩的摇摆身体,不情不愿的小声嘟囔。 沈正云冷厉的眸子浸染一层寒冰,一句不吭拉着莹仙子往城里方向走,一路上沉默的吓人。莹仙子从来没见过沈正云生气的模样,一时不敢有所小动作。 沐虔沣倚靠一棵树干,面色淡淡的瞅着烟花筒接二连三的放烟花,耐心的等待沐泽洛主动上门。今天是沐泽洛的周岁生日,沐虔沣一直想送一个特别的礼物给沐泽洛,所以这段时间故意忽视沐泽洛让他着急上火,在沐泽洛绝望的要崩溃时,再突然给他一个惊喜,就产生了“巨大”的效果。 沐泽洛一步一步的走过来,脸色极为凝重,天空上的烟花依旧热烈的绽开,脚底一转径直走向树干下影影绰绰的影子,顿在那道影子身前,语气低沉,“你这段时间就是在忙这个?”不是和沈正云在幽会吗? “怎么,不满意?”沐虔沣全身放松的靠着树干,脚尖微翘,“还是说我的确该如你所愿和沈正云在这里约会,才能如你所愿?” “你敢!”沐泽洛脸色骤变,狠冷的一拳打在皱巴巴的树上,瞬间脱了几层皮,“你要是和沈正云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杀了他!”沐虔沣是他拥有的所有的原则,谁都不能触碰,包括沐虔沣自己。 “哦?”沐虔沣挑了挑眉头,“可是不相信我的明明是你自己。”在沐虔沣的预想中,这时候沐泽洛恍悟应当感动的一塌糊涂,激动得扑进他的怀里,以身相许才是情节发展的硬道理,而不是现在这样子质问他,喊打喊杀的。 完全脱离了沐虔沣的掌控,又在掌控之内。这辈子,谁都不能百分百的掌控在沐虔沣的手里,但沐泽洛是,沐虔沣有十足的把握控制沐泽洛的一辈子,调动他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思绪,玩弄手掌之中。 但沐虔沣舍不得伤害沐泽洛,因为爱,只希望沐泽洛能真切的明白爱情的真谛,不是在尘埃的卑微里排除了他独自挣扎。 “我”沐泽洛不吱声了。 沐虔沣指着那片空地上已经熄灭的烟花,“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相信我能有能力去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有勇气完全的接受我们之间的情,这段情感我也在付出,你没有在唱独角戏。” 沐泽洛沉默无言,周围风声阵阵,带起缱绻又惆怅的氛围。 “沐泽洛,生日快乐!”沐虔沣舒了一口气,背后的手蜷成一个拳头,“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能做的我努力做了,如果再有下次,恕我无能为力,不会再哄着你了。” 沐虔沣说完这番话,掉头就走,一个温柔的眼神不曾给,一个温暖的拥抱都没有,走的很绝情。 如果再有下次,他就一拳呼上去,让沐泽洛好好地清醒清醒,免得脑子发痴。 沐泽洛眼看着沐虔沣从他的身边擦肩走过,立马从后面拥住了沐虔沣,“我知道错了,沣儿,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沐虔沣没有说话,但脸上已经出现了淡淡的笑容。 “我只是吃醋,你总是去找沈正云,抛下我不管,不然的话,我也不必大费周章的。”沐泽洛趁此机会,把所有的苦水都倒给沐虔沣。 机会难得,仅此一次,他当然得珍惜好,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谁说的柳暗花明又一村跟虔沣的性子一点都不搭。 “我承认我找沈正云太频繁,可能忽略了你的感受,但我只把沈正云当做朋友,是人活在世上就需要朋友,你也需要,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和我一起找沈正云,我们一起玩,不挺好得嘛。还有这段时间我时常找沈正云,原因出现在你身上。”沐虔沣趁此和沐泽洛把话摊开说,下次再发生这种类似的事情,他就再玩老招数。 估计这辈子沈正云得陪他玩这种幼稚的把戏,没办法谁让他有这么一个弱智的恋人。沐泽洛在旁人的眼里是一个智慧超群的王爷,偏偏在沐虔沣的眼里,就是一个没脑子的人,他还不能根治沐泽洛的病! “怎么还赖上我了,我明明是无辜的那个。”沐泽洛十指相扣沐虔沣的手,两人肩并肩的往回走,他今天无论如何都得让虔沣补偿他,吃了一天的醋,没把他撑死了。 “你无辜?屁,明明就是罪魁祸首。我平日找沈正云玩,但控制了次数,说句难听的,我家的这位好搞定,人沈正云家里也有位,可不好搞。沈正云的痴情程度人所共知,怎么可能会把时间都浪费在我的身上。我跟他密切碰面的那段时间不都因为你总无缘无故的生气、前一秒好好地,下一秒就能变脸,我又没谈过恋爱,哪能知道怎么哄人。沈正云在这一方面比较拿手,我当然得找他出出主意,请教请教,谁知道你会误会了。这不,沈正云说了得以毒攻毒,才有可能挽救你这个中毒之深的你。” 时间从两人的谈话间流淌而过,不知不觉间带路的变成了沐虔沣,沐泽洛随着沐虔沣来到水清客栈的门口,满面疑惑,大晚上的虔沣带他来这里作甚。 他今天下午差点把这家客栈给拆了,虔沣就带他来,会不会很丢面。沐泽洛心里打着退堂鼓,很怕掌柜不给力,在沐虔沣的面前捅他刀子,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岌岌可危。 沐虔沣从袖口中取出一条黑带子,从前面遮住沐泽洛的眼睛,在后脑勺打了个结。“放心把你自己交给我,不会将你卖了。” “王爷,都已经准备就绪了,这边请。”沐虔沣绅士的牵着沐泽洛的手,跨进店里,贴心的提示脚下门槛。掌柜的马上迎了上来,弯腰恭敬的招呼,在前面率先带头。 二楼雅间,轻纱幔帐,飘香四溢,装扮的恰到好处,掌柜都下了功夫,王爷吩咐的照做丝毫不差,“王爷请。”踩着小碎步退了出去。 “好香啊。”沐泽洛一进了屋子,美味佳肴的香味扑鼻而来,动了动鼻尖,从香味中能够判断出都是他喜欢的菜肴。 “你这鼻子不是一般的灵。”扰气氛的话到了嘴边委婉的换了个口吻,“来尝尝这些菜,看好不好吃。”沐虔沣细心地解开了黑带子,映入黑色瞳仁的是明黄色的屋子中间摆满了他所有爱吃的菜,一道不落,菜都冒着热气,恰到好处。屋子的周围绕了一圈红色的蜡烛,烛火摇曳,温馨美好。 看得出,沐虔沣为今天准备的,确实下了功夫。 “满意吗?”沐虔沣含着浓浓的笑意,语气温柔,“坐下来。”按着沐泽洛的肩膀坐在了位置上,勤快的夹了一筷子菜送到沐泽洛的嘴边,服务到位,“张嘴。” “味道特别棒。”沐泽洛油然而心的赞叹,“彩色好看,口感入味,难得在锁月城这么偏僻的地方见到这么正宗的菜肴做法。”皇宫大厨手艺绝佳,沐泽洛凭借与皇帝的关系讨要了厨子回府,专门做给自个儿吃,常年吃那些美味佳肴,早就把舌头给养刁了。 自从跟着沐泽洛来了封地之后,就没吃过一顿舒心的菜肴,没想到这家客栈的菜做的味道如此之好,不比他在京城吃的那些名菜。 “沣儿,这家厨子的手艺真不是盖的,要不然我们跟这家店要了这厨子,带回府里,让他每天给我们做菜如何?”沐泽洛美滋滋的,以为自己提了一个极好的建议。 第295章 加强 沐虔沣眼珠子转了个圈圈,翻了个白眼递向沐泽洛,“你想的到挺美的,把人弄回去你一个人吃着,那别人怎么办,这个厨子可是这家客栈的镇店之宝,你把人弄走,想过人掌柜吗?”经过时间的洗礼,沈正云的爱民思想灌输,沐虔沣在这一方面确实有很大的进步,在很多事情上有了转变,学会把思考角度按在别人那块儿想。 相比较于沐泽洛一如既往,进步的不要太大。如果沈正云听了这番话,绝对感动的老泪纵横。 “看不出来嘛,居然会站在百姓的角度上教训起我来了,看来进步了很多。”沐泽洛对沐虔沣刮目相看,这个精致的少年,终于真正的成长,不再是那个被他呵护长不大的小侄子了。 这段饭沐泽洛吃的很开心,而后沐虔沣又准备了许多兴致小节目,给他庆祝了生日,姗姗回府,一条短暂的路,他们会携手走过一生,白头不悔。 沈正云扛着莹仙子回了房间,板着一张俊逸的脸坐在桌子前,拍桌面质问莹仙子,大晚上出去不知道很危险吗? 莹仙子赔笑脸、端茶送水的哄沈正云,顺着气。沈正云见莹仙子如此的做小伏底,不觉有些得寸进尺,想趁机会树立家风,给莹仙子敲警钟,这个世上谁都能怀疑他沈正云作风不正,她这个做妻子的不能。 何况全锁月城只有洛王爷一个人不信任他,外拖了一个莹仙子。 “你还有脸说!”莹仙子见劝说无效,一时脾气也上来了,“这些天,你天天和沣王爷成双出对的,宝宝都不管了,更别说忽略我了,我能不生气吗?再说了,明明是洛王爷来唆使我的,我不过一介女子,架不住洛王爷斩钉截铁,就信了。说来说去,这件事就是你的错,如果这段时间不是你没时间陪我,又不去衙门处理公务,我能信了洛王爷的邪吗?” 莹仙子撇嘴,心内五味杂陈,有委屈,有懊悔,她就不该相信洛王爷的话,洛王爷有名的敏感、小心眼、多疑性子,说的话基本百分之九十九不靠谱,她却傻兮兮的信了,真是够愚蠢的。 现在被沈正云抓到了把柄,估计这一夜又不用睡了。 “洛王爷的名声早就传遍了,你不知道吗?哪个和沐虔沣走近一步,就能怀疑上十天十,他的话就当放屁,也就你傻傻的,信了。”沈正云终究不敢和自个儿老婆较真,“你信一个疑神疑鬼的洛王爷,都不愿意相信我这么个愿意的人。” 沈正云这么说就是话中有话,刻意提及去年那件闹得整个沈府人仰马翻的那件事。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好坏不过是沈正云背着莹仙子向家里坦诚了当年成亲的那件刻意隐瞒的事。 去年莫莹带着她的相公木离路过锁月城来沈府跟沈正云和莹仙子打个招呼,聚一聚。期间,沈正云想法设法的将莹仙子支出去,和莫莹、木离商量跟家人坦诚布公,这种事不能瞒一辈子,何况那是自己的父母,老瞒着,万一哪天穿帮了,老人家可不能接受。 沈正云敢把这件事拿明面上说,就是因为莫莹的相公木离有了出息,在洛王爷的手底下当差,有了一席之地。 木离身边的娘子是莫府的千金,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时,现在仅是洛王爷和沐虔沣晓得真相,保不齐哪天给旁人知晓了就是一个把柄,弄得父母难受,他们也难堪。 木离当下就同意了,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娘子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是沈正云的娘子。之前他没混出个人样,莫莹跟她吃苦受罪的,身份这些的顾不得许些是没辙。现在,他混出了名堂,自然该解决这件事,而沈正云和他同样的想法,两个大男人顿时惺惺相惜,一拍即合。 莫莹一妇道人家,被两个男人忽视的彻底,且真相警告她不允许向莹仙子透露半分,免得坏了事情。 木离成日里寸步不离的跟在莫莹的屁股后面,两个女儿家想说些贴己的话,都被木离给搅和了,直到木离和莫莹离开之际,莹仙子都没有机会和莫莹单独相处。 木离和莫莹离开的半年后,沈府突袭不速之客,莹仙子在庭院里教大儿子读书,远远地听见小儿子的声音,心咯噔一声,想换面容都来不及。 只见沈老爷、沈夫人带着小儿子一声不响的出现在院子门口,小儿子松开沈夫人的手,快速的跑向莹仙子,欢乐的跌进母亲的怀里,抱着母亲撒娇不撒手。 小儿子一出生就没见过娘亲,但由于仙根的缘故,小儿子可以感知母亲,所以即使是第一次见面,他也能一眼认出母亲,这就是血缘把。 “弟弟。”大儿子惊喜的望着个子小小的弟弟,欢乐的把弟弟从母亲的怀里揪过来,揉弄弟弟的头发,“几年不见,你就知道娘亲,不知道哥哥,哼!”哥哥吃醋鸟。 沈老爷沈夫人站在几米之外,尴尬的看着这一家人其乐融融,心里那点气都烟消云散了。特别是沈老爷,刚收到沈正云的来信,直呼孽子,胆子太大了,竟然敢蒙蔽父母!看到小孙子都来气的慌。 他又不是没同意沈正云和那个身份不明的姑娘的婚事,何苦用这种方式欺骗他,把他当个傻子似的耍得团团转。 沈夫人倒是不气,儿子的信她看了个真真的,很能理解儿子的无奈,儿子定然也不想自己心爱的女人用这种方式嫁给自己,却为了莫莹的幸福能忍女人所不忍,说明这媳妇儿有一颗善良的心,她很满意,欢欢喜喜的把小孙子搂进怀里一起鄙视爷爷。 沈家收到信不多时,莫莹带着相公木离一起回莫府向父母坦白,那日留在莫府成亲的女子不是她,而是沈正云的心上人。 莫伯父惊愕之极,很不能理解莫莹几个年轻人的做法,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欺骗他。莫老爷听了一个开头,就甩脸子走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不曾出门,莫夫人最了解丈夫,不敢替莫莹说话,只是让女儿将前因后果说个明白,为何这么做。 这事一旦传出去,沈府、莫府都丢尽颜面。当初,沈、莫两家举办婚礼,皇上特意派人来一趟,若是被皇家知晓实情,就是欺君之罪,谁都背不起。 莫莹深知犯的错太重大,愧对父母,主动跪祠堂,向父亲忏悔。木离从和莫莹回莫家,便一言不发站在莫莹的身后,做她最坚强的后盾,莫莹跪祠堂,他就陪着一起跪。 当年,莫莹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前,说这一生不论富贵贫穷都认定他时,木离就发誓一定要给莫莹最好的生活。两人坦诚相待,京城的婚礼莫莹也没有瞒着木离。木离娶了莫莹之后,就保证不会使莫莹受半点委屈,这些年,他确实也做到了,只是这一次很特殊,莫莹的难过来源于家人,家人是莫莹最大的牵挂,他什么都不能做,唯有守在莫莹的身边,默默地支持她。 三天,莫夫人给相公三天的时间缓缓、想清楚,三天之后不管莫老爷弯子有没有转过来,她都不会由着老头子这么下去。 莫莹的事她从头到尾了解的清清楚楚,莫莹逃婚这件事总得来说不能完全怪罪于莫莹的身上,作为父母的要负责人,从来没有正视过女儿的想法,从没问过莫莹想要什么,总是强加于她。 第三天之后,房间依旧没有动静,莫夫人坐不住了,立马起身去敲门,很意外的是,房间一敲就开了。莫夫人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嘴里轻轻地叫着:“老莫,我进来了?” 莫夫人站在门里叫唤了半天,里面丝毫没动静,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不安,连忙走了进去,房间里暗黑,空空如也。 莫夫人立马就慌了,跌跌撞撞的跑向祠堂,嘴里叫唤着,“莹儿,你爹不见了,莹儿,你爹爹不见了。” 莫莹笔直的跪在祠堂正中央,木离就跪在她的身旁,目光坚定。莫夫人焦灼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莫莹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木离伸手接住莫莹,宽慰道,“别担心,岳父不会有事的。”温柔的拍着莫莹的后背。 “可是”莫莹惶惑不安,如果因为她,父亲出了什么事,莫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莫夫人赶到的时候,浑身脱力,看着女儿和女婿抱在一起的样子,顿时所有的顾虑烟消云散。 这一次,她选择站在女儿这一边,等找到老头子,她得好好地教训老头子,不允许他再为难孩子们。 莫莹一偏头就看见母亲站在祠堂的门口,拖着虚软的身体扑进母亲的怀中,闷声痛苦,“娘,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和爹爹失望了。”晶莹的泪水打湿了莫夫人的衣衫,渗进她的心田。 “乖女儿,你没让娘亲失望,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娘亲为你骄傲。”莫夫人柔声安慰女儿,“你爹爹的事交由娘亲,他会想通的。” 第296章 糕点 “娘,谢谢您能理解我。”莹仙子擦拭面颊上的泪水,“娘亲,您说爹爹不在家,他会去哪儿呢?” “你爹爹那个老头子现在估计在沈家和沈老头子忏悔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估计以他那一根筋走到头,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在想最对不起的就是沈老头,又担心这件事传到皇帝那儿收不了场,太子年纪也不小了,正逐步的学着接手国事,说不准会拿你爹和沈老头开刀。”莫夫人理智分析,头头是道。 木离恭敬的站在旁侧,“这件事洛王爷已经修书一封去了皇宫,皇上这边岳父岳母无须担忧,皇上不会追究的。” 沈正云很聪颖,但从不会动用关系处理私事,他立下的第一条规矩:不得用私人关系。和沣王爷成为关系,他不想把这份纯粹的友谊掺入杂质,但这件事只有沣王爷能摆平。沈正云考量了很多天,下决心求沣王爷帮帮忙,这对沣王爷来说是头一遭,新鲜的狠,但事情在急,沣王爷只好让洛王爷办了这件事。 沐虔沣怎么说是一个封地的王,京城大大小小的事不适宜再插手,唯有沐泽洛能说得上话。沐泽洛满脸不情愿,但迫于爱人的压力勉强答应,当晚修书一封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 沈家没收到沈正云的坦白信之前,皇帝已经收到了沐泽洛的求情信。 皇帝心中气愤不已,成婚这样的大事沈正云竟敢欺上瞒下,行为可恶至极,皇后也看了信,在一旁安抚皇帝的怒气。皇帝更生气了,沈正云婚礼,他本来就不想去的,就送礼私底下送好了,没必要弄得大张旗鼓,可皇后非得怂恿他这么干,现在出事了,又让他睁只眼闭只眼,哪有这样做事的,当即就和皇后翻脸。 宫殿内,皇帝和皇后吵的人仰马翻,外面的小丫鬟小太监张张脸惊恐不已,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皇后能体会年轻人的想法、顾虑,显然皇上年纪大了已经落伍了,她不屑于和皇帝争吵,影响甚坏,甩甩袖子就走人,徒留皇帝一人发怒,“这段时间你不用来找我了,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我们再谈。如果这件事你我的意见不一,你以后来找我自己多掂量掂量。”威胁的手段都用上了,这封信表面上是洛王爷送来的,实则是儿子替沈正云求情,而这莫莹现在的相公正在为儿子卖力,处理稍有不慎就是打儿子的脸。 沈、莫两家究竟如何皇后并不关系,她最在乎的是儿子的态度。儿子第一次求帮忙,就寒了他的心,日后再想缝补这段亲情,难于登天。 皇帝一人闷在御书房,看着摊在桌子上的信,气呼呼的鼓着脸,深陷自我世界不能自拔。 “父皇!”太子挥了挥手示意太监退下,径直进御书房,挺直腰板站在书桌左侧,拱手拜见。 皇帝疲惫的眨了眨眼睛,揉着眉心,语气淡淡的,“你怎么来了?”强压心底那股不满,该来时候不来,不该来偏来,皇帝很不爽。 “儿臣听说皇叔来信,所以前来问问。”太子一早听说了父皇和母后吵架的闻言,连忙赶去问母后前因后果。太子母亲去世,没多久霅宓就进了宫,一年后被封为皇后,太子就养在霅宓的膝下。后来霅宓有了自己的儿女,某些方面对太子就不那么亲近,但太子对皇后如亲母,很关心皇后,和沐虔沣之间的不悦,从不会牵扯上皇后。 皇后身边没了亲近的孩子,又重拾对太子的情感,太子前来关心,照着说了实情。过了些几天,给皇帝思考的时间,太子这才登门拜访,想帮助父母调和矛盾。 “是吗?信就在桌子上,你自己看吧。”皇帝态度赖洋洋的,有气无力。 太子捧起桌子上的书信逐字逐句的研读,待仔细的读了几遍恭敬地放回桌子上,抱拳阐述自己的看法,“启禀皇上,依儿臣来看,皇叔说的一点问题没有。沈、莫两家的亲事本就属于私事,出了什么问题应该由他们两家自行解决。这沈大人的行为委屈自己的心上人单纯帮助莫小姐找到自己的真爱,此举从另一方面来说乃是壮义之举值得嘉奖,而莫小姐勇于追寻真爱,不被世俗之鄙陋所困,更应当鼓励。倒是沈老爷和莫老爷主持子女的婚事,没有给他们选择权,应当旁敲侧击的打两下。” 太子婚姻自由的思想比一般老古董不知进步了多少年,只盼望父亲能理解。他会这么想也出于对生母的维护,生母因权利嫁入皇家,一生所累,终日活在勾心斗角、惊战恐慌之中,他希望更多的女人能在自己的婚姻上做主,嫁一个称心的郎君。 “你真的这样的想的?”皇帝倚靠座椅,扬了扬眉头,诧异道。他对这个人儿子一向不大关注,甚至包括这个太子之位都不想给他,若不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早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废了他,偏生他这些儿子中皇后生养的儿子沐虔沣没有大的志向,其他的儿子不是权势看的很重、身上戾气重,就是软弱无能、没有争抢之心,就这个儿子争气些,皇后在一旁劝着些。 作为母亲的都愿意为自己的儿子谋划,没办法皇后生的儿子没有当皇帝的想法,唯一的念头断了,她必须为这个国家着想,太子才是最适合登基、掌管天下的人。 “那是自然,如果父皇允许的话,儿臣希望父皇能够下旨,日后女子可以择自己满意的夫婿,而不是作为一个牵制、联姻的礼物嫁人。”太子眼神坦荡荡,回答的掷地有声,丝毫不畏惧皇上审视的目光。 皇上审查了太子一番,盯着他的眼睛凝长,半晌过后一拍桌子,“行,就按你说的办,这事全权交由你处理。” “谢父皇,儿臣领旨。”太子接旨离开。太子一走,皇上流露出狡猾的笑容,儿子派上用场,他以后可以少操不少心,感觉又回到皇叔还在的那段日子,无须他忙的团团转。 情况允许的话,皇上巴不得现在就退位,带着老婆游山玩水,可太子根基未稳,他这个做父亲的,再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也不能再关键时刻一走了解,太不负责任了。 负不负责是小事,国家稳定才是大事。 莫夫人带着女儿和女婿去沈府登门请罪,刚到大门口,就看见了一辆很眼熟的马车,莫夫人心知杜明,莫莹看着车子眼熟,问母亲是不是父亲来了沈府,莫夫人假装不知道,搅得莫莹心内惶惶,木离跟在后头,一言不敢发,生怕火上浇油。 事情没有以完美收场,木离都不好意思登莫府的门,更没脸叫莫老爷莫夫人岳丈岳母,这发生的所有起因都于他,如果当初他够勇敢,随莫莹一起回来提亲,就莫伯父不答应,他可以拿出真心求娶莫莹,不至于弄到如今收不了的场面。 沈府的管家一直在门口守候,似乎知道他们会来似的,马车一停下,就邀请莫夫人一行去偏厅见面,沈夫人邀见。 莫夫人带着女儿女婿赴约,走在沈家院子心里慌慌的,几年前她女儿嫁入了这儿,几年后告诉她,曾经的一切不过浮云一片,初放在谁的身上都不能见面,想必沈姐姐此刻也正难过。 “奶奶、奶奶、孩儿要吃这个糕点嘛!”莫夫人一行刚走到偏厅,厅内就传来男童清脆的撒娇声,莫夫人一时怔住,这些年她一直把这个男孩当做自己的外孙子宠爱,突然告诉她这个孩子跟她无半点血缘关系,理智上一时受不了。 沈夫人诱哄孩童,“不能再吃了,你今天都吃了好几盘了,再吃下去白白的牙齿里面会长虫虫的,乖,明天再吃。”孩童一撇嘴,把脑袋往外偏一眼就看见了前来的姥姥,立马跑了出来,乖巧的唤着,“姥姥,您来了。” 沈夫人放下筷子,恬淡的朝莫夫人一笑,“来了。” “嗯。”莫夫人尴尬一笑,竟有些尴尬。 “你家老爷在和我家老爷两人聚在一起互诉衷肠呢。所以我让管家把你和莹儿、木离请过来坐一会,顺便商量点事情。”沈夫人言语依旧如初,与以往相比没区别。 莫夫人张开双臂将男孩儿抱进怀里,“真乖,我的宝贝儿。”对着后面的淡淡的说,“你们也进来把。” 沈夫人不咸不淡的邀请莹儿和木离进来坐,莫夫人逗弄孩子,沈夫人喂孩子吃饭,自己没吃,现在喘了一口气终于吃得上饭。莹儿和木离坐在角落里,闷不做声,安静的等待长辈。 等沈夫人吃完饭,已是半柱香之后,擦拭唇角后,示意丫鬟小厮都退下,又让奶妈将宝宝抱走,谈正事:“莫姐姐,我此番找你来,想谈谈关于孩子们的事。” “你说。”莫夫人正襟危坐,回答的很谨慎,如果沈夫人找茬来的,该道歉的她自然会道歉,逾越的她不会退让。 第297章 罪责 沈夫人端正的坐在首位,语气温和,“正云和莹儿、呃、莹姑娘现在生活的很幸福,孩子也生了两个。”温柔的看了一眼莫莹又道,“莹儿和这位公子过得也幸福,这件事追根究底是两家的老爷把孩子们逼上这条路的,和孩子们没有关系,我这个做娘亲的能理解,莫姐姐应当也能理解的,对吗?” 望着莫夫人紧张地反应,沈夫人大概知晓了她的心里活动,她二人的思维一致的,都希望孩子幸福,孩子的另外一半究竟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能同甘共苦、富贵相守,相濡以沫一生是她们为人母的所想看见的。 “沈妹妹说的很在理,我们为人母的期盼半辈子图的就是孩子们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莫夫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只要沈夫人和她站在一条线上,就好办多了。 “嗯,我们想法一致事情就好办多了。”沈夫人安心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了什么,顺嘴提了一句,“正云来信说莹儿有了一个孩子,好几岁了,听闻是个姑娘,你知道有这么个外孙女的存在吗?” 莫夫人当下呆了下,瞪了一眼女儿,有孩子这么大的事都瞒着她,她这个做女儿的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当做她的母亲,哪有母亲从旁人的口里得知自己有个外孙女的事,太过分了把。 “回禀岳母,孩子年纪小,不宜长途跋涉,留在了沣王爷的府邸和他的女儿做个伴。”木离很上道,当即解释,变相的表态,心中隐忧会迁怒于他的妻子。 莹儿为了他背负的太多,是他做人相公的太出息,不能再让什么事都给老婆背锅。 “你看,孩子留在锁月城呢,不想去见见外孙女吗?”沈夫人自己想去见见大孙子,顺便见一见从来没见过真面孔的儿媳妇,“你女儿女婿你都见过了,我的儿媳妇究竟长什么模样,我这个做婆婆的还没见过,这个小孙子刚满月就被正云送回来陪我和我家的老头子,都没见过他大哥长什么样子,我这个做奶奶的心酸的很。” 前几句说的很在理,句句戳心,后面几句可就过分了,变相的炫耀自己了。沈夫人和莫夫人一遇见就会不自觉地攀比,在老公方面,沈夫人总是处处输莫夫人一着,但这回总算扳回一局了,在孙子这块占了上风,可把她给乐坏了。 沈正云的书信刚回来时,真生气的恐是两家的老头子,男人嘛思维和女人不在一个频道上,考虑的问题也比女人多。真私底下暗暗高兴地恐怕就是沈夫人了,一下子多了两个孙子,莫家的是一个孙女,可把她高兴坏了,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锁月城去夸一夸能干的儿媳妇儿,还没见面婆婆对儿媳的好感大幅度提升。 至于莫夫人先是不敢置信,回过神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男人比女人考虑的周到,但女人的接受程度也比男人快。 “沈妹妹的意思是?”放在平时莫夫人早就拿话怼了回去,但这次不能,做错事的是她家莹儿,况且沈正云算是帮了自己女儿,做人不能不知好歹,因此只能顺着沈夫人的话。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们一道去一趟锁月城,你看你的外孙女,我看我的孙子儿媳妇,等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可以一道回来。”沈夫人端起一杯茶,转动茶杯,又盖了回去,“最重要的是,只要我们俩达成一致,那两个老头子再怒气勃然,都没办法,只能认命。” 沈夫人很有自信,像是站在战场上的意气风发的女将军,一切都在她的盘算内。 莫夫人迟疑了,她家老头子要么不生气,一旦生气十头驴拉不回头,沈夫人说的方法能奏效吗?她很怀疑。 “你相信我,你家老头子再倔,也翻不出你的五指山,别担心。”沈夫人给了个坚定地眼神。 “那我们要不要现在去找他们摊牌?”莫夫人将信将疑,要不要她好言好语的去劝慰? “妈妈”沈夫人朝外面喊了一声,立马有个婆子快速的走了进来,恭敬道,“夫人!” “麻烦你去帮我收拾一些行囊,整理两份,给莫夫人也准备一份,再安排人去准备两辆马车,里面铺的软些、暖和些。”沈夫人又吩咐了些细致的活,才把妈妈打发走。 震得莫夫人一脸懵逼,这沈夫人又出什么幺蛾子?老头子没达成协议,她又想作妖?一时莫夫人觉得沈夫人很不靠谱,她刚刚是嘴欠,才会应了什么都听沈夫人的,现在想下这条贼船都下不了了。 “莹儿,我和你娘亲的事,与你们这些晚辈没什么关系,现今都见过面了,你们该有事的去忙你们的事,别在这儿干坐着了。”沈夫人语气温婉,却不容置疑。 “可”莹仙子刚张嘴,就被截断了,“没什么可是的,赶紧走,别在这儿妨碍我们。”莹仙子心知沈伯母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从来不由你拒绝,只好带着相公一道离开。“是,沈伯母,那莹儿和夫君先行离开,若有什么事,叫人去莫府唤我们即可。”木离跟随莹儿打了招呼,夫妻二人一道离开了沈府。 看着女儿女婿离开,莫夫人不理解了,她带莫莹和女婿来就是给老头子赔不是求原谅来了,结果苦肉计没用上,直接撤了? “这事虽说莹儿是罪魁祸首,但我家正云和儿媳也是帮凶,既然他俩都没在场,没平白的要求这俩孩子来。说来说去,这俩老头子不高兴孩子们坏了婚礼,不是不满意儿媳和女婿,关键点在于自己的面子,这面子能有家庭和睦重要吗?得他们自己主动发下面子才行。”生活了这多年,唯有沈夫人最明白,看的最通透。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难不成就坐在这里干等着?莫夫人不解了,老头子都很不高兴了,自己还要给他甩脸子,会不会太过分了,老头子一憋屈跟她闹事? 莫夫人和莫老爷生活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被宠着的,从来没有过隔夜的矛盾,她也不曾见过莫老头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还闹离家出走,这事明显闹大了,与以往不同。 “就在这里坐着,等他们自个儿上门!”沈夫人很气派的发话,孩子们过得这么好,他们做父母的为何要瞎操心,当年的错婚有孩子们的想法,这么多年过去了,显然他们的决定是正确的,干嘛要没事找事,为难孩子们。 沈府另一个院子的书房内,两个老人家抱头痛哭,各自把罪名揽自己身上,沈老爷埋怨儿子做事不理智,当年不愿意成婚这件事就是他自己闹出来的,结果胆大包天、李代桃僵,帮莫莹离家出走,怎的怎的对不起莫老爷。 莫老爷抹着眼泪诉苦,自个儿有一个不争气的女儿,尽惹是生非,还把沈正云给牵扯进来,是他家连累了沈府。 争辩来争辩去,忧虑的是皇上那边,如果当年这场婚礼单纯的家里举办,就算现在闹出了事,大不了被外人谈笑一段时间,待风波过去了,便没事了,可偏扯上了皇家,就是欺君大罪,到时候事情捅到皇上那儿,免不了受罚,不如现在先谈拢了谁家担责。 沈正云是男人,沈老爷当然不能让自己往外摘,把一个女孩儿往前推。事情是莫莹惹出来的,莫老爷哪好意思再让沈府顶罪。 因此两家老爷争论不休。 沈老爷一拍大腿,“算了不争了,我俩家都有罪责,实在不行一起认,怕甚,我就不信了皇帝会为了这么个小事真的追责。你大晚上的来我这儿,想必你娘子担心了,走,赶紧去看看。”沈老爷这才意识到他们这几天有些过分了,就不该有如此辩论,耽误了娘子,不知娘子是否会生气。反正沈老爷很了解自个儿娘子,恐如今正合不拢嘴的偷笑,至于莫头子的老婆他就不晓得了。 沈老爷和莫老爷洗漱打扮了一番,神采奕奕的去了偏厅,果不其然沈夫人和莫夫人正坐在那儿等着呢。 “谈出个什么结果了?”沈夫人率先问。 莫老爷一板脸,看着沈夫人笑语盈盈的就生气,“能有什么结果!”气呼呼的吹胡子瞪眼睛,女人就是不知道事大慌得很。 “你的意思就是不同意这两对孩子喽?”沈夫人依旧温和,笑盈盈的回应莫老爷,只是这话的尾音有些变味了。 “废话,这两对孩子都做的什么事,完全不把父母放在眼里,简直胡来!”刚消下去的气又涨了上来。莫夫人坐在一旁干着急,看着他二人针锋相对,又闭口不敢言。 “老莫此言差矣,孩子们可是把你放在眼里了,是你们为人父的没把孩子放在心上,你老说莫莹是你的掌上明珠,你要宠着她,可我却没看出你有宠她半分的感受,她只不过想要嫁一个自己爱的人,你为何为难于她,如果你不为难于她,她又何尝走这一步,都是被你给逼出来。”沈夫人句句带刺,偏偏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语气如三月的春风,却吹得沈老爷皮肤上起鸡皮疙瘩,不敢吱一声。 第298章 请安 莫老爷被噎得犹如喉咙卡了一根刺,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涨的脸色铁青又不敢呼救。 “不拿远的说,当初你和莫姐姐成亲,莫姐姐的爹爹娘亲不也不同意将莫姐姐嫁于你,可你不一意孤行娶了莫姐姐,人父母最后含着眼泪把女儿嫁给你了,哦,莫姐姐可以,到你闺女这块,要嫁个心上人就不同意了,挑三拣四的像什么话。”沈夫人的嘴,毒人的药,莫夫人再一次深深地体会到,宁愿得罪女子小人,坚决不得罪沈夫人。 “你”莫老爷被说的哑口无言,瞅了一眼妻子,莫夫人慌得垂眉不语,莫老爷彻底放弃挣扎。 “好了,你有再多的理由都别说了,你既然来了,我们就把话给你说明白,我们今儿个就准备启程去锁月城看望孙女孙子,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去,不愿意就呆在家里看家,没有可辩解的机会。行礼我们都准备好了,等会就上路。”沈夫人犹如手掌生死之权的阎王爷,机关枪一般扫射的两个大男人垂头丧气,又好心提了几句:“我晓得你们并非真的为难孩子们,不过担心皇上那边怪罪下来,但说实话婚礼本就是自家的事,与皇室无关,是皇上自己派人来的,又不是我们非得请他来,他凭什么管我们的家事。” “这种混账话不许再说!”老婆用来惯得,但不该说的话坚决不能容忍。都说伴君如伴虎,皇帝的心思你别猜,之前沈老没什么感觉,国家大大小小的事都由洛王爷处理的,作为一国之君从来没管过事情,整日里吃吃喝喝的做甩手掌柜的,给人造成一种皇上很无能的形象。 可真当洛王爷离开之后,所有的朝政要事都由皇上来处理时,大臣们这才看清楚皇上原来的面目,感情之前一直都是扮猪吃老虎。 沈夫人冷了冷脸,她不过私底下说,有什么不可的,“这次我的错,我不该说这些无礼的话。不过这个事,洛王爷有写信向皇帝求情,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皇上就不愿意也会看在六皇子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你们别再纠结这件事了。”作为官宦家眷,说话确实注意分寸,不能被人抓住把柄,这个家不是只有她一人,还有她的儿孙呢。 “这件事究竟怎么处理,以什么样的方式收场,我们并不知道。洛王爷就算写了求情信,但不代表皇帝能放过,俗话说远水解不了近渴。”自家媳妇儿,莫老爷不好再犟些什么,就老婆伶牙俐齿的没谁能在口舌之上占上风,他就想宠着媳妇儿,也得看情况,“这样,你和莫夫人先去锁月城,我和莫老爷子在京城等消息,如果确实说没事,我们就去追你。” 沈老爷子心里很忐忑,他对皇帝没信心,就希望这件事能和平解决,他就烧高香了。“沈老头子说的没错,你们去看孩子们,等事情得了解决,我们立马追上去。” “可”莫夫人一点都不想独自去,不和老头子一起,她心里就不踏实。 “没什么可是的,既然你们都准备好了,就赶紧启程,别再拖延时间了。”莫老爷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后续发展会到如何地步他也料不到,如今能做的就是把老婆支出去,保护好她。 若是因为这件事,拖累了娘子,莫老爷会良心不安的,两人在一起过了大半辈子,本以为能幸福的过余生,却害的她深陷陷阱,他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弥补。 沈老爷子和莫老爷子联合将沈夫人和莫夫人一起送上了车,派了几个小厮跟着保护她们的安全,才松了一口气。 沈夫人想用激将法来着,结果把自己给算进去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又不愿意低头,刀割般的咬牙离开京城。 从成婚开始,这两个夫人就从来没有单独离开过京城,这回还是头一遭,不舍又刺激。 沈老爷和莫老爷把夫人送走后,便各自在家中坐等皇帝的圣旨,该上的朝堂依旧去,皇帝都没有提及过这件事,便当做不知晓。 几天之后,太子领着圣旨登门沈府,辞藻繁复,先是将沈老爷子贬驳一通,而后沈正云成婚事件由一开始的训斥到后来的夸赞,不但如此还奖赏了沈老爷子。 沈老爷木楞的跪在地上,机械的接了圣旨,望着院子里的黄金百两和锦缎二十匹眼睛瞪得都红肿了。 太子没去看沈老爷的反应,就匆匆的离开了,他很忙的,没时间耗在一个人的身上,马不停蹄的赶到莫府,莫老爷胆战心惊的看着从容前来的太子,紧张地盯着太子手中的圣旨,琢磨那道圣旨为何而来。 太子四周环顾了下莫府,然后询问了几句关于莹千金和她丈夫的事情,又问了莫老爷的想法,有没有改变。 莫老爷惊吓的跪在地上,把所有的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与儿女无关,望皇帝能够网开一面。 太子嘴角含笑,很满意莫老爷子的态度,便念了圣旨,大意将莫老爷子了一通,看在莫老认错积极的份上便饶过了他,其他的无甚,就离开了莫府。 与此同时沐泽国的法律条规内又加了一道律例,就是未婚配的女子皆可自由婚姻,不再做权利的物品用来交换。 简单来说,就是家人不可在子女不同意的情况下强行做主他们的婚礼,世上父母做主的婚姻被废除了,不但如此还加了严肃的法,这种行为犯法,以犯罪轻重的程度来定罪。 法律先由京城开始,上到官宦之家的子女下到平民百姓家的子女都兴高采烈,整个京城都充溢在喜气洋洋之中,由此看来这条律例多么受大家的欢迎。 沈老爷和莫老爷如释负重,心内充满了感动,为之前一意孤行的行为感到羞愧,真正的父母之爱不是逼迫子女做不愿意做的事,让他们一生都活在痛苦中的事情,而是尊重他们的选择,只要他们感到快乐,无论选择是什么又有什么不同呢。 条例发布的很顺利,由京城慢慢遍及整个沐泽国,此后的几百年中都普及的很顺利,让子女有了该有的权利。皇帝望着懂事的太子,心里满足十分,打量着把手里的事都转由太子处理,自己再过审一遍,若是公务处理的很顺手,再过个几年便将所有的摊子都交由太子,他就开始半隐半退,等完全稳定下来,就退位带着皇后浪迹天涯。 沈老爷和莫老爷把家中事安排好后就要了几辆马车,备了些礼物启程赶去锁月城,在半路上追上了慢吞吞的沈夫人和莫夫人的马车,夫妻俩一辆马车慢悠悠的往锁月城行驶。 一路上没人催,大家心有灵犀的慢腾腾晃着,游山玩水的赶过去。 沈府,沈正云去沣王爷的别府串门,莹仙子在家带孩子,沈老爷和沈夫人来的很巧,在院子中看见莹仙子,长得貌美如花,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沈夫人心中顿时有数,为何他儿子非他不可,一定要去这个姑娘了。 莹仙子没想到公公婆婆会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恭顺的请安。沈老爷虽没给什么好脸子,但也没甩黑脸。 莹仙子拍了拍胸口,心惊肉跳,趁去厨房做菜的当口,找了个小丫鬟去沣王府派人将沈大人请回家,就说父亲母亲来了。 和沈正云成亲以来,莹仙子从来没下过厨,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做菜,见公婆这种事早晚的事,她怎的也学两手菜讨公婆的欢欣。 沈夫人对莹仙子说不上来的满意,觉得儿子娶了这姑娘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和儿媳妇在厨房里一同做菜,相处的过程中意外的合拍,沈夫人欢喜有加,暗暗的给莹仙子加分,如果老头子再有怨言,她就将他赶回京城。 沈老爷子不高兴儿子儿媳联手欺骗自己,他都松口了,还玩这一套,外热怎么想他,他为人霸道,处处为难儿子儿媳?传出去像什么话。 莹仙子的大儿子心思灵活,又时常用心神和弟弟交流,顿时明白爷爷在气什么,于是一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一口一个爷爷,把腹中所有的好话都捣腾了个遍,哄得沈老爷子气消全无,抱着孙子乐呵呵的笑。 沈正云一得到消息慌张的回府,看见父母和妻子其乐融融的坐在餐桌上,顿时松了口气,步履从容地走了回来,笑意吟吟的和家人坐在一块儿用餐。 沈老和夫人在锁月城住了将近一个月,便打道回府,临走时依依不舍。小孙子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莫老爷子和莫夫人在莫莹和木离的住处同样住了一个月,和小外孙女逗弄,暂时过了段颐养天年的日子,这一个月来有一件值得很开心的事,莫莹怀了二胎,同意母亲将外孙女带回京城。 莫夫人自然乐呵呵的,她终于不用眼馋沈夫人了,虽然沈家是个孙子,但她本人更喜欢女孩子,没觉得不舒服,相反总会向沈夫人嘚瑟。 一月之期将到,沈老和夫人同莫老和夫人一同启程回府,暂告一段时间。 第299章 没有伤痕 长辈走后,莹仙子就找沈正云彻夜长谈,责备沈正云和父母坦白之前都没和她商量过,搞得公婆来打得她措手不及,幸好婆婆喜欢她,公公起初不喜欢她,但因为儿子对她改观了,不然的话沈正云就死定了。 沈正云好言好语的开导莹仙子,莹仙子耐心的听完之后便将沈正云赶出房门,为惩罚他在书房睡一个星期,沈正云在门口跪求莹仙子不要这么残忍对待她,磨了好半天降成一个夜晚。 当然,莹仙子表面很愤怒,但心底隐隐的开心,因为这从另一点证明了一件事就是沈正云确实把她放在了心里,在乎她不是说说玩的。 这个事本来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莹仙子没想到沈正云居然会重新把这件事给扯出来,震惊了她。 “你和沣王爷做的瞒着我,居然反过来指责我,沈正云你是不是觉得这几年我对你太好、太温柔了,才会这么放纵,完全不把我放眼里?”莹仙子一拍桌子,嘟着红唇,气鼓鼓的质问。 如果沈正云再和她狡辩,莹仙子决定就把他再赶到书房睡上一个月,看他敢不敢再和她犟嘴了,还敢不敢有事情再瞒她,让她做个小傻子担惊受怕的。 沈正云垮着脸向莹仙子认错,“莹儿,这回我错了,我不该有事情瞒你,我的不对。但我今天和你生气不是因为你跟着我,而是天这么黑了,我担心你会出事,如果你碰上坏人,我该怎么办?”最终他不过担心莹儿的安全而已。 莹仙子泄气的坐在椅子上,“哼,你怕是忘记了,我又不是凡人,怎么可能会出事嘛,瞎操心。”甜蜜归甜蜜,但莹仙子该生气依旧生气,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 女人嘛就该哄着,有了小脾气就得宠着,沈正云也是往这方面去做的,但当他捧起莹仙子的脸颊,准备来个亲吻的时候,一眼发现了莹仙子额角青紫了一片,“你额头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撞伤了?”沈正云很奇怪,今天早上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受了伤。 莹仙子刻意躲开了沈正云的手,摸着自个儿的额头,青青紫紫的挺疼的,“我这不小心摔伤的,没大碍。”如果被正云知道和洛王爷有关,不知道又出啥大事呢。 “你”沈正云怒气值暴涨,又不能真的训斥莹仙子,只得认命的去拿药膏,给莹仙子涂抹,清清凉凉的很舒服。“以后不许再让自己受伤,不然的话我不会再这么好说话了。”还神仙呢,亏得莹儿还记得自己是神仙,能让自己摔伤的神仙怕莹儿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莹仙子因无理和沈正云狡辩,不再纠缠在这个事上,很快把话题岔开了。而在伺候的很多年中,两人都相濡以沫、厮守一生。 回归到沈正云和莹仙子准备出发之日,莹仙子依旧顶着莫莹的脸来正厅见公公婆婆和名义上的父母。 莫夫人挑选在莹仙子的旁边坐在,刻意在沈夫人的面前嘱咐这、叮嘱那,嘴上说着要莹儿孝顺公婆,作为妻子要对丈夫三从四德,实则暗示沈夫人不要欺负她的女儿。 沈正云屏息倾听莫夫人的话,立马很上道的说,“岳母此言差矣,莹儿乖巧又可爱,温雅又贤淑,说三从四德那个人应当是我。女婿心甘情愿的。” 莹仙子悄悄地把手伸到沈正云的大腿侧,悄悄地掐了一把,“娘,正云开玩笑的。”这话对着婆婆说的。 沈夫人面容淡淡的笑着,“莫姐姐说的没错,正云娶了这么好的一位妻子,自然得待妻子好,事事顺从,就像莫老爷对你一般。”生不生气的倒没啥,这莹儿已经成为她儿媳妇了,莫夫人也成为她的亲家了,孩子们又准备走,再惹那些烦心事没意思,只是仍有些丢面子。 沈老爷和莫老爷煮了几个简单地早点端给两位老婆大人吃完,又一头扎进厨房忙碌中餐,这中间没要一个人帮忙,有自荐的厨娘也都统统被拒绝了。 时辰一到,沈老爷穿着围裙,端着菜肴上桌,都是拿手的大菜,看的沈夫人和莫夫人直流口水,沈正云和莹仙子也跃跃欲试。 特别是莹仙子,人间男女尊卑、三从四德等规则她都了解过,无论是官宦人家还是普通百姓之家,女子的地位都极低,除非是丈夫很爱妻子,妻子才会有很高的地位。 在卓家待过一阵子,莹仙子自然知晓言老爷很爱言夫人,对待言夫人疼爱有加,但一旦出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言老爷还是以家训族规为首要,最重要的是言老爷那么爱言夫人,却从未下过厨给言夫人做过一顿饭。 人间的风俗男人从不下厨,何况有权有钱人家,有佣人就够了,怎么可能会因为妻子下厨。 而今天在沈家,沈老爷和莫老爷联手做了一回菜完全颠覆了莹仙子的想象,原来只要足够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在家少爷公子哥儿做着的沈正云,十指不沾阳春水,绝对没想到未来有朝一日会因为莹儿夸一句自个儿的父亲和莫伯父会做菜就甘愿下厨学做菜,虽然差点把厨房给炸了,但莹仙子足够感动了,至少沈正云愿意为她去尝试任何事情。 莹仙子和沈正云同家人吃一顿团圆饭,筷子没放下,府外洋洋洒洒的马车相叠的声音。看门小厮忙把门打开,欢迎洛王和六皇子进门。 而管家却走在了洛王与六皇子的前面,今天洛王爷极其的悲催,因为晚上折腾的太晚,根本没有时间补眠。 天色一亮,管家亲自把两个想赖床的人给叫醒,然后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盯着两人吃完。管家和洛王爷一同生活了几十年,六皇子一来到洛王府除了洛王以外,也都是由他照顾。 两人动动小手指,管家就能猜出七七八八。因此,管家一早就猜出了洛王爷和六皇子关系非比寻常,但碍于二人好面子假装不晓得。 但今天他不能再装傻了,今日一别不知道日后能不能再见面,他的年岁不小了,没几年的活头了,唯一盼的就是两个人好好地过日子,别再出幺蛾子。特别是六皇子,别动不动就说绝情的话,有个说不开的就离家出走。 上次的事给管家留下了很深的心结。至于洛王爷,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事该成熟点,别总随心来,最重要的一点,发生任何事都不能作为虐待身体的理由。 早餐六皇子打着哈欠刚喝了一口粥,就听管家唠唠叨叨的讲了一大推,半个时辰过去不带喝一口水歇一歇的,谈话的内容更可怕了,完全不带重复的。 放在平时洛王爷早就脚底抹油溜走,把沐虔沣一人丢下来听管家废话,往日他都是这么做的,但今日不能,今天就要分别了,再这么做以后想听都指不定听不听得着。 年纪大了,记忆力却意外地好,管家絮絮叨叨的嘱咐沐虔沣不允许这个不允许那不,不知怎的突然扯上沐泽洛,叫他以后别冲动,那日用匕首插掌心的行为没把他吓得晕厥不错了,这个事是管家事后得知的,看着留下来的那摊血心疼的直流眼泪。 沐虔沣惊诧的瞅了一眼沐泽洛,疑惑的问,“你居然用刀插手掌,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沐虔沣放下碗碟,一把将沐泽洛的手拖到跟前,平滑的掌心温暖粗糙,并没有伤痕。 “那会儿我听说你出事,又不能为你做些什么,一时紧张做出来的事。”沐泽洛不愿意再提及过往,面色起了一抹微红,“都过去的事,提它干嘛。”沐泽洛后来以防虔沣会发现这件糗事,特意向皇上要了上好的祛疤膏,把手掌上的疤痕给去掉了。 这祛疤膏很珍贵,来之不易,专门留给皇后用的,被沐泽洛这么一个粗糙的汉子拿去用,可心疼死了。 沐虔沣深知皇叔的为人,也不再追问。 管家把两人之前的小动作看的明明白白,既然这俩都不藏着掖着,那他就没必要避险了,有什么话直说。 沐泽路和沐虔沣双双同时睁大眼睛,听着管家谈论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要他们注意身体、适当为宜。然后愣愣的点头,管家看着他们敷衍的态度很不爽,语气突然严厉起来,“以后我是管不了你们了,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我该说的话,该做的事都说到位。你们在那边照顾好自己。” 二沐用真诚的目光凝视着管家,同一频率的点点头,以示听话,心里默默地流泪,隐私这种事管家和他们说太尴尬了。从另一方面来说,管家是他们最亲近的人,能得到亲人的祝福无疑是最大的幸福。 用完餐照旧是管家去准备午餐,因离别在即,沐泽洛和沐虔沣珍惜这难能宝贵的时光决定给管家去打下手,管家感动的一塌糊涂,做了一顿温馨的午餐。 如果不是因为管家年纪太大了,不适宜长途奔波,沐虔沣绝对把老人家一起带着,管家也舍不得洛王和虔沣的离开,若不是考虑自己的身子骨没有以前那么健朗,王爷皇子去哪,他绝对跟到哪儿。 第300章 面不改色 可惜身子骨不争气,他不能做孩子们的包袱。 时辰一到,管家就赶着沐泽洛和沐虔沣一同前往沈府,给人感觉像领着自家不懂事的孩子来见老师的那种感觉。 恰时沈府众人在正厅刚用完饭,大家正在吃餐后茶点,聊家常,沈夫人和莫夫人在给新婚妻子传授做媳妇儿的技能、生活中的注意点。 沈老爷是头一个见到洛王爷众人的人,立马起身迎了过来,象征性的和管家握手说客套话。管家和颜悦色的回应,和众人一一打了招呼。 沐泽洛和沐虔沣就像两个孩子,温顺的跟在后头,第一次全无脾气的与众人招呼,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下了凡尘,很不容易。 沈老爷腹诽,看来传闻并不假,再厉害的人也会有克星,这个管家就是他们的克星把。若说这管家,也是有来历的,当初跟着先皇出生入死,多次救先皇于危难之中,只是当初先皇登基封了皇后,要册封他为宰相,被他婉言拒绝,留在皇宫做了一名太傅,沐泽洛从小便是跟着此人长大的,经历了许多风浪,辅佐沐泽洛成为了一国的摄政王。 后来,沐泽洛封了自己的府邸,他便留在了洛王府做了一个管家,为沐泽洛打理府上,传闻沐泽洛待他犹如生父、恭敬温顺,从不红脸。 谁都搞不定的洛王爷,这个老人哼一声,便乖乖听话。 皇帝生了一个儿子,性格古怪,沐泽洛将孩子抱回府中抚养,也是由这个老人照顾的。因此六皇子待他比自己的父亲还要孝顺,自个儿在外面再不讲理、再胡作非为,到老人这块儿,听话的就像一只猫咪,收起了老虎的爪子。 管家直奔沈正云的面前,双手抱拳作揖,“沈大人,又见面了。”那日,这个少年将六皇子送回来管家曾见过一面,便对这个正直的孩子产生了无限的好感,若是虔沣和这样的有为君子相处,能让他放心不少。 沐虔沣呆在京城没一天少让管家操心的,这孩子心思比较重,跟他讲话又难听你的,管家很是头疼。曾经沐虔沣和言洛白来往,管家就有过忧喜参半,最后还是出了事。唯有沈正云使得管家能放下悬挂的心。 “您好。”沈正云同样不卑不亢的回礼,为难的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老人,叫什么都不妥。这人虽说是洛王府的管家,职位类似于下人,但从沐泽洛和沐虔沣的态度来看,这听话儿的态度分明胜于皇上啊。 “老朽这回厚着脸皮来,有事拜托沈大人。”管家礼遇有加,显然把沈正云当做上宾。后面的洛王很不爽,这沈正云有什么好的,管家这么大的年纪陪着跑一趟专门为了沈正云。沐虔沣倒是挺开心的,躲在沐泽洛的后背对沈正云挤眉弄眼。 管家很看中沈正云,说明他眼光好,沈正云很开心。 “老人家请说,承受范围之内,晚辈必然照办。”沈正云彬彬有礼,教人挑不出错,在一边看在眼里的莹仙子对的喜欢又加深了一分。她看上的人原来这么优秀。 “是这样的,沈大人去锁月城上任,刚好和泽洛、虔沣去封地的方向相同,锁月城恰好也在虔沣的封地内,你们一行同去,希望路上你能多照顾照顾他们,到了那儿,有什么地方,多帮助帮助虔沣。”管家费尽老力,为的就是给沐虔沣谋得一个得力的助手,虽说沐泽洛很能干,但性子太过狠厉、手段狠辣,需要有一个人能中和一下,按住这俩性子,合适的人选唯有沈正云。 “老人家真是客气了,晚辈赴任锁月城自然尽心尽力,做好本分,至于六皇子和洛王爷,晚辈就一个小官,恐能帮的忙甚少。”沈正云不傻,管家说的这话就像是把沐泽洛和沐虔沣这俩烫手的山芋托付给自己,可尊卑有别,很多时候他无能为力。 洛王爷的性子生来带的杀戮,一生手染鲜血无数,他一介小官,一个心情不好就能给他打成一个平民,他又不是日子过得太舒心找死做的。至于这六皇子,这段时间的频频接触,沈正云待他的看法有改观,总觉得别人口中的阴狠六皇子和他认识的六皇子不是同一个人,果然流言都有夸张的成分,怪不得一向心高气傲的言洛白愿意择他为友。 至于洛王爷,名副其实,洗白不了。 “沈大人的考虑老朽都想到了,沈大人无须担心,老朽都交代过了,沈大人帮他二人拿的主意,他二人只能服从,若是不从,沈大人尽管写信给老朽,老朽会好好的教育他们的。”管家往后瞅了一眼沐虔沣,沐虔沣乖乖的点头,“是。”难得一见的乖巧。 “呃”沈正云竟无言相对,“既然如此,那晚辈便答应了。” 说罢,管家当着众人的面又嘱咐了沐泽洛和沐虔沣几句,其中不乏严厉的词句,一点面子都不给。 待管家走后,沐泽洛黑着脸径直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根本不理睬他人。今天这样尴尬的局面若不是为了顺虔沣的心意,又安抚管家完全没可能出现。 “这”沈正云微妙的瞪了一眼沐虔沣,他招惹来的人,教他怎么解决? 沐虔沣一把勾住沈正云的胳膊,“没事,我皇叔傲娇了而已,刚刚管家伯伯在,说的他无言以对,觉得丢了他洛王爷的名声,现在正努力把他的名声给挣回来。不用管他,过会儿自个儿就好了。”明明说的悄悄话,却刻意的放大了声音,教整个堂屋中的人都听了个正着。 沐泽洛顿时面木眼呆,他没想到虔沣会在外人的面前这么戳自个儿的面子,有些回不过神,仿佛天上飘过一排的乌鸦。而正厅中除莹仙子外的人也都瞠目结舌,这还是那个以权压人的六皇子吗?还是那个阴柔善变的六皇子吗? 传说中的六皇子最不好相处,沈老爷还在想着如何给沈正云出出主意,教育他君臣之礼,别惹毛了六皇子,连小小的锁月城的小官都当不好。 可今日一见,貌似不是那么回事,这六皇子好像被正云吃的死死的,为人父的自豪感一时袭上心头,刚准备长篇大论一番,眼尖的莫老爷立刻插话,“今日家宴,没有准备什么精致的吃食,不过备了些点心,不知洛王爷可否有意品尝些?” 沈老爷和洛王爷猛然回神,沈老爷以咳嗽掩饰自个儿的失态,而洛王爷则绷着脸点了点头,“听说是沈老爷和莫老爷合力做的,尝一尝无妨。” “皇叔,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怎么害羞了?”沐虔沣怪笑的指了指沐泽洛的脖子,裸露的白皙肌肤染上了淡淡的粉红色。沐泽洛抿了抿唇,该死的臭小子,自打他表明心迹之后,逮到机会就涮他,他都混不在乎,但这回不看地点拿他开玩笑未免玩的太大了,果然不能太宠。特别是还和沈正云挨的那么近,两个有家室的人举止很刺眼啊。 沐虔沣没想那么多,只是希望皇叔能放下架子,融进他们的关系。既然和皇叔在一起了,皇叔必须得接受他的朋友,总不能每次见到沈正云就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况且皇叔总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太累了,他很想把皇叔从高处拉入凡尘。 沐泽洛面不改色的捻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香甜味浓,口感极好,没想到两个大男人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着实不错。沐泽洛捏了一块,走到沐虔沣的跟前,旁若无人的塞进沐虔沣的嘴里,“味道如何?” 这下莹仙子都跟着呆住了!即便在一起了,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就亲密无间,影响很不好。 沐虔沣尴尬的眨了眨眼睛,勉强吃了一块,机械式的夸赞,“味道挺好,酥软之味恰到好处。” “嗯。”沐虔沣随口的一句,沐泽洛记到心坎去了,既然虔沣喜欢吃,等到了封地就开始学做菜做糕点给他吃。不知从哪个小道听来的,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先拴牢他的胃,使他离不开你即可。 虽说他是男人,但道理同样的。 “那个啥,父亲母亲岳丈岳母,我们东西都收拾停当了,洛王爷和六皇子,哦不,该改口沣王爷,都来了。我们该启程了。”沈正云打着哈哈,赶忙将路程提前,若是再待下去,估计两方的人身上都得长蘑菇,气氛愈发的往怪异的方向走,他在这之前就掐断燃烧的小火苗。 “对对对,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沈老爷在一边附和。 沐泽洛、沐虔沣和沈正云夫妇一同出门,沈老爷、莫老爷夫妻送到大门口,望着莹仙子上了马车关切叮嘱。男人骑马、女人乘车,就在准备出发的时候,一匹枣红色飞奔过来,犹如一阵龙卷风刮来,带起灰尘一片。 从马上跳下一个小丫头片子,小腿儿嘚啵嘚啵的跑到沐虔沣的马下,“沣哥哥,抱抱。” “玫玫你怎么来了?”沐虔沣跳下马,一把将女孩儿搂进怀里,在宝宝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你现在不应该留在皇宫陪皇祖母吗?” “沣哥哥,你走怎么不告诉玫儿,玫儿生气了。”小姑娘搂着沐虔沣的脖子,不高兴的撇撇嘴,暗辈分她该叫伯伯,但是沐虔沣长得很好看,小丫头嘴很甜,不愿意把沐虔沣叫老了,一直哥哥、哥哥的唤沐虔沣。 第301章胡乱的点头 玫玫是文罗公主和驸马唯一的女儿,从一出生就不受待见,父亲大多时间都花在外面,回到家中心情好偶尔抱抱她。母亲呢照顾孩子多少会带些对驸马不满的情绪在内,尤其最近两年对孩子越发的不关心,她的世界中仿佛完全没有这个孩子。 而沐虔沣从玫玫小时候起,便对她疼爱有加,当亲生女儿一般的爱惜,姐姐、姐夫不管孩子,他经常会把孩子带回自己的府上照顾,洛王府都不去了,洛王爷为此没少和一个小姑娘争风吃醋因此,而孩子小小年纪就喜欢和洛王爷针锋相对,惹洛王爷吃醋,得到沐虔沣的关爱就嘚瑟。 因此,沐泽洛看见玫玫就生气,赶脚遇见了情敌,特别是现在,明明他们都要走了,这个臭屁小姑娘又来捣乱。先前皇帝有单独找过他,谈了关于他和沐虔沣孩子的问题。 皇帝的想法是两个人有个孩子会比较好,也有保障。如果有血缘的话更完美,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把玫玫过继给他们养。沐泽洛当时脸都绿了,他才不要给自己和沐虔沣的未来道路上摘一个石子过来绊着他自个儿,又不是受虐倾向严重。 沐泽洛一点面子都没给,直接回绝皇帝,皇帝尴尬的脸通红都能滴下血,这件事便告一段落。 他以为这件事不会再有后续,却没想到在这儿等着他。 “我和皇叔得去外地赴任,太远了就没想告诉你,免得你多心,等哥哥以后有时间再回来看你好不好?”沐虔沣捏着玫玫的脸颊,水嫩的肌肤教他爱不释手,他也很舍不得离开,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亲人之间也没有准确。 “不好。”玫玫委屈的趴在沐虔沣的肩膀上,“玫玫不想离开沣哥哥,想一直陪在哥哥的身边。”一旦沐虔沣走了,就再也没有人会疼她如初,一从小丫鬟的口中得知沣哥哥要离开,她就慌了,总感觉沐虔沣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了。 玫玫抽噎着往皇后那儿奔,跑进门里还摔了一跤,又快速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向皇后跟前,挂着满脸的泪痕。皇后一看心抽抽的痛,把玫玫揽入怀里,玫玫哭着说她要沐虔沣,不要沐虔沣走。 皇后轻声慢语的安慰玫玫,对于虔沣的离开委婉叙述,耐心的劝导玫玫,孩子嘛重要的人离开一时受不了分别之苦很正常,时间一长就好了。文罗公主那回离开,玫玫也很难过伤心,却坚强的一滴泪都没落。 所以皇后很笃定时间久了玫玫就放下了,却没想到这次不一样,玫玫完全离不开沐虔沣,一听说沐虔沣就崩溃了,不管皇后怎么安慰都止不住玫玫的眼泪。 玫玫在皇后的寝宫中哭泣了一早上,皇后第一次遇到不在她能掌控范围的事,吩咐人把皇帝也给叫了过来,他的小孙女,不能光她一个人来哄。 皇帝很着急啊,他本来就偏心女孩儿,儿子都当草养,女孩儿都当珍珠捧着,一听说小孙女哭的惨兮兮的,和太子正聊着正事也不顾了,撂摊子就走。 “小宝贝儿,伯伯的行程已经定下了,他必须得走,百姓们需要他。”皇帝一进门,就将玫玫抱进怀中,为小姑娘擦眼泪,柔声的解释,用另一种方式和小姑娘交谈。 皇后喘息了一口气,坐在一旁认真的听着,动脑筋想着如何劝说孩子。 “呃”玫玫愣愣的看着皇帝,漆黑的大眼睛内闪着晶莹的泪珠,“可是我”我也需要沣哥哥啊。 “宝贝,如果你真的很想和伯伯在一起,祖父不是不能答应你,只不过你就得和祖父分开,和伯伯一起去遥远的地方,不能再看见祖父祖母了。”皇帝一字一顿、说的特别慢,尝试让孩子懂得,期望孩子和沐虔沣一起走,又隐隐期待宝宝选择留下来,这种感觉很矛盾。 玫玫顿了很久,才慢吞吞的,小声的说,“祖父,我想沣哥哥一起走。”玫玫人小,但身处皇家,生活的地方又复杂,比一般的孩子都懂得更多。她思考了很长时间,仔细想了又想,发觉她离不开沐虔沣。虽然离开祖父祖母会很难过,但是离开沐虔沣,不知道日后自己能不能再笑起来。 在伯伯和祖父祖母之间,玫玫最终选择了伯伯。 皇帝有些失望,而皇后完全呆住了,她完全没想到小孙女对儿子的依赖到了这个地步,之前皇帝有跟她谈过把玫玫过继给虔沣当女儿养,但是她考虑了很多细节问题和不可抗拒因素,这因素中包含着虔沣和文罗孩子的选择。 玫玫用小脑袋蹭皇帝的肩膀,眼泪鼻涕往衣衫上擦拭,软糯糯的撒娇,因为哭的时间有些久,声音沙沙的,“祖父,你就答应我好不好,玫玫想和伯伯在一块儿,祖父就成全玫玫,等玫玫长大了就和伯伯一起回来看祖父和祖母。” “好,祖父答应你。不过祖父有一个要求,小玫儿得答应祖父。”小没良心的东西,皇帝内心十分的伤心,他疼了小孙女这么多年,结果小孙女只记得儿子的好,很寒心啊。不过皇帝寒心归寒心,该下的套得下。 “祖父您说。”玫玫睁着大眼睛,认真的点头。只要她能做到的,她都会去做。 皇帝点点玫玫小鼻尖,“很简单,就是你得改口沣伯伯叫爹爹,做他的女儿。祖父将你过继到伯伯的膝下养着,你才能正大光明的跟伯伯一道走。” “好!”玫玫认真的点头,有沣哥哥这样做爹爹她求之不得,圆了她心中对父亲形象的梦。在玫玫的小世界里,生父的印象几乎为零,就算有点也不是好的印象,如果真的让她择一个父亲,她愿意选择沣哥哥做自己的爹爹。 于是玫玫考虑都没有一口答应了下来。 皇帝得了玫玫的承诺,立刻回御书房下了诏书,算了一下时辰怕赶不上沐虔沣的行程,立马派了御林军的首领带着他的口谕和小郡主直奔沈府,务必追上沣王爷等人,诏书日后补上。 御林军首领载着小郡主快马加鞭疾驰沈府,在最后一秒终于赶上了沐虔沣的出发大队,首领松了一口气。 玫玫被沐虔沣抱在怀里撒娇,皇宫内皇后再次感慨世事无常变迁的厉害,两个女儿离开了,儿子走了,现在小孙女也走了,偌大的皇宫可以说只剩下她一人了,所有的牵挂都在这深宫外面,犹如一堵墙开始了她所有的期盼、思念。 皇帝能做的只有无言的陪在皇后的身边。霅宓不单单是一国之母,管理后宫,她也是一个女人、妻子、母亲、祖母,如今好了,她只剩下了一国之母这个称呼了,随着孩子的离开,所有的关于一个女人的称呼都随之飘远。 沐虔沣软声软语的哄着玫玫,“玫玫乖,和叔叔一起回宫好不好?”时间不多了,不能因为他一人耽误了行程,时间都定好了,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上任,不能出一丝的差错。 “不要不要。”玫玫疯狂的摇头,全身都在抗拒。 沐泽洛坐在马上,满脸的不乐意,这倒霉孩子太闹腾,再折腾下去,他就得拿一根麻绳将玫玫捆了送回皇宫。 “是这样的沣王爷,下官奉皇上口谕,将玫郡主过继到沣王爷的膝下做女儿,皇上命下官将孩子送来就是让小郡主和沣王爷一同走,还望沣王爷不要为难下官。”临走前皇帝下了死命令,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必须让沣王爷带小郡主一同离开。 主要担心洛王爷会拒绝,所以得先沣王爷同意。 “嗯嗯”玫玫胡乱的点头,应和首领的话,“叔叔说的对,日后玫玫不能叫沣哥哥,得叫爹爹了。”随即甜甜的唤了一声,“爹爹,你不会扔下玫儿不管把?”希冀的大眼睛眨巴的盯着沐虔沣,仿佛沐虔沣说出拒绝的话就能哭出来。 沐虔沣备赶鸭子上架,看着宝宝天真期待的小眼神,一时无奈,细心地发现宝宝乌溜溜的瞳仁有丝丝的血迹,顿时明白今早发生了什么事。 小姑娘恐怕哭了一个上午,眼睛才能哭成这个样子,怪不得声音都与平时不同,有点沙沙的。 “玫玫,你确定以后叫我做爹爹吗?”沐虔沣没做过父亲,却有一颗父亲的心,他讨厌父驸马,意外的喜欢孩子,心疼宝宝。 “嗯。”玫玫坚定地点头,“爹爹。” “既然这样,那爹爹给你重新娶一个名字好吗?”沐虔沣适应能力很强,很快上任父亲这个角色。 “好呀。”玫玫笑得眉眼弯弯。 “玫玫以后就叫沐洛玫,好不好?”沐虔沣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沐泽洛,沐泽洛脸颊一红,撇过头抿唇不语。 明眼人都晓得沣王爷何意,洛玫这名字取得真心机boy! 沐虔沣哄好孩子,便开始启程,一路上因为多了个孩子,洛王爷没少黑脸,发生了不少笑料的故事。 而在未来,洛玫在家改口叫洛王爷小爹爹,沐虔沣大爹爹,一家人过得很幸福,偶尔也会争风吃醋。太子登基之后,太后立马退位,背着太上皇溜出皇宫去找儿子孙女,小日子过得蜜里调油,比在深宫大院过得幸福太多。 第302章 一份爱情 修诺和绝亦非分别之后,只身一人调查食人鸦事件。绝亦非为他做的够多了,修诺不想再将绝亦非牵扯进来。 藏经阁中珍藏了许多上古书籍,记载了许多辛秘、不寻常的事,一般人很难接触到。修诺是王爷,在凤栗殿枯燥乏味的日子都是靠藏经阁中那些书籍打发的。 因为修诺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不远的未来会发生惊天动地的浩劫,所以读的大多是记载上古时期的书籍。 那日在村庄中,人们惨死的状态,修诺就隐有不安,不敢确定,绝亦非开慧眼告诉他神秘的生物是乌鸦之后,修诺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鸦”字,隐约猜测出究竟是什么东西。 上古书籍中记载食人鸦诞生于一座叫“黑荒谲”山上。 传闻当年天地分开,唯有这处地方常年出于黑暗之中,常有鬼魅聚集,有种种变异的生物诞生在此,时常出来祸害人类。后远古时期有一个很厉害的人类来此捣毁了这里的一切。 因这处地方由乱石块堆积,终年黑暗无光,荒凉贫瘠,诡谲怪异,那人便给这里取了一个名字叫“黑荒谲”。 简单的三个字道出了这个地方的精髓。 古籍中记载,那人将黑荒谲所有的鬼魅杀完之后便离开,在他离开之后,黑荒谲发生了更诡异的事,被一片浓雾笼罩,长久的凝聚,为这些生物续命。但由于毁坏了根基,根本没办法挽救,下了一个诅咒,可以寄生重生,只是寄生的生物随即择取。 而古籍记载的生物其中一个就是食人鸦。 古籍记载的东西很简要,并不全面,能了解的只有这些最简单的资料,再详细的没有了。 修诺细致的把这些偏概的资料在脑海中逐字逐句的分析了一遍,打定主意娶黑荒谲走一趟。那处地形莫测险要,修诺没有十全的把握,不能拿绝亦非的性命开玩笑,便找个借口和绝亦非就此分别。恰好绝亦非急事要处理,走的很干脆。 和绝亦非一别之后,修诺就收拾行李,准备前往黑荒谲,中途茗利用飞音传输的方式找了过来。 “王爷。”茗一身红衣,明艳俊逸,别有风味,和他深锁的愁眉极为不相称。 修诺高贵冷漠,眼中无物,淡定的收拾行囊,头都不曾回一下,“事情办得如何了?” “我无能,观尘珠没有取回来。”茗无所谓的耸耸肩,仿佛无能的人不是他。 空气中凝聚着诡异的冷流,仿佛下一秒就能爆炸,过了许久修诺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海祀的那个情人不愿意给?”海神的事迹修诺略有耳闻,挺为他们惋惜的。 每个海都有各自的海神,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明确的目标。唯有情海的海神很特别,数万年的沉睡,从不喜醒、动。如果能睡着,他绝不会愿意醒,性子冷漠异常,寒冬腊月都比不上靠近他的身。 在神仙中,有深居简出的,譬如上古洛神,有活泼好动的,譬如现在的哪吒,有纯真无染的,譬如蓬莱仙境的獒泽神兽,有睿智冷静、却也能豁得出一切的,譬如上神诺笙,也有只识权势的,比如玉帝,神仙中种种不同性子的修诺都看遍了。 如果说给修诺也划分一下,应当归为看淡一切的淡然那一类,说的直接一点就是冷淡之人,修诺之前有问过茗对他的看法,茗快人快语,评点他很冷漠。 奇特如修诺和海祀放在一起比较,相差甚远,修诺单纯的冷淡,对人没有热情,而海祀则是封死了所有别人想接近他的道路。 正因如此,海祀作为最特别的海神,没存在感时,大家似乎很有默契的忘了他的存在,但一旦有事发生,会很受众神仙的关注,说的更直白点就是八卦。 向来淡漠的修诺,对海祀的事情也起了熊熊的八卦之心。 情海闯入一个凡人,海祀竟然把凡人留了下来,已在修诺的关注重点之内,也传遍了天界,众神仙无一人不惊讶海神的作为,他居然把一个凡人留在情海,是多么了不起、惊愕的人眼珠子掉了的事实。 由于没人敢和海祀打交道,修诺也不是一个会多管闲事的人,海祀又不是凡人,留在他身边的凡人就像一只小白兔,人畜无害,因此没有多管,那时候正巧又发生了一件事急需他处理,一时就忘了这件事。 等他把手头的事处理完,再好奇海祀的事件,天界再刮起传言浪潮,情海之神被一个凡人给杀了,魂飞魄散什么都不曾留下。 而那片曾经风平浪静的情海,变成了狂风浪卷的食人海,修诺很惊讶的同时很平静。无风不起浪,情海定然出事了,且这件事超过了他能解决的范围,但流言不能全信。修诺坚信海祀只是离开了情海,但绝对没有死,说不定在某一处神秘的地方调养生息。 最重要的是,情海中那个凡人存活了下来。 在情海流传着一个传说,谁杀了情海的主人,便会继承情海海神之位,其不然,情海因海祀诞生,便会因海祀的消失而消失。如果海祀真的魂飞魄散,这片海也就不会再存在。 情海在所有中海很特别,没有源头,没有去处,谁都不知道它的起源,也不知道它的尽头,这片海超脱六界,不受管束。 修诺曾在藏经阁中查过情海的资料,记载寥寥几句话,对情海了解没啥大用处,因此修诺也不是很了解海祀,只知晓这片海跟他有某种很深的渊源,只不知究竟有何渊源。 听说修诺飞天之前,见过这海神一面,当然海神不是以真面目相见,海神的真面目谁都没有见过,只听说很神秘。凡人的修诺和海神做了一个交易,将关于前世的回忆在海参的帮助下抽出,以血滋养炼化成为一颗珠子,取名观尘珠。 这颗珠子在未来的道路上会起至关重要的作用,但到底有何用处现在的修诺并不知情。他只心中隐隐有感觉,这颗观尘珠到了取回来的时辰了。 因此,修诺便派茗去情海取这颗珠子,虽然海祀不在了,但珠子定然还在海底。 茗诧异的盯着修诺,好奇的眨了眨细长的睫羽,掏了掏耳朵,害怕自个儿听错了,“你也八卦?”这着实超出了茗的想象范围了,在茗的印象中王爷就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冰雪,别说不触凡尘了,连天界都太小,容纳不下他的超然之心。 当然了,除了那个叫宵夜的少年是个特别的意外。 “我只是不问世事,不代表我不知世事。你和蓬莱仙境之主相处的还算愉快?”修诺为了表示自己不是一个活在“无知”世界中,特意点了凤言出场。 茗难得脸红,假意的咳嗽,“看来对你的看法得改观了,我还以为冷血无情,不知情为何物呢。”既然如此,那个少年的一片真心其实修诺都有数,只不过假装不懂,或者委婉的拒绝。 “有些人“情”之一字是困扰,知晓不如不知。”修诺何尝不明了茗话中有话,但他与旁人不同,作为天地王爷,他注定没有感情,不能动心。 对于动心的那个人,他只能辜负。修诺能给宵夜一份护佑、一份平淡安乐的生活,甚至能给他一份爱情,但这些中绝不会包括他的心。 他能做的都尽量去做了,旁人的不解、责备的眼神,他没资格去解释。 “就因为你是王爷?”茗有些发笑,“我真搞不懂,为何王爷就不能有爱情,还是说你对这个位置太留恋放不下?”相比较修诺,茗更佩服诺笙仙君的做法,乃至有些羡慕。 若是有一天凤言有需要,他愿意放下所有的身份,去陪在他的身边,哪怕终生陪他呆在那个无趣的蓬莱仙境哪儿也不去,都是愿意的。 修诺没吱声,身处高位的他无法抉择,或者说在他选择飞升这条路,所有的后路就都被斩断了,而未来的路,他只能无畏风雨,无畏结果。 “算了!”茗叹气,“趁这次机会,我有件事想和你说。观尘珠我会帮你从海祀那里拿回来,但是我希望这事结束之后,我们之间的主仆关系到此结束。”大千世界,没有人见过海祀,但茗却是个例外,他恐除阮渊以外,唯一一个见过海祀的人,谁让这个万年沉睡的瞌睡虫有的朋友只有他这么一个。 “因为凤言?”王爷收服茗时,和茗签下了主仆契约,想要解开契约,付出的代价,常人难以想象。 当初签订这份契约时,茗眉头都没皱一下,而修诺却是思索的那一个人,是茗打定了主意签下契约不会动解开的念头,他才会同意的。 如今倒好了,签契约是茗提的,解契约又是他提的,眉头依旧没皱一下,从那双坚定地眼神中,修诺读出了茗的坚定。 修诺搞不懂,爱情有这么大的魔力吗,能让一个人为之疯狂。从不谈感情的茗都能冲动至此。 “对,他在我心中独一无二,我希望不管出什么事他在我心中永远排第一,而不是每次遇见事都把他往后放。”茗的心中如释重负,吐出一口闷气来,这些话他压在脑海中反反复复排练了许多遍,但每次都不得不做和心中想法相反的行为。 第303章 自我安慰 离开蓬莱仙境之际,凤言对他不理不睬,茗很不是滋味儿,他宁愿放弃天下只博得凤言一笑。 修诺很欣赏修诺的诚实,至少没有编一些谎言蒙骗他,“这份契约当然可以解除,帮你这个忙乐意之至。我明白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将天下苍生作为身上的担子,你有你要守护的人事物,我不能强迫把一份不属于你的责任,强加于你的肩膀上。你放心时机成熟,契约自然而言就解开了。” 观尘珠就算拿到手,修诺也不能答应茗废除这份契约。他一个人能力有限,没有三头六臂将所有的事安排的井井有条。 在浩劫结束之前,茗该做的分内事都得做。灾难一旦化解,他就还他想要的自由,且无需付出代价。 契约的代价不是想解开就能解开,若是一个不小心甚至能搭上性命,如果只单为乐一个人拿性命去冒险,还是不必要的,这样的冒险就不值得。 “好了,观尘珠的事情我会办好,无须你操心。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明是主仆,二人之间相处的氛围却很轻松,只要脱离有关凤言的话题,茗都能和修诺和平共处。如今修诺允了他解除主仆契约,他就没必要耷拉着脸,教修诺脸上无光。 毕竟他们共处了很长一段时间。 “人间出现了上古残留下的恶兽,先从这个线索着手查下去,看能不能再找到其他有用的信息。”修诺环视周边的地势境况,“我这里很好解决,倒是那海祀的下落不明,你确定能寻觅到他的踪迹吗?” 观尘珠作用非凡,在日后的浩劫中起着不可言说的作用,必须得取回这颗珠子。海祀踪迹不明,又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想找到海祀很渺茫。就给修诺自个儿都不敢保证能找到海祀,担心茗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寻到人。 “看似他消失无踪迹,却无处不在。”茗捋起一缕秀发摆弄,“我还以为你很厉害能看出海祀,看来你也不过如此,真不知道你当初和我比武是怎么赢的,不会用了奸计才得逞的把?” 茗着实怀疑修诺究竟怎么当上王爷的,眼神差的可以,海祀就在他的面前,都能错过。或许压根修诺就认不出海祀,不应该啊,堂堂天地的主宰连一个小小的海神都认不出来,说出去笑掉人大牙。 其实若真的流传出去,众神仙只会惊掉下巴,区区一把琴居然和神秘莫测的海神是朋友,太不可思议。 修诺的睿智不是盖的,茗稍微提点一下,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你的意思说,被困在忘川河中的神秘男人就是海祀,这怎么可能?”修诺不敢相信,如果那个男人是海祀,那海祀为何会在忘川河底,为何又蛊惑洛神陨落? 同为神仙,海神虽和上神无交集,但断然做不出这种事啊。 “唉”茗晓得修诺知道了真相,但没有勇气接受,大家同为神仙,心中对海祀的身份性格一早有固定的看法,一时大打折扣自然接受不了。 “情海因海祀而生,自然会因为海祀的离开而失去灵性。那阮渊只不过一介凡人,时间一到就会死去,而他能够活到至今,不过是海祀在背后帮了他一把。海祀再残酷无情,也不能抹杀他对那个男人的爱,否则怎么可能会让那个男人活下来。何况像海祀这样纯情的男人,一旦陷落爱情的旋涡,怎么可能还会爬得出来。海祀用了上古禁术使得那个人代替了自己海神的位置,让他拥有不死之身,而他会因为使用禁术遭到报应。这报应便是被囚禁忘川河底,等待有朝一日下一个被囚之人。”茗和海祀一见如故,当初与修诺大战,海祀就差点来帮他一齐揍修诺。 只不过茗武德,拒绝了海祀的好意。而海祀选择走这条曲折的路,同样拒绝了茗的建议。 “原来如此。”修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为何那人偏偏是上神白舒秦?”幡然明了的修诺抓住了重点,其实这忘川河不是谁的交易都能进行,只有有缘人才会有这个机会,显然海祀有,但为何上神白舒秦会是其中的一个选择,这让修诺感到困惑。 “这我就不知道了,海祀有告诉我,情劫是洛神的生死劫,他必须会经历这一遭,如果情劫没有往该发展的方向发展,只会给洛神遭来灭顶的劫数,貌似应该是血煞劫。”茗对神仙的事情一知半解,除了凤言的事他谁的都不想知道,也就这个事是海祀教他一定记住,若王爷问起,大可告知他真相。 修诺又疑惑了,锁眉苦想,上神白舒秦一直在经历的明明就是血煞劫,可如今茗告诉他洛神经历的只是情节,这让他摸不着头脑。 “海祀说了,洛神经历的情劫一旦过了,便会化神去另一个世界,给你个消息无须担心。”茗觉得自己说的差不多了,打算告辞。“该说的我都说了,有关于洛神的事命中注定,不可更改,你可以释怀了。” 修诺不言语。 “对了,在我临走前,给你个建议,爱情这东西没那么可怕,它可以使一个丧失自我,同样能拯救一个人。劝你最好看清自己的心,回一趟凤栗殿,看看那个少年,面对自己的心问一问你对他究竟有没有感觉。”茗口中的少年便是宵夜,从修诺结识这少年的第一世茗就感觉出修诺对这少年动了情,只当局者谜罢了。 茗一说完人就不见踪影了,他可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不重要的事情上,等办完观尘珠的事,得和凤言去请罪呢。在情海遇见了假冒的凤言,又在树林中被假凤言跟踪,虽然都是假的凤言,但勾起了茗对凤言的思念。 至于那个叫卿尘的胖胖的男子,茗实在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对这个男人甚至起了防范的心里,这个男人居然一直觊觎他家凤言,使茗不能忍受。他家宝贝只有他能惦记,旁人肖想不得半分,就凤凉整日往蓬莱仙境跑,凑在凤言的身边茗都醋的不行,更何况一个留在凤言身边眼馋他的家伙。 现如今茗说的很容易,没甚大感觉,他的潜意识中凤言会乖乖的留在蓬莱仙境等他回来。可真当所有的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之后,才深深地自责自己太自负。 有些事早已注定,越是想保护的人,越是没有那个能力去护佑。不但将他拖入了浑水之中,还得眼睁睁的看着他受伤,无力之感不是当事人无法体会。 和茗的会面给修诺带来了许多的困惑,本来他已经快要忘了宵夜的存在,茗的一句话又勾起了无限的想念。 一提起这个名字,胸口就闷闷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那种感觉很复杂,修诺摸着胸口,钝钝的痛。 离开凤栗殿那么久,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念自己,会不会责怪他一走了之、对他有意见,又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和莹仙子的关系有没有进展。修诺心中流过一股热切的暖流,动了回去看看的念头。 修诺捏了一个诀,驾云往凤栗殿的方向飞去,天空了无边际,淡蓝的色彩使得天色异常的明亮,犹如他的心沉淀的像一块明镜。 没过多久,修诺已到了凤栗殿的门口,大门紧闭,与平时相比较而言安静了许多。可真的站在了门口,修诺又不敢接近,产生了近乡情更怯的复杂感。回家看看而已,又不是串门,并不过分,没有必要找什么理由解释。 修诺一遍一遍默默地警告自己,尝试说服见到宵夜后那种紧张疏离感时该寻找的理由自我安慰。鼓起勇气,修诺往大门前又走了一步,抬手敲门。 过了许久,没有人来开门,修诺脸色一暗,有些挂不住面子,断然掉头离开。 面子挂不挂的住是其次,修诺害怕见到宵夜就走不掉了,明明已经抽掉了情魂,可为何心里还是会痛,还是会有不舍之情。 不,不可以。如果这份情再在宵夜的不懈努力之下再次动了心,他就找不到办法阻止了,留在这具身体里的魂魄所剩不多,若是再抽取下去,他的秘密定然会瞒不住的,如今之计只得不见宵夜,等灾难过去后,他若是还有机会,定会亲口告诉宵夜,求得他的谅解,若是没有这个机会,便默默地祝福他。 如果他现在很自私的做出了对自己有利的决定,只会害了一个少年的一生。 高阔辽远的天空,修诺踩着一朵云往南方向飞去,尽头是一座诡异的山脉,翻过这座山、再趟过五水,极地之处便是传说中的黑荒谲。 黑荒谲身处浓郁的黑色迷雾之中,终年暗无天日,一丝丝亮光都透不进来。修诺长身如玉,双手负后,高冷的俯视这处蒙上黑雾的地方。 黑荒谲是一个神秘的地方,鲜少有人能来,若不是有强大法力的人,根本见都见不到它。而修诺却是第二个能够顺利到达的人。 在这之前,有一个人也曾来过,但在上古书籍这一片是空白,修诺也无从得知这一点。 修诺捏个诀,万道金光飞射进黑荒谲之后,转瞬间被吞噬了个干净。修诺凝眉沉思,看来这黑荒谲果真不是一般人能进得去,当初那个能毁了这里的人也激起了修诺的好奇心和好胜心。 第304章 融合 黑荒谲吞噬了金光之后,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修诺等了许久不见动静有稍微的放松,就在他懈怠的这一秒射入黑荒谲的万道金光化为黑色的雾瘴柱猛烈的朝修诺攻击过来,修诺左闪右躲避之不及,被其中一道雾瘴柱击中,旧疾在此时又被激发出来,力不从心,从高空万丈跌落而下。 修诺的身体快速的坠落而下,身子力不从心晕厥过去。 藏经阁暗藏的密室,破旧的桌子上长明灯的烛火忽明忽暗,空气中突然流动一道幽风,蓦地烛火黯淡下去。烛火中飘出一道透明无华的光,长明灯骤然枯竭消失。 浮空尘中传来愕然的惋惜声,“无心”快速的翻动到最后一页,侧身的笔在记载的修诺那一页开始挥舞起来,最终叹息一声,收笔落回原处。 无论修诺怎么逃,始终都逃不过那个少年的情网,那份情感已经刻在了骨髓里。自从修诺和那个少年的前世牵绕出千丝万缕的关系,“无心”书隐隐不安,后来修诺为了这个少年愿意陪他做转世投胎那种愚蠢之极的事情,它已隐约明白了什么。修诺再怎么抽回,这份感情却烙印在这些魂魄心坎中,能把动了情的魂魄从他的身体中抽去,却无法磨灭这些魂魄中的情愫。 “无心”书感叹,一切在它的预料之外,又仿佛在意料之中,同时为那个人不值,他为了修诺抛弃了一切,最终换来的不过一个局,和万般的折磨魂归天外。可修诺却为了另一个人奋不顾身,用行动打那个人的脸,刻上了耻辱的笑料。 不是权势太重,只因为爱的太浅,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无心”书很想再看一看修诺的选择,在权力和爱情中,他的选择会是什么。 漫长的时间里,“无心”书再次陷入了冗长的沉睡中,它在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半空森林之狱,石牢中的男人蓬头垢面的蜷缩在疯长的丛林地上,那双失去光华的眼睛已经完全染上了枯黄色,眼瞳中没了一丝丝的黑色。 宵夜撑着最后一丝意识,等待修诺来救他,他已感觉到修诺的气息飘荡在天界,给他即将崩溃的意识增加了一份信念。 偏他刚起了信念,修诺的气息顷刻间荡然无存,宵夜再次慌乱了神,气急攻心胸口中喷出一口黑色的血。 魔厉树精和罗刹树精化身为二十多岁的少男少女站在石牢的门前,诧异的打量关在里面依旧在挣扎的男子。 “你说,他怎么还活着?这求生欲望也太强烈了吧?”罗刹用胳膊肘捣了捣魔厉树精,双膝弯曲蹲在地上,瞅着门里的宵夜,怎么看都觉得怪。 魔厉树精若有所思,“确实是个怪事,这半空森林之狱中关着的人,无论力量大小,逃不过一个死字,且没人撑得过几天,可这人不但撑过来了,到现在都能动弹,挺奇怪的。” “莫非这就是人间所说的求生意志?因为他心中有一个信念,王爷会来救他,所以强撑?”罗刹绞着手指头,从最初的盼着宵夜赶紧死,别添麻烦,到现在的守在门前一步不移,好奇宵夜的意志力。 魔厉树精同款迷茫脸,豁然开朗,赞同的点点头,“最近这段时间,我感知到了王爷的气息出现在天界,恐怕令他起了挣扎的想法,可惜的是,王爷又走了,只回来了一瞬,看来并没有把这个男人放在心里啊。” 草丛中的宵夜,艰难的动了动眼帘,干枯的指头爬了爬土灰,他回来了吗? 罗刹树精嗔怪的白了一眼魔厉树精,“你以为王爷是我们吗,只能呆在这么一个怪异的地方,想走都走不了,才会有大把的时间来观察这么个要死不死的家伙。王爷可忙了,天上人间有那么多事情等他处理,这个少年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没了大不了再换一个,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万物去得罪玉帝呢,哪个重哪个轻,王爷看的很清楚。” 罗刹似懂非懂的点头,“你说的貌似有些道理,而且听说玉帝的公主也追随王爷下凡去了,怕是王爷准备和那位莹公主联姻,所以才决定装疯卖傻了。” 魔厉树精认可的赏了罗刹一个香吻,“进步许多了你,王爷法力无边,他既然回了凤栗殿,自然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按理来说应当去找玉帝问个清楚,或者来半空森林之狱救人,可是这两条道路他都没有选择,只能证明王爷已经放弃这男人,让他自生自灭了。唉,看来自古上位者的心思不是普通人能了解的,我们都别瞎猜了,赶紧走吧,只是可怜了这个男人,等了这许久的时候,等来的不过是一场伤心。” 罗刹用崇拜得眼神仰视魔厉,他们相处了多少年,她都记不得了,还是第一次听魔厉分析的头头是道,转而挺同情这个男人,虽说她被困在这个地方出去不得,但是好歹有魔厉和众生灵陪着她,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但这个男人可就惨了,称得上被抛弃了,心灵上的落差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 宵夜全身酸软无力的躺在地上,动一下下都疼的痛彻心扉,但宵夜还是咬着牙勒紧了拳头,修诺你果真抛下我了吗? 他忍受失明的痛楚,失去记忆的疼痛,全身每一寸肌肤被灼烧般的痛苦,苦苦撑到了现在,可在修诺那儿不过是一个笑料,宵夜如何能忍得了。 疯狂的报复卷席宵夜的全身,很狂全身的血液都在快速的燃烧起来,却在某一处受到了阻挡。 “你别激动,这样会加速你的死亡。”就在宵夜绝望的时候,一道清淡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宵夜勉强动了动头颅,循声望去,入眼的是一片黑暗。 “你是谁?”宵夜勉强的蠕动干涸的唇瓣,好不容易蹦出这三个字,仿佛用了一身的力气。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事你如何逃出这里。”透明的魂魄幻化成人形,虚弱的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他吹散。 宵夜感觉到自己的额头有一双冰凉的手在轻抚,这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试探的询问,“修诺?” 苍白透明的手一顿,温柔的抚上宵夜的眼睛,“宵夜,把他忘了,你们之间不可能在一起的,别再为难你自己,他不值得你爱,他也不会爱你的。” 宵夜咬唇不语,喉咙像是扎了一根刺,动一动就疼的死去活来。 “我知道你对他的感情是真的,可是他不会。对王爷来说,如果他选择和你在一起,他就会失去他的权势,他便不能再成为天上地下的主宰。对他来说,你觉得区区一个你,能使得他放弃自己的权势滔天和你在一起吗?” 宵夜惊愕久久能回神,原来修诺一直拒绝他的理由竟然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就不能再做王爷,宵夜傻眼了,迟疑了。 修诺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我不会这么傻傻的纠缠于你。宵夜突然就看开了,不是他一个人,就连那个人都不过是一个牺牲品,不是只有他一人的,他们都不是那个特别的人,能使得修诺放弃一切。 “宵夜,离开王爷,你的人生会有无数种可能。”魂魄耐心的劝着,得不到宵夜的承诺,他始终不能放下心。 “我想明白了,我不会再缠着他,还他自由。”爱一个人就是给他想要的,如果修诺想要的是一份平淡的生活,那他就留下,若是修诺想要的就是权势,那他就走。 他的存在与否,最起码都不会成为修诺的包袱,这才是宵夜为修诺的思考。 魂魄怜惜的目光凝视着宵夜,“你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好生的修养,我定会帮你的,你无须担忧。”他是修诺从灵魂中剥离出来放进长明灯中的魂魄,经过长明灯的滋养与其他破碎的魂魄融合为一。 若单说他仅是修诺对这个男子动了情的魂魄也不对,因为在他们剥离出修诺的灵魂那一刻,修诺上一世的记忆纷纷涌来,他是承载前尘往事的魂魄,该为修诺承担起属于他的那份责任,如今他正在为修诺做出努力。 宵夜既然坚持到现在,也就破罐子破摔,与其单靠自己,不如和这个人达成一致,还有一线生机,但宵夜还是很好奇这个人究竟是谁,能不顾危险的来救他,在宵夜的印象中没有这号人啊。 “我吗?”魂魄轻笑,“告知你也无妨,我不过是一缕魂魄。” “魂魄?”宵夜再次震惊了,张着嘴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魂魄好笑道,“我是你前世的一缕魂魄,当初因为某些原因留了一缕魂魄下来,是你的求生欲望唤醒了我,我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无须害怕我。”他是修诺的魂魄,但不能以修诺的身份出现,如果让宵夜知晓他是修诺的魂魄,一定会再燃起希望,那他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而宵夜对自己的前世一直耿耿于怀,不如切入这个点,迷惑很容易。 第305章 忘记 宵夜果然相信了魂魄的话,“原来你我都是可怜人。”沉默了许久,就蹦出了这么几个字,怔的魂魄一时语塞。 作为修诺的魂魄,它被剥离出修诺的灵魂,继承了他所有的记忆,如今听宵夜感叹可怜人,暗自感慨,真正的可怜人究竟是谁,谁又能知道呢。 这世上究竟谁欠了谁的债,谁又知晓。 “我明知道自己是你的今世,而他因为你才会关注我,若我不是你,他大概都不会看我一眼,其实我才是真正可悲的人。至少他爱过你,而我却不过是你的替代品。”宵夜情绪起伏波动比较大,嘴角又溢出了血。 魂魄没想到宵夜如此的在意自己的前世,居然激动如斯,语气温柔的宽慰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何来替代之说。宵夜,或许他没爱过你,但是他看得见你的付出,只是你们身份地位注定了没有未来而已。”修诺,我现在做的都是你想做的,我会替你好好地守护他。 自从修诺将魂魄剥离出去,这缕魂魄已经不受主魂的控制,只不过若主魂消散,它也会跟着消散而已。 宵夜沉默不语,头发散乱的落在两鬓,面色蜡黄,失去了肌肤的润泽。 “宵夜,你会有你的未来,别再把自己的时间死磕在修诺的身上,对他来说不必,对你来说不值。你只有放下修诺,对你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于你、于他,都是最好的结局。”浮空尘中“无心”书记载的内容它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所有的人眼中,他修诺只在乎手中的权势,可以残忍无比,可那又如何,他修诺从来就没指望过谁能理解他。 可是他深知,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会理解他,却不是那个人。 修诺在亲手裁决那人时,曾真切的感受过那人对自己憎恶的眼神,在飞升之前曾走一趟婆娑城狱,听过那人对自己的失望,闻过那人对自己的诅咒,他都已不在乎。 飞升之后的他,无欲无求,无牵无挂,只做好王爷该做的本分,看着身边的人在情欲中痛苦的挣扎,丝毫无感。 真当他回想起所有的事,才明白他使得那人跌入了痛苦的深渊,把所有的罪责都让那人背了,可那人还是把最重要的东西留给了他,他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最起码,他想亲口和那人解释,这一切都逼不得已,希望得到他的谅解,可惜最终还是没有机会。 作为修诺的魂魄,它带走了所有的记忆,他只能默默地祈祷修诺真能担得起他肩膀上的责任。 “你放心,无论我是否能离开这里,从此以后绝不会再纠缠他。你说的对,他不值得我爱,我不会再犯傻。”宵夜自说自话,他晓得自己时日无多,那个天奴给自己喂下的毒药很快便会要了他的命,他能撑到现在不过是修诺给他的信念,如今他的存在会成为修诺的负担,不如早早地死去,免了他的烦忧。 “好。”魂魄没有法术,并不知道在宵夜身上发生的一切,单纯的想给予宵夜一丝力量,带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他却没料到,来了就走不了了。 就算走,也不会以这种方式了。 “宵夜,你合上眼睛,凝神想一处,我把自己导入你的身体里,和你的灵魂融合在一块儿,就能使你恢复。”魂魄帮助宵夜合上眼睛,本意是想把自己送进宵夜的身体查探这具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可以教导宵夜自愈。 因为宵夜不是宵夜,他可以做到的。 宵夜果真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都是一个人的脸,胖乎乎的身子软绵绵的,凝神都是他软糯糯的声音。原来到最后他最想念的竟然是卿尘。 他自私的离开了人间,把卿尘一个人丢下,不知如今卿尘过得好不好,卿尘才是真心待他好的人。 魂魄钻进宵夜的神识之中,看见了一张面生的脸孔,在宵夜还是人间的皇子时,曾在镜子中看见过这张肉肉的脸颊,但不知为何他竟会觉得如此熟悉,仿佛他们认识已久。 魂魄把自己从过去的记忆中拉回来,在宵夜的神识中仔细的探寻,忽然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是宵夜被天雪骗服下的毒药在神识中形成的黑暗丛林,这片丛林很危险,它在尽可能的吞食宵夜的神智。 魂魄飞进暗黑丛林中,一瞬间被打得四分五裂,摔了出来,又凝聚在一起,这一刻有一张熟悉的面容猛然从遥远的记忆中被拉了出来,原来那个少年是他。魂魄嘴角勾起一抹凄美的笑容,有他守护你,我放心了。魂魄凝聚成一道红光,打入那片丛林之中,霎时绽开无数的光,转瞬即逝。 修诺,我能做的都努力做了,接下来看你自己了。 宵夜的神识一颤,整个大脑像炸开似的,疼的像是把身体撕裂开,便昏厥过去。 凤言带凌晨回到蓬莱仙境,封死了所有的路,使得他在救治凌晨这段时间不受打扰。那个不靠谱的二郎真君万一受不了心中的煎熬,突然闯了进来坏了他的事,后果很严重的。为防万一,凤言思虑周详,毕竟之前有个前车之鉴摆在那儿,试不得。 凌晨在一边,面黄肌瘦的看着凤言施法,有些不解,“没必要做的这么仔细把?”从某个角度来说,凌晨期待能见到杨戬,自从两个人有了肌肤之亲、敞开心扉,凌晨满心都装的杨戬。 在他疗伤这段时间如果有杨戬守在身边,不失为一件好事。当然了,就算不能守着,在远处等着也是可以的。 可凤言这是打定了主意不让杨戬进来啊。 “哼!”待施完法术,凤言高冷的白了一眼凌晨,甩着袖子往前走,“我知晓你心中念着什么,但是不可能。我给你治疗可是在拿我的命做赌注,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先前的岸琦和凤凉已经让他心惊肉跳了。 凤言搞不懂感情这事真的会让一个人失去理智吗?命都不顾了。想到这里,不禁又想到了茗,若说让他为了茗性命都不要了,可能吗?凤言暗自揣摩,嗯,完全不可能! 从这点出发,凤言再次想清楚了,他根本不爱茗,看,他还是很惜命的! 茗如果知道凤言这套理论,绝对想站在凤言面前自虐给他看,看他铁石心肠的小混蛋心不心疼。 “为何?杨戬他不会打扰我们,没必要做的这么绝把?”依照凌晨的想法,凤言给他治疗的地方一定是一个密闭的空间,所以嘛把杨戬放进蓬莱仙境压根没有影响。 很显然感情会让一个人失去理智,凌晨已经忘记了他在魔界允诺凤言,他可以做一切的主。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我当然得做到万无一失,再说你中的不是普通的毒咒,万事小心应该的。”凤言瞅了一眼凌晨的胸口,透过苍白的肌肤他已经看到了被黑色细纹缠绕的心脏,在急剧的衰竭,等这颗心脏彻底的没了用处,凌晨便会成为对方的傀儡。 经过凤言的点醒,凌晨不再多话,沉默不语的跟在后面。两人穿过迂回的仙境花园,来到一处黑暗的洞口前。 “走!”凤言面不改色的往里走,这儿是他的秘密基地,茗都不晓得的地方,只有在重要的时候,他才会来。 凌晨是第二个进来的人,第一个来的便是那个小胖子。当初王爷求上门时,那人奄奄一息,肉身全坏,灵魂虚弱,根本没有办法投胎。凤言向来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神兽,最好在他的蓬莱仙境养养花草、逗弄小兽,和弟弟一齐玩耍,就这么无尽头的过日子就好了。 六界主宰低声下气的求自个儿,凤言心肠再铁也做不到真的不管不顾,何况那会儿弟弟也在身边,不能给弟弟做不好的榜样。于是凤言答应了王爷救那个人。 由于那人受伤极为严重,生还率只有百分之零点一,凤言带他来到自个儿的秘密基地,给他换了一个身子,将他变成了蓬莱仙境的生灵,遵从王爷的话给他为了忘露,但那人有没有真的忘记,却不在凤言的考虑范围内。 反正那人醒来时是忘记了前尘往事,凤言给他取名卿尘,便丢给小兽们不闻不问了,他做的够多了,可没必要再去伺候对方。 因此随着时间的流逝,如果不是因为凌晨再次勾起了往事,凤言都快忘了曾经救过卿尘。他答应过王爷,欠的人情不能有第三个人知晓,凤言素来守信便答应了。 卿尘究竟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当初又为何来到他的蓬莱仙境,凤言将这段记忆统统的埋葬。 洞口高度仅有一人高,里面是九曲回肠小路,黑漆漆一片。凤言走在前头,点了一束火折子,明黄色的火在狭小的空间中意外的明亮,凌晨步步小心的紧跟。 一路上,两个人默默无语,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通道的尽头是宽敞明亮的洞穴,装饰的温馨炫目。凌晨脸上流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诧异的问,“这就是你的秘密基地?”起初进来,凌晨以为只不过是个窄小漆黑的密室,却没想到别有洞天,让人眼前一亮,心里都舒坦了许多。 果然最会享受的是蓬莱仙境之主。 第306章 坏事 凌晨从踏入蓬莱仙境第一步,就赞叹不已,来了这处更觉风景胜佳。 “这不过冰山一角。”凤言吹了火折子,嫌弃的瞅了一眼凌晨,指着洞穴的另一头,“看到那处没有,打开那扇石门是另一个世界。”凤言眉梢染喜,得意洋洋的朝凌晨炫耀。他这处风景可从不会对别人说,但人既然来了,瞒着没必要。 突然觉得有一个人能和他共赏风景的感觉也不错,如果那人是茗该多好,不知怎的,凤言又想起了那个几乎被他丢进角落中的人。 凌晨挑了挑眉,斜了回去,“我能看看吗?”他以患者的身份走进来,自是不敢唐突。 当年有幸来过的卿尘被凤言治疗好就直接扔了出去,自始至终都是昏厥状态,而凌晨称得上第一个真切见过他秘密基地的人,他竟也不排斥。 或许这就是人间一见如故的感觉,凤言暗自认同,对凌晨有了几分亲切,当下同意了凌晨的请求,“当然可以。”凤言打了个响指,石门自动往上方走,“你自个儿去看看,我先在这里准备着。” 凌晨独自往石门外走,一截通彻透亮的路通往崖顶。凌晨站在崖边,入目群山起伏,鸟语花香,美不胜收。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凌晨惊叹不已,不禁脱口而出。 尾随而来的凤言听了个模糊,疑惑问道,“你在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凤言乃上古神兽,就算博学多才,和人间的诗词歌赋坚决打不到八竿子的关系。 “我说这儿风景真美,怪不得你会选择这里作为自己的秘密基地。”凌晨温柔一笑,枯瘦的皮肤凹陷,显得十分的脆弱,可骨子里的傲气并不受半分的影响。 “嘿嘿。”凤言尴尬的笑笑,“好了,别看了,赶紧进去,趁你的毒素没有完全浸入四肢百骸,早些治疗。”这话有些敷衍,凌晨的心脏早已不能用了。 “进去之后,在卧榻上躺下来,乖乖的闭上眼睛,等我回来就好。”凤言把凌晨赶了回去,自己则留在了崖边,犹如一座雕像伫立等待时机。 凌晨不明凤言搞什么鬼,但他是客,凤言是主,他是病人,凤言是医者,所以凤言说什么就什么,依着话乖顺的躺在石榻上,刚合上眼帘登时晕了过去。 石榻一感受到凌晨身体的温度,从榻底绽放五彩光芒,转瞬即逝,连五光十色的光线都冰冻起来。 一道幽风刮起凤言的衣摆,洞穴内的情形尽在掌握之内,心知时机已到。凤言撩起长袍衣袖飞向辽阔高空,在某处郁郁葱葱处飞速降落。 山里绿树成荫,围绕一片澄澈的湖水,凤言落在湖边,蹲在身子撩起一波湖水,清凉如丝。 凤言轻抚水波,闭上眼睛,两片薄唇喃喃念咒。 安静无声的湖水中央突然掀起一股巨大的水浪,绽放成一朵莲花,从中显现出一个妙龄女子的身形,嗓音银铃如莺,“参见凤公子。”女子腰肢纤细,盈盈一跪,清丽如莲。 “水莲,好久不见了。”凤言直起腰板,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 名唤水莲的女子,玉足轻抬,轻曼的落在了草地上,莲花炸成无数的水浪落进湖中,瞬间归为平静。 “凤公子,许久不见,不知找水莲有何事?”水莲闻言依旧笑得很温婉,一颦一笑流露出别样的风情。 说来也巧,这洞穴掩藏在蓬莱仙境最为隐秘的地方,常人很难发现,凤言也是在无意之间发现的,此后便成为了他的秘密基地,心情不好、或是极为无聊,亦或是和弟弟闹了别扭才会来此处消遣。弟弟失踪的那段时间,他正好在这处修身养性,才没及时发现,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凤凉会失踪落至万灵仙山。 起初凤言并没有发现这洞穴别有天地,一时失手打到了那扇门的机关处,才偶然发现了洞穴外的天地。 刚开始这处地方并非风景美如画,恰恰相反,满目疮痍。树木枯萎、鸟兽将死、湖水浑浊,天空灰蒙蒙的笼罩着死神的阴影。 而在这湖水中央生长一株水莲,花瓣凋零,奄奄一息。 凤言有净化万物的力量,看不得这处本该如诗如画的地方,疮痍不堪,一时心软,释放了净化的灵力,使得这处地方再次焕然生机。 而这水莲也因此得以存活,为感激凤言曾许诺了三个愿望,无论多么难实现的承诺,她都能实现。 凤言平时并不来此处,每次都是为承诺而来,水莲掂量这是凤公子第三次来了呢。“想必凤公子来此,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若非有事,凤公子不见得有机会来此。” 水莲自化为女身,便在这湖水之中从未离开,不曾见过男子,凤言于她又有救命之恩,痴缠情愫早已埋入心间。满怀希望的等待凤言来临,可凤言迟迟不来,来了又是兑现承诺,水莲一颗女儿家的心早就如水一般零落的七七八八,偏情深不能说出口。 “为难水莲姑娘了,凤言这次来有要事相求。”凤言抚唇难掩尴尬的咳嗽,虽说他当初救这位姑娘出于无意举动,并未指望这位女子真的报答自己,可事后自己确实频频上门求助,着实丢了颜面。 “凤公子何须拘谨,有事直说便可,水莲定当尽心尽力。”这凤公子心底善良,总乐于助人,每次来找她,并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总为了旁人,水莲不觉一颗心牵挂的更深。希望凤言能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同时,又惧怕凤言会因此远离了她。 她是一朵寂寞的水莲花,受了诅咒,注定不能动情,谁对她动了情,便万劫不复。水莲花不明白为何她会收这样残忍的诅咒,可偏她就受了这样的诅咒,从她有了意识起,便融在了骨血之中。 “凤言在此先谢过水莲姑娘。”凤言作揖表示感谢,而后一本正经的谈论起凌晨的情况,“是这样,我有一位朋友因为大意受了枯魔力的侵蚀,如今这魔力已到了肺腑,眼见便要传染至他的心脏,可有办法能解?” “枯魔力?”水莲细细的咀嚼,“可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他脖子上有块肌肤曾遭人啃咬,我怀疑对方用这种方式将枯魔力注入了他的肌肤,他的那块肌肤已经呈现黑色,有溃烂的迹象。他本人也曾失去过意识,一旦陷入昏迷状态便会癫狂,嗜血的很,同样的在性方面需求貌似也很大。听说,如果碰了魔族,魔类便会顷刻荡然无存,反之神仙和人类都能缓解他的情况。”凤言居住蓬莱已久,早已脱离了六界许久,知识储备量完全跟不上,对枯魔力了解甚少,本来这世间对枯魔力记载的便很少,他不了解也很正常。 至于凤言能夸下海口将凌晨带回来救治,一是他的确有办法能救治凌晨,不过那种办法极其危险,须得换了凌晨的身体,从蓬莱仙境找有仙根之物,将其魂魄倒入其中,放置圣水池中,由他护法上一千年,才能还生,且这一千年中不能出一丁点差错,否则便会导致凌晨魂飞魄散,而他自己也会受到重创。 最有效、危险系数最小的方式便是寻到某个圣物能吸走侵入凌晨全身的枯魔力。这不,凤言想到了算的上他的幕后军师水莲姑娘。 凌晨一事完结,就当做水莲姑娘欠他的三个承诺都还了,日后他也不会再死皮赖脸的打扰水莲姑娘,天大的事都自己扛。 凤言有些懊恼,他压根不是一个会倚靠别人的人,可自打这位水莲姑娘许诺了他,他有了解决不了的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位娇弱又神通广大的女子,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是中了枯魔力无疑了。”水莲肯定的点头,同时很惊诧,“枯魔力乃上古邪术,几乎绝迹,没想到竟然有人能炼成此法术,看来这世上又得经历一次浩劫。”嘴边的话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水莲一时讶异,她不过是一朵水莲花,为何会知晓这么多,可看着凤言惊讶崇拜的眼神,水莲顾不得奇怪,将自己突然得知的事一股脑的道出来,“凤公子,天下即将不太平,听水莲一句劝,在这期间最好别处蓬莱仙境。”蓬莱仙境超出六界,天地覆灭,都不会受到一丝波及。 “这事我心里有数,只是我这位朋友”凤言不好拒绝水莲好意,天下什么的于他无关,他只关心重点。至于枯魔力什么的,灾难浩劫什么的,都是王爷该操心的事,与他何干。 水莲不再多言,伸出柔嫩的手掌,掌心凭空运出一块指甲盖般大小的石头,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水晶光,霎时灿辉。 “这块晶石乃是这湖底孕育而出最为纯澈的,它可以吸收一切不净之物,是水莲给你最后的礼物。”水莲念念不舍得将东西交由凤言,凤言感激不尽,刚打算出声感谢,他太自私了,当初救水莲险地本不图什么,结果三番两次来索要,脸打得火辣辣的痛。“只是日后我们之间再也不能相见了。”水莲一双盈盈的眸子不舍得凝视着凤言的容貌。 能多看一眼,便多珍藏一刻。 “为何?”凤言心下诧异,莫非这事为难水莲姑娘了,若他的请求为难了姑娘,便不能强加于他。“若是多有不便,我这晶石还是不能拿的。” 第307章 逃跑 “凤公子此言差矣,这片天地与六界无关,它本就不该出现,承蒙凤公子心地善良,净化了它,才使得它留了下来。只是这片天地与这晶石息息相关,它本就是化身,一旦晶石离开了此处,那片湖就会随之消息,而这片天地也会随之消失。”水莲实情以告,并不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博得凤言的同情,只凤言带这块晶石离开,日后便不能再来了,与其到时令凤言困惑,不如现在说清楚了好。 凤言惊异的面色幻变,身子不能自处,颤着身子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带走了这块晶石,你们便会死吗?若是这般,这晶石我万万不能要。”帮人要在力所能及之内,就他而言,从不会允诺他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他也不想为难于水莲。 如果为了救凌晨,牺牲了这处好风景、生灵的性命,凤言宁愿耗上一千年给凌晨重塑一个身体,而不是牺牲了旁人,若是这般他当初花时间来挽救这处风景只成了空。 “凤公子误会了,我们不会死,只不过消失了而已,都说了晶石是这片湖泊孕育的,我们不会离不开它的。”实则这晶石是湖泊的“心”,晶石没了这片湖泊必然会跟着一起消失,而这处风景依存这片湖泊生存,若是湖泊消失了这处地方会去哪儿,他们会怎样,水莲并不知晓未来的一切,只是她现在为了凤言可以牺牲全部。 最重要的是,这晶石、这片湖泊本就都是为了那洞穴中的男子所存在,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 她很感激命运让她遇见了凤言,没有未来,遇见不留遗憾即可。 “谢谢你。”凤言诚挚道谢,他活了数千万年之久,从不懂什么感不感激,随性而为,这一次他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学到了真诚,还有善良这个词很深的含义,不单单是表面那般简单。 水莲默默无语,用心的凝望着凤言,一眼情深不悔,留念不舍,“将晶石贴在他的胸口,晶石会主动进入他的身体,幻化成他的心脏,与他原先的心脏融合一处,在这当你你要使用你的法术加速晶石与他的心脏的融合,这会损耗你的法术,望你在蓬莱仙境休息充分,在天地浩劫结束之前,切记勿出去。我就先走了,你也赶紧走吧,别耽搁了时间。” 凤言再次真诚道谢,转身匆匆离去,水莲望着凤言渐去的背影,眼角沁出一滴剔透的泪水,这滴泪水落入地面,渗入深层,周围的景象都在逐渐的消失。 直到看不见凤言的背影,水莲转身跃入湖泊,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黛眉舒展,仿佛一身轻松。 凤言落在崖岸,看着眼前的风景转瞬即逝,心中隐有不忍,若不是掌心躺着凊凉的晶石,眼前的、过去的都恍若一场梦境。 待崖岸陷入了一片,黑暗,凤言这才步履徐缓的走进了洞穴。他刚走进去,那扇门自动落了下来,再也打不开,因为后面再没了路,也没了山川秀丽的风景。 凌晨躺在石榻上身体绷如磐石,眼帘紧.合,面色呈青灰,肃穆笼上一层死亡的意味。凤言坐在石榻旁,脱了他的上半身衣衫,露出单薄的身体,先注入一股仙灵之息进入凌晨的身体,打通凌晨全身的筋脉,使仙灵之息在凌晨的身体里游走,与枯魔力抗衡。 凤言耐心的等待,直至仙灵之息在凌晨的身体里稳定下来,才将晶石贴在凌晨的胸口上,霎时黑色的稠雾快速往晶石所在之处聚集。晶石闪动着奇异的光芒,凤言嘴角噙着一抹笑容,再次施法将仙气注入晶石,诱导它进入凌晨的身体,这期间晶石迅疾的吸收凤言身上的仙气,越收越快,越收越浓厚,凤言躲之不及,只能任由晶石吸收他的法力。 唉,凤言气喘吁吁的叹息,他其实比谁都知晓这晶石的用处,也知晓它的害处,但相比较为凌晨重塑真身来说轻松地多了,这已经是他能偷懒的极限了。 身在天界的杨戬仿佛和凌晨心有灵犀似的,心口猛地钝痛,似若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疼却说不出口。 杨戬回杨府已久,每日里坐在池塘边,心神不定的撒鱼食,撑死了好几只珍惜品种的鱼儿,管家都看不过去,只好炖了它们。 那位凌公子在的时候,真君成日里皱眉苦脸的,弄得管家以为这位凌公子死皮赖脸的留在府邸不愿走,真君不好意思赶人。可这凌公子走了,真君每日又魂不守舍的,日渐消瘦,教人看的心疼。 管家不懂情情爱爱的,拿杨戬没辙,只好派人去魔界走一趟,请三公子来一下。没办法真君再消瘦憔悴,并不会影响到他的身体,但这很影响池塘里鱼儿的生命。 虽然撑的还剩下几只,但管家觉得还能再抢救一下,冒着修理大门的危险,拼死请哪吒三公子走一趟。 在天界,有哪个府邸去请哪吒,这简直闻所未闻,算在杨府是头一回。若不是为了下一批鱼苗着想,管家绝不愿意给自个儿找堵。 魔界中,魔羌和其他三魔成日魔尊拎走训练,简而言之嫌弃四魔魔力太差劲,自保都成问题,就是平日偷懒落下的毛病,实则拿这几个魔来出诺笙压榨他的气。四魔心里明镜似的,假装不知,每天都来挨打,反正还手也打不过。 家中那几口子,每天看着自个儿恋人挨揍,心疼的不得了,又不能说些什么,都没张嘴就被自家爱人护住心切的堵了回去。在四魔这块,除了魔尊夫人谁都不能说魔尊一个字的不好,想都不能想。 当然了,有时候为了气气魔尊夫人,给魔尊报报仇,派下属去给诺笙仙君请安,务必称呼为夫人,明里是为魔尊出气,暗里出小人招数回报魔尊。 因此魔尊被压榨的更惨,成日绷着脸来虐他们,形成恶性循环。 这一日,杨府派人来请哪吒,魔羌带着一脸的伤刚回来,就看见天奴装扮的男子毕恭毕敬的邀请哪吒,哪吒一看见魔羌就心疼的迎上去,嘴里嘀咕些平日常说的心疼的话,腻歪的不得了。 天奴低头站在一边,手脚都没处放,羞的满脸通红,他在杨府当差已久,真君只带回来过一个人,虽说亲力亲为的照顾,但面部表情感觉被逼迫似的,更别说能见到像三公子和他恋人这般亲密的行为。 “有人在呢。”魔羌躲不过,只能乖乖得由着哪吒给自己上药。“他是魔鬼吗,天天都给你拎过去训练,明面上说的好听是训练你,实则就是去挨打的。”哪吒不满的吐槽魔尊,很不满意魔尊的行为,这好歹是他的爱人,平时手上划一个口子,他都得心疼上半天,何况他刚因凌晨受了重伤,这没好利索,又添新伤,哪吒满腔的怨气。 “没事,不过是皮肉伤,魔尊清楚力道,你不必操.我的心。”精灵宫魔夜当家做主,雪皓因为雪拂的事现在连一个屁都不敢放,地府自打魔寒离开就乱了套,公务堆积成山,轮转王呵斥完那边乖乖的陪在魔寒身边,虽然见不到,也得温顺的守着空闺等待老公归家,至于木易肆律偶尔能翻身做主,但仅限于在人间。魔界完全没他的地位,魔石挨魔尊的打都幸福,一回来就对木易肆律阴阳怪气的,木易肆律终于体会到自家爱人另一面的样子是多么的残忍霸道、阴险无魔性。唯有哪吒这家,魔羌很好讲话,正在学宠着哪吒的路上,只要哪吒说的不过分,魔羌都能忍受的。 “我不操你的心,你指望谁来操心?”哪吒一听这话,傲娇的小脾气又上来了,一甩纱布,气呼呼的坐在一边,看都不看魔羌一眼。他总觉得魔羌对魔尊和那三魔比对他都好,有些吃味。 不仅仅哪吒感受到,就雪皓、木易肆律、轮转王都有同样的感受,这几个男人一旦聚到一块,压根没他们什么事,搞得他们好像附属品,挺多余的。 “好好好,你操心。”哪吒生气,魔羌只得放低身段,轻声哄慰着,谁让他家爱人“小”,须得哄着。若是魔夜他们家那样的,他才不会哄呢。 哪吒趁机提要求,“杨戬派人让我去一趟,不如你跟我一起去把,还能逃一段时间魔尊的虐待。”趁着这段时间,他们可以过过二人世界。 魔羌犯了难,紧锁眉头,语气微懦,“不是我不愿意陪你走一遭,魔尊下了命令,我就不能违背,就我想违背他的命令和你一同走,我也出不了魔界。魔尊设置了结界,你出的去,我出不去。”魔尊多聪明,为防魔界有人不听话,早在周围设置了结界,只要你是魔,变成蚊子苍蝇都飞不出去。 “他有这么厉害,很束缚得了你?”哪吒只当做魔羌不愿意陪他,因此不相信。 魔羌十分的为难,不是他不愿意,确实是他抗不过魔尊,“我的魔力都是由魔尊传授的,怎梦可能打得过他,魔尊能称得上尊,就证明了实力。我和魔夜几人联合起来都打不过魔尊的好吗,还真以为我一人就杠得过魔尊的吗?”魔羌委屈的蹲在角落里画圈圈诅咒魔尊,在恋人面前承认自个儿怂是一件挺难过的事,但他偏偏很怂。 第308章 不作数 哪吒只看着魔羌不语,仿佛从魔羌的眼神、面部表情探寻出一丝丝的魔羌诓他的蛛丝马迹。奈何魔羌的眼神太真诚,哪吒都不忍心怀疑他。“亲爱的,要不你自己回去陪陪他,等杨戬缓过神,你再回来也不迟。” 魔羌觉得哪吒出去很有必要,再这么下去他会吃不消的。虽说他也会思念哪吒,哪吒怎么说都是天界中人,长期呆在魔界,教那些神仙说出闲话就不好了。魔羌不希望自己的存在影响了哪吒在众神仙的地位。 这点魔羌自个儿想多了,天界都巴不得哪吒不回去呢,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在魔界安家,天界就轻松多了,大家都能歇口气了。 大概是哪吒在天界折腾神仙的这一茬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你可真舍得我!”哪吒幽怨的凝视着魔羌,分开一分一秒他就挂念魔羌了,结果人魔羌一点都不想念他,这让哪吒万分的不爽,恨不得一巴掌甩在魔羌的脸上。 “舍不得能怎么办,凌晨情况特殊,杨戬在这时候需要有个人关心关心,你和他关系不错,只能你管他的生死了,不是。”魔羌尽力的怂恿着哪吒赶紧跟随天奴回天界。 哪吒这小傻子道不出其中缘由,他堂堂魔尊护法没点心机怎么混的下去。魔羌一回来看见天奴的刹那,就猜出了七七八八,以杨戬那性子,就凌晨命撂了一半,他都会自己强行救,不会想着来魔界求人帮忙,得亏凌晨被他带回来,不然的话这两人沦落到什么下场,谁都不敢保证。 因此,不可能是杨戬派人来魔界请哪吒的,八成是杨府有人看不下去杨戬颓废的模样,这才想起了哪吒,派人来寻。如果这时候魔羌还把哪吒死扣着不放就会落个妒夫的口舌。 魔羌对自己的名声不在乎,他本就是魔界中人,随心所欲惯了,旁人说什么都一笑了之,可事关哪吒的名誉,他不能置之不理。 哪吒总不能因他的缘故,被天界排外把。 “唉”哪吒叹气,想起木易肆律的话,他得离开一段时间让魔羌好好地着急着急了,这段感情一直都是他急,魔羌被动接受着,雪皓说的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那我现在就走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不许看别人,不许喜欢别人,听见没。”哪吒捧着魔羌的下巴,在嘴巴上啃了一口。 天奴搁门口手足无措,涨的脸色通红,不愧是三公子,有外人在场,都不害臊。 “你放心的回去,我绝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每天都会想你的。”魔羌很乖巧,哄得哪吒眉飞色舞,一走三回头,一炷香后才离开魔界,魔羌松了一口气。 哪吒一走,魔羌一人在房间待着无聊,便去找魔夜等人出来聊茬,木易肆律、雪皓、轮转王好不容易有时间陪爱人,魔羌一句话又都走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魔夜早就想找魔羌好好聊一聊了,有关于魔羌和凌晨之间的事,魔寒人冷话不多,但同样想教育教育魔羌。魔石倒无所谓,单纯不想和木易肆律呆在一处,最近这段时间腻歪的过狠,有些不习惯,还是在人间的时候好,各自有各自的空间。 主要是木易肆律总唠叨魔尊揍他的事,一边指责魔尊下手没人形,一边嫌弃他魔力太差,和魔尊动手跟被玩似的。魔石一肚子委屈说不出来,他的魔力都是魔尊传授的,怎么可能打得过师傅嘛。魔尊的魔力天生的,就传给他们,也没办法传的很纯正,他们又不是一个地儿出来的。 魔夜、魔石、魔寒和魔羌四人在长亭中围绕小桌子而坐,防止那三个怨夫来捣乱,特意设置了结界,不给他们靠近的一丁点机会。 雪皓再次打翻了醋坛子,只得坐在结界之外,眼瞅着这四只魔贴的很近,吃干醋,他才是正房、不对只有他才对,为毛弄得他好像横插一脚的小三。 都怪雪拂,若不是雪拂,也不能弄得不可收拾的场面,雪皓心中再次怪罪于哥哥。雪拂在找齐芗孜魂魄的途中打了个喷嚏,又谁在念叨他。 木易肆律倒了一杯小酒,兀自品酒,魔界珍品很多,但最好的还是这酒,味道醇香又不醉人,极好。 轮转王目不转睛的盯着魔寒,眼珠子都不转动一下,更没兴趣和其他两个男人分享一下自己醋味的想法。 魔夜挨个斟酒,亲自送到魔石和魔寒的手边,独独没有魔羌的。魔羌有些不满了,扣着桌面敲得叮咚响。 “别敲,万一你喝醉了,我们说的话你能听得进去吗,今个儿你就负责听我们说就行了。”他们酒量个个不好,所以说的那人可以喝点小酒,说完就忘没一点关系,但是听的那个人不一样,他得记到心里去。 “好,我不喝。”魔羌叹气妥协,有这么几个兄弟,日子很难捱,都护着哪吒,咋就没人想关心关心他。 “这次我们趁着哪吒离开找你出来,就是为跟你探讨凌晨那件事。”魔夜拿乔,老神在在道,“不是我说你的,哪吒是你恋人,凌晨这么重大的事你怎么能瞒着他,哪吒那种爱吃醋的小性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还刻意的瞒着他,存心找茬呢吧。得亏哪吒对你的感情深厚,不然换一个早走了。” “凌晨事态紧急,我又不是存心隐瞒,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哪吒对凌晨有意见,如果告诉他了,指不定能闹出什么灾祸。”那会凌晨生死一线,他哪有时间想那么多,能保下凌晨的命就不错了。再说,如果他真的跟哪吒坦白了,指不定哪吒转头就跟杨戬说了,杨戬那人刻板冷肃,他又不知道杨戬对凌晨究竟什么想法,万一为了天下苍生灭了凌晨,他可赌不起,再怎么说凌晨是他的兄弟,谁敢把一个入了魔的兄弟交给一个神仙,这不是断他的后路吗! “就算你不打算告诉哪吒,好歹告诉我们一声,对吧?”魔寒听了半晌,冷不丁发声,就切中要害。 魔羌虚虚的擦了一把汗,“你那会儿和轮转王闹了矛盾,魔夜又误以为雪皓和别人有染,木易肆律在凡间成日不着急,你们仨自个儿都没摆平,我跟你们坦白,不是找事吗。而且凌晨的状况告诉你们也没得解,白添忧愁。” “事情有个轻重缓急,我们的事都不是大事,可以往一边放一放,又不会死人。凌晨的事更为重要,自然得放首要位置。”魔石不急不缓的拿话噎魔羌,“再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有人出出主意也是不错的。” “是吗?那魔夜这事,你们怎就单单没告诉我,擅自在外乱来,差点送了命。”魔羌冷笑,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魔夜,“你说你,比我还冲动,有什么事不能听雪皓解释,一个劲儿往外送死去,最后还得靠他来救你丢不丢人。到最后发现吃醋的人是自家人,好意思呢你。” 明明是魔夜仨来给魔羌开追讨会,结果反过来了,魔夜耐不住性子了,刚打算拍案而起,魔石一把压住了他。 “魔羌,感情你觉得自己做的这事倍儿有面子是不?如果不是魔尊来的及时,不知道魂飞魄散的是哪个家伙呢。”魔石很不爽魔羌的态度,他现在该做的就是好好地认错,做个保证,不是跟他们耍嘴皮子。 魔羌彻底败给了这几个多管闲事的兄弟,魔寒又插嘴,“其实只要没什么大事,没必要说,但事情一旦严重就不该瞒着彼此,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怎么就因为各自有了恋人就都不作数了。”魔寒冷言冷语,“魔夜情况好歹没瞒着,我们都知晓。魔羌,当时我们都通知你了,是你自个儿有要事没空来,现在把锅甩给我们,胆儿肥了是不?” 魔寒能说这么多话着实不易,坐在结界外的轮转王看着那张薄薄的唇霹雳吧里口若悬河,羡慕不已。果然能使魔寒话多的只有那三只戏精魔,魔寒只有在他惹事的时候,才会话多些,平时都闷葫芦一个。 三个人针对他一人,魔羌有苦说不出,自觉紧闭双唇,由着魔夜三人训斥自己。生而为魔,着实憋屈。 魔界离杨府有些许的距离,管家料定三公子不会来的那么早,因此命人关了大门。哪吒得了魔羌的话,立马飞奔至杨府,见门户紧闭,便同往日一般,踢门而入。 哪吒力气之大,大门再严实也禁不住他踢得,门面上顿时出现一个窟窿,门也受不住脚力,整个的从门掩脱落。哪吒与往日一般,故作不见,直奔杨戬的院落。 巨大的门落声,惊得杨府上下胆颤心惧,管家一听到动静,忙奔大门口已是晚了一步,门坏的彻底。 管家唉声叹气,“越怕什么来什么。”看来又要修门了。跟随哪吒后面回来的天奴,脚步慢了一程,回来的很及时,“我且问你,三公子一人来的,还是和他的夫人一道来的?”管家叫住天奴回话。 第309章 相见 “三公子一人回来的。”天奴毕恭毕敬的回答,觑了一眼地上摔得乱七乱八的门扉,有丝心疼,他不过法力低微,落了脚程,三公子就又祸害了一次杨府的大门,不知道管家又会如个心疼,又是否会将罪过记在他的头上。 “行了,你进去把。”管家打发了天奴,看着地上的破门,独自哀叹,“杨府就不适合有门,再好的门都经不起三公子的一脚。” 哪吒把杨府上下摸了个熟,一来就飞奔杨戬的卧房,以他对杨戬的了解,杨戬现如今定在房间睹物思人呢。 哪吒在门口象征性的敲门,就不问主人应答兀自推门,房间内空荡荡的,没有人生活过的气息,但屋子里的陈设摆列都和之前一模一样,只觉得太清冷。 “怪不得不愿意住在这里的。”哪吒三两下将屋子打量了一圈,暗暗嘀咕了一句,合上门朝院落而来,远远地就看见一道闲愁的背影直挺的坐在石廊上,手中捻着什么往池塘中无意识的撒着。 杨戬如同平日一般,坐在池边喂鱼,神思压根不在这上,门口发生的剧荡之声都没能将他从自己的世界中拉回来。 哪吒坐在杨戬的对面,在杨戬眼前摆了摆手,杨戬眼睫都没眨一下,不禁感慨道,“哎呦喂你这是把魂儿都给丢了,人那会儿从你这儿走,都没见你如此伤心。”本来想说杨灿那会儿死了,杨戬都不见难过至此,转念一想,杨灿的事儿都过去了,再提恐杨戬就赶他出去了。 杨戬终于舍得动了动眼珠子,一脸不待见的瞅着哪吒,“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阵子杨戬不想见哪吒,本来陪着哪吒抓奸的,结果差点没把自己绿了,这笔账到现在没过去。 “你怎么来了,他舍得放你出来折磨别人了?”杨戬一张嘴就毒的忒狠。 哪吒毫不在意,“他最近挺忙的,那个魔尊天天缠着他,没时间陪我。”一提起魔尊二字就咬牙切齿,“再说了,你现在这状态不更是需要我吗,我再不来池塘里的鱼儿就被你祸害干净了。”哪吒勾着头往水面张望,又有几条贪吃的鱼儿翻白眼了,“你说你,连一个鱼你都能喂死了,凌晨回来可怎的弄。” 周遭温度骤降,空气中冷流滚动,杨戬面色不善的瞪着哪吒,他心心念念凌晨,不能提及的却也是凌晨,一想到凌晨,杨戬不自觉的打颤,就担心凌晨有个好歹。 “你别这么看我,怪吓人的。”哪吒脸皮再厚,杨戬用刀子般的眼神瞅他,他也是怕的,“好了,你别担心了,凤言法力无边,蓬莱仙境奇珍异宝、仙灵草药一堆,定不会有事的,你无须忧虑,乖乖的等一个活蹦乱跳的凌晨回来就好。” “你说的简单。”杨戬继续往池塘中撒鱼食,他现在能做的唯有这一件事,如果连这个事都剥夺了,他不晓得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如果那是魔羌我看你能不能那么淡定。”不是自己在乎的人,自然不放在心上了,他那可是他杨戬的宝贝。 “不淡定能如何,蓬莱仙境你又进不去,蓬莱仙境之主你以为凤言白当的吗?就凤凉都进不去。”一提及那个冷冰美人,哪吒就哆嗦发抖。 自打岸琦回来就接手魔界中事务,非得把凤凉给一齐拖着,凤凉断然拒绝,回了一趟蓬莱仙境,奈何所有的入口出口都被封的死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没能进去,哪吒就绝了想告知杨戬的想法。 当然了凤凉败兴归来,也没来得及找岸琦就被诺笙仙君拖走了,护法那几个男人不愿意陪诺笙,诺笙一人在魔界也无聊的很,第一次看见凤凉就产生了好感,能有个机会和凤凉单独处处也不易,定当好好珍惜。 杨戬惊怪道,“他不是那个凤言的弟弟吗,为何也进不去?”杨戬曾失约在蓬莱仙境门口逗留了一会,使劲了法术都进不去半步,最终放弃了。 “弟弟怎么了,凤凉已经外嫁魔界,蓬莱仙境当家做主的依旧是凤言,凤凉自然不能多管闲事。”哪吒举手双赞成凤言的决定,“你既然选择将凌晨交由凤言,就得相信凤言,他有那个能力,你一边将凌晨交给凤言,一边不信任他,对凤言来说也是一个压力,凤言也会有心里负担的。” 院落寒风乍起,枫叶飘摇,天上突然雷声大作,惊得杨戬心中一凛,突袭的雷鸣电闪也吓得哪吒肉突突的颤。 杨戬快速的出了府,驾云来到天边,哪吒紧随其后。天边褪去了淡蓝色,早已聚集团团乌云,似下一秒就要变天。 “这些黑云都聚拢在蓬莱仙境的方向,你说是不是凌晨出了什么事?”杨戬急的抓心挠肺,恨不得代替凌晨去承受这一切,痛在凌晨的身上,剜在他的心上。 杨戬踩云又想往蓬莱仙境冲,哪吒及时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尝试宽慰,“想必凤言在给他疗伤,应该不会有变故的,你放宽心些。” “那里躺的是凌晨,不是魔羌,你嘴皮子翻翻当然容易了。”杨戬相当的失控,甩掉哪吒的手暴跳如雷,待发完怒火又自知言语伤人,面目不善的道歉,“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反是哪吒并不在意,好言相劝,“我知道你担忧凌晨,可就算你进了蓬莱仙境也帮不了他,反倒是可能会添乱,不如留下来耐心的等待,凌晨不会那么脆弱,他想着你都会挺过来的。” “可是我今天一早眼皮就突突的跳个不停,做什么事都心神不宁,总感觉会出事,我就是担心凌晨。”对着哪吒,杨戬把心中的苦闷愁绪倒了个干净,怒急之下吐了一口鲜血,全喷在哪吒的脸上了,后面的话没说人就晕了过去。 哪吒赶紧接住了杨戬,把人送回府,守在杨戬的床头前,默默不语,他见惯了各种各样的杨戬,就杨戬发疯发狂、行尸走肉的模样他也是见过的,可今天这伤心悲苦的样子把人间戏台上绝望的角色演绎的淋漓尽致,使得哪吒又惊又怕。 蓬莱仙境的上空,红霞采光掩在团聚的乌云之下,时不时地电闪雷鸣,奇珍异兽们都不知为何蓬莱仙境突然现异象,蜷起身子瑟缩角落。 秘密基地中,凤言额角的细汗滴滴珠珠的往外冒,身上的仙气被晶石所吸收,传输进凌晨的身体中,两种气息、一正一邪在凌晨的身体相争夺主权,凤言躲之不急被枯魔力巨大的力量灼伤,倒在地上,摸着滚烫的胸口嘴角溢出了血。 凤言镇定的摸了嘴角的血站起身,再次尝试助晶石融入凌晨的身体,“凌晨,你快醒醒。”凌晨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一旦枯魔力在他的身体里占据了上风,凌晨的意识便会被侵蚀,那么就无力回天,当务之急就是唤醒凌晨,使之有能力去对抗。 凌晨的意识陷入灰暗之中,耳边嗡嗡作响,总感觉有人在呼唤他,可他周围阴暗无光,只能闻其声,不见其人,凌晨很慌乱。 “阁下是谁,能否出来相见?”凌晨站在一片黑暗中,灰色逐渐散开,露出些微明,躲在阴暗中的人,只露出一张乌紫的唇瓣,张张合合,看的凌晨烦躁不安,不自觉的心生抵抗。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无时不刻的在相见。”紫黑色的厚唇微微上勾,露出渗人的笑容。 凌寒全身寒毛倒竖,脚步凌乱连连后退,“不可能,你绝无可能是我。”他怎么会是这般丑陋阴险之人。 “怎么可能不是我,我本就是你,你心中衍生出的我。”那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聚拢的黑雾逐渐散开。 凌晨惊讶又恐慌,惊得是这男子和自己拥有同一张脸,丝毫不差,恐的是这男子脸色乌青,身后拖着黑色的水汽,没有半分活人的样子,令凌晨感觉恶心。 “凌晨,你快醒醒,万不可被蛊惑了去。”凤言为凌晨注入仙气,昏迷中的凌晨脸颊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往头发里滚落,干裂的嘴唇惨白蠕动,“凌晨你想一想杨戬,他还在等你。” 如果凌晨再不醒过来,凤言很有可能坚持不住了。他当初坚持将凌晨带回蓬莱仙境治疗,若是凌晨变了这副模样,他该如何向杨戬交代,向凤凉交代。凤言着为自责。 意识中搏斗的凌晨看着眼前和自己的长得一模一样却令人恶心无比的人,听到耳畔急切呼唤的声音,和熟悉的名字,迟疑了一下,杨戬,这个名字好生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凌晨循着声音的方向走,那个一身黑水的凌晨立马拦住了他,怒吼道,“你不能走!”紫青的额头立刻流出了浓浆,恶心的凌晨频频后退,不,他不能是这样的一个人,否则他没法子再去见人了。 “你肯定不能是我,不能不能!”沉睡的凌晨疯狂的摇头,看的凤言一颗心如热锅上的蚂蚁,火烧火燎的。 第310章 知之甚少 凤言最终无辙,元神出窍进入了凌晨的意识之中去唤醒他,这种方式极为危险,若是本体的求生意识太薄弱,很有可能连他都会被吞噬,但凤言毅然决然的这么做了,他相信凌晨能够战胜邪恶,他所付出的努力不会付之东流。 一进入凤言的意识中,凤言化身成了杨戬的模样,如今只有杨戬才能拯救凌晨。 “凌晨”一道清朗的声音唤起了凌晨的注意,挣扎在另一个凌晨蛊惑中的男子突然回头凝神望着光辉处的男子,男子一身淡蓝色的袍子,衣摆处绣着精致的花儿,俊朗的容色带着淡淡的笑意,略微的夹杂些疏冷之意。 凌晨一回头霎时怔住了,看着男子一步步的走近,口不能言。“凌晨,我等你许久了,跟我回去。”杨戬朝凌晨伸出手,想带他回家。 这时空间突然卷席一阵烈风,暗处的男子朝杨戬攻击过来,每一掌都极尽用力,凤言本就是化原神进来,力道不敌,交手之间中了对方一掌,红色的血刺激的凌晨瞬间清醒,飞速到杨戬的身边,搂着人离开了这处空间。 凌晨的意识战胜了枯魔力幻化出来的影像,凤言欣慰的回归身体,但在凌晨的意识中还是受了重伤,法术大打折扣。 晶石眨眼之间进入到了凌晨的身体里,快速的愈合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凤言歪在一边,欣慰了许多。 蓬莱仙境的上空,天上乌云逐渐散去,回归清明。杨戬驾云一直站在半空瞅着蓬莱仙境的变幻,见乌云散去、雷鸣不再,终放下了心。 “你看我说的对吧,就跟你说了凌晨不会有事的,你就是不相信我。”哪吒悬着的心也掉回了心脏中,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多日以来的乌云一散而尽,杨戬终于能绽放了一个笑容,“你说的对,我应该相信凌晨。好了,你赶紧走吧,我得回去等凌晨回来了。今天谢谢你来陪我。” 高傲冷目的杨戬,竟然会因为一个人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着实令哪吒吃惊,“好,我就先走了,日后有什么事,你就派人来找我,我定义不容辞。” 杨戬冷漠的瞅了一眼哪吒,他以后坚决不会再有事寻哪吒,他才不想让凌晨见那谁呢,倒不是说对凌晨的不信任,只是让凌晨见魔羌,他膈应的慌! “好把。”哪吒了如指掌,摊摊手、耸耸肩,踩着风火轮直往魔界冲刺,眨眼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哪吒回到魔界,小会早已开完,魔尊忙着吃醋,魔夜等人有了喘息的时间。魔羌一个人闷在屋中左思右想魔寒等人的话,哪吒确实为他改变很多,他不喜欢的发型,哪吒就梳成他喜欢的模样,他不喜欢他穿的露膀子、晾后背,哪吒就穿的严严实实,从不抱怨,他不喜住在天界,哪吒陪他一同搬回魔界,毫无怨言。 二人过了这么长的日子,魔羌才发觉这些年他忽视了哪吒的想法,忽略了哪吒的喜好,他从没好好地了解过哪吒,总把他当做小孩儿性子,却不曾想过哪吒是他的恋人,他该多花时间在哪吒的身上。 哪吒刚踏进门槛就看见魔羌坐在桌子旁撑着脑袋出神,好奇之下叫了几声不见回答,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搡了一把魔羌,“想什么呢,入定了都。”他不过出去半晌的时光,回来魔羌就变了,不会又变心了把? 常年以往的积累,哪吒在和魔羌的这份感情中并不自信,明晓得魔羌不会背叛自己,可思想不由自主的就会将他带偏。 魔羌身子一抖,打了个寒蝉,“你刚出去没多久把,这么快就回来了,杨戬那儿没事了吗?”哪吒在,魔羌永远没时间去思考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都拿来应付这个小祖宗了。 今天,魔羌好不容易有了空暇时间,结果刚想个开头又被突袭回来的哪吒打乱了方寸,慌得发梢凌乱飞舞。 “哦,杨戬想开了,没事的。倒是你是怎么个了,怪怪的。”哪吒对魔羌早就摸得透透,一丝丝的不对劲都收在眼底,今日的魔羌着实诡异,眼神闪躲,不敢直视他,手指指尖微颤,哪吒故作镇定的握住了魔羌的手,无意识的摩擦之间,冰凉一片,更加重了他心中的疑虑。 他不过片刻不在,居然还能出事,哪吒大脑一片乱麻,心中惊恐,偏表面镇定之极,看不出丝毫的不正常。 魔羌起初想蒙混过关,但一想他听的都是魔夜几个不安好心的浑话,趁这个良辰该问问哪吒的想法才对。 “哪吒,坐。”魔羌清清嗓子,支支吾吾,头一回大姑娘上花轿,难啊!“吞吞吐吐作甚,有事直说。”哪吒心中益发的慌了,急的抓耳挠腮。 “你觉得你梳这发型舒适吗?”魔羌仔细的观察哪吒的脸孔,小心翼翼的问,搁在大腿上的手,狠狠地掐着腿上的嫩肉,都不觉痛感。 当时,他嫌弃哪吒的发型太土,都没问哪吒的意见,就让他重梳一种简单的发型,现在回想起来那口气就是在下命令。 哪吒疑惑了,如落在了一片雾霭中摸不着头脑,糊里糊涂的摸着长发,呐呐道,“喜欢啊,挺好的,怎了?”以往魔羌一开口,他就能顺出下一句,今个儿太怪了,他完全弄不懂魔羌了。 这样的魔羌,哪吒一点都不喜欢,他还是喜欢那个能让他一眼看到底的魔羌,这样的魔羌,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谜团,永远都活在担惊受怕中。 “那你觉得你现在的发型好开,还是之前梳着两个小馒头好看?”作为一只魔,在感情上懵懂无知,能理解,可他明明在人间做过国师,怎么对感情依旧懵懵懂懂的令人焦虑啊。 “之前那个发型太傻气了,自然是现在这个好。”只要魔羌喜欢的,哪吒承揽欢喜,且不觉得有问题,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之前的造型确实有问题的,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屁孩,站在魔羌的身边一点都不像恋人,反而像儿子,这感觉十分的糟糕。 “那服饰呢?”魔羌将信将疑。 哪吒摸着脑袋纳闷,顺着魔羌的思绪点头,“现在的好,先前的太不成熟。” “哦。”魔羌再次困惑了,他让哪吒改变的哪吒都喜欢,那他身上会有哪吒不喜欢的点吗?“哪吒,如果我说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说出你对我身上不满的一点,我可以改,你希望我改哪一点?” 哪吒思疑少倾,疑心参半,“你确定?说了可就不能反悔了。”魔羌的行为举止和平日的那个相差太多,若不是哪吒能肯定这人是魔羌,他都怀里眼前这个魔羌是不是假货。 “嗯。”魔羌铿锵有力的回应。 哪吒一拍桌子,大吼一声,“从今以后,不管在外人面前你都得叫我夫人,或者相公,这二者随你选。”小心思盘旋多年,终于能接近现实了,哪吒恨不得现在能上房拆瓦以表开心之情。 “想都别想!”魔羌立马回绝,果然和哪吒不能太纵容,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若真的都随哪吒,他可经不住作的。 “且。”哪吒不屑的哼哼,魔羌的拒绝在意料之中,如果魔羌真答应了他得去找魔尊要真的魔羌了,“跟我说说,你今个儿究竟怎么了,脑袋瓜装的都是啥?”哪吒从后面抱住魔羌,嘴唇在他的耳边蹭了蹭,今天的魔羌虽说奇怪,但他挺高兴的。 说明魔羌在意他了,虽说在意的点挺奇怪的。 “没,挺好的。”魔羌找话敷衍,他可不想让哪吒晓得这种糗事。 哪吒瞥了眼魔羌的耳后了然于心,“是不是魔夜他们趁我不在和你说了些什么,所以你纠结了?”魔羌每次撒谎、有心事耳朵就会染红,他自个儿都不知道,哪吒却清楚地很。 “你怎么会知道?”魔羌诧异,心中恼的狠,哪吒对他什么都了解,他对哪吒知之甚少,果然太疏忽了哪吒,时间长久下去,哪吒会累的把。 看着魔羌垂着眼帘,语气怏怏的,哪吒在他的唇边印了一个安慰吻,“这家伙坏的很,雪皓对他了如指掌,我也没见他对雪皓一清二楚,怎么就来挑拨你我的关系了,下次我也挑拨回去,哼!”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总有一个人付出的多,另一个人享受的同时只需要留下来,多余的无须做。在这段感情中,哪吒所期望的就是魔羌一直爱他,且他是魔羌的唯一,其余爱的表达,维系都由他来做。 无论是人是仙,都不能太贪心,哪吒付出的很愉快。 “呃”魔羌听了哪吒的话,羞了一个大红脸,但还是鼓起勇气表达爱意,“但我想和你一起维系我们的感情,我想了解你,就如你了解我一般。” 哪吒反握回去魔羌的手,“你有这个觉悟,我很开心。”哪吒主动献上香吻,两人纠缠的难舍难分。 第311章 满腹委屈 茶话会中,魔石基本不怎么开口,偶尔开腔,魔寒也不是话多的人,因此训斥魔羌的话居多出自魔夜的口。 魔夜在魔界呆了许久,不是受虐,就是挨欺负,日子过得甚是悲惨,终于能在魔羌的身上讨点开心,怎么可能放过。茶话会之后,魔夜整个人精神焕发,被魔尊虐都笑呵呵的,搞得魔尊以为他脑子被他砸坏了,赶紧放过魔夜。 在教练场上眉飞色舞,肆意狂放的魔夜,一个不期然被属下请回了夜苌宫,一踏入房间就看见雪皓端坐摆着一张臭脸,不明所以。 “今日闲情雅致没和木易肆路他们聚聚?”魔夜很纳闷,平时雪皓这回都和那几个家伙厮混在一起,今天铁青着脸找他,怎么又谁给他脸色看了? 雪皓慢悠悠的转动手指上的戒指,长眉一挑意味不明的觑了一眼魔夜,“我听说那天你和魔石等人找魔羌很好的交谈了一番。”明知道哪吒说那番话挑拨离间,但雪皓就是忍不住想和魔夜计较计较。 哪吒说的没错,他就是太宠魔夜了,致使这人无法无天,若有一天飞出他的五指山怎生了得。 “这事我当天不就跟你交代过了,如何今日旧事重提了?”魔夜心里咯噔一声,暗暗苦叫不好,自个儿准是被那狡猾的小子拉入火坑,因此陪着笑脸乐呵呵的挨坐雪皓身边,仔细的观察雪皓的神色。 “魔夜,你可知我钟情服饰的颜色为哪种?”雪皓低垂着头,漫不经心的突发问。 “红色!”这还用说吗,天天都穿红色雪皓穿不腻,他都看腻了。魔夜心中腹诽雪皓的眼光贼土,又不敢直言惹雪皓生气。 雪皓眼神一黯,黑色的瞳仁聚拢着失望之色,“是吗?” “不然呢,你天天都穿红色,不喜欢红色,难不成喜欢别的颜色?”魔夜没察觉到雪皓的异样,随手捻起一枚葡萄塞进嘴里吃了起来。 雪皓眼尖心亮,遂问道,“那我喜欢吃什么水果?” “红果。”魔夜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雪皓接着询问魔夜几个问题,魔夜每答一个,雪皓的神光便黯下一寸,心收紧一寸,那哪吒说的果然没错,魔夜压根只爱他的容颜,从来没想过了解他。 “魔夜,我认真的问你一个问题,你谨慎的回答我,切不可骗我。”雪皓神色冷静,平静的掰直魔夜的双肩,眼睛闪着希冀认真的光芒。 前几个问题魔夜都没当回事,只作雪皓又抽风了,反正他都习惯了雪皓发神经,时不时地就得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他爱不爱他,会不会爱上别人的事,魔夜都会耐心仔细的回答,教雪皓满意。 依次循环。 因上次雪拂一事,魔夜吃醋差点弄丢了性命,二人因此把话都说开了,雪拂许久没再提问一些古怪的问题,魔夜自以为雪拂恢复了正常,哪晓得压根没有,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就不该对雪皓抱有太大的希望,这雪皓的性子怕永改不了了。 “你说!”魔夜见雪皓如此正经,于是也跟着摆正了态度,讲究的理了理衣襟,“我定会仔细的回答你的问题。” “如果你初在精灵宫见到我,只平常容色,你还会追求我吗?”其实雪皓也知晓自己的问题很愚蠢,魔夜的答案在他的预料之中,可他还是跟个思绪愁肠的少妇一般,总想向恋人寻求答案,渴求听到他想要的答案。 魔夜扶额想叫天,为何又是这种难回答的问题,他都没质问雪皓和他人暧昧,他反过来逼自己死角。 “你明知道答案,干嘛还问这种问题。”魔夜有意拒绝这种火坑问题,回答追求把,雪皓定会觉得他回答的不诚心,本来他就是注重容颜之人,如果雪皓没颜色,他当真不会看一眼的。可如果回答不会追,雪皓又会生气。 “我想听你说。”雪皓现下钻上牛角尖,一心追求答案。 “这种问题我只回答一遍,以后别再问了。”魔夜被逼的不耐烦,只好依着心中所想回应,“你知道的,我非美人不看,我拍着胸口告诉你,我只爱美人,如果你长得一般般,我绝不会追你。”雪皓的脸色随着魔夜吐出的字一寸一寸的冰冷,心也渐寒。只听魔夜继续道,“只是天下容色艳绝,我只钟爱你罢了。雪皓,我不明白你为何非得追根究底,但我不能甜言蜜语的骗你,我只能说天下纵有再美之人,入不得我眼半分,即使你容颜受损,我亦爱你。况且,你长得美艳绝伦,是你的优势,与生俱来的容貌,干嘛非和自己的面容过不去。” 前一段话说的雪皓心灰意冷,后一段话又说的雪皓一颗冰冷的心活了过来,脸上也染了颜色,“那我喜欢的,你为何具不知?” 敢情他回答的问题一个不对啊,魔夜忿忿不平,“你不喜欢红衣,那干嘛每天都穿红色衣衫在我面前晃悠。不喜欢果子又为何每天都摆上它。”这人是个受虐狂? 若真是这般,魔夜得好好考虑和雪皓何去何从,否则哪天虐上他了,他得受多少苦。 “还不是为了你。”雪皓脖颈都染上了绯红,魔夜回想过来,吃惊的瞪大眼睛,“你你你”因他说过雪皓穿红衣风情艳丽,霎时好看,教他以后只穿红衣,不要穿旁的衣服,那会貌似雪皓穿了一件黑袍被他强行逼迫换回了红色。 “你想起来了。”雪皓状作不悦的瞪了一眼魔夜,他曾说过魔夜喜欢什么,他便钟爱什么,时间如流水一晃而过,如果不是哪吒问起,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喜好这东西,“红色是你喜欢的颜色,我便穿了,红果是你喜欢的水果,听什么睡前故事也是因为你喜欢讲故事,我便听了。” “呃”魔夜一时不知所措,“所以我喜欢的便是你喜欢的,其实我喜欢的你都不喜欢喽?”魔夜突然自责起来,雪皓这么多年迎合自己煞费苦心,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倒也不是,你喜欢的,我自是喜欢。”雪皓才说这话,魔夜立马接话,“这不就得了,我喜欢的你也喜欢,那干嘛那么多事。你要是不喜欢穿红衣,大可换颜色,反正这颜色我都看腻了,你要想吃什么就吃,无须顾虑我,吃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会管着你,各吃各的又没甚大事。” 这些事在魔夜这儿都是小事,很好过。 雪皓刚转好的心情再次落了下去,这只魔显然追到手就成了糟糠之妻,想当初魔夜刚追他时耗费了多少心思在他的身上,这日子过去多久,全掉了个位,没被贬成下堂妻是不是该捂嘴偷笑了。 哪吒的话再次印证了雪皓的担忧。 “你喜欢的,我一五一十的能脱口而出,可我喜欢的你却一丁点不知道,你不觉得你该了解了解我吗?”提及初相识,雪皓不禁有些伤感,“想当初你追求我花了多少心思,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我面前,现在好了爱答不理的。” “切”提到相识之初魔夜就满腹委屈,“那你怎么不想想当初你怎么待我的,所以说,人都是犯贱的物种,我一心一意的追求你,你对我置若罔闻,等我把你当破鞋了,你又眼巴巴的贴上了,骨子里的犯贱!”这话是魔夜从二十一世纪学来的至理名言。 魔夜作沈夜的身份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回来,这段记忆苏醒,看见雪皓对自己执着不悔,付出了很多,突然想起当初他对雪皓百般讨好,认真追求,结果人家处处玩弄他,肆意羞辱他,等他放弃了,又舔着脸回来求。就想放声大笑。 看见雪皓对自己苦追不舍,又付出了许多, “你”雪皓涨的脸颊通红,额头青筋凸起。 魔夜挑眉,唇角弯弯,“雪皓,你知道我在那个时空学了一句至理名言是什么吗?” “什么?”看着魔夜罕见的邪魅样子,雪皓一时发怔,傻傻的发问。 “就是你死心贴着一个人,那个人视你如粪土,你对他心死如灰,那人又死皮赖脸的求在你后头。”魔夜语气愤愤不平,那会儿他怎么能轻易地就原谅了雪皓,不该虐他一番,再一脚给他踢了才对吗? “你这话会不会太过分了。”雪皓自是听出话中羞辱的意思,很不爽。“你别以为我就忘了,我记忆没想过来时,你诱导我屠杀幕府满门的事,我不想问你不代表我不晓得。” 和雪皓相认之后,魔夜曾千万次张口想问有关于雪皓那事是不是他做的,可每次都咽了下去,金枪能回到他的手里,除了雪皓谁能办得到,问了不过打脸而已,所以他都忍了。 谁晓得今天雪皓得寸进尺,非得扒往事,真要说道说道,雪皓可是罪魁祸首那个,引诱他做了许多他不想做的事。 雪皓较真不过,闭口不言。 魔夜叹了口气,拥着雪皓的细腰,“我就不明白了,好好地日子不过,干嘛非得和我吵一些无意义的事。我也知晓你不想呆在魔界,可魔尊有令,不允许任何魔跨出一步,我怎么可能会违背他的命令。如果你在魔界着实呆腻了,想念精灵宫,不如先回去。 第312章 一厢情愿 我在魔界会过得很好,等风波过去,我再去看你,可否?” 雪皓许久没回精灵宫,作为一宫之主想回去,魔夜能理解的,如果雪皓真走了,魔夜还得窃喜,终于没人在耳边唠叨了,他想干啥就干啥。 “你想的到挺美的。”雪皓在魔夜的柔韧的腰肢上掐了一把,“这场风波一过去我就带你走,别想打发我一个人撒野。” 雪皓遂拦腰抱起魔夜往里屋走,今个生了许多风波,得须魔夜补偿补偿自个儿的委屈。魔夜何尝不懂,二人走在中途就唇齿交缠起来,缠绵不舍的帐暖一夜。 且说魔夜得了教训,日子过得却益发的蜜里调油,哪吒得知计策失败也不气恼,开始把眼光转向魔石和木易肆律的身上。 虽说魔石没怎么凶魔羌,但只要凶了,哪吒便会向他们为魔羌讨回公道。哪吒这个小心眼的,只向着自家爱人,全然忘记了魔夜、魔石和魔寒训斥魔羌是为了他。 魔石心思深沉,想挑他错处难于登天。至于木易肆律生前担任一国摄政王,蒙骗他很是不易。 可一旦提及魔石,木易肆律便智商急骤下降,三岁孩童都不如。哪吒机智的诱导木易肆律倾诉对魔石的不满,在当中和稀泥,彻底的燃起木易肆律与魔石的小火苗,眼看着越烧越旺,及时收手,悄悄找个借口撒开。 木易肆律做了那么多年的摄政王,权倾朝野,什么人没见过,什么手段没看过。哪吒的小心思看澈水底。没说破,不过是木易肆律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地给魔石树立另一半的威势,等劲头过去了,再供出哪吒所为,魔石的这把怒火自然不会烧到他的头上。 木易肆律是谁,多精的人,哪吒想算计他只能入坑。 当然了,这话不是说雪皓就没脑筋,同样的雪皓只不过借着哪吒提供的时机和魔夜闹腾,把这些天遭受的冷漠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事后魔夜不计较便罢了,若是不肯轻松就过,他也打算了将哪吒卖了讨好魔夜,毕竟爱人重要。 摸透了魔石多变性格的木易肆律,一连多天都冷着魔石,魔石每次跟他说话,都装作不经意间擦肩或者压根就摆明了我不想理你的大咖脸色。 魔石在人间和在魔界的性子截然相反,在人间温柔如风、谦谦如玉的风时,可一到了魔界就自然而然的转变成了足智多谋、阴险狡猾的魔石,对于木易肆律态度也有了些微妙的转变,大多数情况下都挺柔情的,让木易肆律感觉到了温馨的感觉,美中不足的是越来越多的情况下都是他将木易肆律压的翻不得身。 温柔的魔石在魔界不常见,因此木易肆律格外的珍惜,次次都妥协,导致回到魔界,他一次做主的机会都没有,偶尔提了两三回,魔石当过滤掉了。 这次哪吒好不容易给他提供了机会,木易肆律怎么可能错过,开始变着法子找茬。魔石神经大条,起初没感觉,木易肆律下了狠心,又打了一针兴奋剂,直接从他俩住的屋子搬了出去。 搬出去还不够,连自己的院子都不乐意待,因凤凉和岸琦的别院较大,客房居多,木易肆律厚着老脸皮向凤凉要了一个特别偏远的客房。凤凉虽有疑虑,但多管闲事不是他的性子,直接应了这件事,其余的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魔石晚上一回到屋子没看见木易肆律,只当木易肆律的小脾气上来了,发泄个两三天就好了,便没当做一回事,该干嘛还干嘛,见到木易肆律也不主动打招呼,和魔夜等人混在一起玩的不亦乐乎。 冷了几天,木易肆律忍得难受,很想主动缓和关系,哪吒又来火上浇油,大意魔石现在跟他拼的就是耐力,谁能坚持谁就是胜利者,木易肆律咬咬牙又坚持了个几天。 向来大条的魔石有稍微的感觉,木易肆律这回玩真的,可他get不到木易肆律生气的点,挺糟心的。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魔石面上稳如春风,但魔夜已察觉出不对的情况,在一个挨打之日后,拉魔石私底下聊天,这事没告诉魔寒、魔羌。 魔夜详细的询问了魔石和木易肆律的近况,二人最近忒奇怪了,他有心撮合。魔石拿不定主意已久,终于有个关心他的人,自然道出满肚子疑惑。 魔夜和魔石二人蹲在小树林中,一个说的苦气加迷惑,一个听的认真加恍然大悟。魔夜捂嘴失惊叫唤道,“你们这是分居了?” 分居是魔夜从二十一世纪带回来的词汇,魔石一时没弄明白,琢磨了许久,木讷的问,“分居什么意思?” “分居就是两个人分房睡,逾期两年自动解除情侣关系,各自不用管各自的事情。”魔夜和魔石两人头贴着头,小声的解释。 魔夜有意夸大了分居的含义,教魔石着急上火,“你说什么,他这是想和我断了关系,再去找旁人?” 魔夜头都没点一下,一个字都没出声,魔石就如一阵风消失在他的面前,火烧火燎的回自个儿的屋子找木易肆律质问。 结果走的太急,忘记了木易肆律早已不住在院子里,看了奢华典雅的屋子没人,这才一拍脑门,急冲冲的凤凉的院子去,幸好凤凉和诺笙仙君在一块儿研究仙术,否则的话定然会被魔石给吓一跳。 岸琦将院子装的很蓬莱风格,为的是担心凤凉在魔界会想念蓬莱仙境,因此这也是魔界唯一一处种着仙花仙草的院子,院中温泉潺流,仙树挺立傲然,遍地的奇花异草,都是岸琦费了功夫去蓬莱仙境向凤言求来的。 凤言爱弟心切,只要凤凉要的,他都无条件的送上门。若不是魔界和仙界气息相冲,凤言恨不得把蓬莱仙境搬到魔界来。因此岸琦得了这些仙花仙草很容易,却在种植它们时遇到了很多的困难。 天界是纯净之息,魔界的气息相比较于都是死亡之息,将仙花仙草移植到魔界须得花费一番功夫。 为此,岸琦摒弃前嫌请教诺笙仙君。这二人也算得上情敌,魔尊得知他俩要单独相处,心揪了一阵,死活不松口,没差给岸琦拆骨了,还是诺笙仙君发话,才有机会单独相处说话。 诺笙仙君对岸琦和魔尊的种种知道的明明白白,也晓得魔尊对岸琦没有一丁点儿心思,可诺笙仙君依旧介意岸琦给魔尊造梦使得魔尊忘记自己的事,最重要的是,在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有做了些什么魔尊自个儿都说不清。 其实也就是被亲了几下而已,又没掉块儿肉,可诺笙仙君在意啊,有一个千诺笙够他膈应的了,又来一个岸琦,他怎么能不愤怒。 岸琦也蛮尴尬的,他曾经一厢情愿的别恋魔尊,使用了卑鄙的手段抢了人诺笙仙君的人,现在又厚着脸皮请诺笙仙君教他如何的将仙界的花草养在魔界,挺嘲讽的。 但为了凤凉,岸琦认了,不管他在旁人的眼中是什么形象,他只要自己清楚心里究竟爱的是谁便好。并且两人也该正面的将之前的事情说清楚,含糊不是长久之计。 果然,岸琦率先提了起初的事,在诺笙的意料之中,脸色微微的变了变。“我和魔尊的事想必你都清楚,虽然我现在有了凤凉,但我还是有必要和你解释清楚,以免你误会。” 诺笙只翻了翻眼皮子,示意岸琦说。诺笙只了解凤凉是万灵仙山之主,其余的了解不多,后来发生的事都是从魔尊口中转述过来的,具体只知一个大概。 岸琦很难堪,但还是鼓足了勇气去面对那段让他寒心绝望又心疼窒息的过往,叙述了凤凉相识的那段语气平稳,但到凤凉绝情,他在选择和魔尊走还是留下这一段语气明显的起了变化,尽量的克制却避免不了的颤抖,而后面的事情诺笙都晓得。 “我喜欢的人至始自终都是凤凉,从未变过,只是在我不知情的时候,他的绝情伤我太深,我一直想忘了他,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希望你能谅解。我永远只是魔界的魔影,这一点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岸琦说的很诚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墨黑的眼瞳赤红。 诺笙仙君听了岸琦的原委,沉默良久,深有同感,“你和他之前的事,就这么算了,今日来找我何事尽管说,如果能帮得上忙,绝不会袖手旁观。”玄无这个名字诺笙不想听任何人称呼,以前和魔影之前的事他不想管,但从今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否则他教玄无吃不了兜着走。 “这次专程约见王夫,单纯请教如何能在魔界养仙界的花草,凤凉陪我长期在魔界待着,怕他闷得慌想家。”岸琦一想到凤凉,冷硬的脸都充满了柔情。诺笙眨了眨眼睛,仿佛幻听了一般,玄无为了他也在魔界养了一些花花草草讨他欢心。 不同的是,玄无出力将花草搬过来,诺笙花费精力负责养。 第313章 眼不见为净 但他没想到这只魔竟然会愿意帮一个人去养和自己气息相冲的花草,挺令诺笙吃惊的,其实岸琦完全可以把蓬莱仙境的活物搬过来,交由凤凉来打理,岸琦的做法超出了诺笙的预料,看来凤凉确实碰到了对的人。 “你可知若以你魔力去养天界那些娇贵的花朵,对你本身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你确定你能承受的了这份沉重的后果。”仙境的花草要娇养这话没毛病,但后面的话挺有问题的,再娇养也不会脆弱的就能养死,纯粹是诺笙特意夸张来吓吓岸琦。 岸琦能走到现在这地地步,不是被吓出来的,镇定自若,“自然是能的。”他既已选择,就有承担后果的肩膀,为了凤凉要了他半条命都是可以的。 只要能给凤凉带来欢喜,岸琦做什么都愿意。其实岸琦有思考过,他可以为凤凉离开魔界,可以追随凤凉一同去蓬莱仙境,或者其他的地方都无所谓,不管去哪儿只要那个地方有凤凉便可以。 但凤凉拒绝了,自从他失忆落入了万灵仙境整个人的性子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冷漠如雪,谁都靠近不了半分,而后又发生了那个无奈的悲剧,凤凉没得选择,更不谙世事,不懂得与人相处。 来魔界之后,相识魔夜、魔寒等形形色色的人,虽然这些人在某些行为上很奇怪,感觉上不靠谱,但是令他相处的十分的舒适,因此他并不想离开。就算仙魔从始至终都是相互排斥的,但凤凉并不排斥。 特别是在魔界遇见了诺笙仙君,诺笙仙君法术强大,身上的仙灵之息尤为浓烈,凤凉明面上冷淡如水,但实质内心很激荡,仿佛遇见了同类,再加上又有一个哪吒,因此凤凉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留下。 大多时候,在诺笙仙君留在魔界的情况下,凤凉都会找诺笙仙君聚一聚,偶尔诺笙仙君也会找凤凉天南海北的聊。 万灵仙山是个很神奇的地方,诺笙仙君也没想自己的话题会撕开凤凉的旧伤口,毫不避讳的直言,凤凉在诺笙仙君面前也不端着,有问直答,二人聊得很畅快。 “你有这份心意,我再不告诉你,倒是我的错了。”诺笙仙君对岸琦看法改观,没再折腾岸琦,很干脆的教了一种独门的仙家诀窍,对身体没什么损失,只不过消耗些魔力而已。 因此魔石登门岸琦和凤凉的院子,里面种植的都是仙家的花草,装饰都是根据凤凉在蓬莱仙境的住处建筑的。 魔石看在眼里,嫉妒在心里,看人岸琦不仅玉树临风,对待恋人投其所好,他的这位可倒好,不给他锦上添花就罢了,还给他添乱,糟心透了。 这么一想,不禁联想魔夜这对,雪皓是个醋坛子,证明了他对魔夜的在意,轮转王那奇葩性子的人遇到魔寒也言听计从,哪吒不说对魔羌百依百顺,但处处维护这点没得说,谁欺负魔羌跟谁急。魔尊呢,和他的王夫携手游山玩水,这对于一个喜欢冒险刺激的魔尊来说真不容易,王夫为了魔尊抛了天界之位,更是不易。 这一对对的,哪个不比他幸福,就连妖界那对成日里整幺蛾子的过得都比他好,就木易肆律成天和那沈禾云的轮回搅和在一起,把他当空气。 若不是偶尔还能来找他,魔石都怀疑自个儿是单身了。 魔石怀着怨愤之心,问了下属木易肆律住的屋子,气冲冲的奔了过去,刚推开屋子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了进去,屋子里黑漆漆的,嘴巴微微的张开一条缝,就被熟悉的热度堵了个正着。 木易肆律霸道的撬开魔石的唇齿,攻占他的每一寸温度,搅乱了魔石的思绪,将人带到了他制造的气氛中。 暧昧激烈的激流冲垮了魔石的意志,随着木易肆律的步伐疾速前进,二人的节奏快的不得了,魔石就这么沉沦在木易肆律的情海中翻云覆雨,天翻地覆。 等第二天,魔石抱着木易肆律从昏睡中迷糊醒来,扶着酸软的腰肢,冷不丁的清醒了过来,才发觉事态发展偏离了主题,他明明来找木易肆律算账的,怎么就吃了亏。 魔石突然用胳膊肘顶着木易肆律的脖子,水灵灵的眸子如猛虎一般瞪视惺忪的木易肆律,“说,你是不是想跟我分居,然后和沈正云在一起?” 如果木易肆律真敢点头,魔石就卸了他的脑袋,再重新寻个高质量的去,一了百了。 一连多天的阴霾终于在昨晚一扫而空,木易肆律正处于满足的状态,开森的不得了,因此早晨大脑短路,脖子一痛,眼睛中倒映出一张帅气的怒容,傻愣愣的问道,“分居?沈正云?”一连串的质问,木易肆律就抓住了这两个关键词。 分居,他没听懂,但后面的话懂了,木易肆律没搞懂,他做了什么令魔石误会的事,怎么就能得出结论他要和沈正云在一起了? 分明诬陷。 “果然如此!”魔石的怒气又涨了一尺,额头青筋爆起,“既然如此,我现在就杀了你。”腰部往上一提,胳膊肘一用力,后背一痛,顿时收了回去,抽疼得龇牙咧嘴。“疼死老子了,你大爷的。” “你没事吧。”木易肆律慌得脸蛋色彩纷呈,“哪儿伤到了,快告诉我。”魔石已经很久没做下面那个了,昨天他又没分寸,指不定弄伤了魔石,“都怪我没控制好力道,没轻没重的伤了你,都是我的错。”嗓子眼儿都在颤抖。 虽然说木易肆律和魔石两人两相不爽、常常互怼,但木易肆律从不能允许魔石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和雪皓等护夫狂魔穿一个裤子的。 “呲~”魔石抽的牙尖儿都在漏风,还不忘找木易肆律算账,“我问你,你是不是想把我一脚踢了,和沈正云在一起?”一只有劲道儿的巴掌力道适中的拍在他的臀部,“嗖~”魔石咬牙切齿,“我警告你,你我之间,只能我甩你,没你甩我的份儿。” 死要面子活受罪算得上魔石一个劣品,特别面对木易肆律,只要有风吹草动,就紧绷一根弦。 大约受了沈禾云的刺激,魔石对木易肆律特没信心,有点小火苗互相冷暴力,几个兄弟对魔石和木易肆律的情形可谓知之甚多,比魔石自己都看得通透,魔夜偶尔看魔石受了冷落就撺掇魔石整治木易肆律。 “你说什么?”淡蓝色帐顶顿时涌动一股冷冽的气流,木易肆律冷目相对,他耳朵里只有那句“我甩你”,别的都自动屏蔽了。 木易肆律瞪红了眼珠子,低垂着长睫,在魔石红肿的唇瓣上咬了一口,“想离开我,这辈子你别指望了。” “放屁,明明是你想离开我,居然反过来赖在我身上,你挺会推卸责任嘛。”魔石很不爽,如果此刻在人间,他唯一且最有效的一招就是去画廊排忧,眼不见为净,可在魔界性子就没法转变,做不到不在乎。 “我什么时候不在乎你了,谁造的谣?”木易肆律一头雾水。“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分居?”魔石不依不饶,五指掐着木易肆律的喉咙,如果木易肆律敢说假话哄骗他,直接掐断咽气。 “分居啥意思?”木易肆律一脸懵逼,他活了这么长久,怎么就没听过这么先进的词,难不成落后了? “就是你离家出走,魔夜说了,你我二人分居两年,就会自动解约关系,到那时候我们之间就毫无关系。你如果不是想离开我,干嘛搬到岸琦这块住,来给人俩口子添麻烦。”模式振振有词,言语间带着微微的醋意。 沈禾云这厮真让人吃醋,都多少年了,依旧梗在他俩生活中,怎都拔不掉,魔石嘴上不说,心里早就翻了醋海,男人的强烈的自尊不容他能像雪皓那般天天挂嘴上的醋意。 “呼”木易肆律从胸腔中吐出一口气,“他这厮胡说八道,我就变成厉鬼都会缠着你,离开?绝无可能。你这段时间天天腻歪在那个魔尊的身边,都没空搭理我,我不就吃醋了,哪吒见我被你忽略了,就给我出了个主意,教我冷落你几天,你自然会主动贴过来。” 木易肆律这厮晓得自己斗不过魔石,且没胆子在太岁头上动土,直接将哪吒给卖了,把所有的锅推到哪吒的身上。 可怜的哪吒一直以为自己算计了旁人,却不自知人家拿他当背锅的。 魔石向来瑕疵必报,知道哪吒才是那个使得他再次被压的始作俑者,脑子又开始疯狂的运转,嘿嘿一笑,碎碎念,“哪吒,你死定了!” 哪吒设计了魔夜,离间了魔石,又想着法的挑拨轮转王,可惜的是轮转王和前头那几个不一样,对魔寒一心一意,就盼着能哄得魔寒一个笑容了,更别说人家几句话挑的他去设计、吵闹魔寒,除非日子过得太舒心,想被魔寒赶出去。 第314章 杜绝 轮转王和魔寒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不短了,对其性子拿捏的最是清楚,只可撒娇卖萌打滚,切记生气、冷冰、唱反调,否则后果极其严重,轮转王已经深深地领悟,更何况自打他跟随魔寒来了魔界,这魔寒对他说的过去,从不给脸色看,时时关心呵护,不像另外仨浪的过分,都不关心另一半的想法。 至于床上主权之说,自选择了魔寒在一块儿,他就没想过翻身,觉悟性很高。轮转王这对不像魔夜和雪皓,雪皓天生的上位者的气息,该有的权势,绝不会退让半步,而魔夜风流倜傥,温和煦风,怎么看都不是那种能忍气吞声只做下面那个,而魔石那一对两人都挺强悍的,互不相让的结果就是各退一步,哪吒这对嘛,一目了然,哪吒总是撺掇别人翻身农奴把歌唱,怎么就没撺掇自己造反,轮转王看的清清楚楚,他才没那个闲工夫将魔寒惹气了,自讨苦吃。 哪吒成功的撺掇了雪皓、木易肆律,在轮状王这块栽了跟头。不过没关系已经报复了两个,剩一个算了,没辙啊,轮转王是个人精,哪吒撑着小脑袋苦思冥想。 从那天和哪吒推心置腹之后,魔羌就发觉哪吒很奇怪,时常独自一人而坐,脸上一会儿皱着、一会儿笑着、一会儿苦笑,都不知道哪吒在想什么,纳闷的要死,问哪吒把,哪吒就打着哈哈,死活不告诉他出了啥事。 笑话,告诉你我设计了你弟兄,不是找死吗?哪吒又不傻。 再来说这几个误入圈套的兄弟,魔夜事后察觉不对劲逼供雪皓,这才晓得哪吒是怂恿者,傻眼半天不能回神,而魔石咬着后槽牙愤懑不平,最后只好把气撒在木易肆律的身上。 魔界一连多天阴雨连绵,上上下下不敢多言,唯恐自个儿说那句话惹了护法吃苦头,轻则挨一顿训,重则缺胳膊少腿,没有那个活腻歪了去招惹魔界最难惹的两只魔。 当然,魔尊日常低气压,眼力劲儿比谁都差,该拿魔石、魔夜出气,就拿,压根看不出来这俩在爆发的边缘。 总有下属想知会一下魔尊,石护法、夜护法心情不佳,奈何一看到魔尊纷纷后退,没人敢上前小碎步。 魔界里的弯弯绕绕、流言蜚语,诺笙早摸透了,才没时间去哄自己那个醋坛子,他不就和凤凉走近了一丢丢嘛,人岸琦都没气,他发什么怒,成天阴阳怪气的、摆脸子。 其实导火索不是凤凉,而是魔尊多次在床上争夺主动权,都被诺笙仙君武力镇压。不是说玄无打不过诺笙,而是不敢真动手,而诺笙才不会让他,每次玄无敢动翻身的念头,二话不说直接开打,从不担忧玄无会受伤。都是老夫老夫的,玄无苦瓜着脸妥协。 但这种场面天天都在上演。 诺笙不想让玄无翻身,不是说他做不得下面那一个,纯粹膈应玄无,他最讨厌的便是玄无没守住自己,认识他后还敢有后宫,和那些个女人乱来,这令他十分的不爽。(诺笙仙君,人玄无认识你有后宫咋了,你俩那时候八字没一撇呐,你怎么能这么小气!) 时间不能倒流,事实不能更改,因此诺笙仙君不容许玄无翻身,一想到玄无拿和别的女人玩过的那根东西进他的身,十分的恶寒。 凤凉见诺笙时常皱着眉头,想起岸琦说过魔尊的荒唐历史,隐约猜出了七八分,他俩真忧伤,有同样糟心的一段。 一天午后,凤凉同岸琦一同用了餐,岸琦去处理公务,凤凉径直来了魔尊和诺笙的仙阆苑,先前不叫这个名字,自从诺笙仙君来了,就改了。 诺笙腰杆挺直,手端一杯茶,稳当的坐在长亭内,长久不见动一下。凤凉轻声轻脚的走近,诺笙仙君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咳咳咳”凤凉捂着唇轻咳。 诺笙仙君打了个激灵,回头茫然的盯着凤凉。“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凤凉认识诺笙仙君这么久以来,还第一次见到诺笙如此傻兮兮的模样,像极了恋爱中烦躁的毛头小子。 “唉”诺笙身子一歪,无可奈何的叹气,昨夜玄无又和他争夺主动权来着,他一如往日毫不留情的出手反击,试图逼得玄无投降,但这一回玄无没再妥协,势不退让,硬生生受了他一掌,他想收回那一掌时为时已晚。 昨夜二人闹了黑脸,玄无也没搬出去,只躺在床上闷不吭声,他有心和好,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如果你有什么疑难,大可和我说,说不定能给你出出主意。”凤凉很自觉的落座诺笙对面的位置,径直倒了一杯浓茶品茗,频频点头,“嗯,这味道不错,挺香的。” “还不就是闺房那点事儿。”诺笙仙君再次叹气,他和玄无刚相爱,就经历了那么多波折,缓过来之后,玄无都是自发在下面的,从未想过翻身,两人之间就有一些小摩擦,和快就过去了,可这回不同了,玄无沉默了。 诺笙仙君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不愿意在下边了?”凤凉一语中的。 不怪凤凉猜测如此准确,就玄无宠的诺笙的劲儿,再加上诺笙仙君高傲的面子,定自主退让。 “也不能说不愿意把,他也想在上边。”和诺笙在一起都走过多少个春秋了,玄无容易嘛,都不晓得体谅体谅。 “那就在呗,你们是恋人,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凤凉微微不解,感情是相互的,那谁在谁上,谁在下,自然也是相互的。大家都是男人,没有哪个男人就不该在上边,除非他是天然受,那不一样。 但有些天然受,还想着在上边呢。 诺笙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红唇轻启,吐出薄凉的冷气,“我不是那般小气的人,只是他先前那段过去我很在意,不能接受。” “什么?”凤凉很诧异,“魔尊没和岸琦在一起啊,你在意什么?”两个男人在一起,最在意的无非就是这个男人之前有没有和别的男人有过纠缠,这事岸琦跟他坦白过,他和魔尊清清白白。至于女人什么的,压根没在凤凉的思想范围内。 不怪凤凉思想浅,他在万灵仙山每天面对的就是自个儿的魂魄,重新活了过来就对着岸琦和一对对的男人,女人这种生物,几乎没有出现过在他的脑海中,就算出现了,凤凉也没有真的把她们很明确的分为女人那一类。 不说还好,一说诺笙仙君的脸色更黑了,“我知晓他和岸琦之间很清白,可是玄无之前是有后宫的,每天荒淫无度……”诺笙支吾半晌,着实说不下去了,玄无那段黑历史他怎能不在乎。 “哦,你在乎的这个,岸琦和我提过,那不都是你们没在一起的时候,他堂堂的魔尊都会有些过去,何须在意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凤凉这人想的很开,他从不会去在意对方过去所经历的事,他只在乎未来。 “岸琦有过吗?”诺笙惊讶不已,奇了怪了,这凤凉的心果真是冷的吗,一般人提及另一半的风流往事,少不得黑脸、生气,这倒好到凤凉这儿了,淡然如风,丝毫不在意。 诺笙仙君都看不懂凤凉,究竟是在乎的太深,还是根本不在乎。毕竟他听说过岸琦的风流韵事都是在和凤凉分手之后,明明爱着,身体上却不忠诚了,这种爱如何要得。 若是将凤凉的经历安在诺笙仙君的身上,诺笙想的粗暴血腥,如果玄无敢在他俩分手之后出去风流快活,不管因为什么,未来如何,他们之间都不会再有未来,坚决不能杜绝。 所以这也是诺笙仙君对凤凉好奇的地方,明明他才是最苦情的那个,居然也是看的最淡然的那个。 在魔界,岸琦没少和凤凉闹幺蛾子,但那都是岸琦一个人自导自演,凤凉从来没搭理过岸琦发疯。诺笙在一边旁观都怀疑凤凉和岸琦在一块儿纯粹因为当年在万灵仙山两人关系好,其实对岸琦没他想象中的爱情,就是一个迷惑阵。 “自然有过。”凤凉温婉大方的承认,面露淡淡的微笑,看不见一丝忧伤,犹如一阵暖风吹散了他身上的冷淡。 “你一点都不在乎?”诺笙好奇心彻底的被勾了起来,往日的那份镇定都离家出走了。 凤凉轻轻地摇头,“这有何在意的,那会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之后他的生活我没资格过问。其实我挺感激那些能让岸琦走出痛楚的深渊的情人们,若不是他们,我真不知道他该如何走出我给他的阴影。”凤凉的经历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他比谁都幸运,拥有现在平淡的生活,细水长流。“如果你真的很在意魔尊那段经历,你可以和他明明白白的摊开讲,别把事情都憋在心里,这样对谁都不好。两个人在一起生活,难免有摩擦,而沟通很重要。” 凤凉能做的唯有这么多,他不见得会是一个多嘴的人,但这段时间和诺笙的相处使得他非常的舒服,所以凤凉才会顶着讨人嫌的风险好言相劝。 第315章 六神无主 诺笙默讷,怅然若失的凝视着魔界的花花草草,他为了玄无放弃了那么多,为的就是珍惜以后的生活,可如今他在做些什么呢,凤凉说的对,他该告诉玄无他的想法,或许最重要的是他得尝试慢慢的放下芥蒂。 “谢谢你,凤凉。”诺笙感激一笑,“我会回去和他沟通,放下那段过去的,至于他的要求,我也会尝试站在他的角度来考虑。”杯子里的茶已经冷了,可喝在嘴里依旧甜滋滋的。 玄无很好,他的要求越高,站在了一定的高处就不愿意下来,而他也得适当地将玄无捧上来,只有这样两人的感情才能长久。 诺笙和凤凉又闲聊了一会儿,有一个一身白衣的下属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参见王夫,魔尊有请王夫走一趟。”诺笙不喜黑色,常念白,为了迎合诺笙的喜好,魔尊下令魔界众人全部换成清一色的白,当然除了那几位护法和其恋人,他们的喜好玄无一向尊重,只要大多数是白色的,诺笙看着欢愉就好。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诺笙仙君转身和凤凉告别,慢条斯理的走了回去,玄无能忍到现在不搭理他,看来进步了不少,他该学岸琦在玄无的身上装一些达到千里耳效果的东西。 没错,和凤凉第一次见面诺笙仙君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和凤凉第二次见面就察觉了凤凉身上萦绕一股特别的魔气,这种魔气和其他的魔气极其不一样,若非仙力、阶段很强的神仙几乎察觉不到,而和魔相处时间长久的更是不会发现,这种高深的隐藏气息的魔力往往都是用来监察旁人的。 诺笙很诧异,一度以为自己搞错了,可后来他和凤凉三番两次的见面,特意悄悄地用神识在凤凉的身上探寻一番,才敢肯定下来,岸琦确实在凤凉的身上下了千里追踪咒术,这种咒术可以监视对方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凭凤凉的道行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诺笙很疑惑,除非凤凉默许了。诺笙有些不能理解凤凉和岸琦之间的相处之道,相信一个人,要从骨子里的去信任,而不是靠这些外在的监视,若是放在玄无敢这么做,诺笙早就弄死玄无了。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岸琦的经历常人无法理解,他放不下凤凉的安危也能理解。正因为如此,凤凉默许岸琦的所做作为,希望岸琦能放心。 恰恰相反,岸琦只是不希望凤凉和诺笙仙君走的太近,怕诺笙仙君会因为之前的事为难凤凉,亦或是挑拨他和凤凉之间的关系。 再者岸琦曾查过獒泽灵兽的资料,资料中记载獒泽灵兽最喜和仙灵之息的人呆在一块儿,岸琦极其的凤凉和诺笙仙君待在一块儿久了会不知不觉中爱上诺笙仙君,那会儿他哭都没处哭。 否则的话,他才不会使用千里追踪咒监视凤凉,这种咒术极其消耗法力,他又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诺笙仙君回来,玄无正坐在床边发呆,等诺笙靠近才木讷的抬起迷惘的脸,木讷的说,“你回来了。”往日都是看惯了玄无邪魅肆意的模样,很少会看到萎靡的状态。 “怎么还在生气?”诺笙仙君站在玄无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玄无,“上次你不是说会给我时间吗?这才过去多久,你就不乐意了?”上一回明明都说了缓一缓,结果这回又折腾他,诺笙很困惑玄无对他的感情,究竟是可以全身心的付出,还是带着侵略性的。 玄无伸手环上诺笙仙君的腰腹,把脑袋埋进诺笙的胸膛里,轻声细语的解释:“我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我很抱歉。可你介意我那段过往,我也没法子回到过去的时间点在经历一遍,你再抓着不放,我毫无办法。如果现在的我能穿回去告诉那时荒唐的我,未来会爱上你,我定然会洁身自好,等你来。可这根本就不可能,那会儿我们之间就单纯的友谊,我哪会想那么远。” 说句难听话,如果不是诺笙主动,玄无根本不会往那方面去想,更不可能会产生那么多的纠葛,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男人。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主动,你根本就不会考虑男人?”诺笙抚摸着玄无的发顶,掌心的温度烫的灼人。 玄无脸颊一红,跟煮熟了的大龙虾,鼓着气道,“废话!”女人的身子温软香甜,男人的身体硬邦邦的扎手疼,没事想那么多干啥。 “玄无,给我点时间,再给我多一点点的时间,我保证我绝对呢个放得下,好吗?”其实诺笙最在乎的并非真的是玄无有过一段荒唐无度的生活,而是他在神影树下初见玄无,便控制不住的动了心,而玄无却能把他当做一个简单的朋友,回去之后依旧能和那些女人说笑调情。 而这也直接的刺激到了诺笙仙君的敏感神经,才会在闻出玄无身上脂粉香,脑袋一热做出了不可收拾的事情,特别是玄无居然潜逃了。 玄无默默摇头,“我不逼你了,一直被你上我也认了,只要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就好。只是你不可以和那个凤凉走的太近,我看着吃醋。”最近这段时间诺笙和凤凉走的太近,他一时着急,为证明诺笙对他的感情,就提出了无理的要求,还傻兮兮的跟诺笙玩冷战,还是魔夜睿智,及时点醒了他,要不是的话,他就真的伤了诺笙的心,把诺笙往外推了。 “我和凤凉之间很清白。”诺笙顿时冷了脸,心里嘀咕,他和凤凉之间走的真的太近了吗,为何一个个的都这么认为,他们明明就闲聊而已。 “我知道你们清白,但我就不想你和他走的近,我看的不爽。”玄无闷着气,开始耍小孩子脾气,魔夜说了,适当情况下就撒娇耍无赖,诺笙绝对会原谅他的。 诺笙叹气,“好好好,我会注意分寸的。唉,男人这辈子最大的能耐就是吃醋了,看来他确实得注意和凤凉的距离,不说玄无吃醋了,怕凤凉回去,岸琦会有同样的要求。 诺笙耐着性子哄劝变身孩子气的玄无,尽量都顺着他来,也开始琢磨 这一厢诺笙好言哄着变身孩子的玄无,尽量什么事都顺着玄无,也开始想他和玄无床上主权问题。玄无再怎么着也是一个男人,和那些天然受的男人不一样,玄无是因为爱他处处迁就他,但他不能不识好歹,辜负了玄无对他的好。 或许,找个恰当的时间,他可以做到抛下嫌隙委身于玄无的。 另一厢,凤凉仍坐在凉亭中喝着小茶,吹着小风,欣赏独特的景色。岸琦在魔殿中处理事务正繁忙,偶尔通过千里追踪咒瞧瞧凤凉在做些什么,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岸琦匆匆收了折子,立马往回奔。 岸琦回到家中,没过多久凤凉也回来了,凤凉挑眉惊诧,“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今天很忙,会晚点回来吗?”凤凉摸了摸指尖一点黑色,明知顾问。 废话,当然是为了你回来的。岸琦心中默默叽咕,嘴上舌灿莲花:“想你了嘛,公务再繁忙也没你重要。”岸琦上前亲昵的拥住了凤凉,用脸颊贴着凤凉的脸颊,温馨的蹭着。 “有多想?”凤凉纹丝不动。 岸琦的指尖弹跳着挑开了凤凉的腰带,轻轻地探进了内衣,灼人的红唇在温凉的耳畔柔柔的絮语,“凉哥哥,多天不见,有没有想念我啊。”手指直接探入深处,眼神斜挑,极具挑逗。 凤凉正儿八经的瞅了一眼岸琦的手,脸不红心不跳的拍掉,继续往屋子里走,“有什么事直说,别用这招,对我不管用。”两人在一起生活的时间足够他们彼此了解,一举一动就能猜出对方心中所想,凤凉再冷淡、镇静,在面对岸琦时也会失控,但在这紧要关头,他能很好控制自己的言行,等事情过后再找岸琦讨一笔。 岸琦心中一颤,眼尖的发现凤凉在搓着自己的食指,顿时慌得六神无主,“凤、凤凉我,”他只是希望能时时知晓凤凉的动向,没有别的想法。 “你什么?”凤凉依旧冷静自持,耐心的等待岸琦的下文,这岸琦不是第一次违背他的想法了,他必须在这次给岸琦打一针稳定剂,免得岸琦总是胡思乱想,连累他累着。 “我错了。”岸琦厚着一张老脸,跺着小碎步挪到凤凉的后边,小心翼翼的搭着他的手,小幅度的晃悠,语气嗲嗲的撒娇,“凉儿,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一个七尺男儿撒娇抖的凤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愣是忍住了,八面不动。 平时不管凤凉生多大的气,岸琦随便的哄一哄就过去了,但今天就过不去了,不管岸琦怎么低三下四的,凤凉就是不肯松口。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小心眼的,不应该给你下千里追踪咒监视你的,可我出于关心你,没别的意思。”岸琦委屈巴巴的扑闪大眼睛,“我向你保证,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若是再有下次,我就天打雷”劈字没出口,凤凉立即转身双手堵住岸琦的嘴巴,“再有下次,绝不会轻易的过去。” 第316章 嫌弃 岸琦给凤凉下千里追踪咒,一怕凤凉受诺笙仙君的欺负,二怕凤凉抵挡不住诺笙仙君的魅力,移情别恋。其他的没想法。 凤凉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没和岸琦较真,只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而已。 “我说的话,你得记到心里去。” 凤凉用指头戳岸琦的胸口,“如果你再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就和木易肆律学离家出走,让你找不到我。”凤凉决定趁此机会一定要制服岸琦,改了他的坏习惯。 自从两人再次在一起,岸琦不是黏着他分分秒秒,就是监视跟踪他,总得来说,使劲手段无时无刻的都得知道他身处何方,发生了什么事,甚至到他见到谁,说过什么话,逐字逐句他都得掌握。 这样的生活,起初能接受,时间久了就会厌烦了,长期下去两人之间的信任恐会崩塌,一定要在发生之前,消灭源头。 原先岸琦预备指责凤凉混不在意他的过去,不在意他,因为被凤凉先堵了口,不敢再提,默默地咽了回去,抱着凤凉继续撒娇。 是可忍孰不可忍,魔夜越想越憋屈的慌,这段时间雪皓天天都纠缠他,白天黑夜的就想着榨干他,他都累的精疲力竭,结果雪皓神经气爽,愈发的来了精神。 魔夜苦不堪言,决定想个招数给自己放个假,脑筋一转想起魔石给自己的凤草,这草不是一般的草,可是魔石从凤凉的院子里讨来的,有安眠定神的作用,用此草泡上一杯茶,无论是谁最少得睡上个三天三夜。 而且凤草有这奇特的功效只有魔石和魔夜知道,魔寒、魔羌都被蒙在鼓里。凤凉倒是无所谓,这玩意儿他不需要,往往都是用给岸琦睡眠不安稳的时候。魔石当初拿来对付木易肆律用的,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没用上,便转手送给了魔夜。 魔夜灵光一闪,拿出凤草泡了一杯浓茶强行给雪皓灌下去。雪皓不渴,面对恋人的殷勤备至,舍不得拒绝,半推半就的喝完了,刚喝完最后一口,人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凤草的药性极强,再加上魔夜泡的极浓,睡上个四五天很容易的事。 可怜的雪皓拥有这么个任性所谓的情人,活的其凄惨惨。 魔夜一放倒雪皓,麻溜的穿了衣衫,扶着腰转了几圈,大步流星的出了院子,临走前很贴心的交代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搅雪皓睡眠。 一院子的下属惊呆了,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夜护法和护法夫人倒过来了?魔夜洋洋得意的在众人诧异惊恐中高昂头颅走了出去。 魔石和魔寒在长亭一等魔夜就等了许多天,都不见魔夜来,等的耐心都耗尽准备甩袖子走人,就看见了魔夜健步如飞的飘了过来。 “魔夜,你最近窝家里生蛋呢?都不见你出来。”魔石黑脸把酒杯拍在桌面上,在魔界呆久了,没啥子趣味,有些想念人间的琴棋书画,可魔尊封死了出魔界的路,不管魔石怎么尝试,都钻不出去,变成蚊子都被打回来了。 “我曹”魔夜直接爆粗口,气势汹汹的坐了下来,刚沾凳子,立刻弹了起来,“去他大爷的雪皓,疼死我了。”魔夜龇牙咧嘴,疼的脸色泛白,他有魔力也只能缓解纵欲后的疲惫,酸软疼痛避免不了的。 不行,他得找个时间去找王夫要些丹药,调养调养身子,再不调理迟早一天死在床上,雪皓那个王八羔子,从来不懂得收敛点。 “你不会刚从床上下来吧?”魔石抖着手,这种感受他深有体会,只要得到机会就跟饿狼一般。 魔寒缄默,这种情况他没有过,但是看得忒多,唯一好的是轮转王体质好,玩不坏,且他不是个纵欲的人。 唯一有过的一次纵欲,事后轮转王总是穿各种性感骚气的衣服故意引诱他破功,都被他的冰雪之态镇住了。 “废话”魔夜揉着屁股扶着桌角,缓慢的坐了下来,“雪皓那家伙把我当金刚芭比了,迟早一天,我断了他的老二,让他再不知节制。” “噗嗤”魔石放声大笑,笑得脸都抽了,“你把他老二断了,谁满足你,我?”反手指自个儿。 “狗屁”魔夜愤愤不平的啐了一口,“我他妈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有货的,凭什么你上我,要上也得我上你。” “金刚芭比是什么?”魔寒蹙眉,get点很是微妙,这魔夜从另一个时空走了一圈,经常语出惊人,魔寒甚是羡慕,有这么个活宝在日子都变得五彩纷呈了,不像他不大说话,沉闷的要死,无趣之极。 他会嫌他闷吗?时间久了还能忍受得了他吗? “我呆的那个时代一种玩不坏的玩具。”魔夜急吼吼的灌了一杯茶,絮絮叨叨:“魔寒不是我说你的,你得改改你的性子了,时间久了,万一轮转王把你甩了,你可得怎么办。” “你终于说对点子了。”魔石赞同的点点头,“男人都喜欢风趣幽默的,就木易肆律那种阴沉的男人都他妈好这一口,唉,日子越来越难捱了。”魔石仰天长叹,搞得他和木易肆律下一秒就分手似的。 “怎么,木易肆律还恋着那个叫沈禾云?”魔夜把魔石那点事摸得透透,魔石和木易肆律之间的矛盾根源他比木易肆律都清楚。 “闭嘴,不许提她。”魔石瞬间收敛了苦涩的笑,虽说他和沈禾云的关系确实不错,可他最看不得木易肆律总是执着于沈禾云的每一世轮回,干啥呀这是,他还活着呢,他俩没分手呢,总盯着别人做甚,打他脸了呗? “有什么不能提的,我听说这个女人的转世成亲了,貌似娶得的是青梅竹马。”魔夜把自己的小道消息分享给魔石,“人都成亲了,你就别介意了。” “魔夜,在那个时代,不喜欢男人的男人叫什么?”魔石突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话题。 话题跳得太快,魔寒完全跟不上,张张合合的红唇决定继续吃桂花糕,淡定的听魔夜和魔石扯皮就好了。只是,男人真的都只喜欢风趣幽默的人,没人愿意喜欢他这种冰冷性子的人吗? 他喜欢的对吧?否则他们怎么可能过了这么多年。 魔寒心中的坚信被魔石、魔夜无心之语给晃动了。 “喜欢的男人叫弯的,不喜欢男人的叫直男。”魔夜扶着脑袋,唉声叹气,“在那个时代,大家都不能接受男人喜欢男人,会受到歧视的。” “这就是你在那儿喜欢上女人的原因?”魔石很好奇,一个喜欢男人的魔夜怎会因为投了一次胎就喜欢女人了。 魔夜很想一巴掌拍死魔石,什么叫他喜欢男人,他喜欢的明明是美人好吗,只要长得好看,合自己的胃口,管他是男是女,抢到手再说。 “雪皓搞得鬼。”魔夜还是选择了实话说话,“他送我去那个时代投胎时,潜移默化的告诫我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教我不要喜欢男人,所以就爱上了一个女人。”魔夜砸吧着嘴,“如果不是那个女人背叛了我,就算我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愿意回来。所以说啊,这都是命。”命中注定他折在雪皓的手里。 “啧啧啧”魔石嫌弃的白了一眼魔石,“当初不知道谁要死要活的要跟雪皓在一起的,为人家美貌心甘情愿的躺平,一点男人气概都没有。” 魔寒着实听不下去了,用骨节敲桌面乒乓响,“楼歪了,越扯越远。”他很想问这俩傻货男人话多是否真的重要,可话题越跑越远,又不好意思再问,能拉回一点是一点了。 “切,天底下美貌的、气概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你都能为对方躺平。”魔夜不懈的瞟了一眼,半斤八俩,谁都别嘲笑谁,说他为雪皓躺平,魔石不也为一个凡人躺平了吗?好歹他的雪皓是个精灵宫宫主呢。“再说了,那木易肆律为你付出的够多了,一介凡人愿意为了你堕入魔道,难能可贵,你还挑剔。那个女人毕竟是他初次动心的姑娘,说放下就放下,可能性不大的。” “直男不喜欢男人,掰的弯吗?”魔寒强行刷存在感。 此话一出,默! 魔夜把雪皓放倒就是出来喝魔石打诨,时机一到就带把话题往哪吒的身上带,可从来没指望魔寒能开金口,可今天魔寒三番两次的岔话题,表现忒足的教人怀疑魔寒是不是被人控制了,要么坐在这里的就是个冒牌货。 “直男正常情况下掰的弯,但那种钢铁直男基本没可能。”魔夜庆幸在那个时代把自己的肚子里都填满了货,才能有人愿意听他吹嘘,就连冷雪寒冰的魔寒都开始问他问题了,这是不是也是一种荣耀了。 毕竟他们中只有他去过,经历了一番与众不同的人生。 “是吗。”魔寒眼神飘忽不定,突自琢磨。 魔石捏了一只水晶果塞进魔寒的嘴巴里,魔寒下意识的张嘴吃了那果子,“你不会是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是钢铁直男把,后悔和轮转王在一起了?” 第317章 划清界限 魔夜惊呼,“魔寒,你什么时候转的性子?居然吃魔石喂你的食物。”魔寒在魔界出了名的,旁人夹的菜不吃,喂的食物不知,就魔尊亲自喂,都不屑的瞥一眼躲过。 可今天魔寒居然吃了,魔夜能不激动嘛。 魔寒心不在焉的瞅了一眼魔夜,腹诽:大惊小怪,没太放注意力在魔夜的身上,回应魔石的问题,“你想多了,我早就认清自己了,只是奇怪木易肆律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惦念着沈禾云,会不会他就是传说中的钢铁直男,所以才会放心不下女人。”后加的那句绝对是故意的。 魔石斜视,磨牙,如果不是魔寒不好对付,他也没那个精力和魔寒对抗,早拳头呼过去了。 “哪有,魔寒你别闹。木易肆律为魔石前途都搭上了,还要人怎么爱魔石,在这一块我可得为魔石作证。”魔夜吐出葡萄籽,打在了魔石的衣衫上,浑然无视那双火焰燃烧的眸子,“真要探讨出一个结果,我挺怀疑魔石变心,那个言洛白长相上品,性子难得一见的瑰宝,最最特别的是和魔石的爱好也对胃口,最最最关键的是人家身份大有来头,比木易肆律不知高出了多少。魔石你跟我说实话,你对木易肆律持放养态度,是不是因为你心里没放下那个言洛白?” 魔石登时脸色臭了,魔寒使眼色教魔夜收嘴,“哪壶不开提哪壶,看来雪皓醒了后,我得找他好好聊一聊他为何突然睡了几天几夜的事。”言洛白本就是魔石心中一道不能碰的界线,就木易肆律都悠着呢,凭什么魔夜能随时随地的提。 “好好好,我不提了。”魔夜摆手讨饶,随即叹气,“这事说来都怪哪吒,如果不是哪吒去雪皓那儿挑拨离间,使得雪皓误会我,也不至于最近都被雪皓拿捏不得翻身。”唉,好怀念在上面的日子啊,虽说要出力气,但痛快啊,且第二天神清气爽的,扶腰摸屁股的也不再是他了,可这才过了多久,那种不能动弹的日子又回来了。 “哪吒”魔石磨着后槽牙,眼睛都泛起了血红色,“你不说我都忘了,这该死的哪吒居然挑拨木易肆律离家出走,真是够了,我们帮他教训魔羌不听话,他倒好背地里给我们使绊子,此仇不共戴天。” 魔寒眨了眨眼睛,懵懵懂懂的喝酒,魔羌这事他也有份,为何就他这边很安静,跟湖面打了一个石子却平淡的一个涟漪都荡不起来。 “你呢,魔寒,轮转王为难你了没?”魔夜开始找同盟,一起整治那个不自量力的小孩儿。 实在哪吒的外表太少年,不能把他当做同等的男人看待。魔夜有时都搞不懂魔羌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孩子,难不成是因为性子比较孩子? 还是有恋癖? “没有。”魔寒泰然自若的抿酒,心里微微不爽,木易肆律和雪皓都找魔石、魔夜二人闹腾,显然吃醋嘛,可轮转王安静无声,令他很不快,不就是不在乎了。 “羡慕啊。”魔夜状作羡慕嫉妒恨的样子,贱痞贱痞的。 魔寒赏了个白痴的眼神,继而郁闷自个儿的,有什么好的,时间久了就是习惯彼此而已,没了感情。 “唉,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把木易肆律治的服服帖帖就好了。”魔石赞叹,同款羡慕脸,魔寒是他们中最牛逼的魔了,驯服了一个地府之王不说,这王对他百依百顺,就差没把心挖给他了。 “有何可羡慕的,时间久了,说不定就分了。”魔寒一杯接一杯喝的有些多,脸颊上浮浅浅的红色,说话也开始不过脑子了,“你说男人都喜欢风趣幽默的,像我这样话少的,他能喜欢多久,说不准兴致过了,就换一个口味了。”又想起了那该死的秦广王。 秦广王那人张嘴就是甜言蜜语,为人风趣幽默,择偶最佳人选,轮转王没道理会喜欢他。魔寒开始了胡思乱想的节奏,越想越觉得轮转王和秦广王有一腿,“他肯定背着我和那个秦广王暗通取款了。” “我看你是喝傻了,开始胡言乱语了。”魔石推了推喝懵了的魔寒,“酒这玩意喝多了容易出事,来喝点茶醒醒酒。”魔石直接动手,灌了一杯茶进魔寒的胃,给他洗一洗脑子。 “切,你不懂了把,魔寒这明明是酒后吐真言。”魔夜不怕死的来蹚浑水。“魔夜,你给我闭嘴。”魔石一边给魔寒灌茶,一边严厉的训斥魔夜,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万一刺激到了魔寒,不知道得出什么事呢。 魔寒这只魔,不知哪儿来的古怪性子,一旦喝多了,就容易不靠谱,说话做事都当不得真,特别是受不得刺激,一个刺激就能让他傻眼、干出格的事情、 因此,他们都不会允许魔寒无度醉酒,因为后果承担不起。 “我说错了吗?”魔夜撇嘴,萎靡的跟一朵凋谢的花儿似的,“他就是过得太幸福了,轮转王听话的使得他晕头转向了。” 如果雪皓能做到轮转王那个份上,他早就不愁了。这魔寒绝对是来气人的。 魔石狠狠地瞪了一眼魔夜,魔夜这才收了嘴,叫人将喝醉的魔寒扶回去,并且派人去通知轮转王趁早回去照顾魔寒。 等魔寒走了,魔石才敢说,“哼,你个没良心的,就没发现我们说男人还是需要风趣幽默时,魔寒眼神都变了,黯淡的很。” “诶”魔夜眨巴着长长的睫毛,不解的掏了掏耳朵,“他可是魔寒诶!”从来不会照顾别人感受的魔寒,怎么突然兴起关心轮转王的想法了。 “他是魔寒怎了,你还是魔夜呢,不也被一个男人搞得团团转转。魔寒性子再冷,遇见了那么对的人,也会担惊受怕,不过是他们这段感情一直都是轮转王主动,他来付出的,魔寒习惯了,便想当然的接受,从来没想过在这段感情中要稍微的变通一下,因此一定都做自个儿,突然有一天从别人那儿得知感情中还是得改变下自己,他能不担心紧张。就算轮转王对秦广王没兴趣,但人秦广王表示出了兴趣,魔寒怎能不担心有一天轮转王会变。其实我们当中,说最冷的那个是魔寒,但最痴情的那个却也是他。” 魔夜脑海里只冒出一排的问号,感情而已,有那么复杂吗,还是魔寒的感情。就魔寒往那儿一站,轮转王都眼巴巴的贴上去,这样的一个恋人,魔寒居然会感到不安? “唉,这事我也只是听说,魔寒曾在地府呆了好一段时间的小文官,被轮转王相中带回了府上,不知道怎的两个人就看对眼了。后来,魔寒身份被揭穿,轮转王受了不小的刺激,坚决要和魔寒划清界限,不惜拖秦广王下水都要和魔寒撇清关系,魔寒这才回到了魔界。”魔寒性子淡漠如冰,自己的事不喜欢和人分享,所以魔寒的这段感情,他们了解的少之甚少,知道个概况,若真问还得去请教魔影。 “看不出来轮转王居然拗过魔寒,怪不得现在顺从的很,竟然是有前科的。”魔石和木易肆律初吻在何时都问的明明白白,魔羌和哪吒啥时候认识的、如何认识,也被他扒的清清楚楚,唯独魔寒性子太冰,因此不曾问过他的感情,所以也就不知道这样一个冷淡的人心中也会有不为人知的秘事。 “也不能怪轮状王,轮转王虽说是地府的人,但地府归辖天界,和我们魔界向来势不两立,得知魔寒的身份,容不下很正常。我听说轮转王性子和魔寒半斤八两,这样的一个人愿意为魔寒一改再改,就证明了他对魔寒真爱,况且魔寒能活过来,不也是轮转王放了自己的血才给他救回来了吗,功过相抵把。”魔石拍了拍魔夜的肩膀,“哪吒日后再说,机会大把的,整治他不费一丝一毫的力气。现在你该想想三天之后如何向雪皓解释把。” “我看不但要解释那个,还得解释下羡慕别人是什么意思把。”冷不丁一道冷冽如风的声音飘了过来,激的魔石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那你怎么办?”晶石改变了凌晨的体质,将他从一个半仙彻底的变成了蓬莱仙境的仙体,浑身充满了力量。杨戬固然重要,他恨不得就在就飞到杨戬的身边,但是凤言同样作用,排除凤言不畏艰险救了他,就凤言是蓬莱仙境之主的身份摆在这儿,他都不能轻易离开。 “我救你受人之托,就算你现在成了蓬莱仙境的人,亦不必留在这儿,如果有一天你想回来,蓬莱仙境的大门也会为你敞开。”凤言不动如磐石,“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有什么我们日后有的机会谈论,你现在应该去诛仙台寻杨戬,他才是最需要你的人。” 凤言很虚弱,可是凌晨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他想留下的那人已经走远了,他们之间到此结束了。 第318章 缺德 关键时刻,茗没能出现,已然伤了凤言的心。 蓬莱仙境外天雷滚滚,每一道雷电打在杨戬的身上,凌晨的心上,凌晨急的火烧火燎,但理智上又不能教他丢下凤言不管。 “别再延迟时间了,再晚恐怕他就不会原谅你了。”凤言看得出凌晨很在意杨戬,人在这儿,心早就飞到杨戬那儿了,他不会做那种棒打鸳鸯的蠢事。 人间有一句俗语,宁可拆十座庙,绝不毁一桩婚,凤言不傻看得出杨戬对凌晨的执着,如果被他晓得他扣着凌晨不放,指不定会怎么私底下报复他。 “那我先走了,你这段时间照顾好自己,最好别出蓬莱仙境,等外面的风波平息了,我带杨戬一同跟你道歉。”凤言不耐烦地摆摆手,凌晨不再坚持,一转眼消失在蓬莱仙境。 云气烟氲,薄雾漫天,黑幕遮天,诛仙台尽头,一身蓝色战袍、血染衣衫的男子,凌乱着长发跪在碧玉一般的玉阶上,低垂着头生受道道闪电鞭挞背部。 等最后一道雷霆之罚结束,杨戬直膝从地面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后面熟悉的人,露出迷人的微笑。 男子白衫飘然,仙姿卓越,凛然玉竹之势,屹立伟岸。凌晨一双清润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风雨飘摇中的男子,深情而复杂。 杨戬挺直腰杆,一步步走向凌晨,每步都稳而坚毅,凌晨深情的凝视着,一眼都舍不得移开。 “你回来了。”杨戬心中松了一口气,嘴角安然的翘出了一个弧度。他的凌晨出去一趟,回来气质都不一样了,让他更着迷。 凌晨不语,冗久的凝视杨戬,细细的凝着他的每一寸肌肤,良久之后执起杨戬的双手,向前跨一步,长臂一揽将人揽入怀中,小心的避开了杨戬的伤口。 “你这又是何苦。”凌晨苦涩,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了解过彼此的心思,大概就是互不信任,没有默契,总总一次次的猜错,一次次的背道而驰。 可这次他不能再猜不出来杨戬的心思,杨戬的心思完完全全的投入在了他的身上。 “为你,值得。”杨戬回抱着凌晨,搂的很紧,生怕怀中的人下一秒钟就消失不见,“能和你在一起,和天作对,我都在所不辞。”凡走上这条路,就已经奋不顾身。他的牵挂只有一个,便是怀里的人。 凌晨不知道说什么好,责怪吗?他舍不得责备一个为他对抗天地的人。“杨戬,我有没有说过”凌晨哽咽,“我爱你。”清醒的向杨戬表达自己的爱意,而不是在生死边缘迫不得已。 “我也爱你。”在凌晨正常状态下听到说爱他,杨戬眸中含泪,开心不已,激动之下晕厥了过去,头无力的搭在凌晨厚实的肩膀上。 凌晨搂着杨戬,慌了神,第一时间带人去魔界找魔羌帮忙。都怪他人间没交过朋友,成了半仙,也孤身一人,忙忙碌碌半生只有魔羌这一个朋友。 岸琦处理公务没啥时间陪伴凤言,凤言能理解他,且不觉得寂寞,但岸琦在乎,自凤言和诺笙说了那一番话,岸琦把所有的公务都推给四魔,自己成日陪着凤言,陪的凤言都烦了,依旧黏着寸步不离。 而魔羌重新过上了一人处理事物的日子,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他亲自处理,且只有他一人。另外三魔因为哪吒变着法子的报复他们,等魔羌有了“难”,撒手不管。魔羌没时间玩乐,正报复了哪吒。 哪吒苦不堪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凌晨公主抱抱着杨戬,旋风一般的闯进魔界,依着对魔羌的了解直奔书房,踢开了门,急吼吼的叫唤,“魔羌,快来,人命关天。”显然慌了神的凌晨,把杨戬的身份抛之脑后。 魔羌刚处理完一沓的公务,就听见门振动和急切而熟悉的声音,忙放下手中的折子,走了出来,“凌晨,你回来了。”激动得双肩都在一颤一颤的。 凌晨抱着杨戬躲开了魔羌的拥抱,满脸焦急的望着怀中的杨戬,对魔羌说,“魔羌,你快帮我看看,杨戬他是怎么了。” 魔羌整个脸色瞬间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感情来找他就是为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有神力的男人。看着凌晨满面忧愁担心,魔羌又不好说些难听的话,万一惹怒了凌晨收不了场面,忍气吞声的带凌晨进内阁。 内阁有一张床,魔羌指了指道,“你把他放在床上,我来看看,你也不要太急切了。”惊慌失措的凌晨显然忘了杨戬是神仙,更忘了自己会医理。 魔羌为杨戬把脉,掀了掀被血浸染的破碎衣衫,镇静宽慰凌晨,“不用担心,他受的不过是皮外伤,休息休息就好了。”魔羌从怀中掏出凊肤膏递给凌晨,“这个抹在他的伤口上,很快就好了。” 凌晨登时急红了眼,说话带着几分的怨气,“你能不能好好看看,他生受的雷霆之怒,怎么可能就皮外伤。”哪家大夫看病如此敷衍,凌晨很不满。 “我很认真的诊断了,很明确的告诉你,他伤的就是皮外伤。天界堂堂二郎真君,真要被雷劈几下就不行了,他还做什么神仙,干脆下凡做凡人得了。”魔羌知晓杨戬为凌晨付出了很多,凌晨着急情理之中,但质疑他的医术绝对忍不了。 天界打第一道雷,魔羌就觉得奇怪,特意问哪吒怎么回事。哪吒一边嗑瓜子,一边享受魔羌的热忱服务,道出杨戬为凌晨受杏花村人命之罚,半仙因受魔力侵染犯下杀戒,这一点免不了的,杨戬当然不会让那些火辣辣疼的雷电鞭打在凌晨的身上,定会在凌晨回来之际替了。 这一点早在哪吒的预料之中。 魔羌听完傻眼了,这得什么样的爱,才是时那个高高在上的二郎真君丢弃了一切,心甘情愿。哪吒巴掌一拍合上魔羌的下巴,用看见土鳖的眼神瞅着魔羌,解疑释惑:“雷霆之怒也是分等级的,凌晨犯的事又不大,等多就初级,皮开肉绽。只是凌晨的身份敏感,非人非仙,就初级的雷霆之怒打在他的身上也会有散魂飞魄的奏效,而有神阶的就不同了,杨戬去就伤层皮流点血,不会有大事,你别担心了哈,该干嘛去干嘛去。” 魔羌来问杨戬的事,无非担心凌晨,这么点小套路哪吒还是懂的,因此不愿说多。就凌晨和杨戬在一起,依旧是哪吒心中的一根刺,堵得慌。 生怕这根刺哪天就变成一把刀,血流成河。 魔羌得知原委便不再为凌晨担忧,欣然去处理事务了,哪晓得凌晨带着昏迷的杨戬火急火燎的寻他帮忙,还不相信他,这让魔羌很不爽了。 “药我已经给你了,你赶紧带着他回你们原先住的那间房,免得在我这儿碍眼。”魔羌很不爽凌晨为一个男人吼自己,嫌弃的瞥一眼就走出去,继续伏案动脑去了。 凌晨猛然清醒过来,呆呆的望着魔羌潇洒的背影,尴尬的摸摸鬓角,掌心握着凊肤膏抱着杨戬前往他们之前住的地方。 眼下没别的去处,他只能带着杨戬厚脸皮的住在魔界。“等等”凌晨抱着杨戬刚走出房门没几步,魔羌及时叫住了他。 凌晨顿住等待魔羌的下文。 “凌枫已经去人间重新轮回,他的事你可以放下了。”魔羌倚靠着门,眼中闪着晶亮的泪珠,他是真心希望凌晨能够幸福,但提及杨戬这么个“仇人”,语气仍有一丝的不适应,但他不能当着杨戬的面抢了人的功劳,太缺德了。 凌晨耳根一动,抱着杨戬复而离去。 魔羌叹息,关上屋子,继续处理公务,没扔两本折子,门又“砰的”被撞开了,“魔羌,魔羌,你给我出来。”魔羌听了手一抖,在之上划出长长的一道墨痕。 魔羌屁股都没坐热,马上跑到门口来接人,“吒吒,你怎么来了?”双臂张开将小少年抱进怀里,转了一圈。 “人呢,人呢,你给我藏哪儿去了?”哪吒挣扎着推开魔羌,往内阁跑,“我听说凌晨来了,他在哪儿?我说他也真是的不去看望看望那个怨夫,偏第一时间来看你了。”这真冤枉魔界下属没报道到位,哪吒和魔夜几个在一块玩的挺好,突然察觉到魔界来了一丝熟悉的神仙气息,起身拔腿就跑,手逮一个属下愤然问道,“看到谁来了?” “是是、凌、凌公子来、来了”不凑巧下属是个结巴,磕巴了半天好不容易吐出几个字。 哪吒没耐心,不听完就跑了,搞得下属郁闷的一口气顺畅了,“怀里还抱着杨公子”可惜了,羌护法的小爱人踩得风火轮,溜得太快。 魔羌扶额,他打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他们魔界的魔都这么不靠谱吗?“谁告诉你凌晨来了?是不是魔夜那几只混账魔?”长亭中再次聚众赌博的魔夜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谁在背后骂他来着? 魔羌这回可算是冤枉错人了,人魔勤勤勉勉的练牌技,没时间管他俩口子的事,而且他们魔界来了客人,他一无所知。 “不是的。”哪吒头摇晃的跟下垂的大椰子似的,“凌晨身上有仙气,我能感受得到。” 第319章 不愿意来 “是吗?”魔羌似笑非笑的盯着哪吒,“你怎么就只能感受到凌晨的仙气,没感受杨戬的仙气?”哪吒敏感魔羌知道,但没想到会敏感到这个地步,魔界光有凌晨的气息,就能让他一惊一乍的,难得的。 “我我”哪吒磕磕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不安的把手后背抠动指甲,“我只是来回凌晨打个招呼,没别的意思。”还不是上次的事情留下了后遗症,每次听见凌晨的名字就心神不宁,明晓得凌晨和杨戬已经坦白心迹了,二人的关系也已经坐实了,但他担惊受怕惯了,一有凌晨的消息就形成了条件反射。 “我给你一个机会好好想一想再说。”魔羌不急,双手环胸,倚在桌角,等哪吒的同时,看文件,一心二用,还不出错,非魔羌莫属。 “好好好,我交代,我交代,我只是怕凌晨一来,你就乱了小心脏。”跟魔羌比耐力他就没赢过,哪吒举手双投降,一头扎进魔羌的怀里,使惯用的伎俩,“好啦,这回我多心了,别生气嘛。” 魔羌不为所动,一双眼睛盯在折子上。 哪吒抱着魔羌撒娇卖萌,尽情的挑逗男人,不给一丝的反应,使得哪吒急眼了,“魔羌!”声音拔高了几个分贝,“我又不是有意的。”魔羌一个凉飕飕的眼神扫过来,哪吒软绵绵的降低了分贝,“我紧张代表我吃醋,我吃醋就说明了我爱你,哪天我要是不吃你的醋了,你就后悔去吧。” “你从哪儿得来的歪理,做错了事还有理由了?”魔羌好笑的抚着哪吒的脑袋,唉声叹气,不用想这种荒谬的想法八成从魔夜那儿学来的。 “雪皓那儿学来的。”哪吒见魔羌不气了,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讨好的蹭蹭魔羌的下巴,“嘿嘿。”雪皓的方式挺有用的,悄咪咪的试一把羌羌果然就不生气了。 看来雪皓比魔夜那家伙靠谱多了。哪吒心下坚定想法,下次得多讨要几招治魔的方式,看看人雪皓的手段,魔夜那么一个风流花心的魔,都被人治的服服帖帖,他要求不高,只要魔羌别跟其他人走近就好,特别是凌晨。 最好能为了他和凌晨闹僵,哪吒美滋滋的做梦。 “雪皓?”魔羌深觉不可思议,“他这也忒”忒不顾忌形象了,雪皓虽说是魔界醋桶,但不至于到这般没脸没皮的地步啊。 依着雪皓艳丽冷冽的外表,死皮赖脸这四个字和他着实挂不上钩,反倒是魔夜那滥情花心,说出一口蜜.汁甜话才会有这种可能。 “对啊,我去他们的院子找魔夜借点东西,在房门口听见的,雪皓惹魔夜生气说的折返言论来讨好魔夜的。我以为魔夜不会吃这招的,没想到一听完就不气了,你说神奇不神奇。”哪吒献宝似的,倾倒而出,恨不得把自己悄听来的所有乐事拿来和魔羌分享,只是魔羌太忙了,抽不出空听他唠叨。 “哦”魔羌听完没多大反应,拍了拍哪吒秀气的双肩,“好了,例行检查完了把,我这里够放心了把,我得赶快处理事务了,要么留下来陪我,但得坐在那张椅子上,不许靠近我,要么去找魔夜他们玩。”解决完魔羌就下达逐客令,一拍后脑勺,“看,被你搅得我都忘了重要事,凌晨带杨戬来了,就住在他们原先的屋子,你有时间就去看看他们,不过得注意下时间,看他们是否方便。” 哪吒才不要坐在一边看魔羌处理公务呢,他最见不得魔羌处理事务时的模样,总听魔夜说男人处理政务时的魅力最迷人,他一直不信,有了一次教训记到心坎儿去了,确实挺迷人,诱人犯罪,把持不住的想动手动脚。 至于办公的那人,没甚好心,魔羌直接拎起哪吒扔出房门,设置了结界,哪吒不想和魔羌对着干,灰溜溜的飘走,晚上又被魔羌在房间里好一通的折腾,平日温柔的魔羌化身恶狼哪吒小身板实在受不住。 追溯根源都怪魔夜,误导了哪吒,他说的男人办公魅力最大,忘了说后一句,得看男人是什么样的性子,那种邪肆的性子,他办公你骚扰他是情调,比如雪皓,只要不忙,他巴不得魔夜次次都来打搅他,刚好有了借口做些自己想做的事,魔夜也不会推辞。 可魔羌就不一样了,典型的呆板男,他忙正事时你不能打扰他,没温柔可商量。受了苦的哪吒自此之后很自觉撤离整个屋子之外,离得远远地不敢靠近。 凌语阁的一间素雅的屋子内,目及一层不染,淡蓝色装饰的赏心悦目。内室一个男人站在床前,眼含心痛的望着床上的男人,动作轻柔的脱了男人带血的衣服,指尖微凉,轻柔的抚摸伤痕累累、血肉凝固的肌肤。 “你啊,就没见过比你还傻的人。”凌晨轻抚了一会,给杨戬涂抹药膏,凊肤膏凉滋滋的,颤的杨戬的肌肤战栗。凌晨就在药膏中注入一道灵力,暖了药膏却不失功效的往杨戬的肌肤上抹。 待药膏完全的抹在了杨戬的皮肤上,伤口奇迹般的消失了,恢复了往日的光滑。 凌晨不敢离开,也不敢坐在床沿怕搅醒杨戬,就蹲在床边,趴在床沿,忙活许久终于能闭上眼休息了会儿,很不容易。 他和杨戬因魔羌相识,早知晓杨戬心中有个人一直都放不下,为了那人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甚至不愿意回天界。而他心中何尝不是有一个又爱又恨的人。可谁又能料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他们竟然会走在一起,太不可思议。 别说旁人吃惊讶异,就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凌晨有自知之明,无论杨戬对他有多好,他都心中有数,他不过是杨灿的替身。至于他自己再如何的接受杨戬的好,对他来说杨戬不过就是一个慰藉品,从魔羌那儿得不到的温暖、或者说得不到的爱情,从杨戬这儿得到了片刻的温馨。 称得上两个人各取所需。 可就这样的两个人走在了一起,纠缠愈发的深。 凌晨恍惚、逃离,直到这一次他才敢确认对于杨戬来说,他不是替代品,于他来说杨戬不是慰藉,他们彼此相爱的。 经历了艰难险阻的他们终于能风雨之后见彩虹。 夕阳沉落,凌语阁却亮如白昼。杨戬一觉睡到傍晚,缓缓醒来,动了动眼皮,散开惺忪的睡意,感觉身上清爽了许多,微微低眸映入眼帘的是自个儿的身体。 杨戬眸中一动,一偏头就看见了枕在床沿烙印在骨髓的睡脸,那双眼睑下映着浓浓的黑眼圈,一股热流划过他的心尖,盼了许久的画面终于成真了。杨戬尝试的动了动僵硬得手指,才发觉整只手都被那人握在怀中,贴在那人的胸口。 凌晨睡得很浅,有稍微的风吹草动就醒来了,一抬起疲惫的脸就看见杨戬愠怒的望着自个儿,立马着急了,“你哪儿不舒服,给我看看。”说着手就往杨戬赤裸的胸膛上摸来摸去,杨戬一把抓住凌晨的手,不善的盯着凌晨一言不发。 “你是不是哪里痛,我给你摸摸。”凌晨想把手从杨戬的手中抽回来给他看看,杨戬一把按住不让他动,怒气冲冲的质问,“我问你,你为什么把我带魔界来?” 杨戬一醒来,发现自己在魔界超级不高兴,恨得能立刻飞出魔界。他以为凌晨再没浪漫细胞就带他去杨府,有点脑子、上点心就去凡间他们的那个家,但他万万没想到凌晨会带他来魔界,他最不愿意来的。 对杨戬来说,凤言和魔羌都一样挺膈应人的,两个都不愿意看见,相比较魔羌更甚。可凌晨恰恰要给他添堵添恶心。 “魔界怎了,不是挺好的吗?我们之前就住在魔界的呀。”凌晨一脸懵逼,完全不能理解杨戬的想法。 “那会没辙,如果不是情况限制,我绝不会把你留在魔界的。”留魔界让凌晨天天和魔羌相处对望,不呕的他一口老血喷死呀。 凌晨压根不晓得杨戬早就知道了他喜欢过魔羌,并且对魔羌很有敌对,所以对杨戬的话一头雾水,满肚子的疑问,“为什么呀?我和魔羌是兄弟,你和哪吒是朋友,就留在魔界挺好的,为什么要离开?” 杨戬一胳膊揽过凌晨的脖子,迫使他府在自己的上方,四目对视,寒气凉凉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给我装不知道?”今天这个话题绝不会轻易过去,必须把话都说开了。 很显然某人已经开始皮了,他和杨灿的事,凌晨从不计较,到杨戬这儿死扒着和魔羌那点儿事不放手,之前义愤填膺的要帮凌晨讨回公道,现在没过多久就要人凌晨交代清楚,巴不得凌晨和魔羌一刀两断,拍手庆祝。 凌晨的脑回路跟不上杨戬,直愣愣的望着杨戬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杨戬刚为他受过伤,凌晨不想和他计较,并且他们之间清醒相处的时间太短,把握不住两个人之间的底线与分寸。 凌晨一生最好的时光都拿来暗恋魔羌,后来发生了变故,根本没谈过正儿八经的恋爱,真要计较杨戬算是他的初恋,他完全不懂两个恋人之间相处之道。 第320章 同情 至于杨戬,和杨灿之间都是他做主导,杨灿负责听话,想来对杨灿更多的是怜惜,并不是爱情。对凌晨就不同了,总想着霸占这个人,偏他们之间做主导的那人从来不是他,直到现在他都不能百分百自信的说凌晨的心中只有他,他最怕的就是成为之一,他的心会给别人留下余地,会有一份保存。 “我和哪吒很清白,至于你和魔羌,你自己心里清楚。”杨戬松开了手,轻轻一推将凌晨推了出去,挣扎着从床上起来。 凌晨一下子萎靡了,呆坐在床沿闷不吭声,过了许久闷闷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他是喜欢过魔羌,杨戬怎么会知道的? 这份感情他只和纤车说过,没第二个人,杨戬如何得知? 对凌晨来说,他只想这份纯真的单恋在他这儿断了,不要去影响魔羌和哪吒两口子,但显然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 “你喜欢魔羌。”杨戬冷冷的凝视着凌晨,一寸都不肯放过,试图从凌晨的脸部看出端倪。 他有想过,只要凌晨不带他来魔界,或者能答应他以后都不来魔界,就将这件事扔进小角落,再也不提,可魔羌的态度伤了他。 杨戬想从这份感情中争个高下。之前他闭口不谈,是因为他们半斤八两。他没资格说他,但现在不同了,他们在一起了,他确确实实的放下了杨擦,凌晨不能和他在一起的同时又想着旁人。 “那是以前的事。”凌晨语塞,脸上明显的不想多谈。 在他深受枯魔力侵蚀的那段时间,头脑不清,发生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他都记忆模糊了,但真真刻在心里的是杨戬对他的付出,他们之间肌肤灼热的点点滴滴。 可凌晨不明白,为何杨戬非要把久远的事情扒出来论个究竟。 “凌晨,我问你,你在乎我和杨灿的过去吗?”杨戬双腿交叠,复杂难辨的审视凌晨。他会……在一起的把? 杨戬不敢确认。 “既然都说了过去了,自然不在意了。”凌晨莫名其妙,杨戬让他捉摸不透,如果知道醒来会面对一系列措手不及的问题,倒不如迷糊着,至少杨戬不会幼稚的纠缠不清。 “果然”杨戬无力地叹息,“你看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 凌晨再次默,杨戬的语言太高深莫测,“有什么你说个痛快,没必要给我玩文字游戏。” “我们一个一个问题探讨。”杨戬明白他们之间的矛盾、介意都必须摊开说个明明白白,坚决不能积攒矛盾,这一回不把所有都理清楚了,日后埋的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瓦解他们之间的关系。 “先从你和魔羌之间的关系来说。”杨戬逐条分析,条例明确,“你喜欢魔羌这事,除了魔羌本人一根筋看不出来,其实大家都众所周知,否则哪吒为何很在意你和魔羌见面,总想撮合你和我、或者别人。”一提到这儿杨戬就咬牙切齿,哪吒那个小人,只要谁能和凌晨在一起,他统统举双手支持。 凌晨的脸色瞬间沉了,“有那么明显?”他掩藏的很好啊,他都差点把魔羌给砍了,怎么就能让人看出来他喜欢魔羌?后来因为凌枫的死,他都和魔羌闹得对立了好吗? “那会儿,我在山下照顾你那段时间,其实就对你动了心,一方面因为杨灿的死,我不能对你表达感情,再有一个我总感觉你心底有人,那人扎根很深,因此我们分道扬镳。后来我将你带回天界,虽说你的人的在我这边,可你的心总是在飘荡,或许你对我有感觉,但绝地没有到了能超过你心里隐藏的那个人的位置。后来,你离开天界,你走的很决绝,可我没那么绝情,每天都想着你,坐在你坐的池塘边,每天每天的对着那些鱼儿发呆,撑死了好多鱼。直到哪吒来找我,要我去找你,他说的很诚恳,但言语中透露出焦躁,我才察觉出不对劲。顺便给自己找了想见你的借口,就厚着脸皮去你住的地方找你,你那会儿正和一个叫纤车的魔同住在一起,我挺害怕的,怕看见让我难过的一幕。而那一天又是凌枫的忌日,我怕你深陷自我责备中走不出来,想着有个人能在你失落的时候陪着你,也是一件好事。” 凌晨沉默不语,抿唇盯着杨戬,接话,“所以那天晚上,不是风吹的声音,是你。”这话说的很肯定,因他的法力没高深到那个地步,所以不敢确定是否有人,今天杨戬话一出,唤起了他脑海中的蛛丝马迹。 “对,是我。”杨戬坚定地点头,“你们的谈话,我听的明明白白。你和他说你的童年,说你和诺羌的年少,说你暗恋魔羌的心历路程。”他羡慕,他嫉妒,却无能为力,即使时间倒流,告诉他世间有一个叫凌晨的少年,是他未来的心上人,他也会戳之以鼻,他无力改变一切。 他心疼凌晨,同时在嫉妒诺羌。一只魔,轻而易举的俘获了凌晨的芳心,一爱就是多年。 “除了我暗恋魔羌,还有呢?”凌晨讶异,如果他真的听完他说的话,怎么可能就那么一走了之,除非听了一半就走了,别的没法子解释。 “还有?能有什么?”杨戬的满脸的拒绝,难不成教他说他是如何的爱魔羌,难舍难分? 凌晨轻笑,嘴边溢出一丝戏谑,“当然是除了我暗恋魔羌后面的话。”凌晨突然起身,压着杨戬的双肩,凑近对着那双温软的唇啵了一口,“我对魔羌的那份情只是年少时的一场美梦,和你相处的过程中,早就被你诱人的气质不知不觉的吸引了。”凌晨执起杨戬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我的这里早就被你填满了,至于魔羌,真的只是兄弟而已,我跟他处了那么多年,感情没了,友情还在的。” 被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深情款款的凝视,杨戬再有定力,也得闹个大红脸,“那你为什么不在乎我跟杨灿?为什么做那样的选择?”双颊染上绯红,不悦的捶着凌晨的肩膀,魔羌那事凌晨能蒙混过关,这事也不能给他混过去。 “你说你和魔尊,哪个占有欲更强?”凌晨俏皮的眨着睫羽,蜻蜓点水般的在杨戬的唇瓣上落下几个吻。 杨戬的脸色顿时浸染一层寒冰,这什么破比较,那只魔本身大脑就搭错了一根筋,诺笙仙君能忍得了做了常人不能做的。 “魔尊无疑了。”凌晨突然勾着杨戬张合微微伸出的舌尖吮一口,道,“你说魔尊那么占有欲的一个人,对诺笙仙君身边的那只小龙不也忍了下来,如果魔尊天天挂着口头,你说他们之间能过得下来?” 凌晨打心眼同情魔尊,为了诺笙仙君付出了那么多,赔了整个魔界,结果人诺笙仙君该风流依旧风流。 所以说,杨戬到底在较个什么劲儿,凌晨不懂。 “此言差矣,魔尊想计较,不过他的把柄被诺笙仙君攥着,他计较不起来而已。”一个魔尊能怂到那步田地,杨戬吃惊的不得了,同时感觉大快人心,“魔尊年轻那会儿私生活糜烂,诺笙仙君到现在都霸着不放,再告诉你个刺激的,别掉了下巴。”凌晨大张着嘴,不可思议,杨戬一掌合上他的下巴,“魔尊翻了这么多年的身,就因为他那段淫烂的后宫生活,到现在都没能够咸鱼翻身。” “这这也太远了把?”凌晨隐约晓得些魔尊的事迹,那会魔尊大概没和诺笙仙君在一起呢吧,况且和魔尊的这段情,诺笙仙君应该是做的最错的那位把? “是挺远的。那只龙,诺笙仙君是调戏过,但终究没逾越,且诺笙仙君为了他也抛下了天下苍生寻他一只魔了,他哪儿有脸面纠缠不放。”杨戬嗤之以鼻。 凌晨不死心,绞尽脑汁的想说服杨戬,“那魔尊那位兄长不也没有因为妖界前一位主子情人漫天就纠缠不休吗?” “那是因为长凛好死不死的有一位和绝子心长得一模一样的恋人,别说长凛追究绝子的花心过往,就绝子心扒着长凛那位前任就够他受的了。”吃醋神马的,本来就必须得,为何旁人都晓得吃醋,他本人都晓得多吃醋,为何凌晨就不爱吃他的醋呢。 “你要是再拿那四只魔说事,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雪皓本身就是一个醋坛子,恨不得把魔夜也囚禁起来,魔夜那厮也不是省油的灯,人雪皓哥哥的醋都吃,没差把自己玩死,那个魔石成天吃一个凡人醋,那凡人王爷吃洛神的醋,就冷冰冰的魔寒,还晓得吃秦广王的醋,而那个没骨气的轮转王屁都不敢放一个,魔寒能哪天把他干的死去活来,他就得高兴的合不拢嘴。至于魔羌”杨戬假装“咳咳咳”,“魔羌不懂地吃醋,因为醋都让哪吒吃了,哪吒不防别人,专防你,就怕你跟他抢魔羌。你不晓得他每次看见你眼神有多凶恶。” 简而言之,该吃的醋,杨戬希望凌晨吃,否则他没安全感。 第321章 风景 凌晨那么多,讶异的愣直了眼睛,又酸又涩,不会吧,在他离开的那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有趣的事,没赶上真是一大损失啊,脑子一转想到一个人,“不说岸琦,凤凉就从来没吃过醋。” 哪壶不开提哪壶,凌晨情商绝对跟魔羌有的一拼,“不提岸琦吃不吃醋,就岸琦在外面玩过,挺凶的,人凤凉不但原谅了他,就岸琦单恋过魔尊也没斤斤计较。”这样一个飘然仙外的性子才值得他学习,珍惜当下嘛。 杨戬浑身一震,慌得一笔将凌晨搂入怀中,双臂越...... 孙素白最擅长的就是勾动她心里最厌恶的情绪,再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强行插入她的生活里,渐渐获取她的信赖,正如方才所表现的,她的一字一句都在贬低沈家,想要勾引起她内心深处对沈家的厌烦与憎恨。 忽然,罗夏听到酒馆大门处传来一阵推门声,他扭过头,看到丽贝卡走了进来。 只见这周身黝黑的厉鬼龇牙咧嘴张开了血盆大口,他的口变的异常的大,不准,确的说几乎大到能够将整个身体都能够吞了下来。 “原来如此!”西门追雪恍然大悟,有了这个前提条件,不仅圣元国很安全,连带着白家也过得很安稳。 所以,普里斯特一定不是魔兽世界中的“牧师”,但他应该接触过“圣光”,那么他的能力难道是类似“牧师”的职业技能,“心灵控制”?不过,好像对罗夏没有任何效果。 可是实际上她的学习一直都不好,能够上高中也是家里还供得起,还有她哥哥和弟弟也希望她的学历高一点。 太后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只听善水说一切都好,便放下了心,看来邵衍并未有动作。 血魂老祖在一旁,看到林烨刚才施展的招数,由心的感觉佩服,他越来越感觉林烨不简单。 她离开之后,清溪却是不由在心中暗自纳闷,蕙侧妃在这大冷天的,到自己这里来,就是为了跟自己闲聊的? 虽然苏桥是外科医生,除非有什么外科手术之外没有什么需要很忙碌的事情,可是在部队这样的地方,需要苏桥的地方很多。 听到邱淑云的话,石峰眼睛瞪得老大,嘴张得溜圆,想诉苦,瞟了邱淑云一眼,将话憋了回去。 尤其当看到顾北辰将提前就准备好的凤冠霞帔拿给他的时候,他不得不佩服,顾总想要挖坑给人跳,这出手可一点儿都不简单。 见到石峰的举动,石岳很是惊讶,看着石峰那傻傻的笑容,和自嘴角溢出的口水,连忙接了下来。 而且也见到了所谓的秦医生,确定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本来应该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一件的事。只是他们也见到了一些不想见到的人或者用其他形容词更加确定一点。 吃了一块青芒果,如果酸的她只觉得眼泪都出来了,勉强咽了下去,却觉得翻江倒海的胃部好像好受了许多。 蓝色凤凰发出一声嘹亮的凤鸣,同时挥舞起双翼,由双翼下飞出许多晶蓝色羽毛,这些羽毛像无数利刃一般向花满楼飞去。 刚坐下不久,就看到二皇子刘景朝她的方向走来,旁边还有她那无缘的前未婚夫顾偃顾公子。 为了京都治安不造成混乱,三皇子更是亲自上阵带着御林军维持街道的秩序,免得闹出了事儿,可不吉利。 忽然的,双手在胸前不断摇晃的沐牛又变成结巴,两者的转换间是那么的自然,似乎看不出有什么假装的破绽。 费了番功夫,挪开了某人上面的胳膊,正要悄无声色起身,突然眼前一黑,腰间一紧,她就趴在了某人的胸前,对上了某人戏谑的目光。 第322章 小心眼 一张脸狰狞的很性感,凌晨咬着唇,眉头皱的高高的,“我信、信你,你能先放松下来不?”绝对故意的,肯定想夹断他好让自个儿随心所欲。 长长的睫羽突然喷薄着热气,轻轻地拉扯了下,杨戬痛呼出声,从迷茫中清醒过来,而凌晨此刻满头大汗,恶狼一般的瞪着自个儿。 杨戬赶忙放松了自个儿,“晨儿,疼不疼了,我不是故意的。”看来他一如既往地紧致,这下凌晨不用怀疑他一直都在守身如玉了。 “不许叫我晨儿,太恶寒了。”凌晨用力撞击的同时,脑袋上遏制不住的挂了三根黑线,难不成要叫他戬儿?不行不行,太恶心了。 杨戬配合凌晨的动作,尽量的太高臀部,不解为何不能叫他晨儿,“为何,挺好听的,很亲密。”他要在魔羌的面前叫,一遍一边的晨儿叫唤,气死魔羌,彻底断了凌晨所有的想法,哪怕是藏在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他都不允许。 凌晨的人、凌晨的心,凌晨所有的小角落都只能装他,不能有他之外的第二个人,光是想想就嫉妒心慌。 “哪好听了,不许这么叫,就叫凌晨挺好的。”凌晨很不赞同,晨儿这个称叫虽然亲昵,但过于娘们。 “不”杨戬瞪着眼睛,又被某人坏心眼的撞到深处,“嗯~我、我是不会认输的。”凭什么别人的称呼都能特别,就他非得和别人一个叫法称呼凌晨。 如果能像魔尊那样,不允许任何人叫凌晨的姓名就好了。 “你敢?”凌晨开始了新一程的征服,在床笫之间逼迫杨戬改口是最有效的。事实证明,床间的妥协只起到片刻的作用,在魔羌的面前,杨戬旁若无人的称呼他为晨儿,魔羌肉麻的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而凌晨只能无语望苍天。 激战渐渐褪却,凌晨小心翼翼的退出杨戬的身体,去厨房烧了热水,亲自给杨戬擦身清洗,杨戬很享受的窝在凌晨的怀中,冷不丁道,“以后都这样,你给我清洗身子。”以前都是他被折腾的惨不忍睹,还得忍着痛起来给凌晨清洗、收拾。 终于等到了今天,享受凌晨的贴心服务,对杨戬来说,没什么比这个还开心的。 “好。”凌晨在杨戬的额头落下轻柔的一吻,“你先睡一会,我出去一趟。”凊肤膏是个好东西,不但能愈合伤口,还能舒缓疼痛,他得去找魔羌多要一些来。 胳膊一把被撕扯住,“刚吃完就想走,我不许。”杨戬很不爽,别以为他不知道凌晨想干嘛,不就是想去找魔羌吗? 想的美! “你误会了,我只是去向魔羌要一些药膏,很快就回来。”放在往日,凌晨一个解释的字都不会说出口,但现在不同,他们在一起了,就得彼此包容。 只是他从未见过杨戬小孩儿的一面,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今日你陪我睡。”杨戬不依不饶的拽着凌晨的衣袖,一同去是他最后的底线。 杨戬顽固的望着凌晨,一寸都不愿意退让,如果凌晨坚持要走,天知道他会做出些什么疯狂的事。 “好好好,我不去了,陪你一块儿休息。”凌晨无奈的叹息,倒腾回床上,担任起按摩师的头衔,认命的给杨戬捏肩捶背揉腰,手法甚是娴熟。 第二天,凌晨同杨戬一道去寻魔羌,魔羌和另几位魔在魔殿安排筵席给凌晨、杨戬接风洗尘。 轮转王因地府有急事等着他处理,就先回去了,而木易肆律和魔石又因为一些小事闹了些别扭,一气之下扔下魔石陪轮转王一道去地府看看,至于雪皓不论木易肆律怎么怂恿、激将法都不肯离开魔界一步,精灵宫的事务全权交由红衣,在天下动荡没解决之前,他是坚决不会离开魔夜的。 相比较于魔石和魔寒,魔夜很不靠谱,他放不下心,最重要的一点他不是木易肆律喜欢对着干,时时都喜欢黏着魔夜,事事都喜欢顺着。 就魔夜给他下凤草那个把柄,又给了他好借口,享用了一番魔夜,走了多亏啊。 魔羌做事细致,考虑周到,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按照凌晨的口味准备的。哪吒看了一语不发,气闷的紧,这凌晨一回来,魔羌的心就飞走了,可气人了。 杨戬和凌晨真正相处、相惜的时间很短暂,因此对凌晨的喜了解的不是很多,乍然看见一桌子丰盛的菜,不知就里,还是魔夜那张讨厌的嘴点醒了他。 “凌晨,这可都是魔羌一早上吩咐人做的,专门按照你的口味备菜,都没问我们要吃些什么,你可要多吃些。”去了一趟蓬莱仙境气质都改变了,比之前更俊逸了,魔夜不觉多看了两眼,他这人性子好美,怕是没有改掉的机会了。 “魔夜,擦擦你的口水把,看的眼珠子都快脱下了。”魔石实在受不了魔夜时不时地拿眼睛觑凌晨,中间还隔着他,怪恶心的。 雪皓来的有些晚,不偏不倚,正巧听到这话,顿时不满的瞟了一眼魔夜,口出冷讽,“怎么魔界又哪儿多出的美人,看上了?” 魔夜又看了一眼凌晨,不好意思的咳嗽掩饰尴尬,“那甚魔羌没来,我去看看。” “那啥,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凌晨抬脚跟在后面。 雪皓的脸黑的跟非洲黑人似的,哪吒冷哼,张口嘲讽杨戬,“你俩都多久了,怎么还没搞定,赶紧把人带走,别让他在我家魔羌面前晃悠。” 杨戬冷眉以对,见不得旁人说凌晨一句不是,更吃醋于魔羌晓得凌晨的喜好,“我们处的很好,倒是你应该管管那谁,自家人喜欢吃什么不琢磨,光惦记别人家的。” 魔寒悄悄的捣了捣魔石,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不该说的话别说。 “你要是再惦记别人家的,我就把你捆在床上。”雪皓拎着魔夜的衣袖,当着众人的面往墙上压,捏着下巴就吻了上去。 对付魔夜的最好方式就是以实际行动来证明。 一双羡恋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撒狗粮二人组,空荡荡的大门口把杨戬的心都给带走了。魔寒看出端倪,捅了捅杨戬的腰眼,“没必要这么夸张把,他只是出去一趟,还会回来的。” 魔寒从哪吒只言片语中捡了些关键词,对杨戬有些许的了解,可今日一件推翻了他所有的看法,一个冷肃沉默的男人居然会因为另一个人男人变成怨夫? 杨戬不冷不热的哼一声,“他走一圈怕给人都走没了。”魔羌在凌晨心中的地位究竟有多深不言而喻,虽然凌晨再三说他现在是他心底的唯一,魔羌只是朋友、兄弟,但杨戬将信将疑。 好似凌晨出去见一面魔羌,人就飞走了。 “你很在意凌晨和魔羌得关系?”魔寒眼明心亮,一语道破。凌晨喜欢魔羌是公认的秘密,只有魔羌缺一根筋感受不到。 但从今天看凌晨的状态明显不爱了压,这小心眼的真君真的是冷血无情的二郎神吗? “你在意轮转王和秦广王联系吗?”杨戬冷冷讽问道,这不问的废话吗,谁愿意自个儿的恋人和自己的情敌走的很近啊,如果哪天魔羌突然想开了,说要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他得大度的成全? 同时魔羌的智商也受到了杨戬的质疑,魔都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吗?不但自己喜欢,还能接受自个儿的恋人这么做? “呃”魔寒一时噎语,不知该怎么回答,想了一会儿道,“他们之间只要没越界,我不会怀疑的,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彼此信任,信任一旦崩塌,再相爱也处不下去。”事实是懒的,没兴致天天看着,他又不是闲的慌。 “是吗?”杨建不敢苟同,尝试说服魔寒的想法,“他们越没越界你又不能天天看着,信任这东西就是要让对方放心,应该自觉和前任保持关系,最好就别来往了。偶尔吃吃醋挺好的,增进感情,像你这么沉闷的男人只有轮转王受得了了,换一个人分分秒秒甩了你。” 天界和地府没什么来往,特别是天上的一直都瞧不起地下的,但这不代表杨戬孤陋寡闻,轮转王冷淡的名号早就传遍了整个天界,因此他乍知道轮转王的恋人是魔寒这只冰块时,拍手称配。 两个冷淡的人在一起,但是魔寒要么越来越冷,要么就是点燃了所有的热情。 显然从今天的情况来看,轮转王的热情都被点燃了的有待商榷。杨戬不禁有些同情轮转王,栽的不靠谱,喜欢谁都比喜欢魔寒高强。 魔寒噤默,不再搭理杨戬,他俩的思维果然不在一个频道上,只能默默地同情凌晨遇上了一个变态。 想来挺奇怪的,天界的混世魔王看上了魔界的纯情护法,冷酷真君看上了一介凡人,挑对象的眼睛令人怀疑扎针了,以至于不靠谱。 魔寒默默地下结论,如果把凌晨和魔羌配在一块儿会不会比较适合?一想到凌晨和魔羌手牵手、肩并肩站在一块儿,魔寒发颤的摇头,果然还是上述搭配比较合适。 厨房中,魔羌亲自下厨炒了一道番茄炒蛋,凌晨进门的时候,魔羌正卖力翻炒,轻佻的揶揄,“成亲之后,变身煮夫,不觉得憋屈吗?” 第324章 七荤八素 “来了。”魔羌在烟火中忙里偷闲的瞅了一眼凌晨,“你们相处的很愉快?”在魔羌的眼中,杨戬那样的和凌晨搭不上,可以说和凌晨不相配。 “挺好的。”凌晨主动从魔羌的手中接过铁铲,“再炒下去就糊了。”来回翻了几下就盛起来,放在锅台边上,“你去添柴。” 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年少时期,一个炒菜,一个蹲灶膛。凌晨向来自觉承担烧菜的那个位置,诺羌炒菜不是老了就是糊了,根本难以下咽,但是添柴火就能够恰到好处。 所以两人配合的时候,诺羌都乖乖的去做烧火的那个,从不需要人说。 “唉”魔羌长长的叹气。 凌晨往锅里倒肉丝的时候,瞟了他一眼,“有心事?”和维持人类的诺羌认识已久,将人的性子摸得透透,起初恢复了魔性的魔羌,凌晨没把握他还能了解凌晨,但今日看来他依旧是那个他认识的诺羌,下的灶膛,叹的长气,依旧是他记忆中的少年,年少风发。 “想起我们以前那段时候时光,突然感慨,好羡慕那会儿的我们,没烦没恼的,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魔羌仰着头,一脸的忧伤外加向往。 “向往归向往,添柴悠着点,太多了,我都快被你的烟气给熏死了。”凌晨捏着鼻子,呛得连连打喷嚏,魔羌一听立刻收回手,傻眼得望着星红的灶膛,肉丝翻炒的时间不长,却有糊掉的迹象,凌晨顾不得被呛死,掂着手把可怜的肉丝从锅中捞起来。 “不是我说你的,你的心难呢过不能专心些,看,都不能吃了。”肉被大火烘,表面一层黑乎乎的。“以前就犯的老毛病,到现在都不能改,一看就是好多年没下过厨,何必再下一回。” “给你摆宴席,不都是我做的,好歹也露两手,表示一下我的心意。”在人间凌晨是他最值得珍惜的朋友,他们彼此依靠走了那么艰难的岁月,后来因为他杀害了凌枫,两人的关系一度恶化,都没能改变凌晨在他心中所占的位置,就凌晨要杀他,他都无怨无悔。 虽然魔羌料定凌晨不会真的对他动手。 “你做的菜除了这道番茄炒蛋,就没一个能入口的,算了吧,别毒害我了。”凌晨嫌弃的“呸呸呸”话风一转,“你要真的想表示一下心意,不如凊肤膏多送我几盒,挺好用的。” “这玩意儿我多的是。”魔羌一掌拍在凌晨的肩膀上,豪迈万丈,“不过你是用在某人身上的把,他能让你用我的东西?”魔羌心中隐隐忧虑,不知为何杨戬对他敌意很深,怎么看他怎么不爽,除了杨灿那件事,他没别的得罪他把? 可杨灿都给他救回来了,还倒赔了一个兄弟给他,怎么对他还是不友好? 莫非他就真的那么不讨人喜欢?魔羌狐疑的摸摸鼻子,些许的萎缩。这倒不是一定要求杨戬喜欢他,只是不希望哪吒和凌晨为难。 尤其是凌晨,直到现在魔羌都不愿意失去这么个好兄弟。凌晨在他心中的位置和魔夜几人等同,又有所区别,无论何时,他可以不信任别人,但坚决会信任凌晨。 这种感情就是人间所说的亲情把。 “东西好就行了,分哪家作甚。”凌晨故意曲解魔羌的话,有些事就让它随时间永远的埋葬,魔羌没必要非得知道,而且他现在已经有了杨戬,不再有别得不该有的念头。 魔羌赞同的点头,指尖一点,一阵风吹灭了灶膛,起身拍拍魔羌的肩膀,“好了,去殿前用餐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呢。” “你?”凌晨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了?” “我好歹是魔界堂堂护法,能有不知道的?用脚丫子都能想象得到他威逼利诱你赶紧随他一起离开魔界。真不明白,他怎么就视我为敌人了,若是说他在意杨灿那事,我这不都是弥补了吗?”魔羌前几句说的一本正经,后面纯粹发牢骚,勾起唇角温柔道,“话是这么说,但他毕竟是和你过日子的人,凡事多关心他,站在他的角度上想一想。他能为你付出那么多,把你交给他,我十万个放心了。” 杨戬的心中一度有了不可逾越的高墙,魔羌很不看好凌晨和他在一起,总觉得在这份感情中,一旦投入了,最后伤心失落的人必然是魔羌。杨灿的死亡他造成的,杨戬的癫狂因而产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实心实意的喜欢凌晨,就是有不过昙花一瞬,消失骤然。 处于护短的角度,魔羌不停地警告杨戬离凌晨远些,甚至为阻止杨戬有可能去找凌晨而编排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莫非因为纤车,他才会讨厌自己的? “哎,那什么,你和纤车还有联系吗?”魔羌醒悟过来,一掌打在脑门上,用了些力度,“我都忘了,我之前一直撮合你跟纤车来着,怪不得他会记恨我。”如果知道他俩会和好,当初才不会作死一般的上赶着做坏人。 凌晨端着两盘黑呼呼地菜走在前头,魔羌空手悠哉的跟在后头,一时想起曾经的辉煌历史,情不自禁的掌了自个儿脑门,声音大的凌晨惊讶回过头,通红的痕印烙在额头。 “自我虐待上瘾了这是?”凌晨顺手把盘子塞给魔羌,没顾没忌的揉起柔嫩的肌肤,“我说你,年纪不小了,干嘛总跟自个儿过不去。”在过去的岁月中,凌晨和诺羌的角色扮演中就是照顾的那一方,魔羌甚少会关心旁人,天天蹲在自己的世界中纠缠,一味的接受凌晨的关系,不自知,导致在长时间的模式形成下成为了习惯。 两个人在此模式下不自知,但某些人就会吃味了,谁让他们厚脸皮的在魔殿大门口在那儿做着暧昧的动作。 哪吒在花园中溜了一圈,就往魔殿溜达,途中见一朵漂亮的红玫瑰随手摘了一朵,别在腰间,打算送给魔羌,没想到的是,他刚到门口,就看到了火大的一幕,慌忙冲了上去,一把推开凌晨。 凌晨专注于给魔羌揉捏,没防备,往后倾倒,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杨戬阴沉的凝视凌晨,二人四目相对,突然就被吻住了双唇,没回神的当口,温暖的口腔就被柔软的灵舌攻占,等凌晨陷入了迷糊,杨戬才放过他,贴着耳垂,用只能两个人的声音小声道,“如果再有下次,别怪我当众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嘴上说对魔羌的感情很单纯,竟然能当着他的面做出那么亲密的动作,果然缺少教训,当他死的! 醋的翻江倒海是个什么滋味,杨戬终于能体会到这种被酸透的感觉,对魔羌的讨厌又加深了一步。 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凌晨没想到杨戬的独占欲会这么强,不禁吃惊,在炸毛的情况下只能哄着,“那甚,我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解释的苍白无力,哪吒狠狠地剜了一眼凌晨,仿佛做了什么深仇大恨的行为。 “我警告你,不许再有下次,魔羌只能我碰。”哪吒紧紧地抱着魔羌的腰,生怕被人给抢去了,“再有下次就剁了你的爪子。” 魔羌身处云雾之中,七荤八素的,明明和谐的画面,怎的就一下子剑拔弩张,哪吒太一惊一乍了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入座,别让人等久了。”和哪吒一较高下绝对是最愚蠢的行为,不如直接终止话题来的简单。 哪吒嘟哝着红唇,似狡辩些什么,魔羌一双警告的眼神瞟过来闷闷不乐的咽了下去。杨戬比较干脆,拉着凌晨二话不说上座,把人安插在他和魔寒之间。 凌晨刚刚的动作,给杨戬留下深深地阴影,饭后交谈都没来得及絮叨,就被人扯着胳膊拽走了。“凊肤膏”凌晨掉头念念不忘宝贝,渴望的望着魔羌。 “这种膏药我多的是,不需要他的。”杨戬毫不妥协牵着凌晨的手离开了魔界,终于能摆脱魔羌的阴影,不觉嘴边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凌晨敏锐的察觉杨戬心情的变化,跟个小厮般认命的跟在杨戬的身后,唉,他就真的这么在乎魔羌的存在吗? 为止引火烧身,魔寒第一回向魔夜提议开牌局,离上次打麻将已经很久远了。 魔寒这人最厌赌,上回一开始手气挺不错,多次自摸赢了很多钱,后来魔石莫名其妙的崛起,一连输了很多次,且每次输的都挺惨,打那之后,魔界再有赌局,魔寒只观牌,绝不上桌。 这次能主动提议,证明求生欲得多强,他可是见识过哪吒闹腾,不天翻地覆绝不罢休。魔夜吩咐人撤了筵桌,好哥们的搂着魔石的肩膀晃悠悠的去开局,“走,好久没玩了,手痒了,这回我们不玩麻将,改玩纸牌,顺便给你们表演难得一见的牌技。” 在二十一世纪,沈夜作为沈家少爷,除喜欢看各种各样的狗血,就喜欢看电影,特别是赌神系列的,对赌神周润发的洗牌技能尤为热衷,自己也曾偷偷摸摸的练过,惋惜的是,学了那么多年都没长进。 第324章 避难 现在好了,他成了魔夜,一身的魔力,想怎么洗牌就怎么洗,如果再次回去绝对完胜赌神,说不定他就能踢了赌神,成为新一代的赌神。 当然,这只能做做梦,依雪皓的性子,如果知晓他想些有的没的,绝对能扒了他。至于魔尊,以他顽劣的性子,坚决不会允许他去旁的地方享福的,念头想想就好,不现实啊。 雪皓自然不晓得魔夜的脑中转过了多少弯弯道道,死命的瞪着魔石脖子上的那条碍眼的胳膊,绝对欠修理,当着他的面勾搭别的男人,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雪皓那个气愤啊,心都快呕出来了。 大殿很快空了出来,哪吒委屈一双通红的眼睛活像一只被蹂躏的小兔子,愤愤的指控,“你个负心汉。”声如蚊呐,不平的跺脚。 魔羌扶额往顶,我的天,他们做了些什么,他就成了负心汉了,“我们之间就单纯的揉了下额头,没别的。”情人爱吃醋是好事,但次数太多了貌似很不好啊。 “哼!”哪吒用力的跺了一下脚,背过身,不朝魔羌看。 魔羌主动从后面揽住哪吒的小细腰,“别生气好不好,凌晨是我兄弟,你这又不是不知道,你总不能让我跟他断绝关系把?”这个困难度不亚于让他从山崖上往下跳,且他们之间清清白白的,为何总是被扣上帽子。 “你”哪吒咬着唇瓣,良久不语,最后妥协,“算了,我不为难你了,走,去看魔夜他们打牌去。” 魔羌说的对,总不能逼着魔羌跟凌晨断绝关系把,哪吒想的很明白,凌晨现在有了杨戬,不会对魔羌再纠缠不休,且如果真的那么做,说不准魔羌就会往别的地方想。 魔界仍旧一片祥和,打打闹闹,各过各的日子。人间繁花似锦,国泰民安,在这深之夹杂着微微的动荡。 杨戬牵着凌晨驾云翻山来到他们之间定居的山崖下,树林茂密葱郁,几乎没变化。“你看,我们的小屋还在。”遥远的山坡上隐隐约约有一脚茅草屋,离得太远看不太清。 清风绕着郁郁葱葱的树香徐徐走来,凌晨凝神注目这一片曾住过的地方,心中忽的柔软,他们就是在这块富饶的土壤遇见的。那会儿,他极力的想杀掉魔羌为凌枫报仇,而割舍不下的情感阻止了他,就在他嫉妒崩溃之下,跳下了山崖,本以为就那么痛快的死了,不曾遇见了他。 “谢谢你,杨戬。”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爱上我,谢谢你没有放弃我,他要谢的太多,生生世世都说不完。 杨戬握住凌晨的双手,含情脉脉的眸子诉说着情话,“谢谢你,允许我爱你。”在凌晨的额角落下轻柔一吻。 他晓得凌晨对魔羌的感情有多深,宁愿把所有的痛都加诸在自己的身上,都见不得魔羌一丝委屈的,这样的一个人爱上了自己,杨戬觉得自己很幸运。 从此以后,生活中只有他二人,逍遥自在。 把以前的浪费的时间一一补回来,杨戬咬着凌晨的耳朵,轻轻地吹着热气。凌晨微微闪躲,宠溺的笑说,“别闹了,先去看看房子能不能住,等收拾好了再说。” 小小的茅草屋一同曾经,干净整洁,仿佛他们从未离开过。 蓬莱仙境云气缭绕,奇花异草美不胜收。阁楼后面一棵晶莹玉润的树丫上睡着一具身材欣长身体,一头雪白晶亮的头发直直只得垂落,头发的主人目光呆滞的凝视着空落落的上空。 凤凉走了,凌晨走了,都走了,又只剩下他独自一人了。 明明独自过了无数个春秋,都没觉得孤独,为何来了一堆人,走了一堆人,突然就寂寥了下来。 转了个身,脚尖一蹬,飘然落在地面上,凤言勾起一缕发丝圈绕滑落,“这偌大的蓬莱,最终只剩下我一人。”落寞的叹了叹气,刚迈一步子,耳边传来清澈的声音,“凤言,你没事吧,最近都无精打采的。” “没事,挺好的。”凤言撩起衣衫的后摆,“你顶着一张树皮脸跟我说话,真有些不习惯。”居然可怜到和一棵树交流了,凤言摸摸哀叹,想以前都是……登时不愿意想下去了。 “我看你愁眉苦脸的,最近一个笑容都没有,确定很好?”树精狐疑,以前的凤言总是化为原形在草丛中滚来滚去,舔着爪子滋遛滋遛的装傻卖萌,闭上眼睛很快一天就过去了。 可现在的凤言总是皱着眉头,往树上躺一天,站在某处远神一天,似乎是从那片红衣离开之后就成了这样。 树精化为人形的过程中受了点刺激,瞎了双目,虽然不能看到那人的脸,却能感受那人火红的热情。 那人踏入蓬莱仙境之后,多了许多欢声笑语,听着凤言嫌弃、厌恶的语气,从中听得出愉悦。 而那人走了之后,凤言就没再效果,愁容满面,搅得蓬莱仙境风雨欲来,没人敢龇牙一下,生怕惹到凤言,被火烧冰冻。 凤言在蓬莱有个很不好的癖好,心情一旦不好,不管是谁惹了他,直接火烧树皮、毛皮,冰冻身体,待冰化了,蜷缩着瑟瑟发抖的小身体,可怜巴巴的凝视着凤言,求生欲极强。 凤言怏怏不乐的瞪了眼树精,懊恼道,“我只是法力消耗的太多,有些精神不济,真没事。”他已经懒得再解释了,却因为没人和他搭腔迫不得已和一棵树扯闲话。 树精心中咯噔一声,不好了,凤言都没兴趣惩罚他了,定然得乐病,可他从没听说过獒泽灵兽也会生病啊,就算凤言生病,这种情况能得什么病呢? 树精搔着树干冥思苦想,嘴一张烧到了眉骨,“凤言,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那个叫茗的人?”树精向来没心眼,脑子都不过就把心里的话抖落出来。 凤言脸色顿时一沉,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那个人的名字,结果这只欠扒皮的树精巴拉巴拉的捅马蜂窝。树精小心肝儿乱颤,扑簌扑簌的落了一地的水晶叶子,颤巍巍的舌头打结,“那那啥,我不是有意提那个茗。” 第一回叫无心,第二回就叫故意,凤言愠怒的抬脚往外走。树精涩涩发抖的搂着自个儿,等待凤言恼羞成怒的伤害自个儿,等了半晌只等来缕缕香风。 诶诶诶,树精煽动着叶子,哗啦啦作响,凤言是真的不高兴了,连惩罚他的兴趣都消失殆尽了。 那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树精突然有些害怕,它怕凤言在低落的时候做出极端的事,而这最危险的就是离开蓬莱仙境。 那个刚入籍他们蓬莱仙境的半仙临走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万不能让凤言离开蓬莱仙境,若是凤言离开了,他不就食言了。 且凤言现在的法力削弱了很多,根本不是那些妖魔鬼怪的对手,万一拒绝了坏人如何自保? 若是遇到有些利用他的人,凤言对抗不过的。 树精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连着把茗恨上了,如果不是那个人凤言不会变成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其他的仙灵要么干着本职工作,要么躲在角落瑟缩不安。 心中那道隐秘的伤疤好不容易结痂,再次被轻易的撕裂,凤言闷闷不乐的倚在蓬莱仙境玉石门口,凌晨说过天下最近会动荡不安,叫他不要离开半步,水莲也交代过万不可离开蓬莱。 他躲在蓬莱避难,那个人呢,此刻他在哪儿,和谁在一起、做着什么,会不会挂念他?怎么会呢,凤言痴傻的摇头,那人现在有一个少年陪在他身边了,又怎么会想起他? 凤言一掌趴在额头,落下五指红痕,“凤言啊,凤言,枉你发誓不会再想他,可如今这又是在做甚?” 感情这玩意儿是什么,凤言自打和茗在一块就开始琢磨,能求教的只有他那个宝贝弟弟,偏凤凉啰嗦了一堆,什么“愿意为了那个人牺牲自个儿”、“只希望他平安喜乐”、“在不在一起不重要,他开心最重要”等等,反正说了一堆话,本来凤言就糊涂,听完小心脏一颤一颤的,拍着自个儿的胸口,发觉按照凤凉说的,那他对茗的感情压根不是爱情。 死啊活啊的,在凤言这块,从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只想好好地活着,在蓬莱仙境骚毛舔爪,偶尔逗弄逗弄那些胆小的奇花异草,就心满意足了。 而纤茲给凤言提供的所谓喜欢,同理不靠谱,情情爱爱的从没想过。茗在他的身边,总是偷袭亲他,对凤言而说,亲一下又不会死,没啥感觉,人间那种事,茗没想过,凤言更加没想过。 獒泽灵兽的情欲本就很浅,浅淡的几乎没有。在一起的那段时光,茗没有过那种行为暗示,凤言就更别提了。 难不成这只是一种习惯?因为他过度的依赖了茗,所以在茗离开之后,才会一时落寞接受不了他离开的事实。可如果真的这样,为何那日在树林下看到他和那个胖小子亲嘴儿,会生气? 凤言再次进入了另一个死胡同。 第325章 闹腾 在人间,他有充足的时间思考他对茗的情感,在纤茲的开导下,他觉得应该是喜欢茗的,那些不正常的反应只在茗的事件上出现过。 被魔界“强迫”救治凌晨的这段时间,他所有的心思都耗在了凌晨身上,茗的名字都快忘了。 或者说刻意的忘记。 那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情? 爱,不爱?习惯、依赖? 凤言抬头望着蓬莱仙境的景色,愈发的烦躁起来,为何他在人间能琢磨透,一旦回到蓬莱就乱了思绪,或许,他该再次回到人间,才能想清楚是是非非。 团围花色中的树精忧虑凤言会动离开蓬莱的念头,立马化化人形,身形曼妙的少年立在青石板上,眉目间有一条白色的纱布遮住了那双眼睛,这纱布是凤言特意为他用天界泉池中的水浸透练来的,有修复双目的功能。 “我说你们,一个个“死”的透透的,都不知道出来逗弄逗弄凤言开心开心。”树精掐腰焦灼的指责这些胆小怕事的奇花异草。 虽说蓬莱仙境之主是凤言,但凤一向拿它们当亲人,从不摆谱,勒令它们名字相称就行,偶尔能兴致上来了,会欺负欺负它们为乐,但真不会怎么去伤害它们的。 “谁敢呀。”角落里传来一道软糯糯的声音,“凤言是真的心情不好,不躲着点,难不成找虐吗?”小花胆子小,没少挨欺负,凤言没架子,不代表她不怕呀。 “对呀对呀,凤言那么凶,人家怕怕的。”一棵弱不禁风的小草委屈巴巴的跟着附和,不是不愿意关心凤言,只是凤言着实太顽劣,怕被一把火烧成灰最重要的是,正因为它们晓得凤言的心情不好,才安安静静,不敢躁动半分。 蓬莱仙境哪有安静的落针可闻的时刻了! “你们永远都有理由袖手旁观。”树精烦闷的挠头发,胆子再小不能不问啊,蓬莱仙境越安静,凤言的心越躁,它们应该活跃些用热烈的氛围感染凤言,带动他的心情。 “呜呜,那我们能怎么办?你和凤言说话,不也没把他逗笑吗?反而更惆怅了。”凤言的身上蒙上一层惆怅的尖锐,大家不曾见过这样的凤言,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树精沉默了,大脑飞速的运转,一惊一乍,“要不然我们安排一次聚会把,大家都化成人形,又闹又笑,转移凤言的注意力好了。”只要不让凤言想着那个人,一切都好商量。 若是凤言一直都在想那人,难保他不去人间。凤言一旦去了人间,想找他就是大海捞针,刻意的隐藏自己的行踪,万一出了啥事,谁都付不起责任。 “这这好吗?”路过的参马战战兢兢地提出疑问,若是凤言发起飙来,把他打回原形,谁来担责? “有什么不好的?如果凤言发脾气,有我给你们挡着,这总行了把!”树精双手一掐小细腰,清脆的嗓子冒着热气,他容易嘛他,为了凤言只能拼了。 如果凤言一气之下把他打回树形,估计蓬莱仙境又得乱一阵,但这样一来凤言就不会离开蓬莱仙境了。 有了树精的保证,大家站统一战线,纷纷化为人形,聚在一块叽叽喳喳的讨论下一步的操作。在蓬莱仙境的仙草仙花到了一定程度、得了特殊的灵力都能化为人形,只有作为观赏的花草是不能有人形的权利。 凤言化风点一块普通的水晶石,抬脚就坐了上去。水晶石由暖玉做成,温暖袭入脉息直达心脏。凤言倚着玉门,舒适的飘飘然,脑海中思绪纷呈,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这时,蓬莱仙境里面传来嘹亮的歌声和狂魔乱舞,声音能造到多大就多大,一点都不知道收敛些。 刚化为人形的花草们,极其的不适应,张了半天的嘴巴,喉咙滚过数次唾沫就是发不出声。树精急的没办法,做了个示范,高声嘹亮的开嗓子,因为没什么唱歌天赋,只能脆着嗓子哼调子,并且越哼越大。 其他的花草们穿着的花花绿绿了的,受了树精清脆嗓音的感染,也纷纷开口唱了起来,有的更甚跳起了舞。 五颜六色的裙衫、衣摆纷纷飘舞,荡起一朵一朵绽开的话,色彩缤纷,美丽之极。犹如人间盛大的晚会,大家卖力的表演。 凤言心神不宁,外界的纷扰声将他拉扯出自己的世界,缓慢的张开如蝴蝶般扑朔的睫毛困惑的往里张望,很好奇那些安静无声的花草,怎么一瞬间就活跃起来了,明明先前一声不吭的,逼迫它们出声都不乐意。 今天一个个的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地要死。若不是蓬莱仙境超脱六界之外,六界天下大乱,重新整治都不会祸及蓬莱仙境,凤言会很怀疑蓬莱仙境塌了、毁了,它们在进行最后的狂欢来着! 事实证明,时间越长,玩闹声越大,没有收的想法。树精和一朵胆子稍大的芍药悄咪咪的摸到蓬莱仙境大门附近窥视,因为凤言的敏感度很强,靠的太近会被发现的。 “诶,你说凤言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啊?”小花戳了戳身边的树精,“他现在不应该冲过来跟我们大呼小叫的训斥一顿,要么就是整我们一顿,才正常,可今天太奇怪了,歪着头看我们发呆是怎么回事?” “我们从没干过这么疯狂的事情,可能被吓坏了”树精同样捉摸不透,只觉得凤言很奇怪,没有生他们的气,太奇怪了。 凤言坐如雕塑,一动不动的凝视蓬莱仙境内的场景,心中有个声音在强烈的呼唤他,他们都这么开心,他是不是也应该寻找自己的快乐? 再在蓬莱仙境打下去,他会抑郁,折磨疯了,或许人间能帮他解决烦恼所在地。 “还是放弃的好,估计我们把蓬莱仙境给拆了凤言都不会有感觉的。”芍药对凤言彻底的失去了探究的想法,有些人不是你想探就能探的,像凤言品种特殊的上古神兽,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他会干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唯一的办法就是顺着他走。 “嗯。”看着凤言的样子,只是郁闷了,应该不会傻到为了一个突来的男人去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有些人的悲伤、愁苦只需要时间来释然,凤言就是这样的类型,树精深信不疑。拍了拍小花的肩膀,“我们回去吧,大家想做什么就干什么,没必要再迫自己了。”只要凤言不离开蓬莱仙境想干嘛都行,冰冻蓬莱都可以的。 小花牵着树精的嫩手回去,交代了几句,大家反而更放开胆子玩闹,既然凤言不管他们,不如就玩个尽兴,把之间的惶惑扫个精光。 因为树精的眼睛看不见,五音不全,跳舞不在行,干脆又化成了原身,配合大家的氛围在枝丫上开满了晶莹剔透的花儿,待氛围到极致纷纷落在大家的发丝、肩膀、手心上,如诗如画。 凤言从失神中清醒过来,烦躁的抓乱头发,在明知道自己不能再消耗法术的前提下,还是使用了法术,在蓬莱仙境的周围开启了保护结界。 蓬莱仙境是个静谧美好的地方,他想一直守护这块干净的土地,不受外界的污染。 男人长身如玉,长风撩起他的发梢,散尽了所有的仙气,乘风离开。 蓬莱仙境的大门瞬间关上,花花草草们还在闹腾,没人发现凤言已经走了。 凤言施法术将晶石导入凌晨的身体耗费了太多的灵力,又遭到晶石的反噬,法力大不如从前,来人间不能再使用,会增加身体的负担。 就现在随便来一个小妖稍微施点小计谋,就能完败凤言。凤言身体受到严重的损害,没有充分的休息,就出来浪迹江湖,真遇到个克星,只能任由对方揉搓.捏扁。 由于身份敏感,凤言收了全身的仙气,化身为一个普通的凡人,但身上那股超脱翩然的气质就彰显了他的身份。 凤言这次下凡全然不像上次有所选择,这回全凭运气,一不小心落在了一个山沟沟里。徒步从山沟沟中爬出来,四周围一望无际的泥路,起伏不齐、坑坑洼洼。 远眺景色,入目的参天大树笼罩在氤氲的雾气中,密布一层灰色,给人压抑之感。 凤言不禁赞叹,天地之大,景色奇异。他常年呆在蓬莱仙境,就出来都是去的山青绿水的地方,还有某个人在身边总是逗弄他笑,因此根本感受不到忧郁、压力之感。 荒无人烟、孤寂寥落,是凤言来人间第一回真真切切的感受。 果然神仙在天上呆多了,也会变成井底之蛙。凤言就是活在童话世界太久了,突然走出来,很不接受这种感受。 既然决定了这回来人间,亲身感受这里的每一点一滴的感受,绝不使用法术脱困,必然都用自己的毅力一步一步的走出。 凤言站在十字路口,环顾四周,都望不到边际,路途太长感觉看不到村落城镇,不知道该抉择走哪条路。 第326章 唠叨 “蚂蚁点点点,点到哪条路就是哪条路。”凤言指点四条岔路口,用他在人间学来的方式做了一个选择,最终点到直行的路,就听从游戏的指示,顺着大马路一路直行。 正午最是烈日炎炎,阳光晃得人眼都睁不开,凤言抬着手臂,用夸大的袍子遮住晒得苍白的脸颊,一边汗流浃背的往前走。 都走了两个时辰了,怎么都看不到一个人?凤言一个劲儿的犯嘀咕,怀疑自己择错了路。他一个仙人之躯,吃凡人的体力苦,哪消瘦得了。 凤言很悲催,肉色的大火球烤的他气喘吁吁、全身脱水,心生一把弓箭射了这个破太阳,后羿射日的时候怎么不顺便把这个也给射了,现在就不会折磨他了。 突然身边大风呼啸而过,一阵马蹄嘶吼飞奔惊得凤言跌倒在路边。“驴驴驴”骑马的主人立马拉住了缰绳,“驾、驾”骑着马走回凤言的身边,长腿一跨,稳稳地跳落在一个坑中。 “你没事吧?”男子愧疚的朝凤言伸出手,不好意思的道歉,“我赶时间太着急了,对不起。” 男子微微的红了脸,大概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或者是赶路急红了脸。 凤言压腿,撑了下地面,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没事。”凤言这只兽,就顶着一张平凡的脸,走在曲折的泥泞的路上,风尘仆仆的,依旧冷傲不凡,丝毫不减气度。 男子尴尬的捶下了手,同时惊讶的瞥了眼他,眼神中流露出赞赏,这个男子虽然长相平平,却很有气质,不会教你和那些平民百姓混在一块儿。 “那个,你是要去哪儿,我可以带你一程。”从这条路走,离城镇最少有几十里的路,且一路上没有村落,单单徒步走,走个几天几夜都摸不着门道,何况这一路上没个能填饱肚子的地方,而他身上带了些干粮和水,骑马会快些。 显然凤言没想这么远,“不用了,我自个儿会走。”脚刚一抬,长靴前就因为崴的太狠破了个洞,露出了白色的袜子,沾了些土。 凤言皱了皱眉头,对突然出现的男人更是没好感,受了他的晦气,倒霉催的。 刚一下凡尘就遇到这么多糟心的事,论做一个神仙的重要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但起了作用,他忙着解决麻烦,都没再想起茗。 茗和王爷一分手,就直奔蓬莱仙境,越是靠近越是害怕,停在老远的地方,盯着那处地方出神,他好想走上前去见凤言,单纯的抱一下就好。 他想对凤言说,等等我,很快,我就能回到你的身边。 他想说,这事结束之后,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再出天大的事都和自己没关系,我的人生中你是最重要的。 他想说,以后点滴,我都不会让你伤心难过一丁点,我会陪在你的身边。 他想说,凤言,我爱你。 茗鼓起勇气再次靠近,蓬莱仙境的大门如之前一样寻觅不到,凤言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长睫敛了黯淡的眸光,闷闷不乐的连连后退。 凤言这回真的生气,不愿意再要他了。 茗怅然若失的蹲在地上,双手无力地抱头,撕扯着头发,试图让着自己痛,勉强笑起来劝服自己,“不见面也挺好的,见了面能说些什么呢?”他没办法向凤言解释王爷交代他要做的事,之前他就自私过让凤言帮了他一回,不能再有下一回,他也是个男人,不能什么都靠着凤言。 最重要,茗不想将凤言扯进这场风波,他只想茗能够平平安安,单纯的生活在蓬莱仙境。 风波过后,他恢复了自由之身,有大把的时间在蓬莱仙境撒泼打滚,好好地向凤言解释清楚他离开的缘由。 凤言不是不讲理的人,一定会理解他的,茗努力的自我说服。 过了许久,蓬莱仙境仍是没出现,茗死了心,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临走前下了决心,“凤言,我一定会回来的。” 纤茲曾经说过,一个陌生的男人向你表示出友好的态度,不是心里有鬼,就是图谋不轨。凤言抬起头颅,打量着赖着不走的男人,缩了缩脚丫子,不高兴地下逐客令,“不走?”那他走好了,迈起脚步路过男子的身边,胳膊被一把扯住。 “从这儿走到城镇需要好几天,一路上没用餐的地方,你确定你要走过去吗?”男子放软了声音,“你放心,我捎你一程,放你到城镇就各走各的,当做我无心伤了你的赔偿。”如果没有他,这个弱不禁风的男人铁定会在荒郊野外饿死的把,连鞋子都破了,还在硬撑着面子,有必要吗? 男子一身上好料子,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对一个落魄的书生仅是伸出友好之手,确实没往别的地方想。 毕竟眼前的男人就长得清秀点,除了那一身与众不同的气质,没啥特点。引不起男子的想法。 听了男子的话,凤言顿时怔住了,脑海中大写的“我曹”,这么远吗?虽然他不需要吃饭也能活着,但没有用过双脚走远途,不一定能受得了。 “好。”凤言气节高傲,妥协之快,很快应了下来,“走吧。” 男子勾起嘴角,轻笑一声飞身上马,朝凤言伸出手,“上来。”明晃晃的笑容若是旁人看了定然呆住,心神荡漾,特别是两颊精致的梨涡,尤其明亮。 可惜凤言是个俗气的人,直接无视男人的手,长腿一跨飞身坐在了男子的身后。笑话,他一个堂堂的獒泽灵兽,怎么可能不会骑马,让他坐在一介凡人的前面,简直在侮辱他。 至于男子俊朗的颜值,忽略了个彻底。身为上古神兽的他,见过的最多就是美人,凡间的美人,在他的眼里都是普通人。 男子摸了摸自个儿的脸,向来他一笑,就会引得一堆人犯花痴,有男有女,结果在这个平凡的男人吃了闭门羹,莫非他的魅力削减了? 不觉对凤言另眼相看。 凤言从后面,伸手环住男子的腰,执起缰绳拉了一下,“驾”马儿就撒开蹄子奔跑,更始男子惊奇不已,对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有了几分好感,同时有几分探究的意味。 这个男人,看起来平平无奇、柔弱无骨,却力量惊人,架子十足,定然不简单,起了交往的想法。 “不知兄台姓名。”一路上只有风速刮耳的声音,和马嘶吼的声音,男子开始没话找话搭腔。 凤言高傲的瞥了眼男人,“明彦。”张口编了一个名字,萍水相逢,问那么多干嘛,出于礼貌不情不愿的答了。 “明彦,这名字好。”男子笑笑,能感觉出明彦语气中的不耐烦,厚着老脸道,“我叫司昀。” 凤言淡淡“嗯”了一声表示了然,反正几天后就散了,他没必要花时间去了解一个陌生人。 “不知明彦兄为何会出现在这处荒山?”一般来说,这个地方很偏僻,很少有人会选择这条路,就走大多是结伴而行,明彦这样徒步的,一身尘土,不像山里的人,更不像单纯路过的人。 想着男人的眼角勾起一道冷酷的弧度,露出一丝杀气,若是……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他对明彦再感兴趣,也绝不会养一个祸患在身边的。 “进山看望一个朋友,出来迷了路。”凤言心思单纯,不曾受外界污浊之气的污染,并不明白坐在他前面的男人心里变化起伏反反复复,随口又编了一个借口。 就一个陌生人查管那么多作甚,不是得借用屁股底下的这匹马,他才懒得搭理一个唠叨男。 日沉而落,烈马奔腾,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司昀指了指下一个弯道,“前面有一片小茂林,我们得赶在天色完全暗下来赶过去,今天不能再赶路,就在那儿歇息。” 凤言轻轻地踢了马背,再次加速,心中难免怨叨:凡人就是麻烦。 如果司昀不说休息,凤言没有休息的想法。 越过下一个弯道,没一炷香果然看见一片茂林,不大,很小的一片,足够休息。 凤言驾着马跃过旁边的坑飞上丛林繁盛的土地上,潇洒的下了马背。司昀虽然喜欢骑快马,但绝对没有骑过这么快的,超过了他的生理能力,晕乎乎的下马,为自己的形象,隐忍着没吐。 “明彦,你的马技真好,跟在天空飞似的。”司昀扶着心口,缓慢的蹲在地上,恭维道。 凤言真想说,下次带你飞,考虑到身份问题,抿嘴一笑了之,就这一笑看呆了司昀。 明明长相平平,一举一动撩拨心弦,恐天下绝色美人在这样一个普通的男人面前都毫无亮色。 司昀讨了一个嫌,看着同款坐在地上的男人,重整旗鼓表示一番,就又起来,捡了一些树枝,正准备拾小石子,凤言从他的手中抢了过去。 “我来吧。”树枝人捡了,地点人提供了,干粮估计还得人提供,他不能什么都不做,享受现成的,于是很贤惠的擦石子。 第327章 安慰 点个火嘛,很容易的,凤言和茗在人间游玩时有过野外的生活,见过茗用两个小石子轻易地擦出火苗,点燃了火堆,应该不难的。 一刻钟之后,凤言依旧拿着两个小石子,大张着两条长腿卖力的擦火苗,因为很卖力,脚趾在长靴里遮都遮不住。 司昀从马背上取下干粮和水,就坐在凤言的旁边,看着他擦火,不禁有些想笑,男人很可爱,擦不响依旧很执着,眼神从凤言的手上转到他的脸上,收回时余光就飘到了凤言的腿上。雪白的袜子染上了灰尘。 司昀微微的皱眉,鞋子不像是穿的太久破了个洞,更像是受到外界的阻力承受不住张了口。 凤言磨的耐心殆尽,脚上的鞋子一松,换上了另一双温暖干净的鞋子。 是司昀把自己的鞋子给他换上了,司昀脚趾踮在屁股下的草上,跳到凤言的另一只脚边,贴心的为他换上另一只。 “你这是做什么?”身在外,凤言第一回遇见这种懵逼的情况,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就茗都没做过这等贴心的行为。 司昀不好意思的笑笑,“你的鞋子因为我坏了,自然不能让你再这么穿着。别嫌弃我的鞋子就行,我没脚气的。”为自证清白特意抬了抬脚,仿佛在说,看我真的没有脚气。 凤言无语翻白眼,手中的石子擦的皮肤都磨红了,晓得给他换双鞋,怎么就不知道给他擦个火? 像心有灵犀似的,司昀勤快的接过凤言手中的石子,“这等粗活不适合你做,还是我来吧。” 司昀拿小石子随意的擦了两下火星直冒,点燃了火堆。 “你会点,不早说。”凤言埋怨道,把手放在火堆上烤,红色的火光下映衬的他格外的忧郁。 同样的树丛林,同样的火堆,同样的两个人,不知不觉将凤言拉回撞见茗和卿尘亲吻的那晚,心中酸痛苦涩。 茗总能对着他张口说喜欢,时不时的趁他不注意亲上一口,时间久了习惯了,就不计较了,那茗是不是现在也会这样对待卿尘,喜欢挂在嘴边,用亲吻过他的那张嘴去亲吻卿尘。 这就是喜欢吗? 很随意的,遇见一个就能亲,就能说。如果是这样的,他宁可不要。 “你看上去好像有点不高兴,莫非有心事?”司昀从小生活的环境缘故,尤其会看人连死,何况像明彦这种把忧愁挂在脸上的事,“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你排忧解难。”他不善良,不会无缘无故的搭载一个陌生人,正是明彦身上的忧郁气质吸引了他,他见不得明彦难过,想抚平他的忧伤。 司昀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他长这么大以来没有过亲近的人,更没有喜欢的人。 凤言蠕动嘴唇,有些犯难,他一个人纠结遥遥无期,听说凡尘间的人类最懂这些七情六欲,身边看着长得不错的男人应该会懂把?凤言对司昀显然不自信。 “如何判断你有没有喜欢一个人?”凤言尝试的问,对司昀不抱希望。 司昀歪着头凝视火光下苍白的脸孔,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格外的迷人,藏着无数的心事,却能教你一眼见底,有探索他的欲望,薄薄的唇瓣总是抿着,仿佛是个无情的男人。 “你有喜欢的人?”司昀咯噔一声,心脏提到嗓子眼,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明彦。 凤言摆弄手中的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没有。”和茗他不想说给别人听,这是他的秘密,不想任何人知道。 能摆脱过往重新开始怎么这么难? “我没喜欢过别人,不太懂情爱,等我有了喜欢的人,再给你解答。”清凉的月色为明彦披上一层朦胧的外衣,晃得司昀眼皮直跳跳,捧着心口,不规律的跳动声提醒着他这是恋爱了。 一见钟情不为过。 但是他不想和明彦坦白,如果他现在说明彦,我想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因为我正在喜欢你,定会把明彦吓跑的,一个男人喜欢另一个男人,无论如何都太奇怪了,更奇怪的是他们仅仅第一次见面,显得太轻浮。 司昀想给明彦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循序渐进,他总会给明彦一个灿烂的未来,在这之前他要铲除挡在路中间所有的绊脚石。 “原来你也不懂!”凤言躺在草地上,瞩目皎洁的月亮,有些人就像一轮明月,充满神秘,捉摸不透。 他和茗相处多久来着了,除了知道茗的身份是一把琴、王爷的跟班,其他一无所知。甚至茗这个名字他都怀疑是假的,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真的用一颗心对待旁人呢。 “呵”凤言的心,逐渐冷却,眼底一片寂寥。等他想清楚,他们就走到尽头了把? 守着仙境一隅,凤言的眼界太窄,因为弟弟凤凉,他接触了许多对恋人,听闻很多个他们恋爱的版本,虽然每个版本都极其的狗血,但凤言依旧很羡慕,懂他们对彼此的情意深入大海。 放在自己的身上,犹如走在迷宫中,看不透、猜不透,仿佛很多藤蔓缠绕全身,勒得他喘不过气,想大声呼救,茗冷酷的站在他的面前,眼睁睁的看着他窒息而死。 司昀脱下外衫盖在明彦的身上,“明天天不亮我们就得赶路,早点睡,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他被男人的忧郁气质所吸引,但他更希望能每天看见男人的笑脸,陪在他身边开心。 凤言没应声,头往一边斜歪,眯着眼睡觉。司昀躺在男人的身边一同闭目,手举在半空中,默默地收了回去。 清晨的温度很低,寒气较为重,司昀抱紧自己,无意识的往凤言身边贴。丛林几米开外的大马路上传来一阵一阵马蹄踏踏的声音,凤言猛然张开眼睛,刚起腰就被横出来的手臂压了回去,“别动。” 司昀骑得这匹红枣马在司马国境内听觉最为敏锐,百米之内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它的耳朵,更为奇特的它能通灵性没有主人的吩咐,乖巧的趴在地上稳如泰山,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愣愣的望着跟他同样趴在地面上的主人和另外一位可能未来成为他新主人的男人。 等外面安静下来,司昀扶着凤言起身,“这儿不安全,我们得赶快走。”收拾行囊,挂在马背上,“铃铛乖,等我们回到家就给你加餐洗澡。” 铃铛乐颠乐颠的摇尾巴,扫了扫司昀的鼻翼,“吼”了两声就趴在地上,讨好的耸脑袋。 “虽然你的马很可爱,但我想打断一下,这儿究竟是哪儿,外面的那些跟你有何恩怨?”凤言是神兽,对人的细微变化很敏感,司昀卧倒的瞬间,揽在他腰间的大拇指轻微的晃了晃。 听说书的,人间爱恨情仇、杀人灭口的戏码很多,他一点都不想刚到人间就被卷入是是非非中,他就想做一个普通人而已,没大志向。 司昀搔着马儿的腹部,给予安慰,对明彦说,“这片土地在司马国的境内,司马国子民都知道,你来自哪个国家?”至于那些人,得等明彦回答完他的问题,才能明言。 “我吗?”凤言对人间不算陌生,但真正有所了解的国家,只有一家,“我来自沐泽国。” “那些我的仇人,一直想杀我,追踪我的性急多年了,一直没抓到我的把柄。”司昀耸了耸肩膀,在铃铛圆.翘的臀部打了下,铃铛乖巧的站了起来,舒展筋骨,哼哼鼻子,通通气。“如果你担心我会拖累你,你可以自己走。但那些人有个不好的习惯,路上有行人直接杀无赦。” 杀无赦神马的,太血腥了,凤言退缩了,在人间不能使用法术,他不一定是那帮人的对手,凡人大多凶残手辣,凤言多有体会,果断妥协,“我不想徒步!” 司昀没时间和明彦解释,手掌的余温贴着铃铛的练级摩挲,“乖啊,等会就看你的速度了。”那些人没找到他,一定会回头的,放在平时铃铛负担他一个人的体重,司昀压根不在乎,铃铛跑的能飞起来。 今天情况就棘手说了,铃铛再灵性,背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跑不快。 凤言挑眉打量着男人,长得文质彬彬,翩翩公子,居然还是一个对待小动物很善良的人。凤言在人间见过太多的人,理所当然的把动物当做盘中餐,骑马似乎是马应尽的义务,他真的很想去问问马族中的首领,他们是如何受得了每天都被人类骑的,一没用了就做成肉羹。 司昀是凤言认识的人类中的一个奇葩,至少现在是。 马儿蹭着司昀的手心,配合的呜呜叫,声音很小,站在马路中间必然听不见。看着一人一兽相处的很温馨,凤言嘴角弯起好奇的弧度,这个风趣幽默的男人应该算人类中的一个奇葩,总让他眼前一亮。 司昀牵着缰绳大大方方的接受明彦探索的目光,毫不畏惧的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向凤言伸出手,“来。”微微一笑,两颊漾起可爱的酒窝。 凤言眉头一松,将手放进伸来的手掌上,飞身上马,司昀的小酒窝蛮可爱的,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男人的脸上也能有酒窝。 第328章 敷衍 酒窝不是女人的专利吗?凤公子再次疑惑鸟。 踏马千里的凤公子定然没研究过自己的脸颊,浅浅的凹进两个精致的小梨涡,和司昀的极为相称。 泥路崎岖不平,颠簸动荡,铃铛受了鼓舞,背着两个男人丝毫不吃力,一路疾行,在第二个拐弯口,司昀示意明彦往左拐,明彦心领神会,两人默默无闻,安静的只能疾风骏马声。 “你在沐泽国做什么的?”司昀开始没话找话搭腔,坐在前面的人,一张嘴猛烈的风就往嘴巴里灌,灌的司昀腮帮子都麻木了。 凤言比司昀高了一个头,坐在后面不影响看路,颇有心机的矮了矮身子,不急不缓道,“做些小生意。”他在沐泽国每天游手好闲的,只管吃喝玩乐就好,哪有事情可做,又不能明说,凤言一向最讨厌被人看不起,特别是身前这个细皮嫩肉,看起来很精明的男人,“你呢?”顺嘴反问了一句。 在凤言的理解世界,别人问了他,他一定会问回去,养成了习惯。 “我?”司昀脑子抽抽了一下,明彦这样的哪像做生意的料子了,骗他好意思问他:“我家在司马天国经商,顺便从政。”嗯,他做的事可不就是从政、做生意嘛,司昀暗自嘀咕,最起码他的外表和聪敏的脑子绝对做生意的料子。 “哦”凤言兴致缺缺,怪不得男人很无聊,原来是做生意的,听纤茲说时间最无趣的人便是商人,就比如纤车,帮着某位太子打理国家大事的同时,经商做生意,本来就沉闷的纤车,接手生意后愈发的无聊,纤茲被迫留下来给他打下手。 还有一件事,凤言记在了心里,魔界要求在外的魔必须立刻马上回到魔界,小魔头们纷纷回家,就魔界几大护法都乖乖的回去了,唯独纤车在魔界不上不下尴尬的地位,不愿意回魔界。 纤车的护法魔羌下了最后的通牒,纤车想都没想一口回绝,听说就是为了人间的恋人,那个恋人生死不明,貌似魂魄被人取走了。 而纤茲本有留下来和纤车同甘共苦的精神,在魔羌护法的威胁之下,不情不愿的离开齐越国。 略有耳闻,不爱管闲事的凤言对纤茲蛮有好感,动了恻隐之心。利用人类灵魂中贪恋可以制成傀儡,但效用不大,施展不开。对方选中齐芗孜的魂魄,定然看中了他是齐越国未来的天子,命定的真龙身份,魂魄相对于普通人的灵魂有毁灭性的武器作用,但同时也能毁灭他本身的灵魂,且他下一世轮回魂魄会有所残缺,例如痴傻等症状。 这些奇葩的知识都是凤言从书本上看来的,人间有没有实践过他不晓得,唯一能肯定下来的就是凤言 这些仅仅是凤言从书本上看来的,人间有没有实践过他不知道,唯一能肯定下来齐芗孜的魂魄定然还在人间,凡人的魂魄能派得上用场有特殊的环境要求,必须在人间实施方可行,也就是说齐芗孜的魂魄一旦离开了人间,在天界、妖界、魔界等都施展不出来对方要的效果。而对方千辛万苦的收取齐芗孜的魂魄,肯定不会浪费他的作用。 因此,他在人间探究结果的同时,闲来无事可以帮纤车找找齐芗孜的魂魄,算成全一对有情人了。 “你”司昀吞吞吐吐,“你”突然羞答答的像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如果明彦能把思绪往身前这个男人身上放一点点的话,会发现男子的耳根红了一片。 半晌无人答应。 司昀恼羞成怒,伸手在某人的大腿上掐了一把,陡然间把明彦的魂儿给叫了回来,“想你家娘子了?这么专注?”本想问明彦有没有娶亲,这可倒好,把他一人晾着,理都不理他一下。 虽说明彦有问过他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但这不代表他没成亲。在现在这个时代,很多娶妻都只是走一个形式,没那么多情情爱爱。 只要长的能看,家世好,能传宗接代,便能娶回家。一个男人又不是就娶那么一个老婆够了。 女人通常只能嫁一个老公,少部分女子会有改嫁的行为,但很少,怕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人生就是生活在世俗的有色眼光之下。 心情不遂就拿别人的丑事调侃,安慰自我。 看,还有比我更惨的。 或者,过得比我好有什么用,给祖宗丢人! 在司马国几乎没有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的例子,就有都是偷偷摸摸的,大户人家在家的后园养个男宠什么的,从来不敢带上台面,而在司马国,如果哪个男人做了别人的男宠,会遭到耻笑,家人会跟其断绝关系。 一句话说,司马国完全不能接受两个男子在一起,觉得恶心、怪物。 “暂时没娶妻。”以后也不会,凤言默默地把后一句吃回肚子里,他们萍水相逢,一旦进了城中,各自散了,没必要跟一个不熟悉的人说那么多。 “哦,明彦兄今年不小了把,竟然还没娶妻生子。”嘴上语气惊讶,心里高兴地要死。对于司昀来说,明彦的回答给了他一丝希望,多了一分肯定,只是司马国男风并不盛行,甚至受到打压,他却要娶或者嫁给一个男人,指不定会仙气多大的腥风血雨,最关键他的身份特殊,一定会受到各方面的势力打压拦截。 但,司昀仍不想放弃,第一次遇见一个特别的男人,有了心动的感觉,他不希望争都没争一下就退缩了。 “你娶了?”凤言脸色铁青,事管的忒宽,他成没成亲,关他屁事。 “斯~”铃铛适时的昂头叫唤,给冷凝的空气带来一丝缓和,调皮的蹬了蹬蹄子,凤言身体后倾,下意识的搂上司昀的腰身。 司昀偷偷的弯了弯嘴角,顺势倒在明彦的怀中,“自然没有。”看到皇兄娶水金天国的小公主,成婚后重启如命,羡慕不已。这给司昀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影响,那会儿司昀就暗暗下决心,未来他成婚一定是因为爱恋对方,绝不会因为孩子就娶了不爱的女人,两相耽误,但没想到他动心的对象居然是个男人,且对方长相平庸,毫无特点。 爱了就是爱了,司昀用了一瞬消化了这个震惊的事实,很愉快的开始撒网,待时间成熟,就把某人从网中捕捞上来。 没成婚,好意思笑话我,凤言无言吐槽,人间的男子成婚的很早,司昀长相在凡人中算上乘,听他的口气,地位不低,看外貌年纪应当不小了,如何到现在都没成婚,不由有些奇怪,但他向来不是多舌之人,眼珠子咕噜一转,继续看路。 只要司昀紧闭双唇,明彦就跟哑巴似的。这一路上司昀已经感受到了,这可不行,没有交流,就没办法加深感情,他如何把人拐回去。 一向沉默寡言的司昀遇见了同样少语的明彦,突然擦出了火花,话变得多了起来,扯着明彦聊明彦沐泽国的经历、好玩的事情,聊司马国的风俗、有趣的地方。 明彦兴致缺缺,敷衍着“恩恩呀呀” 司昀死不放弃,压迫明彦认真跟他聊天,突然想到了什么,顺嘴一提“桂花糕”、“莲花酒”、“醉仙鸡”等等,把司马国能数得上的美食都搬了出来。明彦没甚关心的话题,司昀把美食话题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抛了出来。 凤言果然上了勾,听的津津有味,司昀刚停住了嘴巴,凤言就在后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捣司昀的腰腹,又拉不下脸央求司昀主动说。 司昀眉眼笑得荡漾出水波粼粼,忙继续说道,“等我们到城中,我邀请你吃遍司马国的美食。” 凤言的嘴巴素来刁钻,在蓬莱仙境喝得都是玉液琼浆,吃的都是清淡的上好食材,遇见了茗之后养的更加挑剔。 来人间之后,心情不畅快,唯有美食能安慰他手受伤的心。人间的美食与天界的不同,天界的美食高雅精致,人间的美食烟火气息更浓重些,酸甜苦辣,样样皆美味中美味。 论菜貌,天界胜一筹,论味道,人间的更能俘获凤言的芳心。 一听司昀谈起美食,来了精神,偶尔插几句,大多数都在听司昀讲,说的一大堆的菜名让他口水直流。 铃铛身负重担,听的摇头晃脑,也跟着流口水,可能家境比较富有司昀把铃铛养的贼好,健硕有力,对美食有着抵抗不了的诱惑。 司昀很喜欢明彦的态度,一路上嘴巴跟长了机关枪似的,叨叨了不停,明彦没有丝毫的不耐烦,鼓舞司昀的积极性。 突然身后远远地传来马蹄踏踏的声音,铃铛瞬间警觉起来,蹄子撒开了往前奔跑,扬起一帘子的灰尘,洋洋洒洒的像厚重的幕布。 司昀长眉一皱,锋利的睫毛微微一敛遮住了锐利的眸子,身上流露出一股与众不同的强者气息。 凤言敛眉,眉间浸染一层冰霜,男人和他离得很近,细微处的变化没逃过他的法眼。从政么? 恐怕实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凤言不想跟危险的人扯在一起,但闲现在怎么看都不现实,他似乎已经被拖进了这趟浑水。 第329章 同伙 “趴下。”司昀猛地回头,抱住明彦的身子伏在马背上,对着铃铛吩咐道,“铃铛,你到前面躲起来,等这儿处理完了,再回来接我们。”说完带着明彦一同滚下马背,落入他事先察看好的一个足够他们藏身一时的坑中。 “他们究竟什么人,为何会追杀你?”明彦嘴唇贴在司昀的耳边小声道。 凤言后悔了,他不应该为了少走路就上了贼马,走路怎么了、没吃的怎么了,他不是凡人至少不会饿死。但如果因为这个凡人没了安稳日子过,小日子就废了。 温热的气息无意识的喷进耳蜗,搔着司昀的心脏,美色当前有些饥渴难耐,但司昀还是忍住了,危险当头,坚决不可以乱想,司昀不停地警告之间,表面镇定自若的回答明彦,“不昨夜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家仇人。” “你一个商贾之家,人怎么可能会没事大老远的来杀你?”明彦嗤之以鼻,他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点,这条路很偏僻,常年没单独的人敢走,如果说他是那个少有的独自行路的人,那司昀为何走在这条路。 凤言才意识到关键问题,眉头皱的更深了。 “驴驴驴”后面上追上来的大部队,拽缰绳停了下来,骑在最前头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疑惑的远眺前方,“刚明明看见人的,怎么眨眼间不见了?” “是啊,莫非这儿又有第二条路被他给逃生了?”左后方的男人狐疑的问,他们真切的看着那匹枣红色的马往这个方向来了,就是马上坐着的人似乎和他们要找的人不太相似。 “弃马保己,他肯定还在附近,必须将人找到,杀无赦,否则死的就是哥几个。”领头冷冷的吩咐,他收到上头的命令,不管使用什么手段必须将人杀了,否则死的便是他们。“下马寻人。” 男人语气坚定,后面跟着的十来个男人听完,摸摸下马,仔细的寻找,突然其中有一个男人发现,左后方有一个坑中隐约露出些什么,离的有些远不甚清楚。 凤言在人间第一回遭到了暗杀,很兴奋,起了一丝兴趣,刚抬头往外张望,想看看那帮人长什么样,就被司昀粗鲁的按了回去,“别乱动。”语气冷硬,带着警告的意味。 凤言第一回受到日此待遇很不爽,不能表现出来不满挺不爽的,他堂堂的獒泽灵兽怎的陪着一介凡人躲在坑中,不敢走出去? 正是这细小的动作,引起了那几个杀手的主意,“老大,他们在哪儿!”一个瘦弱些的杀手指着后方,大声喊道。 司昀叹气,他抱着明彦先一步跳下来,落在了那帮人的后面,指着能逃脱一命,结果败给了明彦的手中,看来今天是一场硬仗,赢了还好,如果输了,他就拖累了明彦跟着自个儿下地狱了。 “咳咳咳”凤言小声的咳嗽,他似乎闯祸了呢。 司昀冷冷的瞥了一眼明彦不言语,知道闯祸,还敢制造声音,怕死的太晚么。 “等他们靠近,我冲出去引开那些人,你赶紧跑,记住千万别往大路上走,专门往里面跑。”大抵在劫难逃,他能做的事就是保明彦一命。 今生无望,就把所有的希望寄希望于下一世了。 这一世,他救了明彦一命,下一世他要求不高,明彦就用一声来回报他把。 凤言冷硬的绷紧轮廓,冷落乐司昀的话,他就不使用法术,区区几个凡人还是对付的了的,需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来救他吗? 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不过,从这一点上来开看,这小子很够仗义,危急关头想着那他的安危,没想着把他当做挡箭牌丢出去,够哥们,冲着这一点,他决定救司昀一命。 几个男人手拿刀剑大步流星的朝坑这边走来,“小心有诈,老大。”他们从上面得来消息,要杀的人应当是个废物,不需要费力气,但万事应当小心为上。 “哼,怕什么,他就是一个废物,遇见我们兄弟几个躲在坑中避难,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危险。”领头的杀手很狂妄,他不是第一次出来杀人,每次杀人都完美的完成任务,听说这位是上面那几位中最差劲的,就一个低等的生物,还想有大作为,简直笑掉大牙。 领头的杀手,没一点防备就往坑那边一剑刺过去,霎时一排细小的银针射进他的腹部,领头的没防备,银针稳稳地穿过他的身体,留下细小的针孔,打在了后面几个躲避不及的人的肩膀、手臂上。 “就凭你们,也想跟我斗,自不量力!”男人从坑中站了起来,霸气而狂妄,脚小幅动的踢着明彦的腰,示意他现在就走。 领头的站的四平八稳,露出一抹笑容,司昀能透过黑面纱看出男人的笑容有多挑衅,“就一排银针也想致我于死地,昀公子真是异想天开。”小小的银针如果能伤害他,他怎么可能轻松地坐上了杀手首领的宝座。 “是吗?”司昀笑得眼睛弯弯,“我的银针可不是普通的银针,不信你就试一试!”坑中没有丝毫的动静,司昀有些着急,明彦这个愚钝的男人怎么还不动身,莫非想跟他殉葬于此? 如果明彦想要陪葬,他也是欢迎的,下辈子两人一起投胎,他就不会错过明彦了。 领头的混不在意,手举银光闪闪的长剑指着司昀,“今日,我就让你去地狱里领教我的厉害。”男人很猖狂,举着剑就朝司昀刺过来,司昀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后面的杀手八面不动,欣赏老大的威武,这时候做小的,就得看着老大耍威风,不要讨嫌恶。 年轻们的杀手都是从平日执行任务得来血的教训,做人不能没眼色,否则皮都脱几层,这些小的深有体会,很聪明的没去打扰老大耍威风。 司昀很得意的扬了扬眉,面露讽刺的笑容,“别光说不做,我可站在这儿等着你死呢。”明彦稳当的伏在坑中,捂嘴憋着坏笑,虽说认识男人的时间不长,可他不认为这个男人会有好心,依着他的看法,这枚银针绝对有问题,且需要激发受刺者的怒气,才会起效果。 领头眉头倒竖,满面怒容,自从做了这个行业,已经鲜少有人能惹怒他,这位昀公子不愧是传说中的气死人不长命,今日他就要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做一回短命鬼,让他尝尝自己的厉害。 眼看着剑直抵司昀的喉咙,站后面的杀手们经历多了杀人见血的日子,可这一回他们杀的人的身份很特殊,纷纷闭上眼睛。 片刻之后,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后面的杀手们纷纷闭眼睛露在敌人的面前,没反应过来个个受了重击,歪栽在地上。 凤言拍了拍手上的土灰老大不乐意的从坑里爬了起来,他活了小半辈子,可从来没在土坑中潜伏过,遇见这么个玩意儿,他啥都尝试过了。 司昀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瞳孔直颤悠的盯着明彦出神,男人的手段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看来他对明彦得重新审视了。 十来个大男人,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只能惊恐的瞪大眼睛,盛满了惊恐,第一回手都没出,就栽在了对方的手里,看来对方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们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实力,更低估了男人的身边会有同伙。 “你这银针上涂了什么,能让一个七八尺高的男人瞬间倒在地上?”凤言对这好奇的紧,如果男人愿意的话,可以索要点,由日后防身用,在人间总不能老施展法术,被发现了,把这些凡人吓坏了可不好。 “没啥,我前段时间刚发明的一怒气,专门用来对付那些爱生气的人,甭管对方有多厉害,只要中了我的银针,一动怒保准秒倒。”司昀笑眯眯的拿出来显摆,明彦有兴趣的东西他得好好利用,把人牢牢地拴在身边。 “这么牛叉!”凤言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神采飞扬的脸上因为激动染了一层浓郁的绯红。 倒在地上的杀手显然不敢相信,传说当中的昀公子就是扶不上墙的阿斗,要脑子没脑子,要能力没能力,如何有本事制药? 莫非上头的消息来源也会出问题? “我知道你肯定在想,你的消息来源从你主人那儿得来,居然也会有错,是吗?”司昀很轻易地抓住男人的心理活动,“看在你们快要升天的份儿我好心回答你们,如果我真的这么废柴,兄长又何苦雇佣你们来杀我,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这么个一无是处的人都知道的道理,你们这群杀手中的精英怎么就不知道呢!”司昀挑衅的撕下男人的面纱,在男人的脸上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可惜了,你们没下次了。” 他很久没杀人了,第一回就在明彦跟前沾血,这样也好,日后总归得了解他的生活,司昀自我安慰。 掌心出现一排锐利的银针,搁在黑衣人的脖颈上来回比划,“我这涂的不是一怒气那种不致命的玩意儿,而是孔雀胆,只要渗进去一丁点儿血,半个时辰内必然死亡,且无药可解。” 第330章 银票 做杀手这一行当,一旦失手面临的就是死亡,而主人们在此之前都会为他们准备毒药,用来挡不住敌人的折磨自尽用的。 领头的恶狠狠地瞪着司昀,咬破了后槽牙中的毒囊带,嘴角瞬间溢出紫黑色的血液,瞬间死亡,这种毒可比孔雀胆的毒性厉害的多了。 倒在后面的几个黑衣人见老大都自尽了,活着自讨耻辱,纷纷咬毒囊而亡。 司昀收起张掌心的银针,幸好死了,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免得在明彦的心中留下他就一个杀人如麻、嗜血如狂的恶人的形象。 凤言作为神兽,自己没动手杀过人,但没少见杀人现场,对此没太多感觉。只是和司昀刚认识没有两天,表现出来都是绅士风度的一面,乍一看见他凶神恶煞的一面有些不习惯。 他在他的面前总表现出温柔善良的一面,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也像另一个表现出他不知道的另一面?不知为何凤言就想起了茗,心中划过隐隐的失落,轻而锥心。 司昀细致的检查了几个黑衣人的脖颈,看是否真的都断了气,确定之后,叫明彦一起走,就发觉明彦又定住了,“明彦、明彦、明彦”五指在明彦的眼前晃了又晃,明彦全身打了个哆嗦,回过神,迷惘的望着司昀。 “啊?”凤言仿若刚从睡梦中惊醒。 司昀古怪的瞅着明彦,语气微酸,“想什么这么入神,叫都叫不回魂。”昨夜也是这般,他怎么叫都叫不醒明彦,想起那个古怪的问题,司昀不禁琢磨明彦是不是有喜欢的人而不自知,才经常性的发呆。 “哦”凤言松了口气,“饿了。”肚子适时的咕噜咕噜的直叫唤,不好意思的面色一红,心中嘀咕来人间居然会有饥饿的感觉,真神奇。 在蓬莱仙境,一千年不吃草,都不会有饿的感觉,来了人间不过短短两天,饿的他前胸贴后背了。 “那我们赶紧赶路。”司昀贴心的拉着明彦的手,见没拒绝自己,开心的握紧了一分,手指放在两片唇瓣间吹响了口哨,清脆悠远,铃铛从远处撒欢的奔跑过来,带起一阵一阵的尘土,扬的司昀和明彦一身。 黑衣人的马儿们在不远处,踢着蹄子,跟着欢叫起来。铃铛穿过那些马的身边,稳当的停在司昀的面前,用脑袋亲昵的拱着司昀的手掌,对着明彦“嗷嗷嗷”的傻叫,表达自己的欢心。 铃铛通灵性,主人叫它走,就走,叫它来,就来,在一定时间内司昀没有叫它,它就会顺着记忆中的路线跑回宫城,找人来给司昀收拾了,不过在铃铛的潜意识中主人腹黑又坏坏的,坏人都长命百岁,不会早死了的,因此铃铛有丢丢的违背了主人的命令,留在了很近的地方等待主人的召唤。 明彦伸手摸了摸铃铛的长须,慢吞吞道,“你骑铃铛先走,前面马那么多,我随便骑一匹就好了。”之前因为没有办法他必须忍耐和司昀共乘一匹马,眼下有人“送”来了那么多匹马,自然不需要再勉为其难的跟司昀乘一匹马,他还可以找时机把司昀给甩了。 人与人之间没有不散的筵席,既然要散不如趁早。 “自然不行,那些马虽然不通灵性,却也是受过训练的,不是它们的主人根本没办法能驾驭它们。”司昀把缰绳塞进明彦的手心,径直把那些死人搬上马背上,“算的上你们半个主人了,从哪儿来,就送到哪儿去。”这话是对马儿说的。 司马国的马有一个天性,就没有灵性的马儿,只要受了训练,也会将死去的主人送回他们最初的地方,再去跟随下一任主人,有始有终。 就如司马国的一夫一妻制,与其他国家不同的是,每一任丈夫只能娶一任妻子,没有特殊的原因不可以纳妾、买卖外室,这种行为在司马国是犯法的,轻则罚款流放,重则抄家砍头。 “你们司马国真奇怪,马儿守忠诚,就人都得守。”凤言听了司昀的解释,不禁纳闷,他不是只待过沐泽国一个国家,先前也在水金天国、齐越国住过短暂的时间,都没听说有什么奇葩的法律要人遵守,在另三国家,男人三妻四妾、养几个外室再正常不过了,到了司马国规矩忒多了些。 “自然得守,司马国独有的文化传统。”司昀骄傲的点头,“明彦,我们这儿的人对伴侣都十分的忠诚,不如你就留在这儿把。”司昀突然回头,明亮的眼睛闪着小星星,能照透人心底深处。 明彦眼神闪躲,“这不过是对待平民百姓的法律法规罢了,与用在官宦人家的拂绿不同的。”铃铛散步似的,走的很慢,马背上的两个男人光顾着聊天,忘记了催促铃铛快疾。 “在司马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天子不能真的只娶一位皇后,得传宗接代,但即便如此,天子有权利可以选择只娶一位皇后,当然最多也只能娶三位妃子,如果超过三位,就同样犯法,会受到严惩。当今天子只娶了一位皇后,夫妻二人如胶似漆,没再纳妃子。”司昀一说到这个就滔滔不绝,准备用一个个事例说服明彦,“别的国家我不知道他们的法律是否只针对百姓,但司马国绝不是。司马国上一任宰相就因为私底下偷偷地养外室、纳妾,被罢免的官职。”后面的话司昀着实不敢说,因为宰相看中了一个男人,决意放弃一切和那个男人双宿双飞,看在他为国家忧国忧民的份上儿,皇上没过多计较,放了二人一条生路,后来在司马国的土地境内再也没见过此二人。 想必两人收拾行囊一同去了沐泽国。 要说四国鼎立,这当中民风最开放的可就属沐泽国了,听说沐泽国的皇子和王爷彼此相爱了,虽然两个人极其的低调,但仍然传遍了各个国家。 司昀不禁有些羡慕了,如果他有一天和明彦公开恋情,恐怕最终的结果就是打包行李去别的国家定居了。 “那你们国家真够特别的。”凤言对司马国没太多的兴趣,来这里无意选错了地方罢了,等他将司马国的美食尝遍了,甩甩袖子就走人,赶往下一个国家。 司昀不傻,从明彦的口气就听出了兴致不是很高,心中犯了难,如果明彦对司马国的热情度不高,呆腻了就换一个地方的话,他该怎么办?在他没让明彦爱上自己,他哪儿都不会让明彦走的。 “驾驾驾”司昀突然双腿夹铃铛的腹部,动了两下,铃铛撒开蹄子疯狂的往前跑,明彦没准备身体往前倾,形成环抱式,两个人的上半身贴的缝线都插不进。 司昀的嘴角缓缓地展开一个淡淡的微笑。 三天之后,司昀和明彦到达了附近最近的城镇,二人几天没有换衣服,身上臭烘烘的,明彦太手臂闻了闻衣衫上汗味夹在的尘土味儿,直冲鼻子。 司昀好笑的拉着明彦的手臂,直奔最最近的一家客栈,也是这个城镇中唯一的客栈。 二人一走进客栈,带进去一种不能言说的臭味,掌柜的捏着鼻子,也不看两个人,只当是臭乞丐,挥了挥手,示意出去,“小五,快来。”叫小二把人撵出去。 司昀冷着脸,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砰”的一声拍在桌面上,“给我们一间上房,烧两桶热水,顺便再去买两套衣服送过来。再给我们上你们这儿最好的菜肴,剩下的钱当做小费。” 掌柜的小心翼翼的从桌面上顺走那张一百两的钞票,摩挲上面乌漆墨黑的手印,判断真假,笑眯眯的露出两颗亮瞎眼的大白牙,“客官请稍等”立马摸出一个房牌子递与司昀,“楼上左转第三间。” “两间房。”没钱没势的凤言立马在后面接了句。 掌柜的一头雾水,这位客官说要一间房,另一位客观上说要再来一间,这可听谁的? “就一间够了。”司昀绷起脸色,淡淡的道。 嗯,对了,谁出钱就听谁的,掌柜的很上道,“不好意思客官,我这儿房满,就剩这位客官手中的一间房了。”礼貌的指了指司昀。 凤言冷哼一声,从司昀手中接过房牌,率先上楼,走到拐角处,不悦的瞪了一眼司昀,凡人就是麻烦,明明有那么多间的屋子空着,竟敢睁着眼说瞎话,纯粹欠扁。 但考虑到自己来人间不过一时兴起,身无分文,着实硬不起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叹气! 司昀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随即跟在后面,他就是故意的,人来到了他的地盘,培养感情就是时间问题。 掌柜爱不释手的摸着掌心的钞票,乐呵乐呵的嘴边两道胡子都翘起来,小二一身碎布衣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伸出巴掌大的小手,“掌柜的,银子。”小脸蛋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掌柜的怕不是被手中的银子给高兴地脑子烧坏了把? 掌柜的立马绷直了脸,神情严肃的从柜子中取出碎银子递给小二,“快去给客官买两身上好的衣裳,剩下的钱给你自己做一身,看你那样子,简直有辱我门店。” 嫌弃的目光在小二的身上来来回回转悠,又回到银票上,小二接过银子,一溜烟的跑走了,在门外和一个清新俊逸的男子撞了个正着。 第331章 花心大萝卜 男子一双上勾桃花眼,微微的眯了眯,慢悠悠的跨进店中,就看见站在桌柜内侧的掌柜的手拿一张脏兮兮的银票笑得贱兮兮,嫌弃的瘪瘪嘴,猛然从掌柜的手中抽走那张银票,好整以暇的捏了捏,“我说你笑得如此淫.荡,原来是又宰了哪位大客户啊。” 掌柜的抬起头,脸色瞬间苦皱起来,“你来啦。”做的很自然,仿佛做了很多年一般,“今日店中来了一个大肥羊,主动送上门给我宰一顿,怎能不宰!” “哼!”男人不再计较,把银票揣进口袋,脑海中闪过一道瘦弱的影子,“你以后对小?好些,别总是欺负她,那孩子被你吓的不亲。”小?再怎么着都是一个女孩子,不能真把她当男孩子养。 “喂喂喂,你给我讲点道理,我当初应允你把她捡回家,可不代表我得对她,还有你,我为了你抛弃了一切,你如果敢对我不好,死都拉你下地狱!”掌柜的吹胡子瞪眼,一激动,嘴边的小胡子都撇掉下来。 男人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将胡子给他粘了回去。他为他放弃尊荣华贵,他心中自是感激,但没必要在孩子身上纠结这回事把? “胡说什么呢,我只把小?当做女儿,没你想的那么复杂。”男人似是习惯了掌柜的闹腾,温和软语的解释,没半点的激动,“好了,别整天胡思乱想的,你继续做生意,我不打扰你了。” 男人说着就跨出门槛,没来得及跨另一只脚,就被掌柜的粗鲁的拉着从后面绕到了后院,压着人不管不顾的亲了上去,他心甘情愿的放弃金钱权势,和这个男人隐居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就是因为爱,爱到深处。 从很多年前的第一眼,他就沉沦在男人柔情潋滟的目光之中,无所救赎。 男人并不挣扎,任由掌柜的如狼似虎的顶着他在墙壁上来了一个热情深吻。 在楼上等待许久不见人送热水过来的司昀,看着凤言坐立不安的鄙弃身上的味道,总归耐不住下来自个儿寻厨房拎水,不成想走错了地方,就看见了这么激情四射的一幕。 所幸司昀步履轻盈,撞破了别人的好事,无声无息的退了出来,心中直纳闷,原来活在传闻中的宰相居然出现在了这么偏院的地方啊。 不经意的一瞥,宰相看中的那个男人长得倒是挺好看的,身上有一股无言的气势,怎么看都挺熟悉的。 那会儿宰相养男宠的事迹传遍了司马国,偏那个男宠被瞒的滴水不漏,谁都打探不出半分。 现在想来,宰相刻意保护的好。 掌柜的吻的深情似海、专注缠绵,男人很不客气的把人给推开,理智告诉他这可不是一个能调情的好地方,随时有人会走过来,到时候发现了可不得了。 司马国毕竟是他们的故土,他一点都不想因为和这个男人的相爱,就真的被迫离开,先前外界的传他们搬到了沐泽国,不过是蛊惑的手段。 他只想跟为他弃了一切的男人留在这世外桃源过一辈子,一辈子很短暂,只要两个人相守在一处,即使隐藏又能如何。 当然,如果有一天他能正大光明的跟他手牵手的走在街道上,不需要接受别人感激的目光,就不要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们就满足了。 如果有一天司马国能像沐泽国那般接受两个男人的爱情,该多好啊! “好了,给点甜枣,你就蹬鼻子上脸。”男人用膝盖顶在掌柜的要害处,双眉微蹙,“刚来住店的那个少年我看的眼熟,他该不会是当今皇上的……”他没有真的见过,不敢一时下定论。 掌柜的脚底一转,和男人并排贴墙,嘴角微勾:“你说的没错,确实是。他走进来第一步我就看出来了,和皇帝长得着为相像。”只是他对身边的男人貌似挺上心的啊。 “我听了镇上传言,说司马国得半天,你觉得真否?”男人突然转身,直勾勾的盯着掌柜的,含情眸子能把人看的心从心口中蹦出来。 “看他一身打扮,和微微飘出来的血腥味,定是真的。毕竟先皇驾崩,由一个年轻的皇子登位,谁都想争一争,万一赢了,可是整个司马国。”掌柜的嗤之以鼻,那些皇子都是什么个玩意儿,他比谁都知晓。 司马国的法律只针对于上一任皇帝之前有效果,这后面嘛,如果真当变了天,法律法规恐怕从头到尾都得改一改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果然只是一个笑话,他身在高位时早就看透了。 “你会不会后悔……”掌柜的及时捂住男人的嘴巴,“今晚我们回家之后,你地得好好地补偿我。” “好,我会满足你的。”男子嫣然一笑,伸出舌尖在掌柜的掌心溜了一圈了,“好了,我得先走了,等回去,我们再说。”男人挥挥手,留了一道潇洒的背影。 掌柜的郁卒,他跟他最初在一起,大家都以为他养了个男宠,实在他才是被“养”的那个好嘛!两个人在一起都二十多年了,床上之事主动权从不在他的手中,就家中财政大权都旁落,他作为一个男人挺丢面的,唉! 人生只有叹气的份儿。 司昀心中有事,坑着头回来的,明彦已经洗好澡,简单的穿了一件小厮送来的简单的内衣,皱着眉头,语气略有不满,“出去一趟,没把人丢了真不容易。”说好出去给他弄热水痛痛快快的洗个澡,结果小厮把热水送到,他洗完,人都没回来,他都打算,等小二把衣服送回来,司昀没回来就出去寻。 想一走了之,他绝不拦着,但是得留些银子,免得他被人撵出去。 “呃”司昀猛然回神,尴尬的笑笑,“你洗好了,那该我了。”绕了一圈,走到另一个屏风之后,闷声脱衣服坐进了木桶中,发出“哗”的水声。 明彦犯难了,回来一趟,人都变了?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屏风外,心生好奇,“你在外遇见打劫的了?” “啊?” “太不对劲了,莫非又被人追杀?”不会啊,如果真有人追杀至此,不会有闲情逸致洗澡啊,洗的还挺欢乐。 凡人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唯独他没有,总要他猜上一番。 凤言心中默默怨念,待时机到来,他也做上一回凡人,生一颗玲珑剔透的心,教人猜的头昏脑涨才好。 司昀砸吧着嘴,不知道从何处讲起为好,不如借着机会试探明彦一番的好,“我刚出去找厨房,结果看见掌柜的和一个男人在亲吻。”嫩皮子一红,他还年轻啊,初吻都在诶,怎么就谈这么深远的事情了,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明彦那张红润饱满的唇瓣,身子某处骤然起了变化。 司昀的面部青了又紫,紫了又青,说不出的晦涩难测。 明彦一下子就蔫了,本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事引起司昀心有疑惑,结果就这么一件破事,“你怕是忘了,我从沐泽国来的,见得多了去了。”就他自己都不知道被某个不负责任的花心大萝卜占了多少次便宜了。 在凤言的概念中,司昀说的亲吻,就是在嘴巴上吧嗒亲一下,那会茗缠在他身边的时候经常做,他都习以为常了。 凤言不知道的是,茗因为不敢唐突他,并没有真的唐突他,来个火辣辣的深吻,都是点到为止。 所以说,茗对一个懵懂神兽走绅士风范,就是错的! 男人和男人之间,特别是和懵懂无知的人,就应该用行动表明真情,而不是在那儿脉脉温情,全然不管用,浪费时间而已。 司昀试探了不知多少次,每次得来的都是模棱两可的回答,明彦不排斥男人和男人的爱情,却没有清晰的表明自己排不排斥和男人的爱情,亦或者说他排不排斥跟他的情感,大概由于两个人相识时间不久,明彦对他不是很信任,准确的说无感。 挺让司昀有挫败感,在心上人的面前,总要保持距离,还有他没有摊牌的秘密…… 凤言坐在小凳子上慵懒的撑着脑袋,挺费解的,他和司昀相识短短数日,成日把男人和男人爱情故事挂在嘴边有意思,不过他还是蛮好奇的那两个能当做传奇人的故事,这种事在人间向来有违人伦,受世人所不齿。 “要不你和我聊聊他们的事?”凤言试探的发出耐人寻味的邀请,应该很精彩,记到心坎儿,等路过魔界说不定可以把这段故事说给魔夜听,以魔夜顽劣不堪的秉性,指不定就写成了一本传说中的,放到人间绝对比那些梦幻、玄幻、灵幻、史幻的还要火。 司昀脱了衣服,整个人坐在木桶中,热水漫过肩膀,蒸的他脸颊绯红,脑海中转过各种各样的画面场景,最后自动生成一行字,明彦在问他问题诶,第一次这么主动地问他两个男人之间的老套爱情故事,不就是间接的表明,他对他是有感情的吗? 第332章 登基 “这个故事挺长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听我慢慢道来。”嗯,估计说完,水早就凉透了,第二天肯定会感冒的。但是就感冒,司昀都愿意忍着寒凉道出他所知道的故事。 最近几天,他们一直疲于奔波,路途中不是在马背上,就是在火堆旁打着哈欠,沉沉睡去,根本没时间培养感情。 司昀最怕的就是明彦会跟他道别,他一点儿也不想跟明彦分开,自打踏入城镇的第一步就战兢不已,就担心明彦开口要走。 “你慢慢说,我不急。”许是怕真的很长,故事很无聊,凤言去桌子上端了一盘水果坐回凳子上,边吃边听,嗯,这果子真甜。凤言捡了一枚紫色的果子扔进嘴中,吐出一粒籽,味道可以,等会让小二多送一点过来。 故事恶俗又狗血,却夹杂了两个男人的情真意切。单从感情上来说,三言两语就能讲完他们的爱情故事。年少时期,司马国堂堂宰相对男人一见钟情,苦于法律法规,不敢表白,但他炽热的感情瞒得了旁人,却瞒不过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也是个苦命的,生活在贵族世界中,没有你愿不愿意,只有看不看得见利益。先帝在世时就娶了一位皇后,和三位侧妃,严守司马国的法规,心中颇有不满也不能表达出来。直到皇后恶疾去世,先帝的心突突的跳了起来,然后就开始准备再娶一位皇后。 不论在哪个国家,皇帝娶妻当然逃脱不了选秀,为了能让自家女儿成为皇后,各个官员使出了浑身解数,这当中包括女人的父亲,女人有心上人,是一名士兵,他们约定好等他回来就提亲成婚,却逃不过命运的安排,战死沙场。 女人发过誓,会为心上人守一辈子。 但她只是一介女流,父亲怎可能会真的让她闺阁中的女子,为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就守一辈子的活寡,自然把她送进宫中选秀,未来一旦成为了皇后,可带来数不尽的荣耀富贵。 女子被迫无奈,鼓起勇气,用她发现的秘密去要挟宰相,娶自己,但是婚后各过各的。 宰相那会儿也就是个少年,悄悄地暗恋上了一个男人,还悲催的被人发现了,当然心有苦涩,苦于感情不能被接受,晕头转向的就答应了女人的要求,等回过神他俩都拜过堂、成过亲了。 等他反应过来,骨头都快裂了,很简单,他想的是成了亲,没有之实,他可以私底下跟那个少年联系,一不小心就成了养与被养的关系。 两人成亲很久无所出,舆论之下怕和少年的事情被爆出来,在正妻的安排下,纳了一房妾,依旧没出。 “好奇怪!”凤言一边美滋滋的咬着水果,一边发问,“这男人一边娶妻,一边和另一个男人私底下保持关系,这可真怪异,男人能接受,女人亦能接受,这被祸害的那一位居然能坦然接受,心真大。” 凤言不能理解这些人奇怪的感觉,更不能接受。就像魔夜,一个哥哥都能闹出人命,要雪皓把他按在男宠的位置上,估计精灵宫瞬间就得成为火海了。 大概、可能魔的占有欲很强,所以不能接受,而人类的心太大了,什么委屈都能吞的下? 司昀脑子挂满了黑线,热水逐渐的冷却,不经意打了个喷嚏,“我今天无意中见到了那个少年,才明白当时是何缘故迫使宰相娶了他那位妻子。” “?”凤言挑了一枚绿色的果子塞进嘴巴,哇,苦的脸都皱的变形了。凤言隔着屏幕,稳稳地把绿色的果子投向司昀。 猛然投来的东西,惊了司昀一跳,条件反射的张开双臂去接,结果果子沉入水底,兀地从水底弹起。 司昀把果子在水中洗洗就往嘴里放,俊逸的脸扭曲成包子,差点把牙齿酸掉,可怜的眉梢都在狂颤。 明彦确定不是在整治他? “怎么不说话?”凤言蹬着腿去桌子边拖了一盘子水果,悄咪咪的坐回来继续吃,他都吃了半盘子,还没等到司昀说话。 司昀砸吧着嘴,恨不能就着洗澡水喝一口,漱嘴。“我今个儿见了那位男子,才发觉那男子是那位女子的弟弟,后来突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在宫城完全隐没了踪迹。原来他竟然是人们口中的男宠。”不过看那个样子,应该是强势的那个,宰相更像媳妇儿。 宰相和男宠在一起没几年,突然有一天就被拆穿了,他明上娶妻纳妾,背地里养男宠,这事闹的沸沸扬扬,整个宫城掀起惊涛巨浪,大街小巷都在流传他们的谣传,说什么的都有,各种恶心污秽的词都用在了他们身上。 后来就传出宰相要辞去官位,和那位男子一同离开司马国,去沐泽国隐居,不再踏入司马国一步。 那女子的家人因为流言一同搬出了宫城,去一个小地方过平淡日子了。至于那个男宠,从风波起,到平息,都没有露过面,姓都不曾暴露过。 凤言了然点头,表示明白,一想他现在坐在屏风后面司昀看不见,吮.了吮指头上的汁液问道,“从别的方面呢。”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司昀刚说,单从感情方面来说,那必然还有其他方面,好奇心爆棚! 司昀沉默了一会儿,撩起凉水,突然道:“你能先给我打点热水么,我快冻死了。”若是再忍着不说的话,估计不用到明天,他就能冻死了。 “好。”凤言充当小搬运工,下楼亲自给司昀拎了两大桶热气腾腾的水回来,绕过屏风就把一大桶的热水倒了进去,把桶放回去,摸了摸水温:“挺好的,可以。”默默地退回屏风,继续捧着盘子吃水果,“请继续”你的表演,几个字被吞了下去。 司昀享受着热水浸泡着冰凉的身体,开始回温,刚明彦突然走进来,他都没遮没羞的,明彦目不斜视,不敢朝他看,是不是对他有些意思。 他和明彦没差,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同样没有,明彦却不敢看他的身体,仔细主意明彦的耳朵都红了,走的又很匆忙,定是害羞了,司昀心里那个美啊,美的冒泡。 如果单从感情是上来说,宰相完全有能力把他们的感情保护的密不透风,但是从政治角度上,来说,就比较难了。 因为前一任宰相卸任比较早,在司马国这些官位在孩子有能力继承的,则会子承父业,不行的再换。 所以他继承了宰相之位,但是宰相位高权重,刚上任没一年就手揽大权,先帝开始忌惮了。 为了打压宰相,给儿子收回放出去的权势,先帝派人各种暗地里调查宰相的私生活,终于被他抓住了把柄。 先帝起初也纠结过,在司马国和男人鬼混在一起惩罚本就严重,更何况宰相有妻有妾,罪罚更重。且先帝知道其中的纠葛,但最终他还是决定下狠手。 不管宰相有没有想过造反,或者支持哪一位皇子登基,他都必须在这之前将宰相搞下位。因此先帝心狠手辣把宰相的秘密戳穿在众人的面前,但为那位男子留了一分尊严。 在各种原因下,宰相最后带着那个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先帝成功的收回权势。 “你知道的也不多啊。”听完整体故事,凤言想了半天做个恰当的评价。 司昀苦巴着脸,擦干净身上的水,闷着眉头,穿上先前的内衫,叫人买身衣服怎么那么难,到现在都没送过来。 如果司马国能有差评这玩意儿,恐怕司昀迫不及待的给这家客栈的服务来一个差评了! “我不是知道的不多,而是那会我刚出生不久,话都不会说,怎么可能知道的太多,那些传言都是从长辈那儿听来的,至于那个男宠则是我刚刚发现的秘密而已。”司昀不快的擦着手臂,洗完澡再穿之前的衣服得多难受啊,感觉全身重新黏了一层灰,好像白洗了诶。 凤言无声无息的嚼着嘴里的果肉,盘中水果再次见底,眸色一厉,都过去多久了,天都黑了,怎么还没人给他们送菜肴,这是打算等他们饿死之后再送过来吗? “明彦,我说你穿脏衣服不难受吗?”司昀从里面大摇大摆的走出来,衣衫开敞,露出六块腹肌、线条流畅的肌肉,有意显摆自个儿的好身材。 依司昀的想法,明彦一弱质书生,定然会羡慕他的,那他在明彦的心中的地位肯定会节节攀高。 凤言瞧了一眼,端着盘子就走到司昀的身边,把盘子塞进司昀的手心,“拿着。”空腾出来的手把衣衫的带子给系了起来,“今夜比较凉,别冻着了。”凤言完全没往那方面去想,身材这种东西,他自己就有,硬件! “你”司昀惊诧的望着明彦的手指,他这是帮自己穿衣服,可他不应该趁机上来揩油吗? “虽然这件衣服穿了好几天,挺脏的,但是现在没有衣服,就将就穿把。”凤言比司昀都无奈,他活了大把的年纪,从来没这么邋遢过。 放在以前,凤言早就使用法术把自己打扮的干净清爽,但是为了体验一回真正人的感受,他放弃了,任由自己灰头土脸、尘土满身。 第333章 一拍两散 “可是这样真的很难受诶。”司昀悄咪咪的把手臂搭在明彦的肩膀上,他在家中享受着高贵的地位,从未吃过苦,也是第一回受如此的大罪,如果不是特殊原因,必须他出马,他才不会拿自己开玩笑。 不过挺庆幸有这个机会,给了他认识明彦的机会。 “咚咚咚”外面突然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公子,衣服送来了。”小二的声音甜美可人,没有一丝少年人的清脆稚嫩的音色。 增添了一种女子娇柔。 凤言刚准备去门口,就被司昀给推进内室,自己则穿着内衫就走到门口开门,意外的看见一位青春明丽的少女,身穿粉衫,长发飘柔,许是不自在,扭了扭小蛮腰,看见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娇俏俏道,“公子,您的衣衫。”宛如清丽的黄鹂,明媚娇人。 少女有丝丝的不习惯,耳垂都染上了淡粉色。 凤言无聊的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隐约的女声,脑海中高速运转起来,不是说客栈中的小二都是男生,丫鬟都是姑娘吗?怎么在司马国的领土上就导了过来,男子是丫鬟,女子是小二? 真邪门,凤言忍不住疯狂吐槽! “谢谢。”司昀板着脸接过衣服,明明应该小二送来的,怎么变成一个姑娘,万一刚出来的是明彦不就遭了。 他们来的一路上,没怎么见到女人,刚到城镇见到的也都是大婶级别的,这女子长得有几分姿色,他得当心点,免得教明彦的魂都让狐媚子给勾了去。 司昀铁青着脸,拿了衣服就“砰”的关上门,男子的文质彬彬已经自动被屏蔽了。 而少女羞涩的耳垂霎时红色全褪,脸色惨白,落寞划过眉梢,跳跃至她的指尖,不安的战栗着。 他见到她,就一声谢谢走了,一如两年前的街道旁,他将她从恶人的手中救下来,一言不发的走了。 只是上次是他孤身,这一回他的身边却跟了一个男人。 从男子走进客栈的一刹,她就看见了他,只是她总是一身麻布衫,在客栈中跑腿,这样一个不堪卑下的她配不上他,更没脸出现在男子的面前。 她等他和那个男子离开,这才委屈的出现在掌柜的,也就是她现在的干爹面前。她是干爹和爹爹捡回家的弃婴,这么多年虽说过得不富有,但是爹爹对她很好,总能在她寒冷的时候给她一丝温暖。 只是干爹就不怎么样了,很多时候总是凶神恶煞的怒视她,找她麻烦。 年纪小,她不能理解干爹的想法,可后来慢慢的长大,直到她在街道上遇见了他,所有的答案都浮上心头。 干爹看她不爽,仅仅是因为吃醋了,吃爹爹对她好的醋。在干爹的心中,爹爹只属于他一人,不应该有任何人来分走爹爹的感情。 所以她成为了干爹的眼中刺,时不时的针对她。 而面对不公,她只能默默地吞咽,心中期盼着那个撩拨她,带领她走进了少女的情窦初开。 “小夕,你给我下来,站在客人门口像什么话!”太糗了!掌柜的在楼底下转了一圈都没见着闺女,站在楼梯口一抬头就见了靓丽的身影,看着眼熟,立马奔赴了上来,拉着小夕急匆匆的小楼。 小夕苦瓜着一张脸,默默地跟在后面,忍着手臂上隐隐的痛楚。 “干爹,有事吗?”后院安静落针可闻,小夕乖巧的问。 掌柜的摆出冷冽的脸孔,声音严厉不失柔软,“小夕,我问你,你是不是思嫁了?”虽然说他对这个闺女没啥好感,但怎么说都是他和老公一齐捡回来的,再不喜欢也得为她的未来思虑周到,如果真的思嫁了,就为闺女寻一门好的亲事。 趁早嫁出去,老公就不会总把目光放在这个小闺女的身上,从而忽略了他。 “干爹”小夕脸皮子薄,心事一下子被戳穿了,苍白的肌肤一下子爆红,犹如煮熟的龙虾,红里透红,“干爹,胡说什么。”她在干爹和爹爹的身边十几年,早就能理解并接受两个男人之间的情爱。 小夕从干爹和爹爹的感情中能容易的判断出两个男人之间究竟是爱情还是朋友之情,而男子和他身边的男人间亲昵的举动,看得出他们的感情不同寻常。 虽说那个男人长得普通寻常,但是她明白自己注定是失败的那个,从不曾动过念头想跟他在一起。 “你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不能总把你留在家中。这样,今晚回家我就和你爹爹商量一下,给你找婆家的事。”掌柜打着小九九,早点嫁出去,一家轻松。 “呃”小夕连忙摆手加摇头,“干爹,不用了,我我”吞吞吐吐,鼓起勇气,“干爹,我有喜欢的人了,这辈子非他不嫁。”她愿意为他守终身。司马国的法律法规没说不允许闺中待字的姑娘可以为自己的心上人守身如玉一辈子,所以小夕决定这一生她不会委曲求全的去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而她爱的男人虽说不能给她一个幸福的家庭,但她愿意为了她终生不嫁。 掌柜的面色变幻莫测,突想起自从司昀走进来的那一刻小夕的目光就不曾离开后,刚他去楼上叫小夕,姑娘的眼神近乎痴迷。 “你千万别说,你喜欢的就是那个男人!”掌柜的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声音浸染层层的冰霜,仿佛冬日飞雪,能冻死人。 小夕不语,默认了答案。 “坚决不可以!”掌柜的拍板反对,小夕喜欢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喜欢楼上的那个男子。男子的身份特殊,小夕都不了解,就喜欢上人家了,现在的姑娘小脑袋瓜装的都是啥玩意。“明天开始,我就给你找媒婆物色一个相公回来。” “为什么?”小夕眼含泪水,咬着下嘴唇,苍白无力中带着决绝质问,“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他,为何您要剥夺我喜欢一个人的权利?”她从未没有过不自量力的想法,想嫁给男子,她只是想拥有一回喜欢别人,为自己未来做主的机会。 “没有为什么,明天起,你必须得给我乖乖的挑选相公去!”掌柜真动怒了,声音较之前更冷漠三分。 小夕失望的望着干爹,转身跑出了客栈,干爹太自私了,她有点不能接受。 掌柜第一回被小夕反抗,难以接受,气的怒高三丈,谁喜欢不行,偏偏去喜欢一个不能喜欢的人,这不是找死吗?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却对楼上男人的身份了如指掌,从男人进来,他就认出了身份,清新俊逸的容貌,潋滟的双眸含情,饱满的唇瓣微微上勾,宛如先皇再世。 除了宫城赫赫有名,且与太子一母同胞的小皇子,他着实想不出还能有谁有那样的姿容,那样与生俱来的皇者之威。 衣衫褴褛、不怒自威。 司昀和凤言换好衣衫,一前一后的走了下来,“掌柜的,麻烦将你们这所客栈所有的好菜都上一份来。”司昀敲了敲桌面,眼睛从掌柜的脸上转了一圈,尤其在胡子上顿了下,才收回眼睛,“走吧,我们去等菜。” 自然而然的牵着凤言的手,挑了一张角落的位子坐下,掌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交握的手上,轻微的扯了下眉毛,语气沉沉的吩咐,“来人,给墙角的那位公子,把所有菜式都上一遍。”果然大户人家的公子出手就是阔绰,秀阔气都秀到他的地盘上来,不如让他多秀秀! 司昀贴心的为凤言布菜,“这盐水鸭的味道极好,你尝尝,这东坡肘子香而不老,快尝尝。”碗里堆得跟山高,又斟酒,“上好的女儿红,味道醇而不烈。”就差直接抬手喂进凤言的嘴里,高贵冷艳的活像凤言被打断了两只胳膊。 凤言想当然的享受司昀的贴心服务,这个男人愿意费尽心思的来讨好他,就给他一个机会,等吃完饭就一拍两散。 掌柜看的窝火,小小年纪就知道在老人家面前秀恩来。虽说他店中人少,但好歹还是有食客在的,两个人如此的亲密就不怕被人说闲话吗? 万一传了传去,不是什么好事! 最关键的是,他活了一大把的岁数,跟老公名正言顺的两口子,偏偏每次都得注意距离,生怕被人发现他们是一对,挺让掌柜闹心的。 有时候,真想收拾行囊去沐泽国,这样他们就能字啊太阳底下手牵手了,躲在暗处,总有种偷情的错觉。 就餐之后,凤言擦了嘴起身,感激道:“谢谢你的招待,我们就此别过。”拍拍手,就打算走了。 身上没钱,但他照样能穿梭在每座城市中。对凤言来说,吃饭不是必需品,无须餐餐都吃,偶尔吃个一顿就够了。 “你在这儿有亲人吗?”司昀跟着站起来,拽着明彦的手腕,玩味的问,嘴角都起了温柔的弧度,那眼神能溺死人,可惜明彦就是个榆木疙瘩看不懂。 “没有!”凤言实事求是。 “那有朋友吗?”司昀继续问,成竹在胸。 第334章 踪迹 “也没有。”没记错,赶路时提过他是第一次来司马国,明摆的知道他没有朋友嘛! 司昀敲打桌面,问的随意且坚定,“既然如此,你能去哪儿?只能跟我一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一直都呆在这个小镇上的。我发誓,一定领你去司马国其他繁华富饶的地方好好逛逛,包你满意。” 凤言想拒绝,司昀赶在这之前,再次抛出了一个诱惑,“你刚来司马国身上肯定没有银子,我多了去了。作为东道主,我可以领你吃遍美食,喝遍美酒。” “我”凤言犹疑了,他不用吃饭可以继续生活下去,反正不会饿死。但是美食的诱惑是个人就不会拒绝! “除非你不把我当做朋友。”司昀适时的摆出伤心难过的脸孔,“唉,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可以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没有想到我在你这块儿就是个陌生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人家司昀对他那么好,处处关照他,不感激就算了,反出言讽刺,凤言第一回感觉自己有种不识好人心的错觉。 “算了,既然你要走,我就不留你。为避免伤心,我就赶在你走之前走吧。”司昀松开手,背过身。明彦立马一个箭步冲到他的面前,张开双臂把人拦住,“看在你好心的份上,我就同你一道去旅旅游!”顺便去贪贪嘴! 司昀立马拥了上去,抱了下随即把手收回来,“走,我们先去买些必用品,然后明天就启程一路逛到宫城,当然如果你对这个城镇有兴趣的话,我们就多留两天,听你的安排。”为了一个半路认识的陌生男人,耽误正事绝对是头一回,如果被哥哥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为了余生的幸福,司昀下了决心违背哥哥一次。 掌柜一脸羡慕嫉妒恨的看着两个大男人肩并肩的离开客栈,站在门口干瞪眼睛,“吴叔!”头都不回,对着后面大声叫了一回。 食客纷纷默契的捂住耳朵,待这阵噪声过去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从后屋走出一位年纪约六十岁的老者,身上系一个白色的围裙,“掌柜的,有事?” “今晚我得提前回家,这儿就交给你了。”老人是他从宰相府带出来的,二十多年来一直生活在一起,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和男人关系的人。 “好。”老人了然于心的挥挥手,“赶紧走吧,今天是忽然的生日,别让他等着急了,等这儿忙完了我就回去。” “谢谢。”掌柜匆匆换了衣服,在街上买了些水面和鸡蛋往家赶。刚走到家门口,男人就一脸怒气的倚着大门,“居然敢回来!” “呃”掌柜一脸茫然,快步走向男人,愉快的在男人的唇上亲了一口,“我特意早回来给你做长寿面的,看。”像个小孩子提起手中的食材显摆了下。 每天男人过生日,掌柜都会给他做一碗长寿面,已然成为了一个习惯。 书忽然嫌弃的推开男人,让了路两个人一起往厨房走,掌柜刚把食材放在餐桌上,书忽然一手就将他按在墙壁上,“我问你,你今天和小夕说什么了,她一回来就躲在房间里哭,不管我怎么叫她,都不吭声。”男人日常喜欢欺负小夕,但只要不过分,他都不会去掺和,毕竟男人是小夕的干爹,他管的太多,会妨碍他们之间的情感交流。 “就聊了她到了出阁的年纪,我们该给她寻一个婆家了。”掌柜觉得自己说的没毛病啊,忽然干嘛对他这么凶,不行,他吃醋了!突然一个转身,将男人反压在墙壁上,强势的吻上了忽然的唇,灵巧的舌撬开了他的贝齿,强势的索吻一番,退了出来,闷闷不乐的抵在墙边,“你不要总把注意力放在消小夕的身上,在这样下去我就吃醋了。” “郁珉,和女儿吃醋,你真有能耐!”书忽然亲昵的吻了吻郁珉的额头,“你在我心中最重要,谁都无法代替,可是小夕我们收养了她,就得对她的未来负责。” “可是她确实到了出嫁的年龄,你总不能把她留在我们身边一辈子把。”郁珉很郁闷,他只希望小夕赶紧嫁出去,不希望书忽然的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一分一秒。 “即便这样,你也应该跟她好好谈,而不是把她弄哭了。”书忽然明白郁珉的心态,他们以前在宫城时,自从两人彼此确定了心意,郁珉的婚姻都没有对他们造成影响,书忽然的眼中只有他。 后来他们离开了宫城,来到了这里生活,书忽然的世界中只有郁珉,只忧心郁珉,可自打他们收养了小夕,就分走了他对郁珉一半的注意力,甚至感情,只是他对小夕的感情是单纯的亲情,仅此而已。 但是郁珉是一个占有欲特别强的人,小夕的存在宛如一根刺扎在他的喉咙,他盼望着小夕赶紧长大,然后嫁出去,最好嫁的远远地,这样书忽然就又是他一人的了。 “她有喜欢的人了。”郁珉糟糕的用唇贴着书忽然的唇瓣,两人的气息彼此缠绕。“哪家的公子,我们可以找媒婆帮她去提亲,虽说这样做,挺降女孩子的身价,但是为了小夕的幸福,不能因此退缩。”书忽然抓着郁珉的手就往门外走,这时郁珉突然从身后搂住书忽然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呢喃道: “小夕喜欢的男人是当今皇上同母的弟弟。”郁珉收紧了手臂,“小夕不可以嫁给一个皇子,我们不能再和皇室扯上任何的关系,你明白吗?” 书忽然回抱着郁珉,安慰似的蹭着郁珉的额头,“我懂。今晚我就和小夕谈一谈,打消她的念头,好不好?” “你不能跟她说实话。”郁珉提要求!“你看,你还是关心小夕的。”书忽然拉着郁珉回到厨房,“来,我们一起做饭,今晚好好补偿你。” 城镇很小,司昀牵着凤言没花多长时间就把镇逛了个遍,因为是晚上,街上安静无声,凤言连续打了几个哈欠,晃了晃司昀的袖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困了,明天再继续逛。” “你要是困了,我可以背你回去,你在我的背上睡觉。”司昀蹲在凤言的跟前,撅着臀部拍了拍肩膀,“上来!”脑海中幻想着明彦感动涕零的趴在他的背上,更来劲儿,“来啊,别跟我客气。”最好一背定情,回去就像他表白:司昀,我爱你! 凤言抬起手,大力的往司昀的后背一拍,留下五指印,“我不习惯别人背我,赶紧回去吧。”主动牵起司昀的手,把人往客栈拖。 司昀高兴地目瞪口呆,任由凤言拖着他进了客栈,直到回房都没缓过神,刚刚明彦主动牵了他的手诶,是不是说明明彦对他有感觉的? “发什么呆,不赶紧睡觉,打算出去赏月?”凤言无语的白了司昀一眼,出去一趟,回来手里拿着一根粗绳,系在外室到内室的两根柱子上,人轻轻一垫脚,飞身上绳子,稳当的躺在绳子上,闭眼入眠。 司昀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知道明彦很厉害,单凭几个石子就把黑衣人打倒在地,且起不来身,就证明了明彦的实力,但他怎么都没想到明彦居然能以绳做床,这个只有轻功极好的人才能做到。 不才,他便是轻功很好中的一员,也能把绳子当床榻睡,但这样子他就没办法和明彦同一张床睡觉了。 “明彦,我们一同睡床上不好吗?非得在绳子上睡吗?绳子对脖子不好呦。”一根硬邦邦的绳子,哪有一张床睡得舒服啊。司昀撇了撇嘴。 凤言没出声,打了个响指,桌子上的烛火顿时灭了。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他从来没有委屈过自己和别人同一张床睡觉,不说别的,那么一张小床,两个大男人挤在上面,多寒酸,万一半夜被蹬下来,多糗啊。 他收了法术,外在的武功还是有的,只靠法术活着,那他獒泽灵兽的名声不要啦! 司昀不敢再多嘴,心中默默期盼着赶紧到第二天,如果还得留两天,那他就去再开一间房好了,长时间的睡绳子,迟早一天把明彦给睡跑了。司昀委屈巴巴的裹着被子,贴着床沿睡。 自从和王爷有了约定,茗就很勤奋的寻找海祀的下落,司马国、齐越国、沐泽国,他都地毯式的搜寻了一遍,就皇宫、山川大河都没放过,依旧没有海祀的踪迹。 该死的海祀,到底去哪儿浪荡了!茗站在水金天国的土地上发着牢骚,心中默默地念着凤言,不晓得现在凤言这么样了,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有没有想念他。 凤言想不想他,他不知道,但是他想凤言了,奔波了这么些日子,愈发的怀念和凤言在一起的悠闲小日子,早知道就不应该和王爷比试,落得一个唯命是从的下场。 貌似没有王爷,他也不会认识凤言,有利有弊,生活不易。 茗哀叹着命运不济,开始了新征程,打算找到海祀,先把人揍一顿出出气再说。 第335章 一语道破 雪拂回亦莲峰的路上经过齐越国,活了半辈子的他,居然能一时心软去答应人家帮忙寻找一个死人的魂魄,现在想来绝对是脑袋灌了浆糊,失口应承了。 以雪拂的性子,绝不可能会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就雪皓当初求他救魔夜,都是求了老半天,才松口的。 除了妖界那只短尾狐他主动地掏心掏肺过,没再对谁那么好。那会儿,他跟一个难缠的家伙比试了一番,结果把对方打趴下了,自己也受了重伤,他一直怀疑对方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就是神经乱掉了,比试有那么比的吗?居然要命的打法。 受了重伤的雪拂误入妖界,躲在一处隐秘的地方疗伤,偏在一一座假山石后面,看见了瑟缩的短尾狐。 那只短尾狐可怜兮兮的模样,搔动了他的心。 冰冷如雪的雪拂,第一次没有丝毫嫌弃的把短尾狐抱进怀中,看他哆嗦的样子,击中了心中某一处柔软的地方。 时间如奔腾如水,一去不复返,只剩下了模糊的记忆,不知道那只短尾狐现在如何了,偶尔可有想起他来。 虽然雪拂想了半天也没再想起他长什么样子,隐约记得他的名字--绝亦非。听他们的口气,如今妖界之王,就叫绝亦非,会是那个可怜巴巴的短尾狐吗? 没可能把,一个胆小懦弱的短尾狐都能成为妖界之王,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雪拂笑眯眯的摇头,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他隐隐约约懂得自己的心意,给自己揽一个那么大的烂摊子,不愿意早早地回亦莲峰享受清净,无非是想再见一见那只短尾狐。 后来,他再一次潜入妖界,他们约定好的地方早就没了短尾狐的踪迹,郁闷了他好久。 雪拂悠着一把扇子,扇尾是软软的狐狸毛,临走时他从短尾狐尾巴上剃下来的,做一个留念。 能用梦境控制人间的皇帝数十年,对方的耐心、法力都不低。从梦境中看那个人得道成仙的高人,但雪拂是精灵,最能一眼看穿这些小把戏,对方只不过是一缕幽魂,说幽魂廖赞了它,应当说是一只怨魂,这种魂是人、神、魔、乃至小妖,死后怨气凝结形成的。 这种怨魂经过岁月的积累,法力水涨船高,可以控制人心,来达到自己报复的目的,怨气越强,法术造成的伤害越大。 它们可以利用人类的灵魂来修炼禁忌法术,是幽魂专门修炼的一种,一旦修炼成功,它们便会拥有实体,且一言一行不再受地府的约束。 而那只怨魂居然花了几十年的时间跟一国皇帝消磨时间,只是为了一国太子的魂魄,绝非那么简单。 拿太子的魂魄去修炼禁术,会不会太亏了! 雪拂低着头耐细的琢磨当中被他忽略的细节,一时没看路,和对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正着,“啊”失声叫了出来,揉着额头,粗鲁的骂了出来:“谁他妈眼瞎了,敢撞老子!” 两个人异口同声,忽然顿住了,都感觉到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同时抬头,同时低了下去,再次同时抬头,惊怪的指着彼此: “雪拂!” “茗!” 这个世界如此之小的吗,居然在荒郊野外都能遇见! “你来这里做甚?不是听说你勾搭上蓬莱仙境的灵兽了吗?”雪拂身在亦莲峰,消息闭塞,唯独茗的事迹他没漏掉,当时感慨了一番,一把无情无欲的情居然会爱上一只神兽,天地都玄幻了。 提到这个,茗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呢,我跟他刚有些进展,结果就被那个无良的王爷派出来干活,害的他把我关在蓬莱仙境的门外,不让我进去。”凤言究竟在不在蓬莱仙境,他都没十足的把握,就怕凤言因为他不在身边,闲来无聊,去人间找乐子,那他就亏大了! “估计有正事忙,来不及给你开门把。”雪拂若有所思。“你怎么知道的,见过他?”只要与凤言有关的事,他都迫切的想知道。 二人行走在乡野村间,雪拂凉凉的瞥了眼茗,手搭在肩膀上,“告诉你可以,但是你得先帮我解决一个疑惑,我才能告诉你。”茗在王爷身边呆了那么多年,耳濡目染的应当懂得很多,如果连他都不晓得其中的奥妙,他就宰了茗造一个火琴玩玩。 “你说!”作为上天入地、无所不知的茗,没有他知道的东西,除了王爷那只冰冷的玩意儿他弄不懂,和凤言的心看不透外,没他不知道的知识。 学富五车就是好啊! “如果一只怨魂,它不去收集别的魂魄、修炼法术,而是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去纠缠一个凡间的皇帝,且收了那个国家未来储君的魂魄,这意味着什么?”天色晴朗,偶有清脆的鸣啼一啸而过,雪拂拧紧眉头,惴惴不安。 “你说的是齐越国的太子齐芗孜是把?”茗一语道破! “你”雪拂吃惊不已,他只说了一点儿,茗就全知道,果然是他见识浅薄了? 茗笑笑,“我去过齐越国,见到一处住宅笼罩死亡的气息,一时好奇就去瞅了瞅,就知道。只知道他的魂魄被人吸走了,却不知道何为,从你这儿,谜底解开了。”轻微的呼出一口沉重的气息,“不同的人收取不同的魂魄各有不同的用处。怨鬼通常抽取普通之人的魂魄便可以修炼出形体,根本无须冒着灰飞烟灭的危险去拿走一个国家未来储君的魂魄修炼禁术,能促使它这么做,应该是和背后主谋达成了交易,它将收来的魂魄做成傀儡,而那个主谋则完成交易。” “你说的,我有些不明白。”雪拂一头迷雾飘荡,“它费尽心机拿齐芗孜的魂魄只为做成傀儡术,拿来对付谁?单纯用来对付人界,未免大材小用,而且就这一个傀儡,做不了那么大的事情把。若说用来对付魔界,那更不可能,魔界中造傀儡还差不多,拿来对付他们,除非脑子坏了。”天界就更不可能了,人都法力无边,区区的傀儡就能对付他们,天界何德何能统治六界。 茗唇角弯了弯,朝雪拂眨了眨眼睛,“他是拿来对付天界的,别忘了齐芗孜的身份,如果普通的魂魄,制成傀儡术当然不能,可齐芗孜是未来的储君,真龙天子,自然就不一样了。他可谓是天界的克星。虽说不能做出致命性的伤害,但是对于幕后黑手来说,能拖延时间便可。再说,他又不是指望这只傀儡对付天界众神,只要能抓住一个,乱其精神,便可以造成天下大乱。”贼贼的摸着下巴,看来王爷有的忙了。 “原来如此,那齐芗孜的魂魄还有的救吗?”雪拂双手环胸,眉头锁的更深,如果救不回来,那他如何向纤车交代! “放弃吧,对方早就制成功了。”茗遗憾的砸吧着嘴。 雪拂怨念的凝视着茗,“你确定吗?”心中有所动摇,茗从来不说假话。 “除非他在最后的关头能战胜自己,那他还能有下一世,如果他心底所有的善念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他别说这一世没了,直接灰飞烟灭。”无即便是神仙,外界的因素下受了重伤,一命呜呼,都会灰飞烟灭,更别说人了,上古洛神就是最好的例子! 雪拂心中咯噔一下,“别想了,这些都不是你要考虑的,你应该多关心关心你的那只小狐狸才是。赖着人间不走,不就是为了妖界那只小狐狸吗?”茗一语道破。 被人道中心事,雪拂颇有微词,瞪了一眼茗,留下一句话,“我们就此别过。”带着凤言的消息,加快了步伐。居然敢拿短尾狐来刺激自己,简直找死! 做梦都没有想到短尾狐变成了妖界之王,恐怕雪拂到现在都消化了这个震惊的消息,还是不要用来刺激他了。放在之前,雪拂从妖界讨一只狐狸,要得到手,今时不同往日,曾经的短尾狐变成了妖界之王,雪拂倒贴,人妖界都不一定能要他! 在茗的想法中,雪拂把自己关在亦莲峰闭门思过,但肯定不会错过短尾狐的消息。他多精明的人啊,雪拂对短尾狐特殊的感情,大概雪拂自己都没弄明白,局外人茗都看得透彻无疑。 只是茗有一件事挺好奇的,雪拂曾亲口对他说过,他喜欢那个傻蛋,否则亦莲峰那般仙境之地不可能放傻蛋去住,怎么就打了一架,变了心? “别啊,凤言的行踪你还没告诉我。”从离开蓬莱仙境那一刹,茗就失去了凤言的消息,现在急切的想知道凤言过得如何了,小心肝猫爪一般的难受。 三两步就飘到雪拂的身边,两个人并排着走,茗喋喋不休,问个不停,把磨人的功力发挥到极致,“你问的我回答你了,凤言的消息你必须告诉我,没得商量。” 雪拂再吊下去,估计茗就忘了他此番的目的。 “好好好,我告诉你。”吵吵嚷嚷的到城门口,守卫兵士瞧他们觉得有问题,硬是不让他们进城,没办反雪拂只得妥协,再这么下去,今晚就得露宿街头了,“杨戬有一个半仙恋人,不知道怎的受了重伤,需要凤言为他治疗,这会儿凤言应该把人带进他的蓬莱仙境治疗,我就知道这么多,都告诉你了,你别再纠缠我了。” 第336章 情愫 茗摸着下巴思索,这么说凤言短期之内就不会出蓬莱仙境,那他就放弃了,顺了顺气,茗追上雪拂,亲亲热热的揽着雪拂,“走,我请客。” 春暖花开,面朝大海。 风雨湖坐落在东海的西边,浑天成的一片大海,海面宽广无际,波浪翻腾,潮涨潮落。风雨湖的前方有另一片海洋,花海,各色的话竞相开放,蝴蝶翩跹。 花海中,有一座竹屋,颜色翠绿鲜亮,周围用竹栏圈成一个小院,院中长着一棵苍翠的树木,年纪约凊,正好遮一片阴凉地。 树下有一张小圆桌,桌子正对正,坐着两个温润如玉,翩翩公子,一身白衣,如沐春风。 其中一位男子微微垂眸,手中捧着一本书,红唇轻启,“花落成尘,人灭成灰,灵迹不灭,一如往生。”读完,合上书本,注目着对面的男子。 男子双目直视前方,正襟危坐,双手规矩的摆放在膝盖上,安静无声,仿佛一座石像,偶来一阵清香的风,鼻子微微的耸动。“你喜欢这里吗?”这儿是他用心布置给他的一方天地,只属于这个男人的天地。 “喜欢。”男子安静的坐着,嘴角勾起一抹柔情的笑意。 男人为他做的,他着实感动,只是把好时光浪费在一个废人身上,愤愤不平。“你没必要留下来陪我,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情。”他已是一个百无一用的废柴,只会成为被人的负担,他已经害了一个人坚决不能再伤害另一个人。 可时间相处的越久,越不希望男人离去,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口是心非? 男人突然起身,绕到男子的身边,双手撑在椅子的两侧,倾身在男人的双眸上落下轻柔的一吻,“我这不正在忙碌吗?”和男子呆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他就越不想放开,记忆中曾留念过一双手的温暖,如今他只想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这个自卑的男子。 他更喜欢那一天无畏生死的男人,大放异彩,一下子夺了他的眼球,从此一双眼时时刻刻的落在了眼前人的身上。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是妖王,应该去承担你该承担的责任,不是陪我这个瞎子打发时间。”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百骁炫和绝亦非。 自从那次黑裙女子袭击了百骁炫,绝亦非救下百骁炫便带着他去了深山中生活,百骁炫愈发的低落失意。百骁炫从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变成如今落魄的模样,错都在他的身上,所以绝亦非决定好好地补偿百骁炫,就寻了这么一出风景如画的地方,亲自栽种了各种鲜花,使用妖术,让它们永开不败。 绝亦非把这儿当做一份礼物,带百骁炫在这片土地上住了下来,且当天向百骁炫坦诚了自己的身份。 百骁炫平静的接受了。 从他莫名其妙的住进了那座茅草屋,百骁炫就有了预感,只是对方不说,他便不问。 从幼时他就学会了,不该说的话别说的道理,除非对方愿意告诉他,否则他坚决不会开口。 绝亦非对百骁炫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层,温凉的唇畔贴在男子的冰凉的耳垂上,“我虽是妖王,但是妖界没我照样运转,但是你没了我,我就寝食难安。”男子的小心思他都懂,好强、不希望他看见他脆弱的一面。 即使如此,绝亦非也不会撒手就离开,妖界没他,有叔叔和叔夫,不会出大问题,王爷有天界众神,谁都有自己的依靠,唯独这个男人,除了他,再无旁人。 从百骁炫的身上,他看到了幼时的自己,倔强又孤寂,蜷缩躲在暗处,自我舔舐伤口,那会有一双手给他的生命带来颜色。而这个男子,就由他在他的世界中织出绚烂的彩虹。 “唉~”百骁炫再次微微的叹息,空气中都荡漾着他的无奈。男人很执着,无论他怎么劝说,怎么赶,就像一块狗皮膏药黏着不走。 百骁炫的心如猫爪一般,既有小兴奋,又有小纠结,他害怕那些恶人再次寻来,他会成为他的拖累。 他就是个灾星,走到哪儿,哪儿都会死人,杨磊为他牺牲,他不想再亲眼看着男人因他之故出事。 他会恨死自己的。可惜男人不能明白他的矛盾。 “好了,你要是真的为我想,就让我留在你的身边照顾你,过一段平静的时光行吗?”凡人的生命脆弱且短暂。对他们来说漫长的几十年,对他来说就是弹指须臾。 一想到不久之后,百骁炫就会死,一股莫名的惆怅卷席他的每一寸肌肤,“如果你能陪在我身边一辈子就好了。”话没有经过大脑脱口而出。 绝亦非怔住了。 类似于表白的话,百骁炫也怔住了。 百骁炫懂得感情,他对师兄柳无忌从年幼就产生了爱慕之心,二十年如一日,乍听见绝亦非的表白,有点难为情。感情世界中,至始自终都是他在一厢情愿,第一次听见一个男人表白情意,闹了个红脸。(可怜的师妹压根就没有活在百骁炫的记忆中) 绝亦非从一出生就生活在妖界,因为身体的缺陷,处处被歧视、到哪儿都被嫌弃,那段惨淡的经历,在他的骨子里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根本就不会有人对他有感情,而他也拒绝旁人跨入自己世界的大门。 直到叔叔绝子心,突然带着一个男人回到妖界,继承了妖王之位,而叔叔需要一个继承人,从众多孩子中挑选了他,改变了他的人生。 叔夫教绝亦非法术、教他做人的道理,但是有一样是他没学会的,就是感情。 幻化人形的绝亦非,长得清朗明润,越长大越标致,标准的美男子一枚。妖界中意他的姑娘挺多,喜欢他身上温和的气质,静姑姑操碎心的介绍过几个,但是都被绝亦非给拒绝了。 绝亦非不想懂什么是情爱,更不愿意去为一个人付出感情,他觉得最先付出感情的,一定是最受伤的。 长凛一个脑袋两个大,为了开导绝亦非,去人间买了很多情爱回来熏陶绝亦非,特意搬出魔界几只魔的感天泣地的爱情尝试说服绝亦非。 绝亦非被说烦了,就拿长凛说事,要么就跟叔夫谈恋爱,要么就别再扯恋爱。恰好这话被绝子心听个正着,自此话题断了,且绝子心防他就跟防贼一样。 当了妖王之后,更没有时间琢磨情爱一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绝亦非同样的闹了个红脸,嗖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低垂着眸,摩挲掌心的书页,他怎么就一不小心把话给溜出去了。万一百骁炫误会他,远离他怎么办。 思绪戛然而止,绝亦非手一抖,书掉落在地上,嘴唇微微的张着。慌了神。他待人一向温和绅士,却也疏离淡漠,从不会越界,而在对待百骁炫身上,从一开始他就夹杂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内,有钦佩、有赞赏、有疼惜,夹在许些连他自己都忽略了的情愫。 “没关系,我不会想多的。”百骁炫勒紧了拳头,面上无色。绝亦非嗫嚅着唇瓣,想把话收回,趁此机会表白,转念一想男子有一个爱了很多年的师兄,他就算想表白了,百骁炫也不会接受,说不准会相处的不自在。 等时机成熟了,再表明心意。绝亦非暗忖。他和百骁炫就两情相悦,还得过叔叔和叔夫那一关。 叔夫那一关很好过,只要是他喜欢的人,叔夫都会支持他。叔叔那关就相对比较难了,叔叔比较势利眼,一直想着他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成婚,生下一儿半女的继承妖界之王的位子。 “饿了吧,我先去做饭。”绝亦非一旦认清了自己的感情,便会展开攻势,碍于百骁炫的特殊情况,只能慢慢渗透。 百骁炫远眺小院外,五彩缤纷的花色映在他的眼底成一片荒芜,用力捏着的手有了痛感,才慢慢的松开,“我想出去看花。”院子外是绝亦非亲手为他种的花,每天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明知道没可能,但是百骁炫依旧希望有生能看见这片花海。 “好哒,等我们用晚餐,我就带你去看。”绝亦非去而复返,手持一个碟子,里面装着些绿豆糕、玫瑰饼,“饿了,就先吃些垫垫肚子,别吃太多。”将盘子塞进百骁炫怀中,“很快的。” “嗯,我知道了。”百骁炫抬头朝绝亦非点头,面若桃花,胜景三春。绝亦非一时看呆了,受了蛊惑般俯身在百骁炫的额间落下一吻。 百骁炫顿时脸颊绯红,垂回脑袋,紧张不安的拿了一枚精致小巧的百花糕点塞进嘴里,芳香的味道充盈着口腔,结结巴巴的道,“你的手艺进步了。”比起前几次做的不要太好吃。 绝亦非粉红着小脸蛋,匆匆忙忙的回厨房做菜去了,刚失神差点就亲了百骁炫的唇,一回想百骁炫嘟着红唇面色红润的凝视他,特别是那双柔情潋滟的眸子,就教他心中一动。 第337章 无缘 卿尘和茗在树林一别之后,无处可去。茗对凤言的情固若金汤,任谁都插不进去,而凤言对待感情比较迟钝,发现自己对茗情比金坚只需要时间。而他却对茗和凤言同时动了心,想做他们之间的第三者,这样无耻的他没资格再回到蓬莱仙境。 因为先元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天界是卿尘的禁忌。宵夜去了天界的那天之后,他们便断了联系。 人间转悠几载,最终一个去处都没有,卿尘顿觉悲凉,倏然一道熟悉的气息掠过他的指尖、鼻翼,熟悉的感觉从蔓延全身筋脉,一串名字从心口汩汩流淌出来。 桥廊空无一人,只剩他。卿尘低着头,凝神冥思试图触摸这股气息,“天枼”从他记忆最深处炸开。 卿尘陡然张开眼睫,眼里渐渐地恢复清明,指腹轻轻咬开一道口子,一滴滴血深入青石板,循着气息追踪过去。 划过树梢,穿过丛林,流过潺潺溪水,翻越连绵起伏的群山,直冲峰峰顶,最终停留在一处山洞前,牌匾提字:囫囵谷。 卿尘仰头轻念:世人计算太明白,不如糊涂风中过。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卿尘不喜读书,神烦这些文绉绉的字,在墙面上捣鼓两下,不知所以然。 再静心寻那缕气息,无迹可找。卿尘懊恼的拍着脑袋,想想也是天枼早就死的透透,骨头渣都不剩下,别说能在天地之间留下一缕幽魂了。 卿尘扒着山洞门口往里张望,漆黑一片,折返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山峰上的崖边,崩溃望苍天,他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妖魔鬼怪,才会被忽悠到这么个破地方来。 再可怜,没必要一个山崖头收留他把? 卿尘从地上捡起一堆树枝捆起来,点燃了一个火把,借着微弱的火苗就往山洞里走去。杳无人烟,退一步不如进一步。卿尘大着胆子,每走一步,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活了一大把的岁数,有哪次如此的丢人过。 站在外面没感觉这座山峰有多大,走入通往里面的道路才发觉,远不是想象中的大小。借着微小的火焰,能稍微看清楚里面些许光景,墙面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骷髅的标志,因为洞里太黑,看得不甚清楚。 卿尘举着火把,忐忑不安的走到路的尽头,前方是一块圆形的空地,不是很大,仍是乌漆抹黑,骤然噼里啪啦一阵响,火把突然灭了,而山洞中明亮如白昼。 墙壁上的骷髅清晰的落入卿尘的眼中,红色的痕迹,像是用血染出来的,透着点灰白。 “咚咚咚” 卿尘环顾四周,猝不及防的响动吓得他心一紧,嘞着嗓子颤颤的问,“谁在这儿。”山洞内简朴的很,只有一张石床,山顶上吊着一盏明晃晃的灯,没有多余的陈设。 有人生活的痕迹。 野人?能生活在山顶洞中的,除了野人,卿尘实在找不出其他的动物来,猎户都生活在山下,谁没事在山峰顶上的山洞中生活,除了一张床,空无一物,那床能不能睡都是一回事。 卿尘在山洞内的墙面上一通乱摸,没找到什么特殊的情况,收了手,将火把重新燃上,准备打道回府。 他就再没地方去,也不会择一个山洞住下的。 人间四大国家,再不济七七八八的小镇,总有一家客栈有空房的。卿尘很会享受生活,回去之后,找一地过些平静的日子,待爆炸之时他再去凑些热闹便可。 卿尘刚踏出空地,手中的火把莫名熄灭了,从正对面的墙壁内传来古怪的声音,字正腔圆的,“哪家不懂事的小儿,居然敢擅闯囫囵谷!” “在下卿尘,从人间来,打扰尊驾,还请见谅!”卿尘循着声音到声源处,“不知阁下可愿意出来相见?” 对方的声音清透有力,一听便是成年男子的嗓音,卿尘用食指在墙壁上来回敲,折腾了半天一星半点的线索都没有,不都说这种山洞会有机关,一触碰机关不是把地方给炸了,就是会有奇光异彩的东西或闪亮亮的人出现! 他都摸了这么久,怎么的就都空的。 “头顶上悬挂的彩灯,你给它拿下来放在石床正中央,石板门就会打开。”声源处,低沉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卿尘虚虚的摸了一把额头,沾一手心的细汗,感情他忙活了这么就都是白搭,发现神秘人还得有步骤啊。心中隐隐的泛酸水,他真按照那人的说法做,会不会直接出不去了,万一山塌了,不是出不出的去的问题,而是会不会砸成肉饼,但不那么做,百分之零点零一竖着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脚底踩着一块小石子,往上一提,踩风飞上盘山顶,灯火通明,手抚在灯面上,温暖的有点烫手。卿尘颤巍巍的把鸳鸯灯扭下来,放在石床正中央,鸳鸯灯一闪一闪,在石床上转动起来,嵌入石坑中,声源处墙壁骤的“轰隆隆”转动。 待墙壁完全的转过来,鸳鸯灯再次亮堂起来,卿尘眼不眨一下望着那堵墙壁上。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墙面的最左端有一个铁链连至右下角,捆绑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看岁数就二十出头,可卿尘知道,能被绑在这个山洞里的人,绝不简单。 卿尘往后退了几步,小心打量着男人,“请问阁下姓名?”早知道化为一缕烟飘出去,或者厚着脸皮去蓬莱仙境讨一个栖身之地,再不济在人间晃荡也成,总比留在这个破山洞,被一个不知名的玩意儿黏上的强。 卿尘有预感,不是那么容易走出去的。 “牟词!”男人一双凤眸微微上勾,露出凶恶的煞气,“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卿尘额角挂三根黑线,拜托他误打误撞的闯进来,怎么可能知道是什么地方,毕恭毕敬道:“请阁下赐教!”越是危险的时候,耳边越会回响一道充沛有力的声音:临危不惧。 “此山名为囫囵山,此洞名为囫囵谷,你这都不知道居然能进来,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男子满脸嫌弃的指挥卿尘,“过来,赶紧帮我把这个铁链凿开!” 囫囵谷?卿尘满头脑的问号,蓬莱仙境时,曾听凤言提过一嘴,囫囵谷是所有山川江河中最为神秘的存在,来无影去无踪,曾有人为寻觅囫囵谷花了一生,都没有觅得。 “传闻囫囵谷只为有缘人而开,不知真否?”卿尘挺茫然的,感觉自个儿踩到了狗屎运,一阵风就把他吹到了神秘之境。 “有缘人?”男子狂傲不羁,放声大笑,“那你说我被困在这儿,是因为和这破地方有缘吗?” 若真是如此,他宁愿这辈子都和此谷无缘。 “赶紧的,用你头上那根簪子往铁链固定点的洞里戳两下就好了。”男子不耐烦地催促卿尘,“我告诉你,除非带我一起走,否则的话,你压根踏不出半步。”因此他走出去的出口,不是囫囵谷的出口。 囫囵谷的入口是一条死路,进得来,出去,命留下! 卿尘觉得自己到了八辈子霉,误撞天枼的魂气,来到这么个鬼地方,拔了发髻上的簪子,来到男人的身边,拿着簪子尖锐的一头来回的晃悠,真想一针扎进他的喉咙,看着他流血而亡。 心中描绘着男人流血而亡的场景,卿尘手中诚实的往铁链上下两个洞.眼各戳了一下,钉在墙壁里的铁链果真如男人所说的那般自动脱落,墙壁上出现两个穿孔的洞.眼。吓得卿尘瞳孔一缩。 他没有使用法术,就是普通男人的力道,居然能够直接贯穿了厚实的墙面,铁链散落在地上,留下两个小巧的孔眼,可见男人的能力深不可测。即使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卿尘依旧被吓得面如土色,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 男人一解脱墙面的束缚,从薄薄的台阶上跳了下来,稳当的落在地面上,双臂死死地搂着卿尘不放,力气逐渐增大。 突如其来的搂抱勒得卿尘透不过气,闷在男人的怀里,四肢并用的挣扎。男人力气大如山势,愣是臂膀都没能移动半分。 慌忙之中,卿尘想起自己并非凡人,可以使用法术来制止男人恶劣的行迹,恰时囫囵谷天旋地转起来,天花板上的奇形怪状的灯嗖的一下子灭了。 “不想死就抱紧我,想死的话,我现在就成全你。”男人大喝一声,作势要推开卿尘,卿尘骇得立马回搂住男人不敢再推拒,把小脸蛋儿埋进男人的胸膛,一语不发。 他都没亲眼看着王爷为天枼陪葬,坚决不能够葬身在一个不知名的山谷里,太亏了。即便要死,也得看着王爷死亡之后。 一盏茶过后,囫囵谷停止转动,男人又指头点点怀里有点小胖的男人。卿尘如壁虎攀附墙壁似的紧紧地攀在他的身上,死活不肯动一下。 “喂喂喂,已经结束了,你怎么还不下来,打算投怀送抱吗?” 第338章 掐疼了 卿尘茫然的扬起小脑袋,漆黑明亮的眸子傻乎乎的望着男人英俊的脸庞,男人面目一寒,“你别这么看我,装可爱没有用,我是不会喜欢上一个小胖子的。” 胖乎乎的,就跟包子一样。男人躲瘟疫的把卿尘扒拉开,往边上一摔,恰好将人撂在了石床上,膝盖磕在石脚上,疼的包子脸堆成了一团。 “哎,这一回我能从里面成功出来多亏了你的帮忙,你如果有什么问题,赶紧现在一次性问完,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么店。”人间好心好意的救了你,你却出手伤人,男人挺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背在了身后,漫不经心道。就当做道歉的赔礼。 对不起神马的,男人从小到大从未说过,坚决不可能的。 卿尘闷不吭声,疼的老眼昏花的趴在石床中央,并不回复男人。 “看来你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那我就先走了,后会无期。”男人瞅着小胖子,确定他哑巴,有礼有节的双手抱拳,作了个揖,阔步就走。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卿尘及时叫住了男人,疼痛逐渐平缓,大脑思绪回归,冷静了下来。 “牟词!”牟词坦荡自报家门,有丢丢的不爽,他刚开始就报过名字,自己记不住,哪儿来的脸要他再说一遍。 这世上,压根没人敢让他报两次名字,就这小胖子胆子忒大! “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会被困在墙面上?”卿尘指了指墙面,惊诧于墙面已经消失,包括脱落在地的铁链,而原本装有墙壁的地方空缺了一个大口子,一阵阵的冷风刮进来。 从这空缺的地方隐约能闻到草的清香,原来这才是出口! “想把一只狐狸皮,被钉在这墙壁上了。”牟词凤眸微微眯起,诡谲愤怒的气息在空气中游荡,“这笔账我会和他算清楚的。”他俩可是铁打的兄弟,结果那家伙为了一只狐狸就跟他势不两立,牟词心中那个怒火啊,比火山喷发都厉害。他不过就是说说要宰了那只小狐狸,就把他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地方,真要宰了那狐狸炖汤喝,岂不是得将他扒皮抽筋给那只小狐狸报仇啊! 没准能为了那只小狐狸,一块儿去殉情,牟词阴暗的想,身上诡异的气息愈发的重了。 “你有仇人?”被另一个人困在这奇怪的山谷之中?卿尘疑惑不解。眼前的男人看上去挺强大的,对敌得有通天的本是才能把他捆道这儿把,那是不是说明他们比王爷都厉害?还是说,这个男人就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绝对不会有假的,一山更有一山高,“你仇人叫什么名字,或许我能认识呢。”知道牟词有仇人,卿尘高兴地手舞足蹈。 终于有能对付王爷的人了! “雪拂!”说起这个名字,牟词咬牙切齿,英俊的脸孔狰狞扭曲的不成样子,都成一条线了,“我与他不共戴天!” 卿尘脑子一团浆糊,没听说过人,去哪儿寻,急的团团转,“雪拂?我只听说过雪皓,名字这么像,莫不成有什么关系?”托了魔界的福,他晓得雪皓是精灵宫的宫主,和魔界四大护法之一魔夜是一对。 两个人高调的恨不得全世界知道。当然,想高调的只有雪皓一人,总是不放心亲亲爱人。 “三界皆知雪皓是精灵宫的宫主,你怎么就没打听过雪拂就是雪皓的哥哥呢。”牟词鄙夷万分的瞅了眼卿尘,“你连这个都没听说过,还想认识他?认识后脚跟差不多。”牟词忘记雪拂常年居住亦莲峰,除非有大事,否则绝不出门。 “哦”卿尘反应冷淡,能打败王爷的希望微乎其微,不再抱有幻想。 天下频频出状况,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且即将要面临一场未知的浩劫,他又真的希望王爷出事吗? 卿尘迷茫,如果真的如此,无须请别人出手。上次那幕后黑手派人邀请他加入,他就义无反顾的答应。 他只是希望修诺能够正视自己所犯下的罪孽,给那个人一个交代! “哼,看你这样子,你是不想知道,那我们就此别过,我走了。”牟词看在卿尘救了他的份上,没过多计较,否则换一个人早就将他弄死了。 “等等”卿尘一把抓住牟词的袖摆,圆溜溜的眼珠子提溜提溜的转悠,“那什么我想问你,这个囫囵谷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为何我会进来难不成拿到气息是你放的吗?”他真的嗅到天枼的气息,谁都能骗他,天枼不会,这个世上知道天枼存在的只有他,卿尘不相信天枼的幽魂只是他的幻象。 牟词不善的瞪视卿尘,看到他急切期盼的目光凝视自己之后,心中流过一股异样的情愫,电光石火之间已经将卿尘抱入怀里,吻上那柔软的红唇。 卿尘彻底呆住了,忘记身处何方。 吻上软润的双唇,牟词眼前一亮,动情的搂紧卿尘的腰, 微微分开唇瓣,两个人都喘着气,“你怎么能这么甜,我貌似恋上你了。”活在书本中的牟词,只想象过,却从来没实践过,更不知道爱情的滋味儿。 但少年的柔软让他痴迷。 温热的气息激得卿尘打了个激灵,使劲儿挣扎,想推开反而抱得更紧,吻得更加热情,转而和风细雨。 卿尘被吻得晕乎乎,反应不过来,他们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和刚见一面的男子发生如此亲密的行为,关键是还被人掌握了主动权,他全然反抗不了。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头一次发生。 不知不觉顺着男人的步调走,越走越糊涂,随之完全迷失了理智。卿尘暗恋过,但没有过实际的行为,乍一得了甜头,骨头都轻了。 看着卿尘的迷恋的样子,牟词不禁沾沾自喜。笑话,他牟词的书不是白看的,当然了是在雪拂不知情时偷摸看的。 晕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卿尘欲哭无泪,莫名其妙就掉入了一个完全爬不出来的坑。 天色转黑,卿尘从昏迷中逐渐的醒过来,入眼的就是牟词笑眯眯的一张欠揍的脸神清气爽。 昏睡过去前的画面奔腾而来,卿尘脸色铁青,语气不善的质问牟词,“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丝毫反应没了,就被占了便宜,想必牟词用了法术蛊惑他的心智。 呼啸而过的画面中有他的主动,卿尘愈发觉得无颜见人,脸色青了紫,紫了青,怒气高涨。 牟词举起卿尘的手在嘴边亲了亲,“你醒了。”心里疯狂的咆哮,生气都这般可爱,不愧是小胖子。“卿尘,你是我见过最可爱、最棒的少年,我打包带你回家吧。” “你你这个登徒子!”卿尘气的口无遮拦,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了口,祖宗十八代都从地里刨出来过了把嘴瘾。 而牟词依旧笑眯眯的,“你这张小嘴真够利。”言罢,吻上卿尘红肿的唇瓣,惩罚的吻了会儿就松开了。 空气中淡下去的气息再次升高,充斥着囫囵谷方寸之地,灯光聪明的自发调至昏黄,营造出浪漫的氛围。 卿尘顿时脸色爆红,跟吃了红辣椒。 “牟词,你放开我,离我远些。”卿尘掐了一把牟词的肩膀,掐疼了他,得到了解脱,磕磕巴巴的轻吼。 “疼啊”牟词龇牙咧嘴,“嘴上说着要我走,双手抱着我的肩膀不放我走,小胖子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啊?”嬉皮笑脸的揶揄卿尘。 卿尘脸色一黑,心中划过细微的失落,这么孰能生巧,他包裹的人绝不止他一人。卿尘突然觉得有些后悔了,他当时就应该直接拒绝,不应当受了蛊惑。 牟词生活的地方只有他一人,偶尔去隔壁串串门、打打架,偷点书回来打发时间。顺回来的书都是些情爱,因此对爱情的概念都停留在纸上,从未有过切实的恋爱实践。 在他的理解观念中,便有了错误的偏执,他看上卿尘,卿尘也没有拒绝,就是两情相悦。 因此卿尘所说的强迫都是害羞的言辞。 若是让卿尘听见牟词的心声,早就一口血喷死他,有能力的再在这具恼人的身体上多捅两个血窟窿,以报仇雪恨。说的好听,给他反抗的机会吗?直接就堵死了他的路子! 卿尘喘着气,面红耳赤,跟涂了胭脂,“你就是强迫我的!”怒气值瞬间升高,快爆发的时候,腰间一软再次跌回地面,“你你你”话都说不啰嗦,这个混蛋就是个自私鬼,只在乎自己,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宝贝儿,说话要注意,别惹我发怒,否则的话,有你受的。”牟词掐着卿尘的腰间,用唇封住他的声音,“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反倒是身体诚实的很。来,我们继续先前的事罢。” 牟词本来打算等卿尘醒过来,做一顿饭给彼此补充能量,用完餐就走一走逛一逛,看看风景,培养培养感情。 哪晓得卿尘一醒过来的就言语挑衅他,彻底激起他的征服欲,把卿尘压着再次一起沉沦在爱情的沼泽。 第339章 作茧自缚 黑荒谲,雾瘴蔓藤,藤蔓表面镶有奇特古怪花纹,攀附在老旧的树干,从树根底部一路向上延伸,攀附上树梢的最顶端。 五彩斑斓的虫子覆盖在灰旧的尘土,蠕动、拱肩。偶有尘埃掀起,摔得虫尸粉碎,侵入泥土中,重新拱出,爬行。 修诺长身如玉,立在云端,高高在上凝视黑荒谲的一切,如雪般柔软的眉头轻拧,嘴角勾起一个苦恼的弧度。 黑荒谲的一切都是谜团,他无从下手。 天界有一处禁地,那处神秘的山洞谁都不能擅闯,王爷如他,玉帝、包括离开天界已久的诺笙仙君,都禁止进入。 偏偏修诺在上古书籍上看到了有关禁地的记载,古籍没有讲述禁地的来源,更没有介绍禁地中的秘密是何。 第一页便记载无论一旦踏入禁地,天劫开启。 天劫究竟是何,没有过多的记载,只一句话注明了它的可怕性,天劫一旦开启,进去的人如临深渊,永无天日。 修诺看到这句彻底打消了念头,做神仙和做人一个道理,不该探索的别作茧自缚。 第二页记载的内容则是禁地与黑荒谲的关系,说了一堆废话,简而言之,黑荒谲消失,则禁地消亡! 食人鸦诞生源乃黑荒谲,上古凶兽之一,按理来说早就绝迹了,却意外的出现在柳庄,在绝亦非的慧眼见到食人鸦最后飞离的方向,应该是天界,与黑荒谲的方向天壤之差,说明食人鸦并不是黑荒谲的食人鸦,但是外表、凶恶的神情、包括吃人,都和黑荒谲的凶兽一模一样。 天界能容纳下这种体积庞大的凶兽,唯独一个地方,就是那处神秘禁地。 修诺凝眉量究,幕后黑手能耐肯定很大,再放任发展先去,天地浩劫都是轻的,恐能教背后之人颠覆了世界。 古书记载黑荒谲消失,神秘禁地则消亡,证明它们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联系。隐晦的关联勾起修诺心中一丝希望,或许他可以从黑荒谲入手,便能毁灭禁地。 先元年,他放弃了恋人,安稳的生活,飞升成为王爷,为的就是这场未知的毁灭性的灾难。 有他修诺在,不会给那只手遮天的机会,这个世界没有翻天的存在。 他修诺一定会让躲在暗处的人束手就擒。 常年阴暗无光的黑荒谲,突然起了一簇簇绿色的荧火,燃烧着古树的树根,将那些死去的根烧成灰,地上的灰烬便会成为雾瘴,绿色的荧火也会黯淡下去。 修诺立在云端之上,观察黑荒谲的场景,不敢轻易闯入。 而在黑荒谲的中心地带,有一棵参天古树,直耸云霄,古树的盘根犹如井盖般大,在盘根的底下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从中窜出黑色的雾气,萦绕着树木,往空气中散。 有一缕黑色的幽魂从那洞口伴随着黑雾,从无边的深谷中突然窜出来,化为一道人形,隐在古树的后面,目光复杂的穿过树隙仰视着云端上的男子。 男子着艳色华服,袖口绣着精致的牡丹花,肌肤本就白皙,衬的他多了分妩媚风情,微微一笑艳若桃花,不动如山,高不可攀。兴许刮过一缕微风,勾起他的发丝,墨黑的长发在空中乱舞,柔顺亮丽。修长的身材,出众的容貌,放在哪儿,都万里挑一。 修诺观察了几天黑荒谲,没有什么异样,打算下去再看看这黑荒谲有何与众不同。胸口一闷,火烧火燎的真气直窜胸口,脚环一歪,脸色苍白,整个人栽下云端,晕厥了过去。 浓郁的仙气瞬时弥漫了整个黑荒谲,攀附在树干、树梢上的藤蔓,嗖的收回了藤条,张开血盆大口,地面上各种昆虫蠕虫都聚拢再次,密密麻麻的覆盖一片,张大了嘴巴等着天上掉下来的神仙。 黑荒谲的生物都是靠着仙气来壮大自己,而自从一场恶战在此结束之后,它们被打回了原形,再没有食物来源,只能靠着食用一些泥土和树木花草的枝叶填饱肚子,而这些东西根本不能使它们化形。 久不见仙气缭绕,突然从天而降一个神仙给它们补充,自然不会笨到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修诺晕了过去,不省人事,眼看着成为黑荒谲的盘中餐,千钧一发一道黑色的影子掠过树枝,稳稳当当的接住了失去意识的男人,将人紧紧地拥在怀中,冷漠的视线往地上瞟了一圈,虫兽顿时四处逃窜,藤蔓委屈巴巴的缩回了身子,可怜兮兮的攀附回树干上。 看上了就早点上吗,浪费它们的感情,大家伙都很憋屈,不敢怒不敢言。 “他是我黑荒谲的客人,谁敢伤他分毫,自动化为雾瘴!”男性浑厚的声音霎时响彻整个黑荒谲,“飒飒飒”枝叶丛草都在打颤! 男人打横抱起修诺,一双漆黑无光的眸子,恨意忡忡的洛白修诺绝美的脸庞上,乘风穿梭,进入一小片绿色的海洋,竹子长得很奇怪,包围着一个茅草屋。 停在茅草屋前,男人抱着男人走了进去,靠墙只有一张床,中央有一张简朴的桌子,两把椅子,没有多余的东西。 男人动作轻柔的把修诺放在床上,从外面打来干净的水擦拭昏睡中男人的脸庞,坐在床沿看着熟悉的脸孔,手指一笔一划的描绘着,“许久不见,你一点变化都没有,一如既往地年轻貌美。” 修诺是他见过的长得最美丽的男人,偏身材方面一点都不女气,反而很健硕,跟姿容不协调。 一双洁白修长的手,轻抚床上人的脸颊,游到腰间,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就松开,温柔的刮了刮修诺的鼻子,“你啊,一定是当了王爷,就懒散起来,不怎么锻炼,身材单薄许多,没有以前那般孔武有力了。”只肌肤如常,肤若凝脂,白皙胜雪。 痴迷的凝视昏睡的男人,眼眶都狰红,男人慢慢的俯身,无限接近修诺,望着苍白如纸的唇瓣,轻轻的吻了上去,吻了一会儿不见男子醒来,便用牙齿咬了一下唇瓣,发现修诺不知痛楚,才放开胆子占便宜。 如若可以,男人真想把修诺拆吃入腹。 “啊~”从外走进一个年纪约三十岁的女子,穿着一身粉色的衫裙,肩膀上搭着一条丝巾,手中托一碟子,奉了男人的命令送来衣物,忘记了敲门的她,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么刺激的画面。 诶诶诶,男人居然搂着一个昏迷的男子在迷恋的亲吻,这画像不敢想。 男人的反应很迅猛,拉过被子把修诺整个人盖住,冷漠的从女子的手中接过衣物,就划了一个结界把人摔了出去。 女子摔在地上,揉着屁股,可怜兮兮的从地上爬起来,胳膊蹭在地上划破了皮,“哼,有什么可藏的,我又没兴趣。”好吧,她就是故意不敲门进来的,打男人一个措手不及,想看一眼究竟何方神圣,能引得男人盛怒,警告它们远离他。 哪知道,男人警觉地很,只看到男子穿着大红色的衣衫,就被丢出来,太失败了。 不过不亏,按照男人真正的实力,若不是过于沉醉占人家便宜,她连门都进不了。 男人黑脸抱着衣物折回床边,懊恼的望着床上的男子,这身红衣看着怎么那么碍于,瞅了一眼手中水蓝色的华服,嗯,还是这个颜色好看。 “你啊,我离开这么多年了,你愈发的招蜂引蝶了。”男人快速的把身上的衣物三五除二的脱了,手指在修诺的肩膀附近点了几下,封住了修诺的神识。 封住神识的这段时间中,无论他对修诺做些什么,修诺都不会有感觉。 在牟词的理解观念中,就是他shang了卿尘,卿尘没有拒绝,且享受其中,就是两情相悦。因此卿尘说的强迫完全没有! 若是让卿尘听见了牟词的心声,早一口血喷死他。他有机会反抗吗?直接被堵死了路子! 卿尘喘着粗气,脸颊红的像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你就是强迫我!”怒气值瞬间升高,快爆发的时候,身体zhong某个东西一动,卿尘软着身子再次跌回地面,“你你你”话都说不啰嗦,这个混蛋绝对是jing虫上脑,一连zuo了好几天,居然还有精力折腾他。 这一回再折腾,不得又好几天吗? 五彩斑斓的虫子覆盖在灰旧的尘土,蠕动、拱肩。偶有尘埃掀起,摔得虫尸粉碎,侵入泥土中,重新拱出,爬行。 修诺长身如玉,立在云端,高高在上凝视黑荒谲的一切,如雪般柔软的眉头轻拧,嘴角勾起一个苦恼的弧度。 黑荒谲的一切都是谜团,他无从下手。 天界有一处禁地,那处神秘的山洞谁都不能擅闯,王爷如他,玉帝、包括离开天界已久的诺笙仙君,都禁止进入。 偏偏修诺在上古书籍上看到了有关禁地的记载,古籍没有讲述禁地的来源,更没有介绍禁地中的秘密是何。 第一页便记载无论一旦踏入禁地,天劫开启。 天劫究竟是何,没有过多的记载,只一句话注明了它的可怕性,天劫一旦开启,进去的人如临深渊,永无天日。 修诺看到这句彻底打消了念头,做神仙和做人一个道理,不该探索的别作茧自缚。 第340章 心血来潮 第二页记载的内容则是禁地与黑荒谲的关系,说了一堆废话,简而言之,黑荒谲消失,则禁地消亡! 食人鸦诞生源乃黑荒谲,上古凶兽之一,按理来说早就绝迹了,却意外的出现在柳庄,在绝亦非的慧眼见到食人鸦最后飞离的方向,应该是天界,与黑荒谲的方向天壤之差,说明食人鸦并不是黑荒谲的食人鸦,但是外表、凶恶的神情、包括吃人,都和黑荒谲的凶兽一模一样。 天界能容纳下这种体积庞大的凶兽,唯独一个地方,就是那处神秘禁地。 修诺凝眉量究,幕后黑手能耐肯定很大,再放任发展先去,天地浩劫都是轻的,恐能教背后之人颠覆了世界。 古书记载黑荒谲消失,神秘禁地则消亡,证明它们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联系。隐晦的关联勾起修诺心中一丝希望,或许他可以从黑荒谲入手,便能毁灭禁地。 先元年,他放弃了恋人,安稳的生活,飞升成为王爷,为的就是这场未知的毁灭性的灾难。 有他修诺在,不会给那只手遮天的机会,这个世界没有翻天的存在。 他修诺一定会让躲在暗处的人束手就擒。 常年阴暗无光的黑荒谲,突然起了一簇簇绿色的荧火,燃烧着古树的树根,将那些死去的根烧成灰,地上的灰烬便会成为雾瘴,绿色的荧火也会黯淡下去。 修诺立在云端之上,观察黑荒谲的场景,不敢轻易闯入。 而在黑荒谲的中心地带,有一棵参天古树,直耸云霄,古树的盘根犹如井盖般大,在盘根的底下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从中窜出黑色的雾气,萦绕着树木,往空气中散。 有一缕黑色的幽魂从那洞口伴随着黑雾,从无边的深谷中突然窜出来,化为一道人形,隐在古树的后面,目光复杂的穿过树隙仰视着云端上的男子。 男子着艳色华服,袖口绣着精致的牡丹花,肌肤本就白皙,衬的他多了分妩媚风情,微微一笑艳若桃花,不动如山,高不可攀。兴许刮过一缕微风,勾起他的发丝,墨黑的长发在空中乱舞,柔顺亮丽。修长的身材,出众的容貌,放在哪儿,都万里挑一。 修诺观察了几天黑荒谲,没有什么异样,打算下去再看看这黑荒谲有何与众不同。胸口一闷,火烧火燎的真气直窜胸口,脚环一歪,脸色苍白,整个人栽下云端,晕厥了过去。 浓郁的仙气瞬时弥漫了整个黑荒谲,攀附在树干、树梢上的藤蔓,嗖的收回了藤条,张开血盆大口,地面上各种昆虫蠕虫都聚拢再次,密密麻麻的覆盖一片,张大了嘴巴等着天上掉下来的神仙。 黑荒谲的生物都是靠着仙气来壮大自己,而自从一场恶战在此结束之后,它们被打回了原形,再没有食物来源,只能靠着食用一些泥土和树木花草的枝叶填饱肚子,而这些东西根本不能使它们化形。 久不见仙气缭绕,突然从天而降一个神仙给它们补充,自然不会笨到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修诺晕了过去,不省人事,眼看着成为黑荒谲的盘中餐,千钧一发一道黑色的影子掠过树枝,稳稳当当的接住了失去意识的男人,将人紧紧地拥在怀中,冷漠的视线往地上瞟了一圈,虫兽顿时四处逃窜,藤蔓委屈巴巴的缩回了身子,可怜兮兮的攀附回树干上。 看上了就早点上吗,浪费它们的感情,大家伙都很憋屈,不敢怒不敢言。 “他是我黑荒谲的客人,谁敢伤他分毫,自动化为雾瘴!”男性浑厚的声音霎时响彻整个黑荒谲,“飒飒飒”枝叶丛草都在打颤! 男人打横抱起修诺,一双漆黑无光的眸子,恨意忡忡的洛白修诺绝美的脸庞上,乘风穿梭,进入一小片绿色的海洋,竹子长得很奇怪,包围着一个茅草屋。 停在茅草屋前,男人抱着男人走了进去,靠墙只有一张床,中央有一张简朴的桌子,两把椅子,没有多余的东西。 男人动作轻柔的把修诺放在床上,从外面打来干净的水擦拭昏睡中男人的脸庞,坐在床沿看着熟悉的脸孔,手指一笔一划的描绘着,“许久不见,你一点变化都没有,一如既往地年轻貌美。” 修诺是他见过的长得最美丽的男人,偏身材方面一点都不女气,反而很健硕,跟姿容不协调。 “你啊,一定是当了王爷,就懒散起来,不怎么锻炼了,身材单薄了,没以前健壮了。” 痴迷的凝视着床上人的,眼眶都狰红了,男人慢慢的俯身,望着无血色的唇瓣,轻轻地吻了上去 如若可以,男人真想把修诺拆吃入腹。 “啊~”从外走进一个年纪约三十岁的女子,穿着一身粉色的衫裙,肩膀上搭着一条丝巾,手中托一碟子,奉了男人的命令送来衣物,忘记了敲门的她,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么刺激的画面。 诶诶诶,男人居然搂着一个昏迷的男子在疯狂吃嘴巴,这画像不敢想。 男人的反应很迅猛,拉过被子把修诺整个人盖住,冷漠的从女子的手中接过衣物,就划了一个结界把人摔了出去。 女子摔在地上,揉着屁股,可怜兮兮的从地上爬起来,胳膊蹭在地上划破了皮,“哼,有什么可藏的,我又没兴趣。”好吧,她就是故意不敲门进来的,打男人一个措手不及,想看一眼究竟何方神圣,能勾得男人盛怒,警告它们远离他。 哪知道,男人警觉地很,只看到男子穿着大红色的衣衫,就被丢出来,太失败了。 不过不亏,按照男人真正的实力,若不是过于沉醉占人家便宜,她连门都进不了。 男人黑脸抱着衣物折回床边,懊恼的望着床上的男子,这身红衣看着怎么那么碍于,瞅了一眼手中水蓝色的华服,嗯,还是这个颜色好看。 “你啊,我离开这么多年了,你愈发的招蜂引蝶了。”男人快速的把身上的衣物三五除二的脱了个精光,手指在修诺的肩膀附近点了几下,封住了修诺的神识。 封住神识的这段时间中,无论他对修诺做些什么,修诺都不会有感觉。 天一大亮,凤言绞着绳子稳健的落在地上,头一瞥就看见司昀双手扒拉床沿,稍微动一动就能翻身掉地,而床里面空了很大一块,能再塞得下一个人。 要知道司昀睡觉的习惯如此特别,他就不用委屈自己睡绳子了。凤言翘着眉尾,在男人的脸上拍了拍,许是司昀睡得太沉,掀了掀眼皮子继续耷拉下来继续睡。 “咚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凤言微皱眉头,开门从小二手中接过脸盆,礼貌的道了一声谢,放置盆架上洗了一把脸。 司昀睡得香喷喷的,没有动的迹象,凤言心血来潮,捧一手水站在床沿,直接松开,撒了床上某只猪一脸的水。 湿哒哒的凉意溅了司昀的一脸,揉着惺忪睡眼,迷糊的从床上坐起来,抱着被子怔了良久方回神,“明彦,你醒来。” 凤言赏了一个“你是猪吗”的眼神由司昀自己体会去,“昨晚我们睡得挺早,都日上三竿,你还赖床不起。”他一个无忧无虑的神仙,都知道一天之计在于晨,这一个身材精瘦、体态匀称的大小伙子,居然没有时间观念,看来家里挺惯的。 常闻凡间父母对孩子一向严苛,流传出闻鸡起舞、废寝忘食的故事,为何到司昀的身上都是造一曝十寒、怠惰因循的词语出来。 司昀迷瞪着眼睛,充耳不闻,扶着床杆晃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头重脚轻,身子一歪便向前栽去。 凤言嘴狠心软,离的又近,张开双臂就将男人拥入怀中,再然后温柔的拍背安慰?那时不可能的,拎着司昀的后肩往床上一摔,摔得司昀头撞墙上,眼冒金星,顿时清醒过来。 “明彦”司昀揉着后脑勺,咬牙切齿的瞪圆了眼睛。 凤言甩甩手,愣怔明彦是谁?良久迟钝的记忆回到现实,貌似是他在凡间的名字,嗯,对,日后他只叫明彦,不叫凤言。“赶紧起床洗漱,睡到大晌午,我们还出不出门了。”昨晚明明答应他今一大早出门逛早市的,现在午市都没得逛。 “出出出”司昀打着哈欠,笑得很狗腿,慌忙穿上衣服,胡乱的洗漱之后,就拉着凤言的手摇摆,“明彦,我们今天去买些什么?” “买几身衣服,看有没有小吃摊,逛逛就行。”两人手牵手下了楼梯,由于客栈人比较多,就没留在客栈用餐,在外面瘫要了两碗牛肉面填饱肚子,开始逛街。 许是地处偏僻,小镇不大,各种类型的商铺的只有一两家,店面小,品种少。凤言在穿着上一向高要求,上好的丝绸,摸在手心细滑柔软。小店铺的衣料就比较一般般,凤言挑了许久都没有一件称手的,就挑了店中最好的一件,司昀在一旁默默地打量着,将凤言拿哪件衣服、颜色都记在心中。 第341章 道谢 除了穿着用度方面差了点,在吃的方面反而好很多,小镇上的餐馆不多,小吃摊挺多,且味道都极正宗,凤言溜了一圈,吃的肚子圆鼓鼓的才放弃继续吃下去的打算。 这当中最特别的就是糖葫芦,用的是果酱做的,味道独树一帜,尘世间繁华地段凤言到一个地方都要尝尝当地的糖葫芦,吃了那么多地段的糖葫芦就这家的好吃。 司昀看在眼里,晚上回客栈,随便找个借口溜回摊子,想用高价买下糖葫芦的秘方,卖家自然是不愿意,在小镇上大家都是靠着一手绝活生存的,图一时的金钱卖了秘方,日后可怎么活。司昀有钱不怕烧,在原先一百两的价钱上又加了一百两,并且再三发誓,绝不会拿他的秘方做商业行为,买家这才同意。 男人长得出类拔萃,清新俊逸,很难让人忘记,而和他一道来的男子长相平庸,肌肤却白皙细腻,一看就不像普通人家养的起的孩子,两个人关系比一般两个男子之间暧昧了许多,现又特意过来为男子学习如何制作糖葫芦,挺有心。 做买卖的讲究的就是心澄眼亮,都看在眼里,因此没太为难男人就轻而易举的松口了。其实在司马国法律上不认同两个男人在一起,但绝大多数地方都默认了这种特殊的恋情。 就比如小镇上客栈掌柜的恋人是男人,心知肚明,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郁珉和书忽然基本天天都要见一面,同住一家,都没成婚,一看就是一对,装的再好,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不过日子是自己过得,过好安生日子最重要。 书忽然从郁珉口中得知女儿小夕喜欢的是一国皇子,顿时慌了神,心中惴惴不安,一夜翻来覆去睡不好觉。第二天,天一亮就顶着俩黑眼圈把女儿留在家中交流一番,步步为营套取女儿的话,小夕当做不知道,把爹爹当做心情晴雨表,将心事如倒豆子一般,一股脑的吐出来,希望能得到爹爹的支持。 不是说需要爹爹在家境或者地位上为她做什么使得她配上男子,她只希望得到爹爹的理解,她对男子的感情就像爹爹对干爹的感情,为此她把对男子一件钟情的秘密也告诉了爹爹,她守了两年的秘密,倾吐出来无非就想让爹爹放心。 她长大了,对爱情有了自己的判断。 小夕只说自己喜欢司昀还好,书忽然觉得有救,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情自然就淡了,可小夕一说出两年前,书忽然觉得天都塌了。女儿对司昀的感情是认真的,不说他们与皇宫过往的纠葛,单说司昀和身边男子非比寻常的关系,就没女儿啥事,再加上他们着实不愿意再与皇宫扯上关系,这份感情希望渺茫。 书忽然稳住心神,尝试劝导女儿想开些,别吊在一棵歪脖树上,话里话外都劝诫女儿放弃这段感情,往前看。 爹爹苦口婆心,浪费口舌跟她说了一箩筐的心灵鸡汤,人生感悟,都是站在她的角度上劝她放下男子。她比谁都认清现实,从男子出手阔绰,她就懂他们之间悬殊,从来没有妄想过。 可她还是想做一回梦,即使梦中的男主角只是泡影,她也想将美梦一人做下去。 书忽然面色怆然,失魂落魄的出了小夕的屋子,回了自己的房间。郁珉等消息没有出去工作,见书忽然僵硬失魂的面部表情,他就懂失败了。 一言不发的出了门,书忽然在后面喊郁珉,都头不回一下。晚间郁珉领着一个媒婆回了家,在外奔忙一天给小夕说了一门亲事。男人本地人,长得虽没有俊色之颜,却也是相貌堂堂,家中做药材生意,为人心地善良,待人温和宽厚。 镇上许多人家的女儿都看上了这家的男儿,偏生这个男子看上了掌柜家的女儿,碍于掌柜古怪的性子,和家中另一位男主人迟迟不敢表白,直到郁珉要给小夕说亲事,男子终于鼓起勇气向媒婆来掌柜家提亲。 碍于风俗,第一次登门提亲自然是媒婆,等媒婆说通了,第二日男子便可以大方的来掌柜家提亲下聘礼。 所以这晚上,唯有郁珉带媒婆来家中谈论女儿的亲事。 书忽然听了媒婆介绍的人家挺赞成的,整个小镇只有一家药材铺,经常去那里买药,男子继承了父亲志向做一名大夫,天天都呆在药材铺勤学知识,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不说有多大的出息,能够给未来另一半足够的安全感。 因此书忽然很满意这门亲事,恨不得明天定下亲事,后天就把女儿嫁出去,免得中途出岔子,脸上展露难得笑颜。 几人欢乐,几人愁。郁珉和书忽然是开心了,有人难过了。小夕一听说家中来了位媒婆,心中顿时明白怎么回事,愁容满面的来到正厅,媒婆一见到小夕,就拉着她的手,嘴上夸个不停,长得真水灵,大眼睛嫩皮肤,和那家儿子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夕越听越愤怒,越听越难过,感情她和爹爹白日里掏心掏肺,得到的就是晚间一门随意的亲事? 郁珉、书忽然和媒婆谈的正欢,小夕一来都缄默不语。“李大娘实在对不起,我干爹和爹爹都是跟您开玩笑的,我早已心有所属,不可能再说亲事,麻烦您跑一趟了。”众目睽睽之下,小夕一点面子没给,直接拒绝了这门亲事。 李媒婆脸当即耷拉下来,“感情家中女儿没同意啊,没答应说什么亲事,这不浪费我时间吗?”一通训斥之后,扭着水桶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出去。 司马国有个规矩,闺阁女子嫁人家中不可强迫,得须女子自愿出嫁。 因此小夕一表了态,李媒婆立马给脸子走走人,如果真的强迫小夕嫁人,闹到衙门面子里子都不好看,她李媒婆的信誉也会大大降低。 “小夕,你年纪不小了,到了该出嫁的年龄,我和你爹爹不可能养你一辈子,赶紧的趁现在有人愿意娶你,嫁了了事。”跟他抢书忽然的关注他能忍耐下,但是爱上皇子决不能容忍。郁珉下了心要将小夕嫁出去。 红霞刚划破天空,凤言就醒了,司昀把头枕在他的肚子上打着小呼噜。美丽的眸子一转,恶作剧的捏住大喘气的鼻子,司昀动了动脑袋,嘴里无意识的抗争,“唔~” 凤言直接拎起司昀的衣领,扔到桌子上,屁股刚沾凳子,司昀趴在桌子上继续睡,“你要再不醒,我就先走了!”突然一声呐喊,吼的司昀耳朵都快聋了,揉着被震得发疼的耳蜗,哈欠连天的瞬间弹起身,“我起了,立刻。” “快洗漱,准备上路。”昨天路途中交流了下旅程,少说几百公里,乖乖可不得了,凤言身娇肉贵,受不得这苦,先往大城市赶把,小镇上呆忒没意思。 今早情况特殊,掌柜不在,就一个老者在看店,店中食客不多。司昀背着行李牵着凤言的手慢悠悠的下楼,麻利用完早餐,从店中带了些干粮就退宿。 老者为人敦厚善良,临走送了许多玉米、馒头让凤言拿着,贴心的指路,“出了小镇,沿小路往前走穿过一片森林,跨越一座山、路过一座定情桥,就到了水忻城。” 这是到达水忻城最近的一条路,绕路繁琐,易出事。 凤言彬彬有礼道谢,拉司昀出了门,两人同乘铃铛,驰骋出了小镇。“我问你,到水忻城需要多久?”凤言没来过司马国,对森林、山、桥的里路概念。 “放心,以铃铛的速度两天就到了。”司昀反抗无效,依旧坐在前面,凤言从后面拥他,心中盘算在定情桥赖一夜。 流传一对有情人不被家人祝福,在此桥立下一生追随的誓言便跳河自杀,后来这座桥闻名司马国,凡是相爱不受到祝福的有情人,都喜欢来定情桥倾吐感情,不知怎的回家之后就会受到祝福。 迷信说,在定情桥许下诺言的情侣若是被拆散了,会遭到报应的。 司昀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这回想试一试,他爱上了明彦,明彦的态度模糊不清,他希望在定情桥偷偷摸摸许下一世的诺言,真的能和明彦相守一生。 凤言不知道司昀的脑壳盘算的都是自个,不然早溜之大吉了,他堂堂神兽和一个柔弱无力的凡人如何能在一起,下凡的初衷摸清自己对茗的心思,爱不爱,或者有多深,而不是和一个凡人再纠缠出一段旷古情缘。 铃铛撒开蹄子欢腾,穿过森林,已是正午,太阳高照,放慢了速度。凤言拉着缰绳,铃铛悠闲的蹬着小蹄子,来到河边,两个人从马背上跳下来。 不爱吃面食类的凤言嫌弃的把馒头塞进司昀的手中,自己捧着晶莹剔透的玉米啃着脆脆的玉米粒,“按照我们这个速度,今晚就能到了。”没有主人的束缚,铃铛飞奔如箭,普通马匹需要一天的路程,它仅半天就到了。 第342章 自由 沿着山路再走两个时辰,到了定情桥休息一会儿,加快速度晚上就能进水忻城,凤言计算的美滋滋。 司昀的心中跟猫抓一般难受,找个借口回马跟前拿水喝,趁这个机会把铃铛狠狠地教训一段,“你说你,跑那么快做甚,又不是赶去投胎,今晚我和明彦要是不能在定情桥过夜,回去之后就把你和那头驴子扔一块儿,生个骡子。” 在马界,和驴子生骡子是贼丢人的一件事,铃铛通人性,听了司昀的威胁,一点儿都不想。 它高高在上,威武雄壮,一头驴子才配不上他尊贵的地位,因此铃铛蹬蹄子,昂起头颅高叫起来,“嗷嗷嗷”表示反对。 凤言啃玉米,看司昀去拿水,顿时生了渴意,扯着嗓子叫唤,“司昀,把我的水袋也带过来。” “哦,知道了。”司昀点头,临走的时候,在铃铛的臀部拍了几下,往凤言的地方来,铃铛顿时安静了下来。 若是铃铛能说话的话,绝对疯狂的吐槽,坏主人、烂主人,有了新欢,抛弃兄弟!铃铛委屈巴巴的在周围吃着绿草,时不时的原地打圈。 “铃铛刚叫唤什么,你欺负它了?”凤言接过水袋扬起头往嘴里灌,刚要往脸上撒时,司昀从他手中抢了过来,“别别别,荒郊野外的,万一来不及赶到下一个城市,就浪费水资源了。” “哦”凤言手指一张,水袋就被司昀夺了过去,把话题又拉了回来,“铃铛出啥事了,叫唤的那么可怜。”铃铛像有心灵感应似的,突然回头,对着凤言“嗷嗷嗷”的叫,撒欢的踢树干,扒拉的树皮一块一块的往下掉,仿佛在说主人欺负我。 司昀猛然回头瞪了一眼铃铛的方向,旁若无人的回头,信口拈来,“今天上午疾行的太快,路程太长,它累了,正跟我抗议今天下午慢行,最好我们走,别骑在它的背上。” “哦”凤言了然的点头,从怀中掏出一颗糖果撕了纸皮塞进口中,细细的品尝,“既然铃铛累了,我们今天下午就走路好了,反正路程不赶。” 同为兽族,凤言同情铃铛的辛苦,只不过他的阶位太高,天界小仙给他提鞋都不配,因此很难感同身受,唯一能为铃铛做的就是适当的步行,有益身心健康。 日光愈发的毒辣,司昀简单的用完午餐,头晕脑胀,不顾凤言的反抗,脑袋枕在凤言的双腿,搂着自个儿的小蛮腰进入睡眠。 凤言想的是,吃完东西就该起来慢慢步,晃悠晃悠,舒展筋骨,而不是倒头就睡,容易积食肠胃。在凡间,人最会养生,特别是富贵人家,一身的肉,养的娇贵白皙。 司昀的出现打破了凤言无数个看法,弄得凤言晕头转向,司昀不也是富贵子弟吗?怎么吃穿、身体健康都不在乎,勤勉二字都与他无关。 每晚都睡得贼晚,就在床上翻身都能翻到大半夜,早晨不催他就起不来,催也没用,都得到晌午才怏怏不快的起了床。 凤言在他耳边唠叨的口干舌燥,恼怒的把人拎下床,好家伙,枕在桌子上,趴在地上都能睡得着,似乎随时随地都能倒头就睡。 另一边,郁珉和书忽然补觉补到晌午,就睡不着了,身上黏.腻难耐,书忽然小心翼翼的打算下床去烧水洗个澡,再收拾下屋子,然后跟女儿聊一聊。 只是他低估了郁珉的敏感程度,书忽然刚醒,紧跟着醒了,眼皮子都没翻,身体力行的坐在了书忽然的腰间,开始清晨运动。 感受到书忽然明显的变化,郁珉舒爽的勾起嘴角,盘旋在脑海中的想法终于实现了。 书忽然很给力的化身恶狼,把郁珉翻在床上,从头到脚,里里外外的吃了一番,这才下床,披了外袍,准备出去烧水。 郁珉乖巧的没再折腾书忽然,只在书忽然披上外袍时,把人揽进怀中亲了亲额头,亲自帮书忽然把把腰带绑紧了,“家中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许你衣衫半敞的出门,不然的话我会吃醋的。” “好。”书忽然一掌拍开郁珉的手背,力道有些重,留下明显的痕印,当着郁珉的面脱了外袍,从柜子中取了一件新的内衫套上,再穿上外套,“大早上的,小夕肯定在客栈,家中就我们两个。”矫情的劲儿,都日积月累宠出来的。 嘴上说的鄙夷,身体再诚实不过了。 郁珉嘴角勾着甜甜的笑容,刚毅的线条柔软了几分,“我再睡会儿,你收拾你的。”男人高竖手臂,打着哈欠裹着干净的被子往床角一滚,继续睡觉。 他累了半宿,早晨起来又伺候书忽然运动了一番,该补个眠。 书忽然嘴上埋怨郁珉折腾、懒惰,眉尖上飞舞的欢愉抒写他最真实的心情。去厨房烧水、洗了个战斗澡,赶紧兑好温水,端着盆子回来给睡得香甜的郁珉擦拭干净身体,看着从脖颈一路延到脚趾,布满了吻痕,书忽然脸颊烧的通红,匆忙给郁珉穿上干爽的衣衫端着盆子急匆匆的溜了出去,脚步轻盈,没发出半点声响。 郁珉头蒙在被子中闷闷的笑出声,书忽然脚步再轻,穿衣服的动作可粗鲁的很,从给他擦拭身体起他就醒了呢。 书忽然再次踏入房间时候,已经恢复了正人君子的模样,化身成为田螺姑娘,拆了被子床单,拿起脏兮兮的衣裳放进盆中,浸泡了的当口,洗净手,去厨房煮了点糖粥,给房中还在嗜睡的男人送过去。 过了二十多年,他们的生活习惯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郁珉没变,每次完事累的全身酸软,沾床就能睡着,而书忽然也习惯了,每次事后都抱来衣物自个儿亲自动手洗,在泡衣服的时间段中给郁珉做一碗甜粥送到床前,一勺一勺的喂他喝。 作为伴侣,郁珉承担起了家庭经济的重担,书忽然则扛起另一半该担当的洗衣做饭家庭琐事,二十多年的生活,从未假手于人。 当然了,郁珉提议过家中雇佣一个女佣,由女佣做做家务。书忽然虽然不是皇亲贵族,但父亲也是朝中当官的,给不起为所欲为的权利,富足的生活绰绰有余。长到十几岁,一直生活在蜜罐中,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自从和他牵扯上了关系,书忽然就开始学习洗衣做饭,那会两人的关系没曝在阳光下,偶尔做一做。 事发之后,书忽然和他远走高飞,等同于放弃富足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在这段感情中,郁珉明白,他是爱的最深的那个,但却不是放弃最多的那个,更拼尽了全力对书忽然好。 过普通人的日子,意味这个家中有人承担起男人赚钱的责任,就有人承担起女人干家务的责任。 但郁珉不想委屈书忽然,不管生活在何种艰难的环境之下,他都希望书忽然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少年,而不是因为他跌入了烟火之中,做着他不想做的事。 书忽然比郁珉自己都了解他,男人有多想给他一片自由的天空,任由他翱翔,但没有了郁珉,只会成为折翼的鸟儿,自困囚地。所以果断的拒绝了郁珉的建议,扮演每个普通家庭中都会有的角色,家中洗衣做饭都由他亲手来做的。特别是他们之间凄迷羞人的东西,因为有一个女儿,书忽然都错开时间洗的。 郁珉虽然嘴上自责埋怨,但是心中高兴地冒着粉红泡泡,心爱的男人为他洗手羹汤,放在哪个男人身上都能拿出去炫耀半天。 当然,郁珉只能跟自己炫耀,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对外公开过,但在小镇这片纯净的土地上都是默认的秘密,没有人对他们有歧视,也没人想着把他们送到衙门。衙门的人也都十分的善良,没想着来找他们的茬。 书忽然洗完衣服,清理完房间,夜幕降临,偶有阵阵冷风吹过,郁珉仍趴在床上呼呼大睡。“醒醒。”摇晃郁珉的肩膀,把人从梦中唤醒,“小夕到现在都没回来,我们要不要去找找她?” “现在这个时辰正是客栈中最忙的时候,今天我又不在,想必他还忙。”郁珉眼皮耷拢,肚子突然咕噜噜作响,“我有些饿了,你给我做些吃的去吧。”娇弱的靠进书忽然的怀中,虚弱软糯的撒娇,“一天就吃了一碗甜粥,根本不够,要不你给我做些肉好了,我馋了。” “不行,昨天你已经吃过肉了,今天必须喝粥。”书忽然一本正经的驳回郁珉的请求,郁珉跨腿坐在书忽然的腿上,整个人熊抱住男人,“知道啦,不吃就不吃嘛,那给我换一种口味的粥,不能老喝甜粥,我牙齿会甜掉的。” “没问题,就红枣粥,对身体大补,很适合你。”书忽然挑了挑眉,若不是和郁珉生活了二十多年,了解他时不时抽风的秉性,都怀疑是不是谁给他的珉儿换了一种性别,怪别扭的。 书忽然拦腰抱起缠人的妖精,面无表情的丢在大床中心,就走出去准备晚餐,顺便做了几个炒菜,给小夕带了一份。 等小夕回来,他就跟小夕谈谈,婚事全权交由她自己做主,做爹爹的不会再插手。 第343章 并肩 今天客栈确实忙了些,打尖住店的人数都是平时的一倍,掌柜的不在,就老者一个人打理,另有几个厨师做菜,小二帮工。 小夕并不常来客栈帮忙,有时自己心情好来帮帮,有时掌柜压她来,但次数不多。因此,金条小夕没有来帮忙,老者没做多的考虑。 山间空气清新,鸟语花香,唯一不好的就是风多,时不时的飘来一阵凉风,力气偏大,吹得凤言长发凌散,而司昀脸皮厚,非得贴着他走,所以发丝总是不时的抽打他的脸。 让凤言更崩溃的是,临走前两个人商量好腿走一段路程,让铃铛休息休息。结果一慢步,司昀就滔滔不绝,无疑给凤言介绍水忻城,然后等待凤言问几个问题,再轻快地回答他,而关于骑马这个话题想方设法的避开。 凤言无语望苍天,偶有一两只鸟,飞过天空,留下嘲笑的啼鸣。 “天色都快黑了,你确定我们要一直走下去吗?”靠两条腿走,就得夜宿荒郊野外,凤言一点都不想睡在河边打哆嗦。 司昀心中掐指算了算时间,觉得现在骑马到定情桥时间刚刚好,他们可以在定情桥留宿一夜,不管那个传说真否,他都要尝试一下。 “走吧。”司昀牵起凤言的手,不敢有多余的小动作,空着的手对慢腾腾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铃铛招了招,铃铛欢乐的踢后蹄,跑到凤言的跟前,前腿跪下。 天知道它的蹄子有多痒,一匹日奔千里的马,因为主人的私心硬生生的成了柔弱无骨的小怂马,铃铛很不高兴,现在终于能派上用场,自然很开心。 凤言语塞,铃铛活泼撒欢的样子可没有一点疲惫之色,司昀打着哈哈,“铃铛就是调皮,别介意。”抹了一把脑门的虚汗,不顾铃铛的挣扎,率先上了马背,凤言紧随其后。 缰绳攥在司昀的手中,铃铛聪明的没有撒开蹄子就跑,迈着小碎步,晃悠悠的往前走。凤言坐在后边,被迫搂着司昀的腰,心中干着急,完了,今晚注定躲不过地为席天为被了。 大约悠闲了一个时辰,司昀突然拉紧缰绳一松,铃铛抬蹄子飞奔出去,犹如一个导弹,眨眼就不见了,凤言没准备好,若不是抱紧了司昀的腰,早被甩了出去,迎面而来的风,打得两个人灰头土脸,发丝凌乱。 到了定情桥底下铃铛突然放慢了蹄子,绕着一棵树不停地转圈圈,以此方式催促主人和老神在在坐在它背上的男人赶紧下来。 再不下来,主人大概会把账都记在它头上,这样一来,回到宫城定然会亏得它,吃草就罢了,天天吃干草,就要命了。嘴巴挑剔的铃铛最讨厌吃的就是干草,它每次跟主人对着干时,就被无言的塞一个胃的干草,有苦没处说。 主人看上过的男人单从外貌上来说,挺温和的,相处下来也是个柔软的性子,能镇得住主人,只要拿下主人,它再多讨好讨好男人,不愁没好日子过,那时候还可以帮男人一起欺负主人。 一想到未来的日子,铃铛就兴奋的停不下来。 “我们今天在这儿留宿?”凤言打量一圈,铃铛停在一座桥下边,前后的路一样,没有区别。 阵阵阴风吹得凤言寒毛直竖,他一点都不想住在外面,阴森恐怖。 司昀面无表情的点头,“这会儿城门早关了,赶不上。我们今晚将就在这儿住一夜,明天一早就出发。” 如果司昀是微笑着银一张脸,凤言就敢反驳他的话,但司昀板着一张脸,就瓦噤若寒蝉,他和司昀相处的时间极短,没有摸透司昀脾气,掌握分寸的去踏底线。 真熟悉了,只有凤言发脾气的份儿。 “那好吧。”凤言轻易的妥协。 凤言寻了一处,脱下外袍摊开在地上,抱着瑟缩的身体斜身靠在树干上,司昀把缰绳系在三米之之外的树干上,保证在视线范围内就行,又去捡了一堆枯树枝回来,点上火堆,给凤言取暖,朝夕相处的这些日子,司昀发现凤言极度的怕冷。 “起来。”司昀拉着凤言的手,把人从地上拖起来,拾起外袍给凤言披上,脱下自己的外衫摊开在地上,压着凤言坐了下来。 凤言的心微微一动,“你不冷吗?”关心的话情不自禁的脱出口。有多久了,没有体会到温暖的感觉。 上一次享受温暖,还是凤凉担心他因为茗的离开,心情抑郁,而那个一走就杳无音信的男人恐怕早就忘了他。 “我?”司昀笑笑,把凤言的手拽过来,包裹在自己的手心揉搓,“怕冷的不是我,而是你。每次天一凉,你就冻得打哆嗦。”遇见男人的第一个晚上,司昀就发现了,到半夜就躲在他的怀中,身体冰凉一片。 那天在客栈中,凤言一声不吭的就睡在绳子上,身上一件衣服都没盖,司昀在他熟睡前给他盖上,没过多久,凤言翻个身就落地上。没办法,谁让他爱上了这么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男人,司昀一个晚上不厌其烦的给凤言盖了好多次被子,这就是为何他会睡到日上三竿。 司昀还发现凤言一个古怪的习惯,一到深更半夜睡得极沉,最起码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从来没行醒过。而司昀不同,轻微的呼吸声都能惊醒。 “天生体寒。”凤言张口瞎掰扯一个理由,心里研究,大概上次给凌晨输入水晶受了反噬还没好,看来在人间不能随便使用法术,得好好地养身体。 “是吗?”司昀眼帘微垂,突然屁股往凤言身边挪,张开双臂就是一个熊抱,“那我来暖你好了。”等今夜之后,不能再为一己之私让凤言受冻,万一着凉了心疼的还是他。 待回到宫城,得去皇宫找老太医给明彦调理调理身子,把手底下单薄的身子养的胖些,司昀盘算着如何跟皇兄开口,让皇兄心服口服的答应他们这门亲事。 在司昀的心中,搞定明彦就是时间问题,早晚能把人拿下来! 凤言没当一回事,抱一下不算什么,微微不爽的是,司昀怎么和茗一样,就喜欢抱着自己。但没往那方面想,司马国不能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从根源上打破了凤言的担心、 一想到茗,凤言的心情低落了下来,总感觉心空了一块,不论用何种东西都填不满,茗的身边有了新人,就把他给忘了把?到现在都不知道来找他,大概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明彦,你怎么了?”司昀抱着凤言,敏锐的感觉到怀中人的变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要不要把火烧的更旺一些,火光下的凤言,双睫微垂,投下一抹落寞的影子,教司昀担心。 他不是第一次从明彦的身上感受到这股悲伤,虽然淡淡的,却让他感到害怕。 “我没事。”凤言闷闷的回答,有些事在他没有弄明白之前,绝不会主动。 或许,他在司马国弄明白了,到底什么是爱情,他就会主动去找茗说个清楚。 “要不要去看星星,晚上的星星最亮了,特别是在山中看。繁星满天,格外的好看。”司昀小心翼翼的提议,听人说心情不好的时候,看星星会吸引注意力,安神定心。 凤言居住蓬莱仙境,常年仙雾缭绕,没有白昼黑夜之分,天界的星星在天上看的很模糊,在人间也从未注意过天上的星星,对他来说这些小星星最不起眼,没太多的意思,或许天上有一轮圆缺的明月太吸引人注目,就忘记了它身边的点缀。 “好。”凤言稍微的挣了一下,轻而易举的脱出了司昀的怀抱,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就往桥桥上走。 司昀紧随其后,两个人并肩站在桥中心,齐齐抬头朝天上的星星看。漫天的星辰一窝蜂的拥在月亮的身边,越靠近月亮的星星越黯淡,许是被月亮身上的华光遮住了它的光亮,离的越远的星星越亮,只是不会有太多的人主意它们的存在。 点缀的星星太多,人们一抬头率先看的仍是黯淡的星星。 “此桥名为定情桥,传说站在桥上的两个人,心中所向往一致,便会成为现实。”司昀淡淡的说,他现在心中所想,就是明彦能够爱上他,他们可以心有灵犀,风雨同舟。 凤言身形一震,脑海中闪过一抹红色的影子,白驹过隙,曾有人带去过一个叫定情峰谷的地方,讲述令他困惑的传说,成为他心中一个谜团,现在一切都有了解释。 没太多深层的含义,恰好陪了一个人,想起来张口说出来而已,仅此。 他本就是神仙,无欲无求,凡人那套做很多稀奇古怪的梦来达成自己的理想,根本就不在凤言的考虑之内,有时间不如在蓬莱仙境调戏调戏那帮胆小如鼠的奇花异草。 放如今,他倒想做一回凡人,把心头所有的困惑借助于梦,探寻个究竟。琢磨透了,他就能做出一个抉择,不会像现在这般不知如何是好。 第344章 抱怨 “这桥的名字挺奇特,很有意思。”凤言细细的咀嚼定情二字,他有许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自从遇见了司昀生活被填的满满的,丰富多彩。 司昀撇头望着明彦,就看到那张普通的唇瓣在月光的照拂下水光莹莹,喉结滚动,好想不管不顾的亲上去,司昀俯身满满靠近。 “哈欠,哈欠”桥的另一端的底下传来女子轻微的打喷嚏声,惊动了桥上赏星星赏月亮的人,也惊醒了准备一亲芳泽的司昀。 凤言一回头就看到一双眯着的眼睛,撅着红唇朝他贴近的俊秀白皙的脸颊绯红,“你干什么呢?”凤言伸手一巴掌拍在司昀的脑门,留下一个巴掌印子。 “我”司昀缩回脑袋,揉着凤言打得地方,下了狠劲儿,疼的他龇牙咧嘴,“看你头发上有一根草,想必刚刚坐在树底下不小心沾到的。” 司昀从凤言的发顶真拿下来一根绿草,献宝似的举到凤言面前,“我没骗你把。”差点他就露馅了,若是被凤言得知他存的心眼,估计鞭挞他一顿,就跑了。 看明彦的情况,暂时没对他有感觉,不能动坏心思,等时机成熟再说吧。司昀不停地自我安慰。 躲在桥洞底下的女子躺在草地上,搂着肩膀,缩着双腿,冻得瑟瑟发动,面色青灰,唇瓣咬的惨白,留下深齿印。 “刚刚是不是听到什么声音了,大晚上的难不成有人?”司昀聪明的换了个话题,他的耳朵一向灵敏,周围风吹草动逃不过他的双耳。 凤言确实听见了动静,“应该,要不我们也躲起来?”上次他们就是躲起来,杀手自动送上门,被他们一举斩杀,这一回故技重施,铁定打得对方措手不及。 司昀摇摇头,牵着凤言的手往桥尾走,“我仔细听了,就一个人声音,没那么多,你需不要紧张,走我们去看看。”清冷的风中夹着细缕的幽香,仿佛女子身上的香味,分辨声源点,没猜错对方应该躲在桥头附近。 更深露重,人影蜷起娇弱的身子,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哈欠”她知道附近有人,生怕暴露了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才躲在桥洞底下避难,哪晓得桥洞底下太寒冷,寒风阵阵,冻得她鼻子发酸,忍到极致,再被发现她也认了。 声音听的更分辨,司昀紧握凤言的手,身子突然打了个激灵,“人应该在这桥洞底下,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听这声音像个女子,软软糯糯,带着清脆之色,司昀这下有点不满了,他和凤言之间都没进展,再来一个女人捣乱,岂不是坏菜。 都已经走到桥头,往下一跳就能看见有没有人,凤言一点都不想就此放弃,“可能和攻击我们上一批的黑衣人一路子的,我们瞅瞅。”一旦起了好奇心,不想放弃啊。 “万一人很多,我们打不过怎么办,不如回到火堆旁,熬一夜就走,敌不动我不动,他们不敢乱来的。”司昀开始了瞎掰扯的能力,这并不能说服凤言。 躲在桥洞底下的女子,艰难的张开了眼睛,听着桥上人的声音很耳熟。 “喂,底下的人听着,你最好现在乖乖的出现,等我们下去请你只有死路一条,快点。”凤言这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挣开司昀的手,双手掐腰,勾着头往桥洞底下怒吼一声,振聋发聩。 司昀尴尬的站在一边,凉凉的俯视桥洞底下,漆黑一片,心里暗暗发誓,要是底下的人敢不知趣的出来打扰他和明彦的二人世界,就弄死那人,不论男女老少。 给了她活命的机会,自己不珍惜,就别怪他残忍。 “喂,你别以为赖在下面就能活命,再不出来,我就把这座桥给炸了。”凤言绝对没这个本事,只不过壮声势,吓吓对方。 桥洞底下钻出一道佝偻的影子,扶着墙壁缓慢的走出来,步履蹒跚,身子单薄,仿佛来一缕清风就能把她吹倒。 人影攀在坡子上,好不容易爬了上来,瑟缩的抱着双臂,颤巍巍的站在暗处,离凤言和司昀不过一米远,“求求你们别杀我。”恍惚间听到一个男子冷着声说,“呵,真有胆子上来。”声音清朗动人,宛如三月的春风拂过花丛,飘来阵阵清香,霎是熟悉。 “公子?”人影微微的抬头,试探的唤了一声,太像了,她不会认错的。 这下换司昀蒙了,一脑子的浆糊,“你?”脸色铁青。 凤言跟着蒙了,听对方的口气挺熟的,莫非是司昀的朋友?也对,有人杀他,就有人保护他,保不齐来保护司昀的,只是来保护司昀,就这一个人不够吧,且躲在桥洞底下,太没种了啊。 “是我啊,小夕。”女子步子凌乱的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男子刚说一个字,她几乎下一秒就确定对方是她要找的人。 小夕神马的,司昀记不住,不过站在他面前的女子,弄得灰头土脸,衣衫褴褛,他认了出来,是那个送水的小二,哦,不,应该说小丫鬟。 按理来说司昀每天见过那么多人,日理万机,不会记住一个在客栈当差的小女子,只不过那天早晨是掌柜,也就是他只在画像中见过的宰相亲自把这小姑娘拎下楼的,所以留有些许的印象,估计他真正的离开了小镇,多见几个小丫鬟,就认不出来了。 凤言脸盲症严重,四海八荒认识的寥寥数几,记得住名字的少之又少,更别说靠脸认人,就魔界的那些大魔头,时间久了照忘不误。真能让他记住脸蛋和名字的就凤凉和凌晨了。凤凉就不用说了,亲生弟弟,至于凌晨,算蓬莱仙境的人,与生俱来的一份亲切感。 因此眼前怏怏的小姑娘虽然有几面之缘,都认不出来,脑海中空白一片。 “你认识?”凤言悄悄地戳了戳司昀的侧腰。“就那个客栈的小姑娘。”司昀回答的敷衍,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厌恶之色,他和明彦的温馨柔绵泡汤了。 “既然这样,那就没事了。”凤言松了一口气,亏他准备随时动手,感情来了一个柔弱的小姑娘,真要动了手,人小姑娘身子娇柔肯定受不了他的一下子。 在司昀的白眼下,凤言主动搭讪小姑娘,“我看你穿的那么少,要不要去对面取暖,我们生了火,可以给你暖暖身子。”小姑娘从底下爬上来,就抱着瘦弱的小身板,一颤一颤的,看着怪可怜的,小脸冻得蜡青,向来冷硬心肠的凤言竟然主动发出邀请。 若是被茗看到这个场景,恐怕眼珠子都得掉地上,吃惊外加嫉妒的! “我真的可以吗?”小夕抬起亮晶晶的大眼睛,冻得脸颊苍白,微微迟疑的望着陌生的男人,在小夕的心中唯有公子靠谱,而这个年轻男子很有可能会因为她接近公子,从而害她。 更主要,小夕希望开口的人是公子,这样她即便挨冻都值了。 显然她失望了。 司昀急红了眼,拽着凤言的胳膊,头都不回的往回走,怒气满腔的抱怨,“你跟她又不熟悉,干嘛那么热情,对我都没有过呢。”絮叨的嘴巴跟上了发条似的,根本停不下来,“一个小姑娘大半夜的出现在荒郊野岭,很不正常,绝对有问题,我们不要多管闲事了。” 几句话犹如一个个飞镖刺的女子脸颊苍白如雪,明明秋天,却仿身在冬雪之下。 “你能别欺负人一个柔弱女子吗?”凤言强行拉住司昀,“一个大男人和一弱女子计较,真是够小气的。”凤言假装看不见司昀阴沉的脸色,神色如常的回到女子的身边,轻声软语的说,“去前面烤火,给自己取取暖。” 不等女子拒绝,径直提小姑娘的手臂就往火堆处去,路过司昀,华丽的无视掉! 司昀愤愤不平的跟在明彦身后,看着他对一个姑娘献殷勤,若不是这个女子突然出现,他都快忘了,明彦没有说过自己喜欢男人。 “来,坐下。”凤言把他和司昀睡觉的外袍让给女子坐下,女子战战兢兢,搓着手指,尴尬的赖着不动,公子的眼神可谓要把她万箭穿心。 女子微微的垂眸,他就真的这么讨厌自己吗? “她坐在对面就好,没必要非得坐在我们这块儿。”是可忍孰不可忍,司昀发觉自己没那么大的宽阔胸怀看着明彦对另一个人呵护备至,把自己为他准备的外袍都让给别人,瞬间有几个小刀射到司昀的胸口,闷闷的疼。 凤言动了动唇瓣,没吱声,由司昀把女子揪到他们的对面坐了下来。刚一坐下来,凤言没闲着,“你吃过了吗?饿吗?要不要给你拿些吃的?” 连续三连问把司昀问成了猪肝色,就来一个女的,有必要问的这么亲热吗?他吃没吃都不见得凤言问上个一两句,心中那个拔凉。 “谢谢,我吃过了。”女子小心的看了眼公子,谨慎的回答,如果她和男人搭上话的话,估计会惨遭抛弃。 第345章 称号 凤言点点头表示知道,不再说话,一双眼睛顶着刺溜刺溜的火苗,心中纠结不安。他很少和女子接触,蓬莱仙境的花草不乏女性,往往他咳嗽一声就能吓得双腿发软,跪在地上,欺负起来很好玩。而人间的女子不同,听说人间的女子都是拿来呵护的,骂不得打不得,轻轻碰一下都会碎,犹如易碎的瓷器,要供菩萨一般的哄着。 这小夕,着实凤言有史以来头一遭。 对司昀来说,就没有凤言那么多考量,接触的女人太多,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想爬上他的床,怀上个一男半女,母凭子贵,司马国的女子相教于平等,一旦娶了,就能拿住他,一辈子都被压。 这也是司昀排斥女人,动不了心的原因。 跟一个女人在一起成天受气,不如打光棍一辈子! “我问你,你不是住在客栈吗?为何会在这儿,别告诉我大晚上的你来散步。”司昀千回百转,准备找借口打发走女人,碍他的眼。 “我”小夕斟酌用词,慢吞吞的说:“我离家出走,不知道该去哪儿,一不小心就走到这儿来了。” 话得说到她和干爹、爹爹不愉快的谈话那段儿,干爹霸权主义,不顾她的想法,要给她定下亲事,小夕委屈的跑回房间,心中越想越荒凉,冷不丁一个大胆的想法窜入她的脑子--离家出走。 干爹拍板定亲,爹爹助纣为虐,她看不到希望,不如离开家躲个两三年,待爹爹和干爹想开了,她再回家。 心动不如行动,小夕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外带了些干粮,从家中后院牵了一匹马就出发了。临走的时候,小夕特意去了干爹和爹爹的房间,打算在房间门口磕几个头,当做对爹爹的歉意,哪晓得躲在窗户底下听到了干爹羞人婉转的嗓音,未经人事的她小脸蛋通红,猫腰悄悄地溜走。 这不出门,研究了一下路线,太近容易被逮回来,太远容易迷路,她至今没出过远门,就想到了不远不近的水忻城,最适合藏身。 于是小夕骑马一路飞奔水忻城,爹爹养的就是普通的马,跑不快,撑死了到达定情桥,还是夜里白天不停歇。 小夕当然知道定情桥的由来,就想着在定情桥休息一夜,心中想着公子,不指望能嫁给公子,盼他安好即可,所以小夕把马儿系在桥头离自己大概几米处,就坐下来吃了些干粮休息。 哪知道突然听到马蹄嘶鸣,以为遇到了坏人,从未出过门的她,经不住吓的就躲在了桥洞,企图躲过一劫,就这么和公子重逢了。 可公子的身边依旧跟一个男子,两人的关系似乎很特别,这让小夕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 “离家出走?”司昀怪叫,声音拔高,“现在的孩子真难养,才多大点人就想着离家出走,你爹娘不着急吗?” 消息耷拉脑袋,垂头丧气应道:“我干爹才不会着急。”她不见了,就没人跟他抢爹爹了,估计这会儿心中正在放鞭炮庆祝。 “干爹”司昀古怪的看了一眼小夕,“你口中的干爹不会是那家客栈的掌柜的把?”这只是司昀心中的猜测,掌柜对小姑娘的态度颇为微妙,不像单纯的小丫鬟。 “你怎么会知道?”小夕惊诧的凝视司昀,看着俊逸的脸孔,在火烤下不觉脸颊通红,发觉自己过于失态,复害羞的低头。 “你干爹不是有一个相公吗?怎么会有一个女儿。”纳闷了,难不成他真的认错人了,还是这对借女人的肚子生了个孩子?要真这样,他得改变对宰相的看法了,两个相爱的人能搞出一个孩子,恕他不敢苟同! 司昀想的很美,他既然下定决心要和明彦在一起,就做好了断香火的心理准备,反正有皇兄,皇室的香火不会断的,还能够促进他和皇兄之间的感情与信任,毕竟他没子嗣,皇兄不用担心夺权之争。 “我是弃婴,不是干爹和爹爹亲生女儿。”小夕从小和干爹、爹爹生活在一起,因为干爹的缘故,从小便学会了察言观色,懂得如何看一人的脸色,猜测他的心里活动,就比如司昀,不经意的皱了眉头,不是因为她有两个爹爹,而是她是爹爹的女儿。 后知后觉的女孩儿,突然失口叫了出来,“公子,你怎么会知道我干爹和爹爹是一对?”公子是外来人,干爹和爹爹在外面都保持距离,从不会露出他们是一对的马脚。 “无意中撞见的。”司昀往明彦的身边悄悄地挪动,微微瞥美目观察明彦的反应,见没什么反应,烦躁的对小夕发脾气,“你能别老公子公子的叫我吗,听着怪烦的。” “你的那个干爹真有些配不上你的爹爹。”一直闷不吭声的凤言突然插嘴,别怪他反应迟钝,他只在纠结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俊美的放在一起,怎么看都辣眼睛。 虽说凤言见惯了美人,人间凡人的颜值在他眼中都是一般般,但那个掌柜着实丑了些,老了些,而那个时常来店中转悠的男人确实长得出众。一向对颜值没感觉的神兽,来了人间一趟,都开始挑剔上颜值了。 传回蓬莱仙境,能惊吓的一堆风流俏佳人找水潭打量自己的外貌,看合不合格,免得凤言给他们重塑外形。 “呃”小夕愣住了,大脑停滞运转,她为何有些听不懂男人说的话,什么叫干爹配不上爹爹,干爹明明长得极为英俊,和爹爹站在一块儿配极了。“干爹和爹爹极为相配,不知道请您不要妄议。” 小夕冷着脸,语气不善。干爹待她再不好,能评价的只有她自个儿,听不得旁人说半个字不好。 凤言张了张嘴,没发声,有些莫名其妙,他不过说了一句实话,这个小姑娘干嘛那么激动怼他。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默默地往司昀的身边挪动,图一个遮挡。他决定底下绝不再瞎接话,说是错,不说也错。 司昀也挺纳闷的,他见过宰相的画像,画里的宰相身材挺拔,长相英俊风发,怎么他见到的就是个老头子?说实在的,看到宰相和那位俊逸潇洒的男人拥在一块儿亲吻,真有点身体消化不良。 默默地撇头看一眼明彦,虽说他的明彦没有惊艳绝伦的姿容,但绝不能用丑字形容,司昀暗暗的点头,对明彦的喜欢不禁又深了一分。 和之前一样,脸部没有明显的变化,但司昀就是感觉到明彦生气了,别问他怎么看出来的,他就是知道明彦生气了,因此语气略微凶了一些,“你爹爹我见过,长得一表人才,称得上风流人物。”在司马国那会儿,一个叫书忽然的男人凭借外貌和才气瞬间风靡整个宫城,轻轻松松的拿下第一美男的称号,谁又能想到他会是宰相的男宠,“那会儿在宫城有多少官家小姐对他倾慕,挤破了脑袋想嫁给他,哪像你的干爹,长得不怎么样,脾气也不怎么样!” 语出嘲讽,算是为明彦扳回一局,在他眼前就让明彦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欺负,日后跟他到了宫城得了,是个人都干呲他家明彦几句了,还不得心疼死他! 讨厌的陌生男人说干爹不好,小夕反唇相讥,换做公子就舍不得说一个字的不是。“不是的,我干爹长得很好看,客栈中人来人往的,化了妆容,故意扮丑的,只有在家中才会显现真容的。”急于解释,把干爹的秘密随口就卖了。 凤言低垂头,沉思不语,神游海外,他身份高贵,超出六界之外,就王爷管人都管不到他的头上,没人敢说他一句不是,都是他闲来无事欺负人,来人间一趟,居然第一次享受到了这个待遇。 挨呲的第一次居然给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凤言有些想笑,刚回神就听到司昀冷嘲热讽的反击姑娘,女孩子的脸孔因为争辩狰红了脸蛋。 他哪晓得女孩子欺负他,不单单因为她的干爹,还因为他抢了自己喜欢的人,女孩子已经及笄,到了懂得男欢女爱的年纪,心中再想着博大宽怀,祝福心上人,可真的到眼前,忍不住出口相伤。 凤言捣了捣司昀的后腰,示意他主意语气,这让司昀莫名的就多云转晴,只要明彦开心,他懒得跟一个女孩子争教长短。 其实不是他争不争的问题,而是人郁珉本身长得就不丑,说不上艳绝容色,好歹英气逼人,潇洒英俊,否则的话书忽然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比自己差很多的人,又不是眼瞎了。 自古英雄配美人,放在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是说得通滴! “好了好了,这都与我无关,你赶紧去睡觉,第二天赶紧走,我们也要睡了,别打扰我们。”司昀懒得再和浪费口舌,长臂从后面揽着凤言的腰腹,“你困了把,我们赶紧睡吧,别再耽搁了,不然明早晨赶路有你困的。” 第346章 情况 凤言确实困了,司昀刚说完,他就抱着肩膀倒在草地上沉沉的睡去。而司昀则是亲昵的拥着他的腰,陪他一块儿睡,许是担心草地上的石头硌到凤言后脑勺,特意抬了头,让他枕着自己的臂膀睡。 而凤言对此一无所知。他本该早就睡了,被司昀纠缠半天,困倦早已袭来,有了司昀的特赦令,怎么可能愿意醒过来。 小夕靠树坐在凤言和司昀的对面,看着他们缠绵的拥在一块儿,心中很不是滋味儿,公子很喜欢这个男人呢,可这男人有什么好的呢?论长相就比她差了一大截,和公子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人。 虽说男人和女人外貌没有办法比较,但这个男人长得实在太普通,和她一个平凡的女子比较都差的太远。这男人长得实在太一般,教她心中怎能平衡,愿意将公子拱手相让。 小夕心中暗暗发誓,决定和这个男子公平竞争,除非公子找到一个与他相配的男人,那她会选择主动退出,片刻纠缠都不会有。 书忽然煮饭了晚饭,在床上放了一个小木桌,伺候赖在床上撅着嘴巴求喂的男人,活像瘫痪在床不能动。书忽然配合男人,舀起一勺子放在嘴边吹了吹,喂进郁珉的嘴中。 “天色都大黑了,小夕还没回来,等你吃过饭我就去客栈看看,你早些睡。”书忽然一边喂,一边用手帕给郁珉擦嘴。 “我跟你一同去。”说着郁珉就要从床上起身,某处钝痛的他又弹回床上。“你别硬撑,我一个人去就行。”书忽然把郁珉压在床上,“乖,别闹,我很快就会回来,乖乖等我回来。” 一个小夕够他头疼了,郁珉再伤筋动骨,书忽然觉得自己会崩溃,安顿好郁珉,饭都没吃,披上袍子就往外走,刚开了门就听到“咚”的一声。 书忽然一回头,就看到郁珉倒在床边,摸着臀部,痛的龇牙咧嘴。“你不安分的躺在床上,瞎动弹什么?”不给他添乱,心中痒痒是不是?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没关系的,我跟你一齐去,能走的。”郁珉半挂在书忽然的身上,他从来没有放书忽然晚上单独出门,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都不会。 “算了算了,我不去了,等你好些了,再去看看小夕,今晚我们早些歇息。”书忽然唉声叹气,他都说了,情事不可以频繁,更不能荒淫无度,结果他倒好,非得乱来,伤了身体。 按往常两个人的频率和时间外加次数,每次过后,第二天郁珉就活蹦乱跳了。那会儿都没乱玩,现在他们年纪不小了,居然乱来,书忽然对郁珉着实没辙,很多时候只能宠他。 大清早上,林中露重寒凉,小夕一个单薄娇弱的姑娘家,裹着身子,最先被冻醒,但见搂在一块儿的两个男人没有醒来的迹象,决定继续装睡。 小夕心中微有酸意,身子不舒服,本就睡得不安慰,而夜里司昀几次醒来,都只是顾着身边男子有没有盖好,睡得安不安慰,对他视若无睹。 司昀一起来,就见枕在臂膀上的男子睡得沉沉,悄悄地抽开了手臂,免得待会儿明彦醒来,跟他闹别扭。明彦最是讨厌别人把他当做柔弱之人照顾,他比谁都摸得清楚。 起身后,司昀蹑手蹑脚往铃铛方向走,解了缰绳,在铃铛耳边吩咐了几句,拿着干粮和水就往明彦身边来,恰时明彦醒来,赖洋洋的揉额头,微眯眼睛,低低的语气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你醒了。”说完就撑地起来,许是睡得太沉,刚起来头重脚轻,差点摔倒,被司昀一把扶住了,“你赶紧坐着,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绿豆糕?”凤言欣喜的从司昀手中接过,眉梢都染上了一层笑意。司昀满意的点头,看着心上人喜滋滋的吃糕点,又是递水,又是递手帕,好不殷勤,昨夜的事忘了个干净,更加记不得他们遇见了个女子。 小夕人靠树干,看的着实心酸,微微的抬眼睫,实在装不下去,打着喷嚏悠悠转醒。“公子”娇滴滴唤了一声。 凤言愣了一下,夜中记忆慢慢回归,“姑娘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晚上的不痛快,早就抛之脑后了。 司昀不痛快了,昨晚刚被人姑娘呲过,睡一觉就忘了,眼巴巴的往人姑娘身上贴,小姑娘长得娇俏可爱,就移不开眼了,真等到了宫城,美女如云,明彦的眼中还有他吗? 不行,必须得找个借口把这姑娘打发走! 人凤言真没想那多,女子在人间都娇柔,受不得冷落,顺口问问准没错,绅士风度不能少。 看在小夕眼中,又是另一种想法,委屈极了,都没和公子在一块儿,就急着表现自己,公子的眼光愈发的差,不行,她不甘心就这么回去,要她放弃自然行的,但绝不是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 全身上下,平凡的长相,一般般的身材,没有优点可言,土的可以,完全配不上公子。 小夕只是盯着凤言看,不作声,看的司昀都快吐血了,他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站在这儿,结果两个人把他当空气了,眉来眼去的,成什么体统! 司昀觉得头上一片大草原,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她不吃,你吃。”挑了一块品相比较好的绿豆糕塞进凤言的嘴中,对女子的厌恶明显的流露出来。 一大早就怒气沉沉,凤言不敢惹,乖巧的吃了绿豆糕,趁咽下去的功夫,赶忙抢话,“我们什么时候启程,我可不想再在野外打地铺。”对于凤言来说,他活了一大把的年纪,就没在外面露宿过,就有偶尔为之,加起来的次数都抵不过和司昀一块儿风餐露宿的几天。 以往腾云驾雾就解决了,现在来人间什么都不能用,太亏了!早知道不如呆在蓬莱仙境啃草,凤言有些后悔当时脑子一发热就来了人间。 “姑娘,我奉劝你赶快回家,别让你的家人担心,我们就此别过。”司昀手指放在唇间,一吹口哨,铃铛顺从的奔了过来,稳当的停在两个男人面前,和先前的坐姿一样,司昀坐在前面,凤言坐在后面。两个人共乘一匹马,慢悠悠的往水忻城出发,对后面的小夕置若罔闻。 司昀从来不是善良之辈,而这女子在只会影响他和明彦情感的进展,才不会没头没脑,做个烂好人。 至于凤言,不怎么接触女人,对女人向来没太多的想法,随司昀处理。反正他们帮过了女子,不能让他们一直帮,这世上大善人最是不好做! 几天之后,床上昏迷的男人有转醒的迹象,同样躺在他身边的男人眸子一黯,面无表情的起床准备吃食,他想抱着这人直到醒来,可惜他不能这么做。 一觉醒来,注定了敌对! 修诺醒来的时候,正是午后,阳光明媚,天气晴朗,起身坐在床上,轻柔额角,脑子发蒙,神智清明之后,环顾四周,身在一间简陋的屋子中,屋子内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不为过。 刚掀开被子,觉得身子一凉,修诺脸色彻底黑了,他明明在云端观察黑荒谲的情况,怎么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身子还光溜溜的。 做王爷以来,修诺哪丢过这个人! “你醒了。”男人端一盆子的汤水走进来,“既然醒了,就赶紧吃些东西把,你都昏迷好几天了。” 修诺神色瞬间紧绷,碍于身上没穿衣服,不好妄动,冷言冷语的逼问陌生男人,“你是谁?这儿是哪?本帝”到嘴的话一改,“我怎么会在这儿?”且光溜溜的,让修诺十分的不自在。 男人面色冷清,音色清脆好听,“我叫天枼,这儿是青林竹,你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看你昏迷,好心带你回来。”对于修诺的咄咄逼人,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心中微微的失落,果然不记得他了啊。 “那我的衣服去哪儿了?”面色愠怒,眉头倒竖,修诺最不喜与人有接触,这世上能近他的身就炎旭和宵夜,这两个少年在修诺的心中占据了特殊,或者说这个人对他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转世轮回修诺都没有办法真正的放手。 男人将盆子杵在桌子上,板着一张脸从床头取出近在眼前的水蓝色华服,负气般的丢在被子上:“你的衣服破了,我给你扔了,这是我的衣服,没穿过,你就将穿。” “谢谢。”修诺的怒气一下子就瘪了下去,血液中的沸腾逐渐平缓,仿佛自己是蛮不讲理的疯子。 抚摸手中上好料子的华服,修诺有些迟疑,这衣服的颜色不知为何,打从心底厌恶。“有没有别的颜色?”修诺讷讷的问,他一个外来人,提那么多的要求会不会太事精,“黑色也可以的。”什么颜色都比水蓝色的好。 第347章 吞咽 天枼凝眉,扬起性感薄唇,唇色红润,“没有别的,你要是不愿意光着我不介意。”心中有丝不快,把他忘了就算了,他忍了,连喜欢的颜色怎么都变了,居然喜欢上大红色,俗气的要命! 想起过往欢快的回忆,天枼心中闷得慌、堵堵的,以前多爱水蓝色,每天都是一身水蓝色的,显得人温润如玉,柔情似海。 现在穿上红艳的华服,整得高不可攀,贵气遥人。 “你”修诺抿唇,面色恢复一如既往地寡淡,“请您出去一下,我穿下衣服。”若不是身在别人的地盘,修诺真想教训一下没有礼貌的男人。 “都是大男人,穿个衣服而已,没必要遮遮掩掩,你有的,我都有。”天枼走到桌子前,摆弄盆子里的汤水,动作缓慢,给修诺换衣服的时间,心中的小恶魔疯狂吐槽,不就光着身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全身上下哪块儿肌肤他没摸过,没占过便宜! 修诺昏睡期间,天枼想怎么摸就怎么摸,愿意干啥愉快的事,顺畅无疑,可修诺一醒过来,什么福利都没有了,还得时时刻刻的保持疏离,煎熬的一颗心像是放在油锅中煎炸。 三番两次的反驳他,修诺被天枼的气的说不来话,干脆不不接茬。看男人的样子,确实不打算出去,他又不能一直光着身体,做什么都不方便,便在床的周围设置了一个结界,就男人转过身,都不会看见结界中的内容。 天枼唇角微微上勾,一双眸子弯成月牙形,很多时候一个人再改变,习惯不会变,那会儿修诺换衣服,他赖着不走,都会在周围圈一块地出来。 施完结界,修诺放心的从被子中钻了出来,慢条斯理的穿上衣,站在床上穿亵裤,继续抬起一只脚穿长裤,另一只脚没站稳,踩到没穿的裤脚,直直的从床上栽倒。 眼看就要一头栽在地上,天枼眼疾手快,如一阵龙卷风,接住了修诺。修诺双手撑在天枼的怀中,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意思缝隙都没有。 修诺明显的感觉到男人的变化,脸色一红,局促的推开男人,忘记了自己动作不便,齐齐栽倒在床上,这下姿势更有问题了。 两个人四肢纠缠在一块儿,动弹不得。 “能不能麻烦你从我身上下去。”修诺等了半天不见男人有所行动,反而抱得更紧,贴的更密,要不是看在这人帮了自己的份上,早把人打出去了。 温香软玉抱满怀,又是心上人,放在谁身上都不愿意松开,一旦松开了,下次占便宜指不定什么时候。看着身下的男人,肌肤胜雪,天枼的心微微的荡漾,修诺不高兴的皱起眉头,刚准备教训男人两句,一只柔韧微凉的手抚上他的眉头, “别老是皱眉,怪难看的。”生前,修诺喜欢皱眉,他总是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唠叨,为他抚平眉头,好不容易改掉这个不好的习惯,他一离开,习惯又回来了。 修诺的眉头,总是连着他的双目,利剑一般刺入他的心脏。没见面时,告诉自己无数遍,不要再被这个男人所诱惑,狠下心对付他,可真当重逢,都化为了思念。 修诺没法子和男人平安无事的同处一个屋檐下,使了一招燃术迫使男人离开自己的身上。天枼眼神一冷,快速的脱离修诺的身上,飘至门口。 他总是想要杀他,一个理由都不给,而他却贱兮兮的想得到他的青睐,天枼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就因为那个叫宵夜的少年,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命再次交到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手中吗? 见男人主动离开,修诺平稳的继续穿衣服,待穿上水蓝色的华服之后,整束衣冠,才像男人抱拳,表示感谢,“阁下救了我一命,在下定当”戛然而止,修诺定定的望着眼前的男人,身上升腾某种无法言喻的伤痛。 从醒来,到现在,修诺第一次正面打量男人,男人长得很好看,俊逸飘洒,只是脸颊透着与正常人的灰白,那一身黑色衬得他身材挺拔、身段修长,一双眸子盛满了无惧无畏,甚至带了点愤怒,最关键的是这双眼睛,他居然想到了早已忘记的炎旭,而忧郁的眉宇,勾起了他对宵夜的思念。 “怎么,看我长得太美了,说不出话了?”天枼冷哼,漫不经心的走到桌子边,用瓷碗盛了一碗汤,端到修诺的跟前,“你要感谢我,是你的事,救了你,是我的事,喝了这碗汤,留去你自便。”强硬的把汤塞到修诺的手中,就走了出去。 天枼有把握修诺一定会选择留下来,因为这儿有着他要不得不摧毁的理由。曾几时,他为了斩草除根,派人毁了婆娑城狱,就因他关在中间,怕有朝一日会妨碍了他的王爷之位,今日前来,无非是感受到这里有对他威胁的人存在,亲自来毁了罢了。 修诺这一回你会动手再次杀了我么?天枼的心在滴血,在他的心中,修诺就是不折不扣的大恶人,天界最冷酷无情的存在,却因为自己这一颗不争气的心脏,总由着修诺伤害自己。 若是他愿意,若是他真的使出全力,王爷之位绝不属于修诺,他没有修诺的绝情绝义,心狠手辣。 修诺定神定心,拿着瓷碗的手发烫,他刚接触到男子的手,冰凉一片,且没有脉搏,不禁疑惑,他一个活人,为何会有死人之息。 死人、魂魄,虽然可以幻化形体,但他们的身体常年冰凉,刚男人的身子压上来明明就是热的。 眉尖一颤,刚他对男人施展燃术,男人脸色瞬间冰冷下来,因为燃术会致伤魂魄,专克死人,他以为自己要伤他,所以对他的态度有所变化。 心中烦躁不已,意识到这一点的修诺慌乱甚烦,他到底着了什么魔,竟然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有了纷繁之感,这种感觉区别于他对宵夜的相爱不能爱,更多的是荒凉无奈。 修诺默念定心诀,告诫自己,他是王爷,对谁都不会动感情,那万丈深渊,不是他能跳得。一口喝完碗中的汤水,修诺施诀,将自己修整了一番,踏稳健的步伐,预备告辞,只有逃离这儿,才能摆脱这种奇怪的感觉。 刚一走到茅屋门外,周围青竹环绕,远远地看见男人站在一颗青翠的竹子下,凝神远目,笔挺的身材犹如一座完美的雕像。 这个地方仍旧是黑荒谲的地盘,却被圈了出来,自成一地。修诺勾起冷冷的唇角,闲庭信步的走到男人的身边,“你”顿了顿,“究竟是什么人。”他隐约记得男人自称天枼,又不敢十分确定。 穿花过海的凉风轻柔的撩起草坪上少年散乱的黑发,少年嘟着嘴唇,时而呢喃,时而委屈的撇,身上光溜溜的,遮挡的纱布都没有,从脖子的痕迹一路下滑,遍布了全身,连脚趾上都残留齿痕。 许是风有些寒凉,少年墨黑的长睫微微颤动,细嫩的肌肤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的蜷缩身子,露出开发过度的地方,红血,但没有明显的伤痕。 牟词一手拿烤鱼,一手拿鸳鸯灯从海边回来,就看到了如斯美景,蹑手捏脚的走近,将吃食放在手能够到的地方,轻手轻脚的来到少年的身后。 修长的食指熟门熟路的探进那风景胜处,少年“闷哼”一声,颤巍巍的张开眼睫,迷惘的望着天空,虚虚的眨了眨眼睛,感觉身体里有怪异的东西打扰他,身子顿时一僵,面色发白。 “醒了。”空着的手把少年整个抱起来,坐拥怀中,牟词亲昵的吻了吻少年的脸颊,“累了吧,我去河边抓了些鱼,烤好了,来尝尝我的手艺。” 香喷喷的的烤鱼送到少年的嘴边,彻底的醒了他的迷。卿尘耸了耸鼻翼,貌似挺香的。自从进了囫囵谷他就没吃过东西了,胃口大开,拿过烤鱼不客气的吞咽起来。 卿尘在吃,身体内的东西跟着动,“你能不能别动了,我饿了。”牟词瑟眯眯的望着少年的唇,“你饿了,在吃。”指了指下半身,“不打扰你用餐,我饿了只能手指干过瘾,对你还不够好?” 牟词从来没有对一个人有这么渴求的念头,仅仅是看着他,就想贯穿他,狠狠地占有他。从亲上小肉包的嘴唇起,他就认定了卿尘是他这一生都要拥有的人,无论是谁都没办法改变他的想法,就卿尘本人都必须乖乖留在他的身边。 “你”卿尘饿的难受,懒得和牟词争辩,等他补充完体力,再收拾这个欺负他的混账。“我要喝水。”鱼烤的十分鲜美,就是有点太干,容易渴的慌,顺便打发牟词去弄水,搅和得他身体又热起来,没办法好好吃鱼,到时候一个不小心,自己可能再次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了。 牟词这人,虽然笨,但是一认准了,就会调动全部的脑细胞去算计你,将你困在他的囚城中,逃无可逃。可怜的卿尘就成了那只牢笼中的兔子。 “呐,水在这儿,喝吧。”牟词长臂一伸将水送到卿尘的嘴边,“来,喝吧!” 卿尘瞬间愣住了,“喝?”这玩意儿怎么喝,让他把灯盏套在嘴边喝?开玩笑呢吧,这灯盏怎么那么熟悉,挺像囫囵谷中的那盏鸳鸯灯啊! 第348章 扎堆 牟词很自然的理解成为卿尘需要他喂,嗯,都是他的人了,喂水吃饭的都很正常,就卿尘让他把尿,估计牟词都干的很顺畅。 仰头从灯盏中哗啦啦的倒了一满口的水,对着卿尘微张的嘴巴就吻了上去,“嗯~”卿尘被迫饮下一大口的水,溢出唇角,滴在了两个人光溜溜的身体上,“牟词,你,嗯~,你、你别太过分了。”身体内的手指从一根慢慢的加到两根三根,卿尘快崩溃了,这个混蛋男人究竟把他当什么了,男宠吗? “牟词,你最好给我赶快停手,否则的话,我绝不会再对你客气了!”卿尘的耐心已经被牟词禽兽行为消磨完了,手按在牟词的手上,示意他停下来。 书上说,不要是要,要依旧是要,卿尘肯定嫌弃他慢,于是理解错了的牟词加快了速度,弄得卿尘快要哭出来了,他明明让他停下来,他怎么还快。“说,你是不是把我当你男宠了?”空着的左手掐上牟词修长的颈项,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牟词反手捏住卿尘的手指,引领它进入自己神秘地方,嘴上亲吻着卿尘的发丝、额头,听到卿尘怒气冲冲的问话,有一丝迷茫,“男宠什么意思?” 卿尘呆愣的望着男人,这男人欺负了他两次了,外加这次第三次,居然问他男宠什么意思,这不是折辱他吗? “啊”卿尘舒服的尖叫出声,“你”颤着嗓子说不出话来。果然是混账的男人,居然让他对自己做出那般傻兮兮的行为,脸颊因为羞愧涨红。 卿尘很想把自己的脑袋敲碎,好端端的捏断牟词脖子的机会就这么被他给错过了。现在好了,他真的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由牟词为所于为。 亏他有法术,连一个要他救的男人都搞不定,说出去有损蓬莱仙境的名声! 对于牟词而言,无论用何种手段,只要卿尘跟自己愉快就行,他要让卿尘习惯自己,离不开自己心甘情愿的做他的男人! “轻轻点儿~”卿尘不满的哼哼,两个男人在一起原本就有违常理,男人只顾自己舒适,都不管他的感受,就这情况,他都不会爱上这么一个粗鲁的男人! 爱、爱? 卿尘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他不会有自虐倾向把?世上男人女人一大把,好的多了去,如果真要让他挑一个,想挑哪个挑哪个,偏栽在了男人的手心,有那么丝丝的甘愿。 他要真的和男人对着来,不让他得逞,有的是办法,这当中有自己纵容的成分在内,卿尘忽视不了,又不愿意面对事实。 最后那一丝不甘愿,无非不愿意被男人当做和那些男宠一类罢了。 牟词听了卿尘哼唧唧的不满,下了狠心,专攻势卿尘的弱点,看着少年在自己的身下绽放最美最性感的模样,拉起两条修长的腿架在肩膀上,发起了更大的攻势。 “尘尘宝贝,相公一定以你为第一。”等他把仇报完,就带卿尘回自己的家,每天都过这么美的日子。胖嘟嘟的小腿,翘在肩头时不时的滑落,牟词张嘴轻柔的咬了上去,用牙齿摩suo滑腻的肌肤。 卿尘满头的汗水,不爽牟词享受,他撅着屁股受欺负,发泄似的把脚趾头塞进牟词的嘴里,拨弄温软的舌。 牟词一定会愤怒的将他摔出去,卿尘打着小九九,那会儿他就可以化为一缕风逃走,心里划过隐约的失落。 送上门的幸福,当然不能放过,牟词美滋滋的tian着小脚丫子,当吃冰糖葫芦似的裹着娇嫩的脚趾头,发qing似的把卿尘压在草地上卖力的动起来。 彻底的点燃牟词的yu火,罪魁祸首当然负责灭火了。 第一回对一个少年动了情,动了身,牟词希望他是卿尘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俗称唯一一个。 卿尘慵懒的懒在牟词的怀里,牟词确实是他的第一个男人,但牟词如此的熟练,就断定了他不是他的第一个。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男人嘛,爽就行了!”心中怎么酸酸的,冒着醋味儿。 牟词很不满意卿尘的回答,看着少年懒洋洋如同吃饱的猫儿在晒太阳,唇瓣贴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可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卿尘猛然张开眼睛,眼底映入牟词漆黑的双瞳,闪烁着晶亮亮的泪花,“我看你熟练的很,我怎么可能是第一个。”拿话哄他,他又不是小孩儿。但隐隐的期待是怎么回事? 牟词双手捧着卿尘的婴儿肥,“书上看来的。”顿了顿继续道,“你就没发现,我第一次太ng,不知节制,弄伤了你,这就足以证明了我是第一回。再说男人在床上就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本能,况且你那么甜,我哪儿能控制得住自己。”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比我还甜的人呢?”卿尘做了一番垂死挣扎,自我放弃般的投入到了这场意外的情爱中。唯有一点令他不放心,若是有一天牟词遇到了更好的,会不会转手就把他当做一张手纸给丢弃了。 论外貌,顶多算清秀,再不济能顶上个可爱,论身材,太软绵,没有男人的健硕,论肌肤,没有女人的柔嫩。 总得来说,遇上了牟词,传说中的一见钟情成为了一场最美的意外,却没有能力让这份意外演变成生活。 说来卿尘挺悲剧的,陆陆续续有过几个好感的人,对方不是有了恋人,就是因为各种原因对他不感冒,因此卿尘对自己挺没信心的。 先元年,他就是个清秀没自信的师兄,活到现在颓废的不如之前。 “不会,在我这儿,你已经是最甜的了,没有人能比得过你。”牟词捏着卿尘的小胖手摆在自己的胸口,“我只爱你,不会再有别人。”顺势往下滑,摸着某处刚疲软的东西,乐颠乐颠的炫耀,“这儿只认你,旁的都不认。” “你流氓!”卿尘主动吻上牟词的嘴唇,“你说的不会抛下我,万一有那一天,我就把你这玩意儿yan了喂狗。”他们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恋人,独独剩下他。 许是上天注定,独剩下他,遇见了牟词。 茗和雪拂这一回亲亲热热的走进城中,守卫的兵士很奇怪这两位打扮的风流潇洒的公子便会为何如此之大,索性装瞎,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都这样,前一秒打得死去活来,后一秒能滚到床上去,想必这两位公子就是这样的关系。 水金天国与别的国家不同,民风十分开放,这个国家女人和男人的比例大概是三比七,意味男人中有四成的娶不到妻子,所以在水金天国的法律中,每家每户只能娶一个妻子,积极赞成男人和男人相恋,来减少男人打光棍的几率。 所以茗和雪拂走进城中,入目的都是成双成对的男人,偶有一对夫妻,心下诧异,“以前我带凤言来过这个国家,那会儿封闭之极,男人和男人相恋都要处死,现在为何如此开放了?”开放的太过分了把? 感觉男人和男人相恋占据了水金天国情爱中的主流。 最搞笑的是,水金天国没有春楼之类的地方,南风馆却都扎堆,各家都在卖力的表演,争客人。 雪拂摇头,“我哪儿知道,第一回来。”他寻觅齐芗孜的魂魄,司马国、沐泽国、齐越国都走了一遍,这三个国家,司马国最为落后,男人和男人相恋会被处以刑罚,也有官宦之家私底下圈养男宠,只能说法律只针对百姓了,沐泽国好些,基本上默认了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打听之下原是这个国家的王爷和皇子在一起了,皇帝还大力撮合,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就此男人和男人的情爱不用隐藏在黑暗之中。齐越国就不用说了,太子都爱上男人了,谁敢阻止,那个叫赵闫行的都大方的迎娶男妻,挺开明。 但今日走进水金天国的土地,乍一瞧小巫见大巫。 下次一定要带凤言来一趟,在这儿培养感情,那只迟钝的神兽定能开窍,茗心中打着小九九,跟雪拂走进一家从外面看称得上上等的客栈。 进来的两个男人长得都十分的丰神俊朗,放在水金天国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穿着华贵大气,高贵冷艳,小二是个长相清秀的少年,聪明机灵,一看二位客官,心中明了,明朗的问,“二位,请问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雪拂一开手中的扇子,如贵公子一般,声音润泽清亮。 “好嘞,您二位请上楼上右转最里面一个房间。”小二笑眯眯的递上一个房牌,收了银子,继续招呼下一对进来的男子,同样的问话,同样的回答,小二只给了一个房间的牌子。 水金天国风俗不一样,一般来客栈的若是两位不相上下的男子,都会认作一对,给他们一个牌子,只有极少数情况下会认错的。 就比如,走在茗和雪拂后面的两位男子,明明之间有着距离,看不出来是一对,小二偏给了一个房牌,两个男人走到楼梯的拐弯口,矮个子的长得眉清目秀的那个突然将英俊气概的男子压在了栏杆上深吻了一番,直到把英俊的男子吻得红了眼,才送开嘴,而急红了言的男人直接将眉清目秀的男子扛肩膀上大步流星的走了。 第349章 太过分 雪拂挥了挥扇子,眼有异色,“感情这是把我们看成一对了?”眼光忒差了把?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一把无脑的琴。 茗同样嫌恶的瞪了一眼雪拂,用余光打量了一圈客栈中的视线,仿佛他们不是一对,能当场给他们拉回家似的,算了,在这种地方得遵从风俗。 茗忍着恶心感,眉眼弯弯的拉着雪拂的手登上楼梯,意外的雪拂没拒绝。 等两个人回到房间,关上门,雪拂急切的甩了茗的手,不满的抱怨:“一个国家民风开放本来是好事,结果弄得跟只要看见两个男人就能认作一对,也太可怕了把。” “谁知道呢,上次带凤言来,为了能和凤言挤一个客房,害的我特意男扮女装,现在好了,男装都有危险了。”一想到楼下男男女女用恶意的眼光望着他,茗身上一阵鸡皮疙瘩。 雪拂刚准备嘲笑茗女装pi,隔壁房间传来轻微的chuan息外加撞击的声音,脸色顿时红光满面,他看了许多的图片话本,但都没有实战过,以前喜欢个不开窍的男人,后查了男人的资料,果断放弃,再看上一只小狐狸,可惜小狐狸人形都没有,他不会对一个懵兽下手,因此只活在想象中。 想象都没办法有,小狐狸长得太缓慢。 “要不要我们看看?”茗看雪拂来劲儿,双目湿润亮晶,显然对隔壁很有兴趣,要他刚没看错,那对男子正住在他们隔壁。 “怎么看?”雪拂疑惑,特意把扇子换个地方,给茗扇风,总不能闯进隔壁房间看,也不能在墙壁上凿开一个洞把? 茗无语的白了一眼雪拂,在亦莲峰久居,智商都被吃了,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放在桌子上,两个人并排坐着,“我告诉你,这东西可是个好宝贝,它能看见方圆五十里内我想看到的场景。” 镜子长了眼睛似的,把隔壁的画面逐渐转到镜面上,英俊的男子扛起眉清目秀的男子,一进屋子就压在门板上迫切的热吻,两只手孰能生巧的脱了清秀男子的衣衫,而清秀男子也没闲着,被吻得晕乎乎的,都能准确的脱了英俊男子的衣服,不一会儿两个人都光溜溜的四肢交缠。 清秀男子双腿勾在英俊男子的腰间,就姿势两人走向摇椅,每走一下,清秀男子都轻哼一声,脸颊和雪白的肌肤都会更红一分。 因为镜子中显出的场景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雪拂和茗能清晰地看到两个男人紧密相连的地方,“那么大的东西,塞得进去?”毕竟看的图片都比较模糊,今日一见,眼睛都瞪直了。 “应该吧。”作为一把琴,茗在遇见凤言之前无情的不得了,没有这方面的实战经验,等有了凤言,更不可能会有这方面的经验,哪晓得两个人在一块儿,居然用的是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最不可思议的是这地方那么小,是如何的进去的。 英俊男子退出清秀男子的身体,换了个背靠背的姿势,映在两双惊呆的眼球中,再次进入了小小的地方,勾住清秀男子的腿弯,直挺挺的站了起来,从摇椅上换到桌子上,压着人开始大力的撞击,而清秀男子叫的更欢了。 “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非得出事不可。”雪拂用扇子挡住镜子,拍了拍胸口,许是刚看了如此香艳的画面,胸口如电流闪过,激的他神经都在颤。 “喂喂喂,你不会就因为看了个这个,就对我有感觉了把?”茗假装害怕的搂住衣衫,一双眸子依旧盯在镜子上,看的不亦乐乎。 英俊的男人占有清秀的男子,吻着软糯的双唇,两个人沉浸在情欲的海洋之中,全然不知道他们的情事,落在了两双好奇的眼中。 随镜子中肉搏战平息,雪拂胸口异样的感觉,也逐渐的平静了下来,额角的汗水顺着侧脸流了下来。“你不会把,就看个这激动成这副模样。”茗戏谑道,他也看了,没太多的感觉,下次倒是可以和凤言进一步了,他们搂搂抱抱、亲亲嘴儿,都停留在初练,该打一回实战,彻底拿下那只蠢笨的灵兽了。(不可能的,拿下凤言活在茗的想象中!) 在知道凤言留在蓬莱仙境,没有出去前,茗挺担心的,就怕他耗费了那么多心思,被人捷足先登,那样他杀了王爷都不为过分。 事毕,英俊男子就连体婴儿的姿势抱着清秀男子倒在摇椅上休息,英俊男子亲昵的刮了刮清秀男子的鼻尖,“都怪你不好,干嘛突然勾引我。”否则他也不会失控,男人的自持力向来很好,可身边的小东西总勾他失控。 清秀男子仰头吻了吻英俊男子的下巴,“我就喜欢你为我发狂。只不过你体力太不行了,才多久,就”后边的话没说出来,英俊男子压着清秀男子进入了下一回合。 茗看得津津有味,雪拂却不不愿意再看下去,心口有一块堵堵的,不知为何看着镜子中的两个男人你侬我侬,浑身不舒服,跟有千百根扎在他的心尖儿上。 “你没事吧?”茗良心发现,念念不舍的从镜子前移开,就看到雪拂双瞳湿润,脸颊惨白,“喂喂喂,雪拂你怎么回事,出啥事了?” 过了许久,雪拂才缓过来,揉着胸口,淡淡的回答“我没事,大概第一回看这种刺激的画面,身体有了恶心的反应。”穿过皮肤,心脏处微微的闪烁奇异的红光,连接另一处幽绿的光芒,而这幽绿的尽头是绝亦非胸前带的一块暖玉。 茗狐疑的打量雪拂见他真的没事,这才放下心来,他可不希望照顾一个残疾人。 小二敲门送食物来时,茗突发奇想,顺嘴问了一句南风馆的位置,小二虽有奇怪,但不吝的告诉了漂亮男子的大致方位。 “看你这样子得多锻炼锻炼,免得看见你家那头小狐狸,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今晚爷就带你去当地最著名的南风馆瞧一瞧,逛一逛。”茗收了镜子,装进袖口中,摆好碗筷催促雪拂赶紧用餐。 提及小狐狸,雪拂心中竟有一丝动摇,他那会儿遇见的不过一头没成人形的小东西,对他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可不重要他又为何甘愿为他打一枚暖玉送给他 茗和雪拂这一回亲亲热热的走进城中,守卫的兵士很奇怪这两位打扮的风流潇洒的公子便会为何如此之大,索性装瞎,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都这样,前一秒打得死去活来,后一秒能滚到床上去,想必这两位公子就是这样的关系。 水金天国与别的国家不同,民风十分开放,这个国家女人和男人的比例大概是三比七,意味男人中有四成的娶不到妻子,所以在水金天国的法律中,每家每户只能娶一个妻子,积极赞成男人和男人相恋,来减少男人打光棍的几率。 所以茗和雪拂走进城中,入目的都是成双成对的男人,偶有一对夫妻,心下诧异,“以前我带凤言来过这个国家,那会儿封闭之极,男人和男人相恋都要处死,现在为何如此开放了?”开放的太过分了把? 感觉男人和男人相恋占据了水金天国情爱中的主流。 最搞笑的是,水金天国没有春楼之类的地方,南风馆却都扎堆,各家都在卖力的表演,争客人。 雪拂摇头,“我哪儿知道,第一回来。”他寻觅齐芗孜的魂魄,司马国、沐泽国、齐越国都走了一遍,这三个国家,司马国最为落后,男人和男人相恋会被处以刑罚,也有官宦之家私底下圈养男宠,只能说法律只针对百姓了,沐泽国好些,基本上默认了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打听之下原是这个国家的王爷和皇子在一起了,皇帝还大力撮合,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就此男人和男人的情爱不用隐藏在黑暗之中。齐越国就不用说了,太子都爱上男人了,谁敢阻止,那个叫赵闫行的都大方的迎娶男妻,挺开明。 但今日走进水金天国的土地,乍一瞧小巫见大巫。 下次一定要带凤言来一趟,在这儿培养感情,那只迟钝的神兽定能开窍,茗心中打着小九九,跟雪拂走进一家从外面看称得上上等的客栈。 进来的两个男人长得都十分的丰神俊朗,放在水金天国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穿着华贵大气,高贵冷艳,小二是个长相清秀的少年,聪明机灵,一看二位客官,心中明了,明朗的问,“二位,请问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雪拂一开手中的扇子,如贵公子一般,声音润泽清亮。 “好嘞,您二位请上楼上右转最里面一个房间。”小二笑眯眯的递上一个房牌,收了银子,继续招呼下一对进来的男子,同样的问话,同样的回答,小二只给了一个房间的牌子。 水金天国风俗不一样,一般来客栈的若是两位不相上下的男子,都会认作一对,给他们一个牌子,只有极少数情况下会认错的。 第350章 毁了 就比如,走在茗和雪拂后面的两位男子,明明之间有着距离,看不出来是一对,小二偏给了一个房牌,两个男人走到楼梯的拐弯口,矮个子的长得眉清目秀的那个突然将英俊气概的男子压在了栏杆上深吻了一番,直到把英俊的男子吻得红了眼,才送开嘴,而急红了言的男人直接将眉清目秀的男子扛肩膀上大步流星的走了。 雪拂挥了挥扇子,眼有异色,“感情这是把我们看成一对了?”眼光忒差了把?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一把无脑的琴。 茗同样嫌恶的瞪了一眼雪拂,用余光打量了一圈客栈中的视线,仿佛他们不是一对,能当场给他们拉回家似的,算了,在这种地方得遵从风俗。 茗忍着恶心感,眉眼弯弯的拉着雪拂的手登上楼梯,意外的雪拂没拒绝。 等两个人回到房间,关上门,雪拂急切的甩了茗的手,不满的抱怨:“一个国家民风开放本来是好事,结果弄得跟只要看见两个男人就能认作一对,也太可怕了把。” “谁知道呢,上次带凤言来,为了能和凤言挤一个客房,害的我特意男扮女装,现在好了,男装都有危险了。”一想到楼下男男女女用恶意的眼光望着他,茗身上一阵鸡皮疙瘩。 雪拂刚准备嘲笑茗女装pi,隔壁房间传来轻微的chuan息外加撞击的声音,脸色顿时红光满面,他看了许多的图片话本,但都没有实战过,以前喜欢个不开窍的男人,后查了男人的资料,果断放弃,再看上一只小狐狸,可惜小狐狸人形都没有,他不会对一个懵兽下手,因此只活在想象中。 想象都没办法有,小狐狸长得太缓慢。 “要不要我们看看?”茗看雪拂来劲儿,双目湿润亮晶,显然对隔壁很有兴趣,要他刚没看错,那对男子正住在他们隔壁。 “怎么看?”雪拂疑惑,特意把扇子换个地方,给茗扇风,总不能闯进隔壁房间看,也不能在墙壁上凿开一个洞把? 茗无语的白了一眼雪拂,在亦莲峰久居,智商都被吃了,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放在桌子上,两个人并排坐着,“我告诉你,这东西可是个好宝贝,它能看见方圆五十里内我想看到的场景。” 镜子长了眼睛似的,把隔壁的画面逐渐转到镜面上,英俊的男子扛起眉清目秀的男子,一进屋子就压在门板上迫切的热吻,两只手孰能生巧的脱了清秀男子的衣衫,而清秀男子也没闲着,被吻得晕乎乎的,都能准确的脱了英俊男子的衣服,不一会儿两个人都光溜溜的四肢交缠。 清秀男子双腿勾在英俊男子的腰间,就姿势两人走向摇椅,每走一下,清秀男子都轻哼一声,脸颊和雪白的肌肤都会更红一分。 因为镜子中显出的场景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雪拂和茗能清晰地看到两个男人紧密相连的地方,“那么大的东西,塞得进去?”毕竟看的图片都比较模糊,今日一见,眼睛都瞪直了。 “应该吧。”作为一把琴,茗在遇见凤言之前无情的不得了,没有这方面的实战经验,等有了凤言,更不可能会有这方面的经验,哪晓得两个人在一块儿,居然用的是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最不可思议的是这地方那么小,是如何的进去的。 英俊男子退出清秀男子的身体,换了个背靠背的姿势,映在两双惊呆的眼球中,再次进入了小小的地方,勾住清秀男子的腿弯,直挺挺的站了起来,从摇椅上换到桌子上,压着人开始大力的撞击,而清秀男子叫的更欢了。 “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非得出事不可。”雪拂用扇子挡住镜子,拍了拍胸口,许是刚看了如此香艳的画面,胸口如电流闪过,激的他神经都在颤。 “喂喂喂,你不会就因为看了个这个,就对我有感觉了把?”茗假装害怕的搂住衣衫,一双眸子依旧盯在镜子上,看的不亦乐乎。 英俊的男人占有清秀的男子,吻着软糯的双唇,两个人沉浸在情欲的海洋之中,全然不知道他们的情事,落在了两双好奇的眼中。 随镜子中肉搏战平息,雪拂胸口异样的感觉,也逐渐的平静了下来,额角的汗水顺着侧脸流了下来。“你不会把,就看个这激动成这副模样。”茗戏谑道,他也看了,没太多的感觉,下次倒是可以和凤言进一步了,他们搂搂抱抱、亲亲嘴儿,都停留在初练,该打一回实战,彻底拿下那只蠢笨的灵兽了。(不可能的,拿下凤言活在茗的想象中!) 在知道凤言留在蓬莱仙境,没有出去前,茗挺担心的,就怕他耗费了那么多心思,被人捷足先登,那样他杀了王爷都不为过分。 事毕,英俊男子就连体婴儿的姿势抱着清秀男子倒在摇椅上休息,英俊男子亲昵的刮了刮清秀男子的鼻尖,“都怪你不好,干嘛突然勾引我。”否则他也不会失控,男人的自持力向来很好,可身边的小东西总勾他失控。 清秀男子仰头吻了吻英俊男子的下巴,“我就喜欢你为我发狂。只不过你体力太不行了,才多久,就”后边的话没说出来,英俊男子压着清秀男子进入了下一回合。 茗看得津津有味,雪拂却不不愿意再看下去,心口有一块堵堵的,不知为何看着镜子中的两个男人你侬我侬,浑身不舒服,跟有千百根扎在他的心尖儿上。 “你没事吧?”茗良心发现,念念不舍的从镜子前移开,就看到雪拂双瞳湿润,脸颊惨白,“喂喂喂,雪拂你怎么回事,出啥事了?” 过了许久,雪拂才缓过来,揉着胸口,淡淡的回答“我没事,大概第一回看这种刺激的画面,身体有了恶心的反应。”穿过皮肤,心脏处微微的闪烁奇异的红光,连接另一处幽绿的光芒,而这幽绿的尽头是绝亦非胸前带的一块暖玉。 茗狐疑的打量雪拂见他真的没事,这才放下心来,他可不希望照顾一个残疾人。 小二敲门送食物来时,茗突发奇想,顺嘴问了一句南风馆的位置,小二虽有奇怪,但不吝的告诉了漂亮男子的大致方位。 “看你这样子得多锻炼锻炼,免得看见你家那头小狐狸,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今晚爷就带你去当地最著名的南风馆瞧一瞧,逛一逛。”茗收了镜子,装进袖口中,摆好碗筷催促雪拂赶紧用餐。 提及小狐狸,雪拂心中竟有一丝动摇,他那会儿遇见的不过一头没成人形的小东西,对他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可不重要他又为何甘愿为他打一枚暖玉送给他 百骁炫眼瞎了,耳朵没聋,身体于爆炸声前做出反应,潜意识中紧绷,绝亦非顺势停止了动作,飞快的拿起衣衫不紧不慢的为百骁炫穿上,“乖,别怕,我会保护你的。”穿戴整齐,绝亦非把百骁炫整个人搂在怀中,脚底运气,飞升半空,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从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百骁炫敏锐的嗅到危险的气息,踮脚在绝亦非的唇瓣上落下轻柔的一吻,“我相信你。”以资鼓励。 “可惜我们的家毁了。”绝亦非带百骁炫离开位置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站在花团锦簇中,凝视着烧毁的一方竹院,他和百骁炫的家被烧毁了。 百骁炫紧紧地搂着绝亦非的腰,同男人一齐望着他们的家,眼底弥漫一片猩红,仿佛透过血红色,看到了漫天的大火,“没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哪儿都是家。”男人语气的失落、遗憾,百骁炫敏锐的捕捉到,他也难过,好不容易过了一段安宁温馨的生活,却被打破了。 “炫儿,嫁给我好吗?”绝亦非心中激荡浪潮般的热流,求爱的话自然说出口。这句话压在了心中无数个日日夜夜,今天他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百骁炫粲然一笑,“好。”放在以往,他会犹豫,会拒绝,但今天他不想再拒绝。百骁炫明白,他已经爱上这个男人了,或许没有爱师兄爱的那般深沉,但至少从陪伴上来说比师兄需要的多,没有师兄,他一人也能很好的活下去,但没有绝亦非,他的人生就会变成一片空白,不知道每天该干些啥。 于百骁炫而言,他是鱼儿,绝亦非就是水,他是鹰,绝亦非就是天空,无法分离。 所以绝亦非求婚,百骁炫想都没想就应承了婚事。 绝亦非惊喜于百骁炫爽快的答案,勾起男人的下巴就来一个热切的吻,掠夺百骁炫口中所有的呼吸,直到男人气喘吁吁,才念念不舍的放开。 “看不出来,妖界之王居然喜欢上了一个凡夫俗子。”一个清纯靓丽的女子,着一身黑衫长裙,从空中缓缓地坠落,离地面有些距离时,便停驻了下来,居高临下的审视拥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同时另一个艳丽的少年犹如一阵狂风卷起千层浪花,落在女人的手边,“我们来的会不会不是时候,打扰了妖王的雅兴。” 两个男人衣衫不整,嘴唇脖颈都有暧昧的牙印,不难猜出他们将要做些什么。“妖王,要不做个交易,给你腾些时间,让你做的痛快了,再把你怀里的小家伙给我们二人如何?”嘴角勾起一抹艳色的笑容,春色无边。 第351章 满意? “他是我妖界未来王夫,是你这等肮脏的东西可以索要的!”绝亦非性子温润如玉,性子淡雅,很少流露出不符合身份的一面,但不代表他没有狠辣。 长凛教出来的人,从来不是个善茬,外表只不过是伪装而已。 “雪儿,看来妖王执意和我们作对呢?”艳丽少年长臂一展便将身边的男子勾到了身边,捏住女人的下巴,粗暴的吻了上去,女人紧闭双眼,乖巧的由男人掠夺她的甜美,等男人吻的发腻,一把将女人甩了出去,“妖王,我看中的人,没有得不到的。” 那搅动的水渍声落在百骁炫的耳朵中,身子都跟着颤,“亦非”他怕,怕绝亦非受伤,男人太过残暴,比他们之前遇见的对手都强劲。 “没事,信我,我会把你保护好,你的一根头发都不会让他碰到。”绝亦非轻声安慰,他晓得百骁炫的忧虑,顺着他的后背,抚平他的担忧。 被少年甩出去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上次攻击百骁炫的女子。天雪从花丛中爬起来,口中喷出黑色的血,娇柔的唇溜了一圈唇瓣,妖娆的站了起来,神色妩媚的走到男人的身边,没事人似的,望着绝亦非:“妖王执意保护这个男人,就别怪我们下狠手了。”长啸一声换来无数的食人鸦,扑朔巨大的翅膀,撅起尖嘴,遮盖了半边天空,朝绝亦非和百骁炫两人猛攻冲来。 “妖王,这儿我们布下了结界,饶是你魔力强大的叔夫长凛都不会赶来救你。”天雪修长如玉的手指拂过嘴唇,留下晶莹水渍,“这儿专门为你准备的结界,就你死在这儿都不会有人知道的。” 绝亦非凛然寒蝉,看着猛攻过来的怪物,他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就是上次在柳庄,打开慧眼中看见的那群怪物,而这次他鲜明的看到了食人鸦的来历,天界。 原来,他和王爷寻觅多日无果,这肮脏的东西竟然出自天界。 若不是情势所迫,他非得寻王爷问问究竟何种情况。 “亦非,情况如何,很危急吗?”百骁炫眼睛看不见,耳朵分外的灵敏,听着那些怪叫声担忧起来,对方光人手就两个,又招来一群怪物对付他们,而绝亦非不单一人,又有一个累赘在身边。 “没事,我能应付,乖。”绝亦非在男人的额角落下安慰的吻,说实话,这场面,撑下来够呛的。 且百骁炫没有法术自保,极容易受伤,他得对付这些人、兽同时,确保百骁炫平安无事,挺没把握。 不管有没有逃走的机会,他都得试一试,怀中的人,是他决定相伴一生的人,他不可能让这人受到分毫的伤害。 数只食人鸦扑朔巨大的翅膀朝绝亦非袭来,绝亦非连射几招从叔夫长凛那儿学来的招式攻击食人鸦,因为魔力相冲,食人鸦纷纷后退。 绝亦非设下镇魂诀,把百骁炫安置在内,贴心的嘱咐,“炫儿,乖,等我解决这帮畜sheng,就带你回妖界,我们举办婚礼好不好?”不等百骁炫回答,便给了一个缠绵的吻,念念不舍得出了镇魂诀。 这镇魂诀不同于妖术,乃是魔术,无意中从叔夫那儿听来的,就纠缠学了这一招,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镇魂诀聚集了施诀者法术中最精妙之处,除非杀了施诀者,镇魂诀会随之消散,且镇魂诀会影响自身的法术精力,随时间的延长会消耗本身的修为。 艳丽少年漫不经心的擦拭手中的兵器,食人鸦轮番攻击被绝亦非的魔力打得节节败退,天雪在一旁心急如焚,这次再不把这个魂师抓到手,那个怪物绝不会放过她,她可不想成为那些食人鸦的饲料。 “别急。”艳丽少年一把抓住天雪的手臂,眼神锐利上勾,带着嘲讽。“我不急?这次若再失手,他不会再放过我的。”天雪想挣脱男人的手臂,奈何力气太大,“你放开我。”她宁愿死在这个妖王的手中,也不要回去接受惩罚,一想到恶心的黑乎乎的男人在她身体上留下的触感,天雪恨不得现在死了算了。 可惜,她没有自我了结的权利,同时得为怪物卖命,否则下一秒便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彻底的把她也变成一个怪物。 艳丽少年一手抓住天雪的玉臂,一手捏住天雪的下巴,粗鲁的往上抬,“你最好乖乖的,别坏了我的好事,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反正关在镇魂诀中的男人是个瞎子,那个妖王忙碌对付食人鸦,无暇关心我们。”少年肤如凝脂的手掌从天雪的玉臂直接下移到她的后面,落在手感极佳的臀部上,“我告诉你,我不但玩男人,也玩女人的,逼急了我,照样把你上了。” 仿佛印证他说的话似的,手指隔着纱裙直探那狭小的地方,粗暴的整根没入。 天雪愤恨的瞪着艳丽的少年,咬紧牙关,由少年粗暴的进入她的身体,她在洞魔窟只是小小的听命者,根本没有能力反抗这些残暴之人,往往他们需要什么,她只能无助的大张腿,或者撅着臀部而已。 艳丽少年草草的做完运动,收回手指,用天雪胸口的类似擦拭,“这件事结束,你可得好好感谢我是如何的帮你。”他腾了吃魔的时间,来帮这个女人,不感谢他,还废话连篇的打扰他办正事,一看就是欠虐! 天雪咬牙切齿的站在一边,不再轻举妄动,她的能力只能对付一些法术低下的生物,或者凡人,那些有能耐的,她只能靠身体诱惑他们犯罪。而魂师一介凡人,她想对付他绰绰有余,若不是这个妖王突插一脚,早就清洗了这个魂师。 偏生这妖王法术高强,看样子和这个魂师心生情爱,她无从下手。这个艳丽少年虽然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有虐待她的pi好,但对付魔这方面确实比她有经验,不然也不能够在魔界吃了吞噬了那么多的魔,都没有露出马脚。 食人鸦轮番上阵攻击绝亦非,耗尽体力,艳丽少年趁这时候把目光放在了镇魂诀中的年轻无助的男子身上,扭着妖娆的水蛇腰走了过去。 “你要是不希望他为你而死的话,就乖乖的从里面走出来,否则的话别怪我杀了他。”艳丽少年故意似的,将食人鸦的攻击声放大。 思来想去,雪拂都没有寻觅到想要的答案,干脆就放弃了。他这人多数情况喜欢随波逐流,就如他当初离开妖界,时间到了,走的没有一丝留念。 夜幕一降临,茗捯饬了一番,就拉雪拂出门,直奔南风馆。他为他的凤言学习,雪拂就为他的那只短尾狐学习。 城中西边,有一个著名的巷子,名曰:风流巷。这条巷子,从头到尾都是南风馆,络绎不绝。 此城名为羡恋城,在水金天国排个三四线,离沐泽国比较近,因此这儿的百姓受沐泽国的影响,穿的基本都是华服,女子要求比较特殊,穿的都是水金天国的瑰丽服饰,别有风韵。 羡恋城没有金城繁华鼎盛,因此南风馆唯有一家开的极大,在巷子的最末端,而排在前面的都比较小,馆中小倌屈指可数。 雪拂跟在茗的身后从第一家楚楼园开始逛,园子很小,门口没有人站着,园中挺别致,一走进去,厅中到处都插满了鲜花儿,略有五六张椅子,圈成一个圆形。 一位长得可人的少年光着微白的肌肤款款走来,每走一步都变换一个姿势,走到茗和雪拂的面前,突然跪地撅腚,斜歪脑袋,平静的问,“不知二位公子可满意?” 雪拂微微往后一退,躲在茗的身后,他可一点兴趣都没有。同样的茗对这样的情况甚是无感,他单纯来观摩,可不是来上枪膛的,做了不该做的,那头灵兽会发什么疯,茗可不敢保证,况且他的兄弟只对凤言一人有感觉。 从后面走上一个粗犷的大汉,脱了裤子,站在跪趴少年后,“他们不感兴趣,本大爷对你感兴趣。” 茗和雪拂镇定的走了出去,脚步虚浮,“我的天,你确定我们要来这种地方?”他一点都不想待下去。 “我们单纯来学习,又不是真刀实枪,你怕啥。”茗跟个花孔雀似的走在前头,带着雪拂一连逛了数家都不满意,这些馆都太重口了,根本不适合他们这种纯白的男子。 茗没有太大的把握拿下凤言,就凤言冷冽无常的性子,他奉献还差不多,学了这些花招不是把自己送到凤言手中虐待吗?又不是傻! 雪拂对这种事提不起兴趣,人都有爱美之心,尤其以雪拂这种对美的追求,到达了高深的境界,就魔夜都勉强入了他的眼,勉为其难的成全了他和雪皓,要是长得再丑些,就得反对了。何况这些丑陋的姿势,配上平平资质,够倒胃口的了。 看着眼前千姿丑态的清秀少年,脑海中浮现出那只短尾狐,雪拂有刹那的退缩,短尾狐小的时候长得软萌可爱,身子骨又弱弱的,现在怕幻化人形,就清秀欺软的模样。 第352章 装到最后 雪拂最不喜那些柔软清秀的男子,觉得他们身上少了男人的刚烈,和自己站在一块儿甚为不配,若短尾狐真的长成了那样,还不如傻蛋那样的,但傻蛋更配一个软糯的少年。 心念间,雪拂决定把这两个男人都抛之脑后,没有希望便不会有失望,待齐芗孜一事有了定论就返回亦莲峰,独自吹箫潇洒自在的过活。 茗和雪拂闪电间逛到最后一家扬风莞,无聊的雪拂发困,人间男子长得不如人意,摆的那些姿势丑陋的发慌,再这么下去,今晚他非得吐出来不可。 “要是这家再那么差,今晚你就给我睡走道。”雪拂面色冷青,很想拿手中的扇子拍在茗的脑门,拍的他进土地里。 茗嘴角勾起自信的笑容,夺过雪拂手中的扇子,指点扬风莞门口扭着杨柳要的少年,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你看,要这样的都不如你的眼,我真不知你的要求得多高。”逛了一圈南风馆,唯有这最后一家质量颇高,光站在门口迎客的男子就比之前那几家颜值高处的不是一星半点。 雪拂抬眸,凝眉一瞥,男子确实长得挺漂亮的,偏柔软那一款,不属于他的范儿,因此雪拂兴致淡淡,回应的没甚热情。 茗才不会管那么多,强行拉了雪拂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门口等待的男子,手中长扇一挥,亭亭信步的走来迎客,“二位公子初来杨凤莞,快请进。” 两位男子白衣胜雪,眸中含风,顾盼生辉,天上人间姿容,羡恋城单看容色,虽美人多,但绝对没有这么美的,这样的男子走到哪儿,都会给人留下难以忘怀的印象,所以男子肯定杨凤莞绝对没有来过如斯美人,自然热情招待。 和这样天色姿容,却有健壮的体魄来一夜,这一世都不会亏,男子执扇偷笑,巴不得亲自上阵。 二楼一位身着透明轻纱的男子迈着莲婷步,扭着柔韧的腰肢,轻盈飘来,“不知二位公子来杨凤莞,想找什么样的小倌陪你们,就要我本人亲自上阵也是可以的。”男子轻笑,美若天仙。 但雪拂丝毫不动心,就这样的货色和雪皓比,提鞋都不配,哪儿有脸扭腰的,哪像个男人。雪拂心中疯狂吐槽。 “你们这儿有什么样的小倌,叫出来给本公子欣赏欣赏。”茗轻摇蒲扇,双目飘在杨凤莞中,四下风景尽收眼底,心中做了个评价,长得有几分姿色,不像前几家只有姿势,没颜值。 “美人们,都出来迎客了!”男子举起双手在半空中拍了三下,对楼上空暇下来的男子们说。 楼上美人打扮的花枝招展,鱼贯而出,统一就穿的极少,透过外面的薄衫,就能看到里面的风光。 雪拂眉头浸过一片冰霜,脂粉味过于浓重,不是他的风格,在这儿真的待到明天,估计命就撂了半条,熏的! “不知客官可有满意的?”男子软着一口娇滴滴的嗓音,他这儿的杨凤莞闻名羡恋城,走出这儿的男人,没有不满意的。 “就那两个把。”茗蒲扇一点就指到了躲在角落中眉清目秀,灵动可爱的少年,和他身边一位长得英气的男子,“给我们要一间淡雅的房间,我这位兄弟对脂粉味过敏。” 雪拂皱眉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茗的眼中,贴心的吩咐鸨子,就领着两个点好的男人上了楼。 点这两个男人,顾及雪拂的喜欢,从前几家茗就抓住了雪拂的心里,不要柔软可欺的男人,可在这种地方,真有血性的男子怎么可能愿意留下来,因此挑了两个长相说得过去,其中一个长相硬气点的。 走进房间,两个男子局促不安,公子只定了一间屋子,是要四个人一起玩吗?秀气的少年嘟着粉红的唇瓣,微微的张口,“公子”迟疑间,手指搭在腰间不知作何行动。 “嗯?”茗指了指纱帘内,“你们两走进去,可以开始了。” 茗拉着雪拂挑了个位子坐下来,倒了杯茶水,慢悠悠的喝着,对站在门口心有不安的两位男子吩咐。 两个男人听话的走了进去,有点发蒙,貌似公子点他们不是图那方面的事。 “我们?”秀气的少年没想明白,旁边站着的比较有气概的男子已经伸手解开了身上的轻纱,且帮助男子脱了他身上的薄纱,双眸平静的等待下一步指令。 雪拂手肘撑在桌面,无精打采,哈欠连天的望着眼前的画面,茗则津津有味的继续下达命令,“摸!”惜字如金。 字越少,越能看到有意思的画面,吩咐的太明白,乏味无意。 英俊男子轻咬唇瓣,强迫似的双手抚上了秀气男子白皙凝脂的肌肤,莹白的手滑过秀气男子每一处肌肤,动作熟练之极,仿佛他们做过数遍。 秀气男子仅愣了片刻,就被英俊男子带的渐入佳境,浑然忘我的随英俊男子的动作走。两个人的目光如胶似漆的黏在彼此的身上,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二人,喘声从两个人的唇间轻溢出来。 “亲!”茗越看越觉得有意思,这一对的契合度绝不比隔壁那对差,若不是因为这两个人身在杨凤莞,走出去以为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事实上这一对在扬风莞确实是情侣,难得的一对,在不接客的日子中,两个人相伴,做令他们快乐的事,但这是第一回在客人的面前做这等亲密的行为。 英俊的男人由后面抱住清秀的男子,亲吻他的耳垂,一路向下....... 茗心中默默地记个小本子,把动作要领都记录了下来,推了推昏昏欲睡的雪拂,“快记啊,不然以后遇见你的那只短尾狐,被压的可就是你了。”趁早多学些知识没有坏处,只有好处。 意料之外,凤言早就学的透透,某个躺平的人再纠结挣扎,最后得人命平躺。 雪拂昏昏欲睡的撑着下巴,敷衍了事,“你自己看就行了,我没兴趣。”以后一人生活在亦莲峰,不需要有谁闯入他的生活打扰他。 “切”茗大手一挥,将纱帘掀起,挂在钩子上,饶有趣味的观赏现实版本的活春宫,“插!” 单个的字比较敏感,英俊男子脸上难得浮上尴尬之色,就做不下去了,他可以和别的男人毫无芥蒂的做这等事,但和心爱之人在另外人面前表演就做不下去了,这份感情在他的心中很纯粹,没有受金钱的污染,他不希望因为钱、因为低下的身份,就必须出卖洁白无瑕的情感。 清秀男子已经突自沉浸在情海之中,眯着眼睛,长睫轻颤,无声的催促英俊的男子。于他来说,没有英俊男子那么矫情,心中有丝丝的窃喜,能少被旁人碰一次,就少一次,他更愿意和英俊男子表演。 柔软白皙的身子浮上薄薄的红色,英俊男子把持不住,把清秀少年压在柱子上,开始了下一轮的表演,卖力的后背汗水涔涔,而清秀男子面色潮红,双目绯红。 在茗的目光之下,两具身体剧烈的交缠,难舍难分,紧密相连处一刻不离的黏糊在一块儿。 百骁炫站在镇魂诀中无助痛苦,他的生命本就很短暂,他不希望绝亦非为了一个将死之人挣扎,而这些人费尽心机抓住他,拿他来对付妖魔两界,乃至人界。 魔界、人界他可以不顾,但妖界不能不,绝亦非是妖界之王,爱屋及乌的想法,让他也跟着想维护妖界,因此百骁炫做出了抉择,慢慢的跨出了绝亦非为他设的镇魂诀。 艳色少年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刚伸手抓捕平静的男子,绝亦非直接瞬移到镇魂诀附近,一把将百骁炫揽进怀中,撤离的同时被食人鸦在手臂上啄了一口,鲜血汩汩的流出。 绝亦非视而不见,睥睨苍生的望着不自量力的艳色少年,激发了身上所有的怒气,“只要我没死,就不会允许你伤害他。”冷酷之声遍及整个花海,发出振聋发聩的回声。 百骁炫感动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流,惊颤的唤道:“非儿,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他想走出镇魂诀就自杀,不会成为绝亦非的拖累,而男人的速度快过于他,乃至快于来追捕他的男人。 “值不值得只有我说了算。”冷漠的声音,狷狂傲然,上位者的霸气震慑了百骁炫,同样的也震慑了来杀他的人,而被灼烧的手臂从流血处突然燃烧起来。 杨凤莞二楼,茗一双色溜溜的眼睛盯着已经搞到大床上,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的两个男人,本来雪拂没有兴致,醒来喝口茶,无意中看到了,来了想法,对比他看的各种书籍、图片,这一对解锁了高难度的姿势,他觉得书中的那些姿势够困难的了,时间长了,手脚都受不了,但床上的这对不知疲倦的用多种多样的姿势索取彼此。 不愧是做这一行的,果然厉害,身子常年调教,疲倦期被拉的很长。 “看你装的样子,不是没兴趣吗?看什么!”茗嘴角一笑,揶揄道。在他面前装正人君子,太菜了,有本事装到最后呀! 雪拂刚想点评两句,胸口一痛,传来灼烈的痛感,眉头轻扯,面无表情的揉着胸口,没表现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茗准备再调侃雪拂两句,就看见雪拂脸颊陡然惨白一脸,唇色因为牙齿咬的苍白,“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没有人突袭他们呀,怎么光雪拂难受,他安然无恙。 第353章 枯燥乏味 “我没事。”雪拂轻哼一声,“让我缓一缓就行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心口疼,跟茗说了,白瞎时间。 “我们回去吧,这儿气不顺,我难受。”雪拂早就想走人,碍于茗的心情,没提,这回可给他逮到机会了。 茗心急如焚,没想那么多,半扶半抱的将雪拂带了出去,临走时扔下一张银票。 空气中血腥夹杂烧焦味道,扑鼻窜进百骁炫的神经,焦灼的抓住绝亦非完好的那只臂膀,“亦非,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我完好无损,别担心。”绝亦非忍受手臂灼烧之感,温柔的安抚为他着急的男子。放在只有他和百骁炫的日子里,巴不得全身上下都是小伤小痛的,这样百骁炫就会心疼他。 现在不行,时机不对,百骁炫萌生死意,就足以绝亦非惊惧,他再受个伤,以百骁炫的性子绝不会再贪婪人世。 一听说受伤的不是绝亦非,那定然是追杀他们的恶人,百骁炫的心放进了肚子里。以前他为某一个人忧心如焚,为那个人神魂颠倒,痴心不改,在今天,危急关头,都化为了浮云。 无论这一世他的生命长短,只为绝亦非而活,身体、心中的位置都留给绝亦非。 “你刚刚答应我的求婚是不是真的?”都身处险地,敌人就站在他们几十米的距离,绝亦非还有闲工夫找百骁炫争个答案。 艳色男子气绝,不就是个妖界之王吗?居然敢无视他的存在,张狂如斯,他今天定要这个妖王魂飞魄散。 使出一招必杀技,艳色男子朝绝亦非二人攻击过去,绝亦非早已想到了万全之策,就是有点冒险,但他身边有个脆弱善良的人,只能速战速决。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色的光穿过结界,疾驰而来打在艳色少年的眉宇间,登时艳色少年身体如千斤重往地上砸去,恰巧砸在了天雪的身上,无辜受挫的天雪顿时喷出一口血,眼睁睁的望着半空中相拥的两个男人化为虚无。 绝亦非拥着百骁炫站在悬崖边,心疼的远注风雨湖,他倾注了多少心血,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风雨湖是他和百骁炫意义上的第一个家。 “别再看了,再看也成为一堆灰烬了。”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凉嗖嗖的空气中加注几分凉意,男人挥了挥长袍,转过身子并不再看,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一簇簇的火焰,烧的明丽动人。 “在下非怙,感谢公子出手搭救,这位是我的恋人,炫音。”眼前的男人长极美,用壮汉相称,辱没了他的美好,因此绝亦非用了个公子称谓,至于名字,他堂堂妖界之王,被人打得落花流水,要人相救,想想都丢人,在外行走江湖,不比在王爷的身边,用个假名字更为方便。 而给百骁炫取个假名字,日后能避开有心人的追捕。 那些人都冲着百骁炫前世魂师的身份而来,偏继承了慧眼之灼,对那些人来说就是锦上添花,而对绝亦非来说就是雪上加霜。 “徒手之劳,不足挂齿。”男人眉宇间都透着浑天成的霸气,“无须称我公子,唤我海祀即可。”这位恰巧相救绝亦非的不是旁人,正是从忘川河中获得新生的情海上一任海神,海祀。 “你的住处暂且回不去了,你的胳膊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若是不嫌弃可来我的住处暂住一阵,再做打算。”说恰巧太过牵强,海祀住的地方有两个出口,宛若天地之隔,两个极端。海祀平时喜欢走另一个出口,这个出口最近一次晕乎脑袋走错了,就无意中走了出来,站在悬崖头上的海祀就远目极眺看见了一片花海,美不胜收,花海簇拥一座竹屋,竹屋中住着两个俊逸的男子,从远处看两个人极像一对夫夫。 从这回以后,海祀经常来悬崖头看着那片花海,猜测住在其中的两个男子究竟什么关系,时间漫长的他,无所事事,终于找到打发时间地点,自然不会错过。 到没想倒今天来再瞅上一瞅,就看见了风雨湖受到严重的烧灼,心中一软,海祀就伸手援手帮了两个男人。 从出了风雨湖,百骁炫就察觉,胳膊烧伤的是绝亦非,而不是那两个恶人,登时语气疼惜,“非儿。”就欺负他看不见,什么都瞒着他,百骁炫有些气愤,双手在绝亦非的身上乱摸。 “宝贝儿,你可别再乱摸了。”绝亦非抓住胸前作怪的手,“万一把我的欲.火点燃了,宝贝儿得负责灭火。”唇瓣贴着百骁炫敏感的耳垂轻轻地呼出热气,喷洒在微微害羞的肌肤上。 “在你胳膊没有好之前,你们不能zuoai。”海祀神色淡定的吐出二字,百骁炫在最后两个字,绯红从耳根爆红到脸颊,烧的灼热。 绝亦非不满了,今天本该他和百骁炫共度春宵,结果被两个丑东西破坏了,现下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两个,怎么就不能亲热了。“为何我们能不能结合在一起?”相比较于男人的直接,绝亦非挑了一个婉转的词语。 “你的伤不是一般的伤,乃是凶兽留下的,若伤毒没排除干净,色欲熏香,会把毒素带入你身边男人的体内。言尽于此,要人要身体,你自己看着办。”男人的语气抱怨不满,海祀没太多感觉,自打离开情海,就被困在忘川,不知过了几载,情爱一事早在心中最隐秘的角落的那人身上看的透彻明白。 “你啊”百骁炫放软声音,哄着男人,“没关系的,我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满足你,绝不会叫你饿着。”和绝亦非心灵相通之后,百骁炫就彻底的醒悟了,他的时间本就不多,珍惜余光,陪伴在绝亦非的身边,尽自己所能给他想要的。 事实证明,百骁炫的满足只会让绝亦非更饿。 暂无去处的二人,随海祀回家,跃入万丈深渊,在途中跌入另一个空间。 地貌宽广,山青水绿,一处繁华的宅子拔地而起。宅子按照人间富贵人家府邸做的,富丽堂皇算不上,但也雅致清新,一间主卧几间淡雅的厢房,院落假山落座,湖水圈地,花草环绕,绿树成荫,人间仙境尚且如此。 海祀将绝亦非和百骁炫暂且安顿在厢房住下,由于两人心意相通共住一房,海祀把人送回来,看两人天天腻歪在一块,亮瞎他的眼,不觉又想起在情海的那段甜蜜又伤痛的往事,遂远游去了。 阮渊一介凡人,没有神力护体,不分青红皂白的捅了海祀一刀,这刀还捅在要害处,海祀消失在情海,都过去不知多少个千年,按理说阮渊早就该轮回转世基石载,身边佳人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 海祀越想心中越发的难受,身为神仙和人相爱的下场没一个好的,前有洛神为例,他不能再步入后尘了。 “亦非,你能和我讲讲你在妖界的事吗?”在绝亦非的鼓励之下,百骁炫重拾自信,慢慢的对绝亦非动了心。对一个男人动心,就会想要了解他的生活。 百骁炫自认在幻梨谷生活多年枯燥乏味,把时间都浪费在铁石心肠的人身上,没有好聊的,绝亦非不同,生活在妖界,定会有许多好玩的有趣的事。 百骁炫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倾听有关绝亦非的一切。 绝亦非一个掀身,把百骁炫压在身下,攫取水光点点的红唇狼吻一番,尽情的掠夺百骁炫口中甘甜的蜜.汁,才念念不舍的罢休,末了落了一吻在百骁炫的眼睛上,“我在妖界的日子挺闷的,没有有趣的事。”绝亦非趴在百骁炫的胸膛上,清清淡淡,不是他不想说,在妖界确实没有好玩的事。 “闷,我也要听。”百骁炫凭借感觉,轻抚胸前人的额头,来回游动,“再无聊都是你的人生,我就是想听。” “就每天被叔叔圈在妖界练功,没别的事了。”绝亦非张嘴,轻轻咬住伸进嘴里的手指头,有意无意的撩拨百骁炫的心。 “那你之前没有出过妖界吗?”百骁炫难以想象绝亦非的性子能被困住,“你啊,性子看似温润如玉,沉稳如水,实则喜欢腻歪、调皮捣蛋,好奇心极为重,妖界怎的困得住你?” 和绝亦非相处短短数日,百骁炫把绝亦非掩藏在温柔面具下的表象摸得透彻,能了解绝亦非心中那份压抑,他们都是同样的人,为别人而活,活在伪装之中。 “那会儿都在练习妖术和魔术,哪有时间出去玩,从叔叔和叔夫把我带回来起,就是朝着继承人的方向培养的。不过叔叔和叔夫待我挺好,犹如亲生孩子一般,尤其是叔夫,在妖界最疼我的了。”就因为叔夫太疼爱自己,显得有点儿自私,害了百骁炫,“说到这儿,我得跟你道歉,若不是因为我叔夫,你也不会失去双眼。”慧眼之痛本该他自己承担,却让怀中的男人为他担了,绝亦非挺难受的。 第354章 难受 “没必要和我道歉。”百骁炫亲亲绝亦非的额角,“你叔夫待你真好,真羡慕。”算来,一场交易,自己并不吃亏。“亦非,我们就留在这儿生活,一直到天荒地老好不好。”如果那个神秘冷冽的男人知晓他拐了绝亦非,不知道那张冷艳的容颜会皱成何种样子。 “好啊。”绝亦非满足的抱着怀中的人。 绿林环绕,清风徐来,修诺的责问,令男人心中一片晦暗,与这竹林形成鲜明的对比。“那你呢,你又是谁,来此处有何贵干?”天枼把皮球踢了回去,心中抽痛,明知道这人把自己给忘了,再不会记得他半分,当事实血淋淋的摆在眼前,仍旧抽痛不止。 “我本天界王爷,修诺,来此处察看一番。”昏倒的地点在黑荒谲云端之上,掉落定然也是坠入黑荒谲,对方既然能把他从黑荒谲带出来,那就不难猜出他的身份,隐瞒没必要,修诺大大方方的道出自己的身份,显示诚意。 修诺总感觉,眼前这人会成为他未来重要的得力帮手。 天枼挺意外,挑眉琢磨修诺,试图从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本以为修诺会刻意隐瞒他的身份,没想到会坦诚。 “我,天枼。”天枼冷淡无情道。 修诺心中默默地加了一句:我知道,又不是鱼的记忆。 “这边竹林,黑荒谲的另一片天地,而我就是黑荒谲连接外界的荒魂。”修诺乃天界王爷,掌握杀生大权,主宰天界,他就一缕幽魂,定不会看不出他的真身,没必要瞒着,坦白相见,更容易得到修诺的信任。 “荒魂?”修诺脸色骤变,“这种身份,我倒第一回听。”上古书籍他不知研究了多少回,每一回看,书籍像长了手似的,自发的记载,而荒魂则是出现在古籍上最新的一个名称。 “对。”天枼点头,指着不远处的黑荒谲,“看那儿,黑荒谲的地盘,唯有我能完好无损的进去,全须全尾的出来。黑荒谲除了荒魂,进去的人都会死在里面。王爷也不除外。你要是想进去,只能靠我。”天枼狂肆的大笑,直到眼角沁出了泪花,停止了疯狂的行为举止。 “你”修诺顿了顿,走到天枼的身前,细细的瞧表面山狂肆邪灵、心中却充满悲凉的男人,不知为何修诺总能看穿男人心中所想,他没明面上的那段张狂开心,反而荒凉的一触即碎。 “为何会成为荒魂?”古籍记载,能成为荒魂的,要付出比成仙坎坷都大的代价。修诺不信男人会愿意成为一个只能吞噬的地方的魂者。 怕有难言之隐。 天枼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几步,刻意避开修诺探视又心疼的目光,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把修诺拥入怀中,“为了一个人。他希望我这么做,我就成全他。”他想他受无边无尽的折磨,他就去,他希望他死,他就去死,他想把他困在这儿,他就来。 “女人?”修诺凝眉,心中划过一丝不悦,被刻意忽略。他没有情魂,为了宵夜抽去动情的魂魄,现在剩下的不过冰冷支撑他活下去的魂魄而已。 “我不喜欢女人!”天枼突然回头,长臂一揽,拉过修诺扣在腰间,“我只喜欢男人,特别是高高在上的,征服起来才痛快!”亲热的气息喷在修诺的耳垂上。 修诺眸子一冷,一记瞬移诀打向天枼,拉开彼此的距离,“麻烦你放尊重点。”长发轻舞飞扬,脸色冰冷傲然,高不可攀。 可天枼就想摘下这朵傲然霜华,捏在掌心,问问他有没有心,懂不懂,前生的苦涩如冰冷的雪,结成了厚厚的冰霜,他和修诺之间,苦苦追寻的只有他。 修诺从未爱过他,他却自欺欺人。 “开个玩笑而已,没必要这么敏感把?”修长莹白的食指划过唇瓣,溢出一声轻笑,“你要是想留下就留下,想走,我不会留。给你个警告,别觉得自己身份高贵,就无所不能,这世间不是什么都攥在你们神仙手中的。你要是非闯入黑荒谲找死,我不会拦着你。”天枼说完,踩着无情的步子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这么说,无非希望修诺能求他,多留修诺一阵,因为他不知道何时修诺就会用他来祭奠六界。 以修诺的残忍,他从未低估。 腰间被男人触碰过的地方,灼热的发烫。男人的脸贴近他,修诺有瞬间的失神,眉宇间和宵夜有几分的相似,下巴有炎旭三分影子。 修诺懊恼的揉额头,指尖温凉,动作优雅好看:我定然发疯了。仅一面之缘,就能乱了他苦心经营的秘密,修诺不禁埋怨起男人。 想起宵夜,不知道他和莹仙子相处的如何,会不会等他再回去,就和莹仙子心意相通,那会儿,宵夜还能记得他吗? 一切都在朝修诺设计局面走,就是高兴不起来,连表面动作都懒得敷衍。 水忻城繁华秀丽,物产富饶,商铺鳞次栉比,看的凤言眼花缭乱,直呼错过了一个花锦世界。 司昀小跟班似的跟在身后,目光宠溺的落在明彦的身上,“我们住哪个客栈,你来挑。”小跑追上凤言的步伐,两个大男人肩并肩,刻意保持了一段距离。 水忻城不比小镇,四衢八街,供选择随意挑选,同时鱼龙混杂,回到宫城向明彦坦诚布公之前,他绝不会做一丝一毫危害明彦的行为。 凤言沿街道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酒楼的名字俗气的很,不是美食楼,就是一品楼,没新颖,“不行不行”一本正经的摇头晃脑,“名字都太土了。” “那家隔岸观火如何?”司昀指了指对街前面一家独树一帜的一家客栈,铃铛配合的“嗷嗷嗷”直叫唤,讨好的拱着凤言的腰间,仿佛在说:主人说的很好,咱们去吧,去吧。 客栈的牌匾用的香木,行云流水四个大字:隔岸观火,围绕字体用金线镶嵌一圈,墨水用特殊材料调出,在阳光映射下,五彩斑斓。客栈门口与别家的不同,装了一扇能推拉的玻璃门,外观看就高端大气上档次。 “会不会很贵啊?”两袖清风的凤言眼珠子提溜提溜的在司昀的身上转了一圈,“我可是一分钱没有。”他想睡床,一个人睡一张的那种,不要和司昀合睡一张床,太小不够。 “你放心,水忻城有我家的钱庄,不会让你跟我受苦的。”司昀揽过凤言的肩膀,昂首阔步往客栈走过去。铃铛乖顺的跟在后头,时而用脑袋顶凤言和司昀的腰腹。 司昀和携凤言走进客栈,在门口就闹了个笑话,推半天推不动,里面小二殷勤跑过来开门,司昀没说话,就被凤言抢在了前头,“要两间上房,顺便帮忙送来一桶热水。”在野外躺了一夜,身上有点脏,忍的难受。 “是的,客官。”小二垂头,应了所有的事,就把铃铛拉到后面的马厩,去喂马。 司昀好笑的亲昵牵着凤言的手,“要两间房,和我睡一张床,你很难受?”走上二楼,眼见凤言进门,堵在门口,要个交代。 凤言给了一个眼白,稍稍用力推开司昀,推门而入,在司昀打算闯进来前,把人关在了门外。 进来,想得美! 沐浴之后,凤言和司昀下楼用餐,吃的正津津有味,客栈的门口突然围了一群人,吵吵嚷嚷,指指点点,高声阔谈。 凤言好奇心重,丢下筷子,走了出去,司昀刚夹了一筷子的肉放进凤言的碗中,人就没了,顿时不高兴,把筷子重重的拍在桌面上泄气,追了出去。 “这哪家的姑娘,怎么昏在这儿?”一个中年男子指着地上的女子问道。 站在他旁边的妇女,嘴吐不屑,“我在水忻城从来没见过这个姑娘,看她样子,想必和情人私奔,被丢弃了。” “唉,现在的女儿真难养,一个不顺她的心,就跟人男人私奔,都不知道姑娘都在想些什么。”站在最边上的一个佝偻老婆婆如是说道,她家有一个女儿爱上了一个男子,拼死拼活的要嫁给人家,家里不同意,就跟人男的私奔,最后不灰溜溜的回来了。 凤言倚在门楣上,听的津津有味,踮着脚尖想瞧瞧被大家一轮的姑娘究竟长得哪种花容月貌,这一瞧,瞧出了一番牵扯。 众人围观的小姑娘不就是昨夜他们遇见的那个女孩儿吗? “司昀,你看她是不是我们昨天遇见的那个姑娘?”凤言扒了扒紧随其后的男子,急促的问道,“她不是该回家去了吗?怎么会到这儿来了?” 司昀长眉一皱,眉尾紧俏,“八成跟我们跟到这儿了。”看女孩子的脸颊红扑扑的,八成生病了,“明彦,我们要管她么?” 司昀巴不得不救,逃得远远地,他有男人敏锐的嗅觉,一旦沾染上这个姑娘,不是轻易摆脱的,烦就烦在这姑娘是前任宰相的女儿,不管不太好。 第355章 用餐 因此把决定权交给明彦,明彦说管,他就管,说不管就不管。 “我看她的样子像是发烧了,赶紧抬她去大夫那儿瞧瞧,女孩子身子骨弱,别落下了病根儿。”凤言捋了捋袖子,预备去人群中把姑娘抱起来看大夫。 司昀脸色一沉,捞过凤言,“你先回去吃饭,我去,等她好点了,我就带她回来。”不等凤言反应,就拨开人群,抱起烧的脸颊滚烫的小夕,直奔医馆,把凤言甩的远远地。 凤言没头没脑的,就走回去继续吃饭。看司昀急切的模样,活脱脱恋爱中的男人,只剩下嘴巴恶毒了。 司昀想得简单粗暴,凤言没表述过自己喜欢男子,看他昨夜傻愣愣的看人家小姑娘,心底就酸的冒泡,怎么可能还让他去接近小姑娘,岂不是把自己按在醋缸里吗? 一心恋慕凤言的司昀,忘了关注女孩儿看自己时倾慕的眼光,与他看凤言时的目光如出一辙。 郁珉在床上休了一天,身子骨大好,起了个大早,去小夕的房间走了一圈,空落落的,没一丝人气,想必昨夜前夜就溜了。心中有丝慌乱,给书忽然晓得,定然生气,且把怨气发在他头上,若不是他非得拦着不让书忽然出门,指不定女儿就追回来了,可女儿不在,说不出的高兴,家中又只剩下他和相公,想干嘛就能干嘛,不用避讳。 为讨书忽然高兴,很少下厨的郁珉,难得一头栽进厨房洗手羹汤。 书忽然睡醒,郁珉哈巴狗似的,站在床头,手中拿着他要穿的衣服,直献殷勤,“醒了,来穿衣服。昨日你服侍了我够辛苦的,今日该我来伺候伺候你了。”拒绝不得的书忽然,由郁珉给自己套衣服,心中琢磨郁珉是不是犯了什么错,才一大早发骚。 穿了衣衫,又将洗漱用品递到手边,第一回做的如此周到,书忽然有点慌,不会是……“你有事直说,别搞这一套,弄得我心慌意乱。”他印象中郁珉从未做过这些事,都是他在做。 如果郁珉敢跟他说,看上别人了,要分开,他就废了这丫的。 郁珉从后面亲热的抱着书忽然,亲昵的用脸颊蹭着书忽然的下巴,“这么多年都是你服侍我,人家今天只是想表现一番,没有别的目的。” 小夕离家出走,郁珉没勇气讲,怕讲了,书忽然就跟他闹别扭,就做了能拖一时是一时的打算。 书忽然虽心有微动,仍装一本正经的样子,把人推开,“走,该吃早饭了。”看惯了郁珉嚣张的模样,乍一温柔多情的跟个小姑娘,有些吃不消。 事实上,郁珉没少撒娇,书忽然接受程度低,每回都会潦草的妥协而已。 很少下厨的郁珉,手艺并不差,粥煮的甜软适中,青菜炒的亮呈呈,吃进嘴里并不油腻反而有一股清香之味。 “不愧是掌柜的,炒个青菜都清甜有味。”书忽然夸赞道,简单的吃完饭,留下郁珉一人,就往小夕的房间走去,昨夜不见人回来,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回家。 女儿养了十几年,耗费了许多的心血,尤其婴儿时期,大多都是他照看的,每天都要忍受郁珉哀怨的眼神。姑娘好不容易养大了,书忽然可不希望出些烂摊子。 “小夕,该起床了,日上三竿了。”书忽然在外面敲门,半天都不见动静,心下疑惑,略带慌乱,急急地推门而入,屋子里,空空的,哪有小夕的影子。 书忽然检查了一番小夕的屋子,在梳妆台上看见一封信,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风雨欲来,拿着女儿的信,怒气沉沉的走回正厅,一掌拍在桌子上。 郁珉仍在吃饭,不明所以,碗中的粥惊吓的都撒了出来,索性清明的快,溅的不多。“然然,怎么了,好好地发这么大的脾气。”语气放软,刻意讨好,心中打量小九九,如何平息书忽然的怒火。 “臭丫头,为了满大街都能找的男人,居然不辞而别。”书忽然气愤不已,把怨怼都撒在司昀的头上,“你看看这封信上说的什么,要追一个男人千里没做一个小丫鬟心满意足,还守身如玉陪在他身边一辈子,这像一个女孩子说的话吗?我书忽然怎么教育出脸皮这么厚的女儿。” 胸腔中憋着一团火,越烧越旺,全悉倒给郁珉,“你快吃饭,吃完就给她抓回来,随便找户人家嫁了了事,免得在外出祸患。”他正准备和小夕谈谈,不愿意嫁就不嫁了,没想到闺女会玩离家出走这一手。 还不如强行嫁人了一桩心事。 “别气了,女儿长大了,不是那个嗷嗷待哺、卖萌耍乖的小孩子了,她既然选择这条路就让她自己走下去。”郁珉放下碗筷,搂着书忽然的脖颈,“这些日子我们先晾着她,她多吃些苦头,就会回心转意了,到时候我们再进宫城接她回家。” 爱一个人,努力过,付出了,仍然无结果,证明你们有缘无分,何必强求。总好过默默地看着,未争取过。从这一方面看,郁珉对小夕刮目相看,大胆热情的追求,这才是他的女儿,至于能不能向他一样有圆满的结局,全凭她的造化了。 “你好像很开心?”书忽然瞪了一眼心大的男人,“你别忘了,她也是你的女儿。”生怕郁珉烦忧小夕,巴不得小夕走了鼓掌喊万岁。 “正因为是我们的女儿,就应该鼓励她去争一次,万一那个皇子就爱上了我们家小夕热辣、情真意切的性子呢。”郁珉笑眯眯的亲了一口书忽然脸颊,环着书忽然的脖子,顺势坐在了大腿上,卖乖。 书忽然鸡皮疙瘩抖了一地,不明白郁珉多大的人了,怎么仍然喜欢这么娘的姿势,“小夕喜欢的可是司马国的皇子。”秀眉微蹙,没把人扔下去。 “皇子怎了,我们小夕爱上,他就是天子,都得乖乖接受。”郁珉挠着书忽然的心口,不怀好意的咬了一口下巴,“儿女自有儿女福,我们就别掺和了。”按郁珉的想法,他们就该享受生活,每天腻歪在一块儿才对。 书忽然点头,非常赞同郁珉的话,突然站起身,没半点预兆,将坐在身上的男人掀在地上,“既然如此,你赶紧去店中照顾生意。”有了盘缠,才能上宫城,没怜惜可言的把郁珉赶出门。 郁珉委屈巴巴的揉屁股往客栈徒步,娶个没浪漫细胞的相公,人生寂寞如雪啊! 司昀抱小夕回客栈时,凤言已经回房间午休,闷气吞声的又开了一间房,把小夕送回去,就要走。 小夕在医馆已经醒了过来,司昀问大夫她的病情,受片刻的关心,心心念念舍不得睁眼。一旦她醒了,司昀便不会再对她好了,眼见司昀要走,有意抓住司昀的手腕,苍白的小口,软糯糯的轻声唤道,“公子~” “既醒了,就好好休息把,我先走了。”司昀冷声甩了病美人的手,转门去了另一个房间,不敲门直接推了进去。 “明彦”一进门,司昀就一肚子的委屈,他都没吃饱饭,就去管别人,心中郁结。 凤言躺在床上看书,掖了掖被角,盯书看,对进来的气闷的男人道,“我给你备了些吃食,你赶紧填点肚子。”司昀这人,磨人精,没吃饭定会拉他一块儿,凤言不想动,就吩咐人事先在房间内备了些,准备着。 “阿彦真知我心。”司昀顿时眉开眼笑,脱了外衣,挂在衣架上,“阿彦,要不要一块儿再吃点儿。”床上的男人专注于书本,那本书怎么看都觉得碍于。 书籍十分有趣,讲的神仙故事,凤言看的正浓味之地,手中一空,微微眯着眼,散发出危险的光芒:“你不好好地吃饭,来烦我干嘛?”司昀的行为过了凤言的界线。 “躺在床上看书对眼睛不好,你要么陪我用餐,要么坐起来看书,要么睡觉,就不允许你躺在床榻上做伤害自己行为。”司昀脸皮子厚,头头是道,反教凤言微尴尬,真觉自己错了。 便由司昀拿走书,自己躺在床上休息。“明彦,待会儿我得出去一趟,这两天我们可能得早点回去,家中有点急事。”司昀一边吃饭,一边拿眼睛溜明彦。 “嗯。”凤言侧身,往床榻中挪了挪,继续睡觉。 司昀叹气,吃完饭,自个儿亲自动手收拾了碗筷,带上了门,送到厨房。外面一身黑衣装扮的男人掩在门后,轻轻地拉了拉司昀的袖子,“主人。”转身就走。 司昀跟在后面一直追到一条偏僻的巷子口,二人这才定住。黑衣男子单膝下跪,双手作抱拳状,“拜见主子。” “有事快说。”司昀环顾四周,防止被旁人发现了去。黑衣男子道:“皇上吩咐,要主子早日回宫,防止宫中变数。” “本皇子知晓了,你先回去禀报皇上少则三五天,多则七八天,定按时返回。”司昀面色淡淡,打发了手下。 黑衣男子毕恭毕敬的告退。 一来,他在外流连数日,确错过了归期,二则定有人在皇兄身边嚼舌,他与男子有染,这才迫切招他回去。 司昀整理衣冠,面色如常,回了客栈中,明彦躺在床上已熟睡,脱了衣衫,爬上床从背后搂着明彦的腰身,并不用力,深情的凝视眼前之人,未来风雨兼程,他绝不会放开明彦的手。 第356章 好整以暇 晚间,凤言首先醒来,感觉腰间搭了一双虽不是自己,但熟悉的手,掉头一看,是司昀,不觉浮上恼意,不是订了两间上房,为的就是把司昀从他的床上踢下去,免得挤得难受,怎么一醒过来,仍旧在他的床上。 司昀在这之前已醒过来,不动声色,明彦一举一动都落入他的眼缝之中。凤言悄悄地把腰间的手拿了下去,放在床榻上,动身撑在床面,准备起身,突然抬高长腿跨在凤言的身子上。 凤言往后一退,腿落了空,司昀故作惺忪睡意之态,抬起手臂就要往凤言身上压去。凤言脸色青紫青紫,长腿一蹬就把司昀踹下了床。 “哎呦~”头撞地发出“咚”的声音,双腿弯曲半空中,像个摇椅前后晃呀晃,司昀揉后脑勺貌似撞得肿了一块儿,迷迷糊糊的嘟囔,“怎奈?”装疯卖傻的盘腿坐在地上,迷离的眸子盯着床榻上的男人漫起水雾,“好痛呦~” “痛?”凤言漫不经心的坐在床沿,穿起长靴,走到痴呆的男人身边,蹲下身子,对着红彤彤的耳朵揪起来,“你好意思跟我说痛,这儿我的房间,谁允许你进来了?睡我床上没睡品、没睡相,好意思的!” 司昀随凤言揪耳朵的举止,“哎呦呦的”起了身,嘴中唤痛。 凤言很生气,见红彤彤的耳朵拽的发烫,这才放过他,老神在在一屁股坐在座椅上,倒了杯茶边喝边等,“有甚事赶紧说,否则我就下去游玩一番了。”水忻城比小镇不知大了多少倍,铺子车水马龙,繁荣昌盛,最适合玩耍一番,现下接近晚间,可以吃点美食,再逛逛夜市,人生岂不美哉! “我家人派人来催我回去。”司昀拖了一把椅子同凤言面对面坐着,他本想与凤言一道玩耍回宫城,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人拐回去,现在皇兄来给他下了死命令,自是不能再拖下去。 为一个男人拖沓行程,足以引起皇兄的愤怒,一再违背命令,只会适得其反。回了宫城,不见得能大发善心的同意他俩在一起。 因此司昀想带凤言早日回宫城,给皇兄留下一个好印象,日后慢慢的磨时间,迟早有一天会答应的。 趁三皇兄狼子野心,想谋逆造反,把司马国的法律法规一并改了,同其他国家一样,开放点,应允男人之间的感情,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给明彦一个皇妃的位子。 司昀考虑周详,却忘了倾慕的男子是否愿意做他的皇妃。 “那你就早日启程回去呀?”凤言不解的瞅了一眼,不习惯司昀的正经严肃,慌乱的收回眼神落在茶盅上,“这茶的味道甚好。”动过和司昀一道回宫城看看的念头,但不是策马奔腾,而是慢悠悠的闲逛回去。司昀的身份并未托盘而出,其中隐瞒了多少,只有司昀自己知道,万一忙忙碌碌的回到宫城,迎来的不是他能接受的结果,凤言不知道那会儿该如何面对司昀。 猜测过司昀的身份,官宦人家的少爷,总觉得有些偏颇,身上的气质更像皇宫之人,但皇宫深院中出来的男子女子究竟该何模样,凤言没见过,也不愿多加揣测。 而他们以悠闲的姿态回去,那时已经做好了心里防备,司昀就说自个儿是司马国的皇上,他都能淡定的“嗯”一声过。 司昀看这茶盅就烦,一把覆盖在凤言摸着茶盅的手上,双目靠近凤言的双目,迫使他看自己,“我想邀请你同我一道回去。” 就知道这个男人会左顾而言他,“你放心,你同我一道回去,我会佑你周全,绝不教那些低贱的人伤害到你。” 带明彦回去,意味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把自己的心尖肉送至对方的手中,还要面临朝廷大臣的颜色、压力,给皇兄添上烦恼丝。 但这些都不在司昀的考虑范围之内,早在他打算把这个普通也不普通的男人拉到自己的身边,就做好了正面对抗的准备,若说万全之策中定要存在一个变数,就是明彦,怕明彦受了连累,更怕明彦的心,心会退缩。 乃至从未对他动情过。 司昀没把握,在外的几天行程中与明彦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回到宫城,危机四伏的战场中感情就能急速攀升。 “我会去宫城,但不是现在。”看司昀严肃冷冽的神情,凤言吞了吞口水,往后退了一步,他本想说,没考虑好要不要去,想打发司昀先走。大不了他就饿着,反正不会死的! 司昀不言不语,一动不动,双目紧盯身前男人,仿佛要盯出一朵花儿才能拿罢休。 “哎哎哎,罢了罢了,我同你一道儿走。”凤言自诩不是善良之辈,可遇到这个凡人之后,自己妥协了不少,每次司昀用可怜兮兮、痛楚的目光看着自个儿,提再无理的要求都会松口。 涣散的精神一时恍惚,仿佛回到了蓬莱仙境,那个一身红衣,俊逸非凡的男子总能在白衣清俊的男子一瞬不瞬的目光下妥协一切。 神经一凛,凤言看近在咫尺、企图再靠近他的男人,没轻没重的推开,心中暗暗感叹,如今物是人非,他竟然在扮演茗的角色。 许是他想变成茗那般的人,无形之中纵容了司昀的行为。 “真的?”司昀心中欢喜无限,又不敢表露出来,惟恐吓跑了明彦,“那我们明日就启程,今日先出去逛一番,准备些路途上要用的东西。” 不等凤言作答,司昀拉着凤言的手就奔下了楼,去街上转悠。水忻城由于地广的缘故,夜间七彩灯笼高挂,竟比白天都繁盛。 凤言与司昀保持距离,一前一后的走走停停,面具摊、做饰摊、吃食摊等等,凡是有趣好玩的地方都逛了遍,买了两个面具、几身衣服、几盒点心,和一些零碎的玩意儿,就打道回府。 停在半路上,凤言看见一个首饰摊,心念一转,挑选了一支上好的朱钗叫司昀付了钱,司昀在一旁不情不愿,气闷了好些时候没缓过神。 本以为这就结束了,凤言又折身进了一家裁缝铺中,挑选了两身粉衫雪纺裙,买了下来。这下司昀更加气愤了,因刚哄好人,一时不便发作。 待回来,小夕不顾病弱的身子坐在客栈中些许时候,见司昀走进来,眼睛一亮,脸色都明媚了些,欢欢喜喜的起了身,迈着小碎步往司昀这边走来。 许是身子弱柳扶风倒,就差那么一步,偏摔倒,不偏不倚往司昀的怀中倒去。司昀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脚底生风,往边上一躲,恰时凤言丰神俊朗的跨了进来,突然来的人没个防备,抱了温香软玉满怀,直到司昀把小夕从他怀中提开,处于茫然中。 小夕苍白的脸色通红一片,对凤言更加厌恶,躲了躲小脚,提着裙摆恼羞的奔上了楼,心中埋怨这个男人太会做作,简直狐狸精转世,迷得司昀神魂颠倒,还趁机占自己的便宜。 客栈中其他人见了这一幕,当做小夕爱慕书生俊秀男子,害羞的跑了,没想那么多事。 “我们上去把。”司昀恶狠狠地瞪视客栈中一群好整以暇的人,又不便暴露出对凤言的心思,只好忍气吞声的邀请凤言一块儿上楼,心中打量得越早离开水忻城越好。 最好以后都别再来了,看了这心抱看戏心态的食客就厌烦的狠。 上楼路过小夕的客房,凤言思忖片刻,站在门口彬彬有礼的敲门,“你好,方便我进来一趟吗?”身侧的司昀脸色色彩变化不定,捧着衣物的五指嵌入衣服之中,无意识的揉搓,褶皱了一片。 两个男人身边,多了一个女人,诸多不便,存在无穷的变数,司昀着为头疼,他怎么就惹上了一直粘虫,死追着不放。 屋子内的女孩儿羞红了脸颊,因退烧发了一身汗,身子难受,准备换一身衣服,才发现带出来的衣物都不曾在身边,这时外面有个男人的声音突兀响起,急切切半晌,不觉又出了一身汗水。 “可以进来了。”小夕手忙脚乱的穿上隔夜的衣衫,捋了捋发丝,规矩的倚靠床头横木静等对方走进来。 凤言得了消息方推门而入,走的尤为正气凛然,面色不变,司昀面色铁青走在后面,竖起全身的刺,时刻预备。 “我们出去逛了逛街,给你带回几套女儿家穿的衣物,和一支朱钗,望你能喜欢。”凤言从司昀的手中取了衣物与礼物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尾,“你好生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罢,掉头就走,走没两步,又掉头对小夕道,“司昀家有要事,我们明日就启程上路,若是小夕姑娘不愿回家,不介意就同我们一道走,若想回家,我们可以托人送你回去。” 白莹莹的手悄悄地抓了抓凤言的衣摆,没事和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说这等事干甚,居然当他的面邀请一齐走,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第357章 垫子 司昀心中那个忿恨难平,女孩儿的话,让他的脸色更青紫一分。“若是公子不嫌弃小女子拖累您们,小女子望公子网开一面带小女子一同行路。”小夕脸颊微垂,面含娇羞,苍白唇齿竟染上了桃红色。 “公子公子叫怪难受,不如同司昀一道唤我明彦即可。”凤言面含微笑,秋波流传,如沐春风,自生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 “是,明彦。”小夕乖巧的软糯糯的唤了一声。 且说小夕极为厌恶凤言,定位两人情敌,为何突然之间转了性子,待凤言逐渐温柔起来。只道今日司昀从医馆带她回来,误以为她沉睡,一路念叨明彦这儿、明彦那儿,没半点遮掩他对明彦的感情。 正因如此,小夕改变了主意,想要留在司昀的身边做一个狗皮膏药,就得讨好明彦,因此态度发生骤变。 “小夕姑娘好生歇息,我就先回去。”凤言看了一眼司昀就跨出了房门,回了自己的屋子,司昀睬都不理睬小夕,看都不看一眼,屁颠屁颠的跟在凤言回去。 凤言刚关上门,司昀伸脚抵进门缝中,“我未进来,明彦为何如此急切关门?” “天色太晚,你该回自己的屋子歇息,待明日起来有精力赶路。”在外面闲逛了些时辰,凤言早困得不行,现在回来,眼见就能沾床就睡,哪晓得司昀又想搞事情,凤言顿时来了气,语气不善。 “我”司昀话没说完,就被凤言用个巧劲儿推了出来,从里面把门闩起来,“明早我会去你的房间叫你起床,你现在赶紧回去睡觉。”三言两语打发,不再搭理门外的人就爬上床,倒头就睡。 司昀无奈,闷闷不乐的甩手回自个儿的屋子,点灯直到天明。 天色将明,司昀一个鲤鱼打挺下了床,飞奔至凤言的房门口,捏起拳头,大力的捶门。捶的其他房客纷纷探出脑袋皱眉埋怨骂骂咧咧。 小夕听到外面有响动,急忙起身,收拾衣物并必需用品,包裹起来,准备等待司昀二人来叫他一声就能出发。 凤言睡得正熟,门口猛地传来震动声,将他从美梦中唤醒,揉弄惺忪睡颜,披了一件外袍就去开门。 门开一条细缝儿,司昀借着空档钻了进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仿佛后面有妖魔鬼怪追赶他。 恰时,又有一屋房客开了房门叫骂,凤言方才明白,囧囧的关了自己的门。“天空微明,你就起来作妖,都不考虑别人的想法吗?你不睡觉,不代表旁人活该你吵嚷。”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今日要早些起床,我在房中坐了半晌,都不见你的身影。”司昀一进来,屋子黑堂堂的,寻了油灯点让,就喋喋不休,嘴上跟装了机关枪似的,“昨晚同你说了,我留宿你的房屋,方便次日早起,你非不许我说完,将我狠心关在门外。今早晨我在你门口敲门了,很小声,可你就是不开,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咚咚咚用力敲,谁让你睡得太死了。” 没定下终身,司昀已经提前过上了被赶出房门的日子,决计不能让事故持续发酵下去,否则未来的日子他铁定被吃的死死的。 凤言一边整理行李,一边听司昀唠叨不休,等他一切就绪,一个巴掌拍在司昀前面的桌子上,“我都搞定了,去隔壁把小夕姑娘叫上,出发。” “我们真要把那个小姑娘带上?”司昀傻眼了,他以为明彦就是说说而已,怎奈动真格的。就他二人,都没把握短时间内拿下明彦,现在夹杂一个女人,困难重重。 司昀全身都散发拒绝的因子,空气中充斥阴沉沉的气息。 “废话。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她一个女孩子不愿意回家,你把她孤身扔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万一出了点事,你付得起责任吗?”凤言没空管司昀的心思,就要出门去叫小夕,司昀一把拉住她,“我们与她萍水相逢,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女人长得娇小可爱,明媚动人,难保不会暗送秋波,日久生情,他可赌不起。 凤言眉头一皱,周身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飘荡尴尬的气氛,“我要是没记错,我们本就萍水相逢,你不非得带我一道走。我今天把话撂下,你要是不愿意带这个女孩儿一齐,我们在这儿辞别,各干营生去。” 男人都放了狠话,司昀不得已妥协,尽量为自己争夺利益,“带她没问题,但不能与我们靠的太近,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万一相处的过程中,你一不小心爱上她,我不能接受。”亮出底牌,只要明彦能守得住他的底线,带一个女人就当做他们之间的一个阻碍,奔向幸福的考验。 “没问题,听你的。”凤言满口应承,又吩咐司昀去马厩牵马,他去叫小夕出发,分头行动。 凤言刚敲了一下,门就从里面打开,小夕身背包裹,穿一身嫩粉色的衫裙,飘然翩跹的站在门口,靓丽清纯。 “走吧。”看男人失神盯着自己看,小夕两腮发烫,低垂头,绕过凤言走了出去,轻手轻脚的下了楼梯。 凤言醍醐灌醒,自知失了态,尴尬的耸耸鼻子,抖抖肩膀,提了步子跟上去。 司昀一手牵铃铛,另一手牵一匹普通的棕红色马匹,在客栈前等待,一见凤言与小夕保持不远不近、默契相当的距离,心中打翻了醋坛子,小夕一走近,就把缰绳塞人姑娘的手中,趁凤言没回过神,抱人上了马背,甩动缰绳冲了出去。 当然了,顾及凤言的面子,司昀主动坐在前座。小夕仅愣了下,利索的翻身上马,紧追其后,庆幸孩童之时爹爹问她喜欢什么,她选择了马,不然的话这会儿早不知道被撂得有多远。 司昀三人一同离开,有两道影子出现在城门口,站在后面的男子不甘心道,“主子,我们就这么放他们离开吗?” 好不容易有小皇子单独出门,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为何主子要放过他们? “要杀一个人,不一定要取他的性命,只要掌握他的弱点,就是致命的一击。”男人神色厉荏,盈盈笑语从那双桃色红润的唇瓣微微吐露,带着渗人的寒气。 “主人的意思……” “咱们的小皇子对那个男人似乎很特别,司马国的法律是什么来着?”男人眉头微扬,轻咬下嘴唇,形成好看的月牙形,转身轻盈离去。 快马加鞭远离水忻城之后,那种毒蛇缠绕颈项的感觉才逐渐消失,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凤言身子前倾,贴在司昀的耳根问,“如何叹气?” “没、没有。”凤言的敏锐力太强,司昀心生担忧,他一点点小秘密都逃不过凤言的眼睛,回到宫城,所有的隐瞒都暴露在阳光下,不知会不会得到原谅呢。 铃铛身背两个高大的男人,妥妥的超额负重,小夕骑得马从家中带出来,并非司昀眼中一般的马匹,却比不上铃铛那样通灵马匹,也没差到铃铛背负两个男人的重量就追不上的地步。 司昀看着追上来的姑娘,英姿飒爽的朝他们露出英气笑容,顿时萎靡不堪,同时放弃了甩掉姑娘的想法。 女孩子身子骨娇弱,不像男人那般强壮有力,原本中途没有休息的,因为照顾小夕,额外增加,拖延了些路程。 因为凤言默认,司昀隐忍吞声,不敢反驳半句。 仙幻镜中的生活过的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绝亦非身体外伤初愈,内里残有毒素,和百骁炫得保持理智,为此经常就单纯的拥抱、亲亲等之类的行为举止,而地点都比较显眼。 百骁炫自知时日无多,绝亦非又为他这么一个将死之人愿意抵死相护,再者双目失明看不到,是白天还是夜晚,并不重要,因此绝亦非过分之举完全是百骁炫纵容出来的。 他希望自己死后绝亦非能再觅得良人,又不甘心自己就此被遗忘。绝亦非的生命漫长无边际,他不过是这条长河中一滴水花溅不起滔天巨浪,又执着的想要留下些痕迹。 绿草水岸,香风阵阵,柔软清香的草甸上铺了一张柔绒绒的垫子,一位身材秀朗、挺拔肌雪的男子屈膝而跪,姿态端雅高贵,犹如雅致的莲花,谦谦君子。 缕缕香风飞过湖面顽皮的撩起男子的外衫子,吹得肌肤受了刺激,轻轻地颤栗,一双薄薄的红唇,轻罗慢启,“亦非别玩躲猫猫了,你都多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因为双目失明,男人的耳力极好,却静听了半晌都没有丝微的动静,男人有些慌了神,与绝亦非呆的时间久了,极怕被丢弃的感受。 心里明镜似的,绝亦非不会丢下他不管,可身处未知的环境之中,绝亦非就是他的唯一,能抓住接触外界的稻草,片刻感受不到,脑海就会控制不住的瞎想,想的最多的就是亦非不要他了。 他已经中了明为亦非的毒,若此刻拿走解药,定会毒发身亡的。 一双微凉的手臂从后面扑了上来,将百骁炫拥入怀中,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松开,顺势往后倒,把脑袋枕在男人的肩膀上。 “刚一会儿不见你就想我了啊。”灵活的手指麻溜的解开了遮住那双光华无限的冰纱。绝亦非转半个身子,扭麻花似的趴在百骁炫的胸前,细细的观赏这双犹如红宝石般瑰丽眸子。 第358章 喜欢操心 循着男人清雅的香气,与多天相处练出来的魔气,轻微的动动眼珠子,把眼睫覆盖遮住那动人心魄的光华,双手慢腾腾的抬起,揽在绝亦非的双肩,“亦非,你以后别再吓我了,我会害怕的。”心中有什么样的想法,就应该说出来,这是亦非告诉他的,他不希望他们之间猜来猜去,百骁炫也不希望他们互相猜测,从而破坏了这份美好的感情。 绝亦非倾身吻了吻那双脆弱的眼睛,应声道,“我以后都不会做这种幼稚的行为,一定到哪儿都给你带着。”从后面移到百骁炫的前面,正对而坐,绝亦非忽然就很心疼这个一直坚强的男人,在大风大浪中都正色的眼睛不眨一下,正因为他身上这种凛然的气质吸引了他,却忘记了他也会有脆弱的时刻。 “好,你说的。”百骁炫的脸颊上终于绽放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绝亦非把人揽入怀中,开始打小九九,等他们在仙幻镜再度过一段甜蜜的时间,就带百骁炫回妖界,找叔夫商议商议,想个辙解了血晶之血的后遗症,只好百骁炫的眼睛。 他是妖,血晶尚且有致命的痛感,百骁炫是个凡人的身躯,如何能承受得了血晶的后遗症。 唯一令绝亦非好奇的是,他和百骁炫相处了这么久,后遗症都没有出现过。 想他那会儿,血晶发作,痛得他死去活来。百骁炫这块儿太淡定了,令绝亦非心生恐慌,担忧血晶之症会给百骁炫的身体带来危害。 百骁炫眼中一热,似有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流出来,想起那个神秘的男人在梦境中给他的告诫,眼中一旦有了热液,自陨的宿命躲不过。 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绝亦非本打算带百骁炫出来踏青,顺便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度过愉快的一天。却因为百骁炫无意中露出不安的一面,使得绝亦非舍不得,只想拥着百骁炫静静的坐着,欣赏风景。 百骁炫看不见没关系,他可以口述给他听,河面停了两只鸳鸯鸟,河的对面百花齐放,沁香扑鼻,“仙幻镜的花儿真的好看,又很特别,比风雨湖高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绝亦非感叹,他寻了那么多花儿来给百骁炫惊喜,结果和仙幻镜一比,小巫见大巫。 “胡说。”百骁炫反驳,“风雨湖的花是最漂亮的。”那些奇花异草,百骁炫都懂得是绝亦非从外面费了好大心思,给他找过来的。虽然不能亲眼看见它们,光闻闻花香,就知道它们有多漂亮。 风雨湖的一点一滴在百骁炫看来都是最珍贵的,绝亦非送他的礼物。 凭着本能百骁炫一仰头精准的吻住绝亦非凉丝丝的唇,两个人顿时都激动起来,倒在地上,滚作一团,就在这时一滴透明的液体从百骁炫的眼滚落至浸润的衣衫之中。 情到深处,温柔春风化为狂风暴雨之际,绝亦非硬生生的压住蠢蠢欲动的心。此时,百骁炫已经浮浮沉沉,如漂洋在大海上的一叶浮萍,绝亦非却走开了,令他十分不解。星眸朦胧,闪着泪花。 绝亦非情意绵绵的摸了一把百骁炫的下巴,就把人从地上拉去来,两个人并排坐着,温言细语道,“我的身体不允许,胡闹一阵就好了。” 百骁炫涣散的意志骤的清醒,脸颊通红一片,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哼!”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很多亲密的动作都做了,但每次百骁炫仍会害羞。 绝亦非看百骁炫羞涩地样子,有意逗弄他,“为了你我忍得这么辛苦,你要如何报答我?”相比较于自己难受,绝亦非更在乎百骁炫,不舍得他受一点点的伤害。 “你你你”百骁炫通红的染了而后,痴痴嗔嗔道,“等你好了,都听你的。”反正他们之间那一点屏障都扫干净了,没有好遮掩的。 “叫我,叫我的名字。”绝亦非把头靠在百骁炫的肩头,目光忧伤哀愁,呓语道。血晶后遗症相当严重,他一个妖都无法承受,他以凡人之躯如何承受得来。 绝亦非懂,百骁炫日子不长了,他说那么多的话,顺从自己,都是在最后一点点时间来多创造些美好的回忆,这让绝亦非更自责内疚。 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却连自己的恋人都保护不好,算什么男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做妖界之王的宝座。 “亦非、亦非”绝亦非的嗓音太过哀伤,百骁炫有些担心,轻轻地张嘴一遍遍的唤着,想给绝亦非力量。“我在,我在”绝亦非机械的回答,突地坐起身,伸出一只手揽住百骁炫的腰,把人带进自己的怀里,轻柔的吻着百骁炫的嘴唇,有一下没一下的细啄,“炫儿,这一世我是忘不掉你了,如果你走了,我陪你一块儿走,好不?” “你胡说什么呢。”百骁炫心慌意乱,连忙捂住绝亦非的嘴,连呸三下,“我不许你说丧气的话,你会活的好好的,比谁都好。”惊忧于会不会发现了他的秘密,才会说出这种绝望的话。 “嘿嘿”绝亦非强打起精神,“不说这些沮丧的话了,我今天带你出来游玩的,怎么就伤感起来的,都是为夫的错,还请娘子宽恕。” 妖界某座寝宫里,阴风阵阵,冷汗涔涔,剑拔弩张。长凛很不客气的将绝子心一脚踢出房门,堵在门口不许人进来。 “亦非联系不上,你不早点告诉我瞒着有意思吗?”长岭瞪红了眼睛,全身怒气高涨,指责斜倚门扉、漫不经心的男子。 男子长发轻拢,一双美目悠悠的转了一圈,漫不经心道,“不是你说作为妖界之王,就该放他出去和王爷多锻炼锻炼吗?我这不是在听你的话吗?联系不上怕啥,反正和王爷在一块,也不会死,大不了脱了一层皮而已。”语气淡淡,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与绝亦非许久联系不上,绝子心瞒着不说,有自己的私心。早前他就不同意绝亦非离开妖界,是长凛说什么作为妖界之主多出去走走,多看看人生百态,有些经历,日后出事有能力处理。 可亦非在外惹了乱子,长凛不给绝亦非教训,反而帮忙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就这种情况,绝亦非成长不了。 最重要的是,长凛为此受了伤,失去了一只眼睛。绝子心心疼,又不能再表达些什么,便找了个机会,待长凛睡下,用自己的法术在长凛的身上探了探,断了长凛在绝亦非身上留下的追踪魔息,并且也彻底的断了自己与绝亦非联在一块儿的气息。 绝亦非是死是活,与他们无关。让他真的去亲身经历,才会有所收获。绝子心不知道的是,绝亦非早已开启了屏障功能,他就靠气息寻找绝亦非也不得而知他的踪迹。 “你还有理了。”长凛气呼呼的,“万一他在外面出了点儿事,我们没来得及去救他,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与绝亦非气息没断之前,长凛追踪到绝亦非的身边有陌生的气息,恐是那个魂师,因此想找个机会再看清楚些,没想到就被绝子心坏了菜,内心十分不爽,又不好实情相告。 “大不了被打回原形,重新修炼。”绝子心满不在乎的摊摊双手,按理说魔的要求都极其的高,最不屑于给人收拾烂摊子,教出来死活不论才是。 怎么这两只魔都很喜欢操心呢。那个玄无是,长凛也是。 长凛不信绝子心真的会如此狠心,又无法出言反驳,只得砰的关上门生闷气,遇到这种口是心非的恋人,也是他倒了八辈子的霉修来的。但当那一天真的来临时,长凛才晓得绝子心不是说的笑笑的。 同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大树底下乘凉的人,经不起风浪。只有受过磨难才能真正的成长,担负得起肩膀上的重任。就如绝子心,一人承担起妖界之时,也经历了许多是是非非,才能与他更好的在一起。 当然,现在的长凛并不理解,直接与绝子心分房睡,独自生闷气。吵吵架也就算了,把人赶出房门可就不好了。绝子心立马意识到事态的重要性,在门前赔礼道歉,结果说着说着不知怎的就扯到血玉儿身上,大战一触即发,吵得不可开交,气的长凛转个身就去了魔界,留下绝子心一人站在门口仍在等。 绝亦非和百骁炫在河边又闹腾一会儿,绝亦非突然拾起冰纱,遮住百骁炫的眼睛,二人手牵手,十指相扣,站起身来,“我昨天带你来树下完,偶然发现一处地方,十分好,最适合我们待。那地方雾气缭绕,烟气氤氲,柔情似海,你定会喜欢的。” 百骁炫猜出个大概,昨日绝亦非带他去那个树底下乘凉,他就时不时的挺进淙淙的水声。只绝亦非把那处地方当做惊喜送给他,他不能破坏了绝亦非的心意。 “你给我的,我都喜欢。”清雅的嗓音,随着渐行渐近,蒙上低哑的音调。百骁炫紧挨着绝亦非,双手都攀在绝亦非的胳膊上,不敢掉以轻心半分。 第359章怒火中烧 氤氲缭绕、雾气腾腾,潺潺的水流声从假山上急剧而下,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蒸的人仿佛在仙境中一般。 “哪儿呀这是?”走到附近时,绝亦非堵上了百骁炫的耳朵,直到走进来,才慢慢的松开。百骁炫状作不知,十分配合,红红的脸颊受了高温的蒸腾,愈发的红润。 淙淙的水声从墙壁上汩汩的流下,悦耳动听,仿佛天籁之音,洗净所有的疲惫与不快。 “温泉。”绝亦非打横抱起百骁炫从岸边一下子跳了下去,溅起无数的水花,打在二人的身上,百骁炫没有准备,有些许的水落进了他的口中,呛得他连连咳嗽,“这儿的温泉与别处的不同,可以强身健体。”看百骁炫咳嗽的嘴唇红红,怜惜的替百骁炫拍后背顺气,趁百骁炫好转,就亲了过去,吻得百骁炫晕头转向,不知不觉得都动了情,在泉池中胡来。 两个成年男人在人家温泉中乱来,不知道海祀回来会有何种看法,百骁炫被吻得七荤八素,愣愣的想。 “炫儿,你走神了呦,为夫可要好好地惩罚你。”唇瓣微微分开,绝亦非警醒了两句,再度吻了上去,缠缠绵绵,天翻地覆,不知所云。 仙幻镜是海祀特意开辟出来,由做桃源仙境,偶尔来住一住,有安神凝心的作用,与阮渊的那段过去给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囚禁在忘川只有恨意浓浓,离开之后反而看淡了许多,但仍然经不住会恨那个狠心的男人。 海祀经常去游历山川大河,去欣赏他在海神位、囚在忘川中没有过的自由。神仙与凡人不同,有法术,无须体力,很快便玩遍了地方。 海祀觉得人间没有他再能去的地方,又不喜爱人间之外的地方,便留在仙幻镜中生活,打算人间物是变迁再去瞅一瞅。 但从风雨湖救了两个陌生男人,看着他们相亲相爱,冰冷的心在小火苗的不懈努力下,逐渐融化、跳跃起来。 于是海祀再次离开了仙幻镜,去了奈何桥,思绪纷然,想寻一寻那人的魂魄残留的印记,到头来都是自己被囚禁在忘川的挣扎与无奈,慢步路过土坡,见孟婆在为排队的魂魄舀汤,汤白澈,一眼见底。 便和那些魂魄一般,排在后面,许喝了一碗孟婆汤,他便能够忘记前尘往事。 很快就轮到他,孟婆习惯性的低头舀汤水递到魂魄的手中,汤碗递出去,眼角一瞥,甚觉奇怪,魂魄的手都是透明的,这人的确实白皙柔嫩,难不成有凡人混了进来。 孟婆一抬头就愣住了,眼前的男人分明是海神。 海神与旁的神不同,既算不得上古之神,偏与上古之神一般存在,当然也与现在天界的神仙们阶位不同,一直都神秘莫测。 海祀伸手去接汤水,刚摸到碗孟婆就撤了回去,“你这是作甚?”不解的斜歪头,难不成这汤只有那些魂魄吃的,他吃不得? 地府难不成还搞歧视? “海神莫要为难我了,这些汤水都是为去人间投胎转世的魂魄准备的,可不是为您预备的。”笑话,他一神仙,喝了这些汤水就能忘了往昔,那要那些灵丹妙药干啥,真的要选择遗忘,找诺笙仙君要一颗忘尘丹,比啥都管用。孟婆心中默默地吐槽。 海祀讪讪的缩回手,不禁脱口问出,“所有的魂魄去人间投胎转世,都得必须喝这个汤吗?”那人是不是也…… “这是自然。”孟婆挥了挥手,示意海神别挡他的道儿,每天发放汤水都有碗数,若是没达标,回去不知道阎罗王想出什么招折腾他呢。 “那若有魂魄去转世,又不想遗忘这一世的记忆,该如何?”海祀脾性极好的站在孟婆的身后,道出心中疑问。 放另一个人问他,早八百年赶出去了,孟婆恨恨的想,回答海祀愚蠢的问题,“这海神应该比谁都清楚,何须问我一个发汤的。有魂魄不愿意忘记现有的记忆,就在忘川河熬上个一千年,受尽苦刑,若能挺得过,自然可以下一世的轮回,无须洗掉记忆。” “原来如此。”离开忘川许久,都忘了这一遭了。海神见孟婆忙的不可开交,就先走一步,不讨没趣。 孟婆见海神去的方向,拧了拧眉头,冷冷道:“望海神能明白过去与将来,珍惜现在。”切勿贪恋过往。 一个洛神就为那段经历过的感情陨身,他不希望这个受过情伤的海神依旧固执过往,没有必要。 海祀顿了脚步,复而慢步走向地府,站在门口逡巡不进。这种痛苦揪心的感觉没人能懂,而他却懂了洛神的最后一句话。 为了一个人甘心吗?自然是甘的。 活着得不到那人的爱意,只有满满的恨意与绝情,这样的活着没有半分的愉悦,沉浸在无边的挣扎与折磨中。 他得到了自由的这段时间,每天奔走在外,不曾休息片刻,无非是一停下来,那残酷的刀子插入他的胸口,那人冷漠的神情、冰冷的恨意都会盘绕他的脑海,想忘,却忘不掉。 过去,就如一张蛛网,束缚他,有什么东西在催促着他非得来一趟这儿,才能释然心中的惦念不忘。 海祀隔着衣料轻抚胸口上那道疤痕,心中坚定,冷神走了进去。 海神来到,没有小兵敢拦,有一个机灵的悄悄地跑了进去,向阎罗王报备一下,“海神来了,海神来了。”令阎罗王有时间做个万全准备。 阎罗王坐在公案桌前,皱的两条眉毛拧成两股麻花,听小兵来报海神来了,干脆把眉毛皱成一道波浪,川字掩在波浪之中。 早就想到海神会克制不住自个儿的心,来阎罗殿问问那个人的下落,但没必要现在来把,阎罗王很不满,前段时间有道怪风刮进阎罗殿,就没了许多的恶魂,到现在没查出个头绪,海神就来烦他! 从门口走进阎罗殿的这条路上,海祀就探听到了有小兵在大喊他的名字,不禁莞尔一笑,跟随在他身边的小兵,本胸腔中盛满了怒意,见到这一颠倒众生的笑容,瞬间就痴呆了,落后了好几步。 海祀混不在意,一缕清风似的飘入阎罗殿,站在大殿中央,神色淡淡,看不出快乐还是忧郁。 “不知海神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是人都有三分血性,何况他是地府之王,凭啥每次都要受这些破神仙的眼光,还有那些不要脸的妖魔。 说的难听点,是个人就能欺负他地府。 还是墨寒在的时候好,谁的账都不满,公事公办,从不开后门,遇到强劲的,从不屈服,只会更硬气,不服吗? 直接开打! 反正身后有魔尊撑腰,谁敢来挑衅。 墨寒在地府的时日中,还真没人前来找死,乖乖走流程,可那墨寒一被魔尊逮回魔界,地府再次恢复了软骨头的样子,谁都能捏一捏。 唯一好点,都不敢过分,墨寒只是走娘家,还会回来,趁墨寒不在叫板,除非你以后都不想来了。 海祀转了转腰带,心知肚明阎王爷现在见到他一肚子的恼怒,但海祀是谁,从不会看人脸色行事,“本神这次前来有事相询。” 其实海神早就换了人了,不过大家都不认可那个新的海神,一直奉海祀为海神,同时不想让他知道海神换人的事实,一旦知道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海神请说。”阎罗王嘴上说着,面色仍然铁青,换轮转王来,绝对会奇怪,平日里胆小如鼠,把所有的事推托到墨寒身上的阎王爷居然会有黑脸的一天。 “本神想借一个凡人的生死蒲一看。”海祀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仿佛生死蒲就是一本普通的书,可以随时能观赏似的。 阎罗王被海神面不改色的神情气的怒火中烧,又不好拒绝,不但不能拒绝,还得找个借口打发了那件事,“不知道海神想借我地府生死蒲有何用,不妨直言,许是我能知道。” “我想查一下一个叫阮渊的凡人,如今在哪儿轮回。”阎罗王都说了,海祀不好拒人好意,便直言明了。 他只想知道那人过得好不好,终究曾经动过心的人,恨的同时难掩一份关怀。 “你说的这个凡人,我有印象,他早已轮回转世,娶妻生子了。”阎罗王撒谎不打草稿,做的像模像样,“这话原不该我说,但海神找过来,我就不得不说,放下过往,方得将来。恨得越深,爱得越深,只有无恨,才能无爱,这种道理海神比谁都懂,愿海神能真的放下。” 海祀并不回话,沉默无言,过了许久,轻叹一声,转身离开地府。阎罗王说的对,他不该再缠束在一个凡人的身上,过了这么久不过自己放不下,原以为那人会同自己一般,放不开、忘不掉,甚至会为了自己留在情海之中。 可当他从忘川出来,哪还有什么情海,这时他便懂得那人早已离去。今天来地府不过为自己的死心寻一个理由,既已寻到便没必要再念念不忘。 第359章 没兴趣 恨一个人,不过给自己的惩罚,旁人并不在意。 海神刚走,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跌跌撞撞的推门而入,看着坐在上方的男人拍着胸口直喘气,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去,“如何,海神没为难你把?” 阎王爷顺势握着孟婆柔韧的双手贴在面颊上,手心与脸颊的肌肤皆冰凉一片,“吓死我了,他终于走了。”一想到他刚刚居然对海神黑脸,而海神放了他一条活路,阎王爷后背直冒冷汗。 那冷冽的男人可是搞死了上古洛神,想弄死自己易如反掌,“亲亲,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要见不到你了。”说着眼中挤出泪花儿,泫然欲泣。 “有那么可怕吗?”孟婆脑门上挂了三根黑线,他和海神不才见过面,怎么就没觉得海神要吃人,这个男人也太夸张了吧。 阎罗王把脑袋埋进孟婆的胸膛中,斜眼往外勾,示意碍事的人统统自个儿消失在眼前。那些小兵见了阎王爷暗暗下命令,自觉消失,心中一个劲儿的嘀咕:阎王爷,您老怕是忘了还有要案没处理,怎么就让小的们退下。 阎王爷猛地弓腰,抱住孟婆,长翘的眼睫俏皮的刷过孟婆的脸颊,“别闹了。”孟婆精准的抓住阎王爷手指,躲避过去,呵斥道。他明明是担心人,才来瞅一瞅的,怎么尽往邪门歪道。“有外人在,而且我的事没完成,不许再调皮了。” 孟婆的声音太温柔,根本制止不了阎王爷小鹿乱撞的心,猛然抬头,吻住喋喋不休的嘴巴,来了个深吻,等孟婆晕头转向才缓慢说道:“人都被我打发走了,你的事拖一天没关系,实在不行我会找人帮你办好,无须你亲自再跑一趟。你已经晾我很久,上次说好的,你该兑现承诺了。 男人说的话句句在理,何况他们每次都是他占主导,让这个幼稚的男人翻个身也没啥大事,因此孟婆妥协了,甘愿为阎王爷躺平。 由于阎王爷是第一次,未免太莽撞,孟婆吃了许多的苦,导致孟婆收回了阎王爷所有的特权。阎王爷到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下次再哄就好了。 海祀没有逗留人间,转瞬间回到仙幻镜,这一回不得了,刺激的海祀一口老血没差喷出来。仙幻镜住着他先前随手救回来的一对小情侣,他没忘。只是他们的身体不适合在一起,因此海祀没有避嫌,先回了一趟府邸,没在花园中见到这对难舍难分的情侣,没想那么多,依他的想法,现在这会儿两人应该在房间中说贴己的话。 回自己的屋子,取了一套睡袍,脚底生风,直奔温泉,打算泡个澡,回房间好好地放松一下,地府阴气浑浊,他得清理下身体。 离温泉几十米外,海祀敏锐的发现不对劲,隐了身,收了气息,遁形至温泉的一座假山后,整个人闲暇的趴在假山石上,居高临下望着温泉中旁若无人亲昵的两个人大男人。 绝亦非受了重伤,按理说两个人应当时刻保持距离,免得发生不该发生的事,结果两个人今日在高温的泉水中都被蒸晕脑袋,不能自已。 海祀顿时无语,看这熟练的架势,他没在的这段日子,没少亲密,等段时间又不会缺胳膊少腿,都赶着往上送死去呢。不愧是一对患难情人。 而在池子里的两个男人浑不知他们过分的亲密举动落入一双精神的眼中,看的兴致勃勃。 海祀前来泡澡,无意中撞见了香艳的画面,舍不得离开,就做好观赏完全景的准备,打了个哈欠,头枕双臂,闲来无事打量心中加评点,反正无聊,懂得也不多,多学习学习也不是坏事,指不定以后就能派上用场。 绝亦非和百骁炫亲密的太过,海祀惊讶的眼珠子都掉下来,思忖一会儿,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一路上絮絮叨叨不能留下来坏人家的好事,于是乎再次离开仙幻镜。 事毕,百骁炫全身无力的躺在水岸上,双目蒙蒙。绝亦非从边上扯过一条毛巾盖在百骁炫洁白的身体上,顺势躺在百骁炫的身边,侧着头望着累的气喘吁吁的男人,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开始给百骁炫下套。 “炫儿,我们认识以来都是我帮你洗的澡,今天你帮我洗好不好?”百骁炫双目失明,眼前一片漆黑,本做不了这些。绝亦非就是刻意刁难,升温两个人的感情,且现在迷茫的百骁炫最好骗了,肯定会同意的。 果然,百骁炫傻傻的点头,应了绝亦非的请求,他这辈子若真的说难以拒绝谁,非绝亦非莫属了。 若现在就让他在师兄和亦非中选择一个谁死谁生,百骁炫决然会选绝亦非生,至于师兄,他愿意一同死,当做赔偿。 绝亦非人精脑活,尤其在哄骗百骁炫这方面,知道百骁炫何时脑袋糊涂如浆糊,何时最容易妥协,抓住了时间点,继续折腾。 水金天国。 羡恋城中一家客栈二楼,一个男人全身无力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哼着,第一次见到的人,绝对会认为床上的男人是个将死之人,而屋内另一个男人则殷勤的给男人准备汤药,吹冷了,送到嘴边儿。 “雪拂,你到底怎么了?为何突然变得如此虚弱,不就去南风馆逛了逛,也没做些什么啊,你就不行了?”自打南风馆回来,雪拂突然发起高烧,病来如山倒,茗又不能把人抛下不管,就一直留在雪拂的身边贴心照顾,抱怨避免不了。 雪拂突如其来的病,直接拖了茗的后腿。 只是茗很奇怪,雪拂并不是凡人,为何会生病?且没有根由。 躺在床上不能动的男人面色苍白,毫无血丝,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丝毫不能动,罕见生病受伤的,近几日却病的不能起床走动。只感觉身子发热发寒,而这些症状并不似生病征兆,最令他感到郁闷的是,他的身子总能感受到窒息般的反应,仿佛下一秒就能要了他的命。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雪拂挣扎从床上坐起来,后背垫了一个枕垫靠床头,“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心中忧闷,心慌意乱,这种感觉一发深了,就动弹不得,你说这是为何?” 回忆往昔,他从未做过许些危害身体的行为,为何遭了大劫,莫非与上次同傻蛋比武受了重伤留下后遗症,亦或是为雪皓的事,耗了精力,伤了筋骨? 雪拂天马行空的乱想一通,找不出症状,身体愈发的沉重起来,连思想都极为艰难。多想一点点东西就累的气喘。 “隔着衣服,我看不出些状况,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妨将衣物脱了,我给你看看。”别误会,茗单纯的想看看雪拂到底哪儿出毛病了,单从他见多识广,雪拂的情况一点都不像真正的患者生病,反倒像受了某种钳制,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而能受牵制,必然与本体有关,没有人能从外面种植牵制一个人身体健硕柔弱的本领。 雪拂心中恼怒,红了红脸,面色苍白看不出一丝红晕,茗见雪拂没说话,当做默认,直接动手脱了雪拂外面穿的单衫,速度快的令雪拂瞠目结舌,这家伙到底练了多少回,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别用你那双眼睛勾我,我对你没兴趣。”茗面不改色的褪了雪拂的衣衫,开始在眼前这具健美的身躯上找原因,探究了半天都没找出原因。 被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身体,雪拂微微懊恼,气虚无力地扯过被子盖住了身子,千钧一发之际,茗把他的被子扯了下来,指着他的胸口道,“我找出原因了,你看,你的胸口在散发绿光。” 这种幽绿的光并不是一件好事,应当联系另一个人的身体,“你同我说说,你与谁缔结了什么关系?不然为何这种等同于送命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你的身上?”茗凝眉,神情严肃,认真询问,不允许雪拂逃避。 雪拂凝神思索许久,着实想不出与谁缔结过,他常年生活在亦莲峰,很少出峰,哪有可缔结之人,脑海中闪过一只白绒绒、清秀秀,委屈屈的小狐狸的身影,把前尘事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他与小狐狸缔结的画面,与傻蛋就更不可能了,成日中缠斗,跟他缔结,不是找死吗? “从未。”二字铿锵有力,为了使茗相信自己的话,雪拂可谓拼尽了全身的力气。 茗本就处在将信将疑,见雪拂如此的肯定,就不再纠结,“既然你说的如此诚恳,想必有人故意在你身上留下祸患,好将病痛罪责转嫁于你,这样好了,我与你去除这个祸患,只盼望你日后想起来,千万别怨我。”心中总存一份犹疑,若是日后雪拂想起来,别找他算账就好了。 “你放心,我定不会找你算账的。”雪拂盼望能摆脱这等糟心的不能动的现状,以后的事再说,虽然他极有可能真的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毕竟能在他身上下咒的人屈指可数。 茗将息法由心口导入雪拂的体内,缠绕丝丝缕缕的红光,包围了那些幽绿的光影,逐渐侵蚀没入肌肤内。 第360章 够狠 雪拂顿觉身心一松,完好无损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率先将自己的衣服给穿了起来。他最不喜人与人间的赤条相见,就与弟弟都不可以。若不是茗有足够脱他衣衫的理由,早给人弄死了。 因为雪拂身体不适,拖延了路程,现在他一好,茗当即强势起来,要求雪拂立马赶路,觉得自己的时间不能再跟着耗下去。王爷有交代他早日取回观尘珠,这颗珠子虽然不懂到底有什么魔力,王爷一定要过来,但以王爷的态度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天下未来的走势。 雪拂自知有错,毫无抱怨,听从茗的安排。只是人间茫茫,一个逍遥自在的海神很难找,万一他搬到了另一个空间,他们该怎么去找? “找海神会不会太麻烦?倒不如现在就赶回食人海逼迫他交出来,不愿交出来,直接就干仗,我就不信你能斗不过一个半路出道的新海神。”雪拂外表淡泊无欲,实则性子极其冷厉杀伐,向来最厌恶受人威胁,茗和新海神之间的那点事儿,在路途中了解个七七八八,因此支持茗打回去,夺回属于他的东西,而不是去为那个新海神去找什么上一任的海神,太麻烦了。 万一海神找不到,难不成就真的不给了? 两个人出了水金天国,一路慢悠悠的晃着,听雪拂血腥比较重的话,递了一个白眼过去, “不说我打不打得过他,就单单用损坏我要的东西就像一只手掐在我的喉咙喘气不得,另一个就是他要找海祀不是一件坏事,我能看得出他的悔意,成全一对有情人当做积德了。以后若有什么事需要海祀帮忙也说得出口,比如你找那什么魂魄,说句难听话,就需要海祀。”茗将其中利害关系剖析给雪拂听,一路碎碎念,听的雪拂耳朵发麻。 司马国宫城。 凤言与司昀共乘一匹马,小夕尽量跟上他们的步伐,旅途奔波的异常辛苦,片刻不敢耽误。驾马到达宫城门口,才放慢了步子坐在铃铛的身上,悠闲的逛进繁华的街道。 一逛进宫城,耳边就传来棉絮的议论声,无非在说两个大男人共乘一匹马车,伤风败俗之类的话,偏马背上其中一个男人身份高贵不可妄议,因此大家便把所有的争论都针对在了凤言的身上。 凤言很少会去在乎旁人的目光,且有些话表达的太隐晦,他不是很懂,因此不是特别在意外界的话语声。 至于司昀,小心坎儿心脏扑通扑通,高兴地。明知道他们同乘一匹马进城会掀起轩然大波,仍然选择这么做,就是为的斩断皇兄给他准备的所有的后退。 以皇兄的能耐手腕,短时间内知道他和一个男人暧昧不清,是一件手到擒来的事,若在此刻他选择了隐瞒下去,皇兄必然会迫使他不能曝光,那会儿他就只能走前老宰相的老路,但他不是逆来顺受的人,有反抗精神,自己看上的,就天皇老子都拦不住他。 小夕木讷的跟在后头,像个小丫鬟似的,浑身难受,特别是一路上见到许多美貌如花的女子更觉难堪。 在小镇上,小夕稍微一打扮,就是一个花容月貌、杨柳小蛮腰的俊俏小姑娘,能倾倒一片公子哥儿,镇上说不上第一位美人儿,但排个前三绝对没问题。 可到了宫城,才发觉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在宫城这个繁华富庶、珍宝繁多的地方,美丽的女子亦多,她明显的感觉到出身平民的她出现在这种富饶之地,尤其纠缠一个高高在上的优秀男子是多么羞惭的事。 一路上小夕都是低着头,闷闷不乐,心中纠结为何明彦能正视那些优雅的女子、风流倜傥的男子,一点点的自惭、羞怯的想法都没有。 或许这就是司昀能看上凤言却多瞅一眼她都不会的原因把。 铃铛无须主人指路,稳当的来到一个气派华贵的府邸,踢了踢蹄子,示意背上两个厚皮脸该下来了,有这么一个主人很不容易,放在以往,每次进城绝不会骑他,都是主动下来牵他一块儿走,现在好了,不牵它就算了,为了讨好另一位未来主人,让它吃辛受苦,平日里疼爱他的未来主人居然能和主子犯同一个错误,简直不可饶恕。 凤言确实忽略了铃铛。 他去过很多的地方,唯独没有来过水金天国,在边远地区见到的人都穿的华服,很美,等真的来到宫城内,大家伙儿出的都是奇装异服,尤其女子的服侍异常的鲜艳美丽,露肩膀、露肚脐儿的,好不新鲜,当然这其中不乏穿与他们同样的华服,眼角一瞟就知道价值不菲,想必都是有钱人才能买得起。 到达府邸,凤言愣目片刻,眼眶微酸,“这是你的家?”从进城就见了许多大户人家,估计了下司昀的不会太差,但应该好不到哪儿去,果然都需要亲眼看见才明白差别在哪儿,分明就是富富富人家。 “嗯。”司昀微微点头,心中忐忑不安,明彦会不会责备他没有说实话,会不会气的掉头就走? 事实证明司昀完全顾虑多了,凤言没想过他家有这么大,不至于会被眼前富贵气场给吓出毛病来,镇定的跨下马背,整了整褶皱的衣领,望着同样下了马战战兢兢的站在他身边的男人,给了个眼神走了上去。 司昀立马跟上,小心翼翼,默默地打量凤言的面部变化。 小夕立在台阶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因为没有人叫她,她不敢进去,总觉得心中有丝丝慌乱。 凤言站在大门前,似想到什么,一转头果然那姑娘站在后面,傻愣愣的发呆,因此凤言又回头彬彬有礼的邀请小夕一道儿。女孩子家,没人盛情邀请,都不好意思进来的,凤言对人间民风民俗了解各大概,尤其女儿家娇羞方面。 小夕羞愧的红着脸跟在凤言的身后,这一路上司昀从来不管她的死活,之前刻意针对凤言,现在想想挺惭愧的,面色更加红了,小心脏砰砰的跳。 如果说司昀在两年前因为那一勾腰带她避过了危险,从而俘获了小夕的芳心。那么两年后,凤言的温和有礼、时刻的贴心打动了小夕的心。 信誓旦旦的向爹爹保证她这一生只喜欢一个男人,结果很轻易的跌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温柔陷阱,挺打脸的,她会不会就是别人口中水性杨花的女人? 小夕心中恐慌不已,胡七八杂的乱想一通。 凤言本人关注点没那么高,这些都是生活中的小事,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小行为在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子心中荡起了涟漪。 都已经敲门,凤言却回去接另一个女人,司昀心中气闷,一脚踢开了坚硬的大门,门都被踢得崩塌,震得凤言和小夕耳鸣。 “你好好地这是干啥?”凤言挺无奈的,他不就回了一下头,看看小夕,怎么司昀就踢门了,都踢得塌了。 “敲了许久没来人开,怕你着急。”司昀随意的掰扯一个理由,扯着凤言的胳膊往门内走,站在大门墙角的小厮瑟瑟发抖,小皇子回来一趟人就一百八书大转弯的变化,这是吃枪药了吗? 他明明有开门,是小皇子自个儿突然踢开了门,幸好他躲的快,万一被打中估计就直接变成肉饼了。 走到九曲回转的小路上,司昀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身,朝某个地方喊了一声,“小鹊,把小夕姑娘带东厢房去休息,日后你就留在小夕姑娘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若随随便便的一个女孩子,司昀完全可以打发掉,但这个小夕偏生前宰相的女儿,他不能做的太绝,因此只能同意把人留下。 留下归留下,坚决不能同明彦有所接近,这是司昀的底线。 凤言敏感度不行,仍能感觉出司昀对小夕的敌意,因此默许了司昀的行为,算对小夕一个交代把。他要再驳回些什么,估计司昀就会把小夕打包扔出去了。 小夕心有失落的跟在小鹊的身后去她要的目的地,司昀也真够狠的,给她安排的另一个地方在另一个院子,绕过一个花廊、穿过一座小桥,入目的是一个拱门,在拱门的另一边就是东厢房。 这座拱门有一扇门,平日都是锁着的,基本没人来住过,唯有三皇子曾经想尽办法给他名义上安排的女子,实则都是安插过来的眼线,基本上把人安排在这个偏僻的小屋子中,逼迫她们主动走,没辜负司昀的期望,这些女人都走了。 这间东厢房就成了司昀专门打发旁人的专用地。 打发小夕之后,司昀拖着凤言来到自己的主卧,卧室很大,后面就是浴池,司昀拿了两套浴袍,递给凤言,“我们赶路急匆匆,风尘仆仆,使得你受委屈了,用餐前先泡会儿澡,这是衣服不用有顾忌。”安抚了凤言的小顾虑,司昀先往浴池走了一步,穿一身白色的浴袍沿水岸就踏入池子中,靠着池壁闭目修养。 凤言在内室研究了一番浴袍,翻来覆去的看,觉得挺保守,没有什么不该露的地方露出来,就放心的换上衣服,赤脚绕过屏风走向后面,身材挺拔,一双晶亮的眸子在雾气的渲染下更加的漆黑明亮。 第362章 畅通无阻 凤言很少与人共浴,印象中数的出来的就凤凉和茗,而凤凉自从嫁出去,也没再有机会共浴,今个儿还是头一遭,心头总有不舒服的点卡在那儿,因此凤言选择了离司昀最远的一边进入水池中,贴着池壁闭目休息。 良久,“都已经跟你来了宫城,你还不愿意说出你的真实身份吗?”凤言turnaround挑开眼帘,一本正经的问,语气淡然。 司昀动了动身体,双腿隐在水中逐渐的往凤言的方向移动。“你最好安分点,不然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凤言舒展手脚,眼睛眨都没眨一下,耳边的水声有些轻微的浮动。 “我”司昀当即不敢再有小动作,乖宝宝的听话,欲言又止,“我是司马国的小皇子,希望你别介意我的身份,好吗?” 司昀此刻很忐忑,掩在水中的身体微微的颤抖,从未有一刻如此的紧张害怕,害怕明彦在乎他的身份,从而与他道别。放在别人的身上,可能会因为他的地位尊荣黏上他,想要得到一些荣宠富贵,但明彦不是这样的,短暂的相处让他知道明彦是一个视权贵如粪土的男人,与他接触的人截然相反。 这也是司昀为何下了那么多的套,就是为了把人留住,遇见一个自己且不贪图名利的人很不容易。 凤言久久不语,暗自赞扬自己脑袋聪慧,依司昀的做派与行为举止区别于暴发户,果然被他猜中了。 “你放心,你的身份与我们之间的友情不冲突,我不会因为你是皇子的身份就远离你。”凤言看过许多人间,有关宫闱内斗尤其精彩,父子算计、兄弟之间皇位斗争、后宫美人争斗,应有尽有。 中,对于皇子这类人的描述就是想交一个抛弃地位权贵的朋友,往往这类人有自己的难处,很难交到真心朋友,又渴望着。 司昀同样是,因此凤言把他归纳为却爱少关怀,在皇权争斗中的牺牲品。 司昀竟无言以对,他表现的不够明显吗?他以为他做的已经很明显,累类似男人追求女人的那般热情在追求凤言。 “主子,吃食已备好。”一个清秀的小厮站在门后,对里面轻言轻语道,没有司昀的吩咐,不敢越近半点。 司昀忽然从水中站起来,热水呼啦啦的溅了一片,对外面恼人的声音道,“知道了,你先下去把。”本想趁这个机会再暗示些什么,哪晓得被不识趣的小厮打断了,看他他得把院子中的人换一拨,一点儿眼色都没有,训斥起来都废心神、 捡起摇椅上的浴巾裹住自己的湿淋淋的身体,对仍在泡澡的人说,“我先出去换套衣服,你也赶紧的,别泡太久,免得头昏脑胀。” 凤言点点头表示了然,仍旧闭着双目,没打算听司昀的,在司昀跨出门半步,突然问道,“你真实名字叫什么?” “司马昀。”司马昀停住脚步,掉头笑嘻嘻的看着泡澡的男人,愉快的说道,随即走了出去。明彦能问叫什么名字,证明凤言是在乎他的,若完全没感觉,根本不会下意识的关心他的真名叫什么。 凤言陷入了沉思,司马昀向他坦白了身份地位尊荣包括隐瞒的真名字,那他要向司马昀坦白自己的身份吗? 貌似不可以把?凤言咬手指,他的身份太过特殊,若说了会不会造成恐慌? 思索了半晌的凤言,最终还是放弃了向司马昀坦白,名字嘛,就继续用假的好了,反正司马昀去沐泽国查也查不出什么,他压根没有用现在的这张面容出现在沐泽国。 司昀换了衣服,就被一个便装闯进卧室的男人请了出去,对方声音尖细,是皇上身边的心腹、王公公。 “不知王公公大驾光临,有何要事?”司马昀心知肚明,偏要装傻充愣,逗弄这位年纪轻轻的公公。 年纪轻轻,就进宫做太监,别人不晓得他的心思,对于爱上男人的司马昀早就看得透透,为了接近皇兄甘愿放弃做男人的尊严,而他那位傻兮兮的皇兄竟真以为对方想要报效国家,效忠于他来着。 好几次司马昀都从小太监的眼中看出一种倾慕的眼神,那会儿单纯的他真的以为小太监钦佩皇兄,现在想来那双眼中充满了痴狂缠绵。 “皇上吩咐奴才请小皇子进宫面圣。”王公公战战兢兢,回答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招惹了小皇子的气愤。这小皇子与别的皇子不同,乃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称得上太皇后老来得子,因为极为宠溺,皇上也霎时疼爱这个弟弟。 因此,在司马国很少有人敢找小皇子的麻烦,除非你嫌命长。当然了,与皇上处于对立党,就皇上登位都在争夺皇位的三皇子就不同,时时刻刻都在揪小皇子的小辫子,打垮皇上,就得先斩掉皇上的左膀右臂。 而这左膀右臂正是司马昀。 司马昀手中有先皇遗留下的暗棋,人数不多,却也可观,这些人的手中都各自有势力,凭借一枚玉戒认主,而这玉戒只有司马昀有,并且如何运用玉戒,也只有司马昀知道。 三皇子一直想找个机会弄到手司马昀手中的玉戒,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司马昀向来不喜欢官场,早早地就把玉戒上交给皇上。自己则做一个有名无实的主子,就是放出来的一个烟雾弹。 三皇子的党羽,或者有野心的党争,都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如此一来混淆了他们的视线,皇帝可以在暗处争分夺秒的布网。 “皇兄找我进宫所为何事,你我心知肚明,你去替我回了皇上,就说本皇子连日奔波,受了累,一回家不觉伤寒,等过些日子再进宫向皇兄请罪。”笑话,宫城内还没掀起狂风暴雨,他怎么能此刻进宫面圣,再怎么着也得等他有意无意的带明彦在宫城内大肆宣扬一番,打断皇上心中所念,那时再进宫就无所顾忌了。 “小皇子说笑了,皇上乃一国之君,奴才怎么能向皇上撒谎,还请小皇子别为难奴才了。”司马昀的性子,王公公早有所领教,而当今圣上的脾气,他亦有所领教,在这二人当中宁愿得罪小皇子,也不可得罪皇上。 “宝贝儿,这可是你不乖哦。”司马昀抬起王公公的下巴,头颅贴在他的耳朵边,轻轻道了一句,随即放开。 小太监顿时慌神,脸颊通红,手忙脚乱的答道,“小皇子的吩咐,奴才自然不敢反抗。”匆匆忙忙的退了下去。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凤言的眼中,在浴池中坐了许久泡的身上都起了白皱,肚子又有了饥饿感,就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出来用餐,通过窗子恰巧看到了司马昀调戏一个清秀男孩儿的场景,怎么都觉得怪。 说那个男孩儿清秀把,个子很高,几乎与司马昀相同身高,说脸把,明明就是一张眉清目秀的脸,这样的搭配凤言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和小太监说话,本没必要做这么轻佻的动作,司马昀是故意的,一早就知道明彦洗完澡路过窗户会看见这一幕,试探他会不会吃醋。 等司马昀回来,凤言已经用餐,面不改色,不见一点生气,相反十分的舒适,这下轮到司马昀懵了,十分生气,低头吃饭,一句话都没有。 凤言不晓得为何司马昀突然生气,干脆随遇而安,因此心底安心异常。凤言越淡定,空气中的低气压越强,搞得司马昀脸色愈阴沉。 小太监出了小皇子的府邸,脸上挂起诡森的表情,他对皇上别样的心思小皇子能感受得到,旁人定同样能感受得到,看来回去之后得调整下自己,只有在两个人独处时能露出那种吃人的神情,别的时候都是不能的。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皇上的御书房,小太监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走到皇上的身后,单手撑在桌面,将皇上圈在怀中,“我们的事貌似被小昀看得通透了呢。”玩味的语气,诡异的笑容,阴森森中带着情色的味道。 “你说什么?小昀发现了我们的关系?”皇上顿时急了,身子起一半,被压过来胸膛抵了回去,“我们的关系就这么见不得人?你就这么不愿意公布我们在一起的消息?” 孩子都生了,还要他留在他的身边装一个小太监吗?男人受伤了,脸上适时的挂出忧伤的表情,分外惹人怜惜。 “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许多,这么多年委屈你了,可我能有什么办法,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这在司马国是不允许的,万一被发现了我们,包括我们的孩子都会受天下人的议论。”皇上很心疼男人,再心疼也无法为男人做些什么,他只希望能把眼前的劫度过,再慢慢计较未来的日子。 “我很不幸的告诉你,小昀找了一个男爱人千真万确。”男人抱起皇上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刮了刮皇上高挺的鼻梁,“他让我告诉你,他现在生病了,无法进宫面圣。” 皇上沉思凝眉,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话,“他不想现在进宫,只担心我切断了他的后路,他这是告诉我铁了心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我管不了。”弟弟的性子很倔强,皇上比谁都明了,因此让男人去试探一下弟弟,只是为了加强自己的想法。 第363章 不安定 “你弟弟既然非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倒不如利用这次机会修改一下司马国的法律,把我给扶正,我不能再让我妹妹顶替我的身份留在你身边。”男人很小气的开始提要求,能为恋人做的他都做了,甘愿以男人的身躯为皇上生了一个孩子,有了继承人。因为担心身份曝光,可以屈尊以一个太监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时刻关心、出谋划策,能够容忍宫女、奴才,甚至大臣们叫妹妹皇后,他却只能做暗处小的。 皇上当然明白男人的抱怨,同时能理解,他们没有谁想要这样的局面,包括嫁过来的水金天国的公主,大家都抱着不可承受的后果在坚持。 水金天国的公主有自己的爱人,且以尴尬的身份守在她的身边,他们每个人都在极力的玉司马国的法律做反抗。 “我比谁都希望能修改法律,可现在处于关键时刻,三皇子在与我争夺,若是不妥善处理,最好受苦受难的不单单是我们,还有天下的百姓。我们一走了之,不管不顾,天下百姓该如何,我们不能那么自私。”皇帝紧握男人的手,企图能说服男人,他们不是第一次探讨这个问题,男人很希望他能放下国家,与他一同过自己想要的田园隐士生活,他何尝不希望,只是肩膀上的担子在,他不能拍拍屁股走人。 男人心中苦,当皇帝的心中只有百姓,没有爱人,不觉沉下脸来。其实沉脸也没用,每次问题到此都会不欢而散,现在反而有些羡慕被司马昀喜欢上的那个男人,最起码司马昀有那个胆量去为自己喜欢的人挑战司马国的法律,且他相信皇帝不会真的对小昀做什么,最后一定会顺从。 “你相信我,这一回我会为你做出改变,但你得等我计划好了。早在这之前我已经有了修改男人不能和男人成亲的律例,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三皇子只要有所行动,我便可以借着大赦天下的名义去修改法律,其他国家都能接受,我司马国当然得与时俱进。”皇帝柔声宽慰男人,“你就别再跟我置气了,今晚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每一回谈判失败,皇帝都会使用这招,男人保证不再生气。 谁又能想到,娶了水金天国公主,在外人眼中幸福的一对,实则不尽然,水金天国的皇子才是皇上的枕边人。 就司马昀猜对,也只猜对了一半,料到太监对皇上有意思,不曾想皇上对太监也有意思,且对方并不是真的太监,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还是上面的那个,用太监的身份不过掩人耳目罢了。 男人果然收回了臭脸,摆出笑盈盈的模样,“今晚必须都得听我的。” “好,没问题!”皇上的寝宫一般皇后来,没有其他嫔妃好宠幸的,就有都是安排的探子,掩人耳目用的。当然皇后来不啦,男人都不会走的。 在皇上的寝宫内有一个密室,一般皇后来了,他和男人就进密室,把卧室让给皇后住,密室隔音效果特别好,喊破了天都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因此没啥可担心的。 可怜的司马昀一直担心皇兄会不同意他与明彦的关系,推迟进宫面见的日子,趁伤寒这段时间,天天带明彦去宫城中最显眼的地方玩乐,全凭明彦的喜欢。 时不时的露出宠溺的笑容,花痴的眼神,在人群多的地方偶尔来一个比较亲密的动作,刻意的煽风点火,把宫城中有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推向一个更高的层次,甚至自己雇人传播流言,说小皇子爱上了一个男人,痴心不改,死也甘愿了。 这些事,凤言完全被蒙在鼓里,就觉得周围的眼神怪怪的,特别是看他的眼神,参杂探究、狐疑与诡异等情绪在里面。 因为司马昀的身份摆在那儿,大家就算议论也不敢选择在有小皇子与他恋人在的地方,只会在背后议论纷纷,平时看见,就用异样的眼光瞅几下罢了。 主要看的都是凤言,觉得小皇子喜欢男人能可以,但为何喜欢的男人如此普通,研究时间长了,有些女孩儿居然动了心,也挺讽刺的。 谣言漫天,大家在凤言不知情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认下了凤言与司马昀的情侣关系,而司马昀在外面的表现一直彬彬有礼,从未越界,在家中也很尊重他,两人同吃但不同住。这层窗户纸从未捅破。 唯有知道实情的,怕是司马昀府邸之人,明彦公子所表现出来的就是把小皇子当做朋友,两人之间的关系都是小皇子剃头担子一头热,还有小夕清楚明了凤言对司马昀没有一丝丝爱情的情愫,觉得自己把凤言当做情敌就是一个很傻的行为,特别是她爱上了自个儿的情敌。 搞没搞定明彦在司马昀看来并不重要,他搞定皇上当务之急。 趁流言风声大起,小皇子突然进宫,要见皇上,皇上佯装生气,故意躲着不见,要小太监寻个理由拒绝。 “小皇子,皇上正在处理公务,暂时谁都不见。”王公公堵在御书房门口,笑眯眯一张脸,双目微垂,语调坚定,与旁日的嬉皮笑脸有所不同。 司马昀笑得更古怪,“你放心,本皇子这回不为难你,就在这儿等你。”同样很了解自家哥哥的司马昀决定这一回用忍术,上次他推拒皇兄的邀请,皇兄势必要给些惩罚,一时不得如见。 从早晨玉兔东升,等到金乌西下,皇上见惩罚的时间足够了,这才奉命小太监,接见小皇子。 “参见皇上。”因为小太监在,司马昀不敢造次,该有的礼数都做到位。 皇上瞥了一眼没自觉地男人,挥了挥手,把小太监打发下去。 小太监一走,司马昀立马起身额,蹭到皇上的身边,贼兮兮的笑个不停。皇上恼怒的瞪了一眼司马昀,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严肃点,都笑成二傻子了。” “皇兄,你不觉得那个小太监看你的目光有些怪怪的吗?充满了柔情潋滟。”司马昀很自觉的把皇上的龙椅给抢了,将皇上挤到一张太妃摇椅上,四肢舒展的躺在上面摇晃,“有吗?”心中起了警惕,看来得好好地教育男人,注意下分寸,小昀果然看出来,万一有心人注意到,他们的关系岌岌可危。 “当然有了,而且那个小太监太依赖皇兄了,就刚才傻愣愣的盯着皇兄,一点知趣都没有,放在别的小太监身上,早自觉退下去了,他且还念念不舍。”司马昀分析起来头头是道,仔细的观察皇兄的神情。 不过以司马昀对皇兄的了解,皇兄应该不会喜欢那个小太监,皇兄身边都有了举案齐眉的皇后,怎么可能会抛下皇后不喜欢,宠幸一个只算得上清秀的小太监。 “小昀说笑了,那不过普通的眼神,就有也是崇拜的目光,怎么可能会是爱意的神情,皇兄乃一国之君,身上有些威仪,身边的宫女太监崇拜朕,也是理所当然的。”皇上三言两语敷衍过去,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左右摇晃椅子,好不自在,实则掌心都在出汗。 司马昀笑得很灿烂,貌似懂得似的点点头,“皇兄说的自然都是对的,那小生不过就是一个小太监,哪儿比得上皇嫂这个大美人,论姿色容貌差的不是一大截,就皇兄真要找个男人,也定然看不上小太监这样顶多算过清秀的容貌。”露出八颗金灿灿的牙齿,锲而不舍的火上浇油。 外面的小太监咬牙切齿,露出了与外表极其不相符的气场,目光阴森森的,可怕之极,该死的小孩儿,他总有一天得把司马昀揍一顿,出出气。 “最近宫城风言风语,对你看上的那个男人评价可并不好。”皇弟说的这话绝对戳痛男人坚硬且柔软的心脏,再这么下去,生恐男人扛不住会冲进来撕了司马昀,连忙转移目标。 况且司马昀看上的男人确实不行,论外貌,勉强,身段倒是不错,但称不上出色。 为了一个平凡无奇的男人,搅得宫城不安定,朝廷掀起腥风血雨,值吗?说实话,皇上挺纠结的,要不要趁皇弟这次机会彻底整改了司马国的法律条例。 摆在以前挺合适,今时不同往日,得与时俱进。 “不就是长相吗?”司马昀撇撇嘴,鄙夷的瞅了一眼皇兄,“皇兄,你能不能不要和那些凡夫俗子似的,只知道长相,若皇嫂长得一般,难不成你就得另寻他爱?再说了,明彦虽然长得普通,但他身上有一股浑天成的气质,是一般人没有的。” 司马昀傲娇的挺了挺胸膛,仿佛自个儿说的很在理。 皇帝有些崩溃,为何每次都能从其他话题扯到他的皇后,唉,绝对存心的,今晚定是闹腾的一夜。 “是吗?既然你与那个男人两厢情愿,不如找个日子介绍我们见一面,我来瞅瞅他身上究竟有何与众不同,迷得我的好皇弟为他奋不顾身了。”丑媳妇儿也得见公婆,皇上已经迫不及待的见上一见,那会儿只能躲在角落里远远地望一眼,真没看出来那男人身上有什么气质。 “别”司马昀连忙摆摆手,“皇兄我可把丑话放在前头,你若是刁难他,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他可是我的命根,伤他,犹如伤我。”明彦皇妃位置给定了下来,但两人之间存在的边界仍然卡在那儿,没解决所有的问题之前,司马昀不敢贸然让这两个人见面。 第364章 胡说八道 皇兄重要,明彦亦重要。 今一早晨,天蒙蒙亮司昀就出门,说回来这些日子拖延进宫的时辰,怕再拖下去皇兄会亲自来抓人。 凤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庆幸得了空闲。 自跟司马昀回到宫城,整天都缠着他,早晨逛街市,绸缎商铺转悠绝对会给他定制两套衣服,古董铺中总爱挑几个适合他佩戴的碎玉,因为要试戴,总会有些肢体动作,凤言很是不习惯。 总是招来一堆怪异的目光,凤言觉得别扭,但司马昀用他是皇子难免招围观的借口解释。 实质就是,百姓们都在看皇子身边的男人,琢磨两人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午时带他吃遍宫城酒店,每日轮流,奈何凤言没钱,听之任之。 下午郊外或城内有风景秀丽的地方,吃些甜点,喝点茶或是酒,轻松一下。 有一度凤言深深怀疑,人间皇家子嗣不都每天伏案笔不停歇,司马昀真的有这么闲吗?况且司马国并不稳定,外患暂时没有,内忧甚重,足以颠覆一个国家,而当今皇帝是司马昀一母同胞的哥哥,如何会闲下他? 今日,司马昀终于开始忙碌起来,凤言终于能喘口气,想起和他一道来的小夕,心有担忧,便在院中随手拉了一个小厮,问清楚小夕所在的厢房,走了过去。 东厢房由单独的一扇门与正院隔开,环境清幽。小夕独自落寞的坐在庭院里的秋千上,失神的荡来荡去,益发的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真的错了。 她虽被安排在偏僻的小院中,但并没有被禁足,仍旧可以走出门去的。因此,每次凤言和司马昀出门,她都悄悄地跟上一二个时辰,再落寞的打道回府。 司马昀全看在眼中,故意忽视小夕,或者在她看着他们时,有意做出亲密的动作,为的就是告诉小夕,她就是一个局外人,无论她喜欢的是谁,不过痴心妄想罢了。 小夕仍在出神,一位儒雅的男子从另一道连接外面的小门走了进来,小鹊守在树底下,微起身,凤言就对他摆了一个安静的姿势,让小鹊退下。 小鹊得了司马昀的吩咐绝不允许明公子与小夕姑娘私底下接触,可她又不能拒绝明公子的要求,两边为难。骑虎难下之际,小鹊最终看眼前的急难,悄悄地溜走。 秋千架左前方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凤言没有上前打扰小夕思想,坐在了椅子上,胳膊肘撑在桌面上,闭目休息。 来看小夕的想法早就有了,只是每次向司马昀提及,就会被打断、或者岔开话题,貌似对这个姑娘有很大的意见。 若不是他执意要带,生恐司马昀将人给丢在半路上,随她的死活。 小夕初次离家,两个爹爹都不来寻她,在司马昀这儿生活的十分委屈,性子中染上了悲伤地色彩,每天自怜自艾,愁眉不展,不知道究竟该怨恨爹爹,还是怨恨自己的不懂事。 秋千荡得越发的平稳,小夕心中有一股恼恨,脚尖一踮地又悠起半人高,眼眸低垂,就看到了地上投的一抹影子,修长稳重。 小夕一抬头就看见了阳光下熟悉的身影,赶忙停了下来,往那道背影走过去,眼中含着泪花,又不敢出声,生怕惊醒了沉睡的人,就此离开。 御书房外,有一位老臣在门口求见皇上,被小太监拦了下来,口出狂言,“你一个小太监居然敢管到老子的头上,小心我一刀斩了你!”怒目横斥。 “姚宰相,皇上口谕,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御书房,奴才只是照吩咐行事,请宰相别为难奴才。”小太监低眉顺眼,语气中不肯退半步。 “好你个大胆的奴才,简直要翻了天了。”姚宰相气的满面通红,脸颊上的肉乱颤,抬脚就要踹过去。 恰时,皇上从里面开了门,眼神森冷,冰冷的气场全开,宰相一下子就怔住了,脚抬膝盖高度,木讷呆滞。 “在朕的御书房前,姚宰相就敢如此的撒野,看来宰相的眼中没这个朕啊。”皇上用余光转了一眼男人,把目光放回宰相身上,有那么医科透露出一股摄人的杀气。 宰相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蝉,深知自己的行为触怒皇威,唯唯诺诺的解释,“皇上说笑了,是这个奴才拦住老臣,不让老臣见皇上的面,老臣才一怒之下要杀这个小太监。” “哦?”皇上的声音染上了浓重的怒意,“朕让他守在门口,传朕的旨意,难不成宰相想抗旨不成。”心中愤懑发狠,要是明天他下不了床,绝对要那这个宰相开刀! 男人不语,默默地退到门边缘,眼睛低垂,当初他选择来到司马国,留在他的身边,就做好了受屈辱的心理准备,但仍然有些难受。 “皇上恕罪。”发觉皇帝真动了怒,宰相顿时慌了神,立马下跪,神色慌张。 达到目的,皇上不再纠缠于此,“有何事进来说。” 宰相亦步亦趋的跟在皇上的身后,脸色多变,刚得罪了皇帝,不知道如何开口。皇上霸气侧漏的坐上高位,一摔折子,冷然道,“宰相不顾朕处理政务,前来叨扰,说吧前来所谓何事?” “启禀皇上,老臣听说昀皇子找了一个男爱人?”姚宰相说的理直气壮,腰板挺得笔直,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皇帝眼睑微微一抖,露出更高一筹的不屑表情,“朕都不知道,宰相都已经长了千里眼、顺风耳,真是有心了。” “这老臣应该做的。”宰相垂目,眼神兴奋闪光。 “宰相既然有这么富足的时间来管些男人之间的私情,想必很愿意帮朕管管这些案子了。”皇帝冷脸取了一个折子摔在了地下。 宰相十分不解,一头雾水的从地上拾起折子,打开一时,登时脸色变了变,五彩斑斓的,“这这这,皇上,冤枉啊!”宰相跪在地上,大呼冤屈。 “正因为不冤枉宰相,朕把这事交给宰相去办。”皇帝刻意卖了个好,宰相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 宰相一走,司马昀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皇兄,宰相你打算怎么处理?”宰相站在三皇子那边,阵线划的太明显,司马昀不明白为何皇兄还要去帮助宰相。 那折子上写的是宰相唯一的儿子,与一个俊秀的男人勾搭在一块儿,司马昀好不容易找来对付宰相的筹码。 皇上阴险笑笑,“你折子上诉,你皇兄我怎能不知道,这只不过是我放长线钓大鱼而已,用不了多久,朝廷文武百官都会央求我修改法律条例,而卡在这个关卡,你须得暗中推动三皇子造反,唯有如此,能一举两得。” 能坐上皇帝宝座的,没有心机城府,早就被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厉害角色给吞的渣都不剩。尤其他和男人两情相悦,不得不碍于司马国法律条规将感情藏于阴暗下,而这样的感情不能藏一辈子,总有一天得见到阳光。 他能承担后果,但孩子、皇弟、包括他真心爱的男人,承受不了,因此早早地盘了一个很大的局,等着棋子就位,开始操控。 棋逢对手,可三皇子也好,朝廷大臣也好,终究由他摆布的棋子,达到目的地棋子罢了。司马昀会爱上男人,纯属意料之外的一个变数,但皇上能更好的用上。 只要三皇子造反,国家动荡,这时文武百官又齐齐央求,便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废除法律条规,再找个适当地机会公布男人的身份,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扶男人上位,至于皇后,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皇后染病身亡,水金天国派一位皇子前来和亲。 “别别生气啊,我胡说的。”牟词随口开开玩笑,没想到卿尘忽然就不说话了,表情委屈又凝重,把头低的老低,杵在牟词的肩膀上,愁肠郁结。“我没别的意思,你且笑一笑好不?” 卿尘撇过头,继续生气,并不理睬牟词。 牟词这回真的着急了,双臂禁锢卿尘的身体,活动两只手腕,一只手固定卿尘的脑袋,一只手掐住掐住卿尘的下巴,逼使他抬起头来,四目相望,卿尘直接就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睛。”牟词温柔起来宛如天使,狠起来就像恶魔,把卿尘吓住了,乖乖的张开了眼睛,畏惧的往后缩,一双漆黑的眼睛装满了惊恐的眨动。 “自己说出来,为什么生气。”牟词不喜欢躲猫猫,两个人之间出了问题就要解决,从话本中看来,恋人间最后分手的缘故都由于遮掩、吞吞吐吐。 他选择和卿尘在一起就是把自己的下半辈子都交代出去,可不是为了一时之欢,自然想长久的厮守在一起。 貌似卿尘不是这样想的。 两个人无缘无故的就僵持在这儿,牟词瞪着卿尘,卿尘闭着眼睛不言语。 吼了半天徒劳无功,卿尘下定决心冷战,牟词仰天长县,万般无奈之下,半膝蹲在卿尘的脚前,可怜巴巴的道歉,“尘儿,我刚刚错了,不应当说你的不是,你一点都不胖,胖瘦适宜,恰恰合适。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就告诉老公,老公都会改的。” 第365章 开窍 低声下气的去求一个男人,牟词还是头一遭,这种感觉挺新颖的,因此牟词求得十分得劲儿,并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 按照牟词的理解,那个有心人上就没人性的家伙,在外淡薄高傲,回到家中不也要放低身份去哄那只小狐狸。做男人嘛,就要大度点,在家里软些,地位低些,哄老婆开心、家和万事兴最重要。 “我问你,你身边有过几个红颜知己。”单方面吵架结束,卿尘冷静下来细想,他和男人已经成事实,再者他对男人不是没感觉,否则如何能让男人碰自己。 选择在一起,他也得把男人以往的桃花史掰扯掰扯,免得以后碰见了情敌都没个准备,吃了亏。结果气的失去理智,误嘴:“说错话了,我问你,你到底有几个蓝颜知己,全交代清楚,给我个思想做准备。日后遇见了好说话。当然在这之前我得事先问清楚你确定要跟我过下辈子,不会后悔,不会半路撂挑子吗?” 这话问的卿尘自己心里都很虚,他身边有很多对恋人,在一起时都山盟海誓,不离不弃,到最后走的也都很干脆。但卿尘仍旧想从牟词这里得一个承诺,哪怕一个谎言,拿来骗骗自己。 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男人愿意拿谎话偏偏你,证明你在他的心中还有地位,如果他都懒得骗你了,你在他心中就彻底没了位置。 “什么蓝颜知己,交到什么?我有什么可以交代的?”牟词一头污水的挠头,脸上表情很困惑,卿尘是他抱的第一个少年,也是他第一个动心爱上的人,自然想着要走到头的,“我当然不会半路把你抛下,你也不能跟别人跑了。” “只要你不在外面有了别人,我不会抛弃你的。这个你放心。”卿尘不耐烦的踢了一脚牟词,“别打岔,严肃交代,你在我之前有过几个老婆?”虽然用这个词很不恰当,把自己也给概括进去,但实际情况确实如此,他和牟词在一道,可不就是老婆嘛。 “呦呦哟,原来你一直在吃醋呀,早说嘛。”牟词没怎么谈过恋爱,对感情不是太懂,现在才晓得卿尘吃了醋,赶忙表真心,“我发誓,这辈子就你一个,没有别人。如果我牟词对卿尘说的话有一句假,就天打雷劈,不得超生。”举起两根玉指,发的振振有词。 再冷血的人听到这样的誓言都会心花怒放,何况卿尘这种只活在暗恋中,并没有真的尝到过情爱滋味的菜鸟,随便两句甜言蜜语就能喜滋滋的乐个半天。 “真的?”卿尘半信半疑,牟词长得这样好看,身边怎么可能没有追求者。 原来男子真的可以比女人还能磨叽,牟词算是见识到厉害了,没差将祖宗十八代都牵出来溜一圈,卿尘姑且相信了牟词的真心话。 牟词第一次经历情事就尝到甜美的滋味,牟词哪肯轻易结束,压着卿尘又来了一回儿。再等卿尘醒过来,他们已经离开囫囵谷。 和牟词敞开心扉,情定余生后,卿尘也会变得很主动,正合了牟词的意。两个人幕天席地的腻歪在一起,完全就是热恋中的两个小伙子。 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牟词搂着卿尘躺在郁郁葱葱的半山腰上,入目都是遍野绿草,嗅鼻都是清香的味道。两个人彼此依偎,晒着暖洋洋的太阳,享受片刻的幸福。 “牟词,我们都在山里赖一月有余,何时出山啊?还是你打算和我一辈子呆在这个深山里?”幸福的如箭飞快,卿尘几乎都忘记了人间烟火的气息,更忘记他离开蓬莱仙境的目的。 牟词嘴角抽抽,亲昵的吻吻卿尘的下巴,蹭蹭柔顺黑亮的头发,“可我们认识也就一月有余,为何要这么快就走?如果真有可能,我还真愿意跟你一辈子都呆在这座深山里。天荒地老,就我们。” 直白的情话臊的卿尘白皙的脸蛋染上红云,比涂抹胭脂都要红,羞涩地把闹到藏在牟词的肩窝,笑而不语。 “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可爱,真想把你装在我的口袋里,这样你就能时时刻刻留在我的视线之内。”牟词吻着少年的耳朵甜言蜜语,又说了几句情话,哄得卿尘头晕脑胀,浮在云里梦里,顺遂了牟词的心意。 事毕,卿尘累趴在牟词的身侧,“你总是诓我,哼!”软绵绵的声调引得牟词对卿尘的爱又加深一分,因为刚亲密过来,所以就静静地贴着卿尘,不再有所动作。 牟词紧紧地把卿尘搂在怀中,“尘尘,你只能给我诓,其他人都不可以知道吗?” 你以为除了你,谁能诓得了我吗?卿尘腹诽。 “好啦,抱得太紧,我喘不过气来。”卿尘推开牟词的手臂,把腿压在他的腿上,捞了一根狗尾巴草过来,拿在手中挠牟词的鼻子,不悦的皱了皱眉心,严厉的道:“我有正事要跟你说,不许你再岔开话题。” “你说。”牟词枕着双臂,挑一挑眼神,等待卿尘发问。卿尘皱了皱白皙的包子脸,一脸的恼怒,继续说:“我问你,你为何会在囫囵谷?” 这个问题,在他俩第一次见面就问过了,卿尘总觉得牟词有撒谎的嫌疑。后来,两人关系突飞猛进,卿尘每次想问,都晕了过去,就不了了之。 但这回,卿尘铁了心要问个清楚,牟词的事他一无所知,心里总有个疙瘩在那块,除非牟词能时时陪在他的身边,没有第三个人插入他们当中,不然总患得患失。 他想了解牟词的生活、融入牟词的生活,贪心的希望牟词的世界中只有他一人。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牟词不想提及那份屈辱,这话说过一次就足够了,没必要再多打几次脸,特别是在心爱人的面前,更不能丢了面子。 卿尘调动脸部肌肉,严肃的俯视牟词,两手撑在草地上,作势要走。牟词连忙拉住卿尘的手,“我说,我说。” “雪拂这个名字还记得吗?”牟词一脸郁闷的问。 卿尘点点头,示意继续说下去。 “我跟雪拂其实是好兄弟,当然不是亲生兄弟,他有一个弟弟的,雪皓。”牟词砸吧着嘴,“我跟他武力值差不多,但他总觉得自己比我厉害,我就想证明自己比他厉害,就总缠着他跟我打一架,他每次都敷衍我。我烦了,威胁他必须跟我真实的打一回,不可以再敷衍我,他没辙就同意了。” 牟词兴致缺缺的叙述,“一架之后,我跟他自然是两败俱伤,我被他打得武功尽失,全身骨头断的差不多了。他受了重伤,为了躲我,躲到妖界去了。再回来的时候,就成天闷在屋子里画狐狸,我气不过,就想去妖界宰了他看上狐狸报仇,结果他为了那只狐狸就把我锁在这囫囵谷作为惩罚。” 一说起血泪历史,牟词就委屈的很,抓着卿尘柔软的手指放在嘴边亲吻,“你说雪拂是不是很过分,他居然为了一只无关紧要的狐狸就这么对我,把我锁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好心塞。” 此生的委屈,能说的人只有卿尘了。 “就为了这要找他报仇?”卿尘闻出一丝不对劲儿的气味,“不可能把?“他怎么听着两人之间有别的感情。 “废话,要是你的朋友因为一个不重要的人就对你残忍如斯,你不会视他为仇人?”牟词露出坏坏的的一面,突然坐了起来,把头搂进卿尘的怀中,“我老委屈了。” 等着卿尘主动来安慰他。 男人赖在他的身上装可怜,卿尘气不打一出来,揪着牟词的耳朵怪声怪气的骂道,“笨死你算了。”卿尘向来想象力丰富,雪拂那么宠着他,不管牟词怎么闹腾,都由着他,但是男人太不开窍了,最终雪拂伤了心,假装移情别恋他人,打算刺激刺激男人,哪知道男人依旧不开窍,最终被逼无奈就将男人锁在囫囵谷中,关他到开窍为止。 “呦呦呦”牟词怪叫,往上提腰,“疼疼” 卿尘看着男人一副贱贱的模样,心疼的松开手,搂着牟词的脖子,娇声软软的问,“我问你,你有没有喜欢过别人?”跟泡在醋坛子中。 “那哪儿能,我只喜欢你一个,以前,现在,将来,我都只爱你一个。”遇见卿尘之前,他都不懂得什么是感情,亲上卿尘的嘴唇,心中有一处地方很感动,感觉要开出无数的花朵似的,对旁人从没有过这种感受。 “那雪拂呢?”卿尘开始脑补一出戏,牟词深爱雪拂,因为不知道什么是爱,一直没发现自己的心思,跟他在一起之后,再遇见雪拂,突然找到了真爱,两个人相亲相爱,而他成了过客。 牟词一听雪拂就额头疼,“呸呸呸,别提他,我就死了,都不可能喜欢那家伙,眼睛又不瞎。”抱紧少年,“尘尘,我们好好珍惜这段时间,等我从雪拂那儿讨回公道,就带你去我们未来的家,每天都在一起好不好?” “好。”卿尘幸福的晕乎乎的答应了男人,只男人后一句话令他脸颊大红,他主动? 一连几天,天枼和修诺都没有交流,各做各的事,互不干扰。有关于黑荒谲的秘密,修诺作为王爷有自己的骄傲,决定通过自己的能力解决。 第366章 心烦意乱 至于高冷默语的天枼,一直在等修诺开口求他。等了几日,每次都是话到嘴边儿又咽了回去,擦肩而过。 某天清晨,天枼从床上起来,站在青竹林中,突然嗅不到修诺的气息,天枼目光森林,心中攒一股怒气。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有只言片语,不愧是修诺的性子,无论多少年过去,什么样的身份,他的心中只有他自己,从没有旁人。 修诺前一天就释放神识悄悄地试探了一回黑荒谲的,其中黑雾浓郁,不得其法门,便退了回来。 浩劫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不能再徘徊不前,修诺做好计划决定勇闯一回黑荒谲。至于天枼,那个眉目间令他熟悉的陌生男人,修诺留了一张纸条放在了桌子上,用一只碗压着。 纸上的内容大致说他回该回的地方,感谢了一波天枼的照顾,就画了一个句号。 修诺站在黑荒谲外面,阴风阵阵,枯叶狂卷,屏障之隔强烈气味的浓雾冲天,里面真实的情形不甚清楚。 即使是王爷也有无能的一天。 黑荒谲内的众生灵都慌了手脚,自从那场大战之后,它们就在这儿安分的生活,除非有不轨的人想要闯入,它们才会进行攻击,否则都不会主动打搅他们的生活。 为何外面的神仙想要硬闯黑荒谲? 最重要的是,若硬闯的神仙是个不重要的便罢了,它们就可以放心的、大胆的去享用那个神仙身上的仙气,偏生这个神仙与那个神秘的男人颇有关联,光从上次粉衫小姑娘的汇报情况就晓得这个神仙它们碰不得、骂不得、打不得。 难不成要它们束手就擒在这儿等死? 众生灵们闹成一团。 “要不,我现在去找那个男人把他带走好了?”参天古树的一个枝丫上躺着飘逸俏皮的粉衫小姑娘,就是上次给天枼送衣服的那个小姑娘。 “得了吧!”脏虫顺着树干蠕动身子企图往上爬,“说不定你刚出这个屏障,就被外面的那个神仙弄死了,如何去找那个神秘男人?” “可”粉衫小姑娘不死心,那个神秘男人在她心中形象高大,绝不会由着一个神仙来伤害它们的。 攀在树梢上的的藤蔓突然起了身,迅速往下,到达地面,抬起半个身子,咬文嚼字道,“这雾瘴不是一般的神仙能够打破的,能拖延一段时间,若那个神仙真的得以进来,我们看情况行事,他要是伤害我们,我们就尽全力反击,若没有伤害我们的举动,就再等等,切记不可鲁莽行事。” 神秘男人的话,它们不敢违背,沉怒生受不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这个神仙真的想要杀它们?终归都是一死,自然得奋力拼一把。 修诺不辞而别,天枼只当他放弃了黑荒谲,离开回天界去了,心有念念不舍。放在以前,天枼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自信,觉得修诺可以为了他做出些牺牲,但从修诺的身上感知到炎旭和宵夜的存在,心有有一丝雀跃,修诺仍对他是不舍得。定是明白,他真的要毁了黑荒谲,便是毁了他。 天枼飞身落在茅草屋顶,脚底轻盈,无声的落在了结界之外,踩着一朵浮云,神情痴然着迷的凝视着遥远的天界,那块净土中有一处殿宇就是他家修诺的。 因为他离开青竹林时间距离都有限,天枼都算好了时辰,每日都喜欢看着远处,一个人注目凤栗殿的方向,不能在一起,恨也是一种方式,恨不得默默守护也不赖。 修诺站在黑荒谲一步之外,望着遮住了他去路的雾瘴,直接放了一个诀把雾瘴打得七零八落,那些生灵们随之散了心。 修诺没有轻举妄动,打碎的雾瘴又奇迹般的聚拢,比先前更加浓厚,生灵们的心随之安定了下来。 以冰攻其顶,以火烧其底,雾瘴受到冰火攻击瞬间化成了一地的灰烬,阴风一吹,散的无影无踪。生灵们的心随之沉重了下来。 它们以为来的不过是一个仙术平平的神仙,想对付它们还得再修炼个几千年,哪成儿想人家就使用了两招把它们为之骄傲的雾瘴打的渣都不剩。 修诺之前使用的是一招平平无奇的法术来试探这雾瘴的厉害,从雾瘴的分离到聚拢找到了破绽,因此直接使用了一招冰火术摧毁了雾瘴。 他来之前就调查过黑荒谲,这儿终年黯淡无光,恰恰最怕的便是光,火是这里的天敌,外加冰术,不怕它们不乖乖投降。当然,天枼是这儿特殊的存在,称得上半个主人,想必和这些生灵关系颇好。 动手之前,修诺有想过他的擅自行动会不会给天枼带来麻烦,毕竟他是天枼从这些生灵手中抢回来的,偏又回来伤害它们。 但一想到人间的现状,一想到他的生命时长,浩劫近在眼前,他不得不这么做。 他是王爷,为的就是六界和平升祥,有威胁了他要守护的存在,他就有这个义务不顾一切的摧毁它们。被牵扯进来的无辜,他无暇顾及。 因此,修诺最终还是动了手,摧毁了雾瘴。 而接下来,才是开始。 修诺身带杀戮之息,大步流星的踏入黑荒谲,迎面而来数十根瑰艳的藤蔓直直的朝修诺攻击过来。 修诺眼神一冷,左躲右闪,藤蔓像长了眼睛似的,盯着修诺打。掌心旋转凝聚着白色的火,“破”朝藤蔓打过去,这些藤蔓登即化成灰烬。 “谁开的机关?”里面生灵聚集在一块儿,等待那个神仙过来,做好心理建设,若他动手,它们就合力反击,这样神秘男人没话说。 可现在它们当中有人破了这个约定,率先一步启动了机关,把它们摆在了劣势地位,而发动的居然还是藤蔓,藤蔓中的老大气恼的吼着。 静默一片,关键时刻定有人想搞事情,但又没抓住对方的把柄,根本没人愿意承认。 “这时候,不是寻找那个自私鬼,应当想着如何去应付这个外来神仙,看他来时汹汹,我们不一定能打得过他。”走兽中的四角大兽沉稳道。 对方有备而来,专克它们的命门,神秘男人再不过来,恐怕它们得葬身在神仙的掌下。 五彩斑斓的虫子吓得晕倒在地,又重新从土地中钻了出门,闷闷的小声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束手等死吗?”它还没化为人形,一点都不想死呀。 “小粉蝶,你化为原身飞出去找神秘男人,我们掩护你去。”久不开口的参天古树,难得开口说话。那会儿它们与神秘男人约定好,它们的地盘让出来,约法三章绝不会伤人性命,有误闯进来的外来物,就交给他带出去。 而他负责保护它们。 现在到了男人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可我”粉衫少女揪着裙摆,柳眉微皱,关键时刻,她一点都不想离开大家,要死死在一块儿,她才不要一个人逃出去,看着大家送死。 先前对那个神仙有些好感,看着男人绝美脱尘的容颜犯过花痴,现在只想一掌拍自己。天上的、外界的,就没一个好东西,都为自己的利益着想,想要它们的命。 “别可是,快点。”苍老的声音催促着,小粉蝶只好化为原身。 修诺本不想大开杀戒,看在那个男人的份上,他不愿残杀无辜,但它们先动了手,他自不会无动于衷,再者他来此的目的就是来摧毁黑荒谲的,自然不该手软。 因此,所到之处,修诺都先放最基本的白火,遇到烧不了的就直接放红火,烧的攀岩而来的藤蔓根都不剩。 地上爬行的虫蚁被烧的噼里啪啦的响,散发出难闻的臭味。古树再次释放雾瘴,相比较之前的雾瘴更为毒辣,能拖延一段时间。 地上燃起一簇簇的萤火,绕着修诺烧了一圈,覆盖在泥土上的枯树叶枯树枝滋滋滋的跟着烧着,散发绿色的光芒,突兀地熄灭,形成一道擎天柱形的绿色雾瘴,将修诺困在其中。 小粉蝶在藤蔓家族的掩护下逃了出来,站在黑荒谲外,目光盈盈,飞身至青林竹,寻找天枼,见不到人就大声呼喊。 天枼站在云端之上,听着底下哭哭啼啼的声音,哭的他心烦意乱,便下了来,冷着脸质问,“有甚么事快说。”别打扰他看他的修诺,就这么点的时间还来骚扰他,最好有急事,否则的话别怪他不客气。 脾气臭的不得了。 “你带回来的那个神、神仙硬闯黑荒谲,要要杀我们。”小粉蝶用袖子擦着面颊上的泪水,眼眶中的滚下来的泪珠愈多。 天枼面色冷肃,厉声斥责,“你胡说”戛然而止,隐约看见黑荒谲中绿色雾瘴冲天,周围燃烧着白色、红色的火。 原来他不是离开了,而是……天枼脸色骤变,纷彩多呈,嗖的一声划过一道弧度,进入黑荒谲之中。 小粉蝶法术不济,只能慢腾腾的跟在后面跑,心中祈祷着男人能够快点到,阻止那个可怕的神仙。 之前它们还有假假的想吃神仙身上的仙气,现在想来真是傻得可怜,浑然不知撞在这神仙的手中,只能死路一条。 仙幻镜回不得,海祀再次光临人间。能去的地方都去了,最满意的就是水金天国,开放的国度。 第367章 犯难 自看了一场半活的春宫,就勾起了海祀心中无限情思,想着要去那些小馆中去观摩观摩,看看那些真实的场面究竟怎么搞。 水金天国地盘很大,海祀降落无意中落在了茗与雪拂路过的羡恋城,换了一副凶神恶煞的容貌,悠荡在羡恋城中,找寻那种地方。 连续荡了两天都没摸到地方。 茗和雪拂半路上,雪拂突然停住了脚步,茗诧异的捣了捣雪拂的手臂,“别再浪费时间,我很急的。” 王爷交代的一件如此简单的事,他办到现在都没办好,第一次出现这种差错。 “羡恋城突然出现了一个法力高深的人。”雪拂镇定从容道,他在羡恋城留下了一丝气息,因他们赶赴路程并不远,这丝气息还能给他提供羡恋城的情况。 茗脑子活络,一语中的,“这个法术高强的有可能会是海祀。”一得了可能性,不管三七二十一,茗拉着雪拂的衣袖消失在路途上。 一到羡恋城中,茗明显的感觉到这道突来的气息太过强烈,便与雪拂追踪这道气息的行迹到扬风莞,消失在二楼。 茗眼角上挑,眉头一抖一抖的,单看着雪拂,“他怎么会来这里?确定没认错人?”雪拂与海祀不熟悉,只能感受到有一个强大的人来到羡恋城,誰他不知道的。 “不是你确定的吗?我怎么知道。”雪拂同样以眼神回答,一回羡恋城,茗就打包票,乃至发毒誓,肯定了这神秘人的身份,他如何知晓。 “我们上去看看?”茗往扬风莞方向努嘴。 雪拂直接以行动告知,走了进去。 来迎客的仍是上次的轻纱曼罗的男人,笑眯眯的招呼,“不知二位客官这一回有什么要求,我们扬风莞都能满足客官的。”脆笑遮羞。上一次给足了银子,男子甚是满意,心心念念二位贵客能再来一回,终于给盼来了。 “我们这回来找人。”雪拂额角出了虚汗,底气不足,等会儿看见了海祀,他该如何开口要人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啊。 不等茗张嘴,男子就打岔了话,“若是二位想要点上次的那两个男子再看一场活的春宫的话,恐怕得等一等,已有顾客点了。” 就在前不久,一个浑身霸气、凶神恶煞的男人走进扬风莞,要求他把所有的男人都给招过来。见过形形色色来的男人,第一回见到这种的,男子当然不悦,可当男人把一个金子掷在桌上,男子顿时眼发亮。 财大气粗神马的,最没抵抗力。 男子迅速的召集莞中歇息的男人,要他挑选,一眼相中了上回被人点中的两个小倌,带上了二楼,要了一个雅间。 我嘞个擦,海祀啥时有这等爱好了,茗丢下一张银票,脚底生风,眨眼间飘上二楼,雪拂默,漫不经心的走在后头。万一进去看见什么不好的场面,不如让茗去打头阵。 清秀男子干脆红到了脖子底下,踌躇不决。 “怎么,你要是不愿意,我能找个愿意的来欺负他。”海祀玩味十足,仿佛吃定了这个清秀男子。 果然,清秀男子立马摇头:“我愿意,我愿意。”眼前噘着町的男人,是他在扬风莞相好的,虽然他们接客,但从没让莞中其他服务的男人碰过,他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被那些同为营生的人干。 英气男人面色退了一些红,吓得差点就不行了,对着清秀男子道:“没关系,你来。”不是没有人近入过他的身体,但那些都是顾客,换这儿的人,恐怕受不了。 清秀男子红脸颊,把自己的小东西抵在门后,微微一用力就没跟而入。英气男子咬唇轻哼。 海祀十分不满意,指清秀男子,“你出来。”清秀男子手足无措,慌张的退了出来,另一根冰凉的东西就劲入英气男子的身体,来回几番。“不许忍着,叫出来。” 茗进来时,就看到这样奇怪的场面,“喂,你?”完全怔住了,他没想到海祀比他还会玩,这打算三人一道儿? 那在食人海耗时光等的那位,该有何颜面? 海祀镇定不变,手中动作仍前后来回,听着英气男子愉悦痛楚的哼声,直至不小心桩到某一个点,声音变了调,才停了下来,“你可以继续了。”清秀男子趁势劲了去,动起来。而英气男子不敢再隐忍,随清秀男子的动作,放声叫出来。 至于进来的人,被三人忽视个彻底。作为小倌,就天塌了,顾客没有吩咐,就得继续服务下去。而海祀在茗到达楼底就晓得人会上来,因此不慌不忙。 “你”茗震惊的说不出话,方回神,寻了个海祀最近的一把椅子坐下来。“看不出来,你居然会好这一口。”看了看清秀男子卖力,再看看海祀的表情无常,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怪不得人间要变天,连寡情淡漠的海神都能看活的春宫了,能不变吗?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海祀淡淡的瞟了一眼茗,可惜身体没有在仙幻镜看见的半活的春宫来的有感觉。 就这意思?茗瞧不起的白了一眼海祀,“你们先停下。”唯一肯定的,雪拂和海祀眼光一致,点的同一对。 英气男子和清秀男子停了动作,等待顾客发话,“你出来。”清秀男子就退了出来。 “外面的那位,可以进来了。”在茗发话之际,海祀突然对外面的男人发出邀请,雪拂不好再拖延时间,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心中发寒发颤,他上次来,差点命丢了,怎么又要来一次啊。 等雪拂与他二人平排而坐,茗这才发话,“你吻他。”字面意思,清秀男子低下头颅,靠近屯部,张嘴吻了上去。 “不要挡住视线,否则的话~”茗发话,清秀男子不得已把嘴巴张到最大,潞出小舌头与门后亲密接触。 “进去。”海祀好奇道,他在仙幻镜可么看到如此激烈的场景,和现在的画面比起来完全小打小闹。 清秀男子顺从的用舌头钻了进去,过程中嘴巴完全没有遮住三个男人的视线。海祀很满意,茗又叫两个男子玩出许多新花样,看的海祀眼花缭乱,至半夜才是一个开始。 海祀在他们周围画了一个圈,目不转睛的盯着英气男子与清秀男子卖力作,问:“好好地来找我干甚?”按理说,茗现在不应该跟在王爷身后吗?哪有时间来寻他。 “我这回来请你帮我一个忙的、”茗开门见山,“我曾交与你一个观尘珠,望你能帮我一帮,陪我走一趟取出来。” 茗算不准海祀对阮渊的感情有没有变化,轻易不敢提阮渊,要可以的话,先把海祀骗过去也行。 “观尘珠在情海,情海虽然消失了,但你可以从那块儿地方上探出观尘珠的下落,自个儿取去把。”接近伤心地一回就足够了,他不想再去第二回,且那儿早没了情海,没必要再跑一趟。 一个观尘珠,他海祀拿不下? “这”茗左右为难,不再开口,目光飘散。 雪拂逮着机会,问,“能不能请海神帮一个忙,算一个凡人的魂魄。” “说”海祀眼睛黏在两个仍做运东的男子身上。 “齐芗孜,齐越国的太子。”雪拂答道。 结界中的三人谈话,传出来,落在床上人的耳朵中,就是对他们的要求,英气男子犯了难,他没想到顾客会提出这么变态的要求,想要反抗,但清秀男子怕惹出事,不给英气男子乱来,虽然挺变态的,但他们可以做的出来。 于是,英气男子和清秀男子各噘町眼,慢慢往一块儿凑,狠力磨嚓。 海祀眼珠子都看掉下来,他不什么要求都没提?难不成现在二人开始自由发挥了。 “你说的这个凡人,今世没命回得来,看他的造化,能不能有下一世,告诉那只魔,他若愿意等下去,可等这个男人的下一世,定会有个好结果,但今世注定无缘。”海祀一说话,床上的清秀男子从床边取了一个东西,两边的头都是鼓鼓的,中间细长,怼在两人靠在一起的屯间,各自吞了一头,慢慢的往中间靠,直到屯紧贴在一块儿,有了左右猛力动作。 第368章 甜蜜 羞齿的动作愈发的大了,茗生恐海祀在人间找人试一试,立马跳脱出结界,对床上的两个男人道,“你们就这样保持姿势,来回运动。” 然后拉着两个在聊天制造出新姿势的男人走了出去,海祀挣扎不过,只好随茗去了另一个素雅的房间,干净清新。 楼底下,来了两位有钱老爷,指名道姓的要点英气男子和清秀男子,男子有些为难,好言好语的劝两位老爷,他二人今日陪了旁人,换一个。 其中一位肥胖的老爷,把手搭在男子的屯部,隔着轻纱就闯了进去,在那处许久没有用的地方搅动,男子不敢动弹半分,忍受胖男人的捉弄,另一个老爷见男子没有拒绝,同样用手指进了去,威胁男子,今晚欺负不了那两个男子,不介意玩个三人一道儿。 男子赶忙吩咐人去楼上瞧瞧,尝试说服两位老爷撤出来,二位老爷笑笑不语,手指仍在活动,直到楼上人下来,告知情况,二位老爷这才撤了出来,缓慢上了楼。 “老板,你没事吧。”白嫩少年关怀的望着男子苍白的唇。 男子望着眼前嫩如水的少年,忍着恶心感,摇了摇头,双臂攀在少年的身上,“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帮我去一去这种作呕的感觉。”他已许久不做这种事了,今日很突然,被占了便宜,那种感觉很不好,他需要另一个人来帮他盖掉这种感觉,显然这个嫩少年是最好的感觉。 白嫩少年早就对男子有了感觉,只因为男子是这儿的老板,因此不敢乱来,今日见他被人欺负,心中很是气愤,又做不得他事,哪晓得好处从天而降。 “当然愿意。”白嫩少年傻呆呆的点头。 少年的心思,男子早就摸透了,看他看自己痴傻的模样,那一丝不快都散了,带着少年柔嫩细长的手指,撩起轻纱,来到那处地方,指引它近入。 大庭广众之下,其他的小倌们看着老板与白嫩少年的行为,神色如常,继续说笑各自的顾客。 “什么感觉?”少年的手温凉细长,足以抵在最深的地方,随每一次的动作,攀来感觉掩盖了那两个老爷留下的触感。 “老板,你好甜。”少年愈发的急乱,速度随之增快,桩到某一个点,男子腰肢一软,倒在少年的身上,轻软软的道,“我们换一个地方把。”身子一旦有了感觉,就走不掉了,男子决定今晚放棕一回。 少年公主抱抱起男子往二楼一处干净的房间走去,不曾离开片刻,地点是男子的卧房。 茗脑中正组织语言,如何说动海祀,门口传来脚步声,凌乱又急切。海祀第一个反应就是设了一个结界,把他三人与这个房间隔绝开。 他们能看到房间内的景象,房间内的人看不见他们。 男子着实没想到少年的力气如此之大,两人双双倒在床榻上,少年猴急的要脱他的轻纱,被男子阻止,“隔着纱,会更有感觉。” 少年不再执着于脱男子身上的轻纱,反而扭动身上得薄衫,要男子帮他脱。 男子弯腰,在少年的唇瓣上亲了一口,不急不缓的帮少年脱了衣衫,露出白嫩的胸膛,亏得某个地方与身子长得相反,足够的满意,否则的话男子真能半路溜之大吉。 躲在结界中的三个男人,神态各异,茗纠结,海祀津津有味,雪拂烦躁不安。他来不是陪这二位看景色的好吗。但这二人貌似上了隐似的,眼珠子都不转动一下。 床上的两个男人,哪晓得自己的行为落入三双眼睛中,纤入极致的疯狂之中,比他们看得任一场活的春宫都来的刺激,宛如一道闪电,劈的入迷的两个人身上,玛玛地。 另一间房,英气男子与清秀男子顺从顾客的话,做着重复的动做,突然门从外面打开,两个胖胖的老顾客走了进来,看着床上风景无限早就来了感觉,三两步走上前,一人捞一个,就急吼吼的欺负。 过程中,两人不停地叫唤对象欺负。 英气男子和清秀男子头一遭遇到这种事,都没回神,随两个老顾客的举止跌入疼痛之中,没有一丝的感觉。 等老顾客欺负之后,英气男子和清秀男子摊软无力地躺在床上,身子叠在一块儿。 隔壁房间有了剧烈的动静,茗很好奇,取出一面镜子,把那间屋子的景象投射出来,乍一看见,没差把雪拂给吐出来。海祀脸色发白,也没好到哪儿去。 只见镜子中,两个胖男人一同欺负清秀男子的身子,待过会儿,再一同欺负英气男子的身子,看的好似能将那个地方欺负坏掉。 英气男子和清秀男子都很难堪,他们第一回一块儿被两个男人欺负,觉得都没脸见彼此。尤其清秀男子,眼角沁出的泪水,瞬间打动了雪拂冷硬的心。 两情相悦的在一块儿,才是这个世上最美妙的体验。 天色将明,轻纱男子拍了拍白嫩少年,少年赤脚走了出来,回来备了一个木桶,打了热水,抱着男子去清洗,清洗的过程中又不安分的来了一回,才结束。 男子选了另一件轻纱披上,赤着玉足下楼,白嫩少年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扬风莞的客人都走了干净,独独三个俊美的男子坐在楼下,雪拂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拍在桌面上,冷语道,“我想为那两个男人赎身,一千两够么?” 轻纱男子诧异的挑眉,而楼上下来一个秀气的男子伏在轻纱男子耳边低语几句,轻纱男子轻易的松口。 原来,昨夜那两个胖老爷搞的的太过火,导致英气男子和清秀男子严重受伤,连夜请来大夫,大夫说日后不能再用,轻纱男子这才决定放人,留着多养两张吃饭嘴。 英气男子和清秀男子相互扶持下了楼,面无血色,随雪拂等人一道出了扬风莞。 “感谢几位公子救命之恩。”走出来,英气男子和清秀男子跪下谢恩,他们想出扬风莞,奈何赎不起卖身契,今日得了好人相助,自然感谢万分。 至于说他们后面用不了,不过一个幌子,怕老板不肯放人。 “谢就不必了,望你们日后好好地过日子。”雪拂不求感谢,只被清秀男子那滴泪打动了而已。 目送两人离开,“看不出来,你的心居然会这般善良。”海祀突兀地道。 雪拂冷眼相对,并不说话。 “海祀,你真的就不愿意帮我走一趟么?”茗思考再三,决定再尝试一回。 “在外流连了这些时日,不早了,我得回家了,你随意。”雪拂的善良完全没打动海祀,海祀掉头就走。 其实他刚来人间没多久,来扬风莞玩耍第一天,就遇见了两个扫把星,晦气的很,想起仙幻镜的两个难舍难分的家伙,不如回去看他们的好。 茗好不容易逮到海祀哪肯放弃,尾随而去,雪拂觉得海祀刻意隐瞒了些什么,想为纤车的事再努力一把,也跟了上去。 三人瞬间消失在羡恋城。 仙幻镜,绝亦非闲来无事,借用厨房学了几道新的菜肴,拿到庭院中给百骁炫品尝试吃。“味道很好。”百骁炫抿嘴夸赞,绝亦非就凑上来,吻住华光的嘴唇,刚撬开唇间,有一道轻咳声打断了二人的好事。 “非怙,你这炒菜的手艺确实不错。”海祀夹了一筷子的菜塞进嘴中咀嚼,飘然离去。 绝亦非和百骁炫齐齐石化,百骁炫率先回神,握起拳头捶了一下绝亦非的胸口,闷闷的怪责,“都怪你。”无所顾忌玩了数日,都忘了这儿不是他们的地盘。 “好好好,怪我,来我们认真吃饭。”绝亦非好脾气的哄着。 茗一时情急,看都没看二人,旋风一般的刮过。倒是雪拂停了片刻,看了一眼喂饭甜蜜的二人,觉得心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随即追了茗的脚步。 “非儿,海祀这儿是不是来了客人?”百骁炫眼睛不行,听觉敏锐了好多倍,细微的风都能激起他的敏感。 “嗯。”绝亦非没有隐瞒,“看样子应该是他的朋友,我们在他这儿叨扰多时,不如今天就跟他告别如何?” “好。”百骁炫点头,刚有一道怪异的视线落在他和亦非的身上,令他不舒爽,心中划过一丝恐慌。 海祀负手而立,站在窗前,脑壳有丝疼痛,这两个后皮脸,怎么跟他来到仙幻镜了。 “你院中那两个男人是谁,长得挺好看的,尤其那个笑得宠溺的男人,温柔这一类的男人中少见的拔尖儿的。”茗走的匆忙,却没忘记瞟上一眼,“他身上竟有几分上上任妖界之王的气质。”温柔华贵,气势凌然。 雪拂跨进门槛,吓得差点摔倒,上上界妖界之王,不禁念起他的小狐狸,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 原本淡下去的思想,又有了起伏。 于海祀而言,绝亦非和百骁炫不过他顺手救的陌路人,没特别,至于茗口中的妖界之王,他知之甚少,“你就不用多想,他二人是一对情侣,因出了点意外,暂住我仙幻镜,你还是恋慕你的蓬莱仙境之主的好。” 海祀算齐芗孜魂魄时,不知为何会与蓬莱仙境扯上关系,天机可不泄露,不敢多言,只得委婉提示盼望茗能懂。 第369章 生死攸关 “我与他好的很,无须你瞎操心。”茗语气森森,露出白白冷冷的牙齿,驳了回去,谁敢诅咒他与凤言,他就跟谁急。 “他二人叫什么名字?”站在外间的雪拂开口问道,脑海中想着那个温柔邪肆的笑容,心中有所动,这样颜值、柔软与强势并存的阳刚男人才是他选择未来伴侣的模样。 “非怙和炫音。”海祀面对窗外远眺亲密无间的两个男人,他挺羡慕这样的感情,纯粹无瑕,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污浊。 绝亦非牵着百骁炫的手离开海祀几人的视线,进入了一个偏僻的屋子,安排百骁炫坐在床上,自己麻利的收拾行囊。 其实他们没什么可收拾,仅有几件衣服带着,做个换洗。收拾的过程中,绝亦非总觉得胸口流过六暖流,伴随特殊的感觉,酸酸的,令绝亦非十分不安。 “炫儿,同我一道回去,好吗?”绝亦非放下手中的事物,转而蹲在百骁炫的跟前,握住这双温热的手,趁势提要求。 在风雨湖,他就动了带百骁炫回妖界的想法,外面太危险,他做不到时时刻刻、完好的护着百骁炫,妖界不同,有叔叔和叔夫在,遮风挡雨。 迟迟不回去,叔叔不一定能接受百骁炫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是百骁炫自己就不乐意,他不能强迫百骁炫委屈自己。 百骁炫迟疑了,闭上了红光点点的眸子,思考良久,轻微的摇头,“别,我们就找一处地方,安安稳稳的过一段逍遥自在的日子挺好的。”他比谁都知道,他不适合做绝亦非的王夫,他会死,已经自私的获了绝亦非的心,不能再拖累他的未来。 短暂的相处,百骁炫就懂得绝亦非是极其认真的人,一旦娶了他,就他死了,绝不会再娶,也不会再爱上第二人,就爱上,也会为了他与对方分手。 “为何?你若是觉得和我回去会受苦,不用担心,有我护着你,没人敢说半个字。”绝亦非神情凄然,他迫切的希望百骁炫答应自己,“你同意嫁给我了。”他们妖成婚,一定要在妖界,得到亲人的祝福,才会幸福一生。 这是妖界的传统。 “我们现在就犹如夫妻一般。”百骁炫不愿意面对绝亦非的问题,有意回避,“亦非,只要我们幸福,没必要图个什么。况且我是凡人,身体素质就不适合去妖界。” 绝亦非见百骁炫坚定,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百骁炫的担忧,他都懂,他不能再给百骁炫压力。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和海祀告个别。”绝亦非倾身在百骁炫的脸颊上落了轻柔一吻,走出房门,往海祀的厢房走去。 “非怙、炫音?”雪拂细细的咀嚼二字,心底划过一道细微的失落情感,没怎么在意,就丢弃在角落中去了,“他们挺般配的。”若能早一日相遇,指不准他就回不去亦莲峰,或者有个人陪他回亦莲峰。 而感情之事,终归有先来后到,他晚了一步,就错过了一人一生。 “死心把,非怙很爱炫音的。”亲证过非怙和炫音生离死别的海祀劝雪拂别去做惹人嫌的事了。 若真的做了,怕就成了人人口中喊打的小三。 “唉”雪拂叹气。“叹什么气,你有你的小狐狸,等遇见了抓好不就行了。”遇见优秀的男人自然会有所感觉,但仅限于欣赏,茗不认为雪拂会舍得放下那个他曾经用命相护的小狐狸,移情别恋初次见面且有家室的人。 “哼”雪拂懒得搭理茗,总拿那只小狐狸来刺激自己,一想象小狐狸长大后娘腔模样,就不打一处来的厌恶,若能像非怙一般,俊逸优雅就好了。 以小狐狸柔弱的身子骨,能有非怙三分之一的男人罡气他都心有满足,回头把人给娶回家。 “海祀,我有件事瞒了你,不知道该不该和你坦白。”茗用了多种方式都诓不动海祀,但刚在院子中见了那对亲密的恋人,一个念头萌生脑海,总归要坦诚的,是早是晚有那么重要吗? 万一海祀对阮渊留情,一听说阮渊在等他,就跟他一道去了。 “你说。”院子中的情侣走了,海祀转身绕过屏风,往外走,大手一挥,袖子一舞,暗黑的屋子顿时亮如白昼。 海祀就不明白了,一个观尘珠,摆的地方知晓,又没谁阻挡了他的路,怎么就非得要自己与他一道去拿? “情海还在,阮渊没死。”茗开头就扔了一个炸弹。 海祀听完,头晕脑胀,混混沌沌,斜歪头,眼神迷惘,似无法理解茗话中意思。 阮渊轮回转世,当然没死了,情海早就消失了,怎么就在了,他可是亲自走了一趟的。茗是被观尘珠给搞坏了脑子吗? “我说的阮渊没死,不是他去轮回了。”茗都要被海祀的愚钝,气的口吐鲜血,“他没有轮回,现在是情海的海神,哦,不对,该说是食人海的海神。情海就是食人海。因为你的死,给了他很严重的打击,继承了海神之位,利用海神职位,肆意捕杀来海上的人类,因此情海变成了食人海。” “哦~”海祀机械的答应着,脑中飞速的转动试图理解茗话中的意思,“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他为何要留在情海中,死了不就解脱了,仍有下一世,何必纠缠在过往中。 “因为他爱你。”茗想起阮渊愧疚的模样,和深情的告白,决定行使一下月老的职责。 虽然很多人都不希望阮渊与海神再有任何的瓜葛,但相爱的人,因为误会分别,挺令人惋惜的。且从海祀乍听见阮渊,一闪而过的呆滞,茗肯定他的做法没错。 雪拂不八卦,但很多事都略略知道些,对于感情的事给不了建议,只能保持沉默。 “爱?”海祀嗤笑,“茗,我活了数计年万,他爱不爱我,我不比你了解?”那冰冷的刀刺入他的身体,一刻犹豫都没有,那会儿他说爱他了吗?一想起往事,身体仿佛仍能感受那股冰寒之感。教他颤栗。 他得多罪大恶极,才能受到他如此的待遇,一个问都没有,就杀了他,泄愤。 “那会儿他误会你了。”阮渊说了,海祀一日不来,观尘珠一日不交,为了观尘珠,茗只能坑朋友,尽力为阮渊说软话。“阮渊真的知错、有悔改之心,你就不能原谅他一次?”若非爱之深,阮渊又怎能愿意把自己困在情海之中,发疯发狂。 他可是亲眼见过阮渊发怒的样子,唯有海祀才能阻止他把。 “你处处为他说话,无非为观尘珠。”海祀冷哼,一语道破茗的用意,“你若为观尘珠而来,恕我无能为力,慢走不送,若单位我这个朋友,欢迎之至。” 茗脸色发臭,他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绝情海神怎么就不能通融一下呢,用眼神勾雪拂,把希望寄托于雪拂的身上,雪拂直接侧身背对茗,气的茗七窍喷烟。 凑巧,绝亦非从外面推门而入,开门直言,“你爱他吗?”这话直问海祀。 绝亦非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因海祀救过自己和百骁炫,这事他又听到了,总觉得不能放任不管。 男人逆着阳光对着雪拂而立,金色的光打在他的身上,朦胧宛若仙神,可望不可得。 海祀凝神不语。 “你所在乎的,不过就是爱不爱的问题。那个男人杀你,对你来说并不重要,我想海神并非小气之人,被人捅了一刀就矫情起来。实则在意的是你在那个男人心中地位问题,就如同洛神,在意的从来与生死无关,而是你在那个人心中是否有所地位。在你愿意是否再见他,正视他对你的感情之前,你更应该去审视自己的感情,对他的感情有没有所变化。若还爱,何必浪费两个人的时间,困顿一隅,若不爱便释然了。” 绝亦非结合叔叔和叔夫的经历,再加上一些他对自己感情的理解,说出一番话,“对不起,我逾越了。今日前来,与海神告别,非怙、炫音十分感谢海神这些时日的照顾。”说罢,转身离去。 “若他有一天死了,你当如何?”绝亦非走出两步,海祀突然出声问道,再隐瞒身份,百骁炫身上死亡之兆瞒不过海祀的双眼。 “预料不到明天,但能珍惜当下。”说完,绝亦非翩然离去。 茗对男人的好感蹭蹭上涨,他啰嗦一堆话,得来海祀赶他离开的结果,男人几句话一说,就打动了海祀,看海祀扯嘴角,就晓得有戏。 人都走了,雪拂依旧痴痴呆呆的望着消失无踪的背影方向,良久没有回神,非怙的那番话,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犹如一道明灯,照亮了他孤独的人生。 “别看了,看出洞来,人都不是你的。”海祀冷语,拿雪拂找刺。 雪拂怅然若失,他好不容易能对一个人动了情,没开始直接剧终,“你刚说那个炫音死了,什么意思?”不死心的想再插一脚。 海祀无语的瞪了一眼雪拂,就那么盼着那个炫音死吗?心也太狠了,比之毒蝎差不了多少。“你要真的想要得到这个男人,就别急着离开人间,总能轮到你的。只要你有耐心。”看非怙的痴情程度,就炫音死了,雪拂都不一定能下他。 第370章 金刚不坏 绝亦非镇定自若的走开,身后炙热的目光,紧的心口突突的跳,若他留意胸口,会发现暖玉若有若无的闪着幽光。 携手百骁炫离开仙幻镜,重返人间,这种奇怪的感觉才消失。绝亦非没多想,只当做身体没好利索的缘故,与百骁炫商定路线,换一种走法,专门我那个人多的地方走,可以隐藏气息,使得那帮怪物不好寻他们。 而绝亦非有私心,无意指引妖界方向走。 房间中的光若隐若现,冗长的沉默之后,茗终于忍耐不住,再次开口,“我该说的都说了,这回真的不是在为阮渊说好话,站在客观的角度叙述,你要真的不愿意,我不勉强你。大不了我回去和他正面对抗,就他能耐压根不是我对手。”王爷的任务完成不了,只能以死谢罪了。 以阮渊的血谢罪王爷! “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一些时日考虑考虑我对他的感情是否真的还在。”非怙说的话很在理,他没有真的在乎阮渊捅自己一刀,而是这一刀背后的原因,阮渊不爱他。 那他呢? 爱阮渊吗? 茗看得出海祀心中的犹豫不决,“在仙幻镜就你一个人,面对我和雪拂,说句实话,我么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否则不会追到现在都孑然一身,不如去人间看看,说不定你能找打答案,明白心中所属。” 海祀情感堪称昙花一现,没有多深的肯定,就关心阮渊,也不过一时的习惯,爱恨早就复杂成一团乱麻。 现在突然面对情爱,自己反倒退缩,需要时间来想通很正常,欣然应允,“好。” 山间之中,风景秀丽,以天为被,地位床,疯狂战争之后,卿尘和牟词双双累瘫在草地上,牟词让卿尘趴在自己的身上,静静的感受着彼此心脏传来的热度和跳动。 三天无下限的欺负,特别是第一天和第二天的内容,给卿尘未来的接受程度打下坚实的基础,欺负的乐趣范围也扩大的厉害。当然,那会儿他们已经合法,没人能管他们,卿尘也不需要有羞齿心态,防着谁。 牟词动了动双腿,打算给卿尘一个放松,结果被卿尘制止了,“别动!”今天下山之后,他们就得分开一段时间了,卿尘一点都舍不得。 他甚至自私的想把牟词扣押在身边,想问问牟词,见雪拂重要,还是留在自己的身边重要。 但是卿尘没有把握,笃定不了牟词对雪拂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他口中所谓的恨。 从牟词的语气,内容,卿尘没有听出一丝他讨厌雪拂的情感。 卿尘明白他必须得放牟词去见一面雪拂,只有这样牟词才能肯定他对雪拂究竟是何种感情,对自己究竟是不是爱人间的感情。 但放牟词走之前,卿尘希望能拖一秒就拖一秒,要分离也是日头上树梢的时候。 “你啊。”牟词温和的吻了吻卿尘的发丝,平日他不想移走,卿尘一个一个白眼翻,今天他想温柔待他,顺遂他的心愿,这又不愿意了。 牟词抱着卿尘的腰肢,亮晶晶的眸子真挚的凝视着卿尘慵懒的双目,亲亲沁出细汗的鼻尖,“等我回来,我们余生都这样腻在一起,那时候你可不许嫌弃我。” 卿尘干脆一口咬在牟词的鼻尖上,“那得等你回来之后说。”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没有拒绝得了牟词,今后大概无法拒绝牟词得寸进尺的要求了。 余生,余生太长,卿尘有些不敢相信他和牟词会有余生。 他上一生活着,延续到这一世,都在为别人而过,活的太悲苦,唯独遇见了牟词,才发现他也可以为自己而活,活的潇洒肆意。 “好。”牟词把卿尘压在怀中,两个人相互依偎温馨的沉入梦中。 一轮红日爬上山头,缕缕清风吹得山野中呼啦啦作响,卿尘在牟词之前醒过来,结界中温暖的紧,比之于外面清晨的低温,高了些许。 一想到今天他们就得下山,二人世界就此结束,卿尘有些伤感。直到现在他都有些纳闷,他是如何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就接受了牟词并且爱上牟词。 他一生对许多人都产生过好感,但都无疾而终,唯独这次出了些意外,和牟词的相识就是一场意外,半推半就顺从了牟词更是一场意外。 陪着牟词胡闹,到动了心,赌上余生的幸福,更是卿尘做的最仓促且不后悔的意外。 卿尘趴在牟词的身上将就睡了几个时辰,并且睡得很安稳,醒来就看见了牟词英俊的脸蛋,心中一动,就在牟词的眼帘上落下了柔柔的一吻。 平日都是牟词在他之前醒过来,今天他特意醒在牟词之前,男人的睡颜宁静温馨,卿尘忍不住又在男人的唇瓣上吻了一口。 就在他想离开时,牟词突然张嘴将卿尘的双唇含在了嘴里,细致的品尝了一番,才放过他。“好啊你,竟然敢给我装睡。”卿尘挺郁闷的,刚刚的傻样子是不是都被牟词看在了眼里。 睫毛扑闪了两下,牟词慢悠悠的转醒,“咳咳咳”清了清嗓子,对着卿尘的红唇来了一个缠绵的长吻,闷闷的说,“我没装睡,你把我给欺负醒了,清晨的男人最经不起挑逗了。” 说着就曲起膝盖对着卿尘的肚子撞了撞,撞得卿尘七荤八素,又有了起来的现象。 “你这东西,一天到晚都迎着,不科学。”作势要离开。 牟词没阻拦,再过一会儿他就要带卿尘下山,美好的人生得在他和雪拂决斗完才能继续。按照他算的时间,和雪拂决斗至少得要个几年,因为雪拂离开亦莲峰,许久没回去,大千世界一个精灵漂浮其中,并不好找。 这一次,他等到卿尘先离开,然后单纯的抱着小肉包过一个温馨的早晨。 卿尘看牟词没动,觉得没意思,坐直了身子,环胸居高临下的望着男人。放在昨天,他要敢有离开的念头,牟词都得用实际行动证明,今天这是怎么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说,你今个儿怎么回事,都不给我反应,是不是我的魅力下降了?”卿尘哑嗓子质问道。 牟词一个脑子两个大,好像他怎么做卿尘都不会满意呢。望着小肉包来势汹汹的质问,牟词抱人往河边走,“三天了,都没清洗过呢,走,现在去河边洗个澡。” 说到这个卿尘更糊涂了,从他和牟词第一次就觉得有些地方怪怪的,又难以言说,今天牟词一提及总算发现问题出现在哪儿了。 他俩每次欺负完,都很干净。 要说牟词在他醒来之前就清洗过了,但有的时候他们明明都腻歪在一块儿,然后做了些食物,在那之后也没啥问题。 脑子中闪过一道精光,卿尘终于反应哪儿出问题了,“牟词,我有话问你。”路走到一半,一只手掐痛的牟词直接单膝下跪了,身上还抱着卿尘,没差直接滚下山坡。 “有话好好说,干嘛突然掐我,万一出事了,是你的福利没了。”牟词痛苦的皱眉。 就算书上的经验不太靠谱,但他可是逛过花街柳巷的人,躲在暗处看那些人每次胡闹玩脏了一片,他和牟词每次都干干净净的,太不对劲了。 牟词的没有就算了,为毛他也找不见了。卿尘惊恐的望着自个儿,心中拔凉。 天哪,要真是这样,他和牟词之间就得克制了。 不对啊,卿尘觉得浑身不对劲儿,他最该出问题的地方不但一点问题都没有,依旧如初。 凡尘世人说,男人和男人之间,一定把握分寸,掌握时间次数,特别是下面的那个,过度使用会导致以后都不能再用了。 他和牟词纠缠在一块儿之后,就没离开他,却没有觉得不适。 这让卿尘起了疑心,莫非他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 “凡人说,男人之间不能频繁,否则会没有用了,可我们日夜不曾离开过,你说为何我都没感觉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有部分的原因会因为他的身份,和蓬莱仙境有关系,但绝对不大,就神仙都受不了把。 牟词提着的心随着卿尘的问题放回了肚子里,抱着卿尘漫不经心道:“你的这儿没事,这不是一件好事吗?方便我们继续啊。”有意的避开话题. “屁,你绝对有事瞒着我,牟词你最好告诉我为何我究竟怎么了,否则的话,我就抛弃你!”他有权利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而不是做一个傻子被瞒的死死地。 牟词颠簸着卿尘来到河边,小心翼翼的拖着男人坐在了水边,撩起清凉的河水耐心的擦洗卿尘的后背。 牟词温柔的用清水给卿尘洗去身上脏兮兮的土,漫不经心的问,“你确定要知道?” “唉”牟词叹气,实话实说道,“原因很简单,你的我吃了,我的你吃了,就这个原因了。没别的。” “所以很干净的不需要清洗?”卿尘诧异的瞪圆了圆溜溜的瞳仁,傻兮兮的咬唇望着牟词,怎么听着很玄幻? 第371章 不需要动脑 第一回听着有这种神奇的操作,卿尘纳闷,因为他是蓬莱仙境的体质,所以有凡人没有的功效? 不应该啊,卿尘怀疑牟词没有说实话,一把把人拉的极靠近自己,五指掐着肩膀,“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给你挠出血来,反正对你来说也不怕疼的。”当然卿尘不会真的下手,痛了牟词,心疼的还是他。 牟词知道自己瞒不过去,选择坦白,“我跟你第一次时,就使用了双修的秘诀,所以有此功效,你不会怨我把?”哀怨的目光潋滟柔情,瞬间击中卿尘的心,左顾而言他:“时辰不早了,我们何时下山?” 恋人间一旦使用双修命门,就不能分离,否则会遭到双修反噬。牟词第一次就跟他双修,证明了想跟他过一辈子的,虽然瞒着他不好,但初衷是好的,因此卿尘原谅了他。 他们在河边已经浪费了几个时辰了,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了,牟词收回视线,“就现在把,早点出发。”卿尘双脚落地,牟词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 “我们走吧。”牟词扣着卿尘的手指,两个人悠闲的沿着河边往山下走。“我们不穿衣服吗?就这样光着身子,万一被人看见了,成了人眼中的变态不好把?”他可没有光着的习惯,而且不知为何双腿走在草地上,觉得哪里怪怪的,难不成他许久没着地的缘故? 也对,自从和牟词认识之后,他都不知道走路是哪种感受了! “你放心,我就喜欢光着,你也只能光给我一个人看,其他人想都别想,我会挖了他们的眼睛、”牟词竖起两根手指在空气中比划了两下,眼睛飘过卿尘时,总觉得他走路姿势有些不对劲儿。 “尘尘宝贝,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牟词停下来,摸了摸卿尘的额头,比掌心的温度略低,没太大的变化,又用脑门对着卿尘的额头,“没问题啊,小肉包,你走前面,我在后面看看,你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牟词三两下就退到了卿尘的后面,示意卿尘继续走。 卿尘对牟词的称呼颇有不满,但现在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体上,没有过多的精力关注男人最自己的称谓上,听着牟词的话,大摇大摆的往前走。 不走不知道,一走,牟词看出了问题,原来长时间的使用,导致合不上了。牟词眼神一冷,这如何是好,放卿尘出去,万一出了事情,他都会都来不及。 牟词灼热的视线盯在他的屯部,卿尘再再迟钝反应出问题在哪儿了,手指轻轻地一探,果然。愤恨的扑上牟词的身上,对着牟词的下巴就来了一口,“都怨你,现在怎么办,你总不能指望我就这样走出去把?”笑话,他宁愿把自己埋在这座山中,都不愿意这样走出去。穿上衣服都能被人看穿的好吗? “呃,我想想办法,你先别急。”能光着身子行走在山间,事先在两人的周围划了结界,没人能看见他们,且这山很隐秘,就猎户都走不进来。 但他们下山,人来人往,一定得弄套衣服,小肉包长得辣么可爱讨人喜欢,他能花了见一面的瞬间喜欢上小肉包,定然会有其他人。 牟词皱眉,无论如何他都得保护好小肉包,他的人,绝不容许第二个人的目光停留。 凝视着风光无限好的某处地方,盯的卿尘烦了,一拳头捶在牟词的胸口,“别看了,再看我就捶死你。”都什么时候了,还盯着他,要不就别下山了,卿尘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一点都舍不得牟词。 而那个叫雪拂的家伙,有机会的话挺想会一会的,他们之间的差距到底在哪儿,牟词对他依赖性那么强。 当然了,真见到雪拂本人之后,卿尘自惭形秽的同时松了一口气,雪拂那样优质的男人,和牟词玩不到一块儿去。 灵光乍现,牟词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拉着卿尘的小手,坐在草地上,风光胜景对着自己,一张嘴就亲了上去。 临走时,还顾着这档子事,卿尘简直想把牟词给捶死,掰开脑子里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皇色的颜料,但嘴巴哼哼唧唧的很诚实。 嘴唇分离,牟词喜不自胜的抱起卿尘,捏着他的鼻尖,卖萌求夸,“小肉包,我都办好了,厉害把。”闲下来的手握着小肉包来验明正身,“你怎么做到的?”卿尘诧异万分,不就给他亲了一段时间吗,怎么就合上了,难不成他今生真的认命交代在男人的手上了? 他施法术好几次都没有用处,男人来一下,立马见效,果然被他欺负坏了! “嘿嘿,因为我们双修了,你当然听我的了,告诉你哦,我在你的这儿施了结界,除了我,谁都不能欺负你。”牟词沾沾自喜的握着小肉包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有一点他没告诉卿尘。 在这道结界上,他加了一重咒术,若有谁对卿尘图谋不轨,或者想要伤害卿尘,这道咒术会自动开启防御模式。 这重咒术很是厉害,相当于一个牟词陪在卿尘的身边,法术不济的遇见,轻则重伤,重则烧为灰烬。 当然,凡是都有万一,如果遇见雪拂那般灵力高强的人,咒术会开到极致,反噬牟词本人。轻则受伤吐血,重则灰飞烟灭。 凭空捏诀,手中就出现了两身上好丝绸的华服,卿尘伸手就要拿穿上,被一掌拍掉,“我来给你穿。” 他们都要分开了,都不晓得珍惜时光,好好亲密亲密。对着一个木头小情儿,牟词有些泄气。 卿尘拗不过,只得乖乖的让牟词给自己穿衣结带,男人的手法很熟练,比脱衣服的速度都炉火纯青,就是磨磨蹭蹭的不系腰带。再这么下去,今天绝对走不了了。卿尘从牟词的手中抢过主动权,三两下穿戴整齐,再给牟词穿衣。 路途崎岖遥远,卿尘不耐与牟词小情小调的走温馨路子,真这么走下去,别说一个月,十个月都走不到山底。 不顾牟词的反对,卿尘拉紧男人的手,脚底生风,步履轻盈,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就飞到了山底下。 牟词脸色巨黑,亏他想来一把浪漫,小肉包不买账。“别苦瓜脸,你完成了你的事,就来找我,我就跟你一道回去。” 呼吸到烟火气息,卿尘脑回路特长的想起来有一个人事他一直给耽搁了,不知道他跟牟词厮混的这些日子,外界都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个冷血无情的王爷是不是还活着。 囫囵谷在六界之内,没地震、没轰然坍塌,没狂风暴雨,就说明了活的好好的。 他随牟词离开之际,一定要亲眼看着王爷是如何受到天罚的。一个靠着出卖爱人,踩着最信任的人的血肉之躯飞升的凶残之人,配王爷的位子吗?卿尘的嘴角勾起冷冷的弧度,白嫩的包子脸挂着阴森的笑容,笑得牟词心跳漏了一拍。 山底下往前再走十公里有一户村子,卿尘强行甩开牟词的手,往前走,看到一个路过的村姑,就走上前问路。 姑娘年纪大约十六岁上下,穿着简朴,端从外面看就是那种村子中淳朴的女子,纯真无邪。 卿尘很喜欢和这类女子打交道,不需要动脑筋,就能猜透对方的想法,“姑娘,请问这儿是哪里?” 姑娘在村上住了许多年,陆陆续续来过外乡人,大多路过的穷苦人民,不曾见过这般富有且长得清秀圆润的少年,身上华贵的丝绸就够他们一个村子好几年的用度呢。 “这儿是李村。”小姑娘脸颊通红的低着头,羞答答的回答,“从这条小路往前走,你就能看见村庄了,其他的你可以去问村上经常出去的男人们。” “为何非得问男人,你不知道吗?”牟词小跑追上小肉包,一听到小姑娘怂恿他家小肉包接近男人,瞬间脸颊铁青,满脸写着“你找死!”三个大字。 卿尘警告的捣了捣身后嚣张的男人,人小姑娘单纯的很,哪像他糙老爷们,经不住吓的。 小姑娘哪见过气势全开的男人,柔弱的小肩膀惊吓过度的一抖一抖,下意识的抬头,嘴巴动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姑娘,你别在意,他说话就这样,没恶意的。”卿尘教训完牟词,连忙回过头安慰姑娘,万一吓跑了唯一指路的人都没了,然后……然后卿尘就特么的想粗口,顺便把后面某个花孔雀疯狂的扁一顿! 姑娘到了及笄的年龄,没许人家,村子里的男人都长得粗鄙不堪,说话满口污秽,乍一见到长得但单外表英俊潇洒、赏心悦目的男子,自然就定住了,满脸通红,神游天外。 从路径看男人就是来自山上,身边就一个少年,一看就单身,不觉动了心。 牟词没看明白女孩儿的心思,卿尘却看懂了,心生不满,侧身抱着牟词的腰,在男人的脸颊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小姑娘,现在你能告诉我们了吗?” 第372章 全凭处置 摆明了宣誓主权,牟词高兴地扣过卿尘的后脑勺来了一个深吻,吻得卿尘透不过气,这才放开。 村姑脸颊红红,登时明白这二人的关系,指了指方向,口齿不清的解释了下,就迈着小步子跑了。 司马昀和皇帝定下计策便退了出来,一出宫全身舒畅,迫不及待的要见到明彦,飞奔至自己府邸,却见小鹊焦虑不安的在大门口徘徊,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说!”不用说,他都能猜得出发生了什么事,一进门就直奔东厢房。 皇子的步伐太快,小鹊而得提着裙摆在后头小跑才能跟得上,一颗心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今天清晨明公子来东厢房见小夕姑娘,中午带小夕姑娘出去用餐,直到前一个时辰才回来,因为明公子不允许奴婢跟着,因此奴婢不晓得明公子带小夕姑娘去哪儿,请皇子恕罪。”说一句,喘一下,脸颊红的一口气憋在喉咙,生忧一口气没喘上来憋死。 “滚!”听完小鹊汇报,司马昀尽失往日潇洒风度,心中焦急不安,掉头暴怒一声,就步履凌乱的冲进东厢房。 小鹊伏身停在小路一侧,双目低垂,强忍泪水不夺眶而出。 司马昀浑身煞气的走进东厢房,就听见庭院中传来的欢声笑语,脸色不豫,三两步走上前把靠的极近的明彦拉过来,“跟一个半生不熟的女人笑得如此开怀,要不要把你的屋子直接搬进她的屋子去?”最后一句压得极低,强忍怒火,在一旁听的小夕低垂着头,脸色一片血红。 他在皇宫一个劲儿的争取他们的未来,结果明彦在家拖他的后退,正大光明的带女人出门,不知道外面的风评会有何转向。 而司马昀最担忧的,他忙了那么久就是想把这人拉入怀中,却总摸不透这人的心,仿飘在天边的浮云。 明彦莫名其妙的望着突然发怒的司马昀,满脸的问号,今清晨好好的,有说有笑,还约好晚上回来出去吃一顿好的,怎么一回来就怨气冲天! “这谁惹你生气了,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的脾气?”明彦陪着笑脸打哈哈,许是在宫内受了委屈,回来找他发泄发泄。 司马昀喊完就后悔了,听见明彦温柔的嗓音借坡下台,“我今儿一进宫哥哥就给我来了一个下马威,在门外站了一个上午,饭都没吃一口,心情十分不是滋味,所以回来见你不在意识控制不住,对你发了脾气,十分对不起。”说到后面,声音都带了哽咽,轻轻地拉着明彦的袖子,无声的诉说。 皇兄,你就委屈点儿,帮皇弟背了这个锅儿把! “既是如此,那我们先去用餐。”凤言殷勤备至,牵着可怜兮兮的被虐待回来的司马昀去正厅准备吃点饭,走出两步觉得有些许不妥,转身回来道,“小夕,你要和我们一道儿去吃些么?”傍晚他陪小夕吃了些点心,并不是很饿,出于礼貌自然得再问问女孩儿。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小夕笑笑,摇了摇头。今天,明彦陪了她一天,很是贴心,她已满足了,不再奢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晚间,凤言陪司马昀又吃了一些东西,席间询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二人天南海北的聊。 虽妙语连珠、滔滔不绝,但司马昀心中仍有惶惑,捉摸不定明彦心中所思所想,遂忖量表白之时。 凤言只当司马昀兄弟之谊,再无他情,澈如明镜。念及初随司马昀进宫城,一为患难之情,二为盛情难却,这三便是知人七情六欲,而他如今来宫城已有数天,司马昀仍未告知他情爱为何物。 且近日虽与司马昀白天出门游玩尽兴,夜却不能寐,时常梦见茗,一身红衣,风中飘扬,弱不禁风,好似随时便瘫倒,一双含情眸子紧盯的他心生痛感,朱唇微张,质问他为何如斯绝情。 梦境扰人神智,凤言心中忧虑,便打算趁此机会找司马昀说个明白,不曾想二人话题越扯越远,没个边缘。 “司马昀,有一事我考虑甚久,想你同说。”凤言硬着头皮,开口道,见司马昀忽正襟危坐。面露神色,又难以言语。 司马昀细细打量,见明彦眉头紧锁,红唇紧绷,心有戚戚,莫不成明兄知我心意,有婉拒之想,乍然悲从中来,面色益发的忧愁悲伤,嘴中却道:“你我关系胜于兄弟,明彦不妨直说。”面色愈发的青灰。 “唉”凤言见司马昀语气神态皆不对,一时难以道别离,心中又思,茗身边另有俊俏小生,何须他在身边,必定碍手碍脚,不得情抒,他又何必热脸贴个冷屁股,“一时忘了,不妨事了。” 思及茗,凤言心中未免难捱,寻个借口,留下司马昀回房去了。司马昀口不能言,亦难受,忖度明彦心中是否有了意中人,想起前事,明彦问及爱情之感,莫不就是那个令明彦心神恍惚之人? 看来他得先下手为强,引诱明彦爱上他,心中做了计较。 话说宰相在皇帝处吃了威胁,离了御书房,左琢磨右考量话语中真几分假几分,想及皇帝是极狡猾深沉,定不会空穴来风,平白冤枉他子,于是紧赶慢赶回了府邸,寻遍庭院不见独子,询问家丁这才晓得儿子住在别院多时。 宰相瞒了消息,隐了行踪,悄声徒步寻至别院处来,庭院中空荡荡,不见一人,主卧亦空,不禁放下心,随处走动,无意至一偏僻厢房,房门前清晰听内响声大动,娇声连绵,惹人怜惜,似有熟悉,踢门而入,但见不孝儿子与一男子戏股嬉笑,面露愠色,瞳瞪如铃。 “爹爹?”床上二人身体相连,至于下方男子惊慌失措,取来云衾被遮住身体,将上身男子藏于被褥之中,缓慢从被中退出,跪于地上,轻声慢语道,“不知爹爹大驾光临,有何要事?”手心不觉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液。 被褥蠕动,窸窸窣窣,闷在其中的男子掀开一个角儿,就被一个大力压了回去,压低了嗓音,严肃道,“呆在被中,切勿乱动。”被子里便安静了下来。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枉顾司马国的法律法规,私自与男人搞在一块儿,你可知罪。”宰相怒容圆瞪,预备先给儿子来一下马威,杀杀他的锐气,再锉刀将那个男宠给发配卖了出去,好向皇上交代。 奈何皇帝早就打听妥当,宰相之子与这男子惺惺相惜、至死不渝的一对儿,若宰相对着男子做了什么,这儿子定当奉陪到底,誓死逼迫宰相妥协。 男子眉目低垂,双臂死死地护着被褥,宰相微不可觉的皱了皱眉尾,颇有不满,只听低低的哀声传来,“此事全权孩儿一人知错,父亲要杀要剐全凭处置,但他是无辜的,单单受了孩儿的诱惑,才会犯此大错,还请父亲开恩。”原来这宰相之子待宰相十分了解,爱慕男子一事一旦揭发,父亲必然会杀了他欢喜之人来为了逃个罪名,然而他真心实意的爱慕男子,自是不愿意见他受委屈,因此以死相逼。 宰相眉头凝锁,颇有不悦,长大的儿子,胳膊肘往外拐了,竟为了一个男子忤逆父亲,真当长胆子,况且这男子十分胆小,躲在的儿子的身后,单凭这一点,他就不会放过他。 此时被褥中的男子用了大力挣脱开,匆忙套了一件外衫,拿了件袍子裹在跪在地上光溜的人儿身上,慢条斯理道,“我们真心相爱,愿结为连理,宰相若成全,定是感激不尽,若不愿,我二人也愿意死在一处。”语气铿锵有力,执起身边男子的手,十指相扣,紧握不放。 儿子抬眸,深情凝视身边俊秀的男子,亦坚守不屈道,“若父亲不愿成为我们,就请将我们一块儿赐死,为守司马国的法律条例,只恳请死后,将我们葬一块儿。” 宰相本计算好的剧本脱离了方向,却也在意料之内,皇帝此次煞费苦心安排他秘查此事,无非想借他的手,修正司马国的法律法规,给小皇子一个堂堂正正与男子在一块儿的理由,如今算是成功了。 “唉”宰相长叹一声,家中就这一根独苗,吃准了他下不了狠心,“你二人在此万不可出去,教第二人看见,在此事没有完整的告段落,哪儿都不许去。”此言一出,既是承认了这个女婿。 “父亲”跪在地上的少年喜形于色,双目通红,惊讶于父亲的做法时大为感动,身边的男子亦跟随道,“多谢宰相成全,我定会爱护他,给他一生周全。”若宰相努力之后,司马国仍旧留不得他二人,便离开奔赴别的国家。 宰相停留时间不宜过长,交代几句,临走看儿子一场,转身离去,把时间腾给这对有情人。天下无狠心父亲,宰相权利再大于天,再执着功名,最终都挣给后代,若没了后代,空梦一场。 第373章 不满 见父亲走后,少年控制不已扑进男子的怀中,白皙清秀的面庞因激动泛起红晕,爱人也跟着兴奋,搂抱怀中人的纤细腰肢,轻语道,“继续我们先前未完成的事把。” 少年脸颊通红,微不可见点点头,窝在男子怀中,任由男子将自己打横抱至床上,任意作弄。 好巧不巧,宰相抓了儿子一个现行,顺带未来女婿都一同见了,男人很有担当,在面对他时毫不退怯,他很满意,何况儿子动了真情,再为难下去只怕傻小子会跟着那个男人做傻事,便松了口。 儿子这一块儿没戏,只得从另一方面下手了。宰相派心腹秘密调查朝廷官员家中人丁情况,尤是晚辈这一块儿。 收到调查的密信不由吃了一惊,官员家中男子多多少少与外舍、家童牵扯不清,这就算了,晚辈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能理解,为何朝中老臣都会在家中养几个男宠,时常浇灌? 最令宰相不敢相信的是,就连一向只偏爱美色的三皇子亦如此,家中养了一妖媚娇俏男子,名义上做道士,事实晚上承兴。 宰相久不言语,深思而熟虑,换了一身便服,提步朝三皇子府中去。因与三皇子私交密切,登不上台面,因此从侧入门,言拒小厮带路,径奔道士居所处来,倚门窥闻,只听院中欢浪笑语不断,扒门窥探,不觉面上大臊,讪讪转身离开。 居所之内,三皇子拥一身穿道服的男子坐在怀中,单看背影纤细瘦削,惹人怜惜,近身视目,风姿窈窕,星眸含情,眼角上挑,自流出一股无限风情的俏丽。 “卿卿,这身道服着实遮住了你的美丽,教官人看看,卿卿的腰细了否。”男子身着冥皇子的衣袍,俊美无涛,只表情微厉,教人不寒而栗,伸出修长的手探进男子的衣衫之内,亲昵的吻了吻男子白皙的面颊。 男子巧笑嫣然,嘴角溢出无边妖媚,“三皇子说笑了,草民是三皇子府上请来的道士,不穿道士服穿什么,若府上来了贵客,见草民身着不得体,落了口舌,传了出去,风言风语对草民不好就罢了,若对三皇子名声有污损,草民万死难辞其咎。”说罢递上红唇,亲吻三皇子,三皇子也不客气,一口含住,辗转吻着,待气喘吁吁才放过。 “做道士真是亏损了你。”三皇子摸摸男子的秀发,手探的更深,“今日我便好好地补偿你罢,教你欲罢不能。” 男子软腰趴在三皇子怀中,贝齿轻启,“从三皇子带草民进府开始,草民就是三皇子的人,就每日每夜不停歇的欺负草民,草民都是甘心的。只是三皇子切不可贪恋草民美色,耽误了大事。” “卿卿放心,为了你,本皇子也不会耽搁下大事,只是此事不能急切,我一有了计较,卿卿安心做皇后即可。”母妃死后,他便失去了斗志,天下、财富都过眼云烟,可自从遇见了这么个妙人,他的心又燃起了斗志,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夺得皇位。 “草民自是相信殿下的。”被唤做卿卿的男子扬起秀长的颈项,蜻蜓点水的吻了下三皇子的唇,“天色不早了,不知殿下愿意陪我去睡罢?”眼梢微勾,令人心魂荡漾。 三皇子自是喜不自胜,恨不能死在卿卿的身上,待天下图之,夜夜可笙歌,日日宠幸,谁敢说个不字。“卿卿等急了,都是我的错,现在就带卿卿回房,好好的品尝卿卿的滋味儿。”冷厉的眸子因为情动染上三分的颜色,流光潋滟。 偏生这时,有个不知趣味儿的坏了三皇子的好事,“启禀殿下,宰相大人求见。” 三皇子脸色不郁,有几分的怒气,幸得卿卿好言相劝,“殿下莫急,宰相在这时来必有重要的事,殿下不妨前去看看,卿卿就在此等待殿下回来抱卿卿。”卿卿乖巧的给了三皇子一场长绵的吻,劝走了三皇子。 三皇子一离开,悬空出现一艳色男子,媚色翩跹的落在了道士的脚边,轻轻地吻了吻赤着的玉足,“食懿,你陪着男子耗到现在都没得手,未免太逊色了把?” 少年起身,风骨媚色,话语间颇有嫌弃,他没想到堂堂的食仙魂,能搅乱三界的危险人物,竟然要以身体作为代价,去得来一个男人的元气。 食懿起身,随手就将少年掀翻在贵妃椅上,“我警告你,我的事与你无关,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的话,当心我弄死你。” “食仙魂的本事就是发泄在我身上么?”少年轻笑,唇色艳红,“你为那男人图谋皇帝宝座,可知此刻宫城之中来了一仙人,站在你男人死对头那边。你说你和他对上,谁赢谁输?” 食懿不语,少年趁机反压回去,“你若是想帮他登位,必须要将那个碍事的獒泽灵兽除去,要么就拐带人躲山川一角,苟且过活。” 少年松开手,望了食懿一眼,“那獒泽灵兽身负重伤,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自己看着办,我言尽于此。”说完就消失在院子中。 食懿凝眉陷入沉思,他屈就在司马翎身边,为的就是吸食他的元气做吃食,为何如今变了模样,因为司马翎的容貌、温柔、热情,有所变化,同时也为司马翎的野心日益膨胀有所担忧,会不会有一日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对他弃之敝履,又或者得知了他的身份,就会嫌恶他? “今日来找我有何事,莫非出了什么问题?”三皇子一走进前厅,压制住心底的那股邪火,从容不迫的问道。宰相身居高位,手中握有权柄,同时能游说朝廷官员支持自己,因此不能随意得罪,三皇子不免压下了脾性,心中略有憋屈。 宰相从神游中拉回思绪,面淡清风,“无甚大事,宫城中最近关于小皇子性向问题风言四起,不知道殿下作何打算,前来聆听教诲。”三皇子本人都喜好男风,想必他游说众官员上奏修改司马国的法律条例,应当不会反对,况三皇子不愿意说,要那人装扮道士留在府中有意隐瞒,想必也在等时机。 如今皇上给了机会,不论这背后设了哪种陷阱,都得跳下去。 “这种小事,怕是宰相比本皇子更加清楚,放手交与宰相处理,本皇子自是放心。”司马翎身子有些许的不适,庆幸袍子宽大,否则早出了丑,一想到躺在贵妃椅等他回去的洁白身躯,司马翎有些不耐烦,“若宰相没别的事,赶紧回去把,教有人心看到,去皇帝那儿嚼舌根子,恐有不妥。” 不管宰相反应,径直走了。 宰相心有定数,看来三皇子与那男子确有事,且二人之间的纠缠怕是断不了了,探了情况,便能放手去干。 司马翎回来时,见食懿在发呆,略有不满,一个招呼都不打,腾空抱起如玉般的身体,往树后的丛林走去,“卿卿,今日我们换种方式快火把。”不等食懿给反应,自发的动了起来,食懿只好配合司马翎的欲望来。 宰相回到府中,着手备贺礼,大张旗鼓的乘轿挨手册的名单去众官员家中,话里有话的交代一番,有不从者直接扔出把柄塞住那人的嘴儿。 绕了一圈回到府中竟没花多番功夫。 对于宰相的提议,结合司马国的国情,与外界的走向来看,十分的合情合理,没觉不妥,便应承下来,别说有把柄握在宰相的手中,就没有谁敢不从,怕日后不想在朝堂混了。 牟词和卿尘问了路就往外走去,在十字路口听从卿尘往左转,没多久果然遇见一个小而繁华的镇子,便将就住在了这个镇上唯一的客栈中。 客栈虽然很小,但是很干净。一进房中,牟词就将卿尘扑在床上一顿猛亲,亲的卿尘晕头转向,就又爬上了床,双方热烈撕扯起来。 事毕,卿尘念念不舍的靠在牟词的怀中,软声软语道,“牟词,你非得去找雪拂吗?”他一点都不希望牟词离开,牟词要和他每天寸步不分离,他也愿意,就是不想放男人走,怕走了再也回不来。 牟词第一回恋爱,手生,一味的亲吻卿尘的唇瓣,慵懒的语气令人心旌摇曳,“你放心,我跟他打完就回来,绝不念战,不管这回是输是赢,都不会有下次了。”和雪拂的这场比武,牟词很是在意,被关押了那么久,当然得去报仇。 “那万一他再将你锁了起来,我得去哪儿找你去?”卿尘恼怒的咬了一口牟词的肩膀,这人怎么一点都没看懂他的心,恼人之极。 “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第一,我不会再败给他,第二,就算不小心输了,我会告诉他,让他把我送到你身边关押起来。”牟词忍着肩膀上的嘴巴作恶,并没有阻止,反而更欢的吻着卿尘的额头,“凭我和他的关系,这一点他还是能做到的。” 第374章 心满意足 万万一,他是喜欢你的,他不放你回来,怎么办?这话卿尘没再说,压在心中,扬起脖子,狠狠地吻着牟词的嘴,反客为主撬开牟词的牙关,辗转的亲吻。 “卿尘,你要相信我,这一回之后,我定回来,与你一同,再不分离好吗?”亲吻结束,牟词执起卿尘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双目含情,温柔缱绻,卿尘不觉就醉了,傻傻的点了点头。 爱上了牟词,卿尘就在怕,怕这份感情会和先前暗恋一般,镜花水月一场空,可他和牟词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他何如不能给牟词多一些信任呢? 牟词陪卿尘在小镇上逗留两天,就依依不舍耳朵分别,各自散了。临走前,牟词再三保证,他一定会尽量赶回来,卿尘这才放了人。 牟词走后,卿尘在小镇兀自住了几日,没甚趣味,便出了城门,一路向西。 凡间四国鼎立,于情爱而言,司马国落后、封闭,国土辽阔的一国家竟容纳不了两个男人相恋实在去不得。 而沐泽国,于男人之情,虽未达到完全的接纳,却也能做到视目正常,功劳得归于那一对叔侄,但于海祀认知于男人情爱,亦是无甚大用。 齐越国男风不常见,与沐泽国大同小异。 独独水金天国国风开放甚笃,那南风馆与之别国的春楼一般,随处可见。男人相恋乃家常便饭,可以形成潜移默化的影响。 况且海祀对阮渊感情之深,天地可鉴,不愿意随他回食人海,一拉不下面子,那会儿发了毒誓,决计不会再爱上阮渊,现在阮渊加了个人三言两语就将她哄回去,未免太掉价。二就是怕旧事重燃,阮渊真心否,不能断定。 有了绝亦非那一番言论,动了海祀坚定之心,茗只需带着海祀去水金天国走一趟,要他多看看情爱为何物便可以。 地点选定水金天国,茗和海祀开心溢于言表,雪拂则十分不悦,来过一趟那苦头牢记于心,只觉得这个国家开放过头,最为担忧茗和海祀臭味相投,流连烟花之地,别说那个什么海、什么人了,怕天翻地覆,这二人都经久不走了。 一想到那令人作呕的画面,与话本中差异如此之大,心有恶感,不禁思及非怙,那丰神俊朗的容貌、挺拔健有的身材,温润如玉却不失大家风范的性子,无一不是为雪拂量身打造的,唯一可惜了就是对方有了恋人。想起这个耳根一热,那非怙会像他在南风馆看到的那般为他的恋人热忱服务吗? “别想了,再想那男人都不是你的。”茗凉凉的望了一眼直往墙壁上撞得男人,好心伸手将人拉了回来。 海祀高贵的瞟了一眼雪拂,“你要是这么喜欢他,你可以等那个男人死了之后,再去抢他回来。能不能抢到不一定,非怙看上去挺爱那男人,宁愿自己受伤,都舍不得那男人伤一丝一毫。”感情无畏生死,若是非怙对炫音的爱已经超越了生死的话,雪拂前路困难重重。 天色阴沉,三人走在街上,零星几个人忙行路,并不理会外来男子。“你如何认识那个叫非怙的男人的?”茗挑了挑眉头。 “非怙带炫音居住风雨湖,我是偶然发现那个地方。那日见他二人遭一男一女追杀,看他二人战火中情深似海,我便出手救了他们,非怙受了伤,就带回来修养。”海祀简短得说讲述他们相识的过程,对非怙真当佩服的紧,对他俩的感情着实羡慕。 若非他先遇见了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非怙又有了炫音,真当会对非怙动了心,这样温柔的情人、长得又十分的貌美,谁见了能抵挡的过。 雪拂面色峻然,原他这般的欢喜那个男子,丢命都不惜护佑,可见他没希望了。若炫音死了,他追到非怙,只能说非怙把他当做了替身。雪拂性子淡然,却也极端,他认准的人要么全心全意的属于他,要么一毫不要。 “遭人追杀,何时的事?”茗来了好奇,那非怙单从外貌看,是个潇洒人物,绝对不是那种绣花枕头,如何能教人伤了,“我看他武功深不可测,能要你救,逗趣呢把?”初见非怙,总觉得有丝丝的不对劲儿,仿佛有熟悉的气息,便悄悄地使用法术探了一探,结果探了半天都沉甸甸的消失了。 “非怙武功确实深不可测,非魔即妖,一般人伤不了他,但他身边男子是个凡人,却又双目盲了,拖了后腿,对方若挟持炫音,非怙自是不敌的,为了护炫音受的伤。”非怙法力深厚,隐藏了本体气息,海祀都看不出,曾言语试探,见非怙不愿多说,且炫音又急切又伤怀,因此没再多问。 海祀自己是仙,对仙息十分熟悉,妖魔并不懂得,断定非怙身上无仙气,他又察觉不出,定是妖魔一类了。 雪拂闭口不谈,由着茗和海祀频繁提及非怙,自充耳不闻,他心有微动,一时无法忘怀乃是正常之事,待时间久了,情感渐渐地淡了下去,自然就抛却脑后了。 因此,对茗和海祀的行为也不恼。 “妖?”茗惊讶不已,“雪拂,你的那只小狐狸就是妖,说不准非怙与你的小狐狸认识不可呢,听说他跟随王爷出了妖界,保不齐我们能在路上遇见他。” 茗早有耳闻妖界新一任妖王长得风流倜傥、温润不失柔韧,犹如千竹一般,难得的人物,听说绝子心与长凛将他宝贝的极好,不允他出妖界,而他力争要出,绝子心反对,幸得长凛支持,这才出得来。 想来这小狐狸长大了,与那非怙相比,并不见得差劲儿。 “茗,你是久不见凤言,心中空荡,管起别人的闲事来了。”雪拂并不接话,反而冷冷的找茬,“不是我说,你许久不回去见见凤言,就不怕他与旁人跑了,将你忘在了一边?”语气甚为嘲讽,刺人尖肉。 “我、呸呸呸”茗嫌恶的鄙视了一眼雪拂,自个儿不见好,总来咒他和他的凤言,要他和凤言真的有什么矛盾,出了状况,他非得抓住那只小狐狸当着雪拂的面扒了他的皮,看雪拂究竟疼与不疼。 这一回在水金天国走一遭,茗总觉得不单单是为海祀求心中真言,还是为雪拂求的,不然怎的一提及小狐狸,满口的嫌弃之言。 “算了算了,我怕了你了,只劝你一句,日后要是遇见了那小狐狸的姿容,动了心,却晚了一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茗好心好意送了一句真言给雪拂,“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回,此后绝不再提那只小狐狸。”为了他的凤言,茗决计不能再失口提小狐狸了。 雪拂不语,打定主意,想着如何开口向海祀讨个主意,能够教化齐芗孜的魂魄,谋不得这辈子,便为纤车图个下辈子再续前缘。 在人间再晃荡个些时辰,就返回亦莲峰,半路得再去囫囵谷看一看那个傻蛋在谷中过得如何了。想起这个,雪拂不觉失笑,说他对小狐狸感觉淡了,却为了它做了许多冲动的事情,又是雕刻暖玉,又是把傻蛋关进囫囵谷中面壁思过。 若说有感觉,他又不想再见小狐狸一眼,只想着记住他最初的可爱模样,教人心满意足,十分可人,现在的长相必定不使得他满意,到时生了厌恶,反而毁了小狐狸在他心目中仅剩不多的美好。 “我们都走了一条街下来,怎么还是没看见南风馆?”海祀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出声询问,十分的惊奇,那会儿他在羡恋城秒到扬风莞。 茗放过了小狐狸的话题,也觉得奇怪,胡同弄巷的都绕了好几圈,这繁华街道也转了好几遍,怎么就是没看见南风馆。 于是便随手抓了一个长相眉清目秀的男子询问,男子身边俊美的男子不悦的一掌拍开茗那只咸猪手,忿恨不满,“这儿是西城,没有你要找的污秽之地,要是想去,赶紧出城去。”不给身边眉清目秀小生开口的机会,就拉着人飞奔而走,竟像后面有恶狗追赶一般。 茗摸了摸鼻子,他也没改变自己的容貌,只不过换了一身朴素的衣衫,难不成在别人的眼中就丑陋不堪? “这儿是西城,不同于别的城镇,夫妻、夫夫皆是成双成对的,就有没娶妻、没嫁人的,都洁身自好。因此这座城没有南风馆和春楼之类的烟花柳巷。”一道清脆软绵的声音乍然想起,带着一股怒气。 雪拂最先转身,看见少年身姿窈窕、秀气柔媚,一举手一投足带了风流之息,不免多看了两眼,鼻尖轻嗅,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这眼前的少年是牟词的情人? “卿尘?”茗听觉声音熟悉,又带有陌生的风流气质,回头瞅了一眼,吓了一跳,惊怪的叫了出声。 少年虽脸颊还有些婴儿肥,但身材已经瘦削,犹如蒲柳,胜过之前,我见犹怜。只茗见过美人太多,卿尘虽有改变,但放在美人堆中并不出彩。 第375章 不可思议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以为一别之后基本就见不到了。一想起与王爷的承诺中有一条在浩劫之时,定要保全卿尘,未免多看了两眼。 “我在这儿并不惊奇,你在这儿不挺奇怪的吗?你不是要帮王爷从那个海神手中取东西吗?如何在这儿找什么南风馆。”原来卿尘离了小镇,一路往西,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座城,打听之下,得知这座城的奇特之处,便决定住在这儿,等牟词回来接他,哪晓得会不凑巧遇见了茗,寻找风流巷子,分明就没把凤言放心上。 三个男人在水金天国本身就是一件不寻常的事,何况还费心出力的寻找南风馆,一看就是要做坏事的节奏,卿尘十分不耐,茗原本痴情忠诚的形象一下子从峰顶跌落谷底。 于茗而言,小胖子就是蓬莱仙境的一个小兽,当着朋友的面对他说三道四,尤其在凤言这块儿,心中十分不忿,言语略带粗鲁,“一身男人味儿,好意思在我面前卖弄是非,说不准南风馆里的那些小官的手段都不及你的零头。” 别以为有王爷撑腰护着,他就得唯命是从,敢踩他的底线,除凤言之外,一律处理,没有例外。 再说,这只小胖兽嘴上说着爱慕凤言,怎的念念不忘,实则才过了多久,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男人味儿,不用说都知道他们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卿尘臊的面色通红,浑身发抖,嘴唇抖了半天吐不出一个字。他和牟词两情相悦,以天为证,地为媒,怎的就见不得人了,明明就是堂堂正正的在一块儿。 可是牟词不在,他没办法为自己辩解,只能忍气吞声的接受茗的言语侮辱。待牟词回来,他一定要领着牟词去见一见茗,要茗跟他道歉。 “其实你和谁在一起,男人还是女人,我都不在乎。只是,我想警告你,以后别再骚扰凤言,否则的话,管谁护你,我都不会手下留情的。”起初知道卿尘喜欢凤言,茗的心里就挺膈应的,他每天纠缠在凤言身后,勾出了凤言许多种不同的风情,岂不是都便宜了他,后来又在树林中勾引他,若不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都不知道被他弄死多少次了。 这话又戳中了卿尘的心事,但只要想想牟词,他有了自己的幸福,卿尘就不会觉得难看,爽朗大方道,“你放心,我有了自己的爱人,不会在纠缠凤言不放的,于我而言,对凤言的感情现在只有恩情,不会有其他的。” 就算牟词不在,他也可以为自己辩解,“倒是你,别不在凤言的身边,就想着出来打野食,保不准凤言晓得就嫌弃你,抛弃你。”凤言除了是他曾经喜欢过的人,亦是他的恩人,他见不得凤言伤心难过一点点,何况被爱人背叛的那种滋味儿不是凤言这种表面看上去冷漠无心,实则内心专情忠诚的人受得了。 凤言和凤凉不一样,凤凉在外经历了太多的折磨苦难,岸琦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上的走失,最后只要能回归,凤凉都能安然的接受。而凤言,呆在与世隔绝、纯澈透明的蓬莱仙境,根本经不起茗的背叛,若茗真的背叛了凤言,卿尘不敢想象凤言该何种情绪来面对。 “他的心中只有那只獒泽灵兽,没有旁的人,这点我可以担保,你无须担忧。”雪拂突然出声,面上挂着清淡的笑容,脚底一抬,轻盈的飘落卿尘的面前,轻佻的勾起卿尘的下巴,笑得玩味儿,“倒是你,我觉得你嘴中的那个恋人并不适合你,他只会把你榨干,那会儿你就只会觉得厌烦,讨厌,倒不如抛弃了他,跟了我,我能给你你要的幸福。” 雪拂觉得他们带海祀来水金天国寻找究竟何为情爱,现在已经找到了,眼前这个清秀的少年爱过别人,看他看着茗的样子,想必对茗也动过心,最后却和牟词在一块儿了,这个过程蛮曲折的,最重要的是,他将牟词关在囫囵谷那么偏远的地方,都能被这个小少年找到,证明了他们二人之间的缘分。 更加印证了情爱的玄妙之处。 男人的速度很快,卿尘来不及反应,男人又收回了手,只得愤愤的跺脚,嫌恶的擦拭下巴上被男人触碰过的地方,“亏你长得人模狗样,竟然这般无耻。”卿尘没骂过人,也不会骂人,能说的词汇也就这几个了。 “雪拂,别闹了,我们是来办正经事的,不是让你来调戏良家妇男的。”雪拂要真的看上了卿尘,茗不会有阻止他调戏卿尘,少了个情敌挺好的,但现在这个情敌有男人,雪拂心中也有了人,就不再适合做这种事,挺风流的,无论被谁知道,最后他才是那个吃力不讨好的人。 “哎呦喂,你还记得你来办正事,到哪儿都忘不了南风馆,不知道的以为你和海祀是饿狼投胎。”从这个观点上雪拂和卿尘一致,之前觉得恶心,不愿意去南风馆看那些人恶心的动作,现在是有了心上人,看两个男人翻来覆去的,很容易带入非怙和炫音,他最不想的就是带入非怙和别的男人发生了什么,带入自己又不可能,他不能想象自个儿躺在非怙的身上,也无法去沾污了这个特别的男人。 雪拂?卿尘吃惊的望着眼前冷淡却风骏无双的男人,他就是牟词苦苦寻找、嘴上叫嚷着要喊打喊杀的男人? 不知为何卿尘心中突然舒了一口气,牟词要找的人被他给巧遇了,这就是命运,让他先替牟词探探底,或许说,来给自己探探底子才是,这样一个潇洒不羁、淡然高贵的男子,自己站在他的面前自惭形秽,同样的,这个男人有自己的骄傲,而牟词也不会屈就于人,所以这个男人和牟词完全不可能,所有的多余都是白担心。 “原来你就是那个因为一只小狐狸就把牟词关在囫囵谷的人。”卿尘脑子都没过,话就脱口而出,看着雪拂陡然变了脸色,讪讪的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一个高贵的男人在家无所事事的靠画小狐狸来解闷,现又出了居所,唯有一个原因,恐来寻那只小狐狸的把? 因此卿尘说了一句雪上加霜的话,“听牟词说你住在亦莲峰,每天没事就画那只小狐狸,想必这次出来就是来寻那只小狐狸的……”雪拂的脸色变了又变,犹如万年寒冰,卿尘再迟钝也发觉了什么,再也说不下去了。 难不成他出来寻找小狐狸,结果那只小狐狸出了意外成了雪拂的伤疤,亦或是那只小狐狸还没化成人形,雪拂不满于此,还是那只小狐狸有了旁人,雪拂感觉自己被带了绿帽子了? 卿尘啊卿尘,果真一句中的! 雪拂脸色很臭,看卿尘的目光宛如看一只苍蝇,他最不愿意提及的就是小狐狸,一想到小狐狸有可能和眼前的少年长得一个类型,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了,结果这个没眼色的少年拼命地在提及小狐狸。 真恨不能拿把刀给他剁了,牟词眼光居然这么差,挺令雪拂嫌弃的。 “你居然认识牟词,不可思议啊!”茗语气淡淡的,目光朝雪拂飘过去,他说呢,宅在亦莲峰一千年都不带跨出一步的男人,为何突然就愿意出来了,原来在亦莲峰不甘于再画小狐狸出来寻了,却被他带入南风馆见多了柔弱的少年,便开始往小狐狸身上套。 有这个必要吗?茗暗忖。那小狐狸年幼时再柔弱无骨,经过绝子心和长凛的训练再差都不至于长成柔软型的呀。就他家凤言,穿了衣服,单看外表,也不粗狂,一脱了衣服,那身材精瘦的比他都好。 摆脱凤言那是高高在上,浑天成的就有一股压迫的气势摆在那儿,谁敢跟他叫板压呀,也就茗没做好被压的自觉! “我”卿尘还想掰扯两句,他怎么就不能认识他家男人了,又怕他们批判自个儿就算了,还得把牟词带进去,要说什么牟词的眼光差之类的话,其实说来说去就在嫌弃他,因此卿尘说不下去,不想再见这个毒舌的男人,于是掉头就走,偏被一只手给拉住了。 “别听茗的,他这人向来就这样,自己的东西被人盯上了,就会得理不饶人。一块儿去客栈聚聚把,我们有事请教你。”雪拂收了所有外泄的情绪,再次恢复了那个冷淡疏离的雪拂,拉住卿尘不放,无非是不想错过这个能够令海祀开窍的男人。 卿尘也想跟着雪拂,牟词来找雪拂,总有一天会找到的,他就在雪拂身边守株待兔,等牟词这只兔子撞上来再说好了,因此也就乖乖的顺从了雪拂,至于茗和海祀都不知道雪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遵从就好了,反正又不会把他们给卖了。 一行四人走进了一家名为飘香十里的客栈,要了二楼一个包厢,就走了上去。四个人两对两的作坐着,雪拂和茗,海祀和卿尘。 房间里安静无声,良久都没有人说话,气氛愈来愈尴尬,幸好小二来得很巧,摆上了精致的菜肴,说了两句恭维的话,就在一边等着。 第376章 聊聊 茗给了些打赏的银子,就把人打发走了。小二嘴中念念着多些客官,得了银子高高兴兴的走了。 房间再次沉闷起来,飘动冷空气。茗觉得自己再不说话,就得被雪拂和海祀的气场给冻死了。这俩都不是活跃的人,最擅长放冷气,一放起来就没完没了,一个人茗还能对付,两个人凑一块儿犯难了。 “那个什么,你们选的这家客栈好巧,我也在这里落脚的。”好歹先元前的人,怎的如此撑不住气场,卿尘心中默默地吐槽自己。早晓得来这个被这三人给冻死,不如自个儿一个人呢,反正牟词说他能找到自己的。可真的走了,卿尘又不甘心,好像他怕了雪拂似的! “说一说你的故事,你情感故事,说的详细点、”雪拂低头,拿了筷子夹了一根青菜放进嘴中,顿时清甜的香味溢满了口腔。“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们在帮他看清楚他心中所想,需要一个情感经历完整的人,来为他解惑。我情感经历就一段镜花水月,茗的处在暧昧不明阶段,现在估计一个人单相思罢,因此需要你帮帮忙。”雪拂说他的时候,指了指海祀。 于雪拂而言,小狐狸就是他寂寞空虚那段时间的一个填补,而非怙是他有缘相见无缘在一块儿的人,也算不上恋情,因此他的感情世界称得上空白。 至于没用的茗,都多久了没把人拿下来,以后也是个被压的货儿,雪拂不指望他了。在这里唯一能指望的人只有卿尘,虽然看这体态只有被牟词欺负的份儿,但他毕竟经验丰富,单纯说的单恋过的情感经历多,毕竟他某处地方都能闻得到儿牟词的气息。 卿尘脸颊红红,一带而过自己对凤言的喜欢,至于茗,没有,就是不承认。在对待暗恋这一块儿,他的心能承认的只有凤言。 “那你和牟词呢?你是怎么确认你们心意相通的。牟词是我朋友,据我了解,他对感情一窍不通,说来你还是第一任,如何撬开他的心门的?”说到这儿雪拂有点气恼,他本来看上的傻蛋,暗示了好多次,都傻里傻气的,结果遇见个小胖子,一下子就开窍了,不是打击他嘛! 不过看小胖子和牟词的关系,雪拂平衡了,他一向不会屈居人下的。当然,现在说的再肯定,那人出现之后,他不也没原则的打破了自己的底线,做了下面那个。 “我、我们”卿尘本就不会隐瞒自己的心思,脸颊瞬间通红,要他怎么说和牟词的开始嘛,他们的一开始就是牟词欺负他,然后顺理成章的在一块儿了。 看卿尘害臊的模样,雪拂猜了个七八分,试探性的问,“一见面他就欺负你了?” 卿尘把头埋的更低了,脖子红的能滴出血来。 “这么说,你是下面那个?”海祀没见过牟词,但从卿尘小媳妇儿的样子就能看出来,便语出惊人,“你们在一块儿除了那件事,有别的相处模式吗?” 这对海祀来说很重要,他和阮渊之间清清白白的,基本上都没有过,若这样的话,算不得爱情。 但真的算不算爱情,他可以回去试一下,愿不愿意碰阮渊,若是愿意,就是爱情了把? “是,没有。”第一个是,回答海祀的第一个问题,没有,自然回答第二个问题,他和牟词在一块儿,都是被牟词牵着走的,哪有自己说话的份儿。 “你们每天都在做那件事,你不会觉得难受吗?”海祀的目光往卿尘的下半身上瞄去,每天都缠在一块儿,那个地方受得了吗? “一开始会疼的,过了那个时间就好了,挺享受的。”卿尘蚊呐般的回答,心中直吐槽自个儿,果然坏掉鸟,被牟词带坏了~ “这么说,你们不认识彼此就纠缠在一块儿,你怎么确定你爱他的?”海祀愈发的好奇了,两个陌生人都能发展出一段恋情,太狗血了把? 海祀绝对忘记了,阮渊一介凡人跃入情海,素不相识不也出手救了人,且私心的把他留在了情海。那会儿,他完全可以把阮渊送回凡尘的,可他却犹豫了。 “一开始他欺负我,我也觉得不合适,可那会儿顺了自己的心把。大概就是一见钟情把,他碰我,我没有感觉恶心,只在想他这么熟练会不会碰过很多人,对他来说,我这么容易就得到了,会不会把我当做一个物件,想要就来,不想要就丢弃了。后来他用行动告诉我,他也是喜欢我的,只有我一个,我心里顿时就舒服了,哪怕天塌地陷,我身边有他就够了。”卿尘抬起头,脸颊上的红色褪成了淡粉色,十分认真的诉说他和牟词的感情,顿了顿又道,“其实喜欢一个人就是相互吸引,会想时刻跟他呆在一块儿,哪怕静静地背靠背都是幸福的,当然了若时刻在一块儿,也挺好的,说明他在乎我,否则也不会想跟我纠缠在一块儿。你会为他吃醋,会因为他维护、想着别人难过。”说到这儿,卿尘别有用心的瞟了雪拂一眼,很快又收了回来,“其实感情这事挺简单的,就是你有没有无时无刻的挂念他,知道他好不好,会不会有见他的冲动。” 于情爱,卿尘果然十分的有讲究,说的茗现在恨不得立马飞回蓬莱仙境,对着那只愚笨的獒泽灵兽来一次痛快的告白,还不懂就行动证明,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图个长久在一块儿,他得先解决了王爷的事儿,索性不多了。 而雪拂嘛,只想再见一见非怙,回到那个他渴望陪伴的时候,再多抱一抱小狐狸。 海祀已经痴然了,他再不愿意承认,也无法否认他希望阮渊生活的好,知道他转世成家,心中那抹痛与失落是无法抹去的。他没有无时无刻的想阮渊,甚至已经淡忘了阮渊的长相,但闲暇下来,他仍有想见阮渊的冲动。 时至今日,他得承认,他仍然爱着阮渊,他不恨阮渊的残忍,怨的是在阮渊心目中,他的地位不如一个凡间的女子。他消失前的那番誓言,其实只是希望能折磨阮渊,要他不要那么轻易地忘了自己。 说来说去,阮渊从未离开过他的心。 当然这一次的深入交流,给阮渊的未来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甜蜜的痛楚,至于这份痛楚,他甘之如饴。 “茗,我想回去,现在。”海祀突然起身,一掌拍在桌面上,激动万分,若非有雪拂提前稳住,这桌子就得被拍坏了。 茗从未见过如此激狂的海祀,有丝的庆幸加心疼,不知道庆幸何、心疼谁,两个互相折磨的人,终于都愿意给彼此一次机会。 “好,我陪你一块儿回去,你要是看他不顺眼,要夺回海神之位,我可以帮你的。”茗俏皮的眨了眨眼,“但你得帮我把我要的东西拿回来。” 海祀恼怒的瞪了一眼茗,“不许你伤害他。”都还没见面,就已经护犊子了。 茗十分不快,就梗塞海祀一道离开客栈,临走时给雪拂留了消息,把卿尘交给他照顾。 雪拂很想说些什么,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走的太匆忙,没给他反应的时间,迫不得已留下来和卿尘大眼瞪小眼。 “你不是说牟词在找我,那我们便留在这里等他找来好了。”雪拂并不真的讨厌卿尘,以卿尘的外表来说,长得唇红齿白,眉目清秀,配牟词虽然差点,但可以了。 “好。”卿尘不自在的点点头,肚子有些饿,便坑头一味的吃东西。 空气中一阵尴尬,雪拂总觉得要找些什么来聊聊,“你知道牟词的原身是什么把?” “呃”卿尘含着一块红烧肉傻愣愣的望着雪拂,嘴巴油油的,霎是可爱,于是雪拂就情不自禁的拿起手帕为卿尘温柔的擦拭下巴。“轻佻的说:“油都沾到下巴上了。” 被雪拂碰过的下巴痒痒的,卿尘脸颊一红,缩回了头,“那那个,我自己擦。”想到雪拂说的话,又礼貌的点头,“他跟我说过他的原身。”一条龙,还是一条瑟龙。 “你知道就好。”雪拂嗫嚅嘴唇,最后什么都没说,想必牟词什么都告诉小胖子了,他就不用再为他操心了。 雪拂本想说牟词这一族只剩下他这么一只了,这一龙族的情感与外界的都不同,他们的伴侣不能背叛,伴侣之间分离的时间不能太长,否则会干枯而亡,总之他们这一龙族很奇怪,正因为这奇怪的一点,雪拂没敢碰牟词。 但雪拂显然高估了牟词的智商,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的牟词也没整明白自个儿这一族究竟有什么不同的,直到他濒临死亡,有人性的雪拂回来瞅了他一眼,才知道原来牟词懂得都没他多。 “谢谢你。”卿尘衷心的感谢雪拂,在他没出现的那顿啊时光照顾了牟词,但日后,“他很在乎你这个朋友。”牟词总是嘴上嚷嚷着和雪拂打一架,但心里最为在乎这个朋友了,他不希望雪拂误会了牟词。 第377章 愉快 “虽然我不明白为何在你的面前不能提及小狐狸,但我还是想跟你说,牟词把你当做他的好朋友,说要拨那只小狐狸的皮,只是嘴上说说,没有真的想这么干,他只是害怕你这个朋友被抢走而已。”卿尘小声的说了牟词心中所想,他虽然不希望牟词和雪拂腻歪在一块儿,但更不见牟词因为雪拂不理他而难受。 “看来,他是真的找到了一个爱他的人。”雪拂挑挑眉,“好了,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把。” 人间四大国家只有水金天国能完全的容纳两个男人的国家,其他国家或多或少都会有排斥,考虑到百骁炫的想法,绝亦非带百骁炫定居在羡恋城。 因为打算长期居住便购买了一套小院子,每日和百骁炫腻歪在家中并不出门,过得十分快活。 每座城镇都会有坏人,这并不稀奇。偏给百骁炫遇见了。 这天清晨,百骁炫的生日,绝亦非特意早早外出寻了一个颇有名气的馆子去学做长寿面,给百骁炫准备惊喜。 临走告给百骁炫别乱跑,乖乖等他回来。 百骁炫在家瞪了几个时辰都不见绝亦非回家,到了午时实在耐不住性子,主了一根拐杖出门去寻绝亦非,因为是蒙着眼睛,不敢乱走,只得贴着墙壁小心翼翼的挪动墙壁。 羡恋城经常有外地人来定居,同性恋人居多,因此本地人很少去在意这些,绝亦非带百骁炫来住下之后,百骁炫基本没出过门,就更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因此当百骁炫摸瞎出门便引起了当地专门诱拐男子为生的人贩子的关注,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弯腰驼背的跟在百骁炫的身后,看他独自从一个新宅子出来,想必就是那个时常出门的男人在外养的男宠,看这男子长得风流俊美,却是一个瞎子,便动了拐卖的想法,反正都是外地人,卖了他那个男人也不会怎么样。 想着便走上前搭讪,“这位公子,可否去找那位出门的相公?”男人的声音十分的傻沙哑,因为捏着嗓字,听起来十分的尖锐,甚是伤耳朵。 “你见过他?”百骁炫摸强走了半天,也就走过不过数十米,眼下正心慌,见有人主动来帮忙,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激动之下一把握住了男人的胳膊,“你晓得他去哪儿了吗?我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回来,好生担心,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平时绝亦非出门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今日却走了太久,百骁炫不免担心绝亦非在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牵绊住了他。 虽说他一个瞎子帮不上忙,但他还是想要跟在绝亦非的身边,许是陪伴的时间太久,习惯了每时每刻都跟着把,就一个拖累,他都认了。 “好公子,别着急,想必你家相公有点急事,我看他往前面去了,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男人压低了嗓子道,望着胳膊上莹白如玉的五指,心中的主意更定,“路上行人多,公子须得小心些,免得磕着碰着了。”一手搭在百骁炫的腰腹上,半搂着百骁炫往前走,路过一个巷子口,哄着百骁炫拐了进去。 腰间搭了一个陌生男人的手,百骁炫十分的难受,转念一想对方只是帮他个忙,没多余的想法,因此没做多想。 越走越远,越走越深,渐渐地耳边嘈杂的声音都远了,百骁炫不免觉得奇怪,“请问还有多远?”刚还有行人说话的声音,现在愈发的安静了,且有阵阵阴风吹过,百骁炫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快了,快了,公子别急。”男人一手抓百骁炫的手,一手搂百骁炫的胳膊加快了速度,待百骁炫再回味过来,已到了一家南风馆前,便将百骁炫摔在一边去敲门。 百骁炫没防备,脚底一歪,跌倒在地上,额头撞在了墙壁上,顿时溢出了鲜血,脑中一片空白就昏了过去。昏睡前,发现了异常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可以晕倒,但身子却益发的沉重。 晕倒前,百骁炫心中一遍一遍的祈祷着绝亦非能发现他。 老板好整以暇的开了门,看了看地上昏睡的男人,眼睛闪烁了几下,让开门让婆子男把人抱了进来,关门前特意张了张。 绝亦非一大早来店中找厨师学做长寿面,店子手艺不外传就拒绝了绝亦非,绝亦非不死心的和厨师消磨时间,高高在上的他,居然亲自给别人打下手,一忙就是几个时辰。 厨师也没拦着,由绝亦非帮忙,绝亦非心领神会,干活更勤快了。 到了午时,外面吃饭的人很多,小二请了假,忙不过来,绝亦非亲自上阵,给客人点菜、上菜,彬彬有礼。 许是人长得好看的缘故,平日里挑三捡四的人,都很给面子的安分了许多。 做小二的过程中,绝亦非感觉挺愉快的,新鲜的体验,唯一令他不满的是,这其中有一个男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看的他都起了鸡皮疙瘩,若非他在帮忙,早给男人来了一拳。 话说盯着绝亦非看的人便是和卿尘分别出来寻找雪拂的男人牟词,牟词一出来就追踪雪拂的气味,停在了这儿就没了。 饿的肚子咕噜响的牟词,就来了这家铺子不大的店,听人议论这家店虽然小,但是味道很地道,且价格公道,牟词就动了心了。 刚走到门口就味道了一股香味儿,与人的味道不同,牟词起了心思,更加坚定他留在这家店吃饭的想法。 出来点菜的小二长得面如冠玉,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十里春风的温柔之感。牟词点好菜,待人刚转身再次闻到了与众不同的味道。 心中纳罕,狐狸身上都是一股骚.味儿,为何这只狐狸身上散发的是一股幽香,沁人心脾。这倒是和长凛的想法不谋而合,长凛起初看上刚化为人形的绝亦非也是因为这股幽香,特意瞥眼看了看绝子心,同为狐族,为何就绝亦非的身上有这股幽香,令人爱不释手。 当然了,这不代表绝子心身上就有狐骚.味儿,绝子心的身上可都是绝艳的香味儿。 绝亦非给牟词布菜时,牟词不免又多看了两眼绝亦非,单从他探知的情况来看,这人绝不是简单的狐族,内力深厚,若夺了他的妖丹,定能助他功力大涨,那时再去对付一个区区的雪拂,不费吹灰之力。 想要得到一只功力深厚的狐狸的妖丹,自然得用些手段,牟词的脑子已经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情商不高的牟词,在智商这块儿可高了,拿下一只妖的妖丹,就得找准他的软肋。 午时一过,店中客人走的差不多,厨师为了感谢绝亦非的帮忙,就教他做了这碗长寿面。绝亦非有做菜的基础,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便做好了长寿面,悄悄地用妖术保持面的劲道,和厨师道谢之后便离开,回家的路上,又去一家酒楼点了几个百骁炫爱吃的菜,匆匆往家奔、 因为走得很匆忙,绝亦非忽略了那抹一直追随他的目光。 “炫儿,我回来了。”绝亦非兴高采烈的捧着食盒撞门而入。 屋内空荡荡的,一丝声音都没有。 绝亦非不由得有些惊奇,莫不是他回来太晚,骁炫生气了?把食盒放在前厅的餐桌上,蹑手蹑脚的往卧室走过去,打算给百骁炫一个惊喜。若生气了,便好生的哄着。 百骁炫喜欢亮光,卧室一般都会点一盏灯,今日却是暗的,绝亦非不由得心慌意乱,心突突的乱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 急匆匆的推开门,果然是空的。 绝亦非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宛如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死神一般,一时间身上法术尽开,搜寻百骁炫的下落。 躲在角落的牟词眼眸一亮,果然没看走眼。这只狐狸再怎么隐藏气息,都瞒不过他的,谁让他的身份特殊。 而远在西城,沐浴在月光下发呆的雪拂,心口陡然跳漏了一拍,突袭而来的钻心的痛,痛的雪拂拧起了眉头。 “你怎么了?”因为住的时间比较长,雪拂租了一间宅子,图个方便卿尘就一道搬过来了,房间紧邻。大晚上的见雪拂没睡,想打个招呼来着,哪晓得见雪拂冷汗涔涔,赶忙走了来扶着雪拂。“是不是晚上吃的太多冷的,身体不舒服?” 雪拂摇了摇头,咬着牙齿,“麻烦你扶我回房间去。”这种状况像极了上次在扬风莞发作的情形。 胡同巷子中,一家南风馆紧闭门窗,屋内则灯火通明,穿着绿萝衫子的男人谄媚的给一个壮硕的男人捶背捏肩,“我这馆中来了一个绝妙的人儿,大人您绝对会满意的,只是你答应我的事得兑现,千万别忘了。” “你放心,只要你送我的这份礼物我满意,别说扬风莞了,就其他的馆我都帮你把它们搞倒闭了,叫你一人在羡恋城称王称霸。”男人抓住轻盈的手臂,一个用力,就把男子拽到腿上,抬起白嫩的下巴,亲了一口,然后笑着把人推开,大步往楼上走去。 第378章 熟睡 百骁炫从昏迷中醒来过,动了动手脚,发现都被绑了起来,不由得有些惊慌,这情况想必是被人给绑了,若为银子好说,可别的,就难说了。 这时房门咯吱响了一声,从外面传来男子粗狂的笑声,由远极近,百骁炫屏息凝神,假装在睡,冷静的思考应付对策。 看着床上穿着月色长衫的男子,风流多情,粗狂的男人满意的点点头。“大人可满意?”绿萝衫子男人倚门而笑,嘴角勾起献媚的弧度。 “简直是个尤物,我甚为满意,只是他这眼睛蒙着布,我看不真切,待我揭了他的面纱,享用一番再与你计较。”粗狂男人伸出手贼兮兮的笑着,解开了百骁炫眼睛上的纱布。 因为听了两个男人的对话,百骁炫的心一直提着,眼睛不由自主的睁着,纱布突然被揭开,有些难以适应眨了眨眼睫。 “这双眼睛幽光流转,生的极美。”粗狂男人不由得被吸引了,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摸一摸,就在快触摸到时,被一道力量给打飞出门外,连同绿萝衫子男人一同甩下了楼,把栏杆都给撞坏了。 “炫儿,你没事把,没事吧。”熟悉的声音传到百骁炫的耳朵里,再也忍不住落了泪,手脚被松解开,口中脱了布,百骁炫激动得抱住了绝亦非,压制住痛楚喃喃道,“亦非、亦非、亦非” 他难以想象若绝亦非没找过来,万一他真的被这恶人给玷污了,他有何面目来见亦非。 “别哭了,别哭了,乖。”绝亦非连忙给百骁炫擦眼泪,复而用他专程带来的纱布覆盖住了百骁炫的眼睛,“你的眼睛不好,不适合流泪,乖,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绝亦非早在百骁炫的身上下了保护咒,若有谁动了欺负百骁炫的念头,这重咒术会自动开启来护佑百骁炫。 即便这样,绝亦非仍然担心,抱着百骁炫的手抖个不停。 “亦非”百骁炫声音哽咽,感觉到搁在肩头的手一直在止不住的颤抖,这才发现他光顾着宣泄自己的害怕,忘了绝亦非会被比他更加的恐惧,若他真的出了个好歹,最难过的不是他自己,而是绝亦非。 胡乱的抹了面颊上的泪水,百骁炫强迫自己笑着抓绝亦非的手,“亦非,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的你你担心了,你看,我没事了,你不要难过。” 看着男人很快的收拾好自己悲伤地心情来安慰自己,绝亦非心就数以百计的针在扎一般,蚀骨的痛,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教他如何放得下手,去爱别人。 “走,我们回家。”绝亦非俯身亲吻百骁炫的唇瓣,“这些人我会找人好好地伺候他们的,你无须多虑。” 百骁炫放心的点头,把身子依偎在绝亦非的怀中,由绝亦非抱着他回他们的小家。 一回到家中,绝亦非就用妖术为百骁炫治好了额头上的伤,为百骁炫沐浴,他不喜欢干净的百骁炫身上沾染难闻的污秽的味道,百骁炫由着绝亦非为自己全身上下洗涮一遍,当然这过程肯定会发生些暧昧的事。 经过这次的事件,绝亦非想要真正的拥有百骁炫,哪怕现在把人吃了,就化蝶飞走了,他都愿意的。 但百骁炫不愿意,他能用各种方式去满足绝亦非,决不能用死亡换一夜春宵,他自己死没关系,他本来就是将死之人,命不值钱,可绝亦非不一样,他的生命还很长,有许多关心他的人,而他不一样,这个世上他唯一剩下的只有百骁炫。 两人在木桶中胡闹了一阵子,水逐渐的冷却,绝亦非欲求不满的抱百骁炫出来,为受惊过度的男人穿衣服,牵着他的手走到前厅,坐了下来。 “来,快尝尝我为你亲手做的长寿面。”绝亦非从食盒中取出一碗仍旧香喷喷的面,把百骁炫的手压在碗上,自己的手则覆盖着百骁炫的手,“百骁炫,生日快乐!”绝亦非的声音很温柔,很深情。 百骁炫怎能不感动,感动之余就又控制不住的流泪,打湿了纱布,“你今天出去一天,就是为了给我准备长寿面的?” “是啊。”绝亦非端起碗,开始喂百骁炫吃面,“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不太懂人间的生日该如何的过,就想着给你做一碗长寿面,你也知道的我手艺一般般,面食又没做过,只得去一个师傅那儿学习,我手脚笨,学了好久才学会的。” 绝亦非不想让百骁炫知道他今天都做了什么,不是怕丢人,单纯的不希望百骁炫自责。 “你才不笨呢,聪明的很。”百骁炫乖乖的张嘴吃绝亦非喂的面,心里暖融融的,仿佛躺在阳光上,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牟词躲在暗处观察绝亦非和百骁炫的一举一动,抿了抿唇,想要这只狐狸的妖丹,只要拿下这个瞎子,不怕他不束手就擒。 就在这时肩膀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鼻尖飘来浓郁的脂粉香,牟词快速的闪躲,离开了这个小院子。 风情万种的女人旋即追了上去,二人停在一枝树梢,女子香帕轻飘,弯起红唇轻笑,“相公别我,奴家来找你只是想和你做一笔生意,仅此而已。” “哦?我和姑娘之间有何生意可做?”牟词冷笑,女人的身上味道太浓烈,他十分不喜。还是尘尘宝贝的身上味道舒服,干净清爽。 “当然有了。你的目标是那只狐狸的妖丹,而我的目标则是那个双目失明的男人,我们二人各取所需,不是最好的合作吗?”女人勾了勾头发,扭了扭杨柳细腰,嘴角的笑意更甚,“不是我瞧不起你,我已经追了他们三四次了,没有一次能拿得下那个瞎子,只因为他身边的那只狐狸太厉害,和我对招的同时能把他保护的好好的。” 看着牟词纠结的模样,女人心里有了数,再接再厉的诱惑男人,只是刻意隐瞒了绝亦非的真实身份,妖界一代妖王,身份真亮出来,鲜少有人愿意去得罪。 女人说的话挺有道理,从绝亦非释放妖气寻找那个瞎子,牟词就已经探了绝亦非的底细,单靠他一人,的确搞不定这个男人。因此便顺遂了女人的想法。 二人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计划了一下,便有了计较。牟词登即消失在半空中。 女人脸上荡着明媚又阴险的笑容,艳丽少年从上空缓慢的了飘了下来,长臂一勾,便把女人勾到了怀中,“你确定这回真的有把握?”抬起女人的下巴,眼眸狠厉无比,若这女人再失手,留着也就没什么用了。 “自然。”女人回了一个风华绝代的笑容,脚尖微翘,旋转了个身子,软软的趴在少年的肩膀上,“那个男人可不是一般的人,有了他相助,区区妖王算什么。就算我不能把那个男人带回来,也能保证杀了他。” “最好是这样,否则的话,你可就自身难保了。”艳丽少年掐着女人的下巴,留下很深的很红痕。 “我自然懂得。”女人轻旋曼妙身姿,轻易的脱离少年的怀抱,“这儿交给我放心便好了,你该去办你的正经事了,别忘了獒泽灵兽比这男人更加厉害难对付。” 艳丽少年轻笑,化为一道红光离去。 夜间,绝亦非趁百骁炫熟睡,以魂入水金天国皇帝的梦,在梦中以神仙的身份指点皇帝羡恋城官员贪污腐败的现象严重,留下一枚珠圆玉润的珍珠就消失了。 皇帝醒来的时候,果真在龙枕底下发现了一枚珍珠,连忙披了明黄外袍跪在地上再三拜了拜,连夜派官员前往羡恋城彻查拐卖案件。 第二天一大早,绝亦非就把百骁炫从床上拉起来,穿戴的整整齐齐的出门,百骁炫打着哈欠,被绝亦非拖着走,“亦非,这么着急要去哪儿?” 绝亦非口中哄着,说是找到了一处没有这些腌臜的馆子的城市与百骁炫住下,实则带着百骁炫出了羡恋城,直奔向西方向,一路不停歇的往妖界走,又不能施展轻功以免百骁炫看穿。 “亦非,我们会不会走的太快了,我腿有些累。”百骁炫和绝亦非是两条腿走的,没有乘马,走的有些快了,百骁炫心中疑惑,绝亦非急匆匆的要往哪儿赶,且觉得愈发的清冷,似乎荒芜人烟。 绝亦非顿住了脚,从后面搂住了百骁炫的腰,软软的撒娇,“我们现在往西城的方向走,我打听了下,听说那儿治安好,没有人敢寻衅闹事,最主要的便是那儿没有你不喜欢的地方。” 百骁炫经历过昨晚的事件,晚上频频做噩梦,被绝亦非摇醒了好几次,出了一身冷汗,把衣服都给湿透了。 “可我怎么感觉越走越偏了。”百骁炫确实晓得西城没有风花雪月的场所,但去西城的路没这么荒凉把,到感觉有些像是去妖界的路。“绝亦非,你不会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带我回妖界吧?”百骁炫脸色愠怒,一个巧劲儿甩开了绝亦非的手。 第379章 绊脚石 一旦追随绝亦非回了妖界,就得面临更现实的问题,他不能答应嫁给绝亦非,他不想摧毁绝亦非未来的情感。 “没、没有”绝亦非战战兢兢的拉起百骁炫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之中,轻轻地暖着小心翼翼的抚着,“你不愿意陪我回去,我怎么能强迫你呢。”说这话绝亦非有些心虚,却也没有,这条路虽然通往妖界,但离之甚远。 严格意义上讲,算不得带百骁炫回妖界,就是靠近妖界而已。 “亦非,你还是带我回羡恋城把,我答应你以后绝不会随便出门的,我会乖乖的呆在家中等你回来。”绝亦非撒谎时有一个小毛病,就是喜欢来回轻抚他的手指,可能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么个小举动,却被百骁炫记到心里去了。 绝亦非左右为难,手脚逐渐冰凉,鬓角微许凌乱,动了动嘴唇,却有一道声音抢在绝亦非之前开了口,“臭狐狸,既然你的小恋人不愿和你走,那你们就都别走了,留下来罢。” 男人悬空而立,黑色的藤蔓花袍衬的他风度翩翩、潇洒不羁,一双迷人的眼睛上翘,射出无数的邪肆狂妄。 “亦非,是不是之前的那个人又找来了?”百骁炫慌乱的抓住绝亦非的胳膊,把人往自己的身后带,若这个人因为他的缘故,总是纠缠不休,他意愿牺牲自己,换亦非安康喜乐。 “不是的,这回换了一个人,冲我来的。”百骁炫保护的动作顿时暖了绝亦非的心,就为了这人死了,都心甘情愿,“别担心我,就一条龙,不能把握怎样的。”复把百骁炫护在身后,在周围画了一个圈,将百骁炫护在其中,孤身飞了出去。 “亦非”百骁炫忧心忡忡,叫的很大声,丝滑的布料从掌心划过。 半空中,绝亦非和男人站立半晌,动起手来,你来一拳,我挥过去,黑色的光与蓝色的光在空中擦出无数的火花,打得难舍难分,不分上下。 从见到男人的第一眼,绝亦非便看出对方是一条龙,身上有浓重的龙腥味,却探不出对方的品种,不似一般的海中之龙,交起手来方觉得对方隐藏了打扮的实力,想在短时间内打败他,十分的吃力。 而与绝亦非缠斗的不是别人,正是肖想绝亦非妖丹的牟词,牟词一心向夺妖丹提升自己的法术,与雪拂一决高下,便和神秘女子结下了盟约,耗了所有的本事与绝亦非打斗,缠的他没精力去管那结界中的男子,待神秘女子悄悄地潜入进去,一口将那黑水注入瞎子的肌肤之中,弄死他,二人联手取来狐狸珠子。 “啊”凄厉的声音响彻云霄,震动天地,姐姐中的百骁炫专注的听着半空中动手的两人,浑然不觉危险靠近,天雪受了牟词龙息所遮,不费丝毫的力气潜入了结界之中,轻盈无声的飘至百骁炫的身后,对着白皙的颈项间,将牙齿嵌入了进去,注入恶心的黑水。 百骁炫前世魂师,这一世双目又承载了慧眼血晶,最不能受这些污浊之物沾染分毫,否则便会发疯发狂,成为他们的傀儡。 惊得绝亦非一个不慎被牟词打中了心口,顿即喷出一口鲜血,“百骁炫”大声唤了一声,绝亦非心中大恸,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了个干净,急急忙忙的飞到百骁炫身边,顾不得牟词会偷袭他。 牟词掉头,惊讶的望着变了人似的瞎子,只见男人月色衣衫瞬间染黑,墨色的长发在空中飞扬,整个人都变得冷肃,无情残酷。 天雪以眼神示意牟词偷袭绝亦非,定能一举杀了绝亦非。可牟词仿佛被定住似的,一瞬不瞬的盯着百骁炫望。 绝亦非飘到百骁炫的身边,想伸手去触碰他,哪知百骁炫竟然向他攻击过来,每招每式都十分的狠辣,直击绝亦非的要害。 绝亦非左躲右闪,尽量避开百骁炫的攻击,若现在无论这个男人还是女人,趁此机会下毒手,要了他的命,他都认了。 和百骁炫一块儿死,也是一种幸福把。 天雪欲要下黑手,被牟词阻拦住了,他也不懂,为何在关键时刻收了手,他本就心狠手辣、手段层出不穷,只要能拿下对方,根本不在乎卑不卑鄙。 可当他看到这只狐狸,为了一个发了疯的凡人把自己置于险地,单单为了一份爱,不得不敬佩,因此牟词阻止了天雪。 天雪娇愤的跺了跺脚,但见百骁炫已经魔疯,下场只有被控或死亡,不再纠缠于此,转身化为一道黑光消失在树林之中。 牟词本欲离去,刚动脚步,被一道熟悉的气息牵绊住了,倚在树干上,愣愣的望着绝亦非和百骁炫之间纠葛牵缠的爱情。 百骁炫虽然魔化,但与绝亦非动起手,差的太多,只因绝亦非不忍伤害他,遭到攻击都躲让过去,难免不受伤,身上多处挂彩,长长的指甲刮开细嫩的肌肤,血肉外翻,鲜血顿时汩汩的雍涌出,染红了洁白的衣衫,同时也染了牟词的双目。 远在西城的雪拂,昨夜突然心痛不止,到凌晨才好些,卿尘体贴的为他熬粥做清淡的小菜,细致的喂他,便让雪拂躺下继续休息,卿尘担心雪拂会复发,便趴在床沿守着雪拂。 清晨大亮,雪拂睡得很安稳,胸口被束缚的绿光又开始突突的跳个不停,身体变得僵硬麻木,嘴中喃喃自语。 卿尘惊醒,望着深陷梦魇中的雪拂,摇晃他的身子,企图唤醒雪拂,见没有效果,想起身上有一枚从蓬莱仙境带出来的凝神药丸,就给雪拂服用下去。 雪拂转醒,痴呆的望着卿尘,他刚刚发生什么了吗? “你都快吓死我了。”卿尘看着醒过来的雪拂轻舒一口气,不由得疑惑,这么厉害的人,为何突然发起严重的病来,昨夜便开始了,“你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大夫?” 雪拂抬头,头发间都被浸透了,半衫都是湿漉漉的汗水,勉强一笑,“我又不是凡人,叫大夫作何。”上次在南风馆的状况又复发了,他的身体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状况,为何会这般? 本想早日回亦莲峰,看来他得在人间多留一阵子,寻找身体痛苦不堪的根源。而雪拂不知道的是,他回了亦莲峰,与世隔绝,却不会复发,在这人间,红尘多情的地方,这心口总有放不下的事情。 看着心爱的男人发疯般的攻击自己,分不清他是谁,绝亦非忽然感到心痛难当,突然就放弃了抵抗,目光怔怔的望着百骁炫一掌朝自己打过来,且自己运用了真气,反噬摔在树上,胸口像是被千万把刀刺着一般的痛,猛然吐出鲜血。 绝亦非一身鲜血,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身子摇摇晃晃,支撑着飞到百骁炫的身边,趁百骁炫分神当口一把抓住百骁炫的手腕,直往自己的脖子来,教百骁炫如何的掐着自己的脖颈,教他如何捏断这细长的脖子。 “炫儿,你苦楚的源头皆由我起,若杀了我,能唤回你的清明,我乐意的。”绝亦非深情款款的凝视失去了光泽的眸子,“炫儿杀了我,醒过来之后,慧眼不会再成为你的阻挡你看到光明绊脚石,待到那时候,你便回幻梨谷,和你的师兄好好地生活在一起。他是爱你的,只是发现自己的心太晚,而我太自私,瞒着你,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偷得片刻宛如浮生。” 说完,绝亦非决然的闭上了双眼,松开了手,等待百骁炫杀了自己。 他这一辈子在人间走一趟,品尝了一回情爱的滋味,苦涩甜蜜都心满意足了。 趁现在夺了他的妖丹,增加自己的法力,不挺好的吗?可牟词愣在原地,寸步动不了。 漆黑的五指在白嫩脆弱的脖颈间慢慢的收拢,百骁炫眼中突地一痛,恢复了一丝清明,看着血袍纷飞,束手就擒等待死亡的绝亦非,眼中闷闷的通,似有热流滑落,掐着脖子的手仍然在收拢,绝亦非的面色由惨白逐渐转为青灰,呼吸愈来愈薄弱。 就在这时,薄薄的唇瓣传来温凉的温度,只听见一道低沉伤感的声音在绝亦非的耳边响起,“绝亦非,你答应我的事还记得吗?我们的缘分至此尽了,忘了我把。” 月色长衫男子身形不稳的立在绝亦非的面前,绝亦非颤动的睁开眼帘,张开双臂似要去拥抱男子,却扑了个空,化为虚无。 “炫儿”绝亦非膝盖撞地,鲜血淋淋,凄厉嘶哑的声音惊天动地,猛地吐出来淡蓝色的珠子,一咕噜的滚动至草地中化身原形,自断尾巴上的短尾,散去一身的妖气,捕捉到百骁炫的一缕魂魄,复而嘴叼短尾,没头没尾的往森林深处跑去。 靠在云枕的雪拂,鬓发凌乱,心口郁郁,喷出一口鲜血来,把卿尘给他服用下的丹药都吐了出来,这一吐心中反舒畅了起来,全身筋脉顿时顺畅了。 “你究竟怎么了,为何突然又吐血了?”卿尘走到门口,惊得魂飞魄散,手中的粥都洒了一地。大致能了解雪拂不是一般的人,忒变成了这副郁郁不畅的样子,宛若一个瓷娃娃,一碰就碎。 第380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雪拂摇了摇头,脑子嗡嗡的作响,过了半晌,睁开眼睛,对卿尘道:“麻烦你帮我准备一桶热水,我要沐个浴。” “你再闭眼休息会儿,我现在就给你去烧水,待我准备好就来唤你沐浴。”卿尘扶着雪拂小心的躺下,掖了掖被角就走了出去。 森林之中,牟词瞠目结舌,久久呆立,等他回应过来,那只狐狸已经叼着尾巴不知去向。蹲在草丛之中,木讷的捡起地上的珠子和一块儿暖玉,牟词才发现这只狐狸居然是亦莲峰简居墙壁上挂的那只狐狸。 狐狸大多通体雪白,尾巴长而翘,一双眼睛生的水灵灵的,长得都一个样子,很难区分,尤其对于一个分不清品种的龙来说,要在众多狐狸中认出一头他不甚熟悉的狐狸,十分难得。 而牟词能把一只浑身血淋淋的狐狸认出来是雪拂要找的那只狐狸,可不就靠画中的那只短尾。 天底下短尾狐甚是罕见稀缺,牟词不认为他能碰巧就遇见了一只一模一样的。 牟词胆战心惊的把珠子和暖玉揣怀中,心中飘忽不定,要是被雪拂知道了他伙合一个女人害了他的短尾狐,会不会气到杀了他。他就简单的说了一嘴要杀了短尾狐就给他关在暗无天日的囫囵谷。再得知他这一回真的做了,恐得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都不能泄恨。 方把先前的一遭细细的回想一遍,牟词又喜滋滋的,虽然他害了小狐狸,但也没真的要了他的性命,就一不小心给他的恋人弄死了,不费吹灰之力搞死了一个情敌,雪拂应当感谢他才对。 牟词心安理得安慰了自己一把,拍着胸口惴惴不安的走了。 魔界内,诺笙仙君把魔尊玄无以极其小家碧玉的方式抱坐在大腿上,为玄无吹眼睛。只因出去一趟,受了风吹眼睛突然灼痛起来,且是独了那只眼。 诺笙仙君当即就把人拦腰抱起,龙卷风似的回了卧室,为玄无看眼睛,只见一滴血红色的热泪夺眶而出。 “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做危险的事令我担心,你就是不听我的,非得做一些令我心惊肉跳的事。”诺笙一边将真气输入眼眸中,一边叨叨抱怨。 和玄无在一块儿之后,他都觉得自己瞬间老了好多岁,与人间老大妈有的一拼,每天没事专门逮着丈夫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你且住一住手。”玄无一把按住诺笙的手,眨了眨眼睛,有些亮光跳跃着入了瞳仁,乍一刺有些难受,闷闷的对诺笙抱怨,“诺笙,咱们房里的光会不会太强烈,我感觉太刺眼,难受得慌。”眼仁中有光晕在打转,很不舒适。 诺笙仙君忽然凝滞住了,怔怔的望着玄无的眼睛,等了许久都没听到一句回话,玄无不快的推了推诺笙的肩膀,“说话呀。”因为眼睛不舒服,斜斜的瞅了一眼诺笙。 “你你能看见了?”诺笙仍然头脑发蒙,嗡嗡的作响。他每天都在担心盲了一只眼会不会给玄无的身体带来什么危害,从今天的状态来看,应当不会了。 “应该把。”玄无不以为意,随口一答,诺笙仙君却放了心里,再有下次就把讨人嫌的家伙拿一根粗绳子拴在腰上,走哪儿都拖着。 妖界之中,绝子心和长凛正压在春塌上浓情蜜意,眉来眼去,忽的眼眸中火烧一般的痛楚,似有东西呼之欲出,胳臂大力一挥,就将绝子心翻下塌,眼中的热泪流了下来。 热泪落,慧眼血晶散,眼睛逐渐恢复了清明,同时感知到绝亦非出了事。 顾不得恢复,长凛从榻上起身,搂了绝子心道,“亦非出事了,我得出妖界寻他去,你暂且留在妖界镇守。” “不行”绝子心当即拒绝,“我和你一道去。”原来绝亦非封了自己所有的气息,抹去了所有的踪迹,绝子心和长凛都感知不到他的状况,只当做他与王爷在一块儿,并不知道他早已与那个凡人碰了面。 如今慧眼血晶的后遗症除了,绝亦非的妖气却散尽在天地之中,想要寻到他困难重重。 “你和我一道去,妖界怎么办,万一有些杂碎儿趁妖界没人镇守,前来攻打,该当如何?”长凛面色冷凝,言语略带斥责,要事当前,情长情短的适当放一放。 再说,他竭力留在万恶之魔的根源,绝子心非得出来,还把他带回妖界,算明媒倒插门了,当然在危难关头认怂,且绝亦非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感情深厚,真要出了点什么事,别说妖界众人怪不怪罪于他,就他自己都恨自己恨得要死。 “倘若你去了,出了些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办?”自有一别,绝子心不想再受煎熬担忧之苦,在万千世界中,他的心上只放得下长凛一人,自然不愿意相隔两地,对长凛的所作所为一概不知。 长凛叹气,遇到这么个敏感的恋人,终归得多给些安全感。“我在你的身上留下我的一缕气息,你可以通过这缕气息探知我的踪迹,若想说些什么也可以通过它跟我交流,我的第一时间在做什么事,在哪里,你都能知晓,这总归满意了把?” 绝子心不愿意放他一人走,就忧心他会在外面遇到另一个动心的人,防止这块儿就给了一个明确的安全感。 “你说的,我找你,不管你在那儿,都必须第一时间回应我。”绝亦非亲了亲长凛的面颊,心中安定,放长凛离开。 绝亦非变回原形,往一座深山中奔跑,误打误撞进了一个有些许的深度的山洞中,再次勉强化为人形,捧着沾染血渍的尾巴哭的肝肠寸断,因为失了妖丹,散尽了妖息,维持人身的时间很短暂,再次幻化成人形。 百骁炫的自陨对绝亦非打击很大,绝望悲恸之下,绝亦非彻底把自己封闭起来,与普通的狐狸无差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他这只狐狸没有尾巴。 西城外有一座郁郁葱葱的青山,流水潺潺。因山上动物动物泛滥,尤为狐狸,所以这一块儿猎人居多。 这一天,身材魁梧、长相粗犷的一个猎人上山打猎,猎了半天,一只山猪都没打到,将就巴巴的捡到一只没有尾巴的狐狸,身上沾着血,都凝固了。 猎户拎着劣质成果的两只耳朵回了家,往地上一摔就去劈柴了。猎户家中有一个女儿,很喜欢小兔子、小刺猬、小狐狸之类的小动物,见父亲带回一只受伤的狐狸,疼惜的不得了,赶忙抱了小狐狸给它清洗身子,拿了药酒和纱布为小狐狸包扎。 小狐狸怏怏不乐的窝在小女孩儿的怀中,没有一点反应。小女孩儿仍细心地给小狐狸擦拭、清理伤口,自言自语的和小狐狸说这说那儿。 猎人劈完柴、做完午饭回来见女儿抱着脏兮兮的小狐狸自说自话,怒火窜上心头,一把揪起小狐狸的耳朵摔在墙壁上,厉声怒斥女儿,再玩牲畜,就剥了它的皮毛做衣服。 小女孩儿被吓哭了,鼻涕眼泪一大把的流,猎户看的着实心烦意乱,又训斥了几句,就压着小姑娘吃饭,自己则拎着小狐狸走出了门。 这么个没尾巴的祸害留在家中,招灾致难,不如拿到街上遇个合适的价格给卖了。皮毛摸着很光滑,做个围巾也不错。 猎人前脚刚走,小女孩儿后脚偷偷摸摸的跟上,看着父亲蹲在集市的头前,要卖了小狐狸,不禁着急起来。 小狐狸受了伤,又不吃不喝的,肯定没人愿意买下它,就买了下来,下场肯定也很凄惨,小女孩儿想留下小狐狸自己养,不想将他卖掉,苦于无法说服父亲,干着急。 雪拂大病初愈后,心情也逐渐好起来,因卿尘无微不至的关怀,过意不去,这不身体大好了,就带卿尘出来逛街。 前头有一群人围在那儿,吵吵嚷嚷,卿尘好奇就走了过去,雪拂最不喜喧哗的地方,万般无奈的跟在卿尘的身后。 原来有一个人打算向猎人买小狐狸,小姑娘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愿意卖,说小狐狸不吃不喝的,买它回去,最后也会死的,劝顾客不要买,劝父亲别卖。 哪晓得顾客看见小狐狸皮毛光滑,说买回去扒了小狐狸拿来做袍子。小姑娘就闹到的更凶了,死活不愿意放手。顾客没辙就走人了,留下猎人和小女孩儿被众人围观,指指点点。 大致意思,女儿喜欢就留下来,没必要卖了。 猎人很不高兴,大发雷霆,威胁小女孩儿再给他捣乱,使得他卖不出银子,今晚就扒了小狐狸的皮,剁了他肉骨炖汤喝。小姑娘被吓蒙了,傻兮兮的仰头望着父亲,咬着唇,一脸的呆滞。 猎人从小姑娘怀中揪着小狐狸的耳朵,往人群吆喝叫卖,却没人愿意买,都纷纷走了,许是见小姑娘着实喜欢,舍不得买下来,又或许小狐狸全身是上,买下来也活不了多久,且皮毛再光滑,这一处血、那一处伤痕,做一件狐狸袍子,十分的为难。 第381章 盲目 眼看着猎人垂头丧气,把怒火发在小狐狸身上,要摔死它,卿尘心中一软,连忙出了一个金元宝买了下来,把小狐狸从猎人手中接到自己的怀里。而小女孩儿呆兮兮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双乌溜溜委屈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卿尘怀中的小狐狸,欲言又止。 卿尘好笑,对小姑娘耐细的解释,他会好好地对待小狐狸,决计不叫它受到伤害。小姑娘这才眼巴巴的点头,跟父亲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我们在这儿等牟词,没多少时间浪费,你干嘛瞎浪费好心,来买一只小狐狸。”雪拂嘴上不爽利,心里对卿尘的看法一再变化,终于明白牟词为何能对这小胖子一见钟情。 似乎连胖子都不讨厌了呢。 “你看它那么可爱,我若不买下它,绝对会被那个猎人剥皮做衣服的。”卿尘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小狐狸的伤口,抱着他悠来荡去,“你摸摸它,说不锥就能喜欢它了。”卿尘爱怜的吻了吻小狐狸的头顶。 雪拂总觉得小狐狸很眼熟,似曾相识,但看见它没有尾巴,又浑身的伤,妖界的那只小狐狸再不济事也不会把自己弄到这般狼狈的地步。 事实上,若妖界的那只小狐狸真混到这么惨烈的地步,雪拂不会同情它,适者生存,只能说它太柔弱,该被淘汰了。 雪拂一向不喜欢柔弱的人、物,就卿尘怀中的小狐狸,他就十分的不喜,太懦弱了。 卿尘把小狐狸带回家之后,很用心的照顾小狐狸,一日三餐的送到嘴边儿,小狐狸怏怏的垂着脑袋,并不买账,不吃不喝的。 在此期间,卿尘细心观察了小狐狸,貌似从买回来那天起就没有睁开过眼睛,一点东西都没有入肚,却仍有气息,觉得奇怪,就询问雪拂。 雪拂不满卿尘对一只畜生比对自己好,因此对小狐狸没多大的热情,只说狐狸都有九条命,敷衍了事。 卿尘白了一眼雪拂,抱着小狐狸往外走,突然之间小狐狸掀了一下眼帘,嗅了嗅鼻子,猛地一跃而起,对着卿尘的肩膀咬了一口,鼻尖的味道若有若无,便打算松口,雪拂快前一步,掐着小狐狸的腿往门外摔去。 小狐狸复闭了眼睛,鼻子一耸,再次没知觉的撞击在地上,却一声不吭的滚了两下,躲在了草丛后面。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咬伤,就说别管它死活了,你待它那么好,结果它反而伤害你。畜生就是畜生,没必要待它们太好了。”雪拂紧张地撩开了卿尘的肩膀,软声软语的数落卿尘,见肩膀上留下浅浅的牙印,没伤痕,才放下心来。 卿尘拍开雪拂的手,“不许你这么说,想它无意的,不然也不会就有一个印子,倒是你下那么重的手,把它摔疼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才是不会放过你。”养了那么久的狐狸,有了感情,就咬个一两口正常事。 在外游荡的牟词不敢再去找雪拂的麻烦,只一心想要带着卿尘远离是非,赶回老家,循着在卿尘身上留下的气息,一路寻来,刚走到庭院中间,就看见雪拂和卿尘拉拉扯扯的,尤其雪拂,干嘛拽他家小东西的手,预备出声呵责两句,就被一道猛地窜出来的东西逮个正着,死咬着脖子不放。 和雪拂一道出门槛来抱小狐狸的卿尘,闻到了牟词的味道,正兴高采烈之际,就看见小狐狸扒拉在牟词的胸口,死死地咬着牟词的喉咙不放,不禁血液都停止了,急忙跑了过来,对着小狐狸又哄又劝的,要它放嘴。 小狐狸发了狠了,不但没松开,反而加大了咬的力度,眼见着鲜血从脖子上流了下来,卿尘心急如焚。 至于牟词,气都不敢喘,看着没尾巴的小狐狸,因自己做错了事也不怨恨,只是没想到会把小狐狸弄到这步田地,看见雪拂更加的胆颤,若是让雪拂知道了他对小狐狸做的事,恐怕就不是简单地咬一口完事了。 牟词忽略了一点,小狐狸凭着敏锐的气息,奔过来咬的可是脆弱的地方,真的咬断了脉搏,有性命之忧的,且小狐狸没嘴下留情。 雪拂简直就崩溃了,他怎么就这么倒霉的认识了雪拂这只傻蛋的,堂堂的龙居然差点被一只普通的小狐狸给咬了致命的地方。 “说你蠢你还喘。”雪拂嫌恶的白了一眼牟词,五指分开,掐上小狐狸的喉咙,迫使小狐狸松口。 小狐狸完全忽略脖颈上的手,愣是不松,又加大了牙齿咬的力度,雪拂见状,微微叹息,“只能把它掐死了,否则的话,牟词就得死了。”心中巴不得了呢,这只小狐狸分了卿尘太多的神,牟词又回来了,他们定不能再相处下来。 卿尘不忍心,又舍不得自己的恋人受苦,只得点头,“那随你把。” 牟词瞪大了眼睛,他刚听到了什么,雪拂要为了他,杀掉自己的小狐狸? 就在小狐狸的牙齿嵌入牟词的筋脉中,雪拂同时用了力,小狐狸顿时呼吸困难、两眼顶白,到了这地步,愣是将它拽不下来。 雪拂只得真的下手掐断小狐狸的脖子,他是不会为了一只畜生,放牟词不管的,就在这时一道强有力的魔力打在了雪拂的手背上,同时牟词感觉脖子一轻,溢出了鲜血。 小狐狸身子一坠,被卷入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长凛轻轻抚着小狐狸的身子,安慰的拍了拍它的头,微不可叹道,“为了一个凡人,把自己弄到这步田地,你出息可大了。”小狐狸耸了耸脑袋,颤着睫毛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长凛低头嗅了嗅小狐狸身上那股仍在的幽香,心疼的几乎落泪,不愿再责备小狐狸什么,抱着它回了妖界。 雪拂法力深厚,男人在门口说的话,自然清晰的落进了而他的耳朵里,同时也闻到了小狐狸身上那股浅淡的幽香,拽着牟词的衣领,失了风度、恶狠狠地问道,“我问你,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用的力过大,牟词没防备,一个不慎前倾,袍子里装的妖丹和暖玉都滚了出来。 望着地上淡蓝色的珠子和刻有“拂”字的暖玉,雪拂眼瞳都在紧锁,颤抖着蹲下身子,捡起了珠子与暖玉,心力交瘁的质问,“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不然的话,我就杀了你。”他不傻,究其根本隐约猜出来小狐狸为啥要咬卿尘,因为他身上有牟词的气息,可为何要致命牟词,二人的恩怨是什么,他得问清楚。 牟词只好一五一十的把他在羡恋城所经所过说了个详细,一带而过有个神秘的女人找他做交易,她要那个瞎子,而他要的便是这只狐狸身上的妖丹,没想到他缠狐狸斗法的时候,那瞎子出了事,偏过来对付这狐狸,狐狸如何的束手就擒,那瞎子又何如的醒悟过自我陨灭,那狐狸又如何的自断短尾,怎的叼着尾巴跑了。 “雪拂,我真没骗你,我一开就就当他是一个法力深厚的狐狸,想得到他的妖丹来助我功力增长,没成想他会是你的那只短尾狐,我要知道,决计不会伤害他的。”牟词愧疚的低垂眉头,心有不安,悄悄地拿眼瞟雪拂的面部表情,见他能杀人似的样子,又赶忙低了下去。 雪拂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你说他身边跟着的男人是个瞎子?”目光怔然,想起在仙幻镜遇见的非怙,初次遇见的时候,非怙身边的男子目光无焦距,都是非怙喂他吃饭的,因他对非怙有感觉,海祀提了一嘴,说他的恋人盲了双目。 “对啊。”牟词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那双眼睛霎是好看,流转着点点红光,神情无限的,看上一眼就”卿尘恶狠狠的瞪过来,牟词霎时住了嘴。 在爱吃醋的恋人面前,夸赞别的男友欠缺妥当。 “你和我形容一下那男子的长相。”雪拂冷声,心中愈发的冰凉,若非怙和小狐狸是同一个人,那他得多凄惨才能撞见这个概率。 之前有希望小狐狸就是非怙,非怙就是小狐狸的想法,可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要。宁愿小狐狸长得清清秀秀,心中的愧疚能轻些。 牟词便用了好些夸张的词来形容百骁炫,见雪拂目光愈冷,才发觉雪拂说的是小狐狸,只客官公正道,“我初见他时在一家面馆,他去学做长寿面,待人温和、彬彬有礼。后来我悄悄地跟他去了他家,又追着他去了一处风月场所,但见他冷厉阴鸷、仿佛从地狱中走出来的煞星,他对那男子,又温润如玉,一双眼睛温柔缱绻,常常含笑。我我见过那么多人甚少能见到他这般的,温柔如风的同时不失厉色,正因为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才会与那个女人合作的。要是他那恋人没出事的话,我铁定打不过的。” 没错了,都对上了。雪拂闭了闭眼,弄明白了一件事,非怙就是小狐狸,小狐狸就是绝亦非,都是他。 第382章 转达 身体瞬间冰冷下来,手中的暖玉突然散发着清冷的幽光,与他胸口被红光缠束的绿光相交融,雪拂顿悟,怪不得他在羡恋城会觉得身体不适,来到西城也会觉得身体不爽快,原来都是因为这块暖玉,它能使他感知小狐狸的状况、情感。 因为小狐狸与旁人缱绻,他心有嫉妒,暖玉发挥了作用,因为他的念念不忘,他能感知到小狐狸出了事,他却把暖玉忘了,一点忙都没帮上,使得小狐狸遭了那么多的罪。 他不但没帮上忙,差点亲手杀了他最爱的人。 这一刻,雪拂再也不能忽视心中那份早已根种的感情。 “你刚刚说他的恋人死了对吧?”雪拂若无其事的把暖玉和珠子揣进怀中,问道。 牟词用力点头,“嗯。”谈了恋爱的牟词知晓了爱情的滋味儿,同时也能看得出一个任是否在恋爱的状态,雪拂这样的,明显就是爱上了那只小狐狸的样子嘛。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做了件好事对吧,他帮雪拂除了一个情敌,还能使得雪拂现在去安慰那只小狐狸,准能把人拿下的。 牟词摩拳擦掌,想鼓励雪拂,只听雪拂冷冷道,“牟词,你最好赶紧给我滚回去,再让我看见你,别怪我不念旧情。”换一个人伤害小狐狸,早忍不住动手了,漠视了牟词的存在,雪拂转身离开,直奔妖界。 小狐狸再讨厌他,他都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的,就死皮赖脸,他都得留下来陪小狐狸走过这段最难熬的时光。雪拂最怕,小狐狸会因为那个凡人失去了活下来的信念,想起这段时日自己恶劣的态度,直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为小狐狸出出气。 这一厢,长凛拥着幻化为原形的绝亦非匆匆进了妖界,绝子心一感知到就阔步走了过来,看到绝亦非的变化,吃惊不已,“他不就出去了一趟,怎么变得这般狼狈,在外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王爷他?”说着就要去找王爷说个明白,他妖界之王,跟随他王爷处理事情,不是去送死的。 “与王爷无关,我出去寻他不得,凭借他身上的幽香在一户平凡人家觅得踪迹,已经成了这样子。回来的路上,我探过他的识海,他身上有那个魂师的气味,十分的浓重,想必亦非对那个凡人动了情。慧眼血晶突然解了,许是那魂师死了,对亦非的打击过甚,他把自己封闭了,不论我怎么诱他说话、睁眼,就是不理。”长凛把绝亦非的状况大致说了一下,隐瞒了绝亦非差点遭人毒手的事情。 若非时间不允,他绝对会亲手宰了那只精灵,居然把手伸向亦非,就雪皓的哥哥如何,都是该死的。 长凛向来不会隐瞒绝子心,绝子心也未多疑,摸了摸绝亦非的头,“我早和你说了,别人亦非跟王爷出去,免得出事,你反好居然支持他。现在出事,追悔莫及了。” 绝亦非养在身边,为的就是接班妖界之王的位置,从小到大不曾出过妖界,人间险恶、情爱纷争,哪个经历过。 这一趟走出,全然经历过了,拖着一身伤痕,自我堕落归来。 “话不能这么说,亦非只要挺过这个难关,以后遇到再多的坎坷,都能镇定自若,可若没有今天这一遭,他但凡遇到些困难势必被击垮。”长凛振振有词,说的绝子心胸腔积愤,又无可奈何。 绝子心不与长凛做口舌之争,两个人抱着绝亦非往宫殿后方一处禁地去了。这块禁地,只有妖王才能进入。 禁地只有在妖王受了重伤才能开启,其余时间都闭关紧锁。 绝子心同长凛站在禁地门前,拿起绝亦非毛茸茸的爪子,割了一个小口子,溢出一滴鲜血地灾石壁的凹陷内,石门自动向右旋转开来。 一条黑黢黢的小路通往一个巨大的池子,沿池壁温热的水从缝隙中汩汩的流出,池子的底下,水流渗底,上下自流,保持着离壁口一尺长的距离。四周种植了火红的玫瑰,层层环绕,烟云袅袅,白色的雾气蒸腾,宛若人间仙境,胜景瑰秀。 在池子几米远,造有一堵冷玉做的靠背和卧榻,终年严寒冷气环绕,触摸抚之却是温暖细滑,比上好的锦缎都滑腻软细。 烟云氤氲,绝子心从长凛怀中接过绝亦非,放置冷云蝉卧榻中间,源源不断的灵气从冰层表面飘飞,浸入绝亦非蜷缩的身体中。 长凛轻抚绝亦非白绒绒的毛发,劝导绝亦非打开识海,清醒过来。绝亦非双目紧闭,身体僵硬,不做动弹。 绝子心双目微红,许久没有红了眼角,站在长凛的身边,一同宽劝绝亦非振作起来。绝亦非丢了妖丹,化成了原形和普通狐狸无二。 雪拂前往妖界前,绕了一圈,去了绝亦非曾藏身的那个山洞,在漆黑一片的洞内找到了污秽血渍凝固的短尾,白色的毛长而干枯,犹如丛中杂草一般。 贴在面颊,又刺又扎,雪拂仿若无感,在短尾上亲了一口,揣进怀中,就在这时,短尾动了动,从里面钻出一缕苍白的魂魄。 “是你。”魂魄钻出短尾悬在半空,看见雪拂的刹那,面有异色,闪过一丝惊讶。 雪拂仰着脖子隐藏了眼底的厌烦,“你认识我?”仙幻镜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男人双目失明,并没有见过他的面容,如何能认出他。 百骁炫轻笑出声,面有羞惭,染出丝丝红晕,“不认识。我在亦非的短尾中见过你,那会儿他还没幻化人形,这段短尾继承了他那段记忆。” ‘“原来如此。”雪拂一步步的走向魂魄,飞身与魂魄平齐,视线相对,火花四射,语气颇为强势,“这段时间你对亦非的付出,我很感激你。” 百骁炫微微垂眉,对男人的挑衅毫不畏惧的对上雪拂张狂冷漠的目光,望进里面深深地嫉妒,“我只要你一句,你对亦非真的用情至深吗?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至死不渝吗?” 雪拂嫉恨百骁炫和绝亦非那段亲密时光,“我会,只要你永远的消失在他的生命里,我和他会过得很幸福,永远在一起。”口中仍要给这个久久不愿散,苟延残喘的魂魄一个承诺,要他去转世投胎。 但百骁炫的魂魄承载的是慧眼血晶,又遭受了黑水的浸染,想要投胎转世谈何容易,绝亦非用自己的短尾承载他的魂魄,方得一线生机,否则早就香消玉殒。 “麻烦你帮我转告绝亦非,我心中最爱的人不是他,希望他能忘了我,珍惜眼前的幸福。”百骁炫叹息望顶,心中酸楚一片,犹如浸泡在酸溜溜的醋海中。 从迷失中清醒过来,百骁炫早已分不清心中分量,柳无忌他一心痴挂多年,绝亦非他亦日久生情,执念不悔。这两个男人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柳无忌回了幻梨谷,他可以放下了,绝亦非却因他的死活在痛苦的泥潭中,他必须将绝亦非从痛悔中解放出来,才能安然的走。 眼前这个冰冷绝美的男人,正因为他与绝亦非的纠缠往昔怒气不平,和他在短尾中看见的那个温柔含情的男人合二为一。 百骁炫相信,只有这个男人能给绝亦非幸福。 “前面一句我会为你转达,后面的我会自己告诉他,谁才是他终生幸福的那个人。”雪拂高傲不逊,“我会尽可能的帮你轮回,同时得看你的造化。我只需你答应我一件事,便成。” 百骁炫听了雪拂的提议,达成了交易,再次化为一缕幽魂钻进了短尾之中。 雪拂嘴角勾起冷冷的弧度,他爱上的人,心中决不允许第二个人的地位,无论是爱或是愧疚都不可以。 他缺失了绝亦非生命中的位置,从这一刻开始他都要弥补回来。同时也做好了披荆斩棘,夺回绝亦非芳心的战争。 雪拂乘云驾雾,熟门熟路的来到妖界,妖界外已经设了坚固的结界,与以往不同,外层加了一层魔气,非正门不得入内。 没有选择走正门,来接见的人是静姑姑,一看见雪拂脸耷拉的老长,就要摔门,一只脚抢先挤入门缝内,“有请这位姑娘相告,在下前来寻找一位姓绝的男子。”未来总要多串门,语气态度和蔼低下几分。 “阁下可是雪拂雪公子?”长凛一回来就吩咐了,可能会有一个叫雪拂的上门,千万别放进来。静姑姑只看了一眼蜷缩在长凛怀中的绝亦非就私自认定绝亦非乃雪拂所伤。 妖界华贵的妖王居然被一个精灵弄的痴痴呆呆,迷失自我,静姑姑的怒气不可遏制的往上冒,对雪拂的怨气更深,戾气甚重。 “正是。”雪拂抱拳作揖,看女子冷厉怒气的模样,惴惴不安。 静姑姑堵在门口,没有要放行的意思,眉梢微翘,言语嘲讽,“雪公子将我妖界的妖王弄成这般痴傻模样,居然还有胆子上门,难不成算准备了我妖界无人,软糯可欺吗?”话毕,就挥手朝雪拂攻击过来,手甩长鞭,雪拂身形灵活,堪堪的躲过甩过来的长鞭,没有丝毫不耐。 “姑娘有所误会,我与贵界妖王并不熟悉,前来寻找绝亦非绝公子的。”雪拂和静姑姑过招,电光石火间二人已进入了妖界大门,你一鞭,我一躲,打得不可开交。 第384章 自作多情 “竟然直呼我妖界之王的名讳,胆大妄为。”和雪拂交手,静姑姑就认清了自己的能耐,多讨个几鞭子,出出气,再放雪拂进去。 雪拂乍一听,步履凌乱,身形怔怔,硬生生挨了一鞭子,原来他的小狐狸竟然成了妖界之王,那他该如何将绝亦非要回一亦莲峰呢? 稍稍挣扎一下,雪拂就认命了,命中注定要他和绝亦非捆在一块儿,绝亦非在哪儿,他便在哪儿。 一鞭子甩在雪拂的肩膀上,静姑姑收了手,对男人刮目相看,“你想见我妖界之王,请自便,就看你能不能寻得到,若你寻到,说明你二人有缘,寻不到请阁下速速离去,别再纠缠我妖界之王。” 男人长得绝美冷清,与绝子心和长凛都是不同的美,同样惊为天人,法术深厚,性情冷淡,传说精灵宫的精灵都以自我为中心,雪拂一向深居简出,倘非雪皓,定不会走出来,现在能为了绝亦非妥协前来妖界,受了她一鞭子,看得出对亦非上了心,再阻挠下去,害得绝亦非的幸福。 况且她妖界得了这么一位举世无双的王夫,也是妖界的造化。 雪拂得了静姑姑松口,以胸口中短尾指路直奔妖界禁地,毫不费力的就闯了进去,惊动了苦口婆心劝说绝亦非振作起来的长凛绝子心夫夫。 长凛目光冷鸷,防备的盯着来人,“你来做什么?”精灵宫宫主的哥哥如何、与魔界沾亲带故又能如何,敢动亦非,只有死路一条。 他饶了男人,男人自动找上门,就是来找死的。 “我来见亦非。”雪拂穿过长凛,把视线落在冷云蝉塌上,目光炙热如火,旁若无人的诉说神情,仿佛绝子心和长凛才是多余的那个人,“我知道这段时间我错待了亦非,我并不知道它会是亦非。我不为自己辩解,只求给我一个机会,劝说亦非振作起来,我不想再看着他这样自我封闭下去。” 化为狐狸身的绝亦非身子愈加的冰冷,雪拂很想上前把小狐狸抱进怀中,碍于长凛和绝子心在,不能有所动作。 “不”可字没出,绝子心一把搂过长凛的腰身,“这儿交给你了,有事就说。”遂强拉长凛离开。 不论长凛怎么挣扎,绝子心就是压着不放手,拖出禁地。 待人走光了,雪拂脱了半衫,挂在腰间,坐了卧榻上,温暖的热源顿时川流不息的奔腾进他的身体中,雪拂取出妖丹,又吐出自己的内丹,运用法术使两颗丹元融合相交,再纳入口中,舌尖抵开浑圆可爱的嘴,渡了半颗内丹进入绝亦非的嘴中,小狐狸全身散发着清冷的幽光,与雪拂共享丹元,锁绑在一处。 小狐狸都耷拢身前,昏迷不醒,眼皮都没掀一下。 雪拂不禁有些气馁,拼了命的抵开贝齿,揪着沉睡的舌缠绵,纠缠了良久,雪拂觉得自个儿喘不过气,绝亦非依旧睡着,身体越来越冰冷,气息飘浮。 和妖界之王融合内丹,共享生命,清光笼罩禁地,惊动了整个妖界,众人齐聚,议论纷纷,在外的长凛心切激火,短尾狐一族,最忌与人共享丹元,这是把命交在了对方的手里。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利用一个凡人为亦非撑在痛苦,如果没有我多此一举的行为,亦非不会承受这么大的痛苦。”长凛自责万分,一个劲的捏紧拳头捶自己的脑门。 打在长凛的身上,痛在绝子心的身上,“感情这事谁都没办法控制,你也没想到亦非会对那个凡人动心,遭此情劫。他从未涉足情爱,难免迷了眼睛。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至于这个雪拂,看他愿意与亦非交融丹元,想他对亦非真心地,指不准靠他暖了亦非的心,我们就别再插手了。况他俩交换丹元吃亏的乃雪拂,并不是我们家的亦非。” 绝子心揉弄长凛的胸口,好言好语宽宥,长凛益发的责备自己,万般无奈下绝子心只得点了长凛的睡穴,抱了人回屋躺着。 雪拂吻绝亦非,收不到回应,把绝亦非压在怀中,积郁苦闷,“亦非,你别再睡下去,求求你醒来过。那天是我不好,我的错,我不该伤害你的。你要杀谁,我就应该站在你的身边陪你的,却不是为了不重要的人负了你。亦非,你要惩罚我,惩罚够了,醒过来好不好,你醒过来惩罚我,折磨我都可以,别用你自己来折磨我。”信奉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雪拂,第一次落了泪,第一次失了理智,第一次怨恨自己。 由于绝亦非长时间未进食,身子消瘦脱骨,雪拂重新挂了暖玉在绝亦非的脖子上,手幻一柄寒霜冰刃,眼睛眨都不眨的刺入心口,通过暖玉把心头血喂食绝亦非,喋喋不休的在绝亦非耳边唠叨,期盼他能醒过来,张开眼睛看看他。 绵绵数日,雪拂抱着绝亦非的原身缩在卧榻的角落,情话一箩筐一箩筐的,絮语不休,绝亦非爪子都没挠一下。 雪拂摆弄绝亦非的前爪,搔着干煸下去的肚皮,挠痒瘫软的背部,抓弄软绵绵的脚心,开始给绝亦非讲述那段他们都忘记了,唯有他的记忆又鲜活起来的那段美妙的时光。 他们的相遇,小狐狸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活泼逗趣、身子发颤发冷,为它雕刻暖玉,乃至他们第一次亲吻、爱抚……太多太多甜蜜的回忆,几天几夜都诉之不完。 惋惜绝亦非没给雪拂一丝回应,任由雪拂像个疯子似的呓语不休。那段甜蜜欢乐的时光,也只有雪拂一人回应个中玄妙。 “亦非,如果我知道我离开你,你会对别人动心,为了另一个人抛弃自我,我绝不会弃你而去,亦莲峰再好,终究无你。”玉塌坚硬而温暖,雪拂的心却冰凉嗖嗖的,绝亦非的长相、性格都不重要,他喜欢的类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绝亦非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他以为他因为绝亦非是非怙,多了一份怜惜,他以为因为牟词的过错,多了一份愧疚,在抱到绝亦非时,才明白这些都是劝他自己放下小狐狸的理由。 与死神斗争了数日,小狐狸没有活下来的意志,雪拂的求生意志都要被磨光了,“亦非,你真的想要为这人陪葬,那我陪你好了。” 他对他的欢喜,已经到了同死共衾的地步。 小狐狸一点反应都不给,身体僵硬如石,濒临死亡。 床尾夹缝中的短尾突然被一阵幽风吹了起来,落在了玉塌上,玉塌表面散发着清冷的光芒,雪拂一拍脑子,想起了什么,抓住短尾的头部,灌输源源不断的法术,贴在小狐狸的耳面轻声道:“你肯定很想再见他一面对不对,你只要睁开眼睛,我就带你去见他。” 仿佛感知到了属于自己身体的另一个物件,小狐狸慢慢的张开了眼睛,双目涣散的望着雪拂,雪拂惊喜于心,对着那双眼睛轻轻地吻了一下,将他二人卷入短尾内。 绝亦非把自己意识封闭的地方。 识海之中,绝亦非玉树临风、一身白衣飘然脱尘,面色凄苦,与另一个男人对桥而战,对面的男子面如冠玉,神色自若,从桥头慢慢的走向桥尾。 记忆的长河滚滚而来,雪拂冷漠神肃的站在河岸边,看着翻滚的画面中都是百骁炫和绝亦非亲密的画面,心中很不是滋味儿,如刀刃捅入般的刺痛。 如果他不贪图玩乐,如果他早些寻找,如果他……这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百骁炫定在绝亦非跟前,伸手轻抚绝亦非的脸颊,绝亦非猛地搂住他的腰,嘴唇就吻了上来,雪拂胸口一痛,一股真气在他体内乱窜,桥边温馨的一幕刺痛了他的眼睛,仿若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但雪拂没有动,默默地望着水波翻腾。 百骁炫却用手堵住了绝亦非的唇瓣,他来告别的,真的要亲吻,他怕他会舍不得走,他贪恋绝亦非眼神、嘴唇、身体的温度、触摸。 “亦非,对不起。”百骁炫往后退了一步,“我当初答应你叔夫,为你承载慧眼血晶,不是为了你。”百骁炫羞惭的低下了头,“其实是为了我师兄,我被结界震伤,终归要失去五感,不治而亡的,倒不如做一个交易,能在他的面前保留我的一丝尊严。” “你知道的,我不在乎。”绝亦非出声打断了百骁炫的话,百骁炫喜欢他的师兄,他一早就知道,在乎何须爱上他。 “你不在乎,我在乎。”百骁炫嘶声喊了起来,“一个人的心里只能装一个人,不能装两个人。我可以把我的生命给你,可以把我的身体给你,唯独不能给你我的心。”手指已不再跳动的心口,“亦非,你对我的执着,只因我为你的付出,其实你根本就不爱我的。” 百骁炫和雪拂之间有交易,交易的内容让绝亦非死心,那种方式太残忍,他决定用自己的方式让绝亦非放弃他,“你知道吗,从我一开始遇见你的时候,你的脖子上就挂了一个东西,我问过你很多次,这是什么你都不愿意告诉我,可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能从你的嘴里叫出一个字,我很困惑。” 第384章 一面之缘 顿了顿,神色凄然,“直到你那天告诉我,是一块暖玉,那上面有一个拂字,我恍悟。” “不是的,我”他自幼生活在妖界,暖玉从何而来,他不懂,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离不开这块暖玉,暖玉原来的主人是谁,他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叫另一个人的名字。 “我以为也不是,直到我在你的短尾中,懂了一切。”百骁炫往河岸看过去,雪拂神色凛然,背后的手指无意识的缠绕暴露了他的紧张,“你把你没有幻化成人形的那段记封存在了这条尾巴中,因为你厌恶这个抛弃你的人,你恐惧自己会再次被抛弃,遇上了一个同样被抛弃的我,你产生了惺惺相怜的感觉,可这根本不是爱。” 绝亦非动了动眼皮子,勾勾嘴角,长叹一声,“你不必和我道歉,说来我得感谢你。”百骁炫自杀,他心神俱灭,封闭了识海,身子的疼痛却有感觉的。猎人和雪拂不知情的虐待,减轻了他自我怨恨,从中得到了救赎。 “雪拂,你走吧。”绝亦非睁了眼,从水中站起来,带起热浪,脚刚踩到台阶,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腰,“你答应我的,绝不会赶我走的。”该来的终于来了,雪拂心闷闷的痛。 明明该有小孩儿依赖状,他反而更像那个孩子,被人揽在怀里。“我这辈子是不会离开妖界,在妖界我有我该担当的责任。”雪拂的性子,绝亦非凭借过往的了解,摸个七八分,喜静不喜动,不会愿意长时间的留在妖界。 雪拂跨上台阶,把绝亦非摁在水中,脸色惶惶不安,双眸却溢满了柔情蜜意,“我愿意陪你留下来,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在进妖界,他就已经做了选择,真要回亦莲峰,从一开始就不会进妖界。“亦非,我要的不多,你别赶我走,我”他爱这个男人,无论身为小狐狸,还是化身的男人,他都爱。 绝亦非仰头望着男人,拒绝的话荡了半天压在了心里,血脉中突然起了真气,乃至他体内的妖丹都有一半缠绕了别人的气息。 冷淡的气息太过鲜明,绝亦非眸中闪过一丝惊诧,语气变得慎重,“雪拂,你为何要融合你我的内丹?”内丹一旦融合,便会有无休止的牵扯,断也断不了,绝亦非挺难以置信的。 雪拂对他的感情真的到了这般地步吗? “你明知道的。”雪拂别过头去,目光飘忽,又担心绝亦非生气他不打招呼的作为,转过头来解释,“你为了那人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担心,其次也是赖在你身边一种方式。” 绝亦非绷起嘴角,面部表情逐渐冷淡,雪拂手足无措,闭了眼睛认命的环住绝亦非的胳膊,双腿缠在他的腰间,“你生气,要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不理我、离开我。”一向冷淡性子、随心所欲的雪拂,竟然也能有一天为了一个人低声下气,不顾身份。 “妖王,魔界派人传话,请问妖王要见吗?”偏在这时,某道不识相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里面火花迸溅的两人。 绝亦非强行拉开黏在身上的磨人精,凭空穿了衣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顿住了脚,“你就在这儿泡澡,别乱跑。”不怕雪拂走,就怕雪拂乱窜,令人生误会。 他们之间该何去何从,绝亦非并没有想清楚,只希望多点时间来思考,在没思索周虑之前,绝亦非不希望有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就凭雪拂那一身的印子,就得担起责任。 雪拂当然注意到绝亦非的犹疑,尤其目光更多的停留在他的身体上,自觉胜利似了,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继续泡澡,泡了没几分钟,又从水中起来,哗啦啦的洒了一片,趁现在有魔界中人,不如就把关系彻底坐实,免得教人打了主意娶。 单凭绝亦非出色的容颜,扑上来的人趋之若鹜,再加上高贵的身份,如虎添翼,谁不想把女儿嫁给他。 绝亦非衣物简单,却衬出了他的华贵清高,尤其双目间,浸过一层冰霜,有威慑作用,“人大老远的来,别说我妖界仗势欺人,一杯茶都愿意给,去沏一杯上好的玉琼茶过来。”对着站在身侧的侍女吩咐道。 侍女微微伏身,道:“是。”便踩着小碎步退下。 “不知魔尊请本王过去有何要事相商?”安排来人坐在下座,绝亦非则大大方方坐在上位,没从百骁炫自陨的打击中缓过神,又得应付难缠的雪拂,不觉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魔界来,想必为了人间接连发生的惨案,可他如今心力交瘁,什么都不愿意多管。 “魔尊吩”咐字没出口,便被绕过屏风从后面走进的人给惊艳住了,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貌若天仙的美人儿。 来人刻意衣衫半敞,露出白皙的身躯,肌肤上点点红痕,妖艳如桃花,瑰丽若灿花,仿若天神降人间,步履间生起阵阵的幽风,香而不俗。 绝亦非眉头轻皱,顺着男人的目光往后看去,脸色瞬间沉了,同时阴沉了脸色的还有雪拂。他半衫出来为的是大肆宣扬妖界之王绝亦非有主了,但没想到对方会用这种恶寒的目光盯着他,心如堵石,刚准备拉了衣衫,裹住身子,有一双微凉的手率他一步,不觉又开心起来。 “衣衫不齐的就出来见人像什么话。”绝亦非嘴中训斥,手底的速度更快,三两下就捂了严实,因雪拂就随意的穿了一件内衫出来,拉紧衣衫反而有一种若隐若现的诱惑美。 绝亦非眉头皱的更深了,干脆脱下了外袍裹在雪拂的身上,冷着脸不言语,手经过腰腹的时候,故意的掐了一把,深觉挺结实的,虽说他刚也看过,但远没有手感来的真实。 雪拂则阴转晴,虽被人看了去,但从绝亦非的行为,没白费苦心,动不动心迟早的事,占有欲已经在潜意识中暴露了。 刚看了一个美人出浴,又来一个美人脱衣,从魔界来的下属已经惊呆了,他的运气未免太好了把,看了妖界最为有头有脸的人的身材,啧啧啧,这腰细而不柔,这身段精而不壮,少有的标准身材。 “再看就把你眼睛掉在这房梁上,留下来看够过。”从正厅走进来的绝子心恰恰撞见了这尴尬的一幕,堂堂的妖王居然就穿了中衫走出来见客,成何体统,这只魔更该死,那眼睛盯哪儿了,“你们魔界魔尊的腰也挺好看的,没必要盯着我妖界之王看的眼珠子都脱了。” 下属立马收了眼神,恢复了镇定的神色,“参见魔王,夫人。”为了让长凛有身份嫁进妖界,不至于说高攀,玄无给了长凛一个虚位,魔界的魔王,和魔尊并不相斥,因此在妖界见长凛与绝子心,魔界中人都称长凛为魔王,绝子心为夫人。 当然,夫人这个称呼是下属临走前,魔尊强烈要求加上的。 “哼”绝子心一甩袖子,走到绝亦非身边,看着这两人脖子间的草莓,不禁冷了连,得多激烈,才能弄成这样子,且亦非不是喜欢那个凡人吗?怎么这么快就和雪拂勾搭上了。 雪拂,绝子心是认识的,魔界有过一面之缘,听说是精灵宫宫主雪皓的哥哥,嗯,这身份配亦非勉强够了,绝子心暗自打量雪拂,把绝亦非拉过来,“你叔夫平日都是白教你了,无论在外在内都要淡定。” 毛毛躁躁的哪有半点温润如玉的样子! 绝亦非难得脸红,嗫嚅唇瓣,“叔叔,有外人在,给我留点面子。”巧妙地脱开绝子心作恶的手,对魔界下属道,“魔尊吩咐半天,支支吾吾说个不清楚,你魔界没人了吗?派你个结巴来。”脸色不由愠怒,都怪这个惹人厌的家伙,要死不死的在这个当口上门,又不一次性把话说清楚,难不成指着在妖界过年吗? 吃了一肚子的气,绝亦非只好撒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突来的强者之息惊吓的下属双腿打颤,“这这这” “这什么这,感情真结巴。”长凛在一边搭腔。 下属都要哭了,他今天遭了什么罪了,一跨进妖界就被一个穿的花花绿绿的女子嗤笑了半晌,如今又被妖王找麻烦,就连半个亲人的魔王都拿他涮,绝对出门没看日子,冲撞了煞星。 “魔尊吩咐属下来妖界,目的接妖王过府一叙。缘由没说。”防止再挨骂,下属抢先加了一句。 “本王公务缠身,没时间,麻烦你打道回府。”不清缘由就想他走一趟,真当妖界之王是阿猫阿狗呼来喝去的,绝亦非脸色十分不郁,抓了雪拂的手腕就走,高傲的头都不回。 雪拂甚少见到绝亦非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中得意非常,由着绝亦非拉着自己走了。正厅人太多,呆着喘不过气,需要两人的空间歇歇气。 一回到寝宫,绝亦非就把雪拂甩在床上,气的两颊通红,“你故意的!”他已经在考虑他们之间的走向了,雪拂却咄咄逼人,闹得叔叔和叔夫都知道了,这下子面子丢尽了。 第385章 不赞成 雪拂不气反笑,手掌轻撑,反身将绝亦非压在床榻上,由于过于粗暴,使得绝亦非脑袋撞墙,疼的眼眶积聚了泪水,“我就是故意的!”简单明了的承认了,“绝亦非我如果不这么做,你打算何时给我一个答复?是不是打算再拖个千儿八百年?我告诉你没门儿,我就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绝亦非是我的人,谁敢打你的主意,就是和我过不去。”和他过不去只有死路一条。 男人的霸气,震惊的绝亦非久久说不出来话,直到唇瓣上传来灼热的温度,这才回神,奋力的推开身上作恶的手,“我没想拖着你,我只是需要些时间。”绝亦非不再挣扎,狼狈的低了头,“你知道的,我一时半会儿忘不了他,和你在一起,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你别逼我。”声音凄苦无奈。 雪拂脱了力,任由自己砸在绝亦非的身上,语气悲伤,带上了绝望的色彩,“绝亦非,你就不能忘了他吗?”嘴唇贴着耳垂,轻语道,“你每想他一秒,我就心如刀绞。”他千方百计的把柳无忌送到百骁炫的身边,就是让绝亦非能坦然的面对百骁炫的情感,从而爱上自己。 他给的时间够多了,还没想清楚吗?雪拂是一个自私的人,特别对自己认定的人、事方面,早在绝亦非识海之中,他便忍得很辛苦,不敢朝他们看,就怕自己控制不了手的力度毁了那个夺走绝亦非目光的男人。 这人现在都已经死了,他都替他还了债了,为何还是不能把绝亦非的心留下来? “我知你心中顾虑,可感情一事随心而动,强迫不得,我已努力放下对他的感情,一时不得完成,你得给我时间。至少在天劫过去之前,我无法给你答案,你若觉得委屈,可先行离开妖界。待天劫过去,我想通了就去找你。”绝亦非抬手想拍雪拂的背,又垂了下去,给不了明确的回答,就别再给对方期待。 “我不走!”雪拂曲腰俯视绝亦非,“我等,等你能放下他的那一刻,我给你足够的时间。”防止绝亦非这张寡情的嘴中吐出些绝情的话语,俯身继续品尝没结束的佳肴。 天界边缘,有一处黑雾缭绕凹陷进去的阴森冰冷的壁门,洞中漆黑诡谲,幽光萦绕,寒战入骨。 那隐在角落中的墙壁上,长着一只荧绿色的眼睛,恶心渗人,黑色的水顺着墙壁如瀑布般的倒挂,“事情办的如何?那个魂师有没有成为傀儡?” 黑衫女子单膝跪地,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脸上漾起媚人的笑容,足以能蛊惑人心,“天雪办事不利,那魂师制傀儡失败。” 突然一道带着黑水的掌力打向天雪,震得她摔在墙壁上,滚了几圈,吐出一口黑血,仍旧挺腰背跪在地上,“但那魂师与妖界之王产生了感情,主动身陨,大大重创妖界之王,短时间内妖界无暇顾及三界之事。” “不早说。”怪异扭曲的眼睛唧唧不悦,凭空托起天雪的双腿,“这件事你办的十分得力,妖界不会插手,魔界与我乃相生相克,他们插手无异。至于人间,区区凡人,犹如蝼蚁,捏之碎其,轻而易举。天界孤寡,这一回我定要一举攻下天界,要那帮老头子跪在我的脚下臣服于我,尤其那个自视甚高、傲视一切的狂妄之徒。”眼睛扭曲成一道线缝,荧绿光火。 半空森林之狱,魔力和罗刹一如既往,每天定时定点石牢前张望宵夜境况,见宵夜仍在挣扎,虽然有将死的迹象,却又定在了回光返照,死不透。 宵夜瘦骨梭棱,衣衫褴褛,发如草芥,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之处,埋入草灰中的那双凹陷进去的眼睛,枯色黄萎,渐生红端,蜷缩的双腿抽出的蹬踢,直通心脉,眼中逐步加红,迅雷不及的掩盖了那些枯黄。 眼瞳中急掠一抹红光,黑洞墙壁上的眼睛突然转大,恍若绿灯,“时间已到!”脱落下来,化为一道绿光竟直直的往半空森林之狱,在石牢前斗转两圈,穿过石柱相连的缝隙,钻进宵夜的瞳孔之中,干涸枯竭的眼睫顿闭。 “玉帝要他死在半空森林之狱,可他却顽强的活到了现在,王爷不在天界没发现,一旦回来发现迟早的事,那会儿来我半空森林之狱要人,我们如何向玉帝交代?”罗刹蹲在地上,左观右瞧,举手抓住魔厉的衣摆,给人扯的下并排蹲,偏头吐着红舌询问道。 魔厉伸手在罗刹的发顶轻拍了一下,语气颇为宠溺,“那我们便现在了断他的性命以免后患无穷。”轻巧的拱起手指,在罗刹的鼻梁上刮了刮,“虽说囚禁在半空森林之狱的犯人,生死有命,却也不是不可以通过另一种方式干预。只要他死了,王爷怪罪不得我们,玉帝那儿我们也有了交代,甚至可以通过这个拿捏他。” 罗刹和魔厉深情对望,笑得奸诈又猥琐,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在不远处向他们招手。有了玉帝的把柄,用来威胁帮助他们逃脱半空森林之狱的囚禁束缚。 灵与体融合需要耗费一些时日,却因为魔力和罗刹不断地提及玉帝二字,加速了灵魔对宵夜身体的侵占。 宵夜本体的灵魂与外来的魂受到巨大的压迫,双双进入了长眠。 一刹那猩红遍布了双瞳,石牢震碎,宵夜腾空而起,衣袂翻飞,身上的戾气愈发浓重,发誓要摧毁半空森林之狱。 罗刹和魔厉被震飞,打在树上,双双受伤,身上的灵气在逐渐的消失,震惊于宵夜的变化,有些束手无策。 熊熊之火在半空森林之狱燃烧,树木灌木从根部开始流绿色的血浆,冷厉羁狂的男人掀起了一道道杀戮浪潮。 司马国的朝堂之上。 皇帝威严肃穆的坐在上首,底下群臣朝拜。宰相执笏走出,“启禀皇上,臣有要事奏禀。” “爱秦请奏。”皇帝威势不减。 “臣听闻昀皇子办事归来,身边带了一男子,昀皇子对其青睐有加,碍于司马国的法律条例,才隐忍感情不发。臣恳请皇上成全昀皇子,于男子不能结礼之行,予以修改,女子尚且有追寻情爱之权,男子乃国家之根本,亦然当此。”宰相言之凿凿,语气恳切,一副站在昀皇子这边。 众朝臣举笏纷纷附议。 唯有司马翎愕然,司马昀站在朝臣之中,微微低头,在众臣看不见的地方朝司马翎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 司马翎恼羞成怒,对宰相的临阵倒戈怒不可遏,主动站出来反驳,“宰相此言是不把老祖宗的规矩放在眼里吗?”顿而继道:“男子在一起有违常理,从老祖宗打下天下就定下来的法律条例,如今你却要因为一个皇子就推翻这一切,眼底分明就没有了先皇。” 势气高涨,仿佛化身英雄,来惩戒这些作恶的人,声音陡然拔高,“两个男人在一起已经是错,居然还想明目张胆,皇上应该按照司马国的法律,处以刑罚,轻则罢官免职,重则极刑。” 宰相脸色变了又变,尤其三皇子最后一句,气的耳窍生烟,面颊青一阵紫一阵,三皇子再想登位,若对两个男人在一起抱有如此耻辱的态度,再追随他也得回头是岸了。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和未来至上荣耀相比,高的不是一点二点,再说了就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足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何须再协助三皇子谋得不正之位,搭上儿子一条性命。 皇帝沉吟不语,司马翎反对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把目光投在宰相的身上,道:“说的甚有道理。”完了,还附和点头。 但那意味深长的目光,绝不像赞成。 只听宰相道:“三皇子所言诧异,当今天下分立四国,除却水金天国民风开放,上到皇帝臣子、下到百姓都能接受,起初反对的白泽国、齐越国都纷纷做出改变,我司马国泱泱大国,自然不能落后于人,给了他人话柄,嘲笑我司马国。我司马国应当放宽政策,婚恋自由,不单单于男女之间,便男男之间都该给予足够的尊重!” 尤其最后一句,慷慨激昂,鼓动的众臣随宰相一道跪拜请求皇帝修改司马国的法律条规,而司马昀就在里面打酱油,仿佛事不关己的走流程。 司马翎被气疯了,干瞪眼望着宰相,那眼神若是一把刀子,早就在宰相身上割了个数千刀,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终究没说出来。 皇帝垂睫不语,良久之后,朝廷安静一片,落针可闻时,才慢悠悠的道,“宰相说的言之有理,三皇子说的也很在理,待朕在思虑思虑,有了周详方案再回复你们。” “退朝!” 一下朝,皇帝就回了御书房一边等人,一边批奏折子,紧跟在身边的小太监沉怒道,“刚刚宰相提议,你为何不趁机附和,改了法律,要思考?”有什么好思考的,顺水推舟,他迫切的想用正堂的身份见人,不再是一个小太监。 第386章 放心去办 “愚蠢!”皇帝瞧都没瞧小太监一眼,“这点头脑都没有,我真怀疑你是怎么做皇子的,又如何在我身边呆了这么多年没被人发现。”说着伸手娇嗔的拍打小太监的胳臂。 男人同他惺惺相惜这么多年,他不相信男人不懂他的想法,居然会有这么愚钝的想法,不禁怀疑男人的脑子是不是时间久了生锈了。 就在手堪堪的伸向小太监的腰部时,从外面突然推门进来一个男人,未见人先闻声:“皇兄,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大臣们都一只上奏,好好地机会你怎么就放过了?” 手匆忙收回,划过小太监大腿外侧,小太监冷冷勾唇,迅速退到屏风后面的密室之中。皇帝也收回外泄的情绪,应答着:“比我想象中来的时间晚了许久。” 司马昀笑得灿若玫瑰,身子一歪就躺在皇帝专门躺的龙榻椅上,左摇右晃,好不惬意,“我这不悄悄地跟着宰相去观风嘛,看来今天十分奏效,三皇兄可是一下了朝就径直加快走了,宰相跟在后面叫喊,头都不回一向,皇兄你可不知道我看了有多爽。终于能看见三皇兄吃瘪的样子。” 皇帝专心处理手中的折子,没搭腔,司马昀自言自语半天,感觉蛮奇怪的,“皇兄,今天很好的机会,干嘛要拒绝啊?”机会难得,下次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撞见这个鬼运气,司马昀不明白皇兄为何要拒绝。 “这世上蠢人不多了,没想到你也不开窍了。”皇帝啧啧啧,放下政务,望着司马昀,眼神戏谑,“众臣虽然都请旨要求下令修改司马国的法律,但从本质上宰相给的理由不够充分,不足以修改法律,若要司马翎煽动百姓,会使得司马国动摇。修改法律一定要有堂堂正正的理由,才能去做。目前最好的路已经摆在了面前,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所以你不用再操心了。” “皇兄,你”司马昀恍然大悟。 “明白,放在心里就行了,赶紧回去准备准备。”皇帝并不否认,反从司马昀府邸传来的小道消息打趣他,“我听说你到现在都没搞定你府上的那个男子,原来一切都是你的一厢情愿啊,在法律修改之前,你先追到人再说把,别到时候万事俱备,东风不来。” “哼”被戳到痛楚的司马昀愤愤不平的回了家,去实行追夫大计划了。 好不容易得了一个机会,能砍了皇帝的左膀右臂,说不准能借此逼迫皇帝下位,结果被自己阵营中的人坏了好事,显然宰相已经临阵倒戈向皇帝那儿了。 司马翎震怒非常,一回到家就在屋子里摔砸了个遍,遍地的碎瓷器。单独住厢房的食懿听说司马翎大发雷霆,心生困惑,连忙快步走了过来,就见到司马翎正双手举着一个价值连城的花瓶要摔,一个箭步冲上来拦住了。 “翎,你今日不是去上朝了吗?发生什么事,令你如此生气?”有外人在时,食懿都称司马翎为三殿下,但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便听司马翎的要求,以“翎”字相称。 “别管我。”司马翎甩开食懿,“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滚!” 司马翎推开食懿,大发脾气,将今日在朝堂上受到的背叛都发在了食懿的身上,两只手贴在花瓶上剧烈颤抖。 食懿料准了今日在朝堂之上肯定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且非常的严重,以他对司马翎的了解,隐忍深沉,不像一个会冲动任意妄为的人,否则她也不会在众多皇子中偏选择了司马翎。 好言好语安抚司马翎,两人同坐在床沿,听司马翎娓娓道来今日在朝堂上的来龙去脉,包括宰相和那些老臣如何的背叛他。 对于司马翎来说,他本来有希望拉皇帝下马,扭转局势,可现在看来完全他太自信了。一直信任的宰相居然会是皇帝派到他身边的卧底,这让司马翎无法接受。 忙活这么长时间,原来他不过就是舞台上的小丑,所有的人都坐在台下看他出尽洋相。 “吗的,这个皇位我要定了,我要用行动告诉他们,我司马翎才是最厉害的,才是司马国的皇帝!”司马翎气的口无遮拦,在房间中大声嚷嚷扬言逼宫。 食懿一把捂住司马翎的嘴,压低了声音警告,“别大声叫嚷,万一府里混进了皇帝的细作,拿你今天的言论做文章,后果不堪设想。”想起那个艳丽少年交代的事,觉得现在是最佳时机。 “你想要逼宫,登上皇位不是不可以,在这之前,你必须解决司马昀,乱了皇帝的阵脚,我这里有一计,只不知你肯与不肯。”食懿没有一开始就坦言,缓缓试之。 司马翎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别说让他杀了骨肉至亲,只要有机会都敢与天斗。“我自然肯的,你说说你的计策。”眉宇间徐徐展开,眼神逐渐缓和,回归理智。 “司马昀府邸住了一男子,坊间早已传闻他对那男子的爱至死不渝、可歌可泣。可惜的是,那男子是一只妖,只要我们想办法逼他现出原形,就能以此令天天下,不怕皇帝能心安理得的坐着他的宝座。”食懿有意压低声音,悄悄地在附近布下了结界,谨小慎微的说出了这番话。 那獒泽灵兽乃蓬莱仙境之主,真凭实力单打独斗,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然而他这个食仙魂就是抓住别人的弱点,再一击毙命,虽手段卑鄙,能达到目的谁管你心狠手辣。 獒泽灵兽受了重伤,伤在根骨,只要令他服下一枚药丸,足以对付的了他。 “你说什么?”饶是淡定阴森的司马翎乍闻消息,都坐不住了,“司马昀居然爱上了一只妖。”唏嘘不已之余,拿眼睛警惕的望着食懿,“你又是如何知晓他是妖?莫非你?” 妖魔鬼怪只在神话中存在,司马翎不敢相信他就在他的身边,若这般,他便不能再和食懿来往了。 “胡说什么。”食懿使用读心术读取了司马翎所想之言,不由得有些不快,人类就是现实,不知道是妖之前,恨不得一天二十个时辰都缠着他,一旦知晓他的身份,就恨不能立马脱了干系。“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是道士,得了我师父真传。”现在再想摘干净,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那个男人既然是妖,必然有妖术,我们该用什么方法使他现出原形?”司马翎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和食懿相处的这些日子,再回想过来,一切都摊在了他的面前。 他就想退缩,都退不能,只能硬着头皮上。再者,食懿陪伴他的这些日子,确实没有伤害他,并且把他的第一次都交给他了,一只想要杀他的妖,没必要做亏本的买卖。 “这件事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去办,你知道负责在司马昀离开家,我得手之后.进去抓就可以。”食懿看司马翎闪躲的眼神,心中冷哼,他委屈自己留在他身边,结果一了解自己的身份,就很现实,日后助他登位,难免刀刃相向,他得为自己早做打算。 凤言住在司马昀的府邸,府内森严,想要万无一失下药谈何容易。食懿在司马昀家的房梁上开了眼,窥视了一番,都没寻到合适的人选,正准备撤离,就卡看到凤言,送一娇俏女子离开。 “你真的想清楚要回去了?不是他逼你的把?”凤言与小夕在大门口告别,有点舍不得这个明媚的女孩子。 小夕摇摇头,揪着包袱的绳子,“不是的,是我想通了,他喜欢的人是你,不是我,我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只会妨碍到你们。”临走之前,让他帮司马昀最后一个忙,就当做这么多天他对她照顾的回馈。 “喜喜欢?”凤言愕然。他和司马昀?他们相处了这么些日子,都没看出来他对自己另有企图啊。 “对。”小夕坚定地点头,“明彦,殿下他真的很喜欢你,我想他没有向你表明心意,怕你会拒绝他,从而离开他。以他那样的人,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迟钝如斯,整个宫城都知道他喜欢你,就连当今的皇帝都晓得了,偏偏就你蒙在骨子里。如今我要走了,也希望你们能有一个好的结局,就像我的爹爹们。” 小夕说完就走了出去,马路上停着一辆马车。司马昀待她够好了,她死皮赖脸的跟过来,给了她地方住,如今她要走了又给她安排马车送她离开,无论他之前对她做了多们恶劣的事,这份情谊她会放在心底的。 凤言愣了半晌,望着马车疾驰而去,心生困顿,司马昀真的喜欢他吗?那他为何没有感觉到?从他们初次相遇,到一路上的种种在脑海里都过了一遍,尤其回到宫城之后,司马昀只要去皇宫就缠着他,他和小夕走得近,就会怒发冲冠。 原来这就是喜欢。 第387章 对付 同时凤言也认清了他对茗的感情,茗离开,他生气难过耍脾气,无外乎他喜欢茗,在茗的心中却有比他更重要人存在,茗和那个男孩儿亲密、茗对他动手、伤他,他逗留人间,无非不愿意相信短短时间内,茗会移情别恋。 彼此相伴的时光中,不单单茗动了情的,他也逐渐的动了心,却找不到动心的缘故。 今天小夕一番话,醍醐灌醒,犹如迷雾中照射进来一束光亮,解了所有的疑惑。 司马昀的感情,他发现的太晚,终究要辜负。凤言否认不得,他没发现司马昀对自己的情感,是因为他的心一直都在茗的身上,忽略了身边人。 一想到茗和那个男孩儿纠缠不清,凤言的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咬,即便这样,他也得去找茗当面说清楚,问他一句:你还喜欢我吗?只要茗说,喜欢。他可以原谅茗离开的这段时间所犯的一切错误。 只在临走前,他得和司马昀敞开心扉的谈一次,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 司马昀今日清晨就受了皇帝的召唤,紧忙进宫去了,不知道府邸发生的一系列变化。凤言则出门去街上随心转悠,有些事真要摊开讲明白不是很容易,他得想清楚该如何对司马昀开口。 食懿偷听了小夕的话,看着凤言的神情,心中有了计较,看来这只獒泽灵兽想要离开,他得加速行动,迫使他留下来。 望着远去的马车,以獒泽灵兽敏锐的嗅觉,只不会对自己信任的人设防备。那个女子是最好的选择。 食懿提了身子便朝女子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夕驾着马车出了城门,一路疾行,她很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回到小镇上,陪伴两位爹爹过一辈子,若有缘遇见了一男子,便成亲。经历了感情心路的转变,于小夕而言,日久生情存在的,她能对明彦动了情,自然就可以对另外的男人动情。 行至城外十里,一片绿林之内,忽然狂风乍起,马嘶蹄踢,车倒内歪,小夕心中惶惶不安,马儿又安静,停在一棵环抱之树下。 小夕撩开帘子,小巧双足踏出,双目柔情楚楚怜人,环顾四周,但见一柔美艳男子从天而降,落在板上。 “你是谁?”小夕忐忑不安,连连后退,惊惧的望着男子,单看男子身上那股阴沉的气势,就觉得危险非常,想跑奈何脚底打了桩似的。 “我是来拯救你的人。”食懿从小夕和凤言只言片语中抓住小夕语气间不经意流露出的那股淡淡的相思。 小夕偏过头,不朝食懿看,“你胡说,我无须拯救。” “这枚丹药十分神奇,给明彦服下,可帮助你得到他的心,你可与他双宿双飞,永结同好。”食懿不在乎小夕的反应,女人嘛,都会在听到利诱之后才会改变,因此并不着急,说完之后就等待小夕求他赐予丹药,再拿拿桥,拒上一拒,再同意了他。 男子打扮十分妖艳,穿着风流,并不像寻常人家男子,和旁人口中的娇媚小官也有所不同。这人一见着自己就道出了她的心事,定不是好人,冷冷一笑,语气骤降:“不劳阁下费心,奴家对明公子心明镜洁,没有多余的思想,请阁下就此走吧。”直接下逐客令。 食懿并不气恼,直直的盯着小夕的眼睛望,小夕同样冷目相对,突兀地僵直了身子,眼睛瞪直,口不能言,像是死了一般,定了半晌,方才缓过神来。 然而眼中浮上了一层迷雾,结冰似的,浓得化不开。 “来,把这个拿着,按我说的做。”食懿将凝脂红玉,晶莹透亮的丹药放置小夕的掌心,轻轻地刮了下,抖了抖柔嫩的掌心,细细的嘱咐了一番,就消失在原地。 小夕将丹药塞入袖中,重新坐上马车驾车回宫城。 凤言回府的路伤经过一家酒栈,一时发怔,挣扎片刻,进去打了一壶上好的女儿红,拎着往回走。 今夜喝点小酒,食用些小菜,趁着酒劲儿把话儿都说开了,告别司马昀,两不耽搁,各追各的幸福。 就算没有茗,他都不会与司马昀在一起,神与人之间是不会幸福的,洛神与凡人、海祀与凡人等等,太多的前例摆在这儿,引以为戒。 凤言出去回来的有些晚,与小夕在大门口碰了个正着,讶异道:“怎么没回小镇,又回来了?”勉强打起精神,心事重重,没太注意小夕不对劲儿。 “我已到城外,再三思虑应该让司马昀知道。”小夕面无表情的回答,声音平平,“你专门出去打得酒吗?要不我们喝一杯,边喝边等殿下回来如何?” 凤言提了提酒,思忖片刻,欣然同意。两人并排走进府中,来到前厅,小厮很贴心的备了两个酒杯和一些下酒的小菜。 酒饭至,饮酒到半酣,小夕挣扎撑桌而起,主动给凤言倒酒以示这段时间照顾之情,凤言推托不得,随她去了。 借着这个机会小夕将药丸捏碎撒入酒水之中,顷刻间化为虚无。凤言并不知晓个中缘由,彷徨不安,为情所困,饮酒下肚,瞬间昏倒在桌子上。小夕仍旧原样。食懿凭空出现,抱小夕离开,放在原马车上,送她出城,末了抽了记忆。 昀皇子府邸的小厮丫鬟但凡见过小夕的,也都抽走了这段记忆。食懿十分放心,给司马翎发暗号,待府中有所异动立马冲进去,事成。 喝了酒趴在桌子上的凤言,突然腹部绞痛,醒了过来,眼底化为白茫茫一片,身体内的痛楚加剧,摔椅倒桌,趴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滚,化为一只巨大的灵兽,浑身雪白可爱。 小厮从厨房前来送菜品的时候,明公子已不见,地上却趴着一只恶兽,此兽全身漆黑,毛发长而遭乱,舔着自己巨大又锋利的爪子,突然抬起嗜血的眼瞳,望着眼前白净可爱的小厮,吐了吐红红的舌头。 “啊啊啊啊”惊恐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昀府,小厮惊吓的往门外跑。恶兽奋而直追,没两下就斜歪着身子倒在门槛上,嘴中哼哼唧唧的叫着痛。 府里的小厮丫鬟齐聚一堂,望着大厅内的恶兽都十分的恐惧,早有人从侧门赶往皇宫通知小皇子去了。 因未见到明公子,大家不敢轻举妄动,纷纷猜测是不是这种突来的恶兽把明公子给吃了,若这样的话,更不能放这只凶兽离开,要交由小皇子来处理,否则他们有无数张嘴都说不清楚。 昀府内有所异动,大家都聚集在院子中,大门口没了人守。司马翎轻而易举的推开门,带着侍卫冲了进来,沿着院子到正厅的两边走廊,团团围住,其中的侍卫首领发话,“大家听着,无须害怕,我们会保护你们,抓了这只作恶多端的凶兽。” 丫鬟小厮中有人想站出来说话,被人拉扯住,小皇子如今不在府邸,三皇子有言有法闯入,他们反抗不过,不如等小皇子回来再做定夺。 皇宫内,伴读的书童快马加鞭赶赴宫外,要求见小皇子,被侍卫拦了下来,三皇子早有吩咐,无须真的把人拦下来见不得小皇子,只要寻个由头,拖延一段时间便可。 守门侍卫询问书童年纪几许,在哪家当差,可有证据,书童气愤不过,又不得见皇子,只得耐着性子回答。又询问他所谓何事而来,书童只支支吾吾要见到皇子才肯说。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守门侍卫算了下时辰就派了一个人漫不经心的前去通报。 司马昀从早晨入宫,与皇帝探讨对付三皇子的法子,到了晚间又被留下来吃酒,一天没见到明彦,心内难免不快。皇帝自是看出端倪,更加不放司马昀走。席间,处处拿话噎他。 司马昀一心念着明彦,心不在焉的敷衍着皇帝。就在这时门外来人报,小皇子府上的书童求见。 皇帝心有嗤笑,莫不是皇弟成功了否,这才一个白天没见,就急匆匆的派人来请。司马昀同样脸色大变,与皇帝的戏谑不同,转而阴沉,“皇兄,家中有事,皇弟我就先告辞了。”抱拳急匆匆的离开。 书童来报,必然家中发生大事。司马昀临出府前,交代书童,若是那个女人敢纠缠明彦,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来通禀。虽说小夕有了变化,自觉退出他二人的视线,还私底下邀请他谈话,保证绝不会对明彦生出别情感。但司马昀仍旧存了一份戒心,只因明彦待小夕极好,虽小夕不去,明彦会去,他又拦不得。 一出宫门,司马昀就摆了脸色,声音犹如寒冬腊月,“那个女人又去缠着明公子不放了?”唯一能令书童赶来的,就只有这件事。 “启禀小殿下,小夕姑娘今天早早的离开了府邸,说是回家去了。是家中有事,来了一凶兽,三皇子带着大批的侍卫冲了进来,将咱们府团团围住。”一路上,书童将府中发生的事全悉告尽,给小皇子早做准备的时间。 第388章 视线 司马昀脸色铁青,三哥的胆子愈发的大了,派人刺杀他不消说,现在又敢直接闯入他的府邸。至于那个凶兽,司马昀不敢妄下定论,得回去才能知晓分明。 司马翎派人拿铁笼将凶兽装载,就坐在庭院之中翘着腿等待司马昀回来,但闻稳健的脚步声,仍旧能不动如山,直到司马昀走了进来,却立刻站起,先发制人: “小皇弟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养一只妖兽在家中,真是成了皇帝的得力助手,便任意妄为。” 因司马翎站在司马昀的面前,二人身高又旗鼓相当,自然没能看见里面的场景,听着司马翎陷害的话,颇有不悦,“三皇兄真是说笑了,皇弟可不会看三皇兄养个道士在家,就东施效颦养一只凶兽在家。” 司马翎并未反驳,岔开一步,让了过去,教司马昀认认真真的看清楚。 看着厅中一巨大的铁笼内锁着的雪白的妖物,司马昀心中骇然,他的府里果真进了妖物,那明彦去哪儿了,此刻却失踪了一般,眼角撇到那妖兽的脖颈,心中钝痛难缠,它脖子间挂着一枚小小的玉块,精致润泽。明彦说过,这是他弟弟送的,分外珍惜。 莫不是明彦真的是妖? 司马昀很快镇定下来,有所诧异,笼内凶兽的外表与书童叙述的有所差别,明是一只雪白浑圆的兽,为何他们说的那般的凶残? “不过是一只可爱的小兽而已,三皇兄何须如此大动干戈?”司马昀稳定了思绪,复而微笑。 司马翎嘴角挂起一抹嘲弄的笑容,“小兽?小皇弟可真会说笑,不知羞耻的在家中养了一只妖,到反过来说三皇兄小题大做。奈何奈何,小皇弟都要与一只妖结为连理了,自然不值得说三道四,可这只妖危害了全国百姓的安危,你说皇帝他会如何处置?” “你”司马昀厉声。 此时门外围堵了许多百姓,人山人海,喧嚷叫喊,要求昀殿下交出妖物,还百姓一个安全的环境。 人群中有几个妆容简单、穿着质朴的女子,扯着粗嗓子混声叫喊,“交出恶兽,保我司马国一方平安。” 周围人听了叫的更激愤,沸腾犹如滚水贯穿铜墙铁壁,振聋发聩,庭院中的司马昀脸色阴沉,黑如炭,与司马翎如白春风的笑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司马翎对着侍卫顺带小厮丫鬟摆摆手,各自退下,只剩下二人,和一只关在铁笼中的恶兽,直言道:“司马昀,现在全宫城百姓都知道你喜欢的男人是只妖,想必你敬重的皇兄也此刻得了消息。” 此时现场只剩下两个人,没外人,不必藏着掖着什么,因此司马昀也和司马翎扯开了脸道:“司马翎你到底想做什么,使用了什么妖术把他变成这个样子?有什么世你冲着我来,为何要动他?” 司马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司马昀,往大厅走去,蹲在铁笼几米远之外,慢条斯理道:“司马昀你没有资格向我提问,摆在你的面前只有两条路,第一:杀了这只凶兽,证明你对你那敬爱的皇兄的心,第二:为了这只恶兽,杀了你皇兄。”铁笼里的凶兽原本趴着的,突然跃起,挥舞爪子,要挠司马翎,却卡疼了自己。 “司马昀,我给你时间慎重考虑,三天之后给我答案。”司马翎没再看司马昀,和高傲的转身就走,临转身时赏了一记挑衅的眼神。 院子里空无一人,府外讨伐的声音也渐渐地淡了下去,司马昀走到门厅,顺着门扉滑坐在门槛,斜歪着头,目光呆滞的望着铁笼,嘴中喃喃自语,“告诉我,你真的是明彦吗?不是的,对不对,他在骗人,你肯定不是明彦。我的明彦虽然不是人中龙凤,却也高贵宛如明月,怎么会是一只妖呢?” 喋喋不休,凄怆悲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苍凉绝望。 铁笼中的凶兽两只爪子交叠,脑袋无力地枕在爪子上,听到有清晰分明的声音,抬了抬眼皮子,瞅了一眼,又耷拉下去。 肚皮因为趴着贴在地面,药丸在身体内产生效用,隐在毛发中的皮肉红了一片,起了明显的变化,由红转成黑块儿。 司马昀瘫着身体往铁笼艰难的爬去,伸手轻轻地抚摸凶兽柔顺的毛发,细滑如丝,就在凶兽有自我保护,预备攻击司马昀时,但听低声却坚毅的声音道,“你不是明彦又去了哪儿呢?我早该想到的,你并非一般人,却在这儿自欺欺人,假装这一切都是假的。现在我能有勇气接受事实。”抬起头,眼转秋波,深情无限:“就算你是妖如何,我仍旧喜欢你。明彦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的,哪怕拼了我这条命,我都保你周全。我现在就进宫去求皇兄,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你在这儿安心等我回来。” 又絮絮叨叨会儿,对着一只凶猛的恶兽.交代了许多它听不懂的话,司马昀就从地上爬起来,掸掸灰尘,出了后门,径直往皇宫去了。 被关在铁笼中的凤言,喝了下药的酒后,动一发牵扯全身的痛,只得趴在地上。由于药物的特殊作用,与一只普通的野兽无不同,最重要的便是,它的身体中潜伏这野兽之性,正在慢慢的复苏,只没到发作的时候。 茗陪同海祀回到情海,海面惊涛骇浪使得海祀惊惧不已,情海以情字自居,温柔待只,现在却凶猛如野兽。 海祀面部细微的表情都没错过茗的眼睛,主动解释道,“自从你离开之后,他就成了这片海的海神,只残酷无比,只要海上出现生灵异物,都会遭到他的屠杀。因此这片海成了人人畏惧,听之闻风丧胆的地方,亦取了个名字叫食人海,来表达对这片海的恐惧之情。” “他刺了我一刀,临走时我也发下了毒誓,永不相见,现在却眼巴巴的送上门。我……”海祀徘徊不定,和阮渊的感情从始至终都是一厢情愿,现在突然告诉他,这个他深爱的男热实则也是爱他的,他不敢相信,更不知道见了面彼此该说些什么才比较合适,毕竟他们从那一次之后就没再见过。 “呵”茗捂嘴轻笑,“真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有这种近乡情更怯的感受,哦,不对,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害羞。” 海祀眸光冷肃一瞪。 茗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立时摆出正儿八经的模样,“他求你回来的,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要是想从他身边讨个利息回来,等见了面了,别搭理他,无论他怎么和你说话,你都别搭理他,急死他。” 愚蠢幼稚的行径,海祀暗忖,不再理睬茗,凝视着波浪翻滚的海浪,心中一动,身体轻盈,跃入海浪之中。 茗叹气,紧随其后,思忖,都到门口了,不等阮渊出来接驾,居然送上门,都不嫌降低了身份。 深海之中,落地之处,有一座冰莹的棺材,内外材质剔透,里面躺了一个一身雪衣的男子,双目紧闭不睁,伏在棺口上看,居然听不到他的呼吸声,胸膛平淡无起伏,竟像个死人一般。 再往棺里贴近,屏息凝神,这才能听到细微的气息之声。 睫羽微动,海面上隐隐的荡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胸膛骤然起伏剧烈,猛地坐起了身,男子从棺中急切切的飞出,顺水旋成一根丝带,踩着就往上走,与下来的男子撞了个正着,额头磕在鼻尖上,二人往后各自退了两三步,捂着疼痛之处轻呼“痛” “这种方式见面,真有你们的。”尾随其后的茗看戏似的打量着两人。 海祀与阮渊纷纷抬头,又各自低了头,收回视线,再次投了视线过来,海祀偏过头望着海中情景。而阮渊这次再没躲避,痴痴地凝视海祀的面庞。 男人一如曾经,没有改变,素袍如雪,冷漠骄人,高不可攀。阮渊一时看呆了,海祀不敢把头转过来,斜的脖子都僵硬了,不闻阮渊讲话,心中有丝恼怒,又不愿意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服了软。 茗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儿,跟看人间的舞台戏似的,不亦乐乎,许是时间太久了,默戏无聊,假意连咳三声,直把阮渊咳的垂下了头,不言不语。 听闻海祀还活着,阮海十分的激动,一颗心就想见到他,可真当海祀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除了震撼感动,又带着深深地愧疚,停滞不前,无法开口求原谅。 如果回来就是彼此站着,默默无言,倒不如不见。海祀等急了,不愿再等下去,测声就要走,再飞眼的刹那,看见了男人红似滴血的耳垂以及而后那一片红云,视线转而向下,瞅见了那两只紧握的手掌,贴在大腿外侧,剧烈的颤抖,顿时明白。 海祀长叹一声,这一叹感慨万千,包含了许多种用语言无法明言的思绪,三两步跨上前,一把将男人扣进怀中,贴着如他想象中滚烫的耳垂,轻言细语道,“我回来了。” 第389章 一清二楚 向来冷淡无情的男人,出声格外的柔情絮语。阮渊眼睛一红,反手紧紧地抱着海祀,哽咽气断,“海祀,都是我不好,我辜负了你,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于阮渊来说,此刻的拥抱,等再长久的时间都值得。上苍待他很好,他终于等来了。 “我原谅你什么?”从阮渊红着眼睛反抱他时,海祀就释然了,曾经再多的伤害都烟消云散,只图一个答案,仍旧忍着心中不舍,追问道。 “我不该怀疑你,不该不信任你,不该为了别人伤害你。”阮渊羞愧的脸颊烧红,恨不能立马以死谢罪,只海祀好不容易回来,他不想和海祀再分别。 “还有呢?”海祀继续问,他想要的答案依旧没得到。 阮渊心满意足的抱着海祀,诚恳的自我反省、道歉,听海祀还有问题,有些懵,还有?没有了啊。 他做的最错的事不就是为了那个所谓的未婚妻失手杀了海祀吗?一步错,令他们相隔天涯,他思念悔恨,海祀爱恨交缠。 “啊?”阮渊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傻傻的询问:“不应该不问你的态度?”活的没岁数的阮渊,从未谈过正式的恋爱,与未婚妻之间也没说过我爱你之类的肉麻话,哪能往这方面想。 茗立在左边,眼神示意阮渊,生怕阮渊看不懂,又用手比了个爱心。阮渊恍然大悟,很上道:“我爱你,海祀。” 干脆直白的表白弄得千年寒冰脸颊红红,继而道:“观尘珠呢?”没听见表白的话之前,心中有所期待,真听了又害臊难当,转移话题。 茗立刻两眼放光,屁颠屁颠的跟在海祀和阮渊的身后,移步到冰棺附近。阮渊从冰棺底下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递给茗,“这是你要的东西,现在完璧还给你。十分感激你帮我将海祀带回来,你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阮渊挺抱歉的,因为自己的事耽误了别人宝贵的时间。茗倒没什么感觉,“没关系,时间不多了,我就先行一步,你们在一块儿好好地过日子吧。你要我把他给你带回来,希望你日后别求着我把他带走。” 茗向阮渊抛了一个俏皮示意的眼神,转身飞走。 阮渊有过未婚妻,却未做过夫妻二人之间该做的事,和海祀之间更纯洁无辜,对茗的话疑惑不解,他怎么会把海祀赶走呢,忙向海祀表明心意,“那是他的话,不是我的想法,你别往那方面想。” 茗的话只有海祀听得懂,拦腰抱起阮渊,兴致昂扬道:“现在我们该做一些恋人之间该做的事情了。” 阮渊一头雾水的由海祀拥抱自己。当然了,海祀并没有做成,一步步的慢慢来,给男人布下来天罗地网,最终瘫软在海祀的怀中。 海祀终于等来了属于他的冬天,阳光洒满海面,暖融融的,漾着两个男人交融的心。 雪拂中途去了妖界之后,秦尘和牟词便在人间一隅寻了一个小宅住着。起先为绝亦非的事情秦尘争个不休,处处批评牟词,为雪拂打抱不平。牟词只得做小伏底,说尽好话儿的哄着,方才好转。 后过一段时间,牟词突然提议回家,希望秦尘随他一块儿走,哪晓得秦尘一口拒绝了他,要留在人间,迟疑都没有。 牟词一下子就蹿火儿,要秦尘愣一下,回应的没那么死,他都不会往别的方面去想,结合之前与秦尘深谈的一些隐秘的事儿,不得不想歪了,觉着秦尘留在人间,就是在等一个人。 自己喜欢的人,心中装着另一个人,这种思想挺梗的,牟词没脸直言,拐着弯的拿话损骂秦尘。 秦尘不知就里,将恼火起来,和牟词大干一仗,争吵的不可开交,一时失言说了绝情的话,绝不与牟词走。实则在等人间灾祸过去,等看王爷笑话,方能与牟词释然离开。 忽的空气中凝结一股浓重的气氛,牟词怔住当场,秦尘同样面有难色不语。 良久,牟词一言不发,悄然飘去。长久时间腻歪在一块儿,慢慢的彼此了解,却在这一刻为无关紧要的人爆发。牟词忽然觉得他一点儿都不明了秦尘,原来等候了长久,他才是那个后退之路。 现再思及父母,突然明白父亲为何最后爆裂而死,没有能厮守天长地久的爱情,他不该一时好奇,动了邪念,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秦尘被牟词口不择言的话气的火冲脑门,一时口误伤了牟词,站在门里,望着消失的背影,一时发怔,脚迈出门槛,又缩了回来。 两个人在一起,这点信任都没有,无法长久。或许他和牟词之间需要一个冷静的时间,来梳理彼此的感情。 宵夜狂性大发,将半空森林之狱夷为平地,天界为之振动,纷纷恐慌,尤以闭关的玉帝,正垂目做了一个美梦,方醒之际,突兀的闪过一张俊美风流的脸揉成一张恐惧扭曲的绿眼,惊醒了过来。 许久双目痴然,神魂俱凝,回过神来,凛然瞳缩,匆忙出了关,直奔寝宫而来,不见爱妻,只远远地听闻外面打得翻天覆地,正抬步,一个云鬓欲坠,粉面抹云,扑了个正怀,撞上玉帝的胸口。 惊喜连连,泪挥雨下,花了粉颊染了面,“你终于出关了,那个宵夜不知为何出了半空森林之狱,并且将半空森林之狱毁了彻底。现在天界已经再没了半空森林之狱,不但如此,天庭已经乱了个彻底。” “爱妻勿急,有相公在,定会平定四方。”玉帝软言细语安慰了一番王母,又道:“天庭现今情况奈何?” 王母便向玉帝细细讲述一番,道来半空森林之狱如何消失在天界,宵夜又如何狰狞了一双红眼直冲天庭,天兵天将与他缠斗,死伤无数。众神皆上,被摧的魂飞魄散,一缕清风散在人间,剩下的光景全退万丈之外,逃无踪影。 天庭异动,玉帝早有感知,只细微,虽并不甚清楚,却觉得不必畏惧对方,凭借自己的身份摆在那儿,天庭众神仙都不是吃素的,谁能有翻天的通天本事。 出来之后,闻动静,听王母详细道来,玉帝这才发现不是他想象中那般,半空森林之狱,天界最为神奇的存在都被摧毁了,说明这个宵夜不一般。 在这道令人闻风丧胆的气息之中,玉帝嗅出一丝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仿佛他在午夜梦回最亲密的触碰过的幻影,心有隐隐不安。 “爱妻回寝宫安心呆着,由相公出去为你顶一片天,乖。”玉帝又说了些甜出蜜的话儿,安抚下王母,将她留在寝宫,独自出去了。 玉帝身穿华服,光彩耀人,飞跃而出,悬立仍在杀戮之人的身前,冷漠肃杀的睨玉帝,张口出寒气,“你这只缩头乌龟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缩在后面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目若寒霜,杀气逼人。 与宵夜清润的声色不同,这个声音更为的低哑厉色,透露出浓浓的恨意,玉帝觉得这道声音十分的熟悉,对着宵夜的脸,一时想不出是谁,对宵夜的逼问,心下觉得甚奇怪。 借此摆出颜色,“大胆宵夜,竟敢如此羞辱本帝,今天定要将你定法,以儆效尤。”玉帝威严的声音震遍天界每个角落。 溜跑的众神仙们,躲在一隅角落中闻见玉帝的声音,纷纷回来,站在离玉帝几十公里身后远远地望着,并不打算出手帮忙,一个个都有自知之明,斗不过,就由玉帝一人上,免得白白牺牲。 从另外一点,不得不说,这些神仙也有看戏的成分在,尤以月老为先,从一开始就不插手,躲得远远的观视,玉帝在凤栗殿有动作,不可能瞒得过众仙的耳目,只玉帝权势滔天,王爷又不知所踪,聪明点的都不会选择和玉帝对着干,但不代表会站在玉帝这边。 隐约知道玉帝的为人,却并不知道他会如何对付一个温和柔顺的男人,只觉得教训一下就了事,毕竟宵夜乃王爷的人,真的出了什么事,估计天界又得大乱一场。 别的神仙不晓得,月老作为姻缘仙可是知晓的一清二楚,担忧宵夜有个好歹会成为第二个洛神,赶忙派人在下界搜寻王爷的身影,找了半天,不曾有消息。又联系人打听宵夜身在何处,探听不得消息。 直到半空森林之狱有了坠落的形迹,宵夜突闯天庭,一路杀伐血溅,直引玉清宫,这才恍然大悟。 纷纷后退,不敢有所反抗。 玉清宫仙娥仙童、天将兵士俱倒在了宵夜的刀刃之下,血流成河,魂飞魄散。 “哈哈哈”宵夜听了玉帝自负之言,仰头大笑,笑得玉帝皱起眉头,这才慢慢道,“玉贤,就你这个小人,居然还狂言治我法,你也配!”后一句眼神一转,冷厉无比。 “你”玉帝讶然,玉贤这个名字是他未升仙时,在人间使用的俗名,且这个名字只一人笑得,那会儿他有一个恋人,仍娶妻生女,那恋人知道后颇为生气不满,就同他冷战了,后为了讨他欢欣,便将这个无人称呼的玉贤之名,告与他,叫他有个欢喜,遂又和好。 第390章 看破 “我什么?”宵夜知他想起,不由得冷哼,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又何须在意他是否记得。却偏偏有所期待。 月老看宵夜与玉帝之间流动诡异的气流,觉得这二人之间并非简单的恩怨,尤其从宵夜怨愤的口气中,似相识已久。不由觉得奇怪,宵夜乃王爷之人,与玉帝深仇大恨却觉得偏了方向。 难不成? 只有一件事能解释宵夜为何如此痛恨玉帝,就是他不是宵夜。月老被自己的想法着实吓了一跳,心细的研究一番,果真发现不是宵夜,身体虽是,灵魂俨然不再。 “你是邱秋?”玉帝惊骇不已。 宵夜再次放声大笑,“玉贤,看来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不然不会还记得我的名字。”邱秋眸子一转,收了笑声,“见我活着,你是不是挺惊讶的?”二人关系以往甚是亲密,仍旧没变,惊骇惧怕,看来他要的效果达到了。 玉帝怎能不骇,他亲手解决了的人,如今突然借了别人的身体,一身杀戮的站在他的面前,要屠杀血染,自会有三分的恐惧。 “是挺惊讶的,我都摧毁了你三魂七魄,你居然还能活着,我怎能不惊讶。”玉帝收回外泄的表情,冷冷一哼。曾经的恋人再次出现,并没有开心,只希他能赶快的消灭了这人,堵住他的嘴,免教他晦涩不堪的过往铺展开在众神仙的面前。 邱秋并不生气,“玉贤,好歹你我相爱一场,你对我下如此毒手,你真当以为能瞒得住吗?我却也不计较谁能帮我讨回一个公道,如今我要靠自己的能耐,从你身上讨回你欠我的本钱加利息。” 站在远端的众神仙听得真真的,无不骇然,男人话中意思自是指玉帝在人间时有过一个男情人,太不可思议。 月老捋着胡子,眉头高翘,一切迷雾揭开了真相,太白金星曾卜过这场浩劫,卦象显示竟然由情劫招致祸端便来找了月老。情爱方面的问题,强项在于月老。月老卜了姻缘之法,算地情劫,最后竟落在了玉帝身上。再细一算,玉帝在升仙之时,留有一情未得清,只因玉帝身份尊贵,有妻有女,未敢询问,便一直留到今日,想必这个叫邱秋的男人,就是玉帝在人间欠下的情债。 如此一来,这宵夜竟误打误撞成为了一个牺牲品。 月老不知道的是,宵夜的情劫起源于王爷的身上。 玉帝所有不堪的过往,在邱秋三言两语中浮现在水面,曝光在众仙面前无不大惊失色,突地失去了言语的功能。 玉帝忽的恼羞成怒,与宵夜打斗起来,二人你来我往,招招致命。其余的神仙竟都不敢出手,怔怔的望着缠斗在一块儿的身影,心中百般滋味儿。 神仙之位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古有王爷,现有玉帝,个个心狠手辣,为了成仙,嗜血毒辣。 人间,牟词走后,秦尘明显感觉生活平静乃至寂寥了下来,心有不痛快,又不愿先低头去找牟词。秦尘很明白,他一旦找了牟词,就决计出不来了,只好在人间煎熬等待。 心中默默地期盼着浩劫赶快降临。秦尘在人间玩了数日,偶有遭人戏耍,很不爽,正准备搬家之时,忽闻得宵夜的气息,急忙化为一道光,追了过去。 追至半空森林之狱的外边,试探了两下,轻松走进。秦尘不觉诧异,悄悄地躲了起来,看见宵夜的刹那,十分震动,他以为宵夜在王爷的身边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哪晓得竟被关在了这里受苦,胸腔中顿时怒火熊熊。 但看宵夜杀戮之息甚沉,秦尘不敢贸然出现,躲起来细细观察,一路尾随宵夜,到达天庭,望着宵夜在天庭大肆屠杀,心中十分快活,觉得报了仇似的。 如今闻得宵夜与玉帝的对话,这才焦急起来,对王爷的恨意不免又起,天枼他不好好地珍惜,宵夜又步入天枼的后尘,教秦尘如何不恨王爷,恨的连名字都不愿提及。 水金天国。 司马昀连夜进宫求见皇帝,皇帝拒不相见。早事发,皇帝就得了消息,震惊于司马昀会喜欢上一只妖,同时又拿不定主意。 若喜欢的是一个平凡的男子,就没什么特别之处,皇帝都会支持司马昀,可他喜欢的却乃一只妖,他个人尚难以接受,要如何帮助他说服百姓接纳堂堂一国皇子,却和一只妖搅和在一块儿。 皇帝不见,司马昀就跪在地上不起不走。亲缘弟弟终究舍不得,皇帝推开门,慢步走过来,司马昀颓废的垂头跪在地上,假咳三声,唤回司马昀的神智。 “皇兄”司马昀立马抬头,颓丧的望着哥哥,有难受有愧疚。 皇帝淡淡道,“进来把。”转身进了书房。 司马昀从地上起来,丧气的跟在身后,他明白这一回给皇兄惹了大麻烦,并不是能轻易解决的。 屋子中安静无声,皇帝坐在椅子上转动身体,良久道,“说说司马翎提的要求。”掐住司马昀的命脉,自然不会那么简单。 “他要我要么杀了明彦,要么杀了皇兄,就这两条路,别无选择。”司马昀低声道,“明彦和皇兄你都是我最珍惜的人,我不愿意伤害你们任何人。”必要时刻,他宁愿杀了自己,也不会对皇兄和明彦下手。 皇帝敛眉,眼中划过一丝厌恶,口气寒蝉:“果然。”外面有人来报,皇帝就猜到了。司马翎料准了司马昀不会杀明彦,更不会伤害自己,故意将他逼上绝路,为的就是令司马昀自断其路,从而达到斩断自己臂膀的效果,紧接着借皇子为妖物之死散播谣言,逼迫他再次杀了妖物,无论他答不答应,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司马翎会以正当的理由推翻他。 “皇兄”司马昀不解,愣怔的望着皇帝。“皇兄打算如何?” “这件事十分的棘手,只你和这个明彦呆在一块儿良久就没发现,他有不正常之处?”皇帝心有疑惑,问及缘由。与明彦呆在一起时间最长的司马昀都没发现,为何与明彦无交往的司马翎却得知此事,这当中必然有故事。 司马昀摇头又点头,“明彦很正常,我们一向就在一块儿吃吃喝喝,一处玩耍,并未有异。唯一奇怪的便是我与明彦初次见面,现在想来他的手法十分之快,不似凡人有的速度,应当不是个简单之人,只因他善良无害,处处帮我,因我没往那方面想。皇兄,臣弟坚信,凤言就算是妖物,他也是一只好妖。” 若起初司马昀就晓得明彦为妖身,定然早早地划清界限,可现在爱已深入骨髓,不是三言两语,一个身份不同就能打消的。 “你不觉得奇怪吗?你与他生活在一块儿多时都未看破他的原身,司马翎与他素不相识,又是如何能知晓他是一只妖。素常说妖物都有法术,明彦既为妖,又如何能教一介凡人看破了自己的真身,且没有反抗的余地。”从一开始,皇帝就在想如何妥善的解决此事,并未往这方面去想,倒是他身边的小太监点醒了他,才觉得奇怪。 司马翎一介凡人,哪有通天本事,就能对付一只妖。 “依皇兄的意思,司马翎的身边有高人指点?”司马昀精光一闪,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皇帝凝眉,愁容满面,“若真的有高人指点倒没觉得有何,怕就怕在,指点他的这个人身份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恐担心这个人乃一只狡猾、蛊惑人心的妖孽,到时候会把整个水金天国陷入险境之地。 “司马翎身边没甚特别的人,若真的说特殊,就一人特殊。”司马昀吞吞吐吐,不敢说明,真忧一语成谶。 “直言,与皇兄无须有所隐瞒。”皇上也在猜测,于司马翎身边的人知道个大概,就朝廷有宰相带领的一批人效忠司马翎,还晓得司马翎喜欢招门客,专设一栋大宅安顿。这些人大多是才华横溢的书生,没甚怀疑的。 唯有一个很特别的道士,单独安设在府内居中,早有闻这位道士容貌绝色,诺整个水金天国的美人都比之不及。 这样一个美人,却留在府中做道士,大概与旁人一样,偷藏个美人,供玩乐。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深想。 但宰相在朝廷提议修改法律,废除男子不能相爱这条,司马翎却反对,他府中也养了一个玩耍的男宠,按理来说应当兴高采烈的答应才是,现在仔细想想,太过奇怪。 “平时我们所见的道士都是鹤发童颜、长髯方袍、脚踏履鞋,而司马翎府邸的那个道士,姿容绝世,除了穿一身与他及为不搭的道袍,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与道士有关联,却也不真像人家的男宠,反有一种邪气,教人畏惧。”司马昀曾见过司马翎府中的道士一面,有所疑惑,又没深究,“皇兄,你说这个道士会不会有问题?” 第391章气息 “他既然能把人留在府中,并未和那些门客放在一起,已经说明这人与之不同。你府中出事,他却是最先冲进来,也证明了这一点。这个男子绝非道士那么简单。”皇帝认真的分析,一语道破:“他们这么着急,无非想要逼宫。如今我们所能做的事便是证明司马翎身边的道士是一只妖孽,方可洗清明彦身上的嫌疑。” 偏司马昀进宫这事,已经传入了司马翎耳朵中,为防功亏一篑,连夜安排,红日出天之际,司马翎一边派人闯入司马昀的府邸,强行将凶兽运到西街潦草搭建好的台子上,一边派人真的去各家各户敲门,宣传三殿下为国除害,邀他们前来观看。 如此如此,打得司马昀措手之极,只能选择第三条路。于司马翎来说,无论司马昀选择哪条路都能重伤皇帝。 百姓们围聚台子底下,望着台子上铁笼中关着的凶兽,激愤异常,强烈要求斩杀恶兽。消息传入宫中,司马昀顾不得许多,疾驰而来。 奈何皇帝想帮忙,却无能为力,这已经不是皇位之争,已经牵扯进来妖物,若司马翎真的夺位成功,谁都无法料到水金天国日后的走向。 远远地望见司马昀骑马而来,司马翎吩咐刽子手举刀行刑,刽子手得令,举起刀来,底下的百姓们更加振奋。 笼子四周敞开,凤言缩成一个团,身子软绵无力,没有反抗的能力,只得等死。在刀落下之时,一把寒光锋利的剑飞了过来,恰好刺在了刽子手的胸口,刀偏移了方向,落在了铁笼的前面,身子骤然倒在地上。 百姓们怒火高涨,对前来的司马昀指责交加,恨不能要他抵命。司马昀跃上台阶,要大家冷静,在吵闹声中做了一番大家不能理解的演讲,强烈要求杀了凶兽还他们平静的生活。 坐在首席的司马翎,嘲讽的望着司马昀,嘴角含着冷笑。司马昀明白,此时他已处于两难情况之下,司马翎切断了他所有的后路,在牺牲明彦和杀了自己之中做一个选择,而他就算杀了自己,都不一定能够保全明彦。 司马昀护在明彦的跟前,坚信明彦不是妖,只受了妖施法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明彦很善良,并非大家想象中作恶多端。 然百姓更加沸腾,觉得司马昀被药物利用,洗了脑子,更加要求杀了妖兽。 此时,司马翎从首席下来,走到司马昀的身边,用两个人的声音嬉笑司马昀,“皇弟,我早和你说了,这只妖物和皇帝之间你只能做一个选择,你却先违背了,自然怨不得我提前动手。” “皇帝是我兄长,明彦是我的爱人,我决计不会让你伤害它们。”司马昀压低声音回应司马翎,遂大声叫道:“诸百姓深觉明彦乃妖物,会危害水金天国,然他是我的爱人,如今我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换他一命,望众百姓高抬贵手,放过他,他是无辜的。” 说完,司马昀用剑刺入心口,血溅当场。 百姓们当即愣住了,噤若寒蝉,不觉反思自己的行为。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皇子却被他们逼迫致死,是不是说明,他们真的误会了? “堂堂水金天国皇子,居然为一只妖物自杀,要挟万民,定然是妖物蛊惑为之。现为皇子报仇,继续行刑。”司马翎坐回位置上,重新拾起一根令牌,往地上一掷,沉声吩咐道,“行刑!” 即使司马昀以死相护,不代表就能真的保下明彦。司马翎绝不会让一丝一毫的危险威胁到自己。 备用的刽子手,一脸漠然,举起大刀就落,司马翎笑吟吟,注目着一鲜血淋漓的尸体,很有成就感,仿佛帝王宝座就在手边,触手可及。底下的百姓仍旧瞪着一双眼睛,在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 刀近在凶兽的脖颈间,一道白光即使掠过,将刀打飞,刽子手承受不住力量,连连后退,跌倒在地上。 半空之中,浮云一片,上面立着一个冷清出尘的男子,长袍带风轻轻舞动,被囚困着的凤言托浮而起,身上禁锢他原形的迷魂阵随之散去,落在了男人的云端旁,目光冷冽,流转过无数的残酷与心疼,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摧毁了这个人间。 众百姓见了男人,妖兽又解了术法,看清了原来的模样,只道见到了神仙,慌忙跪倒在地上,纷纷呼喊神仙,一声高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 凤凉冷漠亦然,看了看依旧坐如泰山的司马翎,最终无奈驾云,带着凤言离去。他现已是魔界中人,人间繁琐,他不能插手,只得随他去了。 终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要渡。 茗身带观尘珠如约而至,王爷早已再在此等候,不咸不淡的打了声招呼,茗就将观尘珠交与王爷,“你要的东西我已帮你拿到,除秦尘一事,你我已两清。” 许久不见王爷,王爷身上气质的转变令茗感到吃惊,原本冷硬无情的话转了个锋,柔和了许多。 王爷接过观尘珠,目光划过千种愁情,万种思绪,最后化为一缕清风,淡然飘过。在黑荒谲的这段时间,他想起了封尘的故事,想起了他该承担的责任,想起了他所要守护的人,他注定要为苍生牺牲一些。 “嗯。”修诺平淡的应了一声,不同以往的冷若冰霜、无情冷漠,“秦尘便拜托你了,有朝一日,需你做选择,望你能记得答应我的请求。”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茗不好再拒绝,看着王爷愁绪万千的模样,忍不住心中好奇,“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感觉变化太多。” “去调查食人鸦有了眉目,累了些。”修诺刻意露出疲惫的神情,茗不好再问,只得闭了嘴,“既没了事,我就先走了,你有事就先去忙把。”交代完,化为一道光飞走。 王爷的事交代完,茗十分开心,准备启程去蓬莱仙境见凤言,偏听得天界数十道电闪雷鸣,闻得熟悉的血腥味儿,是那只小胖子的。 茗眼神一冷,重要时刻,那只小胖子怎的这般磨人,如何就搅和进天界之中,拿出镜子,看了看天界的情况,吃了一大惊,天庭多位神仙受伤,玉帝衣袍多处破损,狼狈不堪。那个养在王爷身边的少年,此时一身黑衣,赤红了双目,衣袂翻飞,杀伐果断。 而那只不知死活的小胖子居然还往上凑,歪在少年的身边,一张小嘴儿喋喋不休,少年十分不耐,仅挥了一下,就将他振飞出去,吐出鲜血来,然而小胖子依旧咬着牙齿往上凑,一副找死的样子。 蜷缩在凤凉云端上的凤凉,因为药物起了作用,扰乱了他的心智,身子滚烫,焦灼不安,路过一深山茂林,从云端上跃了下去,凤凉阻止不及,一同追了下去。 因凤言坠落的太快,药性又发作,掩盖了他本身的气息,凤凉寻之不到。 凤言跃云之时,茗胸口突地传来钻心蚀骨的痛,有了感应,在凤言和秦尘之间徘徊不定。他没想到,离开的这段时间,凤言居然会出了这么大的事,可凤言身边有凤凉、有蓬莱仙境、甚至魔界,秦尘却只有他能帮,若他此刻走了,秦尘必死无疑。 他答应过王爷,这是他能为修诺做的最后一件事。 重要头前,茗选择了奔向天庭,一阵龙卷风似的将秦尘从宵夜身边拉开,并不参与其中。这当中有何恩怨袖手旁观。秦尘后领被茗提在手中,挣脱不得,只要大声的叫嚷,“你快放开我,我要去制止宵夜。” 实则制止的不是宵夜狂性大发,杀神无数。能杀了天庭这些虚伪的神仙,秦尘求之不得,可这要用宵夜来换,他不愿意的。 秦尘想要唤醒宵夜沉睡的灵魂,不要被恶灵侵占了身体,一旦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宵夜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就你也能阻止他?”茗嗤笑,毫不掩饰对小胖子的鄙夷,并不放手。 秦尘气呼呼的用鼻子喷出气息来,“我不去,难不成指望那个冷情无心的王爷?他真的要在这里,恐怕就是第一人为天除害了吧?”不加掩饰对王爷的厌恶,“我知道你和他是一伙儿的,宵夜的事不劳你出手,我自会救他的。” 王爷隐秘的过往,茗了解些,暗忖王爷倒真有可能会这么做。于王爷而言,守护六界安危是他的使命,论谁成了三界的危害,他都会毫不留情的替天行道。 “我知你与王爷有过往恩怨,但以宵夜现在的法术,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会白白的丧命,你有想过,你若死在了宵夜的手中,待他清醒过来,如何面对?王爷下不下得了这个狠手我猜不透,但玉帝都不是宵夜的对手,你也只能寄希望于王爷。”这话茗说的十分在理,场面十分热闹,玉帝身上有七八处的伤痕,宵夜却一处都没有,足以看出谁强谁弱。 第392章教导 邱秋占了宵夜的身体,保留自己的神智,与玉帝堪堪打个平手,其余的神仙一道上,他定不是对手,为此邱秋湮灭了自己的神智,运气毁灭之力,吞噬了所有的理智,把自己彻底变成了一个大魔头,法术大涨,数百招之后,玉帝很快落了后风,抵挡不过。 看着宵夜的变化,秦尘焦虑万分,再次挣脱茗的钳制,“你快放开我,再这么下去,宵夜不可能会恢复的可能,在修诺到达之前,我一定要唤醒宵夜,否则他定会下狠手杀了宵夜的。”急的眼眶中沁出了泪水,恍惚间似看到宵夜步了天枼的后尘,身死神灭。 茗纹丝不动,只注目宵夜的变化,琢磨少年为何变成这副模样,身体仿佛换了一个灵魂似的。刚小胖子有所恶灵,什么恶灵,灵光一闪,茗一把扯过秦尘,“你刚刚说他的身体内侵袭进恶灵?” “对。”秦尘被茗可怖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点头应声,“我有听到他和那个恶灵的对话,应当是玉帝在人间辜负的情人。”这年头,做神仙的都喜欢踩着恋人的尸体往上爬,从谈话中,敏锐的捕捉到重点信息,若这恶灵侵占的身体不是宵夜的,秦尘还能有多余的情感来同情同情他。 “怪不得他身上有奇怪味道,能使出与魔尊相似又截然不同的魔力。”茗自言自语,观察宵夜一招一式,恍悟:“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毁灭之力。” 天界摆八卦阵,算天命,却不曾想天命以降临。 “你说什么?”茗的声音太小,秦尘困难的捕捉到几个字眼儿,不解问茗。 茗若有所思,坚定道:“都说人间有一场浩劫,这恶灵就是浩劫。” “怎么可能?”秦尘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宵夜他才不会是浩劫。”语气坚定的否决。 茗指着环绕宵夜的烟云头头是道的分析,“你看他的法术,乃为魔力,至纯至浓至黑,烟云顷刻成阵,自可变幻形状,乃魔力中上乘,与魔界中魔尊、妖界中长凛使用的枯魔力为一派,又有所不同,相生相克,又奇怪的难以攻克。” 顿了顿,见秦尘听的晕头转向,便简而话之,“简单的说,宵夜使用的乃毁灭之力,这毁灭之力可造食人鸦,人间祸患,恐就是他的杰作。” 想要彻底消灭恶灵,就得毁灭被恶灵侵占的身体,王爷和宵夜不得不对战,话说王爷不一定能是宵夜的对手,只看他们谁更心狠。 秦尘听不懂茗的话,但能抓住关键词眼,“魔尊能打败他吗?”宵夜使用魔力,与魔尊有相生相生之妙处,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实在不行他就去求魔尊,帮扶一把,头磕破了都得求下来。 “放在之前,五五,现在恐怕只有一成胜算。”茗耐心的解释,“魔尊和长凛会出手,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早就下了手腕,吞噬魔界中的魔,只是一个幌子,只逼魔尊不能出手。之前派了人袭击魔夜,也只是为拖住魔尊。不久之前,听闻妖界之王受了重创,差点一命呜呼。这才明白,他对付魂师,只为拖住长凛。妖王乃妖界命脉,长凛决计不会教他受伤害,现妖王出事,自无暇顾及。” 这只恶灵心思缜密,做事处处有谨慎,设计一个又一个局,只教天界孤立无援,好手段,明知这时不是好时候,都想赞叹。 “那宵夜最终不仍旧得与王爷面对面?”秦尘惊慌起来,修诺为了王爷之位可以眼睛不眨的杀了天枼,又怎会为了宵夜,放弃天界。 无论是谁,与天界相比,都只会是被放弃的那个。 茗面色凝重的摇头,“你忧虑过度,既是浩劫,王爷恐不是对手。当初天魔二界开战得以胜利,也是诺笙仙君算计的缘故。君荐殿对阵天界,虽没有十足的把握,却也能重创天界,最终半路弃退,乃魔尊的功劳,亦不是天界的能耐。如今魔与天界对阵,真没把握能赢。” 不是茗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士气,这乃事实。自古以来,魔最天界头疼,能与天界一较高下,非魔莫属。 “这这可如何是好?”秦尘急的慌头慌脑的,他再恨修诺,并不希望修诺会死,他和修诺终究不同,下不了那么狠的心。且宵夜那么爱王爷,如果醒来,恐生受不住。 “等。”茗怅然,“该发生的都会来,不如随遇而安,静待后续发展。” 水金天国,司马昀身死,凤凉以神之姿降临人间,留下了很深的影响,司马翎夺位失败成为阶下囚,被食懿劫走。 皇帝并未追,厚葬了司马昀,大赦天下,修改了法律,暂且不提。 却说凤言跳下云端之后,落入一个奇形怪状的山中,恰好摔进了一个坑洼之内。此山诡异无常,山中瘴毒剧烈,凤言化了兽身,元神进入长眠,只能由着外在的肉身支配。瘴毒中含有催情素,与丹药相作用,激起凤言潜在的兴欲。 有山便会有人居住,凤言溜到村庄内糟蹋了不少的女子,且都是干净纯澈的姑娘,搞得村中人心惶惶。 这村中来了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单从外表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就是这样的一个书生,居然能制服了一个凶神恶煞的兽,村民都很开心,举铁锹、竖棍子纷纷要打死兽出口气,几棍子落了空,有一下打在了护住凤言的书生胳膊上,村民停止了行为。 书生微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它乃一兽,虽作恶多端,终究一条生命。”抱着闭眼颤抖的乖兽离去,自寻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居住。 凤言已为凶兽,没有思考的能力,却有野兽防备能力,对书生并不信任,时刻防备,似乎随时都能冲上来攻击书生。 书生笑笑,并不在意,时常上山打猎,采些野菜回来做给凤言吃,起初警惕,时间久了见书生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逐渐放松了警惕。书生表面混不在意,暗中观察凤言一举一动,有时做的野菜凤言不碰,会逼着它吃些。 凤言虽呜咽,以示拒绝,最后都会被书生逼迫吃掉,毫无抵抗之力。一人一兽相处的愈发融洽。 在村中实施的兽行许久没有发作,书生便不当一回事,以为凤言只是一时,如今被他捡了回来饲养成家犬,那部分也就不需要了。 却不成想,这一日半夜,凤言突然又兽性大发,前后两爪分开撑在他身体两侧,呜咽叫道,神情十分痛苦,末了没忘记尊重书生的意愿。 书生被凤言弄醒,恼怒异常,手快于眼睛就要挥凤言,张开眼睛却见兽儿痛楚的表情,摇着尾巴,用肚皮蹭他的腹部。 一时心软放纵了凤言,自此二人的关系更为亲密。尝了甜头的凤言,时不时的就要来骚扰书生一番,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起初虽难受些,却也有欢愉,便随凤言胡闹了。兽态的凤言与书生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上建立了深厚的情感与信任。 在书生的教导下,凤言的索求愈发的靠近了人,喜欢穿衣服,喜欢吃熟肉、想要铃铛,都接近于人类生活。 书生便便在山上猎了些野味,砍了些柴,下山去集市上兑换生活用品,和凤言想要的一些东西,例如衣物和铃铛。 因凤言乃兽,带下山去会惊吓到凡人,书生就将他留在山上,独自前行。凤言不愿独留,悄悄地跟在身后,因中途方便,等再次要跟,却失了书生踪迹,一人在半山腰咬着尾巴团团转。 许命中有此一劫,这日有一猎人上山打猎,寻了半日不见一野兽,垂头丧气的下山,却在半山腰上碰见了罕见的野兽,全身的毛儿白的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光那一身皮就很值钱了。 对方的目光太过灼热,凤言有了感觉,掉了个身,双目烧火,凶恶的瞪着猎人,试图吓跑他。这野兽居然有灵性,活着买了出去,肯定很值钱,猎人起了活捉的心思。 见人用渴望的眼神望着自己,凤言十分不爽,抬爪准备攻击时,却倒了下去,愣怔的望着猎人,似不晓得发生了些什么。 猎人从背筐中找出绳子,捆了捆凤言的四肢,缠绕在它的颈部,拖着下了山。 书生换了些许的粮食和一串叮叮响的铃铛就回山上,走的大路,猎人走的小路,恰恰错开。 野兽活的,一下了山,猎人就拖着它去了日常买卖动物的东边集市头,贩卖野兽,野兽稀有,又长得十分好,尤其一身的毛发,晶莹亮泽,柔顺滑腻,引来许多人观望,买的人却甚少,有几个商人,出的价格平平,猎人不满都给拒绝了。 后有当地一户富家少爷,眉目清秀,温柔婉约,见兽儿可怜,以一百两的高价买了下来,用轿抬回府中,自己却跟在后面步行,引起众人的观望,纷纷议论这少年脑子不好使。 这少年体质柔弱,灵兽身体又庞大,既是抱不动的,他又素来善良,不愿意拖地而走,灵兽本就受了伤,再拖,恐有性命之忧,便让轿予它乘。 第393章 犹豫 因少爷自幼爱养各种奇怪的动物,这回又买回一只看上去比较灵敏的野兽,未多加干涉。少爷就将灵兽带回屋子,亲自照料。 书生回到家中,不见凤言踪影,误以为他溜出去玩去,没在意,直到天色玩完全黑了下来,才觉得不妙,遂点了火把在山中寻凤言,边走边叫嚷。 直至凌晨都不见凤言踪影,慌了神。 一座府邸的一间屋子内,小少爷亲自打了一桶水与灵兽将洗起来,洁净了他身上脏污,拿一块干毛巾为它擦拭,搂着灵兽同床就睡了。 少爷的身体因多病,很是柔软,与刚毅男子健壮的身体不同,又有种香香的暖和,似曾相识。 半梦半醒之间,獒泽灵兽幻化了人形,站在床头,双目水光无限的望着床上,呆兮兮的咬唇,不明白身处何方。 书生寻了一夜不见凤言,只好化为一缕白烟,直冲天庭,落在一处门庭后,拍了拍正在带领秦尘看戏的茗的肩膀。 “别烦,正在精彩处!”于茗而言,天地覆灭神马的,都与他无关,也不会影响到他的生存,因此不插手管闲事,该管的王爷都没出来管,他凭什么管。至于秦尘则是紧张兮兮的望着不远处的战争,不知道为谁加油才好。 书生气的七窍生烟,不客气的推了一把茗,用了力量,茗伏在柱子头勾着看戏,极其猥琐,没有防备,膝盖一弯撞在地上,痛的扭曲了眉头,一转身就要发脾气,迅速收回表情,声音淡漠,“你怎么会来?” 秦尘下意识的掉头,当场呆住,竖着小手指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的指,结结巴巴:“你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没错,书生和茗长得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茗的孪生兄弟。惊得秦尘一时语塞。 “他失踪一夜,我找不着他,能力有限,要去你自己去,我能做的已经尽量了。”书生郁结道完,化为一缕白烟,消失在茗的耳朵里。 秦尘更惊讶了,嘴巴张的大大的,傻傻的望着茗。 “你在这里别乱动,人间有事需要我处理,处理完我就回来找你。”秦尘不能理解,茗懂,书生是他放出去追寻凤言的一个替身,如今替身回来,说明凤言出事了,他得亲自走一趟才能行,因此不能再看着秦尘。 “是不是凤言他?”秦尘抓住茗的袖子,双目柔柔,“我同你一块儿去把?”凤言的事他略有耳闻,自然也着急,只宵夜令他更为忧虑。 “不用了,你在这儿盯着宵夜就好了,王爷一定会出现的,凤言这儿有我。”茗化为一道红光脱离了秦尘的手心,飞向人间。 凤言光着洁白精瘦的身体,呆呆滞滞的凝视真床头,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目光无焦虑,一直站到凌晨。 小少爷睡眠浅,总感觉有一道火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有所不安,想起今晚和买回家的灵兽一同睡,慌的起了床,软着娇音绵绵道,“天还没亮,怎的起床,来继续睡”就愣住了,望着床尾站着的漂亮男子,眼睛舍不得移开的用手摸摸床,轻声问,“你是小灵兽?” 凤言听了小少爷的问话,斜了斜头,木讷的望着小少爷,眸中聚起了薄薄的疑雾,似懂非懂。 男人光着身体,肌肤白皙如上好的羊脂玉,身段比例十分完美,不瘦却也不壮硕,小少爷看着看着就红了脸,长这么大从未看过男人的身体,凤言是第一个,虽不晓得旁的男人如何,这只灵兽却是他见过最为完美的。 像是被蛊惑了似的,小少爷情不自禁的下了床,赤脚往凤言走来,立在凤言的面前,一双眼儿痴神似的望着红润鲜嫩的唇瓣,踮脚轻轻地靠近。 凤言的神智并未完全清醒,迷茫的望着小少爷,没有躲闪。 唇与唇贴近一寸之处,一道猛烈的力量朝小少爷打来,正中他的肩头,疼的他倒在床上,抚着肩头痛的龇牙咧嘴。 茗现身遮挡住了小少爷的视线,脱了外袍裹在凤言光着的身体,转头冷肃的对小少爷道,“他是我的。”就搂着凤言消失在屋间。 回住处的途中,凤言再次幻化成獒泽灵兽的状态,闭着眼睛,呼吸浅眠的躺在茗的怀中。茗轻抚着凤言的背部,眼中柔情潋滟、疼惜怜爱,“我说你真是的,不好好的呆在蓬莱仙境,来人间作甚。我不是交代过你吗,一个人不可以随意乱走,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 进了简陋的屋子,茗仍抱着凤言坐在床沿,愁眉苦脸,生有埋怨,“我答应过王爷要给办完最后两件事,其中一件我已办完,剩下的就独秦尘,你为何不能信任我,留在蓬莱仙境等我回来?”低头轻轻地吻了吻凤言的眼睛,“我也想和你在一起,长久的在一起,不受任何的约束,可我答应过王爷,不能食言,我也在我们的未来努力,提出废除契约,可你始终都不能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呢。凤言,你何时才能懂情,懂我对你的感情?” 凤言和书生之间发生的种种,茗都知道,他掌控书生的意愿,在凤言强烈的要求下,最后退步,给了凤言。 从二人在一起的时候,茗发觉了凤言身上另一道陌生的气息,和那些被他糟蹋的女子的气息不同,是一个男子,浓郁厚重。 茗顿时明白了大概,吃醋、嫉妒,却无可奈何,现在的凤言和野兽无不同,他不能和一只未开化的野兽计较,只能独自生闷气。 “你这个笨兽,早知道你这么容易就被别人给骗我,违背约定我都不会抛下你,能有什么比你还重要的。”茗惆怅万分,又亲了亲凤言的嘴角,“王爷交代的我统统不管了,就留在你的身边好好地陪着你。” 茗陪在凤言在山上住了些日子,过得十分愉快,茗也尽量的逼着自己去忽视凤言与另一个人之中的种种,自我催眠只他不在身边,需要人陪。 几天之后,凤凉出现在房屋前,焦虑的望着茗怀中的哥哥,“麻烦你将我的哥哥还给我。” “他是我的,为何还你。”凤凉追过来,茗颇为不悦,登时拉下脸来,抱着凤言往后退了几步。凤言和凤凉之间有多亲密,茗知道且吃醋,最不愿凤言与这个弟弟走的极为近。 “我哥哥不是一件物品,不属于任何人,他是属于蓬莱仙境的,我要带他回去。”凤言说到一半,不禁顿住了嘴,意识到自己话太强硬,便换了一种方式,“哥哥现在情况极为糟糕,只有蓬莱仙境才能助他恢复,你如果真的为他好,就把他还给我。” 凤言伸出双手,心焦如焚:“哥哥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天界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需要你去处理。” 茗不语,胳膊搂的很紧,勒的小憩的凤言痛醒,鼻尖轻嗅,闻到熟悉的味道,笨重的身体一跃,就落进了另一双手中。 怀中一空,茗不由得失落,语气怅然,“有了别人,你果真就不需要我了。”茗有所犹豫,最终没从凤凉手中抢回凤言。 凤言说的对,回蓬莱仙境对凤言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天界翻天覆地不会影响他的生存,多多少少会祸及蓬莱仙境,多管闲事不单单为王爷,也是为凤言。 “谢谢你点醒我,希望这段我不能陪伴他的时光,你能代替我照顾好他,别再让他受到伤害。”茗絮絮叨叨又交代了些凤言的生活习性,凤凉都很认真的听着,没打断。 讲的口干舌燥,茗自知无味住了嘴。凤凉接着道,“你与我哥哥待一切了了之后再说,我不会刻意阻止你与我哥哥的关系。”看着茗难看的面色,凤凉有了计较,给出了一个相对比较口述的承诺。 茗得了凤凉的承诺,放下心来,目送凤凉抱着凤言回了蓬莱仙境,按下心了天界,再次去寻秦尘,这次去不一样,不再抱着看戏的心态,把自己当做王爷助手的身份。 修诺从茗手中取回观尘珠,返回天上,并未去天庭,反而折身去了一趟藏经阁,进入墙后的密室之内。 密室漆黑一片,唯有一盏摇曳的烛火若隐若现,时暗时明。桌子简陋破旧,桌腿上的板、漆掉落了一地。 修诺从袖中取出观尘珠,顿时明亮了一个屋子,犹如夜明珠一般,通明透亮。凭空变出一把灭神冰刃在掌心沿着生命线划拉一道口子,血珠子冒出汩汩的流成一道小溪,从中飘出一缕沁凉的烟,修诺使用了冰系法术将天枼的魂魄导入进观尘珠中,通明灯光一下子熄灭了,缩小至指甲大小的融入长明灯中,火苗一下子窜起来,滋养着其中的魂魄。 天枼这缕残魂能不能存留下来,修诺并不能笃定,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使得这缕幽魂不散。 修诺拧眉惆怅,黑荒谲度过的日子、未飞升的那段美好的回忆在脑海中翻了一遍又一遍。他的人生对得起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三界众生,却最对不起自己的恋人。想着不要再将他牵扯进混乱的战争中,却还是枉然。 第394章 融合 把长明灯中存过的魂魄抽取回身体之后,修诺就直奔天庭玉帝的住处玉清宫。封存在无心书中的魂魄由于无心书的沉睡没有被抽出来,为日后埋下重要的线索,无法解释清楚究竟是福还是祸。 从仙元年作出抉择的那一刻,修诺就清晰的认清楚自己未来将要面临什么,做出何种选择。 他仍旧是那个冷酷无情的王爷,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利益不择手段。走向战场,修诺就下了狠心要再次辜负爱他的人,身上的罪孽又加重了一层。 宵夜炼就的毁灭之力已经达到了顶峰,玉帝与其大打交手,打斗几千个回合不但没有占到便宜,反而重创了自己。 待王爷修诺赶到的时候,玉帝已经伤痕累累,身上大大小小布了几十个小洞.眼,且多处都是划拉的伤口,血痕布遍。并且天庭不单单玉清宫,包括其他神仙宫殿尽被损毁了百分之七十。 宵夜却是愈战愈勇,一招一式都下足了狠手,势如破竹,颇有拿下天界的威势。就在玉帝被逼到殿宇墙角,毁灭之力打在天灵盖之时,一道红光打了过来,解救了玉帝。玉帝趁势很快退到王爷的身后,打坐恢复体力。 王爷一身蓝服翩然挡在玉帝的面前,与宵夜正面对上,二人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宵夜身体内被邱秋的灵魂占领,却没有了理智,只一味攻击。修诺频频躲招,走防守的套数,并没有攻击。 秦尘远远地望着修诺,眉黛青山,蓝服水袍,绝色姿容,令人为之惊叹,不觉愣怔。仿佛跨越了千万年的时空,看到了曾经那个水蓝色的华服的少年,外表冷漠似雪,内里热情如火。 “他回来了。”秦尘喃喃道,赶过来的茗一拍秦尘的肩膀,闻声道,“谁回来了?”目光没有朝秦尘看,只盯着天上打斗中的黑蓝华影。 王爷已经来了,看来这里不需要他了,茗很想去蓬莱仙境,瞅了一眼身边木头似的小胖子,打消了念头。 “没谁。”秦尘身子一凛,古怪的瞅了一眼茗,继续看着王爷和宵夜缠斗,两人已经缠斗到白热化,然王爷并未真的出手,一直在闪躲,不觉皱起眉头,不晓得王爷在打什么主意,很怕王爷一如当初,来一个致命一击。却又隐隐的失落,宵夜和天枼在王爷的心中地位终究不一样。 若敌对这一方是宵夜,恐王爷就不会心慈手软,迟迟不进攻。 “你猜猜王爷会下得了狠手吗?”茗看的津津有味,问及秦尘,“认识王爷不知多少年,基本没有真正的自己上过战场。当年仙魔大战,都交给诺笙仙君他们自己去处理的。现在诺笙仙君过得很好,都得由他自己出面处理了。” 秦尘鄙夷,不可置否的冷嘲,“呵,他的心里只有他自己,谁妨碍了他的利益,即便至亲至爱,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踢开。” 茗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两个人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默,秦尘觉得浑身都不舒适,仿若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不觉出口询问,“你现在不应该出现在凤言的身边吗?他好吗?” 如果别人说王爷的坏话,批判王爷为人冷酷无情,茗只会一笑置之,绝不会置气,但换成秦尘,由于王爷的交代,带了偏见,自是拉下脸子,又不好冷暴力秦尘,只得回答:“他已经回蓬莱仙境了,有凤凉照顾他。” 两个人又一时无话。 宵夜不再是宵夜,不再是那个可爱清俊的少年,他是霸占宵夜身体。吞噬宵夜灵魂的邱秋。二人灵肉融为一体,动手杀邱秋就等于在杀宵夜,杀宵夜就是杀邱秋。而无论是邱秋还是宵夜如今只是一个被仇恨蒙蔽了理智的恶魔。 修诺明白他不能再一味地退让,得做出选择。 天界众神仙、将士把目光都钉在王爷的身上,渴望着他做出反击。 “修诺,你该醒过来了。”修诺手执冰剑与宵夜的毁灭之力相抗,在近距离的刹那,凝神用心语对宵夜身体内沉睡的魂魄缓慢道,语气坚定。 彼此瞬间后退数百里,各自踩风稳住身体,宵夜的魔力愈发的高涨,冲着修诺打来,修诺脚尖一转,侧身轻易挡过,随即释放了一招水系法术,打了过来,紧接着又放了一招火系法术,宵夜翻了几翻,堪堪躲过,又上升数十仗,突然放出刺耳的声音,唤来了黑洞之中的食人鸦,纷纷扑动巨大的翅膀往这边飞过来。 修诺早已做了准备,找出对付食人鸦的方法,直接从腰间抽出一个小小的东西,转眼变成一根巨大的杵,此杵专灭神,遇之神魂俱灭,寻了个空隙,推了一道掌风朝食人鸦冲去,过程中变成无数根灭神杵,好似长了眼睛似的,稳稳地打在食人鸦的身上,遇之化了风。 秦尘讶异,“这不是灭神杵吗?为何会在王爷受伤,他又为何能使用?”灭神杵之所以叫灭神杵,是因为它只用来杀神,神不可以碰它,更别说能控制它杀魔、杀畜。 “灭神杵乃传说,只存在与黑荒谲,专用来对付仙。却也有另一个鲜人为知的传说,便是灭神杵一旦沾染了凉魂就会产生反应,杀神以外的人。”茗细细解说,同样不敢置信,活在传说中的东西都鲜活的跳跃出来。 “凉魂?这是什么?”秦尘目不转睛的盯着宵夜,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也是个流传,我并不是无所不知的,所谓凉魂怕只有王爷明白。”茗拧紧了眉头,心中诧异王爷消失的这段时间居然去了黑荒谲,那个令仙魔闻风丧胆的地方,仔细的琢磨王爷去的缘由。 宵夜全身再次浮起浓雾,黑色的烟环绕他的周围,慢慢的凝聚成一团,此时左胸往上肩膀往下的交汇突兀的跳跃出一丝凉气,有一缕轻烟般的雾在缓缓蠕动。 “我在。”宵夜身体内的那一缕轻烟答道,这便是之前钻入宵夜身体内的魂魄,“你确定要杀他吗?” 轻烟拥有所有的记忆,心有不忍,做不到下狠手杀了宵夜。 “你是我,要为天下苍生,世间万物负责,你必须要下得了狠手。”修诺冷淡的声音穿了过去,仍旧和宵夜过招,而体内中浮聚起一团五彩的真气。 “修诺,你忘了自己成为王爷的初衷了吗?”轻烟并没有行动,企图说服修诺,只在削弱宵夜的魔力。 宵夜本烟云浓厚,却不知为何在慢慢的淡了下去,威力也受了控制。 初衷吗?修诺有一瞬的走神,宵夜的掌风直直的打了过来,明明这一掌能稳稳地打在修诺的身上,却偏偏歪了。 看戏的人都瞠目结舌,做不出反应。 和宵夜对决以来,没有人能撑这么长时间,不受伤。王爷和宵夜斗法这么久,身上均为挂彩,一个伤都不曾有。 “我自是记得,但那已经不是我的初衷。无论你是如何想的,有多舍不得他,你乃我修诺的魂魄,就得听命于我。”修诺冷言冷语的命令,语气不容拒绝。 轻烟在宵夜的身体中打了几个旋,钻到宵夜的左肩,逐渐限制宵夜的动作,宵夜刚抬一个肩膀,就一痛垂了下去。 正如修诺所说,他是修诺的魂魄,无论有多不愿意,他都得听命于修诺。 宵夜眼中浓烈的红色渐渐变成枯黄色,萦绕全身的黑烟也在慢慢的散开,身体行动力也受了限止。 体内的真气浮聚成一团,从中托出一个小小的金色丹药,隐在太阳穴聚仙珠往下移动与金色的丹药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颗散魂丹,注入灭神杵中,顿时白光闪动,恰时宵夜定在半空,一动不动,身体如钉了似的。 趁时修诺控制灭神杵朝宵夜打过去,直直的插入宵夜的左侧锁骨,在离一寸之时,宵夜眼中的红色散尽,变为枯黄色,瞪大了眼睛,痴呆惊讶的望着修诺,眸光流转有疑惑、有哀伤。 曾经的一幕再次鲜明的浮现在秦尘的面前,秦尘大为悲恸,大叫一声,“不”就往宵夜飞过去。 茗反应不及,没及时抓住秦尘,修诺眼神凛光,挥了挥手将秦尘打回去,茗下意识将秦尘接住,急火攻心喷了一口血,极为激动,仍要往宵夜那儿去,茗直接设了一个结界,将秦尘给定住。 灭神杵直接贯穿了宵夜的锁骨,直愣愣的从半空中坠落,砸在坚硬冰冷的玉石地面上。修诺瞬时落回了地面,踏步走近宵夜的跟前,居高临下的俯视躺在地上的宵夜,宵夜的嘴微微张着,血犹如泉水般汩汩的往外流,眼底一片枯黄色也逐渐的散开,恢复了清明。 修诺只冷若冰霜的俯视宵夜,目光平静无澜。宵夜的身体开始抽搐,嘴角的血蜿蜒流出,抬起手臂去够修诺,就在快触摸到修诺的手,沉重的垂了下去。 “修诺,你个杀千刀的,”秦尘被困在茗设置的结界中动不得出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宵夜闭了眼睛,失去了呼吸,急的大吼大叫起来,将那段翻过去的历史再次扯出来,指责修诺,说什么的都有,骂的很难听。 第394章 情爱为何物 茗没有搭理秦尘,走了出去,直径往修诺的身边走去,看了一眼宵夜,又望修诺,“你”欲言又止。 修诺真的下狠心杀了宵夜,出乎茗的预料。修诺对宵夜没感情是骗人的,他纵着宵夜做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又瞒着宵夜替他讨回公道,这些事修诺并不曾为谁做过,宵夜在他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修诺蹲下身子,伸手抚在宵夜的额头,一股寒凉钻进他的掌心,就撤回了手,“这儿交给你,他我也交与你照顾,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交代完就走,三两步消失在天界。 宵夜身体中的恶灵邱秋,在王爷修诺离开之后,化为一缕白光返回天界黑洞。 秦尘情绪异常激动,拍打结界,将所有的真气聚集丹田,强行冲破了茗设置的结界,心口骤痛,双膝跪地,猛地喷出鲜血。 同时某个花团锦簇的院中,设一张桌子,正坐前画画的男人手一顿,划出长长的一根线,血扑满桌,身子斜歪,栽倒在地。 宵夜已死,秦尘强行冲出结界身受重伤,自是活着的人重要。茗快步走到秦尘的身边,点了他的睡穴,晕倒在他怀中。 一举击杀了宵夜之后,修诺就离开了天界。天庭众仙都被定住似的,目瞪口呆,早传王爷修诺为人狠毒,不择手段,如今他们算是见识到了。 为升仙登帝,杀人恋人,他们没有亲眼见过,但今日杀他昔日疼爱的少主,却是千真万确。目光又齐刷刷的转向王爷,谁都没想到玉帝居然也是个残暴如豺狼的人。 玉清宫已被损毁差不多,王母从中狼狈不堪的走了过来,步履蹒跚,定在玉帝的面前,怔了两秒,朝着玉帝扇了两个巴掌上去,打得极为响,把发怔的众仙都震醒,木讷散去。 茗则带着秦尘和宵夜的尸体一同离开,前往情海。大千世界,最后能投奔的地方竟然只有情海,最为关键的是,海祀神通广大、知识渊博,请教请教,说不准有些迷雾就能迎刃拨开。 原来修诺使用的灭神杵一旦插入肌肤,就会有身形俱灭的效果。按理来说,宵夜没了呼吸,肉体也会散成一缕风,却奇怪人死了,身体却保存了下去,这个很少见。 于是茗认定王爷并没有真正的杀了宵夜,应当留了一条后路。 修诺前来蓬莱仙境,烟云缭绕,仙气黯淡,隐隐有凋零的现象。蓬莱仙境的大门是紧锁的,除蓬莱仙境兄弟外人进不得,但由于凤言受了重创,凤凉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哥哥的身上,没怎么注意蓬莱仙境,大门仙力薄弱,修诺不费气力就走了进来。 凤凉抱着哥哥凤言回到蓬莱仙境之后,进了密室,吩咐仙兽在门口守着,不允许任何人进来,自己细心的为凤言疗伤。岸琦不放心,隔三差五的来探望,仙兽把门守得牢牢,不允许岸琦进去,岸琦苦恼焦虑,又不敢违背凤凉的命令。 只得自己暗暗的焦灼。 修诺来到的时候,一只可爱的仙兽正守在门口,见有外人靠近,立马竖起毛,状作攻击形态,但见修诺,一股无形的气势威压下来,压的仙兽胸口闷痛,不自觉的卷成了一团,滚走了。 石门自动打开,凤凉在里面并没有阻止,之间王爷走进来,语气淡漠,“我要见凤言。” 凤凉整个人堵住了入口,冷言拒绝,“我哥哥现在不方便见客,麻烦王爷出去。”冷冽的气息、气场丝毫比王爷差。 王爷寸步不移,站在门前与凤凉对峙,里面突然传来一道疲乏的声音,“凤凉,让他进来。我要和他单独谈谈。” 凤凉面色骤变,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为王爷让出通道。凤凉态度再恶劣,都是凤言的弟弟,王爷有礼貌的点点头,这才走进去,临进去时忽的瞥见凤凉耳根一抹红,心领神会。 王爷走进石门后,石门自动合了起来。密室虽然很大,却只有一张石床,地面铺的都是毛毯,中央坐着一位光着身体打坐的男子,洁白的身体在亮如白昼空间中显得十分光滑细腻,宛如清冷的月光。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凤言闭眼问道,声音清冷疲惫,腹部仍有隐隐的痛感,但相比较一开始已经好了许多。 “我此次前来,有件事想请求你。”王爷双手后背,走向凤言,看了几眼,觉得有所奇怪,问道:“你受伤了?” 凤言眼睫一颤,恢复如常,“我没事,你有事便直说。”在人间那么丢人的事,凤言只想赶紧翻过这一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王爷,太没脸了。 “过一段时间会有人来蓬莱仙境寻找你,求你救一个人。我这里有一枚珠子,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想托付于你,帮我这个忙。”王爷硬着头皮,他已经求过一回人,再次上门求人心里挺慌的,只是他别无选择,除了凤言,已找不到可信之人。 “为何你不自己去?”凤言掀开左眼的眼皮,问道。 王爷环视周围,往边上走边回答,“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去解决,不能够留下来。” 从修诺的话中,凤言听出了端倪,立马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扶着修诺的肩膀,四目对视,“你要去做什么?你不告诉我,我绝不会帮你这件事,且你以前的事都不会再帮你隐瞒。” 凤言和王爷在旁人眼中,关系一般,乃至互为陌生人。实际上两人私底下甚相熟,王爷刚飞仙不过一百年,就来过蓬莱仙境,送了个人过来,希望凤言能够帮他救人,凤言没有拒绝,一口答应了下来。 救的人便是后来取名秦尘的小胖子,在那段时间两人感觉脾气秉性挺相投,就在私底下成了好朋友。 但由于两人生活的地方太远,基本没来往。 这次算是王爷第二次登门,又是为了救人。 凤言产生了疑惑,听着修诺的语气像是在交代遗言似的,起了疑心。在凤言的再三追问之下,修诺妥协坦白,将事情从头到尾详述了一遍,包括埋在仙元年的故事都翻了出来。 “这么说,你成为王爷就是为了现在的这场天地浩劫?”凤言扒着王爷的肩膀不放。 看着白花花的肉在面前毫无畏惧的晃来晃去,王爷打了个响指,就凭空为凤言穿上了白衫。再怎么说凤言都是茗的人,他们之间这种不穿衣服的相对,实在太奇怪了。 “对,王爷的存在只是为这场浩劫做出牺牲。”修诺回答平淡,仿佛将死之人不是他自己似的。 “那个叫宵夜的就是你一直喜欢的人吧。”向来对感情懵懵懂懂的凤言,在王爷的叙述中从未把宵夜和天枼扯在一块儿,却能准确的认定了他们之间的联系,不愧是在人间走了一遭,对爱情有了深刻的理解。 就恍若走在黑雾之中,揭开了神秘的面纱,突见仙境,却仍旧迷雾阵阵,看不真切。 王爷诧异的一挑长眉,“你居然能猜得出?”凤言不知情爱,王爷是早知道的,却没想到有一天能开窍,看来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单纯的作为茗的朋友,修诺为茗感到开心。 这世上人、仙、魔千千万,可能像茗这般的幸运,从一而终,没有波折,就能彼此相爱的少之又少。 凤言一怔,目光闪躲,从他回到蓬莱仙境,解了身体内的毒,幻化成了人形,在人间的一切都回想起来,尤其是那个俊逸的年轻男子,最终为了护他,就那么的死在了他的面前。 最让凤言懂得情爱为何物,却不是年轻男子为他而死,反而是在黑夜里铁笼旁对他说的那番话,宛如在耳边,像个魔咒似的盘旋不走。 “不难猜,你说到天枼和提及宵夜,用的都是同样的语气,情深似海。”凤言找几句话搪塞过去,似晓得王爷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刻意转移了话题,“你确定了要这么做,为了那个人,牺牲自己?” 转的太生硬,同时又刺心,凤言顿了顿,松开了手,又接着道,“我不能总抢了你好人的头衔,到时他问我,我该如何回答他。” “不要告诉他,什么都别说,他会活的好好的,除了你不会有人知道我,他也不会去问别人。”王爷伸出手中,幻化出一颗红褐色的珠子交与凤言,“希望你帮我守住我的秘密,这个秘密,除了你,没有人知道。” 凤言接过珠子,长叹一气,三两步又回到了原位置,继而盘腿坐下,闭上了双眼道,“你放心,我会遵守对你的承诺,你且放心去吧。只一句话奉给你,一旦做出了抉择,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王爷稳步走了出去,一只脚跨出了石门,定住道,“茗对你的感情天地可鉴,为了你与我解了契约,望你们彼此珍惜,莫要走了我与洛神的路。”说罢,扬长而去。 眼睫轻颤,凤言面色从容镇定,凤凉在外面没有听到王爷和哥哥的谈话,但王爷最后一句,他却是听见了,走进密室见哥哥无动于衷,甚觉奇怪。 第396章 感受 “哥哥,你不会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才发现自己不喜欢茗吧?”凤凉一步步走过来,跪在凤言的身前,试探性的问。 他不觉得哥哥会不喜欢茗,更不觉得哥哥会变心,可哥哥回来之后就变了,身上的忧愁换了气息,与先前的味道不同,不再是为了茗,仿佛在为另一个人忧伤,却又说不出来。 凤言没有回答,依旧打坐,稳如泰山,似进了一个忘我的境界。 “该该不会是那个凡人……”凤凉恍然大悟,想去他寻哥哥去时,哥哥已化为原形在铁笼中趴着,而他身边躺着一具尸体,正流淌着血液,看那人的外表,就二十出头,正是年轻,那会儿他急着救哥哥,对那男人一瞥而过,现在想来,他就死在牢笼旁,再一联想,就真相大白了。 哥哥悄无声息的去了人间,定然经历了世态炎凉,而有这么一个凡人甘愿为他死了,哥哥如何不动心。只是茗该怎么办,他对哥哥付出了那么多,他们也都认定了茗才是哥哥的相伴的人,如今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茗还被蒙在鼓里,这得如何处理? 凤凉千思百愁,昏昏的想了一圈,都没想出个解决的办法。这事要落在他和岸琦的身上就好办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可是这事偏偏落在了哥哥的身上,就左右为难。 凤言看弟弟那傻呆呆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在外人眼里,弟弟就是个高贵冷艳的男子,怎么一到自己的面前,那智商就蹭蹭的往下降,怪不得岸琦总看他不爽,带有色眼镜似的,现在找到了根源。 “我已无大碍,你赶紧回去,免得教岸琦担忧。”凤言不咸不淡的下逐客令。 凤凉嗫嚅唇瓣,刚张嘴要反驳哥哥,又被哥哥几句话不软不硬的给顶了回去,只好乖乖听话走了出去,把地方腾给哥哥。 只走出去后,凤凉并没有真的听哥哥所言离开蓬莱仙境,而是私自的留下来,镇守蓬莱仙境。 在凤凉走出魔界,寻找哥哥之时,岸琦就很生气,又因为凤言情况紧急不敢发作,就想随凤凉一块儿出来,临走之时以安全问题被魔尊玄无扣押下来,且得到了凤凉的肯定。 岸琦就愈发的生闷气,随着凤凉走的时间与日俱增,每日里作妖,瞎折腾的,搞得众魔苦不堪言,连四大护法和留在魔界的家属都没饶过,唯独魔尊逍遥快活,没受摧残。 在几经折腾之后,以魔夜为首的四大护法联名向魔尊抗议,要求放岸琦自由,防止魔尊寻理由不放,又联合了诺笙一起逼使魔尊投降,诺笙没答应也没拒绝。 魔夜领着岸琦以凤凉已经回到蓬莱仙境为理由要求魔尊放岸琦离开。魔尊处于人身安全的考虑,自是不乐意。 魔石就在旁煽风点火,再次提及岸琦和魔尊那段牵缠的过去,诺笙立马摆了脸子给玄无看,玄无立马投降,同意放岸琦离开。 岸琦兴高采烈,立刻化为一道光直奔蓬莱仙境,却被关在了大门之外。有仙兽踱步而来,劝岸琦先回魔界,原因凤凉带着凤言去了密室,这结界除非凤凉府,其余人都打不开。 岸琦不相信凤凉能这么狠心把他关在门外,一直蹲在外面等着,都没有消息。不得已就回了魔界,无精打采,天天借酒浇愁,也没有搭理岸琦。 隔了一段时间,岸琦又奔赴蓬莱仙境,这时凤凉已经被赶出密室,独自呆在外面。岸琦来了,凤凉自然知道,岸琦这才有机会进了蓬莱仙境,与凤凉闹了一会儿脾气,欢欢喜喜的居住下来。 对于凤言的情况闭口不谈,他本就冲着凤凉来的,凤言与他无关。 王爷离开蓬莱仙境之后,又悄悄地潜回天界,去了玉清宫。因为不久前发生过一场战斗,玉清宫几乎被损毁,断垣残壁。 修诺潜进去待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又走了出来,离开天界,重新往黑荒谲的方向驾云而去。天界黑洞是一处禁地,几乎难以摧毁,唯一能捣毁黑洞的办法就是毁了黑荒谲。 邱秋所形的恶灵进入宵夜的身体,在天界行了一系列的作恶行为,又被王爷修诺给重创,打回了黑洞,失去了所有的法力,再次钉在了墙壁上,化形成了一只绿色的眼睛,绿色的水从眼睛底下缓缓地流出。 原先吸附在墙壁上的食人鸦都消失殆尽,不剩下一只,绿色的眼睛羸弱无力,在墙壁上挣扎了两下,就黯淡了下去。 邱秋临实施前,分别吩咐天雪和艳丽的少年事先行动。天雪肚子去了地府,化了一缕黑烟无声无息的进了地府,溜入十八层地狱,用起先备好的黑色袋子搜集恶鬼。袋子一打开,这些恶鬼都不挣扎,自发的进了袋子。 由于阎罗王与孟婆正生气,在自己的府邸,并没有在大殿之中,因此对地府所发生的完全不知情。 天雪来无影去无踪,来的十分顺利,本该走的也应当很顺当,谁知轮转王突然过来取要处理的折子,一走进来就鲜明的感觉到一股魔气,随后与天雪撞了个正着,大打出手。 没过多久,天雪就被轮转王给制服,关押起来。 在人间,艳丽少年使用魔力,控制部分凡人的行为能力,掀起腥风血雨,让他们自相残杀,变成尸僵,再去杀人,循环作案。 庆幸绝亦非和雪拂及时赶到,雪拂不给绝亦非犹疑时间,直接对付艳丽少年,两人缠斗在一起。绝亦非只好去控制那些失去了理智的尸僵,拿出从叔叔那儿得来的具有净化作用的一个晶莹精致的玉瓶,取出药丸给他们一一喂下,及时挽救了这些凡人的生命。 雪拂和艳丽少年打斗的愈来愈烈,在交掌过程中重伤少年,同时也反噬了自己。艳丽少年化成一缕黑烟逃走了,雪拂则垂头单膝跪在了地上,头发凌乱,身上狼狈不堪。 绝亦非连忙赶过来,脸色焦灼,蹲在雪拂的跟前,刚准备察看雪拂的伤势,雪拂突然自己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道,“我已没事了。现在大仇得报,我们回去吧。”雪拂伸手就要拉着绝亦非一同走,绝亦非反手握住雪拂的手握,那自己的食指和中指放在雪拂的脉搏上,顿时怒了。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说自己没事,故意气我呢。”绝亦非臭脸子,就地为雪拂疗伤,过后怅然对雪拂道,“你是不是很在意他?”雪拂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将两人的内丹融合在一起,同时也把两个人的感受绑在了一根绳子上,雪拂的心理活动,绝亦非都了如指掌。 但他自己却可以对雪拂屏蔽自己的感受,雪拂发现后十分不耐,虽每天对绝亦非都笑颜展开,却都是怏怏的,心情低落。 雪拂心情不好,绝亦非都知道,又不知如何安慰,两个人处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尴尬之地。这天雪拂悲伤地情绪又明显的外泄,绝亦非觉得自己不能再坐视不理,因此拉住了雪拂,想要说个明白。 有这么优秀的男人对自己死心塌地,说能铁石心肠是假的,只绝亦非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对于百骁炫,他能很轻易的表白,百骁炫是那种一眼能看穿的人,心思从不隐瞒,就喜欢师兄、心中地位的保留都不会瞒着百骁炫。 百骁炫只是一个心思透明的凡人,绝亦非爱的也很纯粹火热。但雪拂不同,雪拂的身份是一个高贵神秘的精灵,心思深沉,他们之间又有过一段甜蜜又不堪的过去是绝亦非不愿意面对的。 对待这样一个有着纠葛的男人,绝亦非的心情是复杂的。即使雪拂为他能付出一切,做了力所能及的,把所有的想法心思都暴露在他的眼前,绝亦非仍旧没有把握去相信雪拂。 “你说了句废话。”雪拂顺势扑进绝亦非的怀中,很坦然的回应了绝亦非的问题。于雪拂而言,那次他们长谈之后,他耐心等待,绝亦非确实也做出了变化,慢慢的接受他,但依旧没有像他敞开心扉,明明就在绝亦非的身边,却总感觉被关在大门之外。 最重要的便是,绝亦非已经很久没有碰过他了,从那次强行之后,就与他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平时亲近一下,都会躲得很远。 “我不能骗你,一时之间我确实无法忘记他,如今为他报仇是我能为他做的做后的事。在以后生活中,我也会慢慢的将你当做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他,你不能强行逼我忘了,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绝亦非叹气,把手搭在雪拂的腰间道歉:“以后绝不叫你陪我做这等危险的事,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我会同你好好地生活。” 直到最后,绝亦非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拥有过百骁炫,如今百骁炫也拥有了爱人,绝亦非自然不会强行要自己继续爱着百骁炫。 而这当中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和雪拂拥有了实际关系,男人的责任感强烈的告诉他要为雪拂负责,不能辜负了对方的爱。以前那段动心,在日后的生活中,他也会慢慢的去找回来,给雪拂真正的感情。 第397章 恐慌 “如果你真的能同我好好地生活,你就得答应我一件事。”雪拂也明白自己逼得太紧,绝亦非会跑,得了绝亦非再一次的保证,就开始得寸进尺。 “你说。”绝亦非道。 雪拂慢悠悠道,“我想你了。”这话有很深的暗示,他们许久没做了,雪拂很想要绝亦非主动一次。 和百骁炫一直停留在最浅的层面,仅有的经历也来自雪拂的主动,对这样具有挑逗性的话语,很自然的理解为雪拂想要他。 绝亦非下意识是拒绝的,转念一想,雪拂也是男人,也会有需求,想要他很正常,便轻语应了道,“这儿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 雪拂很讶异绝亦非答应的痛快,他以为要自己再磨叽一会儿亦非才会答应,一时怔住了。绝亦非不满的掐了掐他的腰间,雪拂这才手舞足蹈,就要拉绝亦非回妖界。 偏这时发生了意外。 与亦莲峰相邻的缥缈崖出了事,雪拂随身携带的镜子发出反抗,噗噗的响个不停。雪拂从袖子中掏出镜子,镜子中映射出牟词的模样。 绝亦非看见顿时红了眼睛,心生不满,“你回去吧,你我之间就此别过。”醒过来之后,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包括他化为小狐狸时的记忆都苏醒。牟词和雪拂的关系,他自是明白的,只雪拂不提,他便不问,但这并不能代表他会接受。 绝亦非的态度骤变,雪拂顿时紧张起来,拉着绝亦非的小指头,无声的晃着。绝亦非仍是小狐狸时,他解释过这件事,但绝亦非恢复了之后,他反而失去了勇气,不敢面对自己曾经伤害过绝亦非。 “牟词他不是有意的”雪拂解释了一半被绝亦非粗暴打断,“够了,他有没有意,与我无关。”甩开了雪拂的手,绝亦非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雪拂,脑海中再次回想起那个男人莫名其妙的行为。 如果不是这个叫牟词的男人和那个女人合作,他就不会分心,百骁炫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误失去了生命。 不管从哪一点出发,牟词都是罪魁祸首,在绝亦非的心里这都是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儿。至于雪拂为牟词差点要了他的命,绝亦非压根不关心,甚是是开心的,可以减轻他对百骁炫的罪孽。 有那么一瞬间,绝亦非寄希望于这人能杀了自己,他就能毫无负担的去陪伴百骁炫。 可现在他终于能承受百骁炫离他而去,也能坦然的接受雪拂的感情,却在这时昔日的仇人梗在了他们之间。 “亦非”雪拂艰难的叫,站在后面痴痴地望着绝亦非,他不敢走,怕一走绝亦非就真的不再要他,而牟词又使得他放心不下。 镜子中的牟词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雪拂做不到不闻不问。 “我说了你可以去,只日后我们就再无关系。”绝亦非粗暴的朝雪拂吼道,“我是不可能会和那个男人扯上一丁点儿关系,更不会允许我身边的人与他扯关系。” 绝亦非一向一诺千金,说出这话,就是做好了与雪拂断了所有的联系,同时觉得自己心情异常的沉重,总觉得喘不过气。 “不可能!”雪拂很激动,从后面抱了上来,禁锢住绝亦非的腰身,“我不要和你断了关系,我不要。”声音嘶吼沙哑,“可是我和他是多年的好友,你要我见他性命垂危,见死不救,我做不到。亦非,我是爱你的,别逼我做选择好吗?” 雪拂明白自己这么做太过于强人所难,但他又陷入两难,做不出抉择,宁愿与绝亦非耗死在这儿。 就在这时,躲在暗处无情冷艳的看着这两个人你牵我缠的长凛突然出现,狂妄的把绝亦非从雪拂的手里解救出来,并厉声斥责了雪拂,将绝亦非带到一处谈话,在周围画了界线,保持雪拂听不见。 雪拂彻底慌了神,他晓得妖界中人都对他有意见,若不是绝亦非认定了他,要留下他,他们早就赶他走了。这当中最讨厌的他的人便是绝亦非的叔叔绝子心,总觉得他会影响到绝亦非。 妖界需要的是一位冷酷无情的王带妖界走上巅峰,而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为情所困的妖王来拖累妖界。 他却会成为拖累绝亦非的那个人。雪拂苦笑,又无法做出解释。 至于这位叔夫长凛,排除站在绝子心的角度上厌恶他,就是除了当日在场的二人,就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差点杀了绝亦非的人,更加会阻止他与绝亦非来往。 厚脸皮在妖界待了许久,雪拂早已察觉。 见不得世纪苦情戏的长凛,拉着绝亦非深谈一番,就分别离去。绝亦非冷凝走向雪拂,道,“走吧,我同你一道儿去。”细细的看,颇有微色。 “你同意了?”欣喜溢于言表,雪拂激动得拉着绝亦非的双手问道。 绝亦非抽回手不得,便撇过了头,“嗯。只是我刚刚答应你的要求,就得收回。”相反攻,只要选择和他在一起,永远没戏。绝亦非恨恨地想。 绝亦非妥协,雪拂固然开心,只一想到和绝亦非又许久不能亲密接触,颇为失落,自然没往另一方面想。 雪拂带绝亦非来到缥缈崖,牟词已经变回了原形,四只爪子、两个龙角,一副龙的模样。奇怪的是,这只龙的颜色与别的龙不一样,全身为彩色,有种风雨后混在一起的彩虹色,又不完全一样,颜料皇占得比例居多。 “他为何会变成这样?”绝亦非很诧异,妖界什么奇怪的妖没有,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更为怪异的妖。 “许是受了重伤的缘故,这才变成这样的。”雪拂没什么把握,要绝亦非帮他控制牟词,从袖中掏出一枚丹药给牟词服下,牟词登时恢复了人形。 恢复人形的牟词令雪拂大惊失色,绝亦非也大为诧异,之间牟词全身泛着不正常的白色,就连头发从发根白到了发尾,泛着莹白。 “恐怕没这么简单。”绝亦非一口否决了雪拂的回答,认为雪拂不够信任自己,担忧他在这时候会报复牟词,刻意隐瞒了实情。 牟词原身与众不同,不会很轻易的就受了伤,除非,雪拂突然想到了秦尘,牟词在秦尘的身上布下了咒术,若是秦尘在外受了伤害,这咒术会自己开启防御功能,为秦尘挡下所有的伤害,如果对方的法术胜于牟词的咒术,便会反噬道牟词本身。 “我想应该和那个秦尘有关,牟词的恋人。”雪拂本想抱起牟词往不远处的一个屋子里走,绝亦非行动却快过他,这让雪拂感到十分的开心,染上三分愉快的颜色。 绝亦非拦腰抱住牟词走在雪拂的身侧,懒懒的递了个眼神与雪拂,雪拂便继续说了下去,“牟词身为龙,与别的龙族不同,是稀有的食瑟龙。” “食瑟龙?”绝亦非惊异于牟词的种族,甚觉得诧异,“不是说这种龙族早已灭种了吗?他怎么会?” 食瑟龙一族曾经繁荣昌盛,后突然骤减,妖界古籍有所记载,绝亦非曾看过,因记载的不多,知之甚少。只说食瑟龙因伴侣才会变得鲜少,具体原因并未详述。 “牟词应该是食瑟龙一族最后一只了。”雪拂走在绝亦非的旁边,意识到刚刚绝亦非的语气略有不爽,心有偷乐,又得给予解释,不能教亦非真的误会了他,“食瑟龙一族与别的龙族不同,要么一生不得恋爱,一旦恋爱就时时刻刻不能与伴侣分开,否则便会死亡。作为食瑟龙的伴侣,大多忍受不了时时刻刻的陪伴,因而选择了背叛,因此食瑟龙也渐渐地灭绝了。“包括牟词的父母,因为母亲是食瑟龙的缘故,父亲的背叛导致了他母亲的死亡,最后他父母恍然大悟,选择了殉情。” 把牟词放在床上,绝亦非刚退后一步,就被床上意识模糊的人拉了个正着,没防备的绝亦非脚底一绊,往后仰着,就砸在了牟词的身上。 牟词处于梦中,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手开始不老实的往绝亦非的衣摆探。被反应机智的雪拂一巴掌打了下来,快速的把绝亦非扣进自己的怀中。 梦里正遇着秦尘,和他说再见,牟词十分的恐慌,就要抓着人,就被一掌给拍醒了,张了张眼帘,神志恍惚的望着忽然出现的两个俊逸非凡的有些陌生的男人。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们了?”雪拂冷哼,毫不客气的在牟词的脑袋上拍打了三下,把牟词的理智给拍打了回来,算作牟词占绝亦非便宜的惩罚。 牟词撑着手肘,支起身体,讷讷道,“雪拂?”嗓子有些沙哑,一转眼睛,就看了被他害过的那只狐狸,“是你”声音顿时低了下来,有些惭愧内疚。 绝亦非并没看牟词,在桌子上倒了杯茶递与牟词,“先喝杯茶润润你的嗓子,贼难听。” “我”牟词羞惭的接过了杯子,小口小口的抿,雪拂闷不做声。 “这段时间,我和雪拂会留在这里照顾你,直到你好了为止。当然,等你好了,我们的账得算清楚了。”绝亦非向来不喜欢趁人之危,他和牟词可不一样,喜欢玩阴狠的手段。 第398章 故意 “谢谢你。”牟词喝完手捧着杯子,低垂着脑袋,“不过不用了。”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牟词虽不知道为何,但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快死了。 “我去给你将秦尘找回来,他回来了,你自然就会好了。”雪拂转身就要走,被绝亦非拉住了胳膊,牟词惊诧不已,“为什么?为什么他回来,我就会好?” 做了这么多年的食瑟龙,牟词对自己龙族的属性一窍不通,许是他出生没多久,父母便去世,没机会了解的缘故。一个人又深居简出,只认得雪拂,更加少有机会去了解,乃至人间情爱都是从雪拂的话本中了解来的,如何能知晓食瑟龙最隐藏的秘密。 “你和秦尘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想必你已经了解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也懂得了你与他到底都以什么为生了把?”雪拂一语中的,如果牟词真的什么都不懂,就不会把结界设置在那种隐秘的地方了。 牟词大骇,回想起他与秦尘在一块儿度过的许多个荒唐的夜,又惊惧又羞涩,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大概晓得。” “你这么聪明的人都已经摸清了你们在一起时的状态,怎么会不晓得你生存下去要和伴侣时时刻刻的连在一起,生生世世不能分离,且伴侣一旦离开你许多个时日,或者背叛了你,你便会死亡的真相。”雪拂慢条斯理道来,牟词听完整个人呆愣住了。 绝亦非牵着百骁炫的手,脚底一轻,带着人飞向半山腰,停驻在已经烧成灰堆的屋子前。百骁炫挣脱开了绝亦非的手,凭着往常的感觉往屋子前摸,绝亦非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张开双臂随时准备接人。 一丝细微的味道百骁炫都能捕捉得到,更别说现在浓烈的烧焦味,“杨、杨磊”用平日里叫人的声音去叫杨磊,回答他的是风带来的焦炭味。 脚底下有一根被吹出来的半截木棍,倒在屋子正前方,刚好挡住了百骁炫的去路,一脚踩了个正着,差点就摔在地上,绝亦非眼疾手快,及时接住了百骁炫。 “你没事吧?”绝亦非版拥半抱搂着百骁炫的腰,“这个屋子已经烧没了,火势刚停没多久,余温挺高的,你别走的太近,免得被烫伤了。”绝亦非很犹豫带百骁炫回来是否正确,还是应该直接编个理由欺骗他。 那个叫杨磊的年轻人是为了百骁炫才会葬身火海的,随便编一个理由打发了百骁炫,又觉得对不起这个年轻人。 他没有资格阻止百骁炫知晓实情。 绝亦非思来想去,最终决定把真相告诉百骁炫,他有权利了解事情的经过。 百骁炫怔怔的听绝亦非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神色如常,绝亦非轻轻地碰了碰他的额头,软声细语的哄着,“百骁炫,你要不要休息下,我带你去找个地方暂住一会儿,你看行吗?” “你还是走吧。”百骁炫一出声,绝亦非脑子里有根弦“蹦跶”一声断了,“当然要走的,我带你一起离开这里。” “不用。”百骁炫抽回搭在绝亦非掌心中的手,寡情淡薄,“我就是一个不详的人,你还是赶紧离开我的好,免得连累你了。” 空白的时间内,百骁炫想的很清楚,是他连累了杨磊,早知下场如此,当初就不该答应让杨磊留在他的身边,就不会悲惨如斯。 经历过杨磊的事情之后,百骁炫对自己深恶痛绝,谁接近他都不会有好的结果,最好的结局就是让他自生自灭。 绝亦非听着百骁炫说贬低自己的话,和刚在树林间不惧生死的男人相差那么大,心揪的紧紧地。他能理解百骁炫的这种心思,最信任的人因自己而死,和自己面临死亡又是不一样的感觉,恨恐扎根在了百骁炫的心里。 绝亦非出手打晕了百骁炫,抱着昏迷脆弱的男人,离开了这片森林,从此以后,这个男人会成为他的责任,包袱也好,束缚也好,他作下的恶果,自然由他来承担,如有可能,他愿意尽自己的全力来护佑他。 白泽洛不打一声招呼就回了京城,一到京城,就派事先安排好的暗影去洛王府奉皇帝口谕把管家给诓去六皇子宅内。 自六皇子离开将府邸下人都打发走,不剩什么人了,后来去的虽说都是府邸的人,但没人管着终究不放心,管家平日又挺疼爱六皇子,洛王现下不在府邸,自然没什么怀疑,就去打理日常琐碎。 管家一走,洛王就偷偷摸摸的驾马车从宅子最偏僻的小门回了洛王府,足足过了七天愣没人发现。 在他和白虔沣没有定论之前,白泽洛不希望任何人晓得虔沣已经被他接回来,就皇帝都不许。 他承认他很自私,但是这次就让他自私一回。 他的一生跌宕起伏,起起落落,都在为白泽国付出,这一回他想为自己做回主。 白泽洛深知,他即便打破世俗的观念想和白虔沣到白发苍苍的那天,可言洛白的死很有可能会成为白虔沣和他,乃至整个皇室之间跨不过去上坎儿。 言洛白在白虔沣的心里位置有多重,远远的超过了白泽洛的想想。所以白泽洛得保证在白虔沣有机会翻脸前,做完他一直想做的事,不枉他白爱一场。 昏睡的白虔沣毫无意识,当然不晓得时而严厉时而亲切的皇叔对他做些什么事。 白泽洛把白虔沣抱回自己住的主卧,房间有一段时间没人住,冷冰冰、空荡荡,但格外的纤尘不染,和离开时一样淡雅清新。 白虔沣喜欢淡色系,所以白泽洛的房间装饰都是按照白虔沣的喜好来装扮的,这么多年都没有改过。且白泽洛的这间屋子极为特殊,从来不允许外人进入,之前的那些外买来的男人也是他临时随意找的主卧,每天派人叫来伺候,就那段时日他最宠爱的秦尚赫,都不曾破了例子。 这个屋子,只有白虔沣有这个权利进来,只有白虔沣才能住进来。极为可惜的是,白虔沣来是会来,但从不会留宿。从白虔沣认识了言洛白、离开了京城,就再也没有留宿过。 说来,这间屋子竟然是整个洛王府最为安静的地方,就书房白虔沣都有过幻想着白虔沣的模样自我宽慰、自怜自艾。 白泽洛将白虔沣放置床榻上,贴心的盖了被子,就去厨房烧了热水,装了木桶,兑了温水,给白虔沣洗澡。温热的水滑过细腻的肌肤,顺着单薄又结实的胸膛又融进水中,白泽洛就红了脸颊,有些控制不了自己。 面对喜欢的人,还能镇定的绝对是神人! 潦草的给白虔沣洗了澡、擦干净身体,就抱起人安在床上,复而去厨房煮药草。 药草是文萱公主之前索要的还魂草,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白泽洛很庆幸自己坚决拒绝留下来了草药。炉子小火熬制,味道苦涩浓烈,比一般药味都重,难受的喉咙发痛、眼睛发酸。 说起还魂草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往往也伴随着副作用。因还魂草药性过于猛烈,男子又过于阳刚,因此需要通过特殊的方式来中和,很难以启齿。 也正因为这个特殊的方式,白泽洛小心仔细的把药草藏储在洛王府最为隐蔽的密室之中,专为白虔沣备用,皇帝来府上打秋风好几回,都被他用一些简单的药草给蒙混了过去,这才放弃了。 令白泽洛头疼的是他能为白虔沣做到哪一步。 荷柳作为旁观者看的最为清楚,白虔沣的情感,他只能定个三分,白泽洛不同,能笃定个百分之百,由此故意写了信托人送过来打击伯父白泽洛。 白虔沣人是活着,却也只是有一口气儿在,这气又能随时就断了。要真的把人救回来,就看白泽洛愿不愿意委屈自个儿,放下身段,讨好白虔沣了。 荷柳的担心很多余,那封信也只不过坚定了白泽洛的选择,白虔沣是他这一生唯一深爱过的男人,别说小小的付出,就要了他的命眼都不眨一下,只要虔沣愿意,他愿意身心皆奉上。 煎了药汁,端进房来,放在床头的茶几上,白泽洛仔细的扶起白虔沣倚在床背上,捧过碗,舀了一勺药汁,吹的温温的送进白虔沣的嘴中。 由于白虔沣昏迷,丧失吞食的能力,漆黑苦兮兮的药汁从唇边流出,沾湿了被褥。 白泽洛皱着眉头又试了两次,药汁如第一次般都流了出来,无法吞进胃里。白泽洛不禁有些着急,轻轻地抚着白虔沣苍白的嘴唇,焦灼道:“沣儿,乖,皇叔定不会让你有事的。”说罢就吻了上去,直到唇瓣有了温度,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 “沣儿,无论你用什么眼光看待皇叔,皇叔在你的心中占据什么样的地位,你的心中又住着谁,皇叔都不会再放你离开,一旦选择了,不管你同意否,就只能认命留在皇叔的身边。”白泽洛白泽洛端起碗,对着碗口,喝了一小口,掐着白虔沣的下巴,嘴对嘴喂了下去,来回重复了几遍,喂的一滴不剩。 第399章 没有胜算 药汤的味道十分的苦涩,带着些轻微的腥味儿,但于白泽洛来说却是一种晦涩的甜蜜,每一丁点儿苦味在他这儿都是蜜糖的甜滋滋。 喂完药汁,白虔沣没给反应,白泽洛倒是出了一身汗,扶着白虔沣的身体平躺在床上,对着他的唇又亲了一下子,念念不舍的端着药丸离开房屋。于白泽洛来说,走开一秒钟都是煎熬的。 食用过还魂草熬成汤汁,不过一会儿,药性发作,在胃部开始灼烧,汇集真气聚到丹田,慢慢的游走全身的筋脉。 白虔沣躺在床榻上,底下铺的凉簟最适合他现在的情形睡着,仍然没把白虔沣的体温降下去,一路飙升,那烫的温度就如刚炒好菜的锅的温度。 白泽洛不晓得屋内的状况,去了离房子最近的一个温泉池慢条斯理的洗澡,泡了一遍又一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今夜不单单是白泽洛的第一次,也是他争取幸福的第一次,第一次与爱情、与未来恋人做斗争。 后半夜的光景,光是想想,白泽洛就背后发凉,额头发冷。 床上白虔沣受着高温的灼烧,有了细微的反应,动了动手指。白泽洛简单的擦拭了水滴,就披了一件开衫的浴袍走进屋来,拴上门闩,迎接啊人生中转折的一夜。 绝亦非也被骇了一跳,这种不透气的爱情,论是谁都承受不来,且遇到这样的人没有做好一生的打算,就不要随意的付出承诺。 “他会死吗?”牟词迅速回过神,神色黯淡、低垂着眸,往后挪了挪,背靠着墙壁。 呃,雪拂一时没反应过来,面色铁青复杂,都到这时候了,牟词怎么还在想着那只无情无义的小胖子,不觉沉下脸,山雨欲来,“他不会。”尽量的克制自己,免得失手直接送牟词归西。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他?”绝亦非瞟一眼就知道雪拂心中所思,便替他问了出来。和雪拂相处的这段时间,足够绝亦非摸清楚雪拂的性子,若他心中积累事务,绝对会找他发作,他才不要做背锅侠。 同样的,绝亦非也觉得奇特,乍听到自己快死的消息,不应该担心自己能活多久吗,看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呢。 “他本就是我强来的,算恶有恶报。再说,我都已成定居呃,难不成哭天抹泪的。”牟词微微抬头,一双哀伤的眸子涂抹了悲伤地色彩,自嘲般的道,“我可是个男人呢。”没有秦尘在,牟词短时间内消瘦了许多,轮廓分明的脸已瘦的骨头凸出,能扎死人。 同病相怜,绝亦非有了感慨,不再问。 雪拂的脸色黑的能剐下一层厚厚的灰,特别的难看,语气愈发的凶了起来,“我去帮你把他找回来,你都这样了,他不能不负责。”说着就要往外走。 牟词急的脸色憋成猪肝色,连忙拽着雪拂的衣摆,带着人滚到地上,神情狼狈,低声哀求,“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他无关,你别去找他。” 单纯的食瑟龙一族遗传的死亡特点,不至于如此,牟词比谁都清楚,他究竟为何会成为这样,他设在秦尘身上的结界被打破了,才会反噬到他自己。都不知道秦尘伤的有多重,怎能在这时候去打扰。 “我”雪拂轻叹,“你”不再言语。 雪拂和绝亦非不顾牟词的反抗,留下来照顾他这个垂死之人。绝亦非起初不愿意,牟词可是杀害百骁炫的罪魁祸首,但看到牟词将死,与他同因爱情被折腾的将死,动了恻隐之心。 茗和秦尘同带着宵夜驾云去了情海,望着水面蓝蓝似空、波光粼粼,与之前的波涛汹涌成了鲜明对比,感慨爱情的神奇之处,感叹之余,与秦尘一同跳入海中。 海祀一早就感知到有人来了情海,于天界发生的事,多多少少有数,只他不受天地约束,算不得天界之人,无能为力。且和爱人又闹了点小矛盾,海祀更加不可能会离开的。 自从回了情海,海祀与阮渊之间的误会解开,日子就过得蜜里调油,隔阂不存。偶尔也会有小吵小闹,但这只是夫夫间增进情感的表达。 “又谁来了,我们这情海都快成客栈了。”够两人住,有些情调,冰棺已被建造成了冰宫,简单的很,就一张硕大的冰床、一张冰桌和几张冰椅,没多余事物。 海祀已到外面来迎接,见阮渊穿一件单衣就从里面走出来,挑了挑眉,“不气了?” 阮渊的面容顿时不好看了,硬生生忍了下去,“幼稚!”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海祀的恶趣味呢,心中默默地吐槽。只恐发现了,都逃不了爱情的牵缠。 海祀笑笑不语,这时岸上的人翩然而至,“海祀,快来帮帮忙,给我看看这人有没有救了。”茗抱着宵夜已站在了海祀的面前,秦尘堪堪追上,哀伤焦急的落在茗的后侧。 看了看后面晶莹剔透、大气高冷的冰宫,茗有了计较,就要越过海祀走将进去,被一把拦住,“这个人身死,魂破,救不了。”海祀直言相拒。 “喂喂喂”茗气的跳脚,“你都没仔细看,怎么就知道救不了,好歹我帮你夫夫二人团聚,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欠了茗一个人情,阮渊有些不好意思,也跟着帮说话,“你再好好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解救的办法。” 茗怀中的男人面色苍白无血色,轻轻一探,呼吸了然,但奇怪的是他的身体并没有僵硬,海祀所说的魂魄也不对,更像被什么东西给压着,挣脱不得。 海祀拦着不动,面不改色,“不是我不愿意帮,是我真的帮不了。但这世上有一人能帮他。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你快说。”闭口不言的秦尘在这时插嘴道,“只要能救宵夜,要我付出什么都可以的。” “你是如何活过来的,他便能怎么活过来。”海祀告知完,就强行揽着阮渊的肩膀往冰宫走,刚一进来两扇冰冷坚硬的门就合了上去。 茗瞪着眼睛,“打哑谜了这是。” 秦尘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海祀说的人远在天边,近在蓬莱,“他说的人是凤言。”语气微苦,小心翼翼的瞅茗,不敢吱声。 “你说什么?”一向威风凛凛、高贵华丽的男人,声音陡然拔高,冲破了海水,“这不可能!”一下子严词拒绝,凤言刚受过重伤,都不知治疗的如何,怎么可以再要他为了一个死人耗费心力,万一对凤言的身体造成了重创该如何,万一留下了后遗症又当如何,茗很焦灼。 秦尘垂头,绞着手指头,低低道,“我的命就是凤言就回来的,我想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他能救宵夜了。我知道我这个请求很无耻,但我还是想求求他,大发慈悲,救宵夜一命,哪怕要我的命也行。”生忧茗会一口拒绝,“就算要拒绝,我也希望拒绝的那人是凤言,我不会强求他,希望你能尊重一下我。”声音愈发的低了。 茗看着秦尘委屈可怜的小模样,再也下不了狠心,王爷临走之前,把这人交给他,他现在能找什么借口去甩了这个狗皮膏药呢。 “好,我应了你。但凤言拒绝,你不可以逼迫他。”茗硬着心肠冷语应道,“麻烦你别拿道德绑架他,否则的话,我会立刻赶你离开。” “嗯。”秦尘轻声答应。 蓬莱仙境依旧仙气了然,与平时又有所不同,云气昏沉黯淡,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茗和秦尘抱着宵夜赶赴道蓬莱仙境前,秦尘使用法术,却被困在了外面。 玉石制作的大门上了一道咒术,非蓬莱仙境之主不得入内。 秦尘复又试了几次,都不得成功,茗见状也施展了法术,都无法打开蓬莱仙境的大门,心中直犯嘀咕,他从未低估凤言的法术,但也没高估,这回一试不由得胆颤,如果凤言真的要赶他走,他根本没有胜算的。 蓬莱仙境来了外人,作为蓬莱仙境之主都会知道,凤凉取了手套打开镜子,看见是秦尘与茗,尤其茗怀中抱着一个死人,立马关了镜子,戴上手套继续除草。 哥哥都已经伤成这样,恢复个五六成,茗就带了个人要哥哥救,看来心中压根没哥哥。凤凉对茗很不满,不打算放茗等人进来。 凤言在密室内打坐,身体恢复的七七八八,仍有一些后遗症在,就没出去闭眼入眠。但觉蓬莱仙境大门一直有法术试探,又没强硬进入,甚觉奇怪,睁开眼睛,漆黑的瞳仁散开了浓雾,掐指一算,面容一愁,等了许久,终于来了。 粗略的穿了一身简单的衣服,捯饬一番,凤言就阔步走了出来,沿着水玉做的小路弯弯曲曲的走到蓬莱仙境长亭,见岸琦坐在长凳上手捧一本书,心不在焉的看,时不时抬头朝长亭底下的花田中看去,只见凤凉戴了一双手套,正在除草,额头挂了三根黑线。 蓬莱仙境草也是仙草,都是有生命的,凤凉这是偏心不给草活路啊。 第400章 双手赞成 “哥哥,你不是在密室中休息吗?怎么出来了?”凤凉慌慌张张的扔了手中的铁锹,眼神飘忽不定。 岸琦这时也抬起头,朝凤言淡淡的点头,算是大哥招呼。 “外面有客人大驾光临,你作为蓬莱仙境之主,怎么能把人关在外面!”凤言同样颔首回应,随即对凤凉责备道,“既然你不打算迎接,我只好亲自来了。毕竟秦尘也算得上我蓬莱仙境之人。” 凤凉动了动唇瓣,负气般的直接用手拔草,连根都带起,疼的仙草流了泪,不觉下手重了些,岸琦把凤凉的小动作都看在眼中,出声提醒,“轻点儿,你再下些力气,估计花都得跑了。”有几朵不起眼的小花本来挨着草长得,见同伴被无情的拔掉,且拔草之人十分的粗鲁,抖了个小脑袋,掉了两片花瓣,就悄悄地动了动脚,往远处快速移动。 “你的伤都没好透,外面就又来了讨厌的人,真烦人。”凤凉依旧我行我素的拔草,对岸琦的话浑然不觉,嘟囔抱怨,身上多了一种孩子气。 凤言走过来,把凤凉一把扯过来丢进岸琦怀里,“要气同岸琦回魔界气,你在这样下去,我蓬莱仙境很快就秃瓢了。” 凤凉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以前就有,一生气就喜欢吃花花草草,那会儿蓬莱仙境常年光秃秃的。现在可不得了了,一跟他闹脾气,就回来割草摘花,好不容易茂盛起来,眼见着秃掉。花草也不容易,好不容易幻化人形,又得继续挨摧残,凤言于心不忍,出手解救下来。 治闭嘴了凤凉,凤言这才去蓬莱仙境大门收了法术,一开门就见秦尘与茗并排站着,同款皱眉焦虑的表情,丢在最角落里的画面重又翻了出来,不觉盯着秦尘与茗的唇瓣走了神,脑海中又浮起第三张唇。 研究半天不见门开,秦尘慌了神,几番捣腾,都束手无策,突地门开了,见凤言出现在他面前,却有几分拘谨,想开口,凤言面色严肃,又不敢随意张嘴。 茗同样觉得惊诧,凤凉从他手中接人时,凤言仍是獒泽灵兽的状态,这么快就恢复了,自我修复能力也快了,不会是凤言硬撑着的吧? “凤言,我”茗刚讲三个字就被凤言粗鲁打断,“你们来找我就是要我救他的吧?把人交给我,你们在这儿等着便可。”凤言指尖轻掐,就将宵夜捞进自己的怀里,语气平淡,一副公事公办,不允许他们进的样子。 化为獒泽灵兽,凤言选择性封闭了与茗有关的所有的记忆,只记了与司马昀、那个小少爷有关的记忆,其余的都并不有印象了。 凤言的态度冷淡疏远,茗自然有感觉,及时拉住了凤言的胳膊,“为何不邀请我一块儿进去?”秦尘进不进去,与他无关,但他受不了凤言对自己冷淡的态度,又找不到根由。 身体一轻,瞬间飘远了几步,“你我萍水相逢,我为何要邀你一道。还请你自重。”抱着宵夜就进了门里,在关门之际,茗不顾危险以身挤入门隙,如果凤言真的狠下心关门一定会伤到茗的。 果然,大门大开,凤言不似茗能下得了狠手,率先走在前头,茗一肚子的疑惑跟在后头,每一步都踩在凤言的脚步上,秦尘远远地走在后面,不敢靠太近。 不知是不是他得错觉,秦尘觉得凤言对他有很深的意见,仿佛看到他就脏污了他的眼,令秦尘很羞愧。 “哥,你能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在长亭内的凤凉远远地看见凤言怀中抱着一个断了气的人,急的一个箭步冲了过来,阻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怒火高涨,狠狠地瞪了一眼后头的茗。 这才刚好多久,又拿自己的身体开完笑,除了他这个弟弟,还有谁会关心哥哥的死活,一群自私的,都要哥哥来付出。 凤凉真怀疑,这世上是不是没有能人,把哥哥当做救死扶伤的活菩萨。 “我自有分寸。”凤言抱着宵夜定住了脚,“你看你叫叫嚷嚷的成何体统,要么回魔界去,要么就留下来担起你蓬莱之主的责任,照顾一下两位客人。”凤言交代好,绕过凤凉自行去了。 有凤凉半路拦截,茗不好再跟在屁股后头,秦尘垂头丧气的立在几步之远,靠近不得。 对哥哥秉性了如指掌的凤凉甚觉奇怪,拢了拢头发,眯起眼睛,对茗道,“你怎么我哥了,他好像很不待见你诶。” 难不成还在为之前的事吃醋?不对啊,都过去很久了,哥哥不是这样的人。 岸琦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丢下书本,走了出去,把凤凉搂进怀中,“你是不是惹我的小舅子生气了,见你跟空气似的。”凤凉的变化不大,在凤言面前依然孩子似的,会撒娇、会唠叨,到了他面前,就会稍显的高冷,与最初有了改变,在慢慢的放开自己。岸琦也适应了凤凉的态度,他要的就是最初的凤凉,不要他为自己做任何的改变。 “谁知道呢?估计跟我闹别扭了呗。”茗无奈的摊摊手,大约凤言想他留下,他却不得不因为王爷的吩咐走了,记起了仇。 凤言抱着宵夜沿着小路走,在四字路口往右一拐,到路的尽头,有一座辉煌的宅子,进去走到宅子的后面,有一座假山,藤蔓缠绕,揭开帘子似的藤蔓,走进去是一间密室,另一番天地。 这儿是凤言上次带凌晨来的密室,只不过换了一条路,从偏僻的门进来,免得教凤凉发现。蓬莱仙境很多秘密,凤言都不曾告诉弟弟。 将宵夜安置在床榻上,凤言从口中吐出王爷特来交与他的珠子,开始往里面注入仙气,这珠子与别的有所不同,是个死物,要产生起死回生的功效,就得唤醒它潜在的能量。 天界,王爷一走,玉帝退回宫殿后院,王母换了一身装束,打扮得整齐干净,正坐在一张青石桌上,柔美的脸庞布满了霜雪。 玉帝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张开双臂就要抱,被王母给躲了过去,“我问你,那个男人就是你在人间时的相好的把,瞒了我这么久,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 就在玉帝和宵夜打斗之时,王母匆忙奔赴要帮忙,却意外的将宵夜与玉帝的对话听了个正着,这才知道宵夜不是宵夜,身体早已被一个恶灵给占据了,这恶灵就是玉帝的老相好。 王母对玉帝的背叛着实气愤,接下来的话更令王母大为惊骇,老相好的死竟然是玉帝一手办的,“好歹你们相好一场,却不曾想你竟然能下如此的黑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也不想这样的,无奈之举,你信我好不好?”玉帝焦虑满面,拽着王母的纤纤玉手,强行解释,“那会儿,我们飞升,他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大麻烦,我才迫不得已对他下手。” 玉帝寸步不离的跟在王母的身后,不管他听不听,都耐心的解释,企图挽回王母受伤的心。王母本不打算原谅玉帝的作为,转念一想他二人有了一个女儿,且女儿在人间也有了自己的生活,或许现在是他为女儿争一争的时候。 “你想要我原谅你也可以,你得答应我,给莹儿自由,不许要求她嫁给王爷,更不能干涉她的婚姻。”王母突然掉头,拿手指玉帝的鼻子,开始咄咄逼人。 “好好好,我答应你,我向你保证,莹儿的婚事今后都由她自己做主,她要嫁谁就凡人的男人我这个当爹的都举双手赞成。以后更加不会强使她嫁于王爷,我发誓再有下次,我就再也不做这个玉帝了。”王爷去送死,玉帝自然不会教自己的女儿倒贴给王爷去守寡。至于婚事这种话题,莹儿女儿家一个,在外又没认识的男人,到最后不还是得听从他的安排嫁人。 而在玉帝闭关的这些日子,根本不晓得莹儿早已离开天界,在人间成婚生子。待日后再得知,想要计较,为时已晚。 “这是你亲口承诺的。”王母得了玉帝的松口,为女儿谋得一个结果,甚是开心。活了不知多少个年头,第一次活明白,身份地位尊荣都不重要,相爱相惜才是头等的。从她与玉帝在一起到现在,她能感受到玉帝对她的爱意,却总觉得缺少点什么,今天突然恍然大悟,明白了究竟缺了啥。 缺了始终如一,真爱至诚。 玉帝点头如捣蒜,“我承诺的,应了你的,你就信我。”转移话题贼溜。只要王母不再纠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他就能平安渡劫。 “我且问你,那日我见王爷来找你,究竟所为何事,为何他出来时,一副心死如灰、大彻大悟的表情。”王母不禁好奇,突发感慨。同时明白其实玉帝和王爷就是同一类人,玉帝为了飞升可以不择手段,洗刷自己的过去。王爷也是,为了成仙,可以把自己的爱人打下十八层地狱,教他永世不得超生。 第401章 不对劲的地方 玉帝轻叹一口气,手拉着王母的纤手来到桌子旁坐下,道:“唉,他来要我帮他一个大忙,把王爷的位置让给我,还说以后他再也不会再出现天界。要我不用再左思右想的与他算计。” 王母花容失色,总觉得事情不是玉帝三言两语说的那么轻松,肯定有大事发生,接着问道:“好好地,他怎么突然说这等话,听着挺像永诀似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那个恶灵不是死了吗?按理来说,天下浩劫也应当过去了。” “没有过去,那个天界黑洞,严禁任何神仙进入,无法毁灭,时间一长,恶灵能够再次复活过来。想要一劳永逸的毁灭恶灵必须得通过另一种方式,他没和我说,但这种方式就是要王爷牺牲。他说,先元年有一位凡人飞升成王爷,就是为了日后天下劫难而升的。如今劫难来了,他得为天下苍生牺牲自己。”王爷只说了个大概,并没有明细,玉帝知道的也不太多。嘱咐他日后劫难过去了,若那个叫宵夜的少年再登天界,就要他应付应付,当做为他的行为忏悔赎罪了。 这等好买卖的事,玉帝自然是一口应承下来。 此时,外边忽的雷电交加,风雨大作,枝叶飘摇。天色一下子黯淡下来,飘来朵朵乌云覆盖住晴朗的天空。 魔界与别的不同,常年昏暗,对外面的状况一无所知。由于打雷下雨的日常恼人烦心,上次杨戬搞一出诛仙台,早就吵死魔界清净的日子,便封了与外界的互通往来。 妖界妖王与精灵宫宫主早已离开,绝子心和长凛就不管事,并不在意。 人间就更加祥瑞,只当做正常天气变化。 黑荒谲的云尖之上,王爷一身水蓝色的华服,宽大的衣袖飒飒,身子飘摇欲坠,思绪乱飞,翻滚了他的一生,不禁想起天枼与他纠葛的过往,从先元年一直纠缠到宵夜,画面停格在黑荒谲。 沧海桑田、物是变迁,天枼对他的感情都至死不休,可惜他却没有办法回应他。 黑荒谲底下,浓郁的仙气弥漫了整个昏暗、死气沉沉的黑荒谲,生灵们仿佛知晓自己的生命即将终结,四处逃窜。 那个能够守护它们的魂已死,再没能有人保护它们,在危难的关头救它们了。粉色裙子的小姑娘,毫不畏惧的站在古树旁,一双清澈勇敢的眼睛冲破云霄,远远地盯着王爷,似乎能看透他心中所想。 王爷身体倾斜,便直直的坠落,记忆倒转,回到他在黑荒谲度过的那段短暂的时光。 修诺为了自己的私心,闯入黑荒谲,大肆乱杀,寻找黑荒谲的弱点,在古籍,介绍了黑荒谲所有怨气的来源在之于一颗参天古树,有了数千万亿的历史。虽然没有明着介绍,但修诺还是一眼就懂了,那棵古树就是整个黑荒谲的心脏。 生灵们聚集雾瘴、反抗他的暴行,可很快就都溃不成军、四处逃窜。修诺轻而易举的便找到了他要摧毁的地方,这片阴冷的森林中心地带,有一棵明冲入云霄,却在云霄之上没有它的身影的古树,想必这就是所要寻找的怨气之树了。 修诺刚举起手,就要一个冰系法术挥下来,被一道急掠而来的影子拦住了。男人一身黑袍,狂傲不羁的凝视修诺。 “你来这里做甚?”明看到场面混乱不堪,生灵死伤无数,但天枼还是问了一句废话,他不相信走过了这么长久的历史,修诺仍能舍得杀他,仍能狠心手辣。 修诺收了手,平淡无奇的望着突来的男人,冷冷的反问道:“你说呢?”他来这里,本就是为了摧毁黑荒谲,还天地一个平静,奈何问他缘故。 天枼闭口不言,只拿一双冷酷的眼睛瞅着修诺。两个人四目相对,天地都静止了下来,仿佛要从彼此的眼睛之中争论个是非分辨。 最后,输掉的人是天枼,最先收回目光,离开的人却是修诺,腾云快速离开了黑荒谲。修诺不明白为何,从那双沉静冷酷的眼睛中,他看到了哀莫大于心死,那一刻他的心突然抽了一下,在一声无奈的长叹之中,落荒而逃。 天枼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迅速紧追其后,却发觉修诺回的地方是青竹林,不由得畅怀大笑,整个黑荒谲都回荡着男人爽朗的笑声。 有多久,他都活在挣扎煎熬之中,没有哈哈大笑道。 修诺在前面,远远地听见了笑声,不知为何鼻子一酸,心中涌出了千愁万绪的苦,追究不到其根源。或许,因为男人身上有余宵夜相似的地方,他才不忍与他站在敌对面,不忍伤他。 天枼只一缕魂,他还要再对这缕魂做些什么,赶尽杀绝么? 修诺心一惊,觉得自己真当狠辣无情。 天枼笑够了,依旧化成了一道黑烟飞了屋子前,修诺正坐在屋内神色冷如霜雪的在发呆。透过如今的修诺,天枼又看到了曾经那个令他怦然心动的修诺。 那会儿,他对修诺初次动心,也是因为看见修诺坐在桌前,端着一杯茶在生气,便胆战心惊的走过去,小心的说话赔礼,半日过去,修诺不言不语,弄得天枼噤若寒蝉。下午时分,修诺突然动了动,一偏头就撞上了正在喋喋不休的天枼,便张口问他,絮絮叨叨的念些什么。 天枼顿时噤声,心有一刹那掀起了骇然巨波,在发现修诺秘密的同时,毛头小子般动了情,红着脸仓皇而逃。 修诺不明所以,许是因为性子清冷,和他玩到一起的人没几个,没有追着问,最后灰溜溜回来的仍旧是天枼。 天枼走在回忆里,坐在修诺的对面,“我们许久未见,一见面你就要开打,修诺你的心如斯残忍,心中我的地位可曾有过一星半点?”他以为修诺一直保持往常的习性,当做修诺发呆,听不见他所说的,便低声嘟囔,愈说愈多,都是他如何的爱着修诺。 修诺眼中一动,闪过暖意,如流星一般划过,保持着静坐的姿势,没有要打断天枼的想法,他觉得能从天枼的絮叨中听出与黑荒谲有关的秘密,不曾想听了半天,都是与他之间不曾记得有过的琐碎之事。 咳嗽一声,打断了天枼的真情剖白。天枼反而笑起来,“怎么不继续演了?”原来天枼早已看出了破绽,但自顾自的继续喃喃喋语,就是要看修诺能忍到何时,这不这么快就忍耐不下了。 修诺眼神发愣,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天枼见了赶忙为他拍背安抚。他以为他完全的变了,不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可从修诺的身上,又总能寻找到过去的影子。 天枼苍白无力的弯嘴一笑,冗长的时间中,与修诺简单的聊了几句,就不欢而散。 平静的青竹林中又度过了几日,修诺都没再行动闯入黑荒谲,天枼也不再擅自离开,都寸步不离的守在一米之外,把修诺盯的死死地。 某日清晨,天枼再忍耐不下,主动向修诺开口,愿意带他进入黑荒谲,寻找他想在黑荒谲发现的秘密,但修诺保证不能在黑荒谲动手。修诺点头答应。 二人再次来到黑荒谲,因为有天枼的陪伴,生灵们没有逃跑,反而大着胆子围观,打量进来的神仙,都说天界之仙面容皱纹遍布、丑陋不堪,眼前的这个神仙居然肌肤白皙胜雪,面容姣好,简直比他们一向认为好看的天枼都漂亮上十分,不由得蠢蠢欲动,同时又不满于修诺先前的屠杀。 修诺无视掉无数双长在他身上的眼睛,浑然不觉的直奔参天古树所在位置,围绕着古树转了一圈,又用法术探听情况。天枼就站在修诺的身后,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眼神突转,对着那些犯花痴的生灵们,冷冷的扫过去,在巨大的威压之下,都仓促逃离现场。 “如何,这棵古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天枼放轻声音,温柔得问道。 修诺身体一僵,收回手,淡淡的摇头,“没有。” “你还想看哪些地方,我陪你去瞅瞅有没有你要找的秘密。”天枼淡淡的扫了一眼古树,继而邀请修诺继续前走,修诺腰板挺得笔直,默讷的跟在天枼的后头,踩着天枼走过的脚印。 背影落寞而厚重,深黑色的衣衫衬的天枼更加沉重,修诺不言一发的走在后面,从步伐和身形愈发觉得和宵夜相似,乃至和炎旭神似。 忽然胸腔中冲过一股闷气,痛的修诺眉头一拢,脚步凌乱,前面的天枼混不知觉,继续往前走。修诺见状,咬牙坚持,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周围都是阴森可怖的坟墓。修诺心中恍惚,一时分辨不清方向,跟着左转,走个百来步,猛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临晕过去前,落进了一个强有力的臂膀,温暖且安心,仿佛能这么躺一辈子。 多情的一双眼睛能拧出水来,忽的骤变,狰狞的积聚了愤恨怨气,凝结的越来越大。天枼冷冷的将怀中之人,毫不怜惜的扔在了地上,仿若病毒一般,迫切的远离。 第402章 爱答不理 “修诺,你终于落进我手里。”天枼恢复了本性之恶,“我要你为背叛我付出应有的代价。你以为你坐上了王爷的宝座,我就耐你不能了?我告诉你,你错了,我能饶过你让你飞仙,把王爷的位置让给你,只因为我爱你,你才能轻松的得到这个位置。可我要收回的时候,你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要你为你的罪行得到应有的惩罚。” 修诺躺在地上毫无反应,天枼蹲下身子,掐起修诺的下巴,加重了力道,“你以为你为我保住了我的残魂,我就会对你心存感激,不忍下手了?你以为,你把我的转世接到天上过上好日子,我就会对你网开一面?我告诉你,你错了。我依旧不会手软的。” “修诺,这是你欠我的。”天枼的手慢慢的往下移,卡上了脖子,五指合拢,逐渐使劲儿,掐的昏睡中的王爷喘不过气,脸色由白转苍白,乃至通红,变为青紫。 使一点点劲儿,再使用一点劲儿,修诺就会香消玉殒,成为孤魂野鬼,甚至魂飞魄散。天枼稳了力道,不再施加,伸出空着的左手掌心,凭空幻化出一根灭神杵,尖头漆黑散发着冷光,是婆娑城狱最底下最精纯的地火所致,专门对付神仙,挥手扎下去就能报了血海深仇。 天枼半举手臂,抬在高空,拼了命的说服自己,这手像是生了自己的灵魂似的,就是下不来,掐在修诺脖间的手也顿住了,再下不了力气。 “咳咳咳”即便昏睡中的人感到不舒适,也会剧烈咳嗽,只因受人控制,终究挣扎不了。 末了,手起挥落,在逼近修诺脖间一寸时,灭神杵突然换了一个方向,直直的插入另一个心脏,顷刻之间天枼消失全无,留下的唯有那缕哀恸的笑声。 从纷沓至来的记忆中清醒过来,修诺第一次勾起了唇角,淡淡一笑。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就是在那一刻苏醒。他和天枼经历了无数的误解与磨难,但在最后,他仍能为了他牺牲自己,这对修诺来说足够甜蜜的溺死。 他要求的从来不多,可天枼一直给的很多,炎旭、宵夜都是他给的最好的礼物。 修诺在即将落地的刹那化为一道纯澈不受一丝杂质的龙水顷刻间淹没了黑荒谲。那些生灵无数可逃,尖叫着、逃窜着,修诺依旧下了狠心。 常年黯淡无光的黑荒谲,已经成了一片水的世界,那些藤蔓、毒瘴都在慢慢的消失。参天古树也因为纯澈的水,受了侵蚀,树叶枯萎凋零,逐渐的倒了下来。 重新见日,这世间已没了黑荒谲。在天界的禁地,那处黑漆漆的洞里,艳丽的少年,站在离墙壁几步路的地方,突地从他身上飘出一缕残魂,飞向人间,那艳丽少年顿时变得丑陋不堪,面容扭曲,化成一只食人鸦,扑朔着翅膀撞上墙面,直直的朝那只眼睛冲过来,把幽绿色的眼睛,撞扁,受不住重力,脱落在地,紧跟着从这只眼睛里钻出一缕幽魂,幻化成人形,面容清俊可人,飞出了黑洞,坠落人间。 从艳丽少年飞过的那缕残魂去地府投胎,被拦在了外面,不让进去。孟婆在外,闻见男子身上气息不对,掐指一算,男子的尸首并没有安葬,他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从何而来,便走了过去,在魂魄的额间一点,令他恢复了生为人类的记忆。 魂魄大彻大悟,直直的朝人间疾行,落在了一处宅子的附近,里面有浓郁的魔的气息,飘散着一股尸体的味道。 齐芗孜忽然生出一种近乡情更怯的胆怯之意,不敢走进去。被制成傀儡的这段日子,他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心中总有一份信念,最终才能得以幻化成形。 纤车在内,对着一具保存的完好无损的尸体说着情话,但因为时间长久,尸体已经生了尸斑。 期间,绝亦非伴着雪拂来探望纤车,从齐芗孜的身体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颇像上次攻击他的那位艳丽少年,仔细一瞅面容,长得天差地别。见纤车如此难过,就压在心底。 除却这一事,有些事再难捱,都得说道明白。雪拂不落忍,把做坏事都推给了绝亦非。绝亦非没有推辞,他们都经历过生离死别,他曾经喜欢的那个人回不来,就回来了也不再是他的,但纤车不一样,他的恋人这一世与他无望相守,下一世却有机会厮守一生,教纤车耐心等待。 纤车只当绝亦非的言辞在安慰他,并不信。至今今日,忽然闻得齐芗孜的魂魄在附近徘徊,纤车立马化为一道风冲了出来。 见着齐芗孜的魂魄,激动得失了声,最后开口的仍是魂魄。两人从一开始的疏离,到热聊,最后的不忍分别。 魂魄走的很干脆,坚信他们下一世仍能在一起。 纤车回到府邸,悄悄地将齐芗孜的尸体安葬,为齐芗孜承担起了那一份该承担的责任。待时机一到,就脱身离去,来到黄泉、人间游荡,守着他心心念念的人下一世。 蓬莱仙境的密室内,凤言在珠子里注入了灵力,喂宵夜服下。过了约有一刻钟,宵夜逐渐转醒,迷蒙着一双眼瞅着凤言瞧个不停。 凤言拍拍双手,站立起来,掸了掸灰尘,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宵夜久久没有回神,在王爷牺牲的刹那,压在他身体里的一缕幽魂飞出,一瞬间灰飞烟灭。 良久没有思考,身体行动僵硬,宵夜仍坚持着走了出来,每走一步,那些令他痛彻心扉的记忆如瀑布似的涌过来。他永远忘不了,修诺在最后一刻,为了天界安危,杀了他的那一幕,简直刺痛的他不如立即死去的好,不再活过来。 “宵夜,你真的醒过来了。”秦尘在长亭中与凤凉几人局促的站着,总觉得低人一等,见到宵夜刹那,欣喜溢于言表,立马扑了过去,紧紧地搂着宵夜,眼泪止不住的涌出。 宵夜勉强笑笑,真心感叹的拂了拂秦尘的长发,“嗯,我醒了过来,谢谢你秦尘,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 秦尘哭的嘴巴都没法子说话,只得拼命地摇头。 人他都费了心神给救好了,怎么一出来还来着不走,假意咳嗽两声,凤言就开始下逐客令,态度极为冷淡,与对待凌晨相差十万八千里。 凤凉不解,又不敢吱声,他现在算半个魔界中人,对蓬莱仙境的事从不指手画脚。 岸琦就更加不在意,他只为凤凉来,其余事一概不管。 茗想说不敢说,凤言面色不善,他这时站出来为秦尘说话,估计会死的很难看,说不准连同他一块儿赶出去。 想到就说到,凤言半转了脚步,冷言冷语的对茗也下了逐客令,让茗有自知之明,赶紧滚出蓬莱仙境。 秦尘把小脑袋埋在宵夜胸前,羞愧红了脸。就算凤言是他的救命恩人,宵夜也见不得小胖子受委屈,也很不客气的回敬两句,拉着人就离开了蓬莱仙境。 这世上能过日子的地方可多了,不差他蓬莱仙境。 至于茗,无论凤言怎么赶,就赖着不走,脸皮比老树皮、老城墙都厚。凤凉不再好意思留下来当电灯泡,拉着岸琦很不义气的一溜烟儿跑了个无影无踪。 茗的法力深厚,出奇的高,凤言赶走不得,只得随他去了。但茗与他讲话,一概不回应。碰了个软钉子,依旧百折不挠,心中琢磨凤言为何待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莫非是爱上了旁人,不可能啊,有谁能比他更有魅力,敲开凤言的心房。 茗着实不信,捏了个人形,派去人间打听打听。 没过多久就探得内里的弯弯绕绕,原来凤言去人间待过一阵子,认识一个人间的皇子,与那人相处的甚愉快。消息称,那皇子十分喜爱凤言,总谋划着要把凤言骗到手,就在紧要关头,凤言出了事,受了构陷。皇子为了护佑凤言,为其身死。 凤言自然就对那皇子念念不忘,却从未再去过人间。 茗听完闷了一段时间,心里百抓百挠,跟有千万只猫在撒欢的叫唤,难受之极,又思索不出解答的方法,只得干着急。凤言对茗早有抵触,只顾忙自己的事,对茗爱答不理。 黑荒谲一摧毁,修诺陨。 风平雨停雷电静。 天界,最高贵奢华的宫殿--凤栗殿,正在逐渐的消失,包括藏经阁与那些珍贵的书籍,都在随着修诺陨落,而消失不见。 月老与众仙就站在百米远的地方,远远地望着凤栗殿,直到它随着修诺而去。独有一本小小的书从藏经阁的位置落了下来,被锁在里面的东西从这本书的缝隙随着一块儿去了。 浮空尘、长明灯、无心书,一切皆为空。 宵夜被凤言救活后,就带着秦尘离开了蓬莱仙境,去人间寻了一个住处暂时落脚。来人间住有一段时间,很不适应烟火气息。 第403章 礼物 在天界住惯了,有宫娥童生服侍,和修诺时不时的闹一些小矛盾,发发小脾气,撒撒娇。现在突然变成了一个人,什么都没了,固然难受。 但宵夜并不强求。在天界看见了冷暖,就连修诺到最后选择都是牺牲他自己,谁把他变成那副模样,又等谁来拯救自己已经不重要了。 放在以往,修诺如何的伤宵夜的心,宵夜都不会真的与修诺置气,但这一回动了真格,修诺一次次无限度的踏他的底线,糟蹋他的爱情,他不能再这么犯贱下去,不会继续纵容宵夜。 宵夜在人间生活一切正常,该吃吃该喝喝,偶尔出去踏青郊游,仿佛那个名字就在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了般,可秦尘懂得,宵夜在压抑自己,这段时间,他从未笑过,就连嘴角弯一弯都很少。 秦尘见了很是心疼,明白宵夜是在为修诺的行为伤心难过,一边暗示自己不要在意,可又做不到不在意,看着他如此的折磨自己,秦尘比宵夜自己都难受。 一日午后,宵夜换了一身袍子,再次预备出门寻找乐子,秦尘把他叫住了,“你的心里如果还没有放下那个人,不如去找他,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教他别再负了你。” 宵夜无所谓的摇摇头,“他已经负了我。”抬脚就要走,只听见秦尘道,“那时,他是王爷,你被恶灵强占身体,站在他的角度,他不得不这么做,许他自己也不愿意伤害你分毫,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相比较于天枼,宵夜幸福了很多。天枼是修诺亲手算计的、打入婆娑城狱,又设局公正的害死了天枼,单纯为了王爷的位子。宵夜不同,得了王爷许多的疼爱,处处着想,得到的比天枼多的太多,没道理不能原谅修诺。 这个世上唯一有权利怨恨修诺的人,只有天枼。秦尘劝诫宵夜,只是想为天枼守着这最后一丝的权利。 其实,宵夜气归气,但远没到与修诺桥归桥路归路的地步,他的内心还是很渴望和修诺重归于好。 就修诺伤了他,又不来找他,面子上过不去,需要有人在背后推一把,支持他。秦尘话一出,宵夜得了借口,一颗心蠢蠢欲动,划过一道弧线直冲天界。 秦尘看着宵夜孩子气的举止,就懂得他的心里从始至终没有放下过修诺,如今见他们即将重归于好,心中踏实下来。 到最后,他还是希望修诺能够幸福,这幸福除了天枼,宵夜也能给。为天枼鸣不平外,宵夜确实和修诺很般配。 秦尘仰头遥望一碧如洗的天空,感慨万分,心中突突的跳,他远走久已,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想念他。都走了这么久的时间,不来找他,定然把他给忘了。 心中打定主意要回去,秦尘决定再跟随宵夜去天界看一看,临走之前,亲眼看着宵夜幸福。 白茫茫的雾气萦绕整个天界,仙气黯淡了不少。去往凤栗殿的路早已在脑海中过了好几遍,不消说话,直奔过去。 凤栗殿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甚是热闹,众仙一个不差集中在大殿中央。大门大敞,人潮如流,宵夜大惊。 在人间住过一段时间,自晓得什么情况。凤栗殿谁要娶妻,还是有人要出嫁。宵夜不明所以,踏入进去混在人迹之中,每走一步都会听到大家伙儿议论,今天乃王爷修诺大喜之日,前来祝贺。 “凤栗殿王爷与玉清宫玉帝的女儿定下亲事,永结同好,真是天界之大幸。日后天界定会更加昌盛的。”走过的赤脚大仙拉着太白金星乐呵呵的点评。 “普天之下,除了莹公主能配得上王爷还能有谁,莫不成是那个厚脸皮留在凤栗殿蹭吃蹭喝的人家小子?比莹公主差了天地的距离。”电母搂着雷公一边走一边议论。 宵夜随众仙,偏过身子站在大殿两侧,耳朵里嗡嗡作响,眼里看不见,耳朵听不见,唯有王爷与莹公主成亲这件事麻团似的缠绕在他的脑海之中,挠的宵夜站立不住,只想逃走。 又自虐般的不愿意离去,总想再看一眼,想推翻那些人的谎言。就算修诺不爱他,也绝不会去喜欢一个女人,更加不可能会结婚。 修诺答应过他,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一旦结婚,结婚的对象绝对是他。直到修诺一身火红色新郎服,牵着盖着盖头的新娘子从外面款款的走进来,在众人的祝福喝彩欢呼声登上台阶,宵夜这才明白,木已成舟,他已无力挽回,更不能不信。 那个给他一生誓言的人并不是王爷修诺,仅是一个平凡的人李修诺。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宵夜却自顾的认为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得多傻,才会有这样的可笑的认知。 宵夜丢了三魂六魄,行尸走肉似的,隐出大殿,逃也似的离开了天界,返回人间。秦尘赶赴至凤栗殿,只感受到一阵风刮起了他的衣摆,凭气息猜测是宵夜。 秦尘感到奇怪,宵夜不是来找王爷和好的吗?怎么就走了。 里面锣鼓声不绝,参杂喝彩声,一听就晓得是成婚的奏乐。秦尘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凤栗殿大张旗鼓的举办婚礼,除了王爷,他想不出别的人来。但能和王爷成亲的人,除宵夜又能有谁呢。愤怒加好奇的驱使下促使秦尘走了进去,正是王爷与新娘子夫妻交拜。 秦尘气的狰红了脸颊,愤怒而走,循着宵夜的气息追寻过去。去找牟词的计划暂时搁浅。 人烟气味重的地方并不适合宵夜生存,收拾几件衣物就打道去了一个深山居住。巧的很,这地方就是锁情山消失后崛起的一座山脉,青翠绵延,花草清香,很适合居住。 宵夜在这处山底下起了两个草舍,一间用来睡觉读书,打发时间,另一间用来做厨房。秦尘跟着住了下来,宵夜不强留也不赶人。 长时间住在凤栗殿,之后就被关在了半空森林之狱,一心只挂在王爷的身上,对秦尘少了很多的关心,不知不觉那个曾经胖乎乎的小子,一下子就瘦了下来。宵夜觉得不可思议,又想起了修诺的背叛恶迹,顿觉得这世间没有不可能。大概秦尘在人间遇上了自己的春天,遭到了背叛,一怒之下暴瘦。 但这些都是猜测,当不得真。宵夜有询问的打算,奈何力不从心,修诺已让他糟心透了,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关心秦尘。 且看秦尘的样子,似乎并不想说。 宵夜情绪不得,秦尘走脱不得,本来想和他分享一下自己的爱情,转念一想于宵夜来说是雪上加霜,就放弃了。 离开牟词时间越就,秦尘想念就越深,恨不能立刻飞到牟词的身边,为离开时说了狠话感到后悔,和宵夜两个人静默而坐,会情不自禁的琢磨牟词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想他,有没有趁他不在的时候爱上了别人。 尤其想到他和牟词初次见面就产生了感情,不悦的撅起小嘴,能在嘴角挂一壶调料,就是在怀疑牟词对感情不专,有可能会同在一起那般,照着流程和别的人有了感情,等他回去,位置早就不属于他,他该如何面对。 秦尘不喜读书,与宵夜呆在草舍,成天无所事事,脑子跟浆糊似的乱想一通。宵夜也看出了端倪,把秦尘再憋在荒山之中,恐会生病,便找了个借口打发秦尘出去。 得了喘息的空,秦尘一蹦三跳的往城里去。离的最近的便是锁月城,出来放风而已,秦尘懒得跑的很远就选择了锁月城作为游玩的地方。 多年过去,锁月城比之前更加的繁荣昌盛,商铺琳琅满目,看不过来,楼宇建造的很雄伟辉煌。 秦尘许久没有逛街市,就一家一家的商铺晃悠,给宵夜买了两身衣裳,又挑了一些配饰。路过一家卖玉佩的商店,秦尘一眼相中一个外观龙形玉佩,想起牟词原身龙,买了放进兜里,留下次遇见牟词的做赔笑的礼物。 在西街逛到夜晚,秦尘满载礼物得胜就要回去的时候,因为东西居多,遮住了前方的路,走的过程中和一个女子撞在了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秦尘慌忙低头,就要捡东西。 女子率先蹲下了身子,抢在秦尘前头,帮忙把掉落的袋子捡起来勾在秦尘的小拇指上,“当心些,慢点走。”女子花容月貌,温柔有礼的嘱咐了两句,就擦身而过。 弯腰的瞬间,秦尘愣神,女子的面容似曾相识,记忆中在哪里见过。激动一拍大腿,怀里的东西纷纷掉落,一个超过脑袋的购物袋掉落,砸在脑门上,秦尘忽然想起来,女子是谁,东西也不要了,飞快的奔出城市,到人迹罕至的地方,转了下身体,就消失在原地。 “宵夜宵夜”离住处几百米远,秦尘一边喊一边跑,宵夜坐在树下认真读书,津津有味儿,听见有人叫他,抬抬眼皮子,秦尘气喘吁吁的跑来,复又低了下去看。 第404章 到此结束 “慢些跑,别着急,看你一头大汗。”宵夜念了两句,读到关键处,并不起身给秦尘擦拭脸上的汗水。 秦尘张大嘴喘息的肚子疼痛,“我告诉你,我在锁月城看见了莹仙子。”在转身时看见莹仙子扑进了一个陌生男人的怀中,话没说,就看到宵夜手中捧着一本书,看着很熟悉,就走了过去,低头一看,大惊失色。 宵夜一愣,装作混不在意的样子道,“她现在是王爷的妻子,主宰整个天界,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有什么可奇怪的。听说那门童在人间,想必王爷带她去看那个门童的吧。”口中的门童指的是云洛白。 云洛白和莹仙子之间的那点儿,他无所不知。 至于后面的事,宵夜被囚禁在半空森林之狱,知道的并不多,来人间定居,了解个大概,不觉为那个洛神感到痛心。 这世上爱的越深的人,下场越悲惨,不变的命里。 “你这本书哪儿来的?”秦尘严肃道,一本正经。 宵夜仍低着头,翻了一页,慢条斯理道,“去凤栗殿,出来时在路上捡的。”说来也巧,从后院离开凤栗殿,路过藏经阁,好奇走了进去,藏经阁中的书架全空了,只剩下一本落了灰尘的书在地上,厚厚的一本。 失魂落魄的宵夜没作多想,下意识的捡了书本走将出来,夹在腋下离开的。 今日坐在外面百无聊赖,忽想起此书,便拾出来看。书的封面很厚,足足有四五张纸的厚度,里面用水墨画了一幅画,两个身材修长的男子倚靠在一棵树下补眠。水蓝色袍子的男人闭着眼睛入睡,和他背对背坐着的男子则勾着头过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揭过一页,整页纸都是文字,宵夜随即往后翻了几页,满是密密麻麻的字,就翻回来专心读。里面都是一个叫天枼的男子和一个不知姓名的男子的故事,单从记载时间来看,先元年。 宵夜看的津津有味,故事感天动地,比人间的话本都要动人,尤其是叫天枼的男主,为了恋人付出了一切,只为相守在一起,即便丢了性命都满不在乎的样子。直到爱人的背叛,改变了天枼,但天枼最后仍做了无私的抉择,成全了恋人。 唯一令人好奇的是,书本上有关天枼恋人的名字都空了下来,奇迹般的消失,似乎有人刻意涂抹掉了。 秦尘眼瞳一缩,一把从宵夜的手中夺了过来,随意的翻了几页,就明白这本书上所记载的内容真实度有多少。 这本书怎么会出现在天界,按理说它应当随着天枼魂飞魄散而消失。秦尘揣摩半晌得不出个满意的答案。一边的宵夜十分不耐烦,从秦尘手中夺回书本,“我还没看完,要看等我看完再给你。” “你知道这本书中所写的那个消失的名字是谁的吗?”秦尘拖了一把椅子,正对正坐在宵夜的面前,神色凝重,眉梢紧绷,仿佛打开了隐藏结痂的伤口,摊开在面前。 “不知道。”宵夜深知这个秘密会出人意料,端正了态度,认真的回答。和秦尘相识的,宵夜已记不清楚,但他永远不会忘记秦尘在他提及王爷时露出的哀怨愤恨的表情。在他跟随王爷去了天界,秦尘便和他断了联系。他有心去打听秦尘的情况,却得不到一丝一缕的消息,那会儿他就明白,秦尘与他天涯陌路了。 秦尘深呼吸一口气,憋在胸腔中,缓慢的吐出,“这个神秘的名字就是王爷修诺!”说完一身轻松。他早就想告诉宵夜,劝他放弃,修诺那样冷血无情的男人,不值得他爱。 在有人阻碍了他的路,修诺会毫不手软的肃清。 宵夜顿时愣住了,这个消息确实很意外,仔细想来又在情理之中,“是吗?”眼角流泻.出无尽的苦涩。他早该猜测出得,能出现在凤栗殿的藏经阁,却从未被他发现,就证明了这本书的重要性。 同时也懂得这本书的内容都是真实发生的。否则他进进出出藏经阁无数趟,为何从来没见过。 原来修诺曾和另一个男人发生过如此纠葛的爱恨情仇,是他不曾参与的故事。宵夜忽然就懂得修诺最后会选择放弃他。 他就同这个叫天枼的男人一般,就是修诺眼中的一粒尘埃,可以任意的践踏。 既然如此,他又何须执着于此呢。 “你想不想听听他们的故事?”秦尘把书摊在膝盖上,一张一张的掀,一张一张的读,十分的认真,“你知道吗,这本书就记载了一部分,并没有全。”抚摸这手底软质细滑的书皮,秦尘感慨良多,这本书带着他回到了那段不堪的过往。 明明不想听,不想知道的,却不受控制的回答,“你说。” 秦尘嘴角轻勾,缓缓地诉说起那段除他外再无人记得的往事,除他外再无人记得的那个愿意为了爱抛却一切的愣头青。 远古时代有一个过渡期,命名为先元年。 在先元年,有几大门派,当中以嵩云派别为首,其余派别听命于其。那会儿,嵩云派师徒出众闻名于江湖,这当中以修诺和天枼为首。 修诺性冷,偏爱一身水蓝色的华服,佩一把长剑,疏离冷漠,见者光被那一身冷冽的气势吓得双腿发软。 天枼与修诺恰恰相反,性属火,颇为热情,就陌生人都能打成一片。 一冷一热擦出了火花,是嵩云派众人都没想到的,却也默认了他们的关系。秦尘是他们的师哥,胆怯懦弱,喜跟在天枼的身后寻求庇护,一双眼睛却喜欢扫修诺,渐渐种了情根。 只是修诺和天枼的感情很深很好,他插不进去,便默默地守在他二人的身边,识相的躲在角落里。 这份平静本可以持续下去,修诺和天枼只要潜心修炼,便能飞升成仙,永生厮守在一处。可谁都没想到,嵩云派突喜从天降。 天界观尘世,一眼相中了嵩云派,要在嵩云派选出一个王爷来,这个王爷权势可达到只手遮天的地步,能够掌控整个天界众仙的命运。 从此祸也从天来。人间嵩云派能够赴任王爷之位的人选只有修诺和天枼,二人择其一,更加令人胆寒的是,他二人之间须得经过决斗,来定胜负,胜者飞升成为高高在上的王爷,败者只有死路一条。 天枼的师傅希望天枼能够抛开情爱,努力争取这个位置。修诺的师傅同样希望修诺能够成为下一任王爷,为自己扬眉吐气。 天枼与修诺感情至深,先入为主觉得修诺不会因为一个区区帝位丢弃他,便和修诺策划了一场戏,打算两个人打个平手,把这个位置推出去,谁爱当谁当去。 修诺向来不争不抢的性子,自不会为了一个帝位就背叛了爱人,一口答应了下来。晚间师傅叫修诺谈话,约有几炷香的时间,修诺才回来,与平时无意,仍旧冰冰冷冷,木着脸没有表情。 到了第二天比武,出乎天枼所料,修诺与他斗法招招致命,往他的死穴上打。天枼大骇,试图接近修诺,质问他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一时分神被修诺在胳膊上划了一道伤口。 天枼惊怒,反身攻击修诺。在武功方面天枼略胜一筹,可在情感方面输的一塌糊涂,两个人打了三天三夜,天昏地暗。 最终以天枼认输收场。 天枼根本不相信修诺会为了一个帝位,就抛弃他,那一天他与他师傅聊了许久,当中定有他不知道的隐情,不愿意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接受修诺的背叛,就私底下来见修诺,都被修诺以身份不同不宜见面给婉拒。 再后来,修诺飞仙,与天枼之间彻底断了所有的联系。本以为这一切到此结束。谁曾想天枼不甘心,勤加修炼,虽然没有成仙,却也能腾云驾雾,来凤栗殿寻找修诺。 天枼在凤栗殿的大门前苦苦等待了几百年,修诺都不愿意见面,并且下了命令将天枼打入婆娑城狱。 再接着天枼魂飞魄散,消失在大千世界。 坊间有很多流传,天枼的死于王爷修诺有关,有人说是王爷怕昔日恋人影响自己的位置派人杀死了天枼,又有人说,王爷不堪烦扰,亲手杀死了恋人,丢入婆娑城狱来掩盖罪行。 众说纷纭,作为旁观者秦尘是看的最清楚的那个。天枼不是修诺直接杀害,却也是间接凶手。 成了王爷的修诺,不但没有放过天枼,同样也没有放过这个时时跟在他们身后的小跟班秦尘,手腕轻轻一转,就杀了他。 天枼的死,秦尘不敢确定修诺所为,但他的死确实是修诺动的手。 秦尘讲的粗糙,宵夜听个大概,不禁诧异,“你是先元年的人,还是修诺的师兄?” “嗯。”秦尘不安的并拢双腿,不甘愿的承认,“我应该早和你说的、瞒了你这么久,我很抱歉。” “既然修诺杀了你,那你为何又能活过来?”片面之词就笃定修诺是凶手,宵夜不服,他坚信修诺不是这般绝情绝义的人。虽然修诺表面淡漠如雪,实则内心柔情四水,根本不可能做出这般没人性的举措。 第405章 责备 “被蓬莱仙境之主凤言所救,此后就留在蓬莱仙境,直到遇见你,我才下定决心离开,追随你。”秦尘坦言,那会儿突然就窥视见了宵夜,一时头脑发热就直奔他过来,自己都不甚清楚。许是宵夜身上有那股韧劲唤起了他心底最深的渴望。 “他?”宵夜听说过凤言的存在,偶尔会从王爷的口中晓得一些关于那把琴,有提过与凤言有些纠缠。可那凤言是个寡淡冷情的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救秦尘,而秦尘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找上他,大千世界,千千万万的人不找,非得找他,这太不可思议。 “对,就是他。凤言并非你们想象中的那般冷情,他人很好。我在蓬莱仙境生活的那段时间,对我照顾有加。”秦尘不希望有人误会凤言,即便宵夜也不可以。 “我想问你,你真的只是无意中看见我,突发奇想的投奔我,而不是因为我身上有某些与旁人相像的特制,你才会来寻我的?”宵夜问的很谨慎,依照他的想法,应当他与修诺相像,秦尘才会寻来的,毕竟开头讲述故事的时候,秦尘言语间透露出自己的嫉妒,与对修诺的向往,那种细微的情感变化,宵夜捕捉的很清楚。 秦尘仔细的观察宵夜,真发现了些特别之处,从宵夜的眉宇间仿佛看到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天枼。 “像,真的很像。”秦尘咂嘴,叫宵夜站起来转了一圈,愈发觉得像,除却身高矮了些,少了许些的霸气,与面容不像,其余的简直就是复制过来的。 听秦尘嘀咕半天,没听出个所以然,宵夜有些负气的坐下来,大腿敲二腿,语气不善,“你念叨半天,都没告诉我和谁像呢。” 秦尘骇然若失,想到了什么,立马将书翻到最后一页,后面空荡荡,有一缕凉气穿过秦尘的指缝,停留在宵夜的指尖,散成一缕风。 宵夜浑身抖了一下,又恢复如初,自己都不曾察觉有何变化。秦尘骤然站了起来,把无心书掀翻至地,“宵宵夜,快去天界。修诺他没有成婚,我在人间看见了那位莹公主。”脑袋钝痛起来,犹如有千万根针在扎,痛的秦尘再说不出来话。 天界,玉帝和王母站在凤栗殿消失的地方,远望注目,“这就是你和王爷达成的条件?他把王爷之位所有的权利交给你,你帮他骗走那个少年?”王母看穿了一切,百般不是滋味儿,说不清道不明。 “王爷本就是天界过渡期的牺牲品,不该存在的。”玉帝眉毛一挑,故作轻松,“现在天界我最大,谁都不能反抗我。唯一令我觉得奇怪的是,他明晓得那个少年是我扔进的半空森林之狱,是我要杀的,到最后为何要将那少年交与我。” 王爷的心思深沉,即便到最后一步,玉帝都不妄图揣摩,生怕进入王爷设的陷阱。 玉帝和王母惆怅万分,转身往玉清宫走去。今日是玉帝和王母的登基大典。从此以后天界再没有王爷的存在,只有玉帝。 玉帝和王母转身的刹那,那个总是冰冷着脸的王爷消失在他们的记忆之中,仿若从来没有出现过。甚至很奇怪为何他们会来这种地方。荒凉苍白。 宵夜已经学会放下,如果这本书上所写内容是真的,那他更要学会忘记修诺。千差万别的两个人永远都不会在一起的。 “他成不成亲与我无关,你别来考验我,我真的决定忘记他了。”宵夜沉了沉脸,就站起来要走。 秦尘抱着头痛的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脑袋几乎要炸了,宵夜顿时觉得事态严重起来,立马走过去蹲在秦尘的身边,拍着秦尘的后背,“你怎么了秦尘,别吓我啊。” 繁华六界,宵夜只剩下秦尘一个亲人了,如果秦尘再出些事,宵夜以后可怎么办啊。宵夜急切的往秦尘的身体内注入真气,企图缓和秦尘的疼痛。 约有半盏茶的功夫,秦尘突然抬头,浑身无碍的起身,满脸困惑的斜歪着望宵夜,“我去锁月城逛商铺,看中一身衣裳跟你很搭,我拿给你试试。”一低头两手空空,茫然的抬起头,仿佛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又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宵夜困惑于秦尘的转变,试探性的问,“你刚刚去锁月城有看到谁吗?” “有啊。”秦尘重重的点头,“不就是天界的那位玉帝捧在掌心的小公主吗?哎,这天上到底发生什么变故,冰清玉洁的公主竟然会愿意嫁给一个凡人,还生了连个孩子。这玉帝居然没有大吼大叫,甚是奇怪。” 宵夜更加疑惑,秦尘的状态很不对劲儿,从地上拾起书往秦尘的面前杵,“那这本书呢,这本书里的内容你还知道多少,给我说些细节方面的,你都经历过应当不会忘的把。” 秦尘捏起书角瞅了瞅,“这故事也太扯淡了。”没看两眼就嫌弃的放下来,“对了宵夜,我有个人要介绍给你认识,我相信你见到他一定会很开心的。”秦尘很欣喜,恨不得立马就拉着宵夜去见一个人。 “见谁,王爷?”宵夜冷哼。 秦尘歪着脑袋,顿时纠结起来,嘟着红唇,软糯糯的问道,“王爷是谁?谁是王爷?我在蓬莱仙境呆了许多年都不曾听说过王爷诶,难不成天界突然多了个王爷?” 宵夜这下能确定肯定出事了,秦尘居然会忘记王爷,便又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你还记得修诺吗?你可是先元年的人,是王爷之外,唯一活的长久的人。” 秦尘弯腰捧腹大笑,笑得肚子一抽一抽的痛:“宵夜,你有毛病把?我是蓬莱仙境的仙兽,经过仙露仙气滋养幻化成人形的,因与你有缘,特下界来寻你。你怎么就给我安排了一个离奇的身世。” 宵夜彻底愣神,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何秦尘突然就失忆了,有关王爷的一切都不记得了。宵夜心生寒意,侵入四肢百骸,忙化为一道光再次上了天界,直奔他最熟悉的一条路。 远远地,空旷的路走不到尽头,宵夜望着原本筑有凤栗殿宫殿的地方,已化为浓郁的仙气,一丝一毫不剩。 宵夜站在中央,四处环顾,不敢置信。玉清宫的方向,敲锣打鼓的响声,应该正在办喜事。宵夜失魂的告诫自己,修诺与玉清宫联姻,定然不需要这个宫殿,住到老丈人家。 秦尘莫名其妙的看宵夜冲走,那架势要找人拼命,连忙跟了过来,就见宵夜在一片空荡荡的地方,神情绝望,觉得奇怪,走过来安慰道,“宵夜,你没事把?”他就出去买个衣服回来,宵夜怎么就开始发疯了呢。 宵夜猛地一把推开秦尘,用的力气过猛,将人推倒在地,绝尘离去。站在玉清宫门前,宵夜没胆子进去,害怕看到的真相会教他失望。 他宁愿与修诺生离,不愿死别。修诺,拜托你定要在这里,只要你还在,以后教我看不见你,我就不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也绝不会再纠缠你。 宵夜在紧锁的大门前伫立良久,都没有鼓起勇气,里面突然开了门,率先一身红绳的月老从中大步大摇的走将出来,后面赤脚大仙小跑跟上,震得地动山摇。 “我说赤脚大仙,你一步跨的就很远,没必要跑起来把。天界的玉石再好也经不住你踏的。”月老停住脚步,对跟上来的赤脚大仙就是一通的责备。 赤脚大仙不满的抖抖浓密的眉头,抬抬脚,重重的放下去,埋怨道,“不因为你走的太快,我叫你你又听不见,我这不得不小跑。你说说你,年纪大了,走路健步如飞,也不怕崴了脚。偏生一对耳朵白长了。” 月老捋捋花白的胡子,摇头晃脑的颇像人间的老学究,“你要是来讽刺我的,那老朽告辞。”抬起腿就要走,被赤脚大仙一把拦下,“你说二郎神这是怎么了,竟然和一个凡人搅和到一块儿去,不单如此,还把那凡人变成了半仙,怎么都不肯回天,这可怎么处置?” 说来说去,赤脚大仙来求招的。月老杵了杵拐杖,掐指一双,嘴两边的胡子一翘一翘,“我早就给那二郎神算过一卦,他和那半仙命中注定的一对,那半仙历经数磨难,已经够资格飞升成仙。你要是想把二郎神请回天,就必须得从那个半仙身上下手,否则没戏。” 赤脚大仙得了高招,谢谢都不说一声,就急忙下凡去了。 “嘿嘿”月老拄着拐杖,追在后面直到看不到赤脚大仙的身边不免抱怨两句,“连声谢谢都没有,太不懂得礼貌了。” 宵夜在一旁看个大概,在月老走的时候,三两步追上,“老人家请留步。” “你是?”月老再次停脚步,眯着眼睛瞅宵夜,望了老半天都没将眼前的男子认出来。 “在下宵夜,在王爷修诺府上住过一阵子。这次特意回来探望他,却不见其踪影。还请月老行个方便,告知在下他的行踪,感激不尽。”依着人间的礼数,宵夜给月老深深作了一揖。 第407章 顺利登位 弄得月老面红耳赤,怪不好意思的,“年轻人恐记差了,我天界从未有过王爷,更没听说过一个叫修诺的王爷,你怕找错地方,要么记错姓名,阶位。”恐男子不懂,又耐心解释,“我天界大小事务一律玉帝掌管,这王爷不曾有过。若你不信,可以尽问天界众仙。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若要算姻缘,前面左拐,第二个岔路口右拐,再往前走,看见一个披红的门匾,就是我姻缘阁。” 月老走后,宵夜又陆续拦了几个神仙一问,得到的答案皆如此,天界从不曾有过王爷一说。宵夜震惊无比,不愿相信,直接突闯玉清宫,奔走玉帝寝宫,厉声质问有关王爷一事,定然玉帝使坏,夺走王爷的权势。 玉帝和王母正在扯家常,茫然无措。回过神玉帝就大发雷霆,要找人拿下宵夜,幸亏秦尘来得及时,拉住了宵夜,搬出蓬莱仙境,再三道歉,玉帝这才不计较。 秦尘强硬把宵夜从玉清宫带出来,质问宵夜,宵夜把前后事情解释一遍,尤其王爷修诺部分的故事,他坚信这个世上有王爷,可为何他们都忘记了他,连他最亲近的人都在告诉他这个世上不曾有王爷,好像这都是他的一场梦。 “我不管,今日见不到王爷我是不会走的。”宵夜怒而甩开秦尘的手,秦尘没辙,暂时相信宵夜,“你既然说他存在,那他定存在的。现在要弄清楚事实的真相,只有一个人。那便是蓬莱仙境之主凤言,或许他知道。如果连他都说没有,那肯定没有的。” 宵夜的命是凤言救回来的,许他能知道些其中究竟理,便跟随秦尘来蓬莱仙境问一个答案。蓬莱仙境大门敞开,仿佛已经预知宵夜会到来。 云气蒸腾的凉亭中,凤言坐在长凳上,单手撑着下巴,神游天际。茗宛如一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蹲在凤言的脚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泪水汪汪的凝视凤言。 就在不久前,凤言去温泉池中白浴,茗偷偷摸摸的跟过去时无意中撞见凤言的小臂上有一道疤痕,拉的挺长。应当是刀刃所伤。 当即,茗就着急,把凤言的胳膊拉到身前心疼的察看。凤言一脸无所谓的抽回手,就穿上衣服走了。 茗几步上前拦住凤言的去路,硬是拽过凤言留有伤疤的手臂仔细的察看,忽然觉得这道疤痕很眼熟。 顿然醒悟的茗尴尬的凝视凤言,想从凤言的脸上看出些破绽,凤言很镇定的把手收回,看都没看茗一眼就走了。 “那一夜在树林中的人是你?”凤言走几步,茗突然在后面喊道,又是欣喜又是自责。欣喜于凤言在乎他,会在他不在的时候,出来寻他。自责凤言大老远跑来找他,他却没能认出凤言,伤害了凤言。 怪不得凤言都不愿意再见他,茗终于找到缘由。 凤言顿住脚步,停了约有几秒,“是不是我已经不重要了。”留下一句话就扬长而去。 这句话更印证了茗的猜测,定在原地约几分钟,追在凤言左右解释,“凤言你不要生我的气,听我解释好不好。那一夜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白天的时候,有个人扮成你的模样来夺东西,我以为你又是他扮装的,情急之下出的手,你就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的。” 凤言不觉又被带回那场冷冰冰的记忆中,茗抱着秦尘做与他之间做过的亲密举止,茗不问青红皂白就对他动手。认错人吗?呵呵,他凤言有自己的认知,不是三岁的孩子三言两句就能哄骗过去。 不经意间又想起司马昀,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会选择相信他,这才是真的爱一个的模样吧。凤言不能肯定自己能否分辨爱情,确定自己究竟爱上了谁,最起码能确定茗在他心中的地位大不如从前。 凤言冷淡的态度令茗在一旁干着急,千方百计的解释,凤言都不予理会,只相信自己 茗在一旁干着急,千方百计的向凤言解释,凤言都不予理会。 宵夜进来时,凤言慌忙站起来,忘记了茗的存在,临走时一不小心踢到了茗的手指浑然不觉,“你来这里做什么?”一走过去就质问宵夜。 秦尘虽说忘记王爷修诺的存在,却未忘记茗,也从未忘记他和茗、凤言之间复杂的感情,现下厚着脸皮走进来,感觉怪怪的,很局促,脸颊一坨粉红,像胭脂没有抹匀。 “那那个,我陪宵夜来的。”秦尘局促的抠手指,坑着头就不再说话,半边身子掩在宵夜身后。 “你陪谁来,来找谁都与我无关。”凤言长眉淡淡一扫,脸色冷凝。早在树林中看到那一幕,就将秦尘归纳为生人。 茗从地上起来,手背蹭在地上破了一块皮,不在意的拍拍衣衫上的灰尘就走过来,站在凤言的后面,沉默不语。 空气中流动怪异的气息,宵夜没有错过,但眼下这些都与他无关,他是为王爷的事找上门,“我想询问你有关于王爷修诺的行踪,如果你知道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 身后的茗惊诧的望着宵夜,插嘴道,“王爷?什么王爷?万千红尘哪来的王爷,你莫不是记岔了把?” 宵夜眼皮一跳,一股恐惧油然而生,别人不记得王爷也就算了,茗是王爷的人,怎么可能也会不记得呢?这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你给我闭嘴!”凤言呵斥道。茗立即噤声。 从几人的态度,显然只有凤言记得这世上真实的存在过王爷修诺,也只有凤言能证明王爷存在过,宵夜殷切的目光落在凤言身上,将他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一定知道的,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记不得他的存在?为何天界一夕之间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宵夜迫切的想知道这一切,隐隐觉得这当中有一个巨大的秘密,瞒着他。 凤言答应过王爷,一定会帮他隐瞒下去,可眼前不容得他再继续瞒着,宵夜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倒不如直接把真相同他讲明,免得他胡思乱想再引来天地浩劫,那王爷所费的辛苦就白搭了。 “我答应过他帮他隐瞒秘密,可以现在的情形来看,纸包不住火,总归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如今我得把真相告诉你,不能白白的担了救命恩人的名号。”凤言对准蓬莱仙境的大门一挥手,就在周围设下结界,秦尘见状自觉撤退,被叫住了,“你别走,这件事也同你有关。听完再走不迟。” 秦尘掉头,拿手指自己,“你在叫我?” “嗯。”凤言郑重点头。秦尘又退回来。 “宵夜,你的救命恩人准确来说不是我,我只是代替王爷给你服下他事先备好的丹药,令你复活过来。”凤言一张口就抛下一枚惊天动地的炸弹,震的宵夜面色煞白,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凤言并没有停,继续说道,“真相总是残酷的,我明白你不愿相信,但我还是得告诉你。他为了守护这个天下,牺牲了自己。王爷的存在就是为了消灾。” 接来下凤言讲的故事便和无心书上所记载的故事吻合。 先元年,天枼和修诺之间只有一人能飞升登上帝位,天枼与修诺约定好两个人打个平手,把这个难得的机会让出去,谁愿意成仙谁去,他们只需要厮守在一起,做一对平凡的情人。 修诺的想法和天枼一致,他从未想过去竞争王爷之位,他的性子本就淡薄,对功名利禄不感兴趣。 直到与天枼比武的前一天,修诺的师傅找上修诺,把有关于王爷的秘密告知修诺,让他自己做抉择。 原来,天界石柱曾测出未来天界会有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发生,而能消除这场灾难的只有留在天柱上的两个字:王爷。 王爷的候选人诞生于先元年。须得人品、武功上都上上乘,同时要求出在一对相爱的人。其中一人能斩断情根,摒弃情爱,心狠手辣,方得飞升。 但王爷的结局就是天界的牺牲品。 师傅把这个秘密告知修诺,修诺茫然无知。师傅道,他与天枼之中必定有一个人得成为王爷,为天下牺牲,这是躲不过去的宿命,如果他们设局打个平手,天将降大任直接到天枼的身上。 因为天枼更符合王爷的要求。 师傅后来又说了什么,修诺完全没有听进去,浑浑噩噩的走出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里,坐在内室的桌前冥思苦想一夜,最终下定了决心。 他要成为王爷! 与天枼的决斗,修诺改变策略,利用天枼对自己的感情,下了狠手,顺利登位,登上帝位后,修诺才发现坐上王爷之位的更为隐秘的秘密,就是要杀死曾经的恋人,已绝情根。 修诺愿意登位,就是为了保住天枼,自然不愿意对天枼下狠手,想尽办法、在藏经阁内一头扎了数百年,终于找到解救的办法。 将天枼打入婆娑城狱,散其魂魄,化整为零,待天劫过去,天枼的魂魄便可以重聚,从而重生。 第407章 牺牲品 那会儿,王爷已陨,不会再有人记得曾经有过一个叫修诺的存在,天枼也会忘了他,好好地生活。 无心书详细记载前半部分有关天枼的故事,后半部分一笔带过修诺的部分,如今凤言将这个故事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秦尘”平淡的叙述完那段尘封已久的后半截故事,凤言突然叫了一声,秦尘困顿的抬头凝望凤言,只听见凤言道,“我蓬莱仙境不是救济站,我也没那么好的心浪费那么多的精力救人。我蓬莱仙境超脱六界,没有那个义务救死扶伤。在那么多需要救治的人中,我为何单单选择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秦尘在蓬莱仙境待的年数很长,算老人级别,对凤言颇为了解,确实是个无情无欲的人,不会去管别人的生死。这一点蓬莱仙境的仙兽、奇花异草都能作证,凤言不火上浇油就客气了,还指望他出手帮你,就活在梦里。 可是王爷秦尘完全没有印象,他记忆的起初就在蓬莱仙境,是一只懵懂的小兽。那段时间凤言给他的解释,他受了重伤,原本的身体不能再用,所以得靠仙兽的身体复活,那些记忆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你你说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天枼?”宵夜不可置信,身心受到重创,步履踉跄的往后退,“他的心里难道就没有过我?他为了别人牺牲,把我抛下,我在他的心里究竟算什么?” 秦尘也有很多疑问想要凤言解惑,但宵夜的情绪已经不在状态,不敢再多问。 宵夜的命是凤言救回来的,许他能知道些其中究竟理,便跟随秦尘来蓬莱仙境问一个答案。蓬莱仙境大门敞开,仿佛已经预知宵夜会到来。 云气蒸腾的凉亭中,凤言坐在长凳上,单手撑着下巴,神游天际。茗宛如一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蹲在凤言的脚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泪水汪汪的凝视凤言。 就在不久前,凤言去温泉池中白浴,茗偷偷摸摸的跟过去时无意中撞见凤言的小臂上有一道疤痕,拉的挺长。应当是刀刃所伤。 当即,茗就着急,把凤言的胳膊拉到身前心疼的察看。凤言一脸无所谓的抽回手,就穿上衣服走了。 茗几步上前拦住凤言的去路,硬是拽过凤言留有伤疤的手臂仔细的察看,忽然觉得这道疤痕很眼熟。 顿然醒悟的茗尴尬的凝视凤言,想从凤言的脸上看出些破绽,凤言很镇定的把手收回,看都没看茗一眼就走了。 “那一夜在树林中的人是你?”凤言走几步,茗突然在后面喊道,又是欣喜又是自责。欣喜于凤言在乎他,会在他不在的时候,出来寻他。自责凤言大老远跑来找他,他却没能认出凤言,伤害了凤言。 怪不得凤言都不愿意再见他,茗终于找到缘由。 凤言顿住脚步,停了约有几秒,“是不是我已经不重要了。”留下一句话就扬长而去。 这句话更印证了茗的猜测,定在原地约几分钟,追在凤言左右解释,“凤言你不要生我的气,听我解释好不好。那一夜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白天的时候,有个人扮成你的模样来夺东西,我以为你又是他扮装的,情急之下出的手,你就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的。” 凤言不觉又被带回那场冷冰冰的记忆中,茗抱着秦尘做与他之间做过的亲密举止,茗不问青红皂白就对他动手。认错人吗?呵呵,他凤言有自己的认知,不是三岁的孩子三言两句就能哄骗过去。 不经意间又想起司马昀,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会选择相信他,这才是真的爱一个的模样吧。凤言不能肯定自己能否分辨爱情,确定自己究竟爱上了谁,最起码能确定茗在他心中的地位大不如从前。 凤言冷淡的态度令茗在一旁干着急,千方百计的解释,凤言都不予理会,只相信自己 茗在一旁干着急,千方百计的向凤言解释,凤言都不予理会。 宵夜进来时,凤言慌忙站起来,忘记了茗的存在,临走时一不小心踢到了茗的手指浑然不觉,“你来这里做什么?”一走过去就质问宵夜。 秦尘虽说忘记王爷修诺的存在,却未忘记茗,也从未忘记他和茗、凤言之间复杂的感情,现下厚着脸皮走进来,感觉怪怪的,很局促,脸颊一坨粉红,像胭脂没有抹匀。 “那那个,我陪宵夜来的。”秦尘局促的抠手指,坑着头就不再说话,半边身子掩在宵夜身后。 “你陪谁来,来找谁都与我无关。”凤言长眉淡淡一扫,脸色冷凝。早在树林中看到那一幕,就将秦尘归纳为生人。 茗从地上起来,手背蹭在地上破了一块皮,不在意的拍拍衣衫上的灰尘就走过来,站在凤言的后面,沉默不语。 空气中流动怪异的气息,宵夜没有错过,但眼下这些都与他无关,他是为王爷的事找上门,“我想询问你有关于王爷修诺的行踪,如果你知道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 身后的茗惊诧的望着宵夜,插嘴道,“王爷?什么王爷?万千红尘哪来的王爷,你莫不是记岔了把?” 宵夜眼皮一跳,一股恐惧油然而生,别人不记得王爷也就算了,茗是王爷的人,怎么可能也会不记得呢?这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你给我闭嘴!”凤言呵斥道。茗立即噤声。 从几人的态度,显然只有凤言记得这世上真实的存在过王爷修诺,也只有凤言能证明王爷存在过,宵夜殷切的目光落在凤言身上,将他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一定知道的,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记不得他的存在?为何天界一夕之间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宵夜迫切的想知道这一切,隐隐觉得这当中有一个巨大的秘密,瞒着他。 凤言答应过王爷,一定会帮他隐瞒下去,可眼前不容得他再继续瞒着,宵夜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倒不如直接把真相同他讲明,免得他胡思乱想再引来天地浩劫,那王爷所费的辛苦就白搭了。 “我答应过他帮他隐瞒秘密,可以现在的情形来看,纸包不住火,总归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如今我得把真相告诉你,不能白白的担了救命恩人的名号。”凤言对准蓬莱仙境的大门一挥手,就在周围设下结界,秦尘见状自觉撤退,被叫住了,“你别走,这件事也同你有关。听完再走不迟。” 秦尘掉头,拿手指自己,“你在叫我?” “嗯。”凤言郑重点头。秦尘又退回来。 “宵夜,你的救命恩人准确来说不是我,我只是代替王爷给你服下他事先备好的丹药,令你复活过来。”凤言一张口就抛下一枚惊天动地的炸弹,震的宵夜面色煞白,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凤言并没有停,继续说道,“真相总是残酷的,我明白你不愿相信,但我还是得告诉你。他为了守护这个天下,牺牲了自己。王爷的存在就是为了消灾。” 接来下凤言讲的故事便和无心书上所记载的故事吻合。 先元年,天枼和修诺之间只有一人能飞升登上帝位,天枼与修诺约定好两个人打个平手,把这个难得的机会让出去,谁愿意成仙谁去,他们只需要厮守在一起,做一对平凡的情人。 修诺的想法和天枼一致,他从未想过去竞争王爷之位,他的性子本就淡薄,对功名利禄不感兴趣。 直到与天枼比武的前一天,修诺的师傅找上修诺,把有关于王爷的秘密告知修诺,让他自己做抉择。 原来,天界石柱曾测出未来天界会有一场毁灭性的灾难发生,而能消除这场灾难的只有留在天柱上的两个字:王爷。 王爷的候选人诞生于先元年。须得人品、武功上都上上乘,同时要求出在一对相爱的人。其中一人能斩断情根,摒弃情爱,心狠手辣,方得飞升。 但王爷的结局就是天界的牺牲品。 师傅把这个秘密告知修诺,修诺茫然无知。师傅道,他与天枼之中必定有一个人得成为王爷,为天下牺牲,这是躲不过去的宿命,如果他们设局打个平手,天将降大任直接到天枼的身上。 因为天枼更符合王爷的要求。 师傅后来又说了什么,修诺完全没有听进去,浑浑噩噩的走出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里,坐在内室的桌前冥思苦想一夜,最终下定了决心。 他要成为王爷! 与天枼的决斗,修诺改变策略,利用天枼对自己的感情,下了狠手,顺利登位,登上帝位后,修诺才发现坐上王爷之位的更为隐秘的秘密,就是要杀死曾经的恋人,已绝情根。 修诺愿意登位,就是为了保住天枼,自然不愿意对天枼下狠手,想尽办法、在藏经阁内一头扎了数百年,终于找到解救的办法。 将天枼打入婆娑城狱,散其魂魄,化整为零,待天劫过去,天枼的魂魄便可以重聚,从而重生。 第408章 怪异 那会儿,王爷已陨,不会再有人记得曾经有过一个叫修诺的存在,天枼也会忘了他,好好地生活。 无心书详细记载前半部分有关天枼的故事,后半部分一笔带过修诺的部分,如今凤言将这个故事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秦尘”平淡的叙述完那段尘封已久的后半截故事,凤言突然叫了一声,秦尘困顿的抬头凝望凤言,只听见凤言道,“我蓬莱仙境不是救济站,我也没那么好的心浪费那么多的精力救人。我蓬莱仙境超脱六界,没有那个义务救死扶伤。在那么多需要救治的人中,我为何单单选择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秦尘在蓬莱仙境待的年数很长,算老人级别,对凤言颇为了解,确实是个无情无欲的人,不会去管别人的生死。这一点蓬莱仙境的仙兽、奇花异草都能作证,凤言不火上浇油就客气了,还指望他出手帮你,就活在梦里。 可是王爷秦尘完全没有印象,他记忆的起初就在蓬莱仙境,是一只懵懂的小兽。那段时间凤言给他的解释,他受了重伤,原本的身体不能再用,所以得靠仙兽的身体复活,那些记忆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你你说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天枼?”宵夜不可置信,身心受到重创,步履踉跄的往后退,“他的心里难道就没有过我?他为了别人牺牲,把我抛下,我在他的心里究竟算什么?” 秦尘也有很多疑问想要凤言解惑,但宵夜的情绪已经不在状态,不敢再多问。 绝亦非离开的这段时间,牟词和雪拂单独相处,说了许多贴己的话,是不曾有的。以往他们每次碰面就约架一番,打得天昏地暗,从不会好好说话。 现如今他打不动了,只能躺在床上等死,牟词才后悔平素行为有多愚蠢。雪拂忍他有多辛苦。 聊着聊着,话题就扯到彼此的爱人身上,对各自的心上人都赞不绝口,对未来的态度却截然相反。雪拂死都要抓住绝亦非,绝不独留绝亦非与旁人双宿双飞,光一个百骁炫够他烦恼的,再来一回,不如来一道雷劈死他算了。 牟词却希望和秦尘就此分道扬镳,用生死威胁把一个人留在身边的叫囚禁,根本不是爱。即使现在秦尘能承受得了与他在一起的压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百年、千年、万年他都能心情甘愿、永不后悔吗? 晚悔不如早悔,牟词不想落得他父母的下场,结肠尤恨。最起码他留给秦尘一个美好的回忆,日后想起他来,不单单恨,能有一份暖意。 雪拂则一口回绝,任凭牟词说破天都不理睬。牟词的性命掌握在秦尘的手里,如果当初没想过有以后,干嘛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既然决定在一起,就必须负责到底。 再者,就雪拂发送信号给绝亦非,要求绝亦非打道回府,绝亦非也不会是个听话的人。虽然对牟词怀有一份恨意,但绝亦非仍旧希望牟词能够得到幸福。 牟词犯过的罪孽,看在雪拂弥补并且给了百骁炫下一世幸福上,将功折罪。不消说百骁炫,秦尘于绝亦非算有恩,有了机会自然会报答的。 争执不下,牟词和雪拂度过平静的一月有余,为满足牟词的恶趣味,雪拂从亦莲峰取来很多的话本,每天午后都会读一个故事给牟词听,送牟词入睡。随着时间的推移,牟词睡觉的时间愈来愈长,雪拂全然不担忧,读的津津乐道。 雪拂画得一手好话,栩栩如生,牟词偶尔也会央求雪拂为他做一幅画,当做遗像留个纪念,没差把雪拂给梗死。雪拂有意每天清晨都会画一幅画,每一幅画中男子都是绝亦非,飘然出尘,绝色无双。 牟词看的羡慕,央求雪拂为自己画一幅,雪拂嘴上答应,画出来的话依旧是绝亦非,自此牟词不再求雪拂为自己画像。 两个人平静相处直到绝亦非带秦尘回来。 原先牟词倚床靠闭目休息,腰后垫了一个软枕,雪拂挑一本有意思的书读,刚读没几行,就感觉外面有脚步声,空气中荡着熟悉的气息,连忙追了出去。 牟词浑身一凛,听着轻轻脚步声逐渐靠近,立马裹进被子中,头都不露。直到啊最想念也最不愿意见到的少年掀开被子,诧异的望着他时,牟词才想,完了。 “你你的头发怎么了?为什么都变白了?”秦尘轻抚牟词一根根硬挺的白发,以前细软柔滑,他离开才多久,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秦尘着急又自责,他就不该为别人离开牟词,或许这种事就不会发生。 牟词死死拽被角,一声不吭。雪拂扣着绝亦非的手走将进来,漫不经心道:“还不因为你离开他,导致他快死了。”从书桌上拿起一沓纸,又拉着绝亦非走开,把空间留给小情侣。 “因为我离开你?他说的到底什么意思,你起来给我解释清楚!”秦尘干脆把自己全掀开,双手用力压住牟词的双肩,强迫他与自己面对面,看到牟词的脸后,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就头发白了,别的没变化,代表情况至少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牟词紧闭嘴唇不说话,秦尘心中一痛,低头在牟词的唇瓣上亲了一口,缓慢说道:“你在怨我没有随你一道回来对不对?其实我也后悔留在人间。我在人间的那段时间失去了一段记忆,于我而言,也不知道究竟重不重要的记忆。可现在我回来了,才发现那些不过浮云一片,你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自己有一段过去,自己却记不起,秦尘挺难受的,又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如今再次与牟词相逢,那些悲伤难过的感觉忽然就随风散去,心中暖烘烘的,找到了可依靠的避风港。 谁曾想这避风港自己都漂离海岸,需要他的力量。 “你失去的那段记忆中都有谁,你还记得吗?”牟词眨了眨眼睫,微微张开一个细缝,手指不安的扯着被角。他隐约记得秦尘与他提过一嘴,蓬莱仙境的人,但具体没说。忽然记起在囫囵谷,秦尘问了一个很怪异的问题,脸上洋溢着欣喜,在得到答案后,随即就黯淡了下去。 现在细细想来,那时候秦尘就有了破绽,似乎想找谁报仇。 “记不得了。”秦尘捧着牟词的两颊摇头,“不过大概故事我知道个大概,你想听我可以讲给你听,一两句话就能讲完。” 眼睫上下翕动,牟词歪歪扭扭的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洗耳静听,默默祈祷希望故事不是他想的那般。若真的是秦尘与别的男人有情感纠葛,他现在下床就走。 简言之,秦尘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乃先元年人,为一个叫修诺的男子所杀,又送进蓬莱仙境救活。修诺有一个恋人天枼,为护其周全,自己一个人扛下所有的委屈,令天下误解他,登上帝位,再而牺牲等等。 听的牟词一愣一愣的,没睡醒的大眼睛盛满了不可思议。 “你是不是也觉得扯淡,我乍一听也觉得胡扯。我的记忆中一直都生活在蓬莱仙境,没怎么离开,一转眼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先元年人,成了修诺和天枼的师兄,这太荒唐了。”秦尘嘟着嘴发泄自己的不满,在宵夜面前不放释放的负面情绪,在牟词前可以随意流露。 这世上唯一不会嫌弃他、关心他的人,只剩下牟词。 秦尘的语气很认真,牟词听的也十分仔细,每一个字都没落下,“王爷?据我所知,天界没有王爷这个仙阶,一直都由诺笙仙君打理,诺笙仙君随魔尊去了魔界后,就交给玉帝打理,天上地下都由他掌管,从未听说王爷修诺的名号。” “你这是不相信我了?”秦尘已经够烦躁,每个人都跟他说同样的话,就连牟词都执意他是不是得了失心疯,还是看这些无聊的话本看多了,一气之下将床头书从窗户给扔出去,“以后不许你再看这类志怪的。” “你别生气,我是信你的。”牟词着急的抓住秦尘的手,表爱意:“只你说的太不可思议,没有可信度。不过有一个人或许知道真假,他向来阅历丰富,读的书多,对这类怪异的事情,最为拿手。” “谁?”秦尘好奇道。 牟词突然一把拉下秦尘,压在床褥上,“是谁不要紧,要紧的是,你不能让我就这样随你一道走出去吧。”话一说完,秦尘就懂,主动攀在牟词的身上。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传来阵阵摇床的声音。 雪拂则牵着绝亦非的手坐在树底下乘凉,献宝贝似的把画儿摊开,“亦非,你看我画的怎么样,好看吗?”每一幅画的都是绝亦非,生气的、温柔的、暴怒的、各种各样,丰富多彩。 绝亦非翻着画纸,一双美目跨夸张的瞪大,难以想象他竟有这么多表情。 “你也一直觉得自己是个面瘫对吗?”雪拂趴在绝亦非的后背,得意洋洋道,“这些都是你与我相处时,表露出来的,证明你的心里是有我的,我很开心。”低头亲亲绝亦非的耳垂,染上一层霞红。 第409章 凄怆的叫喊 “你的画工不错。”从最初的勉为其难,到现在的理所当然,绝亦非心境发生巨大的改变,和雪拂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两个人几乎天天腻在一起,不曾离开过彼此的视线,也就没机会晓得雪拂还会画画,画的如此的好看。 雪拂往前一滑,顺势坐在绝亦非的腿上,“没画过别的,我也不敢信我自己的画工是否能让你满意。”把头蹭绝亦非的肩窝。放在以往,雪拂想都不敢想日后的自己会做出这等娘兮兮的举止。 可放在现在很正常,情人间爱的表达,需要时不时的来点娇气的调味剂。 “只画过我?”绝亦非眉心一拧,他也绘画,光从雪拂的笔迹就能看出这人常年绘画,那会儿都没认识他,怎么可能就只画过他,撒谎都不挑挑人。 “嗯。”雪拂没意识到绝亦非的神情瞬息万变,继续道:“我以前也不画画的,就喜欢种花养草,闲云野鹤,蹉跎岁月。直到我误入妖界遇见了你,后而又不得不返回亦莲峰时,我才接触画画的。那会儿刚回亦莲峰,我满脑子都是你,恨不能再去妖界把你给偷出来,又得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不可失去了理智。想你想的发疯时,就靠作画,把与你平日相处的模样勾勒出来,以解相思之苦。” 绝亦非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雪拂的说辞。当初走的挺绝情的,一个招呼都不打,怎可能会在见不到他后以作画度日。 放在没有接叔叔妖王之位前,绝亦非定相信的,现如今他早不是原先的他,几句愚话就能打发了的。 “妖界于你进出如家常便饭,容易的很,拿这种话诓我,你道我愚钝,就能信了你?放我懵懂时节拿来骗骗我,指不准我就信了。”绝亦非把雪拂推开,保持一定距离,从椅子上站起来,掸了掸衣衫,就要走,“秦尘我已帮你找回来,他也没事了。我该回去了,你的去留随意。” 绝亦非乃妖界之王,身担重任,为百骁炫消沉好一阵子,叔叔绝子心把大小事务一并揽过去,忙得不可开交,弄得他十分不爽利,搅得妖界有一阵都阴云密布、山雨欲来。 好不容易渡过难关,恢复常态生活,绝子心也顺理成章的卸下肩膀的责任,谁曾想刚卸下没多久,绝亦非又请假随雪拂回一趟家。 实则为了牟词的缘故。 “我随你一块儿回去。”雪拂及时抓住绝亦非的手腕,从后面抱上来,“这个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有指望你陪我留在这里,或者回亦莲峰。牟词单纯我的兄弟,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事,现在他化险为夷,有人陪伴过日子,我理应同你一道回妖界,担负起你该担的责任。” 选择和绝亦非在一起,就明白未来等待他的是什么,曾经悠闲自在的生活不复存在。当然,雪拂有一件事后悔至今。当初他就应该果断的带绝亦非回亦莲峰,而不是把绝亦非留在妖界,使得那两个自私的男人,把他的亦非培养成为一个继承人。 “看不出来,你爱他爱到能为他离开亦莲峰,真叫我佩服。”充沛有力的声音插在绝亦非的前头,牟词神采奕奕的牵着秦尘的手昂首挺胸的走过来,“喂,那个谁的事着实我对不起你,就算道歉估计也挽回不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做小小的弥补。雪拂刚刚说的话,一点都不夸张,亦莲峰的小居中的桌子上堆的都是你的画儿,墙上挂的都是你的画像。否则的话,我压根不可能认出你。” 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了就要有承担的精神,被人原不原谅不要紧,紧的在于自己是否认识了自己的错误。不过看着雪拂小媳妇儿的模样,倒不后悔自己的做法,若不是他在当中捣乱,这妖界之王王夫的位置就成了别人的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是雪拂的恩人。 绝亦非轻哼而过,代表接受了牟词的道歉。秦尘站在牟词的左后侧,有些尴尬,他们聊得话题,他都插不上嘴,索性干脆闭嘴。“喂,秦尘,对吧?”反是绝亦非不想就此放过能整牟词的机会。虽说整了一月有余,折磨的牟词够厉害了,但这人一旦生龙活虎,说出的话就能气死人,不给后院点火,都觉得对他太过好了。 “嗯。”秦尘局促不安的点头,抓着牟词的手不觉用力,指尖掐入牟词的肌肤里都没感觉。牟词再痛,苦于不能说。 “奉劝你一句,男人的话不能不信,却也不可全信。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他过得挺惬意的。床头的那些书都是雪拂每天读给他听的。”此话一出,雪拂就急了,拉着绝亦非的手就表达心意,“你别生我的气,我就是看他快死了,可怜可怜他才读给他听的,没你想的那意思。” 绝亦非顿时无语,他明明挑拨秦尘与牟词的关系,怎么就弄到自己头上,脸色薄红,甩开雪拂的手,就化为一缕风往妖界飞去。 雪拂刚准备驾云追过去,牟词不徐不缓道,“雪拂,他说我俩有一腿诶,居然一点都不生气,说明了什么,说明他心中仍然有那个凡人,你得当心在他身上浪费时光情感打水漂。再说难听点,你帮那个凡人轮回转世,怎么就没想过他会遏制不住心中的念想,追过去看看。你可得把人看紧了,免得哪天他就压制不住心中的邪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反正妖嘛,都没有什么节操可言的。” 雪拂嗖的变了脸,秦尘用胳膊肘捣捣牟词的腰间,示意他收收嘴儿。“牟词。我警告你,你好自为之。再敢惹他,当心我再把你锁进囫囵谷,教你们在囫囵谷团聚安家!”怫然走开。 “我都提醒你了,别再惹他们生气,你就是不听我的。”绝亦非和雪拂一走,秦尘就和牟词闹脾气,再怎么说牟词间接害死了绝亦非曾经的恋人,还振振有词。 这一回,他们毕竟救了牟词一命牟词不感谢人家,还给人喂了一肚子的气走,这种行为他都看不下去了。 “你啊,就是单纯,以后可不能再让你离开我,免得教人骗了。”牟词一本正经的摇头,“绝亦非和雪拂之间,一直都是雪拂主动缠过去的,这份感情光靠一个人维系,日后能走到哪个地步,谁都不敢保证。在绝亦非心里,有太多人都排在雪拂的前面。现在再不预防,难不成日后让他来打扰我们的清净生活?” 牟词一把抱住秦尘,笑眯眯的亲了一口秦尘的眼睛,“尘尘,你离开我这么多天,今天一起补给我把。”秦尘挣脱不下,纵容牟词肆意妄为。 宵夜意外坠落青竹林,郁郁葱葱、鸟语花香、和风阵阵,簇拥着一简陋的草舍。宵夜走进去,屋子里空荡荡的,落满了灰尘,只有一张床,再无别物,应该是别人丢弃的房子,打扫一下还能住。 便宿了下来。 住的时间越长,宵夜越感觉这屋子萦绕两种熟悉的气息在交缠,身体内有一股寒凉在挣扎着要撞破坚硬的屏障,这感觉并不强烈,可每天晚上都会来一次,弄得宵夜挺不是滋味。 约有半月,宵夜走出青竹林,沿一条窄路往前走,总觉得前面有个秘密在等待他亲手揭开。 小路的尽头入目一座大荒山,疮痍满目,在山的中央,有一棵巨大的古树坍塌,树身成枯黄色,叶子以红橙黄绿青蓝紫的颜色不停变幻着,突地变成了黑色转白色。从树叶疾速到树根,骤的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天地之间。 宵夜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一幕,大荒山在他的眼前逐渐的长出花花草草,青葱树林。“啊”宵夜的识海有一股强劲的力量炸裂,痛的他单膝跪在地上,抱着头颅,凄怆的叫喊。 意识纷飞,一炷香后慢慢归位,宵夜的眼中再次恢复了清明,同时他身上的气息也转变了味道。 兜兜转转,原来他真的就是天枼。天枼跪在黑荒谲前,曾经黑暗吃人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处优美的风景胜地。 而这些都是修诺的牺牲换来的。 闭上眼睛,所有的记忆都完整的归为,无论是炎旭,还是宵夜,修诺都分外珍惜、爱护有加。修诺仍旧是修诺,先元年、现在,都在爱着他,为他付出,从未变过。 变的人是他,强迫修诺在天下与他之间做选择,只顾着自己,才把修诺逼上了绝路。 身体里有修诺残魂待过的迹象,天枼哈哈大笑,宁负我,不负天下人的言论荒谬的很,觉得自己愚蠢之极。修诺没有负天下人,天下人都已忘了他。没有负他,他却活在仇恨中,把修诺当做十恶不赦的恶人一样去漠不关心。 “修诺,从来都是你为我付出,有没有想过,我需不需要你的这份付出。你知道吗?没有你的日子,于我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活着如同行尸走肉。”天枼站在天与地之间,誓言般的宣誓,“修诺,无论你去哪儿,我定一生相随。”说罢,散去魂魄,追寻修诺在黑荒谲仅留存的一缕气息,纠缠过去,跨越千山、趟过五海,再不放手。 第410章 闷不吭声 此后,天地之间,先元年那段历史永久的被埋没在泥土之中,永不见太阳。 秦尘的事情一告段落,茗就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蓬莱仙境。蓬莱仙境的大门大敞开,里面安静无声,仙气淡了几分,不似先前那般浓郁。 茗躲在门口扒着门扉往里张望,战战兢兢的走将进去,沿着小路直通长亭,没有凤言的踪迹。顺着长亭,围绕蓬莱仙境转了一大圈,都没见到人。茗不死心,往往返返寻了数十遍,都没有凤言的身影。 使了一个简单的幻形术,茗把院子中茁壮成长的那棵大树中的灵魂逼了出来,“我问你,凤言去哪儿了,我怎么没看到他?”因为是蓬莱仙境的人,茗不敢太狂妄,语气放轻些许。 但由于长期上位者的风范,仍然给树精造成心理上的压迫,哆哆嗦嗦的抖着身体,“我、我不知道。”蓬莱仙境的奇花异草们虽然对茗很大胆,但那仅局限于凤言在的时候,凤言一旦不在了,就会变得缩头缩脑,恨不能茗能消失。 茗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把蓬莱仙境的仙草仙兽挨个的审问一遍,答案依旧。其中一朵娇弱的花儿,提议茗可以去魔夜问问凤凉关于凤言的行踪,指不定就知道凤言的去处。 凤言最爱的人便是弟弟凤凉,去哪儿都会告知弟弟一声。茗听取建议,一阵风似的赶到魔界,魔界再次热闹起来,独人变少了。 危机已解除,甚至都忘记了危机是啥,魔尊就携手诺笙仙君云游去了。四大护法各自解禁,魔夜随雪皓去精灵宫,至于能安分的待上个多久没人知道,雪皓自己都不敢打包票。 有趣的是,雪拂为让绝亦非更了解自己、更相信自己,把绝亦非带回精灵宫。不带还好,一带就惹出篓子。 绝亦非与魔夜一见如故,一天中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腻歪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魔夜有许多别的空间的知识,而绝亦非因为叔夫的关系,脑容量就是一个书库,也惊艳了雪拂,他完全没想到绝亦非能懂得那么多的东西。 久而久之,两个大男人都忽略自己的爱人,雪拂和雪皓生闷气,尤其雪皓把气都撒在雪拂身上,如果不是雪拂多此一举带人过来,不至于他俩孤家寡人凑活在一块儿。 这都还好,期间发生的最严重的的一件事便是魔夜将误会雪拂是雪皓情人的事当故事讲给绝亦非听,想挑拨挑拨绝亦非和雪拂的关系,令雪拂抓狂吃醋。哪晓得一试,试出了问题,绝亦非不单没生气,反而觉得雪皓和雪拂挺般配的,两个人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是互补的人,就应该在一起,可惜都是血缘作祟。 魔夜惊叹于绝亦非举一反三的能力,越听越觉得靠谱,不知不觉被绝亦非给带歪。雪皓着实听不下去,雷厉风行的抱着魔夜就走,决定趁此机会好好地教育教育难缠的爱人。 雪拂没那个胆子,小媳妇儿似的跟随绝亦非回妖界。倒是绝亦非,自此惦念上精灵宫,时不时的去串门,弄得雪皓又气,又不能拒绝,日子再次过成了水深火热。雪拂表面委屈巴巴,实则内心很高兴,他的亦非有了很多的欢乐,就欺负他、损他,他都开心。 再说魔石和木易肆律,魔尊一走,魔石也立刻回了人间,化身化名风时,继续在人间的吟诗作对,日子过得好不快活,却苦了木易肆律,一觉醒来恋人不见踪影,抓了一个下属才得知魔石回了人间,匆忙赶过去,看着他和别人勾肩搭背,念念有词,气不打一出来,拎了人就走,把日子再次过成了曾经,吵吵闹闹,磕磕绊绊,却甜蜜无比。 轮转王先行一步回的地府,处理积累下来的政务,许久不见魔寒想的慌,奈何几位友人愣是不放,要求他把自己那份该做的工作给完成。尤为秦广王,说着说着动手动脚的,恰时魔寒回来,见到这种暧昧不明的场面,脸色瞬间沉如千年寒潭,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 亏他想着许久不见,赶回来温存温存,看来身边已经有了第二春,自然不需要他。轮转王顿时慌了手脚,连忙把秦广王赶回他自己的府邸,锁了门就去追魔寒,寻了一圈都不见人影,只得厚着老脸去魔界。时届魔寒已经回到府邸,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做起工作。 魔寒都搞不懂,他一个魔为何要来处理地府的事情,按理来说地府不应该防备他吗?阎罗王更为夸张,大事全权交由他,尤其天界派人下来,都他接见,用话糙理不糙的话怼了天界神仙的看法,魔寒已经嫁到地府,就是地府的人,既然有本事,就该用上,免得浪费了一人才。 魔羌不喜出门,何况魔界也有一堆要务都交给岸琦和凤凉处理未免太过分,便自觉接手魔尊事先处理过的那部分政务,一看折子乱七八糟,有的上面居然画了小人,更加气愤,气完后,还得按下性子处理事务。 哪吒就坐在魔羌的旁边,默不作声的陪着一块儿处理事务。起初有学过何如处理这堆讨人厌的东西,奈何哪吒不喜欢文绉绉的东西,处理起来与魔尊半斤八两,帮倒忙,索性就放弃了。 玉帝也有派人来寻哪吒返回天界,都被哪吒义正言辞的拒绝,谁想拆散他和魔羌,就是想吃他的风火轮,来的人都没怎么劝,就灰溜溜的跑了,心里巴不得哪吒永不回天界。 岸琦是魔界中最辛苦的魔,每天都任劳任怨。凤凉不喜出门,少了许多的抱怨,渐渐着手魔界事务。 凤言来过一趟,呆的这段日子兄弟二人同吃同住,岸琦心中吃醋,嘴上很大度,凤凉很满意。没过多久,凤言就辞别凤凉,离开魔界。岸琦喜形于色,嘴上要关心凤言怎么来了没几天就走了,顺便试探性的询问凤凉和凤言同一屋檐下,两人都聊了些什么,藏了哪些小秘密。 都说是小秘密,凤凉自然不肯能会告诉岸琦,眼神都没赏一个,掉头就走。岸琦委屈巴巴的跟在后头,乖宝宝似的自我反省。 茗来到魔界,魔界气压正处于最低点的时候,一来就直奔凤凉和岸琦的庭院。守在门院前的下属拦住茗,差人通禀。 魔界不是自家,来去方便,现又是求人上门,茗摆低了态度,果真在门口等候。 等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通报的人才姗姗来迟,“影堂主交代,他们正在办事,不方便会客,若阁下非见不可,麻烦耐心等待。” 茗气的耳窍生烟,又耍不得脾气,没辙,谁让凤凉是凤言的弟弟,他忍得下去,便真当在门前守候。 书房内,凤凉正在认真的批折子,岸琦双手背后,站在凤凉后面瞅个仔细,但见一张折子上面签满了岸琦二字。 岸琦很无语,自打茗来魔界,凤凉就魂不守舍,百般刁难茗,他又不敢问缘由,猜来猜去无非与他哥哥有关,其中究理需要时间细细琢磨。 “再这么点下去,毛笔就要在纸上戳个洞.眼了。”纸上秘密麻麻都是岸琦两个小子,再看不出来原先的字体,岸看的伤神,心中哀叹凤言究竟来帮忙的还是添乱的,又不好明说。 最重要的是,他想弄明白凤凉的心中到底在纠着何事。 “呃”凤凉一愣,回过神低头一看,纸上被他画的不成样子,窘迫的低了头,,忙把折子给揉了。都已经没用了,再留着也没啥用,趁折子在手,赶紧毁尸灭迹。 “那个什么,还有什么折子要处理的,我帮你一道批了。”凤凉看了看书桌,收拾的干干净净,独有几张白纸。 岸琦把白纸铺展在凤凉的面前,“都已经处理完了,我看你精神恍惚,手中笔不停,呐,给你些纸随你的意画。最好能画出一个我来。”实然折子一本没有处理完,都在凤凉专心出神之时,被岸琦悄悄地收了起来,免得再遭了罪。 凤凉闻言,动笔在纸上绘画勾勒,岸琦借这个机会道,“他在外面等了许时,想必为凤言来,足以见他真心,你要不要见见他?”魔界突来一个外人,岸琦很不高兴,不如早说了凤言的下落,打发了事。 凤凉专心画画,闷不吭声。岸琦只当凤凉答应,出门耳语几句,又折返回来。 茗在门前又等了几炷香的时间,才见一只眉清目秀的小魔缓慢迟行,“影堂主吩咐,有请阁下前往书房一聚,只因有些公务未处理完,还望阁下能在门外多等一会儿,若是阁下不愿意,可自行离去。” 他都已经等到现在,再多等一会儿又有什么不可以的。茗忍气吞声的跨进门槛,随着小魔走到书房门前的台阶下等着。小魔先走一步,留下茗一人。 魔界常年阴暗无光,就亮堂,也是灯光的效果。唯有岸琦与凤凉的院落别致,常年明亮如白昼,仙气缭绕。尤其今天的光,与平时不一样,极为亮,比太阳照在眼上晕出光圈都难受。 第411章 忧心忡忡 茗站了没一会儿就头昏脑涨,为了体现出自己的诚意,没施法为自己遮蔽。 岸琦站在窗户前,往外眺望,见茗身体不动如山,起几分赞赏,再掉头望望自家爱人,没有要出门打算,觉得火力不够猛。 “要想追老婆,就得付出该有的代价,你可别怪我心狠。事成之后,你还得感谢我呢。”岸琦念念有词,忽的打了个响指,外面顿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茗深感奇怪,魔界常年干燥阴暗,哪儿来的乌云雷电,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朵黑云压在他的头顶,忽的滚下水来,浇的他透心凉,浑身湿透。 岸琦见事已成功,立马掉头对凤凉嚷嚷,“阿凉,快过来,咱们庭院下雨了,落了那个人一身,你要不要看看出了什么状况?” 凤凉闻声走到窗前,外面的男人全身湿得透透,无一处完好,仍旧在台阶前站的稳当笔直。凤凉的心顿时就软的一塌糊涂,“把他叫进来。” 茗湿淋淋的走进书房,凤凉冷眼看了看,挥一挥手衣袍,茗的衣衫便干了,不客气的问,“你来魔界做什么?莫非你的爱人也在魔界?” 茗苦涩一笑,“他弟弟在魔界。凤凉,我拜托你,别再和我兜圈子,凤言去哪儿了?”神色焦灼,语气急切。 “岸琦你先出去。”凤凉冷漠的看着茗道。岸琦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你这么想知道我哥去了何处,那你为什么要去找那个男人,把我哥丢下?既然丢下了,又何必再来找他,各自相安不好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秦尘之间清清白白,我只是曾经答应过一个人,在紧要关头帮他照顾秦尘,那次他情绪激动,我就索性完成这最后一个忙,没别的。”茗慌神,王爷是谁他不知道,脑海中隐约有个声音在迫使他,他也看不清对方的容颜,可在那种状况,他要丢下秦尘,余生都会不安。对他和凤言的未来都不好。 凤凉沉默,眼神如刀子似的射向茗,茗毫不畏惧,“我在这里可以向你保证,我以后绝对会把凤言放在第一位。” 沉默良久,凤凉突然问,“你向我保证把我哥放在第一位,就是伤害他吗?我哥与你在一起,连安全都不能保证,你拿什么把他放在第一位,别和我说,我哥胳膊上的伤不是你造成的!”最后一句,凤凉抛下以往的沉着,几乎吼出来的。 他自己可以受伤,伤势大小无所谓,但他坚决不能使得自己的亲人受伤,如果茗给哥哥造成了伤害,表示他们不适合在一起。就伤害哥哥的人是岸琦,他也会毅然决然的为哥哥放下感情。 于凤凉来说,哥哥才是最重要的。 “我”茗默然,他有十张嘴可以解释,但他不愿意,“是我。”他已经对凤言造成事实的伤害,再解释只会徒增厌恶。 “我哥哥对感情反应确实缓慢,你蹉跎时光在蓬莱仙境陪他,我很感激你。但不管从哪个角度,你都不应该和那个男人有了一腿后,再回身来找我哥。可能我哥哥算不上最好的,但他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如果有人胆敢伤害他,我不会放过他!”凤凉意味深长的警告茗,情绪有些激动。 岸琦一直想知道凤言来的那段时间,究竟都和凤凉说了些什么,其实也不是啥大事,就是吐槽了些他对爱情的茫然纠结,同样将他茗的状况都告诉了凤凉,要凤凉帮他分析分析。 得出来的答案,凤凉觉得可以考验考验茗,同时哥哥对感情真的一窍不通,该有的七情六欲在他身上都没有展现出来,所以凤凉强烈支持哥哥所做的决定。 茗也急了言,声音陡然拔高,“我和谁有一腿了,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都是要负责人的,我伤害过凤言我承认,但那情况特殊,我也自责,但你说我和谁有一腿,这事我坚决不背。” 里面发生激烈争执,外面岸琦急的团团转,生怕凤凉会和茗打起来,不管不顾的推门进来,好声好气的劝慰:“你们都别激动,有话好好说。”由于二人分贝过高,岸琦在外听的真真的,“阿凉,你就说清楚茗和哪个男人有一腿不就行了,何须动肝火,伤神。” 双方逐渐平缓下来,凤凉将凤言对他说的话,从头到尾平淡的叙述了一遍,冷眼等茗的解释,都亲上了,能解释的清楚才怪。 茗听完觉得发笑,深呼吸一口气:“第一,秦尘有恋人,他们现在过得很幸福。第二,在他没有那个男人之时,他喜欢的人是凤言,我跟他情敌,怎么可能有一腿,我又不是脑袋秀逗了,才会去喜欢他。至于你说的凤言看见的亲吻,他绝对看错了,白天有人化作凤言的模样来向我夺一个东西,秦尘为我被对方打伤,我单纯的在为他疗伤。”他又不瞎,去亲吻一个一无是处的胖子。 “真的?”凤凉怀疑茗话的真实性。“我发誓!有一句假话,叫我永远都不能和凤言见面。”于茗来说,凤言就是他的软肋,拿凤言发誓,可见真心。 凤凉果然相信茗的誓言,一五一十的把凤言去人间轮回的消息告诉茗。岸琦在一旁听了也大吃一惊,诧异道:“你哥哥去人间转世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事先告诉我?” 岸琦慌了神,隐隐不安,不过多时,凤凉一定会要求去人间走一趟,那时他们之间便不再是他俩人了。 “哥哥不允许我和任何人说,包括你。”凤凉不紧不慢,细细解释,“我也不想有事瞒着你,但事出有因,你多体谅。”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愿意说出真相?”岸琦好奇,“就因为他两句话,你就把凤言的行踪透露出来?”伸手指了指茗。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留在魔界作甚?”凤凉并不理睬岸琦,对茗开始下逐客令。 茗得到凤言的下落,自然不会再厚着老脸留在魔界,径直离开,中途折身去了一趟,威胁阎王爷将凤言转世投胎的地点人间都一一交代出来,就往人间奔。 世事变迁,人间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的四大国分别裂变成其他国家,凤言所降生的国家名为幻王国,在七月七诞生于一大户人家。 凤凉和岸琦早早的来人间,住在一处最近的客栈,暗中观察这位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凤言的转世,十几年来,帮助小少爷躲避了许多的危险,平安长大。 茗也住在这户人家附近,恰好和凤凉所宿的客栈相对,二人通过窗户时不时的相望,点头招呼而过。 这户人家姓杨,独养一位小少爷,单名敛,长得眉目如画,玉树临风,性子跳脱可爱,十分受大家的欢迎,喜欢他的人数不胜数。刚一成年,就有无数闺阁女子慕名求姻缘。由于上一任皇帝的皇后乃一男子,所以男风十分开放,不乏有男子上门提亲。 幻王国的皇帝久居深宫,到了择后的年纪,听说杨家小少爷的盛名,微服私访,慕名而来,打算娶妻为皇后。 皇帝人还没来,要求娶杨家少爷已远播出去,茗乍一听消息愣半晌,担忧皇帝会对杨敛有非分之想,亲自潜入杨府照顾杨敛,躲在暗处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杨父杨母自从得到消息,每日忧心忡忡,甚担心皇帝会突来抢走宝贝儿子。他么不要大富大贵,只要杨敛过平静的日子。反倒是杨敛没心没肺,成日笑呵呵,该吃吃、该喝喝,没一点忧愁。 皇帝悄悄地出了皇宫,离开紫荆城,带着俩眉清目秀的小厮,一路游山玩水的来到忽仙城,隐瞒身份来到杨府,讨个住处。 男子衣着华丽,虽然面目含笑,身上却有一股不言而喻的威严。杨父碍于男子的身份请他进门,留宿几日,并且邀出儿子前来见客。 茗躲在暗处,单从男子的华服就大概猜测对方就是从紫荆城来求婚的皇帝,颇有不悦。若不是考虑杨敛,早教训皇帝一顿。 即便凤言现在是凡人,谁都不能接近一步。 倒是凤凉,从男子带着小厮出现在忽仙城,嘴角就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勾的岸琦心魂荡漾,不能自已,却得忍着,在观察凤言生活之时,他要做出出格的举动,凤凉绝对会毫不客气的将他赶回去。 皇帝在杨府隐瞒身份与杨敛相处几日,愈发的喜欢杨敛,就有了要提亲的打算,把杨父杨母唤进客厅,亮出身份,要求娶杨敛。 杨父杨母大吃一惊,纷纷跪倒在地,他们有猜测过男子来头,竟没想到会是皇帝亲自光临,不知如何回答。 谁知杨敛一口拒绝,直言皇帝不是他心有所属之人,还请皇帝高抬贵手,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说完之后,仍旧笑呵呵的,仿佛缺根筋似的。 皇帝也很大方,被拒绝之后,并不强人所难,就要启程回宫,离开之际,祝福杨父杨母,务必保密他来此处的行迹。 第412章 晃荡 走在忽仙城内,小厮深觉不忿,“少爷,您身份尊贵,那男子就一个小小的少爷,凭什么拒绝你的求婚,简直就是辜负了你的一腔柔情。”说着嘴巴撅得高高的。 “你这话说的,感情这事讲究的就是个你情我愿,光我愿意,他不愿意岂不是强迫人家?”皇帝摇晃一把扇子,走过一家南风馆,忽听楼上传来悠悠的琴声,美妙入耳,简直弹进他的心里去,动起了心思,在不晓得对方性别的情况下,预备为对方赎身,求娶对方做皇后。 心动不如行动,皇帝撇下小厮,独自进门上了楼。小厮一脸懵然,直感叹皇帝是不是烧脑子,才会要求娶一个风尘之人。 尾随而来的茗担忧皇帝贼心不死,会偷偷潜回忽仙城来硬,打算亲自目送他出城,没想到这人半路拐进南风馆,不觉对皇帝的印象又差了半截子。 皇帝点弹琴之人,单独再弹一首,南风馆老板虽心有不满,奈何少年答应,将老板赶出去,二人同待一处房间。 听着手指弹出美妙的乐声,皇帝的心也跟着琴声荡漾,不禁撩开帘子走将进来,鲁莽的向少年求婚,却在见到对方第一眼时,呆愣住了。 少年是个瞎子,双目用一条纱布蒙着,纤纤食指灵巧的勾动琴弦。娴静的模样叫皇帝动心,不觉脱口而出:“不知道公子可愿意赎身,嫁与我为妻?” “噔”的一声,少年惊了一跳,一个用力过猛,将琴弦挑断,面颊浮起薄薄的红云,吞吞吐吐道,“客客官说笑,我就是一个弹琴的,不卖身的。”况且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可能会嫁人嘛,这位公子分明为难他。 “砰”的外面闯进来一个男子,正是这家南风馆老板,急切道:“柳宣他只卖艺,不卖身,还请公子勿要为难人。”老板几步就走到少年面前,遮住皇帝所有的视线。 后面传来纤弱的音质,“光听客官温润的嗓音,就知道长得一表人才,何愁无妻,务必不要将时间浪费在一个小小的我身上。” 这等于变相拒绝皇帝,老板不禁松了一口气。 皇帝吁叹一番,不再强留,出门下楼。老板很不好意思,安顿柳宣,紧跟着下楼,下楼前少年嘱咐一定要帮他解释清楚,不要让客官误会了,老板敷衍点头答应。 “谢谢你。”皇帝走出大门,老板追上来,真诚道。皇帝摇摇头,“成人之美乃我分内之事。” 楼上,少年所住的雅间,突然刮来一阵清幽的风味,有一男子身着月色长衫,静静无声的注目少年。 “无忌,你回来了?他如何,不会生我的气了吧?”少年虽然眼睛看不见,听力极好,着急的询问,“他有没有为难你?” “他没事,在楼下接待客人。”静默良久,男子终于开口,清润脆耳。 少年一愣,不是无忌的声音,那会是悄无声息的就走进他的房间,“请问你是谁,来此有何贵干?”不打招呼就进来,少年很紧张,担忧南风馆闯进坏人,又不敢叫嚷,害怕拖累无忌。 “我叫绝亦非,是一名专治眼疾的大夫,听说忽仙城有一位琴艺高超的盲眼少年,特意来救治。”少年刚张嘴,绝亦非捏了个诀朝少年发动过去,顷刻间就动弹不得。 原来这位少年便是百骁炫的转世,血晶之症也跟随他一块儿转世,现在同他的师兄柳无忌生活在一起。 绝亦非不紧不慢的走到柳宣的跟前,竖起手揭开了他的纱布,一双承载着幽光的眸子露在绝亦非的眼前。 “你的眸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承载万千星光。”绝亦非细细的观赏少年的眼眸,半晌发出感慨。 躲在暗处的男子心陡然一痛,倒映在他的眸子里的两个男人慢慢的相贴,不忍再看下去,雪拂提前离开。本来他们留在妖界过活的很幸福,突然绝亦非留下一封信,说是前往人间走走。雪拂掐指一算,算准百骁炫的转世,心中恐慌绝亦非对百骁炫仍然没死心,便跟了过来,果然如他所见。 绝亦非逐渐靠近柳宣,在他的眼帘上落下轻柔的一吻,随即用纱布再次遮住了他的眼睛。临走前,柳宣隐约听见男人轻轻落下的叹息声,“炫儿,我欠你的如今都还了。”从今以后,他可以真正坦然的生活,不必再活在自责、愧疚里。 雪拂来过又走,绝亦非都知道,刻意不知,返回妖界,继续担任他妖王该担任的责任。至于雪拂去哪儿,回不回来,绝亦非都不愿意去想,也不给自己惦念的时候。于他来说,恋人之间就应该互相信任,信任一旦崩塌,再爱都无济于事。 当然,雪拂回亦莲峰自我堕落去了,浑浑噩噩过一段时间,忽听牟词来透露消息,妖界之王要成亲,娶一个魔界送过去的女人时,慌了神,连忙赶回去,继续闹别扭去了。 柳无忌送走皇帝返回楼上时,意外发现柳宣的眼疾已好,空气中留下一抹残香,这才明白那个人来过,心有不快,但远不及柳宣复明的消息来得重要。自打柳宣复明后,柳无忌就把老板的位置让给馆中另一个男子,自己则带着柳宣隐居起来,过上讨债的日子,只是这债貌似没讨上,反而天天被压榨,还债来着! 皇帝出了南风馆,心中抑郁不乐,俩小厮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嘴巴跟装了机关枪似的,怎么都停不下来,说的皇帝心慌意乱,专门往偏僻、弄巷多的地方,寻个机会把两小厮给甩了,自己独自出城,往与回紫荆城相反的方向慢悠悠的走。 眼见皇帝甩了小厮独自偷溜,茗不放心,一路尾随出城,非要亲眼看着他回皇宫,才能断定他不会再去骚扰凤言。 凤凉坐在客栈二楼的雅间,开了一面浮云镜,仔细观察皇帝的行踪。岸琦深感怪异,凤言就在杨府,凤凉却去关注一个来历不明的华贵男人,太不符合常理,莫不是凤凉见皇帝长得面如桃花一见钟情了?那可不得了,危机感顿生。 “阿凉,你要关心你哥哥,看杨府就好了,干嘛要关注这个花花公子啊,见一个爱一个,什么男人嘛,这是!”岸琦紧贴凤凉而坐,不满的抱怨。 凤凉目不斜视的盯着镜子中的男子,眉梢都柔和不少,“杨府里的那个少年是一名叫杨磊的转世,他已有命定恋人,会在合适的时候出现的。与我哥哥毫无瓜葛。” “呃”岸琦瞠目结舌,恍然顿悟,“你每天坐在这里瞅着杨家,归根究底欺骗茗,对吗?”哎呦呦,不得了了,凤凉的心思愈发的缜密,连他都骗了,日后可怎么办呀。 “你想多了,我可没时间欺骗你,更没精力欺骗茗。只不过我对哥哥更为了解,那位皇帝一出现在杨府,我就认出哥哥的轮回而已。倒是那把笨琴,到底爱不爱我哥啊,居然没认出来。”凤凉对茗微微不满,起先没认出来,有借口原谅,谁知道凤言的转世安排,再者阎王爷都说了凤言投生的人家,哪会预料到他的欺骗呢。 可哥哥一出现,他就猜出来,茗却死活看不出来,还故意处处针对哥哥,凤凉看的咬牙切齿。 出城门,皇帝沿西一路慢慢悠悠的晃荡,脑海中一浮现同一天被两个男人拒绝,心中百般不爽。他到底倒了什么大霉,三番两次在爱情中失败,心里那个郁闷啊,跟吃了苍蝇似的难受。 茗隐身跟屁虫似的追着走,一边走,一边研究皇帝,总觉得似曾相熟,又找不出理由。 烈日当空,皇帝就一介凡人,走累了需要休息,便蹲在河边,捋起袖子,撩水洗脸。茗双手环胸,高昂头颅,翻一个白眼,瞟过的瞬间闪过一道疤痕,立马掉过头,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皇帝洗完脸,捋下袖子,刚抬脚,后面就传来两道急切的声音,“皇上,皇上。”从远处匆忙跑来,“皇上,你怎能抛下小叶子和小休子,就跑了呢。” 两个小厮,一人拽着一条胳膊,委屈巴巴的哼唧,“皇上,您老别再任性了,若是皇太后知道了,铁定认为奴才的主意,到时候奴才就吃不了兜着走。皇上,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茗痴痴地望着皇帝,踉踉跄跄的奔过去,想要抱住皇帝,却穿过了他的身子,这才想起来自己隐身,皇帝看不见自己。 “好了好了,我就遂你俩的心意,随你回去。只是一路上你们须得叫我公子,切不可叫我皇上。再有下次,一回皇宫,我就把你俩调离我身边,让你们受我母后的罪去!”皇上负气般的警告,就往十几米开外的马车徒步过去,俩小厮低眉顺眼的搁在后面小跑。 茗使个法术,幻移马车后面,低着头从走出来,往皇帝的方向走去,在两个人十分靠近,突然脚底一崴,直扑扑的往前倒去,恰恰栽进皇帝的胸口,皇帝下意识扶住男子的腰身。 第413章 说不出来的感觉 茗扬起头,含情脉脉的凝视着皇帝,软声细语道,“谢谢公子搭救。”温柔的能拧出水来。 茗淡淡的瞟一眼怀里风流娇艳的男子,毫不留情的一把推开,面不改色道,“误会。”解释就是压根没想扶你。 母后说了,投怀送抱的男人十个男人九个坏,大抵冲着身份地位来的,他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会上当受骗。他喜欢的是杨敛那样的男人,才不会喜欢这种没脸没皮的艳丽男人,还一身红装,恶心死人了。 皇帝同小厮上马车,扬长而去。 茗刻意制造机会和皇帝邂逅,哪知道皇帝不为所动,走的很绝情,心里失落之极,难过之余又整顿旗鼓,隐身重新出发,不远不近的跟在皇帝的马车后面,直到进入紫荆城。 皇帝回宫,寻找没人失败,每日愁眉苦脸。作为皇帝的生母,皇太后见皇帝难过沮丧,一蹶不振,私底下细细问究两个小厮,顿时明白皇帝心思在何处,立马下达命令,宣布为皇帝选美,无论男女,都可来选。有其三点要求,一人品过关,二长相舒适,三有一技之长。 整个幻王国都为之振动,来选秀的人鱼贯而来,男女皆有。皇帝无可奈何,拒绝不了母后的请命,只得默默接受安排,许能在这些人中真能遇到一两个喜欢的人。 茗闻之消失,心中十分不爽利,弄一假身份,混入选秀的队伍,通过便利层层竞选,竟是唯一一位被皇太后选中留在后宫妃。 男人一身白衫,风流儒雅,人品出众,长相也是万里挑一,最关键的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乃有学识之人,非一般男子女子能相比,因此皇太后对茗满意非常,没有通过应该走的最后一个流程,擅自把茗留在后宫,送入皇帝的寝宫。 皇帝从御书房归来时,听说母后为自己择了一位品貌上乘的男子,期盼非常,急匆匆的赶来相见,顿在门口,又不敢近亲。上次被拒绝的阴影留在皇帝的心中,他甚怕对方会因为权势迫不得已嫁给他,心内并不爱恋他。 房间里,茗特意换了一身简单的服饰坐在桌子前等待凤言到来,一想到日后要与凤言厮守一生,就说不出的心满意足,幸福就像要从心田漫出来。 皇帝在门外多次深呼吸做心里建设,鼓起勇气推门进房,“茗儿,我来了。”特意放轻声音,收缓力道,温柔清润。 茗心中恶寒,凤言从未对他这么温柔过,更别说叫他茗儿,一时有些不习惯,站起身来,款款迎接过去,和皇帝在屏风处撞个正着。 起初,皇帝还有些过意不去,担忧不已,乍然一见面,顿时吼起声来,“怎么会是你?”原来母后说要给他介绍的男人就是他那天在野外遇见的男人,顿时泄了气,态度也恶劣许多,心生烦闷。 母后眼光也忒差了点,挑父皇挑的很准,怎么给他选皇后就那么差劲,选了一个最差的来给他做皇后,以后母仪天下可怎么办呐! “是你?你居然会是皇上?”茗也状作惊讶,免得凤言瞧出纰漏,但见凤言憎恶的眼神,难掩失落,“皇上既然这么讨厌我,那我离开就是。”说着便双手交叠深深作揖,甩甩袖子就大摇大摆的走将出去,免得教人嫌恶。 皇帝双目凝视着男人的背影,眼见他真的走出门,轻唤一声,“算了,你回来吧。”男人换一件衣服,气质都变了,与先前大有不同,整个人柔和一圈,便认了命! 茗站在门槛,背对皇帝,一动不动,想要留下他,必须得皇帝亲自挽留,否则决计不能妥协。 皇帝再一叹气,阔步走来,拦腰抱起茗往床边走过去。 今夜注定无眠,是两个人的天地。日后的生活也需要他们携手一同走过风风雨雨。 凤凉躲在镜子后面,看着哥哥与茗恩恩爱爱,过上幸福的日子,嘴角勾起喜悦的弧度,拉着岸琦一闪身飞回魔界。 茫茫人海中,他能一眼认出哥哥。同样的,他也能一瞬间察觉到岸琦的喜怒哀乐,每次他依恋哥哥,对哥哥的关心过多,岸琦都会不开心,与以往不同,他学会隐藏,为自己考虑。他也不能那么自私,不为岸琦着想。 如今哥哥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他也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岸琦的身上。 当然,凤言重返蓬莱仙境,茗也死皮赖脸的跟在后头。在人间历经七情六欲后的凤言,虽说对茗仍有不满,但看在茗的牺牲份儿,也就饶过以往,在一块儿好好地过日子。至于蓬莱仙境的花花草草、奇珍异兽,重新过上苦日子。 天枼追随修诺散去三魂七魄,却在另一个空间凝聚成一缕魂魄,周围白茫茫一片,孤身走在其中,无边无际,白雾漂浮。 走着走着,天枼遇见了一位故交,迎接上去,出声试探性的问:“云清?” 云洛白一回头,诧异的望着天枼,“宵夜?” 云清离开天界,恢复云洛白的身份,宵夜不知道。宵夜恢复天枼的身份,云洛白不晓得,但两人都认得出原来的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个人同时出声询问彼此。 静默一段时间,云洛白最先打破沉默,“你先说吧,你说完我再说。” 天枼拣重要话解释一遍,“我本来要随修诺一块儿去的,没成想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云洛白唏嘘一番,把自己和洛神之间的故事也大概讲述一遍,接而黯淡道:“洛神为我付出很多,我却一再伤害他,还把他骗入忘川,我以为他不会死的,只是被囚禁在忘川河中,可却没想到,我害死了他。得知他陨落的消息,才发觉我是爱他的,就跃入忘川,没想到会被困在这么个地方。” “你来这里多久了?”天枼挑挑眉,没想到这个云清还有如此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那个上神,也佩服的很,为了一份得不到的爱情能甘愿献上自己的性命,十分难得,转而想到自己,长吁短叹,他们都是同一类人,有同一个脾性的恋人。 任意妄为,独自承受。 云洛白摇头,“我也记不得有多久,自从来到这里,我就再也没处这片荒霭。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每天就在这里面飘着。” “就没有别人?”天枼疑惑,开始怀疑修诺和洛神名义上的陨落,是不是也来到了这个地方,可云洛白被困在这里,并没有看见洛神,是不是能证明他们已经脱身这处地方。 “没有。我同你一样怀疑过洛神是不是也会在这里,可我找遍了都没有洛神的踪影。”云洛白有些泄气,“都怪我不识好歹,连累了他,以后要是能再遇见他,我一定要告诉他,我爱他。” 天枼同样感伤,“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告诉修诺,我爱他,以后再也不会误会他。不管他做什么事,我都会信任他不会伤害我。” 就在这时,雾霭突然散去,射进一束金光来,有一道雄浑有力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二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情爱一劫,顺利渡过。只世上情爱最难猜想,你们日后的归处,全凭你们自己的造化。” 有一扇富丽堂皇的门现在雾霭前,通过门,就是走向另一个大千世界,有着不同的奇迹。云洛白和天枼对视一眼,结伴而行,穿过大门,走进另一个烟火世界。 这个世界叫仓升界,是上神顺利渡过劫难,到达的另一个永生界。烟火鼎盛,人声沸腾,城镇绵绵,绿水青山,与那个世界没什么不同,又有所不同,有着说不出来的感觉。 天枼和云洛白研究一番,若是洛神和修诺都来此处,凭借二人的关系,一定会在一处,他们就相伴寻找人。云洛白想洛神常去的地方,喜欢的环境,天枼想修诺喜欢去的地方,合计合计,一个接着一个找。 奈何想半天,云洛白突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洛神,除了洛神的容颜外,有关洛神的一切几乎都忘光了。天枼有一样的难处,先元年二人一直久居山上。后来他成为炎旭或宵夜,带修诺去的地方,也都是自己爱去的,并不晓得修诺想去的地方。 仓升界,苍茫大地一隅角落,朱楼碧瓦、玉宇琼楼,占据约有三百余亩地方,楼宇内亭台舞榭、假山座座、小桥流水,环境优美。 在亭台中央,摆一暖石桌,桌上布一棋局,接近尾声,两把椅子坐两位神情淡漠的男子,一捏白子,一捏黑子,连接摆棋子置于棋局之上。 忽闻一男子声色平平道,“这局已完,我赢你矣。” “洛欢,我这刚学两天,你就不能让让我?”另一男子身着水蓝色华服,并不气恼,漫不经心道。 男子长眉微皱,收回棋子,“算了,我认输,作你赢好了。” 水蓝色华服的男子也不推让,摆下手中的黑子道,“我赢了。走吧,该我教你学画画。”洛欢收了桌面上的棋子,摆放整齐就随男子走。 园中寥花绽放,青草葱葱,颇显得有些寂寥,摆一张桌子,上面有一张宣纸,配有一个砚台、一支毛笔。 第413章 私了 “去,那拿笔,画那朵小黄花。”水蓝色华服的男子抬抬头,吩咐道。 洛欢抿唇,不情不愿的走到桌子前,拿起画笔,望了望耷拉小脑袋无精打采躲在绿草堆里的小黄花,收回视线,专注的盯着宣纸,半天过去,愣是没下一笔。 男子生气,不禁埋怨道,“洛欢,再看下去花儿都凋谢了,别愣神,赶紧动笔啊。” 洛欢不耐发的把笔拍在桌子上,“修诺,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不会作画,画不来。我放弃。” 原来洛欢便是曾经跳忘川河的洛神,跃入忘川河自陨后,情劫已过,飞升至仓升界,在此安静生活,只孤身一人,寂寥的多,没成想过不了多久,修诺也过来了,两人便结伴生活,通过学习新技能打发度日。 修诺走到洛欢的身边,强行把笔放进洛欢指间,带着他的手在宣纸上描绘起来。金色的阳光笼罩着两个看起来般配的男人,突然传来交叠的暴怒声:“修诺!” “姓洛的!” 洛神与修诺齐齐抬头,两个男人风尘仆仆的飞奔而来,一人拎一个衣领,满面怒容的分开他俩。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趁我不在,想要一支红杏出墙去吗?”云洛白面颊通红的搂着洛神的腰,“胆子大了这是欠管教!”语气颇酸。他费老大的劲儿找人,结果人倒好,和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亲密无间,铁定把他该忘了。 洛神处于游离外,懵懵懂懂的眨眼睛,他没看错把,这人真的是云洛白吗?他来,是为了他吗? 天枼揪着修诺的手不放,语气酸的跟刚吃过酸梅似的,“我一不在,你就勾搭别人,哼,我以后一定要把你看好了。”说着还瞪了一眼洛神。 修诺倒比洛神镇定,倾身在天枼的脸颊落下一吻,反被吻住了唇。刺激的云洛白脑袋发热,也贴近洛神,吻住仍然神游男人的嘴唇。多年的思念,终于解开了结。 迟缓迟行,终不晚,阳光正好,幸福正巧。白浴在阳光中的两对恋人,彼此难分难舍,永生不放手。 白舒秦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的东西,眼眸低垂,漫不经心的的样子看起来凉薄冷漠,对于她们的窃窃私语,一点都没有在意的意思。 被忽略的李素蓉脸色一阵尴尬,她在这里说,就是希望她会忍不住出言讽刺,或者上来为难人,不想她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她在白舒秦的面前,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李小姐对人一向性子温和,何必把这样的修养放在这样不知廉耻的人身上?”身旁有人大声说。 目的自然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德行不佳。 “聒噪,”白舒秦轻轻皱眉,转过头对身旁的知婷说,“知婷,你去告诉三殿下,我先回去了。” “白姑娘,殿下方才吩咐过知婷要好好照顾你的,待会儿殿下要是回来见到您不在,肯定会生气的。”知婷着急的拦住她。 “可是,”白舒秦抬眼看过去,“我看着这些人不爽。” “嗯?”知婷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下,然后道,“奴婢记下来了,到时候告诉殿下,让殿下和皇上说说,看看那几位大人是否太忙,如果太忙而管不了自己的家人,让他们休息两天,不用上朝了。” 没有人怀疑知婷的话,毕竟就算皇上对三殿下态度如何,那也是皇家自己的事,若是三殿下真的在皇上面前说句话,皇上为了三殿下的面子,或者事在人前表达对三殿下的关心,都会给一个说法。 这样的话,她们的父亲就会被连累,真停职几天或者几个月的话,在朝堂上还有什么面子? 在场的几位小姐脸色一瞬惨白,沉默了下来。 知婷是三殿下派来保护这个女子的,她的话就是三殿下的意思,她们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当面为难三殿下要保护的女子。 就算有什么意见,带回这个女人,这也是三殿下的决定,她们应该在私下说才是。 李素蓉脸色也有点不好,只不过她的后面还有皇后和公主支持着,她根本不用怕白舒秦。 “白姑娘,你一个人在那边太过无聊,我们陪你一起说说话吧。”李素蓉微笑着说。 她看着白舒秦的样子,太过和善,看起来就显得白舒秦无理取闹。 “不用了,我过去多影响你们心情啊,”白舒秦戏谑的看着其中那些已经反应过来,眼里带着鄙夷和不悦神情的女子,“我何必自找不舒服。” “怎会?几位小姐很好说话的。”李素蓉失笑道。 意思就是她有问题,才会让人讨厌呗。 白舒秦翻了个白眼,转过身不再理她们,不过也没有兴致吃东西了,随手把东西放下,拍了拍手心,转过头想要走的时候,看到一旁桌子上蹲着的白色毛团,心下欣喜,挑眉走过去。 这是一只纯种美短,白色的皮毛看起来柔软不已,作为一个猫控,心里都快化了。 真可爱。 白舒秦蹲在它面前,小家伙睁开眼睛,蓝色的眼睛看着她,软软糯糯的。 她忍不住伸出手,试探性的伸过去,见小家伙没有躲开,也没有不适,这才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它的小脑袋,小家伙忽然“喵”了一声,叫得白舒秦身子都酥了。 她逗弄着它的脑袋,顺着耳朵脖子滑下去,触摸着小猫的身子,轻轻捏了捏,感觉它软软的一小团,一用劲就可以让它受伤,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侧颜温柔恬静,看起来整个人充满温情。 她忍不住把猫儿抱起来,用鼻尖和唇瓣触摸着猫咪的脑袋,美眸微眯,很喜欢这个小家伙。 李素蓉看着,眼里的算计一闪而过。 “白舒秦,你抱母后的猫儿干什么,是不是想要对它做什么?本公主告诉你,这只猫儿可是最受母后喜爱的,有什么差池你吃不了兜着走。”身后的声音怀疑和嫌弃的传来。 却是顾景菡来了。 她走上前来,伸手就要抢过去,白舒秦后退一步,皱起眉头,她不是不想还她,而是顾景菡的动作太粗鲁,小家伙根本受不了。 “你什么意思?想占为己有吗?你这是偷窃。”顾景菡脸色不虞道。 “公主多虑了。”白舒秦冷漠的说,轻轻把猫咪放了下来,拍了拍猫咪的脑袋,微笑着问道:“你能自己回去吗?” 猫咪自然不会知道她什么,仍旧蹲在原地,小脑袋靠着她的掌心蹭了蹭,眸子惬意的眯着。 看起来很喜欢她,可惜,猫咪的主子不是她。 真遗憾。 看着她不舍的样子,知婷走过去把白舒秦扶起来,安抚道:“白姑娘,三殿下后院里也养了好些小动物,白姑娘喜欢的话,回去可以自己去选的。” 知婷这么说,其实根本没有,不过如果和三殿下说了,殿下肯定很愿意帮白姑娘寻好多回来。 毕竟三殿下好不容易知道白姑娘不能拒绝的喜好,自然要好好把握。 “好。”白舒秦答应下来,眼里有些期待。 “喂,本公主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顾景菡恼怒的问,鞭子又习惯性的抽了出来,就要教训她。 白舒秦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她,看得她有有点心虚的想要后退,这才幽幽的开口:“怎么?鞭子不想要了?” 这威胁的语气,让她想起来那天的屈辱,恼羞成怒的顾景菡冷笑一声:“这里是皇宫,是本公主的地盘,本公主要教训你还需亲自动手?” “哦?滥用私法,感情你可以代替朝廷法令,真不知你父皇听到会是什么感想?”白舒秦故意把后果说得严重一些,她知道,如果私下的争斗变成了法律上的问题,就不能私了了。 “白姑娘说的严重了,公主只是随意说说罢了,不过白姑娘的这次做的本来就不对,”李素蓉上前说,“这只猫儿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的,白姑娘再喜欢也不能据为己有吧,这有点名抢吧。” 白舒秦方才的举动,不少人都看在眼里,她确实把皇后的猫儿抱在怀里,公主要的时候,还拒绝归还。 一看就是白舒秦的错。 至少面上是这样的。 “你这人烦不烦,在这里刷什么存在感,表现什么大仁大义,呵呵,你以为你的心思别人看不透吗?”白舒秦冷着脸说,打脸什么的她不会,不过这样无理取闹,才是对付白莲花的最好方法。 你不是要装大仁大义,善良真诚吗?我就不给你面子,看看你能忍受多久。 “你……我没有。”李素蓉心里恼恨,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可怜的流着泪,语气都哽咽了。 好委屈哦。 白舒秦冷笑着:“顾景御根本看不上你,你在这里表现给谁看,你不是大方善良吗?那我倒是问问你,方才那边几位忽然出言不逊,是不是你故意引导她们说的?你这么迫不及待的告诉别人我的身份,是何居心?再者,我是多没有脑子,才会在你们告诉我这是皇后的猫儿的时候,还要占为己有,你真看得起我。” 第415章 看不出什么情绪 白舒秦看似随意的问了几个问题,说话又倨傲,偏把几位小姐的心思引导到了先前的事情上,这么一想,确实如同白舒秦所说,她们就算不满意,如果不是李素蓉引导,她们会闲得无事出言无状。 白舒秦却慢悠悠的又下了一剂猛药:“不就是皇后答应你让你成为三皇子妃,你就想以三皇子妃的身份来显示自己的优越感了吗?你忘了,你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大臣之女,再者……” 她看着周围的人,一字一句的说:“我是三皇子府的客人,不过我的身份,也是你们比不上的。” 她微微一笑,宛若昙花盛开,唇角露出真诚的笑意,并且笑容缓缓扩大,让人看的如痴如醉:“我的夫君,是凤朝的洛王殿下,我的身份,是洛王妃,你们若是不满,不如亲自去问洛王,为何娶我这么个女人?” 她的欣喜与怀念,全是对着那个这会儿不在她身边的男人的,洛王这么久没有联系她,必然是相信她的,就算和其他男子在一起又如何? 她对洛王的感情这么真挚,又如何会做对不起那个男人的事? 当然,她们相信的原因,更多是因为洛王这会儿虽然行踪不定,到底还能确认是活着的,保不定洛王知道他的王妃的处境,所以着故意放任的。 是啊,从始至终,三殿下根本就没有说任何与白舒秦有关的话,比如要娶她什么的,都是他们在乱猜。 “你这女人不知羞耻便罢了,还好意思扯上蓉姐姐,蓉姐姐从头至尾就喜欢三皇兄一个人,甚至三皇兄去了凤朝这么多年都还在等,这样的感情,你能比吗?”顾景菡不屑的说。 她是真的被李素蓉收服得彻底啊。 白舒秦不禁对李素蓉感到佩服,居然可以让一个公主对她这样维护,那得要装多少年? “我为何要和她比?”白舒秦觉得莫名其妙,“顾景御当我是朋友,所以我可以随意进出三皇子府,而她,我记得三殿下根本不想看到她,都不愿意让她进府里。” 白舒秦决定气死人不偿命,一脸无辜的说出这句话,让周围的小姐们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感情李素蓉喜欢三殿下是一厢情愿,人家三殿下却不愿意看到她,所以才借着公主的身份搭上皇后,让皇后赐婚吧? 她看白舒秦不舒服,还不是因为自己得不到。 这么一想,几位小姐偷偷离开李素几步,生怕又被她算计进去。 毕竟,她们虽然看不得白舒秦与三殿下在一起,但是自己也没有想要嫁给三皇子的想法,所以确却的说来,与白舒秦根本没有利害关系。 那又何必扯进去? 想通了的小姐们默契的闭口不言,一点都不想替她说话,甚至还审视的看着她。 李素蓉只感觉衣服被人扒了一样,赤裸裸的在她们的目光下任由她们打量,忍不住又红了眼睛,泪水就这么滑落下来,楚楚可怜的解释:“白姑娘误会了,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我是真的想要与你做朋友,才关心你的,至于三殿下,或许对我有什么误会。” 美人落泪,最是让人同情,升起一股保护欲,可现场都是女子,看着她这样哭哭唧唧的,心里不免觉得恶心。 真要和她做朋友,指不定被阴成什么样。 三殿下慧眼,知道她是这样的性格才会不让她进府,所以根本是她有问题。 “免了,我消受不起。”白舒秦捧着心说,心里一万个卧槽,太他么受不了这样的女人了。 “舒秦,走了。”碰巧这个时候,顾景御从景皇那里出来了,走上前在她面前站定。 三殿下穿着的,是独属于他的青色衣衫,他眉眼有丝丝的悲凉,但是神色温和,悲凉是因为对自己生命未知的悲凉,温和是对人保持的一份情感,在场的小姐们看着,忽然想,三殿下若是不生病,她们都愿意嫁啊。 “好。”白舒秦点头,弯腰又把那只猫儿抱了起来,总觉得放在这里不放心,特别是看着李素蓉的表情,更觉得不安全。 搞不好人家真的这么想,只为了陷害她。 如果是自己的话,也会这样做的。 多好的借刀杀人的机会啊。 “我们送回去给皇后吧。”白舒秦说。 顾景御偏头看她,冷清的女人抱着白色的团子,神色温柔得不可思议,他也忍不住缓和表情:“嗯。” 看着两个人没有把其他人放在心上,顾景菡心下恼怒,感到不可置信:“三皇兄,这个女人侮辱菡儿和蓉姐姐,性子这么差,你怎么还向着她?我是你的皇妹啊,你都不关心我了吗?” “舒秦一个人进来,我不放心她,你若想要我关心你,那你首先得学会尊重哥哥在意的人,否则我如何向着你?”顾景御淡淡的回答。 让她孤身一人在这里,她要是被人欺负了,他心里可不高兴,什么皇妹,他不舒服了,谁都不认。 所有的感情,都在他进入深渊之前就已经忘记了。 “我向着她?”顾景菡瞪大眼睛,“她这样的女人,还要我向着她?蓉姐姐这么喜欢你,你居然也不关心,皇兄,你被这个女人迷得没有理智了。” “没有理智最好,”顾景御淡淡的说,然后看向白舒秦,温声道,“走吧。” 白舒秦撩了撩睫毛,跟着他离去。 三殿下低头对着身畔的女子说着什么,神色更是温柔,而女子没有回答,或者觉得烦了偶尔回答一句,他们就这样离去。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极为和谐,是正常的相处,你不能把肮脏的想法加在他们身上。 羡慕了一众的女子。 这会儿还在早,顾景御给她找了一间空的寝宫,让她进去休息,然后他自己又去忙事情了,若不是不放心她一个人进皇宫,顾景御是打算让她晚上一点再来的,时间太早,也让白舒秦觉得无聊不已,好在有个休息的地方,可以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下。 白舒秦坐在床榻上,对知婷吩咐道:“知婷,你去帮我做一件事。” 待知婷出去之后,她躺了下来,盯着床顶的帷幔看了半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他走到床榻边坐了下来,如往常一样低头凝视着她的睡颜,想到被追杀得暗无天日的那段日子,还有那刺入自己身体里的冰冷剑刃,他唯一的支撑,就是她的样子。 从来没有发觉,他早就喜欢上了她,并且把她放在了心底,愿意给她洛王妃的位置,也愿意被她束缚着。 那么那件事情,他要重新做准备了。 眼里深深地眷恋,浓烈得让人心跳加速,并且深深的沉迷其中。 他看着她的绯色唇瓣微张,终于忍不住低头,吻上了她的唇瓣,他闭着眼睛,仔细的加重这个吻,白舒秦虽然在梦里,但是感受着熟悉的味道,配合的张开唇瓣,与他的舌尖纠缠,还迷恋而含糊的叫了一声:“王爷……” 卓津轩轻笑一声,挑眉解开她的衣衫,轻轻拉下衣衫的领口,在她唇瓣辗转的薄唇往下移动,落到了锁骨上,白舒秦这才迷离的睁着眼,看到她脑海里惦记了许久的容颜,以为是在做梦,她愣愣的抬起手臂,揽住他的脖颈,一只手探进他的发丝,双腿也不自觉的落在他的劲腰上,稍稍收紧,下意识的不想让他离开。 卓津轩索性也上了榻,直接把她的衣衫剥落,双手在她身上游离,带着急切的颤抖。 她终于在他怀里了,上一次离别到现在,他承认他很想她,想到想要把她完全融入骨血,再不让她离去。 “秦儿。”沙哑低沉的声音她耳际萦绕,盘旋不去。 白舒秦彻底的醒过来,确认眼前的人是真的,他真的来了,在景国的皇宫,在这个危险而陌生的地方。 这会儿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想法,只能把身子更贴近他,眼睛睁得很大,不肯闭上。 生怕一闭眼,他就消失了。 他看着感觉有点好笑,更多的是心疼,他丢下她那么久呢,久到他自己都觉得过了很长时间,秦儿有危险的时候,肯定想要依靠他,可惜他不在。 如今搂着她,他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才知道能让那颗心温暖的是什么,心里的欢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总之感觉非常不错,满满的却溢不出来。 他忍不住低头,用自己的额头对她的,深邃的眼眸看着她,深沉的眼眸如星辰,要把她的理智都吸引进去,他要在余生要把人完全的记住。 “秦儿。”他又低声呢喃了一声。 白舒秦没有说话,环住他脖颈的手臂不自觉的动了一下,却不舍得眨眼。 不知过了多久,卓津轩轻笑一声,又吻上她的唇瓣。 两个人的身体逐渐升温,屋子仿佛也跟着升温,暧昧的声音压抑着缱绻的情绪,酝酿了很长时间的欣喜与思念在触碰到一起的唇瓣之间久久不散。 这一刻,他们的情感不再压抑,他们的心思也不再掩饰,也不介意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爱恋。 许久,他把人抱在怀里,两人默默地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白舒秦睁开眼睛,抬头看着他胸口的疤痕,微微抬起身子,手指缓缓的抚了上去,她低垂着眼,清明的眼神看不出什么情绪。 第416章 心怀不轨 “没事,已经好了。”卓津轩没有制止她的行为,眼神柔和的看着她说。 “难看。”沉默了一会儿,白舒秦重新靠了下去,胸膛传出淡淡的两个字。 他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她何尝听不出来当时的凶险,只不过,如今人安全回来,而且这个人就在她的身边,她确不用担心的。 卓津轩顿了顿,忍不住笑了起来:“嗯,难看。” 她的心疼,他看在眼里,也庆幸他还能回来见她,这种感觉,就像吹进心里的微风,让他的心里暖暖的。 只不过,他低头拉起她的手,看着她已经恢复如初的手指,眼里疼惜不已,他知道白舒秦被这么对待的时候,心里的愧疚与自责,都压得他没有脸面回来见她。 他也知道了,宫里的那个女人,早就不是记忆里的人了,他又何必把自己的责任心放在不相关的人身上。 “十指连心,当时可是很疼?”他低哑着声音问,拉着她的手指放到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 “不疼了。”白舒秦愣愣的看着他的动作,感受到指腹的湿润,睫毛轻颤。 “日后不会了。”卓津轩说。 他在向她保证,他会不再和叶姝有关系。 白舒秦的心思,和他一样装得满满的,只希望时光停留在这一刻,这一刻,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用考虑其他的东西,这就是她期待了这么久的东西啊。 她忍不住想,她来到古代,是不是就是为了遇到他? 为了认识这个男人,为了与这个男人有一段她从未经历过的感情。 如果,那件事完成,她是否有机会留下来? “秦儿,过几天我们就回去吧,到时候,本王给你补一个婚礼。”她的心里想什么,卓津轩不清楚,他只抚摸着她的发丝说。 “嗯。”白舒秦眼里动容,微微眨了眨眼,把所有的担心与阻碍都丢在脑后,只愿意抓住这个时候的温情。 两个人就这么靠在一起,没有人说话,安静的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白主子,你醒了吗?宴会要开始了,我们准备一下过去吧。” 白舒秦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离开他一些,道:“醒了,我马上就来。” 等门外的身影离去,白舒秦又抬着头看着他,他笑了笑:“去吧,我会在你身边的。” 白舒秦点点头,起身穿衣服,身后的男人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神露骨,白舒秦微微红了耳尖,她加快速度穿好衣服,想要起身的时候,不想身后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把她拉了回去。 猝不及防的跌进他的胸膛,抬眸看去的时候,又被他吻住了唇,辗转许久,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眼里的情欲缓缓地压抑着,他看着她的唇瓣,伸出一根手指熟稔的摩擦着她有点红肿的唇瓣,姿态懒慵的男人,就像妖孽一样勾着她的心思。 看着他温柔宠溺的眼神,白舒秦都有点不想出去了,但是她不出去的话,顾景御估计就会发现他在这里,那就麻烦了。 “好了,走吧,”最后,他终于慢条斯理的收回自己的手,懒懒的说。 白舒秦眨了眨眼,顿了一下才起身。 才看到他,有好多事想要和他说,不过这会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这会儿见到人了,她什么都可以不管。 更何况,他这么热情的让她感受到他的存在,白舒秦觉得自己的腿都还在发颤。 待他出去的时候,卓津轩坐起来,就这样靠着床栏,修长的双腿交叠,觉得不甚舒适,他缓缓地曲起一条腿,手臂搭在膝盖上,坐了一会儿,薄唇轻启:“云彻。” 云彻出现在房间里,他低着头没有去看卓津轩,他自然清楚王爷是和王妃娘娘在一起,他不禁佩服把景国皇宫当做自己后花园一样的主子,简直是不知收敛,不过想到主子为了来见王妃娘娘,居然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他也就想得通了,王爷这么挂念王妃娘娘,如今见到王妃娘娘,王爷也就高兴了,王爷高兴,他们自然也放心一些。 卓津轩起身,云彻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衣服,他一边换上黑色的袍子,一边问:“打探到了什么?” “回王爷,属下看到李素蓉把先前王妃娘娘喜欢的那只猫杀死了,估计是想要陷害王妃娘娘,不过王妃娘娘应该猜到了,所以让身边跟着的丫鬟去做了一些手脚,属下猜测王妃娘娘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不会让人欺负了去。”云彻说,随即皱了皱眉,“不过那位公主可就不一定了,被李素蓉在耳边说了几句,居然想要毁了主子的清白。” 为了让顾景御重新对她好,她就想要把王妃娘娘赶出去,让王妃娘娘在众人面前出丑。 “嗯?”卓津轩气息一瞬冰冷,眼神冷漠了下来。 王爷生气,云彻觉得那位公主完了。 卓津轩冷声询问:“她找了谁?” 不过是景国宫里的一个侍卫,地位低下,平时喜欢调戏宫女,主要还好吃懒做,因为与宫里的主管公公有着一点关系,所以没有人敢得罪他罢了。 听到想要的答案,卓津轩转身往门外走去,淡淡的吩咐他:“你处理一下这里。” “是,王爷。”云彻回答。 白舒秦在门外看到知婷,然后跟着她走了,期间不着痕迹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寝宫,脸上起了一丝红晕,想到他说的在自己身旁,她觉得心里就如同吃了糖一样。 “白姑娘,我们待会儿去承华殿,殿下已经去了,奴婢带您过去。”知婷在她身边说,并没有发现白舒秦有哪里不对。 “好。”白舒秦点头。 只不过,显然她这会儿还不能直接去承华殿,她才在半路就被人叫走了,而且是语气极为不好的,一看就来者不善。 知婷认出来前来叫人的婢女是皇后身边的人,心里下意识的有点忌惮,不过想着这会儿到处都是人,皇后待会儿也要出席,没有多少时间做其他的事,只跟着白舒秦去了,不过这次没有人拦她。 “娘娘,您就别生气了,奴婢已经让人去找那位姑娘了。”身边的束禧劝慰着,在她的背上安抚的拍着。 “本宫怎么能不气,本宫恨不得活剐了她,本宫的猫儿怎么得罪她了,要被这样子下狠手。”皇后怒火中烧的说,一点都没有消气的意思。 “娘娘节哀。”束禧只能这样说,娘娘一直很珍爱那只猫儿,不仅因为那是皇上赐给皇后娘娘的猫儿,还因为猫儿真的很可爱,娘娘看着欣喜。 就连她这个大半辈子了待在皇宫里的宫女,看着那只小家伙都会怜惜。 而如今,看着那只猫儿躺在血液里,脖子被抹开,白色的毛被沾染成红色,死得极为凄惨,束禧都不忍心想。 白舒秦走进来,看到一众小姐在这里,包括李素蓉,就是先前摆设糕点酒水那个地方,倒是顾景菡不在,想来是在宴会那里。 景皇怕都已经去了,这皇后还这么大的阵仗,看起来是不打算私了了。 白舒秦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皇后会这么大的怒气,直到看到殿里的垫子上的那只白色毛团,心里才明白过来,忍不住微微睁大眼睛,她猜测李素蓉会拿这只猫儿做文章,却不想她居然这么狠,直接把它杀了。 心里有点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它也不会遭遇这样的横祸。 “白舒秦,你这人如此心狠手辣,本宫的猫儿如何惹你了,你要下此狠手?”一见她进来,皇后忍不住质问。 “并无。”白舒秦淡漠的说。 “这么多的小姐看着你对本宫的猫儿心怀不轨,想要据为己有,你还想说什么?”皇后冷笑,“得不到就恼羞成怒,居然把它杀了,你这人不把命当回事,本宫今天也不能放了你。” “皇后娘娘要为自己的爱宠讨回公道,舒秦可以理解,也可以配合,只不过,娘娘难道要让它枉死,让真凶逍遥法外。”白舒秦淡淡的接下她的话,面上平静,一点都没有心虚。 皇后仔细的看着她冷静的神色,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白舒秦死不足惜,但是她的猫儿可不能白死了。 “白姑娘,我先前就和你说,娘娘的猫儿不能带走,如今出了事,你快向娘娘认罪吧。”李素蓉看着有点动摇的皇后,心里一紧张,忍不住上前开口,看起来又是和善和关心人的表情。 “是啊,白姑娘,我们先前都看见你抱着皇后娘娘的猫儿,就连公主来要都不给,可不关我们的事,别扯上我们,你自己求情吧。” “对啊,我们可没碰到过呢。” 本来应该在晚会上的她们,忽然被皇后娘娘叫来这里,看着皇后娘娘的怒气,她们都忍不住害怕,保不齐脑袋就没在了。 “只有我碰到?”白舒秦笑了笑,“三殿下和我一起把猫儿送回来的,那岂不是三殿下也有嫌疑了?” “三殿下如何与你比,三殿下就算喜欢猫儿,来皇后娘娘这里就可以见到了,只有你,得不到便生出了这个肮脏的想法。”其中一位小姐忍不住说。 果然这些人都是这样,只要涉及自己的利益,出卖起人来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第417章 阴狠 人心就是如此,白舒秦早就认清了。 “李小姐,你既然说我很喜爱那只猫儿,我如果想要它,怎么会伤害它?”白舒秦看着她问。 “我怎么知道你会想什么?”李素蓉压抑着自己的慌张小声反驳。 “是么?我却知道,有人因为被猫儿抓伤,所以心里不悦,这才失控杀了猫儿,李小姐,我说的可对?”白舒秦看着她缓缓的勾起唇角。 冷冽的眼神看着她,让李素蓉觉得如同坠入冰窖,她强制稳住心神:“你说什么,我不清楚。” “不清楚没关系啊,不过舒秦不知,在皇后娘娘面前,李小姐完全把缩进袖子里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藏了什么利刃?想要欲行不轨?”白舒秦的询问,强势得让她抵抗不住。 她要是不把手伸出来,就背上了私藏利刃的罪名,要是伸出来,就会被人发现她手背上的猫爪的伤痕。 可是当时她旁边明明没有人,她怎么会发现自己手上的伤痕?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笑话,白舒秦在身后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只是不想理会罢了。 “李小姐?”白舒秦含笑问了一句。 皇后的眼神也冷冽的看过去,她本来还想让李素蓉嫁给顾景御,让她向着自己这边,帮着顾景御把绊脚石都扳倒,可看她这个毒辣的性格,她可不敢用她了,她不敢保证能够完全控制住她。 就算可以用,顶多让她当个侧妃或者妾室,可她更不愿意顾景御娶白舒秦这个女人,让她更掌控不了。 思及此,皇后挥了挥手,决定不再追究,只能可怜她的猫儿:“行了,下去吧,本宫头疼,不想看到你们。” 白舒秦挑眉,转身就走,人家不想追究,她又需要什么仁慈正义。 只不过李素蓉这个女人最好别再惹她,否则她不介意让顾景御解决了她,说起来,顾景御应该做好准备了吧? 她等着看李素蓉自己找死。 身后跟着出来的小姐们,感觉自己后背的衣服都浸湿了,才出来就扶着各自带来的丫鬟,慢慢的往宴会上去,看着前方白舒秦正常的脚步,算是有点明白三殿下喜欢和她一起说话的原因了。 李素蓉在最后出来,被皇后冷漠的眼神警告着,心里愈加小心,好在最后皇后解了她的围,还有用她的意思,否则她今天就等死吧。 可惜,虽然皇后最后没有继续追究,几位小姐们算是彻底的知道她的性格,更不会和她走在一起。 “娘娘,为何不继续追究了?”等所有人离开,束禧低声问。 “本宫知道真相,最多也就是惩罚她一番,又不能把人杀了,毕竟本宫需要她李家的支持,这会儿不适合处置她,放心吧,这笔账本宫会给她记着的,”皇后眼里杀意毕露,冷冷的说,“至于白舒秦,是本宫掌控不了的,所以只能用李素蓉。” 皇后娘娘这会儿忍耐,只是为了将来的大计,李素蓉自诩聪明,敢算计娘娘,她能保住一命都求佛保佑了。 “奴婢明白了。”束禧说。 “走吧,去宴会,否则皇上该不高兴了。”皇后说。 白舒秦走到承华殿,看见顾景御在门口等着,看见她就直接走过来,笑着问:“怎么才来?我不是早就让知婷叫你了吗?” “有点事耽误了。”白舒秦淡淡说,没有直接告诉他方才的事。 顾景御想要说什么,低头就看到她耳畔不甚清晰的痕迹,顿了一下,明白过来那是什么,眼里的幽暗凝聚不去,他笑了笑:“我带你进去。” 白舒秦没有意见,跟在他身后.进去,大殿里早就坐满了人,歌舞也是开始了的,甚至景皇也早就入座,这会儿正在喝酒,是以没有看到他们从偏殿悄悄进入。 紧接着,皇后也赶来了,她走过去坐在景皇的我右手边,低声和景皇说了什么,景皇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身侧的女子给他满了一杯酒,也给皇后倒了一杯,然后规规矩矩的坐着。 她就是皇后所说的那位帝王对其很长情的温青,看起来举止有礼,优雅从容,确实是很受人喜爱的妃嫔,对着皇后还尊敬有佳,让自己降低存在感。 只不过她才看过去,许是因为皇后对景皇说了什么,所以他直接看了过来,目标是他们两个人。 果然,景皇拍了拍手,跳舞的侍女下去,景皇这才开口说:“御儿,你今日是主角,今夜可要多喝一点,感谢一下这些为你捧场的爱秦们啊。” “是,父皇。”顾景御起身,温和有礼的说。 眉宇间都带着仇怨的三殿下,这会儿因着父皇的一句话就有点激动,看得大臣们对他同情了几分。 白舒秦在他旁边,也受到很多人的注目,带着好奇与打量,当然,还有怨恨的目光。 那是来自……顾景菡。 随意的瞥了对方一眼,把她对自己的不满看入眼中,倒是没有半分的不悦。 不过白舒秦这会儿心情的确很好,她能放在心上的人不多,能让她挂念的,如今也就两三个人,而让她心里充满了光明的那个人,这会儿在她的身边。 “白姑娘,近日劳你照顾御儿,朕也敬你一杯,聊表心意。”景皇把目光转向她,语气温和的说。 白舒秦起身,抬起酒杯对着他举了举,把杯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坐下,冷淡得让景皇连多说一句话都没有机会。 顾景御看着自己父皇强制微笑的脸色有点不好,他起身开口道:“父皇,儿臣日日受病痛的折磨,现在才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儿臣在这里祝父皇身体康健。” 景皇的注意力虽然没完全被扯开,不过也不再盯着白舒秦,转开了目光看着他:“好,父皇借你吉言。” “虽说御儿身子不好,不过有人愿意为了你一直未曾有婚姻,御儿是不是要给人家一个机会?”皇后笑着问。 “不知皇后娘娘说的是什么?”顾景御装傻道。 皇后脸色未变,伸手指着李素蓉道:“李家的小姐,从儿时就与你关系极好,这么多年也一直一心一意的等着你,纵然你在外面有什么心思,这会儿也该收收了。”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顾景御疑惑的问。 “本宫的意思,是否你应该给李家小姐一个名分,别让人家说我们皇室喜新厌旧,”皇后缓缓的说,偏头看向景皇,寻求他的意见,“皇上觉得如何?” “御儿身边是该有个人陪着了,”景皇一点都没有犹豫,认可了皇后的话,他含笑问李素蓉和顾景御,“不如朕为你们赐婚,你们觉得如何?” “臣女听凭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李素蓉低头羞涩的说,就像已经是顾景御的皇子妃一样,明明心里都要高兴得疯了,还装纯情。 不仅皇后在心里冷笑,白舒秦也翻了个白眼,顾景御在后面也跟着说:“谢父皇。” 他居然这么干脆的答应了,让皇后觉得诧异,本来还想如果他不同意,她要让皇上来施压,不过同意了也好,省的她多虑。 听到他的回答,李素蓉激动的看着他,原以为他不会想娶她,这会儿答应了,是不是说明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胡思乱想的李素蓉,根本不知皇后早就摆了她一道。 “既然都同意了,李小姐,日后成为侧妃,可要好好照顾御儿。”皇后说,目光和气。 李素蓉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皇后,不对,皇后先前说的是正妃,怎么会变成了侧妃? 侧妃不就是妾吗,她要来干什么? 李素蓉的傲气,让她根本不想成为侧妃,她要的一直都是正妃之位,只是皇后开口,她只能答应,根本不敢反驳,是她自己做的蠢事,让皇后不愿意相信她了,否则正妃之位非她莫属。 对啊,正妃之位要许给谁? 李素蓉眼神冷然的看着白舒秦,不会是她吧? 皇后没有再继续说婚姻的事,倒是景皇开口了:“白姑娘看起来与御儿很是默契,不如朕也为你们赐婚,让白姑娘为正妃吧。” 白舒秦抬头看着景皇,缓缓道:“我有夫君的,皇上莫要开玩笑。” 拒绝,她居然拒绝了。 李素蓉虽然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这是她得不到的,又阴狠了眼神。 “御儿很喜欢你。”景皇陈述道,语气有点恳求,为了自己儿子的幸福而请求。 “为了一个喜欢?我要搭上自己的名声?到时候百姓骂我不知羞耻,这个责任有谁来负?”白舒秦冷笑。 这些用阴谋诡计的,恶心死了。 “算了,朕不管你们的事了。”景皇无奈的说。 只不过谁看不出来景皇的脸色都不好了,根本不像面上这么温和亲切,毕竟被当着这么多人的拒绝,还被指责,作为帝王,他不高兴肯定是必然的。 白舒秦自然不管,她进来一趟,也只是探一下顾景御的心思罢了,看看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卓津轩说过几天才走,那肯定是有什么事要做,而且这件事是关于景国的。 “你真不考虑一下?听说洛王前几日回来,还去了南城,看起来是没有什么事了,只不过,你家王爷肯定知道你的事,这么久不来看你,你还要等他?不如不要他了,跟我在一起吧。”顾景御低头对她说。 第418章 纳她为妃 白舒秦瞥了他一眼,眼里坚定信赖的神色让他看着就非常不舒服。 “算了,我看你也坐不住了,也不知在想什么,魂不守舍的,你出去走走吧,待会儿我让人找你。”顾景御挥挥手对她说。 “所以你叫我来干什么?”白舒秦忍不住问了一句,表情是满满的烦躁与不悦。 顾景御沉默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只不过想要你一点真心罢了,你既然一直不愿意,我也不强迫你对我脸色有多好。”他自嘲的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不想在她面前惹人烦。 白舒秦就这样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出去,对于顾景御,她实在不敢对他有什么真心,否则什么时候被算计了都不知道。 他们之间本就没有信任,他一厢情愿也好,总归自己不会回应的。 走出去才感觉,景国的景致,始终没有凤朝的好,仔细想想,是她把洛王府当做了自己的家,所以怀念着,心里也挂念着,确实很想回去了,这么久没见,墨竹那丫头估计也很惦记她吧。 想起王府里的人,虽然都是卓津轩的手下,不过她觉得他们很有意思,云尘,云彻,还有云哲,云星,他们对她很是尊重,是真的把她当做自己人。 微微一笑,白舒秦打算回去那个房间,看看他是否还在等着她。 不想后脑勺一疼,她就被人一棒子打晕在地,再不知道后面的事。 与外面宴会不同的,这处离得不太远,混合着丝丝的宴会欢乐的声音,有着一种极为不和谐的声音。 那是女子和男子欢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殿外,听起来就极为的亢奋,光听声音就让人脸红心跳,不同看都知道里面的玩得很嗨。 “这里是先前三殿下给白姑娘找的休息的地方,皇后娘娘认为白姑娘会在这里吗?”门外忽然有着杂乱的脚步声,是知婷在不卑不亢的问皇后。 她才一转眼,白姑娘就不在了,而这是皇后安排的宴会,她理应请求皇后娘娘帮忙找人,否则若是白姑娘出来什么事,她要怎么向三殿下交代,况且管理不善,也是皇后的指责。 “本宫只是觉得在这里,至于真的在不在,要进去了才能知道。”皇后说着,带着人往前走了几步,前面的几个人来到门前,忽然停下了脚步,皱眉听着里面的声音,尴尬的不知该如何。 最后还是皇后觉得不妥,直接吩咐道:“开门,本宫倒要看看,什么人胆敢在本宫管理的地方做这样的事?” 里面暧昧的声音只要耳朵没聋的人都听得到,更何况那声音还越来越亢奋,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在场的人是在宴会后陪在皇后身边的夫人小姐,这会儿陪着皇后来的,不知道居然会发现这样的事,也不知是什么女子这么不要脸,居然在这里偷欢。 只不过,到底她们都是后宅里的女人,这些手段也不会不知道,估计是有人被陷害了吧,真是倒霉,居然把事情捅到了皇后这里来。 这不就相当于所有人都知道了吗? 那这人还有何清白可言。 在她们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打开门的侍卫走了进去,又全部出来,哗啦啦的跪了一地,全部瑟瑟发抖着,面如死灰。 因为里面的人根本不是皇后猜测的白舒秦,而是顾景菡,他们进去的时候,公主脸色红润,却主动靠近对方怀里,一个劲的喊着要,顾景菡不过十五岁,如今与男人做那种事,感觉就像青楼里的女子一样,十分放得开。 皇后走进去看到里面的场景的时候,差点没有晕倒,她扶着束禧支撑住身子,然后冷声吩咐:“把里面的男人给本宫拖出来,胆敢勾引公主,本宫要他的命。” 勾引公主? 这是一个人的事吗?不过只要是皇后这么说了,还有谁敢随便说什么。 白舒秦被男人抱在怀里,站在院子里的树上看着里面的场景,唇角勾着冷漠的笑意。 她先前被人打晕,如果不是卓津轩及时救了她,这会儿在里面的人就是她了。 幸好,才要被喂那种药的时候他就来了。 “秦儿,别看了,脏死了。”低沉的声音绵延嫌弃的在耳畔响起,他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 白舒秦脑海里想起来白日的纠缠,又被他的舌尖或轻或重的撩拨着,感受到身后的某处抵着她,她的腿忽然软了下来:“我也觉得很脏,不过,王爷……你……嗯,为什么不是李素蓉,这是她……出的主意。” 她说话的时候,卓津轩坏心眼的把手伸进她的衣衫里,她努力的才把话说完整,恼怒的看着他,却见他眼里深沉的感情,也就任由他放肆了,反正有他在,她不用思考什么。 “秦儿,你要本王帮顾景御除了那个女人吗?”卓津轩不满的咬了她的肩头一口,然后闷闷的说,“那个女人有他处理,放心,不比顾景菡好。” 白舒秦:“……” 所以这才是他处理顾景菡的原因。 哪门子的醋啊。 这个一本正经的男人,坏心眼起来也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白舒秦努力的看下去,皇后已经把那个男人绑了,现场的人也被警告了一番,就这样不了了之。 她不觉得这事残忍,若不是卓津轩在,这会儿她在那里,可没有人会为她威胁侍卫不准说出去,甚至可能还会被灭口,顾景菡还小又怎样,她的狠毒得就如同浑身是毒液的毒物一样,最好吃和沾染,否则不眠不休的都要小心她的毒液。 “不看了,走吧。”她说。 卓津轩揽着她的腰肢,带着她到一间没有人住的偏僻寝宫,直接把人按在桌子上就压了上去。 白舒秦顺从的由着他折腾,虽然身子还在酸软,不过他动作温柔,也不是不能承受。 他在景国的皇宫里都可以来去自如,她又担心什么。 “王爷。”她有点迷茫而无措的唤,让卓津轩骨头都酥了,他低头轻声道,“秦儿,叫本王的名字,寂。” “王爷。”白舒秦眯眼看着他,呢喃出口,清冷的声音居然变得软软糯糯的,卓津轩听着,动作深了一些,逼迫性的道,“乖,叫名字。” “卓津轩。”白舒秦咬着唇唤,就是不听他的,还有点委屈的红了眼角,不是叫名字吗?她叫的就是名字。 卓津轩咬牙,把人抱回床榻,俩人在为叫名字的事相互对峙着,直到最后卓津轩认输了,才作罢。 为何不叫名字,白舒秦觉得,如果叫了,就是要把自己的一切交出去,她最后还是会离开他,不是平白让他生了执念吗? 就这样不浅不淡的相处一段时间,她就还他宁静。 那边李素蓉本来想要让顾景御要了她,让顾景御彻底对她倾心,所以给顾景御下了药,结果等她醒来的时候,她是在喝醉酒在偏殿休息的景皇榻上醒过来的,浑身上下的暧昧痕迹,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皇后处理了顾景菡的事情过来的时候,看到李素蓉躺在景皇的榻上,眼睛红得可怕,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想要把人给活活的撕了。 景皇也适时的醒过来,看到自己身旁赤身裸体的女人,也诧异了一番,不过看到皇后过来,一点心虚的神色都没有,抚着额头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皇后沉默着,半响才开口:“菡儿出了点事,皇上既然有事,臣妾就不打扰了。” “皇后,”景皇冷淡的开口叫住皇后,“不过一个女人,朕要了她纳她为妃便是,皇后给朕甩脸色作甚?” “皇上,皇后娘娘,臣女不敢,臣女只是误闯了皇上的寝宫,皇上喝醉了不认识臣女而已。”李素蓉从惊吓中醒过来,急忙披着衣服跪在床榻上请罪,都顾不得自己的身子疼的要命,心里更是绝望。 本来成为侧妃就让她极为不甘,这会儿倒好了,直接与三殿下的父皇发生了关系,她如何再嫁给三殿下,搞不好还会被灭口。 皇上睡了自己儿子的妃子,这样的丑闻恐怕只有她死了才能洗清,所以她不敢露出什么其他的神色,生怕引得帝后两人其中一个不舒服,直接用她开刀。 而她算计得很好的,会出现这样的纰漏,只会是三殿下做的,她心里的怨恨升到了极致,她满心为他,最后被丢给了他的父皇,如今她最好归宿就是成为皇上的妃子,才有资格找他算账。 黑化的女人最是可怕,这会儿李素蓉就是这样的情况,当然除了她,皇后心里的恨意也是极其浓烈的,之前四皇子去世的时候,她就对景皇有意见,唯一的女儿又被人毁了清白,本来想让他为她的菡儿做主,然而见到的是他与人纠缠不清的时候,那个女人,还将会是他的儿子的妃子。 可他为了什么指责她? 她做错了什么? 明明是他自己不靠谱,根本就不想想这是不是仅仅是一个女人的事,这么多人听到她亲自把李素蓉赐给顾景御为侧妃,转头他就和李素蓉搞在一起了。 第419章 不早了 多打她的脸,也丢了皇室的颜面。 “臣妾不敢,皇上高兴就好。”皇后面无表情的说。 “朕高兴,自然高兴,蓉儿伺候得很好,朕很喜欢她,下去准备礼服,朕要册封蓉儿为蓉妃。”景皇冷冷的说。 迷迷糊糊的记得,这个女人很是放得开,让他感受到了其他妃嫔身上没有的感觉,他借着对皇后的不满把她册封为妃,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与她在一起了,至于御儿那里,相信他不会介意的。 景皇其实并不和善,身为他的发妻,皇后最是清楚,这个人装得最深,估计下面的人想要做什么,他都清楚,只是不当场发难罢了。 等他发难的时候,那人基本可以去地狱了。 他就是这么一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形象。 “是,臣妾知道。”皇后冷声回答,转身离去,再不愿意留下来。 李素蓉仍旧跪在原地,看起来在听他的发落。 景皇看了她一会儿,低声笑道:“蓉儿不用担心,皇后那里朕会护着你的,皇后不敢为难你,至于御儿那里,朕也会亲自和他说。” “谢皇上。”李素蓉乖乖的磕了一个头,却是故意露出没有遮掩完全的身子,在景皇的角度可以完全看到。 果然,下一刻,景皇贴了过去,伸手扯下她的衣服,笑道:“再伺候朕一次。” 李素蓉羞涩的低下头,掩饰住眼里的得意,故意把身子送进他的怀里:“是,皇上。” 这边仿佛没有被影响,继续行着肮脏的事,皇后怒气冲冲的回到寝宫,摔了一地的瓷瓶与茶盏,仍然不解气,还边摔东西边骂道着:“不要脸的女人,是本宫瞎了眼,居然还想帮她。” “贱人,本宫会让你看看谁才是景国的皇后,本宫不发火,你当本宫脾气好。” 寝宫里的一众侍女都不敢说话,低下头静静地等待皇后息怒,最后又是束禧这个管事嬷嬷因为伺候皇后的时间长,知道皇后心里的牵挂是什么,上前低声说着什么,最后让皇后去看看还在昏迷的顾景菡,皇后才压抑着怒气,恢复成一国之母的端庄样子。 “陪本宫去看公主殿下,”皇后说,眼神冷漠,“另外,你告诉顾景御,让他找个时间给本宫解释一下,这次的事最好和他没有关系。” 如果是他做的,那么顾景御就只能当她的一颗棋子,最后可以登上皇位的也不会是他,毕竟宫里还有母妃身份不够的皇子,她可以慢慢扶植。 只不过这样需要的时间就长了,也需要她背后家族的帮忙,扶植傀儡皇帝,估计他们很愿意,而这也是她之前没有答应家族的要求。 这一次的事,白舒秦只是一个火种,后来的事与她没有关系,如果不因为她,大概那些矛盾也不会避免,只不过最后才爆发而已。 李素蓉只能在心里十分不甘愿的改了自己的意愿,重新设计自己要追求的东西,而皇后则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那就是把顾景御推上帝位的决心。 两个女人心里扭曲,就从这个时候开始,日后景国估计不得安宁。 卓津轩离开之后,白舒秦自己回到三皇子府,如今洛王在凤朝也不安全,那位天天盯着卓津轩,像水蛭一样,甩都甩不掉。 顾景御是知道卓津轩已经来到景国的,今日在白舒秦身上看到的暧昧痕迹更说明这个事实,一切都在照着他的算计来,这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所以皇后让人来叫她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意外,他故意不插手,本来就是为了推脱这个责任,对于顾景菡,他心里已经没有太多的感情,可以说,顾景御是真正的六亲不认,就连白舒秦都可以先拿来利用,他那个妹妹自然也不例外。 “你是说,洛王来了景国?”皇后诧异的问,语气里掩饰不住地愤怒,他要做什么,大可以冲着她来,或者冲着景皇来,为什么要伤害她的女儿,堂堂王爷,用这样的手段太过让人不齿。 顾景御知道她的意思,心下冷笑,顾景菡根本就不清白和单纯,当初可以为了一件裙子就把宫里的一个侍女活活杖毙,而对方不过是在她的衣角上倒了一杯茶水,对于那件衣服完全没有影响,就算对那件衣服很喜欢,也不至于把人打死吧,更何况,骂一顿也就罢了,还要用鞭子把人打得不成样子。 而这是他在去凤朝之前发生的事,当时他还在关心这个妹妹,只觉得她太过暴躁,他倒有心思护她,如今他却是心里冷淡,再没有那种感觉,被磨去了一切的仁慈。 现在顾景菡应该更为过分,但是他不能和皇后说,他需要皇后作为盟友,帮助他挡下父皇的怀疑。 “我确定,而且没猜错的话,洛王连同他的人都进入了皇宫,便是先前的时辰都在皇宫。”顾景御说。 “真是放肆,把我景国当做什么地方了,宫里的侍卫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个活人进来都没有发现吗?”皇后怒气冲冲的说。 如果不是侍卫太过无能,菡儿也不会被人算计。 “不过我还是得向皇后娘娘说一声抱歉,在被李素蓉下药的时候,我只顾着去找解药,随意把她扔进旁边的殿里,谁想到她自己爬到了父皇的床榻上。”顾景御向皇后请罪,不管她信不信,反正他给了说法的。 皇后心里还有怨气,只不过她到底控制住了,毕竟虽然杀了那个玷污宫闱的废物,菡儿已经没有了清白,她只有为菡儿找到后面的退路,虽然菡儿还小,但是宫里的药物很多,如果好好调养,还是可以恢复的。 这个退路就是顾景御成为皇帝,然后以后她成为太后,趁着自己还在年轻,给菡儿好好找个驸马,能保证她的一世尊容就是。 有顾景御在身后,还有她位尊太后的地位,还怕不能让对方死心塌地的认菡儿为嫡妻,就算日后纳妾,有她把关,也不会让狐狸精与菡儿争地位。 她不相信其他人,虽然她是皇后,理应为太后,但是其他的皇子估计上位之后就会把她扔在冷宫,让她挂个名义上的太后之名,与那个正规的太后平起平坐,她估计要被人欺压死,而如果是顾景御的生母,那个身份低下,又没有地位的寒妃,还与顾景御离了心,她就没有这些后顾之忧了。 “罢了,本宫不追究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想法?”皇后语气幽幽的问,阴冷的眼睛让人看起来不寒而栗。 顾景御笑了笑,抛出一个消息:“凤朝有位公主,最受那两位的偏爱,菡儿遭此大难,娘娘难道不想出出气?况且,皇后娘娘不想知道那两位听到和亲的消息会有什么反应吗?” “凤朝的公主?凤沉窈。”皇后眯着眼,想起来凤朝唯一的公主,是受凤朝那两位共同保护的,也是他们唯一没有利益争执的地方。 好像那位公主和菡儿差不多大,她的菡儿因为卓津轩出了事,她用他关心的人来换,也不算过分吧。 而且,皇上估计也想用这个机会来试探凤朝,她不过是随意的提了一下,到时候这就是国家的事,与她无关。 看着皇后眼里的阴冷算计,顾景御眼里的情绪微微泄露,不过皇后正为找到卓津轩这个弱点而思虑着,也就没看到他的样子。 不知道她面前的男人是一匹狼,她就没想过和狼合作的后果,或者是想得太浅,不认为他会有多大的本事。 “正是,”顾景御说着,向皇后微微弯腰,“皇后娘娘没有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好,你先回去吧。”皇后随意的挥了挥手,天气已经不早了,留他也没有用,她要想想,怎么和皇上说这件事,让皇上尽快和凤朝商量和亲的事,不过现在得先去看着菡儿,刚才她来的时候,她闹着要杀了白舒秦,最后是闹累了才休息下来。 但是看着女儿狼狈而混乱的样子,她的心里就泛疼,对于卓津轩也就更怨恨。 此时的南城,叶朝的脸上挂着阴霾,眼圈有点红肿,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各种方法实施下去,而城里患病的百姓还在继续增加,算是一点成效都没有,更为严重的就是,就算城里的大夫和帮忙的人都做了防护措施,也有许多被传染了,到处一片哀嚎之声,说南城是地狱也不为过。 叶朝站在城楼上,冷冷的看着一群想要从城门口出去逃生的百姓,自从十日前就有人想要出去,并且每天来这里闹事,而这几日更是全部团结起来,直接和士兵起了充突,士兵们不敢伤害百姓,被逼退到城门口,只不过他不开口放人,有谁敢开门? 都是为了存活下去,向来怕他的百姓现在居然不怕他了,叶朝觉得好笑,所以他一直不愿意和朝廷扯上关系,这些贱民,不管你做了多少,涉及他们的利益,永远不会对你感恩。 第420章 丢人 他用自己的势力把需要的药材采购进来,附近的城镇不够,就去远处,去更远处的地方。 总之,一次都没有让药材不够过,更是忙里忙外的观察情况。 只差亲力亲为,除了把脉诊治,他做的已经很多了,虽然因为穆晟的原因才来做的,不过可以说他也是尽心尽力的,就算现在抽身离去,穆晟回来也怪不到他这里,他都没有的丢下这些人不管,仍然在知道没有多少希望的时候坚持着。 叶朝低笑,眼底阴霾散去,罢了,本就是恶人,何必需要他们的感恩戴德。 他就继续做这个恶人吧。 “你们别太过分了,叶城主本来就没有义务管你们,如今愿意伸出援助之手,你们不感激就算了,居然还这样咄咄逼人。”穆邴转头看着叶朝的表情,忽然觉得他太委屈了,不过这样他都还笑着,让他觉得不值,忍不住开口替他说话。 “穆小少爷觉得我等过分,可有想过如果不是叶城主把我等关在城里,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被传染。”有人大声说,引来一系列的附和。 “对啊,我们没有被感染为什么不能出去?” “叶城主是不是想把南城变成地狱,让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他们本来还有点信心,认为叶朝可以控制住瘟疫的传播,不过想想自古以来哪里有被控制住的瘟疫,不过是他们太过相信叶朝了,如今机会也给了,是他没有把握住,又能怪谁? 感恩他们有,但是不会用自己的生命来做赌注。 所以,只有对不起他了。 “放屁,本少爷下过令,谁都不许出城,这个人也包括叶城主,更包括我自己和山寨的所有兄弟,难道我要把他们全部放在这里等死吗?”穆邴是真的生气了,这些人心思太复杂,误会他们的心思还说得这么的难听。 “穆小少爷别在这里骂人,你把太守大人叫出来给我等一个答复,否则我等要怀疑,是不是这太守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比如:通敌叛国之类的。” “就是,蜀国打了南城这么久没打下,是不是让个人混进来统治我们,想要趁这个机会把我们全部杀死,好为蜀国打开国门。” “咻……” 一把只有一寸的利刃顺着对方的额头飞去,插进人群中一个人的头发,他的头发直接被切断,散落开来。 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长得贼眉鼠眼,这会儿被一吓,直接跪在地上,神情呆滞。 没有谁能有他感觉深刻,凌厉的锋刃差点把他的小命都拿走,这才发现,叶朝的实力真的是深不可测。 百姓们被这意外的一吓,已经忘记了反应,他们似乎才想起来,这个人根本不会在意名声,半响他才反应过来,稳住自己的心神,冷笑道:“城主大人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吗?” “不错,接住我这招,居然还能站着,”叶朝并不理会他的话,唇角勾着一抹笑意,邪佞而玩味,“不如再接一招,看看能不能站着?” 他的语气轻慢,似乎很好奇,把人当做玩物一般,把对方气得脸色铁青,还没回应过来,叶朝手里的飞刀又朝着他飞过来,这会儿他的目标是脖颈,他压着牙,站在原地不动,飞刀顺着他的耳朵飞过去,却是又没有伤到他。 穆邴本来以为他会忍不住把这个先前说他通敌叛国的男人杀了,正想要阻拦的时候,发现他有自己的目的,也就不再管,乐呵呵的站在旁边看着他玩。 这是叶朝,还没有什么能让他忌惮。 有看不下去的百姓忍不住看着穆邴问:“穆小王爷,叶城主如此不把我们百姓放在心上,这般欺辱我们,你也不管管?” 穆邴笑了笑:“那不行啊,我没有这个资格,大哥又没在,我也不知道怎么管啊。” 穆邴极其无辜的把这句话还回去,开玩笑,叶朝的场子他必须给啊,就算做错了他也不能拆台不是。 “你……”那人被说得无话可说。 叶朝却又飞出了一刀,直接插在他的心口,那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的飞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百姓们惊慌的散开一些,像看到鬼一样看着叶朝,他居然真的动手杀人了。 这的确是一个恶魔,他们怎么会惹上他。 当下吵闹的百姓终于安静了下来,叶朝满意的挑眉,把玩着飞刀从城楼上走下来,艳丽的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神色,更显邪佞,他缓缓的走到人群里,站在方才被飞刀刺中的男子面前,慢条斯理的道:“还瞪我,不服气?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你……”对方瞪大眼睛,想不到哪里泄露了痕迹。 “不过一个寻常百姓,能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这么冷静,真是稀奇,若这样他们也不用往外跑了。”叶朝淡淡的说,弯腰从他身上拔出自己的飞刀,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然后把帕子随意的丢在对方身上,转身走回穆邴前方,淡漠的声音道。 “不过区区一个奸细,也敢来我面前蹦哒,我可是观察了你们好久,不动你们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罢了,还真以为可以算计什么,呵。” 最后一个音落下,语气鄙夷轻视让对方一口气卡在胸口,所以他故意试探,就是为了向百姓证明他的身份。 百姓们顿时反应过来,想起来先前就一直在他们面前说叶朝和穆邴的话的,还有冲他们出去逃生的,不就是这个人吗? 穆邴就干脆了,听到这句话直接走到对方身边,在他脸上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把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穆邴的脾气忽然上来了,这个人确实是南城的人,居然早就死了。 可不是吗? 揭下人.皮面具后,男人五官立体不同于凤朝的百姓,一看就是蜀国的人。 蜀国的奸细在他们国家这么久,他们居然没有发现,不知道除了这个人,还有多少人被他们代替了身份? “你们别得意,这南城马上就要变成地狱,你们全部都逃不了。”男人见自己的举动都被叶朝识破,也不再装了,疯狂的笑着,直到叶朝直接给他一掌,把人拍飞,死得透彻。 叶朝转身离去,这次是往太守府去的,他的城主府算是救灾的地方,以前和病人住在一个地方,这会儿他忽然不想了。 方才的表情收敛起来,他回到穆晟的房间,想到这个烂摊子不禁低骂一声:“该死的。” “你们回去吧,如果再过几天实在找不到救治的办法,我会想办法给你们交代的,不会让你们陪着我一起等死。”穆邴认真而诚挚的说。 “穆小少爷的意思是,要一直留在这里?”有人关心的问了一句。 “对,大哥还没回来,我要在这里等他。”穆邴笑了笑,看起来凶猛残暴的男人柔情起来,居然有点憨傻的样子,他们不禁想起,这么多天里,这位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曾是土匪窝里的二寨主的男人,一直不嫌苦不嫌累的帮忙看病人,偶尔也会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来,他真的是一个很有感情的人。 什么冷血的土匪,他们的心思比许多人都还要正,难怪洛王殿下让他的大哥守在这里,确实除了穆晟,再没有人能够保护好他们,还能守住这里。 洛王殿下的眼神怎么会错。 所以他们不妨留下来,配合着他的救治工作,就算最后没有治好,也不枉他们一起面对灾难。 这么想着,有人偷偷的离开了,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大半人离去,直到最后全部散去。 穆邴笑了笑,大哥说的百姓很好,果然如此呢。 城墙底下,一个人站在这里半天,不知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转身离去。 直到晚上,这个人影才从高高的城楼上进入城内,这个人就是从蜀国赶回来的云星,他不想在城楼底下叫门,太有损形象了,所以只好半夜爬墙。 嗯,不知道他怎么认为叫门会比爬墙丢人的。 云星直接问着人来到城主府,也没和叶朝打个招呼,就投入了大夫的救治行为,看着这个不足二十的年轻大夫无头理的指挥,那些老大夫们心里极为不舒服,他们在这里受到叶城主和穆小少爷的礼待,这位毛都没长齐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是以,等叶朝收到消息到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些大夫们停下手里的活儿,眼神十分不友好的看着场中一个穿着银色长袍的男子在那里指挥人给他拿东西,他则在病人面前坐着,面无表情的施针,手腕灵活,不到一刻钟就给十个人以上的病人施完针,他没有歇息,又接着继续。 只不过,与寻常大夫不同的,他施针之后,所有的病人没有醒过来,而是陷入了昏迷。 这也是那些大夫们冷眼旁观的一个原因。 见到叶朝终于过来,几个大夫围上来,在叶朝面前指责道:“城主大人,你看这个人,忽然出现在这里,用这些奇怪的方法来救治病人,本来我们救治之下,病人会呕吐出污秽,这样之后气色会变好一些,可以延缓瘟疫的蔓延,但是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子救治完之后,病人全部都昏迷了,这是什么道理?” “他不会是蜀国派来干涉我们救治病人的吧?” 叶朝没有回答,只让他们静静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儿叶朝朝她身边走去,挑眉问:“怎么你家主子没来?这么大的烂摊子丢给我们来管?” 第421章 毁灭 “主子有自己的事要忙。”云星笑着回。 “呵,”叶朝冷笑着嘲讽,“忙着追女人?连正事都不管了?本城主还不知道他何时有这么深情了?” 叶朝心里一万个不满意,凭什么他去追女人,他们要替他管这些破事,简直太过分。 “追求主母就是大事。”云星无辜的回答。 叶朝气得冒烟,冷声道:“很好,既然你来了,就交给你吧,查不出问题,解决不了这里的事,你自己去找你家主子请罪。” 既然卓津轩的人来了来了,那他自然清楚这里发生的事,也有了想法,他就不需要再操心了。 “不过我还是需要城主大人帮忙,否则一个人没办法做什么。”云星摊手。 叶朝冷眼看着他,不耐烦的等着他说。 云星笑笑,说出一句让所有人意外而震惊的话:“这不是瘟疫,他们是中了一种毒,让症状形似瘟疫的毒。” “我们这么多人诊治的结果,怎么会有错?这分明就是鼠疫,哪里是中毒?” “城主大人,可别让他在这里耽误治疗。” “就是啊,这可开不得玩笑。” “你看,经过他救治的人全部昏迷了过去,哪里像是诊治好了的样子,倒是看起来更严重了。” 叶朝身后的几位大夫本来听着城主和这个人的对话,就知道他们是认识的,也不怀疑他的身份了,而听到他的结论,忍不住出言反驳。 这是否认他们之前的救治,更是否认他们的医术啊,谁能忍受,这会儿义愤填膺的样子,简直把云星当做罪人一般。 “谁说的我是替他们诊治了?”云星忽然问。 不等他们回答,他继续说:“我只是封住了他们的心脉,让毒不至于继续加重而已,而我问你们,你们有好好把过脉吗?连瘟疫与中毒都分不清?” 最后的询问透着怀疑,平淡的眼神就像嘲讽一样。 “鼠疫的所有症状都对得上,我们才认为的是鼠疫,而且,他们的脉搏显示的也是鼠疫的症状,我们怎么就诊治不出来了?”有人黑着脸不服气的反驳。 “医术不精,还好意思说。”云星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们说,一个症状在心脉,一个在表面血脉,症状怎么会是一样的? “我仔细想了一下,源头应该是来自南城的水源,城里所有的井劳烦城主派人查探一下,我会尽快把解药配置出来。”云星说着,神色严肃。 好在他这会儿身上带的稀有药草比较多,配置这样的解药根本不难。 叶朝点头,吩咐人下去查看,他终于知道那天,那个蜀国的奸细说的,他们完了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以为他们城里没有人能够找到原因? 他觉得叶朝说的没错,或许南城的水井是真的被下了毒,否则这样百年难遇的鼠疫岂会没有原因就忽然爆发,眼底的冷酷一闪而过,对于蜀国,他根本就没想过他们会有善良的时候,果然最好的就是把他们全部毁了。 被云星暂时护住心脉的人在几天里都安静的躺着,没有再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在三日之后,云星把解药配置了出来,昏昏沉沉的人全部都清醒过来,宛如梦一场。 南城地狱一样的日子也终于结束了。 南城最大的金玉楼里,一个男子坐在房间里,他的脸色惨白得就像死去的人一样,一身灰色的衣衫,看起来可怕不已,如果不是偶尔眼珠动了一下,他们都要以为这人已经死去。 房间里跪着几个人,脸色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虽然害怕,也只能低头如实的禀告消息:“洛王的人忽然来到南城,发现了水里的问题,在我们没有发现的时候就把问题解决了,二皇子您让我们做的事……失败了。” 手下的人认命一般的说出这三个字,也做好了去地狱的准备,谁说的二皇子太过有点优柔寡断,比之大皇子懦弱有余,还不过是因为这位主根本不喜欢被人发现心里的阴暗,他更喜欢装成什么都不会的样子,好让人以为他就是这样。 不过二皇子装的显然很成功,因为王和大皇子都没有发现,还一直以为他就是懦弱的人,比起那位猖狂而坏透了名声的三皇子,这位显然存在感更低,但是危险性却比任何人都要高,手段也更为的狠辣。 他对于手下根本就没有仁慈之心,所以手下的人很怕他,根本不敢犯错,唯恐被丢去油锅里炸,这人还兴奋的看着他们活活挣扎的样子,简直就是活阎王。 “他们呢?”房间里响起阴冷而鬼魅的声音,听上去就让人毛骨悚然。 “你说的是他们?”手下跪着的人没有说话,倒是门外有人戏谑的回答他,接着就看到门被推开,叶朝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还有人手里拎着人,一进来就把人扔在屋子里的地板上,若有人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是在瘟疫发生的时候一起救治病患的大夫。 而至于为什么他们会被这样对待,则是云星发现的问题,经过他们救治的人看起来虽然不再恶化,却是更严重了,这也是之前一直说云星胡闹的几个人,生怕云星会说出患者的真正问题,毕竟开始救治的时候,主要的事物都是由他们来处理的,包括怎样用药,药量的多少。 而云星发现了问题,然后救治好城里的人,他们的所作所为就会被人发现有不妥的地方,更何况以云星的医术怎会看不出来病人救治过与否,要知道他们作假也是轻而易举的。 只当南城内乱了,他们会抓住大夫这一根救命稻草而不去怀疑,所以才这样为所欲为。 “二皇子还真是好算计。”叶朝拍了拍手说,唇角泛起的深冷笑意却没有一点赞赏的意思。 “先是让城里的百姓中毒,然后让人混在人群里煽动百姓,又掌控着病人的救治,让本城主以为这真的是百年不遇的鼠疫,所以没有去查证,你们一步一步的,是不是想把我南城给彻底毁灭?拓——拔——轶?” 冰冷的说出他的名字,显然是动了怒。 “叶城主?”拓拔轶并不觉得意外,随意的挥手,让跪着的滚去一边,漫不经心的说,还没有起身的意思。 他的样子让叶朝看得生气,袖子一挥掌风直逼他的椅子,椅子的腿一下就被斩断,拓拔轶跌坐在地上,也不恼怒,往后挪了一步靠在矮榻边,姿态邪肆的看着他:“叶城主脾气还真是火爆,只不知当年见到自己关心的人被人凌辱和虐杀是什么感受?” 说到这,拓跋轶顿了顿,笑道:“只可惜那时叶城主没有这样的脾气,否则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那样的事情发生,哦,那时候英明威武的叶城主估计没有这样的胆子。” 侮辱戏谑的话缓缓的说出,这是尘封在他心里许久的伤痛,无人敢提,如今拓跋轶简直是在人伤口上撒盐,果然,叶朝的脸色冷漠了下来,眼睛通红如同发怒的野兽,偏偏这个时候拓跋轶还在继续刺激他:“对,就是这个样子,如果你当时也这样,说不定也会让我蜀国的人有一些兴趣呢。” 叶朝忍了忍,终于转过身背对着他,缓缓地说:“把人带走,打断双腿关进地牢,任何人不得往外泄露一句,否则当通敌叛国罪处。” 一个又一个的蜀国人进入他们凤朝,真当他们这般的没有骨气,要忍受蜀国的任性,这次他就宁愿豁出一切,也要把这个人折磨疯了,拓拔轶不会武功,所以只会言语刺激,他可以慢慢的折磨他,何必在这个地方让人观看? 说起来他能知道拓拔轶来到凤朝,也是有云星的消息确认,谁能知道这两个人都会这样直接进来作,那就不怪他了吧。 “你以为我在这里没有人知道?”拓拔轶笑着,“我蜀国的大军全部陈列在凤朝附近了,随时可以进来,而你们这里,是最先被毁灭的地方。”拓拔轶说,笃定的样子看不出来有什么畏惧,他恐怕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大胆的进来的吧。 蜀国这次真的疯狂了,三皇子没有就算了,大皇子也被穆晟和云尘他们带着人全部灭了,渣渣都不剩,现在只有拓拔轶在这里,蜀国必然会倾尽一切灭了他们。 叶朝如果扣押了他,那么蜀国国主必然会很动怒,直接与凤朝不死不休。 至于身后的景国,他们也会插进来,到时候把凤朝瓜分了,那也是没有问题的,毕竟这会儿他们的心思更多的是为皇子报仇。 “那又如何?”叶朝冷笑,一个根都烂透了的国家,不如趁这个时候让凤朝教训一下,也好让他们知道,他们的优越感在这里不过是一个笑话,可以打醒他们也好,打不醒的话,凤沉冥也该醒醒了,几个半斤八两的人在一起乱,说不定是一个好的现象呢。 “你……”拓拔轶脸色微变,这个人不过是一个江湖中人,还能承担引起国家战争的责任?别开玩笑了,就凤朝帝王的性格,不把他杀了才怪。 叶朝却不理会他,直接离开了这里。 第422章 闺名 看蜀国这样,输的是蜀国,那穆晟应该就要回来了。 至于拓拔轶,他自然不会动他,只先把人扣起来,看看卓津轩怎么处理罢了。 心里对于拓拔轶的话还是有点不舒服,也差点人受不住,但他也不是一激动生气就杀人的性格,他忍得了,就看看蜀国怎么作,不用他动手,他们也会把自己作死。 凤沉窈被凤沉冥叫去的时候,还以为是皇兄想她了,还很高兴,不想听到的却是她要去景和亲的消息,不可置信的看着神色冷淡的皇兄,凤沉窈眼里的期望逐渐消失,这才知道,原来一直宠着他的皇兄也会是这样绝情的人。 她去找叶姝,也被拒之门外,说是不能违背皇兄的意思,真是可笑,她一直信任着她,最后也不过是换来对方的冷眼旁观,或许是忽然成长了,她没有闹,只回到自己的寝宫把门关了起来,想着她的洛皇兄,这才没有升起自杀的念头。 况且还有一个人是关心着她的呢。 想到这个,她心里升起希望,来到白云沚的面前,看着他温润的笑容,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留在齿间,到最后也没有说出来。 她不舍得他为难,皇兄那么冷酷无情,为了自己的私欲都可以把他送去其他地方,云沚只不过是一个不被皇兄喜欢的臣子,自身难保,又怎么能救自己呢。 况且,他还担忧着在景国的妹妹,她又何必多事。 不管怎么说,凤沉窈这个公主虽然有时太过高傲,但是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出的,心里也有着善意,不像顾景菡,心里的恶毒,是什么都冲刷不了的。 最后心里悲凉的又回到寝宫,这才发现,这么多年来她原来一直这么天真得可笑,看不清人心。 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也是卓津轩没有猜测到的,听到凤沉窈要和亲的事,对凤沉冥算是彻底的失望了。 半夜,卓津轩直接来到白舒秦的地方,要把人带走。 本来是想等着一点一点的粉碎他们的阴谋,或者等他们国内内乱的时候,再回到凤朝,那样他就可以和凤沉冥慢慢的熬,也不用担心外面的事。 只不过景国和蜀国不给他这个机会,还有那个隐藏在身后许久的人,他大概知道是谁了,虽然不敢相信。 现在就看他什么时候会出现,他有种预感,知道那个人,就会知道白舒秦为什么会这样了,她到底在想什么,在担心什么,她的后顾之忧,以及自己与她莫名其妙的联系到底是何意思。 就算那个答案让他后悔或者绝望,他也必须弄清楚的。 他一言不发就要带她走,白舒秦不明所以,却也没有拒绝,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只不过刚出门的时候,就看到站在他们面前的顾景御,他似乎知道,他们这个时候会离开,不,应该是知道他这个时候会来。 “洛王殿下这就要走吗?不多留留,让本宫尽尽地主之谊?”顾景御含笑问。 卓津轩下意识的把白舒秦挡在身后,冷眼看着他,开口道:“本王可不敢,也不需要你来挽留。” 他一直清楚顾景御根本就不是良善的人,接近白舒秦更多的是为了抓住他的软肋,他知道,一直冷眼看着他各种作罢了,最后乱的,是他们景国。 只要不涉及凤朝,他根本懒得理会。 白舒秦的心思,不管真假全部都在他这里,他根本不用担心顾景御会让白舒秦对他动心。 “哦,可如果本宫就要洛王殿下留下来呢?洛王殿下难道不给本宫这个面子?”顾景御冷酷的勾唇问。 “你当如何?这里是景国,本王也不是没有准备就来的。”卓津轩冷笑,这里有的是他的人,他有的是办法离开,虽然带着白舒秦,但他也自信顾景御留不住他,否则他一个人来景国,还不掩饰行踪是为了什么? 这就是他的底气,一直以来太过低调,让人不清楚他的能力,却也不证明他就是个被欺压到没了骨气的废物。 “洛王殿下确实是天纵英才,可你也有凡人的七情六欲,”顾景御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眼神隐晦的指示着白舒秦,“想来洛王殿下应该知道本宫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我认识你,真是一件最后悔的事。”卓津轩没有说话,倒是白舒秦听着他的话猜测到了什么,冷淡的开口。 她自认虽然没有完全信任他,但是也不曾想过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或者设计他什么,与他交流都是抱了真诚的心,就算把救了她,也不顾她的意愿把她带来这里,让她卷入景国的事情里,也只是有点失望,不会真的去恨他什么的。 而他,自从认识她就是抱着算计的心思来的,还好意思让人家对他真心吗?什么道理。 她猜顾景御给她下了什么药,要来逼迫自己留下,也是逼迫卓津轩屈服的。 顾景御听着,面上淡笑着毫不在意,只不过紧握着的双手可以表示出来他的心思不是那么平静:“那么洛王殿下的选择是什么?” 卓津轩把白舒秦拉进怀里,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过了一会儿,看着顾景御冷淡的说:“本王选择,劳烦三殿下给秦儿解药,再安全的把她送出京城,本王留下来。” 他不确定这人变态的心思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真的,总之不能用白舒秦的安危来开玩笑。 顾景御狞笑着,俊逸的脸上满是阴沉神色:“呵,洛王殿下果然情深义重,那就好。” 他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指尖一弹,就把药丸送到卓津轩的面前。 白舒秦看着他缓缓的伸手接住,眼眸睁大,想要阻止他,被他的手扣得紧紧的,他的话在头顶响起,一点情绪都没有,深邃的眼凝视着他,淡漠的确认:“本王服了,你信守承诺?” “自然。”顾景御说,他还是会遵守承诺的,毕竟他的目标本来就不是白舒秦。 不过,卓津轩对白舒秦的情义真让他不舒服,他还以为卓津轩不会这么做,然后他就可以让白舒秦看到他的真面目,好让她死心。 现在却是不行了,不过他若是服了这个药,也是一件高兴的事。 这么想着,他忽略了心里的不舒服, “好,”卓津轩点头,下一刻,手里的药丸干脆的落入口中,他一口气服下之后看着顾景御,“履行你的承诺吧。” 顾景御点头:“好,本宫这就让人带她离开。” 他也担心白舒秦留在这里会有什么危险,还不如回去凤朝,有卓津轩自己的人看着。 顾景御上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说:“其实洛王殿下也可以跟着走,本宫留下你也没有什么用,所以一早就没打算把洛王殿下留下来。” 卓津轩没有理会他,这会儿他被白舒秦的双手紧紧的揪着衣袖,脸上的表情带着难受和自责,美眸含泪,难过的看着他,他看着她也跟着难过起来。 不过他不后悔,上几次没保护好她就是他最不能原谅自己的一件事,如今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他有机会保证她完全的完好,怎么会不尽力。 直到他确认解药是真的,再看着她把解药吃下去,这才放下心来,至于已经身上的毒,他却是不关心的。 总归,有人不会想让他死。 洛王府孝德太妃的竹院,寂静幽美的竹林里,一个人站在竹林面前,抬头看着郁郁葱葱的竹林,他一身银色衣袍,头发用玉簪绾起来,从背后看去,男人身子修长,光华如仙,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背对着身后的竹屋。 不知男人在这里站了多久,直到身后的孝德太妃从竹屋出来,看到这个背影,忍不住的吃惊。 男人似乎听到她的动静,转过了身子,唇角含笑看着身后的孝德太妃,轻声唤了一句:“芹儿。” 芹儿,是孝德太妃的闺名。 听他亲密的语气,可以发现这个男人和孝德太妃应该是认识了很久。 孝德太妃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这个消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他终于又回来了,她等到了他。 “不认识我了?”灰衣人含笑问。 如果孝德太妃稍稍有点脑子,不这么迷恋他,就会发现一个人的一些不要脸的行为。 比如,这个人当初为何会离开,这会儿为何又要忽然出现,他到底是什么人,这些孝德太妃都没有问过,也没有查探过,就凭着一颗在宫里不应该留下来的少女心,抓着这一点毫无用处的幸福感,又有什么用呢? 既然入了后宫,那就是后宫的女人,还有什么心思不就是自己找事。 孝德太妃这才看清对方脸,是自己印象中的样子,温柔而让人舒服,这么多年,她们都不再年轻,他有了青色的胡茬印子,只不过似乎更有魅力了。 “你……回来了?”孝德太妃只能涩然的问了一句,再次见面,该是什么反应,她自己也不知道。 “嗯。”男人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淡笑看着她,轻笑一声,“不请我进去坐坐?” “你……进来吧,我这里简陋,你别嫌弃才好。”孝德太妃稍微压下自己心里的想法,引着他进入自己的竹屋里。 第424章 不容反驳 竹屋的窗子被打开三分之二,坐在窗子边往外看去,可以看到一个花圃,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花色,还有几只蝴蝶在上面悠闲的飞舞着,让人跟着放松了心思。 “你这里倒是清幽。”对方看着外面许久,笑着说。 “我一向不喜欢后宫争执,你知道的,否则当初皇后的寝宫也不会常年冷清。”孝德太妃说。 “哦?”男人挑眉,“我以为你更喜欢和我在一起,所以才不让人打扰的。” “不是因为你。”孝德太妃微微不自然的反驳,确实有他的原因,但是她不好意思承认。 “是不是都无所谓,不过我当时觉得挺有意思的。”男人说着,只不过眼里的温度似乎不像根本就不是温暖,孝德太妃也看不出来罢了。 “你这次回来,可是有什么事?”孝德太妃问,眼里隐隐的希冀,这是希冀他能留下来,虽然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发生什么。 “留下来作甚,如今你有优秀的儿子孝顺你,我出现岂不是自寻死路。”男人淡淡的说。 “说到寂儿,如今他被皇位上那个人逼得好久不见踪影了,我都不知他是不是还在好。”孝德太妃担忧的叹气。 “你没有让他去争过吗?或许帝位上的那个人早就不适合当皇帝了。”男人幽幽的说。 “寂儿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向忠义,也太过仁慈,怎么会与他的皇兄发生争执,当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先帝会让凤沉冥继位,明明寂儿更优秀,也一直被他任用,结果说换太子就换太子。”孝德太妃说着,想起什么来,疑惑的问。 “当初你也要我把叶姝引入给凤沉冥,是什么原因?” “寂儿的良人,我说过是能够戴上那枚戒指的女人,当初一直没有出现,所以才让凤沉冥和叶姝在一起。”男人解释。 若是卓津轩看到他,就会发现这个人曾经是给他戒指,并且和他说白舒秦是她的劫数的大师。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你的身份,我居然相信你。”孝德太妃无力的笑了笑说。 “其实我根本不喜欢白舒秦,不过对她到底也没有多大意见,前几日忽然为难她,也不过是为了让你出现,如今你出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你呢,你这次出现,是冲着寂儿来的吧。” “我来助寂儿夺取这个江山,如何?”男人笑了笑,眼底情绪冷淡。 “你要寂儿造反?”孝德太妃不可置信的问。 其实她的心里也是有点激动的,她早就希望他可以登上帝位,那么凤沉冥就没有再为难他的机会了,她也可以扬眉吐气。 “你不这么想吗?”男人眼里带着轻蔑,“如果他是皇帝,你就是太后,位尊后宫,是天下女子最向往的地位。” “那你呢,你有什么好处?”孝德太妃问。 “我?自然有我需要的。”男人微眯着眼说。 “可寂儿也不会听我们的,他不愿意谁都逼不了他。”孝德太妃感觉到他冷淡的神色,也冷笑了一声说。 “这可由不得他,蜀国已经起兵了,不久就可以打到帝都,而凤沉冥会出征,最后消失,他是不是只有回来摄政?”男人抚摸着下颚说。 孝德太妃听着,觉得这人真可怕,他一直在算计寂儿和凤沉冥吗?还有蜀国与景国,掌控了所有的事。 “前段时间寂儿被人追杀,你也去了?”孝德太妃忽然想起来什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问。 用她的儿子来算计,他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他,只笑了笑,然后走出竹屋,她跟出去的时候,他就忽然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孝德太妃回过神,走出竹院,想要去问问卓津轩如今有在哪里,她确实好久没我见过卓津轩了,还有那个女人,听说被关进慎刑司,又被景国的人救走,如今这王府只有她一个人了吧。 她忽然觉得有点冷,自己不再年轻,要追求的是什么?那个人如今对她,不,以前对她就没有感情吧,她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 等她知道他的身份的时候,深深地觉得这个人真的太可怕,可怕到她宁愿不和他扯上关系。 就像他所说的,蜀国确实很快就起兵,倾尽所有的兵力,想要与凤朝不死不休,回归的穆晟与叶朝在一起,都不能阻挡这群疯了一样的蜀国人,那位二皇子没被人打死,就是被打断了腿,扔在城主府的地下室,是蜀国的国主不计代价的攻下南城之后亲自找到的。 当时他的怒气差不多就像一只崽子被偷走的狼一样,凶狠的要把凶手给碎尸万段了。 只可惜穆晟早先一步通知了叶朝,在转移百姓之后,他们也跟着转移了。 开玩笑,他们没有可以媲美蜀国的大军,又没有掌握军事的将帅,还不被一边的虐杀? 所以商量了一下之后,他们决定暂避锋芒,等洛阳回来重新整饬军队,再和蜀国打。 好吧,他们就是打不赢所以逃跑了。 当然,就算逃跑,在路上偶尔做个手脚,耽误一下他们的行程还是可以的。 所以,蜀国大军倒是没有轻易进入中原,不过离那里也不远了。 这就是凤沉冥听到消息要御驾亲征的原因,他忍了蜀国那么久,这群不要脸的人,居然还好意思再次进入凤朝? 凤沉冥有帝王的野心,如何会忍受得了? 主要是这会儿他知道,蜀国的确是一匹狼,就和景国一样,时刻惦记着凤朝这块肥肉,总要把他们打醒,他们才能知道,到底他们三国哪个才是最强大的国家。 再者就是卓津轩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他要针对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人,等他找到,估计凤朝就先完了,他一点都不想承认,这个国家除了他卓津轩就没有人可以守护者这个国家。 蜀国的疯狂,正好给他这个机会,金銮殿上,在诸位大臣劝谏之下,他还是决定御驾亲征,自负到了极点,不过也没有人敢多劝,这几日其实在凤沉冥面前说真话的大臣少了 凤沉冥的残暴更是不加掩饰,朝廷百姓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 蜀国这次抱着必死的决心,如果稍微有点想法的人都会想到去把洛王殿下找回来,比起外患,内乱其实是小事。 他们的皇上就算了吧,不会有这个期望的,他的脑袋里全部只有自己掌握权利,随意滥用的“雄心壮志”。 其实他们也希望凤沉冥吃点挫折,好想起洛王殿下的好处来,这样还可以保证他们凤朝的将来。 这些话只敢自己写想想,真早说出来,立刻就是杖邢等着你。 所以,这次的御驾亲征是定了的。 额头上的汗珠一滴一滴的落下,俊逸的脸庞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眉头皱在一起,大手紧紧的抓住放在胸口的一双柔软无骨的手,眼睛闭了起来,他的发丝都有点濡湿了,贴着自己的强壮精湛肌肉的热源源源不断的透过衣服传道她的肌肤上,滚烫的温度烫进心里,烫化了一室的冷冰,只余下火热,跟着他燃烧至死。 白舒秦挣脱一只手,用一旁的帕子给他擦汗,刚擦掉,很快又浮现出一层,根本就擦不完,可以想象他能够有多疼。 一路上他已经发作了好多次,他们刚离开顾景御府里的时候,他忽然这样,吓得她想立马回去找顾景御要解药,只不过他刚好醒过来,一把拉住她,之后每次发作,他都会把她禁锢在身边,怕她忽然离开,去要解药。 她想知道,顾景御给他吃的药到底是什么? 看起来不会要人命,可疼起来又会让人生不如死,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一直在说没事,说顾景御是吓唬他,也是为了折磨他,所以才给他这样不会伤人性命的毒药,让他好好的“享受”一番,她要回去他就是中了他的计,不过白舒秦宁愿中计,顾景御要考验她能看着卓津轩疼几次良心不安,然后回去找他。 狠狠地拧着眉盯着对方的容颜,直到他好了一些,微微睁开眼睛,深邃的眸子看着她的时候,白舒秦才沙哑着嗓音问:“你怎么样?” 她眼里的心疼毫不掩饰,他闭了闭眼,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口,微笑着说:“无碍。” “再这样我们就回去,找他要解药。”白舒秦定定的说,不容反驳。 “我们要回到凤朝了。”卓津轩说。 “卓津轩,你太过分了。”白舒秦忍了忍,冷淡的说。 “嗯?”卓津轩看着她,“本王做了什么?” “你以为只有自己疼吗?”她主动拉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看着他哑声说,“这里,比上次手指被夹时的十指连心还要疼。” 她低哑的声音仿佛就要哭出来,带着哭腔的真情,让他的心不合时宜的跳动起来,他闷声笑了。 白舒秦咬唇看着他,她心里这么难过,说出这样的话,他居然还笑,他觉得她说的很有趣吗? “秦儿,你说你以前的清冷性格是假的吧,否则这会儿说起这些情话来,怎么这么的甜,让本王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怕了。”卓津轩缓缓的叹息道。 “谁跟王爷说是情话?”白舒秦心下一怔,却是还记得这人疼痛起来的样子,就不想被他拐跑话题,她说,“我自己去要解药。” 第424章 惊讶 “别,本王告诉你,”卓津轩拉住她,一脸的无奈,“他知道我要做什么,所以不会下毒,这药不过是让我疼几天罢了,发作的时候看着害怕,指不定他现在正在期待你忍不住回去呢。” 说着,他忽然笑了起来。 “他得不到你,总要让本王不舒服才舒心,本王不过是配合他罢了。” 这嘲讽的同情的话语,带着得意,是有多伤人自尊且不提。 “你要干什么?”白舒秦还记得他说要做什么的话,面无表情的问。 卓津轩仰面躺下来,抬头看着车顶,缓缓的陈诉道:“上次本王与蜀国的三皇子被一群不知道是什么背景的人追杀,是除了他们两个国家之外不明身份的人,本王猜测,那个人马上就会出现。”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不知为何还能感受到里面有着悲凉的意味。 白舒秦睫毛动了动,淡淡道:“所以,顾景御也忌惮他,这才放了我们回来?” “就是这样,那个人太可怕,在暗中操控了一切,大概三皇子也是被那个人带走的。”卓津轩看着她,探究的神色一闪而过,没有让白舒秦看到。 他着实想问问,她一开始留下来是为了什么,而她心里的牵挂又是什么,不过她必然不会告诉他的,他急着回去,是因为这会儿可以亲自问问白云沚了,他为了白舒秦的安危幸福,肯定会告诉他,然后他再在背后保护她就可以。 心里隐隐有点不安,拥着她都会感觉她不属于自己,她总会离开自己一样。 越接近凤朝,他就越有这种体会。 白舒秦不知道他的心思已经乱成一团,这会儿她回想到自己过来的时候做过的梦以及那个人和她说的,只要找到拥有一枚能让她戴上的戒指的人,那个人就是她要嫁的人,等到时机成熟,她就可以用这枚戒指打开一道门。 而门里面有着可以改变白云沚命运的东西,只不过,那要她和卓津轩的血脉之力才能打开,至于血脉,那就是他们的孩儿。 这也是她之前直接答应凤沉冥进宫陪卓津轩的原因,只不过如今还没有动静,也不知何时才能怀孕,明明都和他这么次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才算利用血脉的力量,也不知道是不是哥哥就可以好了。 慢慢想着,马车已经悄然进入凤朝帝都,刚进去,身旁的卓津轩就皱起眉头。 大街上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有熟悉的小商贩在摆摊,来来往往的人都忙着自己的事,只不过仔细看,街上的气氛似乎有点紧张,似乎大家都在害怕着什么,不敢大声说话, 白舒秦都觉察到了不同,卓津轩自然不会感受不出来,她跟着卓津轩下了马车,然后从王府的后门的外墙进入,堂堂洛王洛王妃,需要翻墙进自己的王府,也真是太丢人了。 只不过这面无表情的向前走的男人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白舒秦向来冷漠的脸色就更没什么不好意思了。 特别是进来的时候还撞到从这边过来的墨竹和几个王府的侍卫,对方被吓了一跳,还差点拿剑对着她们,看清人之后一脸惊喜的行了个礼。 “王爷,王妃。” 卓津轩点头,没有来得及休息就和白舒秦回到书房,听他们陈述京城发生的事情。 “父皇?” 屋里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低哑的嗓音是了解真相后的释然与苦痛,一开始就知道是心里想的那个人,现在真的确认,他还是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却又知道心里根本就已经有怀疑,如今不过是知道真相,他要说服自己而已。 那个早就已经去世,在脑海里只有一个记忆的人,那个他很尊敬的人。 那是他的父皇,一直对自己很好,对自己狠关爱,却在最后把他喜欢的那个女子推给其他人,直接把皇位给了其他人,又要求他认真辅佐对方,他永远不明白在想什么的父皇。 他让暗卫悄悄进入皇陵查探过,棺位里只有一堆衣物和陪葬品,其他的都没有,也就是好好安葬着的人,忽然就没有了。 凤朝皇陵,有谁敢来盗墓,除非是不想活了,那么就只剩一个原因了,就是那个人又活了回来,走出了墓穴。 “是的,王爷,属下已经确认。”暗卫说,也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当时他们查探的时候就吃了一惊,这会儿还不相信已经确认中毒死亡的人,还活生生的站在世上。 不,不算亲眼看到吧,当初卓津轩只看到封闭的墓穴,根本就没确认过那个人是怎样去世的,又是中了什么毒,如今想想,当初那么快就把人下葬了,不是有什么问题吗。 可笑他一直为父皇说的一句话而委曲求全这么久,却不过是被利用得彻底,心里忽然觉得很冷,也觉得那个人很可怕,在无影林的时候,是啊是就要让自己去死了? 还有之前把拓拔柘劫走,之后的几次刺杀,最近的莫名其妙又死了的拓拔亘,被废了的拓拔轶,他清楚的吩咐过不能把人杀死,穆晟和叶朝不会,他们没有这么没脑子,蜀国自然不会自己毁了自己的基业。 云尘带的人被蜀国包围,大皇子拓拔亘当时有机会把他们全部杀了,正准备下令时,却忽然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就这样死了,这也是云尘逃过一劫的原因,后来穆晟跟来,也就彻底解决这个危机。 而他们打不过疯狂的蜀国国主,也不打算很快就头降,至少他们的想法是抵挡一阵不行再说,而被叶朝怒火之下让关进地牢的拓拔轶被人潜进去废了,知道真相后的蜀国国主更是疯狂,这才一路举兵北上。 白舒秦看着有点混乱的卓津轩,悄悄地拉住他的手,面无表情的听着他们给卓津轩报告事情。 感受到手心温暖的温度,卓津轩有点恍惚的思绪回转一些,朝白舒秦微笑了一下,向她表达他没事的意思,握紧她的手,转过头冷淡的问:“既然他已经在宫里了,那么皇兄呢?” 这会儿的洛王殿下,恢复了在人前的冷漠,就像当时从战场回归的战神王爷,一脸的煞气,还有决然的神色。 “皇上决定要和蜀国打仗,没有人劝得住,所以早就出发了,这会儿彻底的没有了消息。”侍卫回答说。 听说在南城下来五十里的一个峡谷里,凤沉冥的大军被蜀国的大军包围着,他们不能进入,所以根本不知道皇上的安危。 不过想来,凶多吉少。 “蠢货。”沉默了半天,卓津轩低骂一声。 看来对于凤沉冥的脑子,他估计得高了些,这人根本就是一个无能的人。 除了满脑子的阴谋诡计,他会什么? 这会儿里里外外乱成这样,他居然还这么没脑子的出去打仗? 卓津轩自然了解他的想法,不就是想要证明他也是一个能上战场的帝王,他可以掌握朝政,也可以披上战袍强行战场,不用猜就知道是什么后果。 “所以,他离开的时候,让谁代理政事?”卓津轩抚着额头问。 “是秦亲王。”侍卫说。 听着侍卫放心的送了一口气,卓津轩的眉头皱得更紧,要真是秦亲王,如今的凤朝可以说又是父皇的天下了,难怪这么多年秦亲王一点都不露面,原来竟然是知道父皇的做法的吗? “对了,王爷,还有一件事,”侍卫忽然想起什么来,忽然道,“皇上让公主去景国和亲,这会儿已经出发了,难道王爷没有遇到?” “窈儿?”不等卓津轩反应,白舒秦已经惊讶的询问出声。 凤沉冥不是也宠爱窈儿吗?为什么会答应这个事情?窈儿该有多难过啊,而且,哥哥知道吗? 一连串的问题在脑海里响着,白舒秦转头看向卓津轩,以眼神询问他:是不是因为他们把景国的公主给毁了,所以才被景国记恨? 想来是了,景国的皇后最宠爱顾景菡,怎么会甘心被算计,估计也是有人在旁边吹了风,她就想到这个方法了。 不过这是他们做的事,为何要把责任扯在窈儿身上,让窈儿代替她们承受? “放心,本王让云彻和云哲去把人带回来,他景国要是想出兵就尽管来。”卓津轩冷声说,眼里流露出的傲然与不屑,让人觉得忽然有底气多了。 “好了,你们下去吧。”卓津轩挥手,等他们下去的时候,他坐在软榻上,把白舒秦拉进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灼热而深邃的瞳仁看着他,轻轻拉下她的头,把唇贴了上去,仔细的摩擦着。 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终于回来了,可惜还是不能给你补婚礼,抱歉。” 这么执着,是因为他感觉他们之间真的需要什么来证明是有联系的,否则他感觉白舒秦随时都有可能离去,仅仅只是那一纸赐婚,又能证明什么,总归不是心里真正舒适的。 他们的感情太过缥缈,一点都不真实,需要一个好好的仪式来给他们真正的契约。 第425章 发怵 白舒秦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缓缓的伸手揽住他的脖颈,眸光流转:“王爷,我们差一个孩子。” 听到她的话,卓津轩眸子闪了一下,重新抱紧她,她愿意给他生孩子就好,那他就没有遗憾了。 安静的房间里,忽然响起阵阵的呻吟,仔细一听,便可以听出是女子努力忍耐着的细碎呻吟,还有男子低哑的喘息声,比平时更为低沉暧昧,让人听着就觉得心里酥麻不已。 “王爷……寂。”白舒秦闭着眼,唇齿间唤着两个字,最后终于像认命一般的喊出那个字。 那个她在心里念了很久的名字,也是除了哥哥以外的第一个男人,这是她的夫,也是她的支柱。 就算日后发生了什么,她也会永远记得他的。 卓津轩身子一颤,心里一阵激动,凝视着她,沙哑着声音道:“再叫一次?” “寂。”白舒秦听话的叫着,被他欺负得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清纯而勾人。 卓津轩捂脸呻吟,看来今天是用出门了。 这样听话的白舒秦,他倒是能不动心才好。 忍不住又压了下去,附在他耳边说:“秦儿,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不是对叶姝的责任那种喜欢。” 他说不清是哪种喜欢,总之,他觉得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就已经移不开眼了,再后来看着她冷清的样子就想闯进她的世界,让她为自己敞开心扉,就算那时对叶姝有责任,也不会想为了叶姝而委屈她,他想要的,其实一直是期待着她对他完全的放心,可以在他面前露出女子的欢喜与伤心,像个寻常的女子一样。 就像有了她,是灵魂的契合一样。 “王爷的意思是说,在叶姝与我之间,你更关心我?”白舒秦认真的看着他问。 已经知道他的性格是负责而执着的,却还是想要他的回答,她果然恃宠而骄了。 “她比不上你。”卓津轩如是说。 白舒秦又闭上了眼,脸颊微微有点红,她居然问他这样的问题,这是不是代表她吃醋了?不过他的回答听着很舒服。 大多数人心里都有一个白月光,所以她知道这个问题问了其实有点多余,毕竟,余生才是好的。 “秦儿,你害羞了。”他闷笑着靠过来,凑近她的鼻尖吻了吻,又落到眼睑上。 “嗯……”白舒秦哼哼一声,把头埋进他的颈窝,不想和他说话了。 卓津轩也不再逗她,在她身上起伏着,最后的时刻把滚烫的东西洒进她的体内,如是几次,结束的时候,他看着她更加通红的脸,闷笑声就没有停下来,又因为身子酸软无力,她只好缩起来装睡。 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她轻柔的把她抱起来,走进旁边的池子里,把她放了下去,温热的水一下子包住身子,她舒了一口气,靠在他的胸膛上,什么都不管了。 那表情就像在说:他弄的,他给她洗干净。 卓津轩也不叫醒她,一手扶住她的腰肢,给她清洗身子,然后再把她放在宽大的毛巾上,擦干净水珠之后把人带回床榻上,给她盖好被子,这会儿她已经睡着了。 卓津轩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居然没有休息,拉开门出去了。 门外的侍位一直在那里等待着,见他出来连忙迎上来:“王爷,要去皇宫吗?” “嗯,你让墨竹过来照顾王妃,别让母妃知道本王回来了。”卓津轩点头,想起来吩咐了一句。 “属下知道,王爷小心一些。”侍卫点头,这会儿的皇宫有秦亲王镇守,王爷可能有要知道的消息,所以必须去一趟皇宫。 他们那位先帝何其可怕,只有王爷才了解吧,也只有王爷需要面对他。 ……………… 距离帝都不远的官道上,一对人马缓缓前行,分明是喜庆的样子,护送的人以及最中间豪华马车里的女子却一点喜悦的感觉都没有,这就是凤沉窈和护送成亲的队伍了。 八人抬的轿子里,一个脑袋从窗户里探出来,看着身后的景象,唇角泛起难过的笑容。 如今他们已经离皇城越来越远,以后估计都没有回来看看这里了。 凤沉冥让他嫁去景国,虽说凉薄了一些,还记得给她备这么多的人马,还有和亲嫁妆,全部在后面跟随着,就连轿子,都是凤朝帝王才能用的八人大轿,绫罗绸缎数不胜数,看起来给足了她面子,却又不能让她开心。 谁知道,皇兄是为了不让她被人看不起,还是为了凤朝的面子,她估计后面一种可能性更高吧。 她转过头,决然的看着前方,心里想着,就算在景国没有熟悉的人,也没有宠她的人,她都要好好的活着,开开心心的才是她啊。 只不过,看起来故意向上弯的唇角根本就没有一点喜悦的感觉,反而让人看得心疼。 被宠了这么久的人,就算再如何成熟,终是不能这么快就有自己的独立气质啊。 “等等,洛王殿下走令,护送公主回宫。”身后有人大声的喊道,浑厚的声音经过故意的内力扩散,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得到。 洛王殿下? 那是洛皇兄的人,洛皇兄回来了。 凤沉窈连忙掀开帘子,欣喜的朝身后看去,只一眼,他就认出来那个保护过自己的人,正是皇兄身边的侍卫,云彻。 果然只有洛皇兄对她最好了。 凤沉窈忽然就放心了,洛皇兄已经回来,那么她就不会再被送去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她那么喜欢这里呢。 她有这么多牵挂的东西,有这么多喜欢的东西,宫外的各种小吃她也还没吃够呢,怎么能离开这里? 洛皇兄回来了,那么洛皇嫂肯定也回来了,她好好的照顾着洛皇嫂的哥哥,洛皇嫂肯定会讲很多故事给她听,想想就觉得开心。 她说的照顾白云沚,是白舒秦在她那次女扮男装进入王府的时候,白舒秦对她要求的,当时她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虽然更多的是为了听故事和自己的私心。 只不过她尚且想太多了,明明凤沉冥已经出征,她却还是来和亲了,这是秦亲王同意的? 这些都还未可知。 所以接下来各国肯定会混乱,她估计是没有机会听白舒秦讲故事了。 “云彻,我在这儿。”凤沉窈不知道,她只兴奋的露出半个身子向他招手,希望他尽快的过来,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回去了。 “公主殿下,属下马上带您回去。”云彻说,眼里的漆黑,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嗯。”凤沉窈点头,已经行走了几天的马车停下来,这一趟景国之行,已经是不算数了。 “停车。”云彻大声命令最前方还在继续前行的士兵,只不过他说完话,那些人是停下来了,却是一脸不悦的走回来,等他们走近了才发现,那些人是景国派来接人的使臣。 他们接到景皇的命令是把人带回去,不管发生什么,若是对方有人阻拦,那是破坏两国交往的事,想来也没有人敢这么做,当然,前提是国家处于和平的时候,这会儿凤朝乱成了什么样,谁还管战争是不是扩大,总之在开始这个混乱的战争的时候,百姓们就已经处于动荡的阶段,并且还会延续很长一段时间的战火,他们都没有心思来管国家之间的事了。 “听说凤朝的洛王殿下早就不知去了哪儿,这是我们皇上与你们的皇上之间的事,洛王殿下应该没有资格管吧?”景国的使臣说。 "那你去和我们王爷说,看看有没有资格管,"云彻说着,微微勾唇,“好心”的劝道,“相信我,如果真是洛王殿下来,知道有人想要欺负公主,那他这会儿估计已经不是死了就是残了。” 对方被唬得有点发怵,却还是记得景皇的意思,他说:“既然贵国想要出尔反尔,那我们也不必遵守道义了,我们战场见。”这是凤朝的范围,他们不能没有办法反抗,必然可能全部死在这里。 "随时恭候。"云彻冷淡的说,没有害怕的意思,很显然,他的底气,是洛王殿下给他的,话落,他不再去看身后的景国使臣,而是转身,大声道:“全部将士,护送公主回宫。” 凤沉窈一听到这句话,终于忍耐不住把头上的繁琐头饰给撤了下来,吐着舌头夸张的喘着气,憋了一路,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云彻骑马跟在一旁,用余光看着掀起一页帘子的轿子里的女子可爱的表情,眼神柔软下来,正在这个时候,凤沉窈已经又探出身子叫他:“喂,那个谁,我也要骑马,轿子太慢了。” 云彻愣了愣,发现她叫的确实是他,他看着她面无表情道:“公主还是待在轿子里比较好。” "不,本公主也要骑马,我要回去见洛皇兄。"凤沉窈坚决道。 云彻思索了一下,想到她确实很久没有见到王爷,就同意了;“那公主跟在属下身边,否则出了事,王爷会要了属下的命。” “嗯,好。”凤沉窈点头说。 第426章 民心所向 云彻让人找来一匹相对温和一些的马儿,凤沉窈兴奋的上马,转头对云彻道:“我们先走吧。” 话落,轻夹了一下马儿的腹部,率先跑了出去,云彻吩咐身后的人慢慢跟上来,也跟上凤沉窈的马儿。 皇城里,卓津轩一个人进宫,来到御书房的时候,看到的不是秦亲王,而是一个他没有见过样子的男人,却可以知道他的身份,坐在上位的人看着他站在门口不动,抬起头询问:“怎么,不认识父皇了?” 卓津轩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冷然的开口:“你如此欺骗母妃,欺骗所有的人,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到底想要做什么?” 卓津轩确实知道他的母妃心里有一个人,但是没想到是他的父皇,他为何要瞒着母妃,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 到底要做什么,才需要创造第二个身份出来。 “需要什么?你知道什么?”被称为父皇的男人笑了笑,眼里的淡漠一点都没有把面前的儿子放在眼里,只要达成那个目的,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不要。 他很早就知道除这个大陆之外的另一个地方,还存在着一个世界,那里有着他不知道的,从未接触过的被称为科技的东西,生活里的一切都需要科技这个东西来完成,那里的人似乎可以飞天下海,去到他只能看见的月亮上面,他们可以有代步的工具,速度比骑马还快,更有抬眼看不到顶的楼房,有亮如白昼的灯,还可以随意控制,人人都拿在手里的一个小小的,可以知道很远的地方的一切消息的东西…… 总之,在他偶尔用卦阵催眠自己的时候,就可以看到那个世界,而他也成功的证明那个地方的存在,只要启动那个阵法,他就可以去到那个地方,到时候就可以用了解那里的东西了,这个梦想马上就可以实现,他已经忍不住想要开始。 不过还差一点,等到那个东西达到了最高,就可以打开这个世界与那个地方的通道。 为了那个东西,他可是做了这么多,也“死了”这么久,他总不会白白受罪的。 卓津轩只能看到他眼里隐隐的疯狂之色,却实在猜不出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够让曾经为帝的父皇求之不得的。 “那么秦儿想要做的事,与你有关?”卓津轩肯定的问,他还不知道他的父皇居然还是一个懂阴阳和合的高手,甚至在白云沚之上,忽然想到父皇借用高人的身份给他的戒指,肯定是一个引子,而那个引子就是让他与白舒秦的关系。 “你很聪明,只不过,你却改变不了。”他笑了笑说。 他计划了这么久,也知道所有的性格和命运,他可以完全的掌握一切。 “王爷。”温温润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却是一袭白衣的白云沚,这人的气质永远淡如雪,除了白舒秦之外,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有情绪的东西。 那双含着星辰的眼眸看着两个人的方向,稳稳的走过来,卓津轩上前伸手扶了他一把,白云沚轻轻点头致谢。 “云沚公子前来,可有什么事要说?”卓津轩询问。 “云沚今日来此,只是想要告诉王爷,一切缘由有天定,并非人力可改,再如何设计,如何痴心妄想,总归会自取灭亡。” 他的话依旧温润,却是让卓津轩的心就安稳了下来,都说白舒秦是他的劫难,那么是否有最后的转机? “呵,你又能改变什么,你尚且还赔了一双眼睛,连这个世界的样子都没见过,你的气运,是和她的联系在一起的,或者说,她的气运,需要你来补足,你对她的好,根本就不值得。”站在一旁的凤无痕说。 隐晦的话平常人听不出来有什么不对,不过白云沚是听得懂的,而卓津轩也可以猜测得到一些,就是说,白云沚的存在,是为了守护白舒秦的。 这么想着,他终于知道白舒秦对白云沚的感情为何会这么真挚了,他都有点替白舒秦心疼这个淡雅的男子。 “这话可不对,秦秦需要云沚,云沚自然也需要秦秦,何来不值得的说法?”白云沚摇头说。 “你不是早就认定了吗?”凤无痕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 白云沚笑了笑,不理会他的话。 “你来的时候就应该发现了,这会儿的京城气氛严肃很严肃,估计已经离崩溃不远,所以,你要如何?”凤无痕不想说太多,转头问卓津轩。 卓津轩沉默了一会儿,嘲讽道:“好歹是自己的江山,你也能这么不管不顾。” 凤无痕不置可否:“你要知道,如果再没有人管,你要守护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卓津轩冷眼看着他,他的意思是要他成为凤朝的新帝,有什么意思呢? 凤沉冥当初为帝就是他同意的,如今那人送死估计也是他算计好的,自己再为帝又有什么意思? 偏偏他不能拒绝,父皇清楚他不会让秦亲王掌握朝政,也不会让他再回归,只有自己掌控一切,还有可能保住他想守护的。 什么凤沉冥的意思是让秦亲王摄政,不过是父皇的意思罢了。 这样乱七八糟的烂摊子,终于是被父皇一手造成了,他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生气吗?还是失望? 或者经历过这么多,他已经没有感觉了,对于这个父皇,最开始有尊敬崇拜,然后觉得可怕,再只觉得,已然心如止水。 “那还得感谢父皇的苦心。”卓津轩说完,转身离去,白云沚跟在身后,也跟着出来。 在一个稍微隐蔽的山谷里,十五万左右的士兵驻扎在这里,熄灭了火焰,抓紧时间在原地休息,月光带着凉意泄下,让气氛更显清冷。 哒哒哒…… 有规律的马蹄声逐渐靠近,睡着的将士们忽然醒过来,拿起旁边的兵器做出防备的姿势。 月光下,一个人影慢慢的过来,因着他背对月光,看不清脸。 来人看着防备的士兵们,语气邪邪的:“叶城主,穆大人,你们这么欢迎客人可不好哦。” 这里可不就是穆晟与叶朝驻扎的地方吗? 被疯狂的蜀国国主追杀这么久,他们早就筋疲力尽,好不容易才找个地方休息,又被摸来的这个家伙弄得神经兮兮。 叶朝想想就觉得他真的很狼狈,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还因为跟在身边的穆晟,觉得甘愿。 “三皇子,你还没死透呢?”叶朝认出他,重新躺了回去,靠在穆晟的双腿上。 “托你的福,没死透。”拓拔柘笑着下马,来到他们周围坐下来。 “有件事想要请教一下这位。”拓拔柘这会儿少见的没有多贫嘴,认真的看向云星,眼里认真而严肃。 “三皇子想问的是,你们蜀国人的性格为何会这般残暴?”云星淡淡的询问,一点也不意外。 “正是。”拓拔柘语气冷冽,他在那个地方知道的秘密,是否就是这个原因。 “就如三皇子确认的一般。”云星缓缓的说,让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拓拔柘沉默下来,最后竟是笑出声:“真是很好的手段。” 过了一会儿,他恢复了情绪,淡淡道:“明日本皇子去找父王,让父王退兵。” 如果是他们自己骨子里的好战,或者是想要为蜀国百姓而进行的战争,那他不会阻止,可这是因为那样卑劣不人道的手段支撑的,又有什么意思? “多谢三皇子。”穆晟应声道。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既然没死,又发现了什么事情,蜀国国主总归会听他的话吧。 那么蜀国的危机暂时就解决了。 士兵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着那两位都没有管,也就安心的躺下。 第二日,等他们起来的时候,只听到蜀国撤军的消息,干净利落,一下子就全部退出了凤朝,松了一口气之余,也不禁为这么征战这么久终于可以休息一下而兴奋。 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到卓津轩的耳中,他趁机让穆晟去寻找失踪的凤沉冥,自己因为秦亲王忽然又闭门不出而被推上去摄政。 金銮殿上 卓津轩看着下面的大臣,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既没有因为可以站在这里而激动,也没有惶恐,他穿着平时喜欢穿的黑色蟒袍,站在龙椅旁边,也没有坐下去,负手而立。 一刻钟前,大臣忽然呼啦啦的跪了一地,请求他即位,为凤朝的将来做打算。 国不可一日无君,凤朝只有两个皇子,皇上失踪,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他们不可能旷着朝政,所以一致推举向来德才兼备的洛王殿下为新帝。 民心所向。 卓津轩沉默着没有说话,大臣们也不起身,气氛就这样僵持着。 “请洛王殿下摄政天下。” 又是齐刷刷的请求。 卓津轩终于开口:“好。” 淡淡的一个字,有点悲凉的意味,也有点无可奈何,却偏偏没有欣喜,也没有得意,只是理所应当的无奈。 好好的凤朝江山,居然乱成这样,三国的平衡也被打破,战乱横生,说起来,还是由他凤朝引起的错误。 那么也该由他们来结束。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427章不会隐瞒 大臣们高兴的跪地呼喊“万岁”,好像洛王殿下在位,他们就可以摆脱这样混乱的景象,不过主要的是,他们不用战战兢兢的,生怕皇上又来个满门抄斩,落个人走茶凉的后果。 他们这样,也是因着凤沉冥早已经完全的失去了人心。 卓津轩平稳的开口:“起来吧。” 大臣扣头以后站起来,整整齐齐的排列好,等待新帝的吩咐。 “林将军一门忠义,今特封为安定侯,享一世尊容,其女特赐出宫,特封安乐郡主,陪伴在安定侯身侧,婚娶可随己心意。”卓津轩缓缓的说。 在外面侥幸逃过一劫的林将军,这会儿也在大殿上,听到这个消息跪了下来,老泪纵横的感恩。 卓津轩挥手,让人把她扶下去,又对着宫流易道:“太傅之子宫流易,文采卓然,生性谦和,今为丞相,管理六部诸秦。” 宫流易跪下行礼,又站起身来站在一旁,看起来温和儒雅,眉宇间有着丝丝的戾气,虽然年轻,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拉拢和欺压的人。 宫流易心里是感激的,他家里人做的事本来也不光彩,洛王殿下还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他自是要好好的做好所有的事。 刚刚成为新帝,就为这两个人赐官爵,不仅仅是为了替他们平反,也是让心寒的朝臣重新把心回到朝廷上来,还凤朝一个海晏河清。 恩赐虽然隆厚,好歹人家是用一个家族的命换来的,所以大臣们也没有什么怨言。 新帝初登,总要有些亲信的,所以升升降降的官员也不少,留在原位的或庆幸或遗憾,却也没有机会了。 因为新帝总是能清楚他们所做的一切,有疑问的大臣不少,不服气的当场问了新帝原因,那些人不是平日里游手好闲,欺压百姓,就是在其位不谋其政,浪费了资源,而老老实实为百姓做事的,新帝是清楚明了的,他们哪里还敢有侥幸的心理。 白舒秦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卓津轩了,不知他在忙些什么,还好哥哥来到了洛王府,一同来的,还有回来的凤沉窈和云彻他们,云彻最近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她猜是卓津轩叫他去做事了。 虽然他们在王府还再自由,白舒秦却感觉到了凝重的氛围,洛王府周围增加的暗卫不少,估计都是来保护他们的,她没有出门,怕给他惹麻烦。 虽有哥哥在旁边,她感觉有什么要来了一样。 低头摸了摸没有动静的肚子,微微皱起眉头,在心里低喃着什么。 莫说她了,凤沉窈也知道情况紧急,所以很乖巧的跟在他们旁边,不再提出去玩的话。 唯一不受影响的,估计就是白云沚,平日里弹琴喝茶,心态温和,让白舒秦自愧不如。 见哥哥又在弹琴,白舒秦无奈的笑了笑:“哥哥你真淡定,可是……第二句的调子错了一个。” “嗯?”白云沚闻言愣了愣,不相信又回去弹了一下,确实发现那个音衔接不上,应该低沉下来的调子他却弹高了。 “哥哥,你故意弹这样高昂的曲子吧?”白舒秦淡笑着问,眸子暗含伤感的情绪。 哥哥明明心里情绪不稳,弹的应该是低沉一些的曲子,还为了让听的人不被带进去而强行改了不符合心境的曲子,又怎么能弹好? 能让哥哥情绪不稳的,应该是他都改变不了的事情,而这个事情,还和她有关。 弹奏曲子的动作一顿,白云沚索性停下来,柔柔的看过来,笑道:“秦秦,哥哥又不是圣人,自然会有心事。” “圣人都及不上你淡雅。”白舒秦抿唇说。 若是有神仙的话,无欲无求的哥哥,就是那九天谪仙。 白云沚弯了弯唇角:“哥哥哪有这个本事,秦秦可莫要把圣人气活。” “才不是气话。”白舒秦低低回答。 小院里,很大的桐树下,一张圆桌子摆放在那里,周围有四个凳子,在树冠的整个阴影之下,两个身穿白色衣服的人对坐在一起,安静宁和。 卓津轩走进来就看到这样的画面,劳累的精神稍微恢复,他走上前,在空的位置上坐下来,白云沚感觉到有人过来,准确的摸索到琴前面的茶杯,替他倒了一杯。 在这里没有君臣的关系,他们不用和卓津轩行礼,只随意的当是私下的聚会便罢了。 卓津轩也不是喜欢拘礼的人,在宫里就烦透了这些事,唯一算得上净土的洛王府,自然不会把那些带进来。 接过白云沚手里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这才抬头问:“窈儿呢,她不是最喜欢缠着你们吗?” “昨夜说睡不着,要我给她讲故事,然后一夜都没睡好,这会儿在补觉呢。”白舒秦说,以凤沉窈没心没肺的性格,都知道这几天京城上下的情形有点问题,心里担心,却不知能做什么,听她讲故事都失去了最开始的兴奋,只是为了找个转移注意的事情做。 卓津轩点头,窈儿也长大了。 “宫里的事情很多?”过了一会儿,白舒秦忍不住问出心里的问题。 “秦亲王把政务都丢给本王,要处理好几天,还有蜀国的求援,景国估计也有动静,说起来事情还是挺多的,本王也只是过来坐坐,待会儿还要出去查一些事情。”卓津轩认真的说给她听,眉宇间透露出一丝疲惫,还有担忧。 至于还在自称“本王”,则是因为忙得连登基大典都还没举行,又劳民伤财,耽搁事情,这才耽误下来。 白舒秦听着,心想恐怕还不止这些,还有这几天听到的风声,说是京城东西南北四角的树林,水源,以及就近的人家,都发生了一些异动,有人发现树林里的野兔、老鼠和小鹿等动物很是狂躁,河里的鱼儿也跳出河面,许多没有见过的鱼儿也浮到了水面上,家里养的牲畜最近也急躁不肯吃食,似乎想要挣脱牢笼出去,更有暴躁伤人的家禽。 这些现象透着诡异,百姓心里也有点发怵。 这还只是开始,接下来发生的才是更让人慌乱和绝望。 有人看到某些地方忽然闪过的金色光圈,上面是一个旋转的八卦印和四周围绕着形状怪异的符号图形,一共有四个,全部合起来的话,有人猜测那些图形是有规律的,比如按照自东向西的方向来,那些图形就是木水火土,五行的顺序。 按照这样来说,应该还有一个金才对,不过一直没有人找到。 陈列于景国与凤朝之间的四十万大军,全是卓津轩派过去的,由十万洛王手下的亲卫兵打头阵,三十万正规军跟随在后,穆晟带领着守在边境,让人放心了一些。 至于其他打散的士兵,沿途有各自的集结诏令,都会源源不断的往边境去。 京城仅留下的,只有皇城的御林军,还有守护在宫里的皇家护卫队,和先前跟随在凤沉冥身边的皇家暗卫,保护京城大臣安全的人是够的。 当然,卓津轩手下的暗卫组织,还在寻找失踪的凤沉冥,不过在那些地方都没有看到他出事,那就说明人还活着。 一切都掌握着,卓津轩心里还是感觉不安,总觉得最重要的他还没有想到,那件事还关系到他面前的这两个人,甚至自己也是,他感觉他们就像局中的棋子一样,再怎么也逃不出四方棋盘。 心里隐隐急躁,却也知道自己不能乱,所以这才来到这里看看白舒秦,心里才安定了一些。 只坐了一会儿,他又走出去,临行前深深地看了一眼气息有点不稳的白云沚,满心的无奈。 白云沚不是不和他说事实真相,而是不能,他只能靠自己猜测,他自然不能和白云沚说,为了天下,别顾忌个人性命的话,若真可以不顾禁忌说出来,白云沚是不会隐瞒的。 这个禁制,是他们都无法触摸的。 景国收到凤朝出尔反尔,反对了和亲的事,一气之下把五十万大军陈列在凤朝边境,战争一触即发,可这个时候,景皇却忽然毫无预兆的暴毙了。 也就是说这场仗没打起来,景国就率先乱了。 毕竟景国还没有设立太子,大殿下,二殿下相继作乱,试图争夺先机,却是不相上下,僵持不下来,温家在朝堂上公开支持性格温和平时没有收买朝臣的六殿下即位,那位三殿下,此刻居然在自己的府里闭门不出,也不知是不是放弃了,不过他没有这个心思就最好了。 顾景御会放弃吗? 自然不会。 他此刻冷眼看着京城乱成一团,隐隐还有点兴奋的意思,对于他的行为,皇后是气得半死,这才发现这个人哪里会讲诚信,他就像在人身后盘踞的蟒蛇一样,搞不好什么时候出来咬你一口,再把你的好处全部捡去。 顾景烨此时气到心脏疼,为什么? 他一直猜测顾景焰跟在他身后肯定是因为想要借自己的能力,这会儿景皇死了,他翻脸比任何人都快,还不忘捅自己一刀,以前交给顾景焰去联系的大臣都被他收服,倒向他那边,还好有些人是他自己联系的,一直跟着他。 不过整体都很好的权势这会儿被分去一半,还与他对抗,想起来他就恨不得杀了顾景焰。 又加之顾景御一个人在府里不出来,他也就没有针对他,现在的局面就是三足对立,顾景烨,顾景焰,以及顾景楠。 第428章 消失了 身为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卓津轩和白舒秦的气运,在他们拥有孩子与天下的时候,是足以引领阵法里所有人的气运承接那个世界的气运的。 两个世界气运平等了,就可以相互打通了。 越来越多的人昏迷,天空不似方才明朗,而是蒙上了一层乌蒙蒙的乌云,黑压压的乌云翻滚,让人心情压抑,仿若这个世界就会这么毁灭。 只有凤无痕,感受着天气的异变,更是欣喜的大笑着,他脚下升起一个大大的红莲底座样式的光圈,他就位于光圈的正中央,仿佛一切都被掌握。 “哥哥,你做什么?”白舒秦回头,看到白云沚咬破指尖,在地上画了一个小小的阵法,刚好在那个戒指的下面,缓缓的变大。 “秦秦,你知道哥哥活不过二十五,这才要找方法让哥哥回去,可哥哥不能耽误你,你好不容易找到的幸福,不能为了哥哥放弃。”白云沚缓缓的站起来,承受着阵法带来的虚弱,他微笑着,“秦秦,哥哥先回去了,你好好的和他在一起。” 诀别的表情让白舒秦心里慌乱起来,她不知道这个阵法是什么,但是可以猜测肯定是坏的结果,是她不能接受的结果。 “以我之魂,契之:魂祭,锁。”白云沚一边做着手,一边道,温和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出。 “哥哥,你这个笨蛋,笨蛋。”白舒秦听到他的话,忽然哭着骂起来,强行起身冲过来,把那个戒指收入掌心,企图阻止白云沚的行为。 这个阵法需要血为引,气运为契,是为打开,不过这阵法却是一个死阵,若是有灵魂为祭,就可以随意关闭,她的哥哥就是要以灵魂来让这个阵法停下来。 哥哥就是笨蛋,他们两个本为同一灵魂之契,哥哥只当把阵法关闭了,她就可以留下来,其实不过是回归本位,就是哥哥灭亡,她回去二十一世纪这样,留不下来的。 哥哥还说她付出的多,她付出了什么?永远都是哥哥在付出的,凭什么哥哥要是她的附庸,永远跟在她身后,守护着她,她只需要哥哥好好的啊? 决然的想要收回戒指,结果就是她被反噬,吐了一地的血,又很快被阵法吸收,她却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要把戒指毁了,都是这个牵绊,让哥哥这样的。 正当她再次向前时,一只手越过她的肩头,在她之前握住了戒指,再不放开,他的眼神平静,就这么看着她。 这一刻,对于白舒秦的选择,他是支持的,不管他心里是绝望还是难过,亦或者凄凉。 从一开始,白舒秦就一直只注意白云沚,根本不曾想过,卓津轩在听到她与白云沚关系很好,她一开始就为了白云沚,他们不是这里的人,他们会离开,他会永远找不到她,这些消息的时候,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又是什么感受。 “王爷。”白舒秦艰涩的唤他,却说不出一句话,因为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才不会伤害面前的男人,可这不可能吧,她已经伤了,她一开始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伤了他。 “你怀了我的孩儿?”卓津轩眼眸动了一下,问出这个问题,手掌运着内力,把戒指化为齑粉。 白舒秦顿了顿,摇摇头:“没有。” 心痛得窒息,是为了他,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用平淡的话问出这个问题的,她还能说出来吗? 白云沚那里已经完成大半,他们收了戒指也影响不了结果,这个阵法,马上就会关闭,所有的都会恢复成原样, “还……回来吗?”他问。 白舒秦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深深地决然让她动摇,过了一会儿她才点点头:“回来。” 她舍不得他,更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儿,这不仅仅是他的期盼,也是她的。 卓津轩轻轻笑了:“好,我等着你。” 他只给她留下微笑的样子,不让她担心自己,俊逸而温柔的容颜,让她眼睛有点红,她痴痴的凝望着他,要把他的样子记进脑海里,人时光荏苒,沧海桑田,她也不愿意忘记她。 此中心意,如他一般。 乌云逐渐散去,露出温暖的阳光,阵法逐渐的暗淡下来,过了一会儿,完全的消散。 而这个时候,白云沚的身影逐渐淡了,他微笑着看着白舒秦,直到最后彻底消失。 痛到极致是什么感觉?不是忍不住哭出来,而是心口已经疼到极致,想要呼喊,所有的声音却都卡在喉咙里,一点都发不出来,眼泪也流不出来,就这样看着白云沚在她面前逐渐消失。 卓津轩站在原地看着,一切归于平静之后,白舒秦的身子也倒了下去,闭上了眼睛,卓津轩揽住她,不让她跌落外地,这具身体还有温度,只不过呼吸停了下来,眼睛也闭着,没了生机与活力是必然的。 他想和她说,如果她回来,他们开始真正的认识,从头再来,如果不回来,那么他也会一直等下去,等到怀里的人儿再睁开眼睛的时候。 “不,我不信,我可以过去,我要成为那个地方的主宰,不……” 看着所有的光芒彻底消失,风无痕这才清醒过来,声嘶力竭的大喊,崩溃的跑过来查看已经被弄成粉末的东西,还有已经消失的阵法,他一遍一遍的重新划阵企图启动它,却只把自己弄得疯疯癫癫的样子,头发散乱开来,他的眼神黯淡无光,只重复自己的行为。 昏迷的人逐渐醒过来,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周围,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以后他们只会记得,在这里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却不记得具体的过程是什么,只知道,他们身陷危险,是白家的两位兄妹用性命救了他们。 而顾景御和拖把柘,似乎还有一点记忆,醒过来的时候看着卓津轩怀里抱着的人儿,没有说话。 “王爷。”云彻带了人上来,看到一动不动的卓津轩,紧张的低声唤了一声。 卓津轩抬眼,看着熟悉的暗卫,方才深邃漆黑的眸子这才有了一些精神,他沙哑着嗓音道:“把凤无痕带走,其他的后续安顿交给你们,本王先带秦儿回王府。” 云彻才醒过来,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主子怀里的王妃,到底也没有说什么,点点头下去安排后续了。 白舒秦还有身子,白云沚却是连身子都没有了,一切烟消云散。 卓津轩抿着唇,抬步往台阶下走,刚迈出一步,身形一晃,差点摔倒在地,他稳住身子,又抱紧白舒秦,这才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去,只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 让人看着就想落泪,云彻收回视线,看着已经疯了的凤无痕,摇了摇头,因为他,这会儿真的是民不聊生。 真不知道,对主子这么好的先帝,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或许是白云沚让他们保留的记忆,除了平常百姓士兵,其他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啊,历史总要有人记得,而由他们这些局中人记住是最好的了。 此刻在远方白舒秦的家里,白家两位主子在做着事情的时候,忽然就愣住了,再回神的时候,已经不记得自己有过一个儿子,白云沚这个人,包括对他的所有感情,都消失不见,白舒秦的父亲只记得从头到尾他只有两个女儿,白舒秦和白云语。 “舒秦去京城好久了吧。”白卓看到眼前走过的女儿,忽然询问。 “是的,父亲,”白云语停下来应声,“姐姐去京城为父亲求药,已经好几个月了。” 至于为什么是为他求药物,而不是其他的,则是因为最近的白父腿上的病有点严重,也就是所说的风湿吧,白舒秦不忍心看他疼痛,想要去帝都找寻药物或者医生。 “你妹妹在外面这么久了,我也不放心,我们去京城看看吧,衙门的事交给师爷。”白卓说。 “好。”白云语点点头。 他们之间对于白舒秦的不关心,忽然都消失了,余下的关心都是真诚的,是潜意识里对白云沚的爱,都转移到了白舒秦身上。 那个男子啊,都要离开了,还把白舒秦的一切考虑好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彻底离去,白卓与白云语更是会对白舒秦不好,索性抹去所有的回忆,重新给白舒秦一个家。 可惜如今白舒秦也不在,白卓与白云语必然是见不到人的。 日后的白云沚,在别人眼里的身份只是一个如同神仙一样的人,不知道身份,也不知道来处,他救了所有的人,然后就消失了。 洛王府的屋子里 卓津轩把人放下来,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就默默地守在床边,看着她的容颜。 凤沉窈醒过来,听到失踪的两个人都回来,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神色,只不过当她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只看到一脸低沉的卓津轩,以及躺在榻上的白舒秦的时候,她怔了一下。 “洛皇兄,洛皇嫂怎么了?”凤沉窈上前,呐呐的问。 卓津轩抚摸着她的脸,露出难看的笑意:“秦儿只是睡着了。” 沙哑的声音让凤沉窈心里揪了一下,听着他的话更喘不过气来,她说:“洛皇兄,你别这样,窈儿看着心疼。” 她看着白舒秦的样子,就不像是没有事的。 第429章 不敢保证 “嗯。”卓津轩过了许久才回答她,但是没有其他的动作,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里只有白舒秦与他。 云星走进来,看见这样的景象也是微微皱眉,然后上前,替白舒秦把了一下脉,眉头皱得更深,王妃的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不过这会儿停止了生长,若是王妃也一直不醒,那么这个孩子就会死。 “王爷,属下给您把一下脉。”云星转过头,严肃的说。 卓津轩想要让他出去,还没等开口,云星已经不客气的把手指搭了上去,就王爷现在的身子状况,能拍飞他都是奇迹,他光看气色就能看出来,把脉只不过是为了确认伤势到底怎么样了而已。 卓津轩收回手,冷冷的看着他:“出去。” “王爷,就您的声音,都沙哑得听不出说什么了,就别说话了。”云星默默地说。 在卓津轩发火的前一刻,他收敛了神色,认真的说:“王爷,您的身子怎么样自己清楚,王妃的身子也是如此,如果您不把自己的伤治好,那王妃怎么办,王妃还怀着孩子呢。” 卓津轩本来还不以为意,等到他说完最后这几句,一下就清醒过来,回头凝视着他,想要确认他的答案。 云星点点头:“王妃确实怀孕了,而且已经两个月了。” 卓津轩一开始就猜测到,所以先前才问白舒秦的,见她否认心里虽然不信,却还是难过的,如今听到云星的回答,除了悲凉,也没有其他的感觉。 人都不在了,其他的还有什么意思。 若是在这个地方,他翻遍每一寸土地,都要把人找到,如今他除了没有归期的等待,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王爷,王妃娘娘应该说过会回来吧,您这样不管自己的身体,到时候王妃回来,孩儿却没了,或者王爷您出事了,那王妃应该如何?”云星问。 身后才跟进来的云尘和云哲也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卓津轩闭了闭眼,把白舒秦的手放进被子底下收好,掖了掖被角,这才道:“如何?” 他问的是自己的身体,要几天才能好,云星连忙回答:“王爷身体好,虽然内脏受了伤,不过王爷配合治疗的话,只要半个月就可以调理好。” 卓津轩点头,然后淡淡问:“王妃呢?” “王妃娘娘不能自己服药,为了让王妃娘娘的身子不僵化,我会每日给王妃配制药浴,可以保证王妃的身子保持正常人的样子,至于内伤,配合在药浴里,慢慢调理就可以,王爷放心,胎儿也可以护好。” 听到关心的话题,卓津轩这才放心下来,点头道:“好。” 他回头看着白舒秦的样子,神色温和,眼里是要等她回来,不管多少年都要等待的决心。 “那王爷,我们先开始治疗吧。”云星说。 “嗯。”卓津轩点点头,起身走到对面的矮榻上,躺了下去。 云星要开始针灸,这是第一步。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人,云尘他们也出去守着,卓津轩拉开黑色的衣袍,再把白色里衣拉开,精壮的胸膛露出来,示意他开始。 云星拿出针灸包,挑选了合适的针开始往他的后背心的穴位扎下去,一开始他和卓津轩说的就是最快的方法,他了解主子,最不喜欢拖拖拉拉的治病,而承受一点痛苦他却是不怕的,更何况王爷心里惦记的事情还多,静不下心来等。 他没有和王爷说,这次的伤有点严重,治病的时候要承受很大的痛苦,毕竟,有些穴位他需要把银针插进一寸,那种刮骨一样的疼痛,他肯定不好承受。 不过下去了十针,王爷都没有哼一声,他不禁更认真了,全身心的掌控着手下的针法。 卓津轩能忍,更多的是他的视线可以看到躺在那里的白舒秦,只要想到她的情况,他就什么痛都不理会了,这会儿他情绪稳定,可以好好的等待着白舒秦醒过来。 眼皮逐渐沉重,那道身影越来越模糊,不甘的哼了一声,陷入了沉睡。 屋子的门关了一个时辰,过了一会儿,云星才拉开门出来,看到云尘他们的视线,道:“王爷精神太过紧绷,不适合养病,我就让王爷沉睡了,明日才会醒,你们看着,我下去准备给王妃的药浴的药材。” 若不是想到最近的事情有点乱,他是想让王爷沉睡大半月的,这样醒来就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沉睡一天是因为刚针灸过,王爷要安静的才能有效果,再说,他要是醒着,看自己一点都动不了,还不如躺着。 “好。”云尘点头,推门进去看了看,这才推门走出来,守在门口。 不过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在卓津轩陷入沉睡的时候,那位登上帝位的凤沉冥,半夜派兵围住洛王府,看起来是要把王府的人全部杀了。 凤沉冥是亲自来的,立在高高的马上,大声道:“洛王卓津轩狼子野心,前段日子陷害朕,让朕差点命丧黄泉,他却替朕摄政,朕侥幸未死,而洛王在这个时候,破坏与景国的友好交往,引起三国的交战,洛王又在这个时候消失不见,朕如今就是为了回来惩治乱臣贼子,还百姓一个和平。” 这番话说得大仁大义,听得洛王府的人心里火气极大,他就是仗着才行不记得先前的事,所以才出来扭曲是非,偏还有理有据。 可不是吗? 洛王阻止与景国的联姻,引起景国不满,又再最初没保护好三皇子,之后让人杀了大皇子,废了二皇子,引起蜀国不满,两国联手攻入帝都,百姓们在这个危险的时候,洛王却躲了出去,幸好皇上忽然回来,掌握了政权,这才没被两国给踏平。 啧。 在对面看着的两个人,忍不住被这人的无耻打败了,他就是趁着卓津轩病重,又因为女人而失去冷静,这才想要把人杀了。 “不出去帮帮忙?”拓拔柘挑眉问。 “帮。”顾景御淡淡说,他宁愿以后和卓津轩你死我活,也不愿意这会儿看着这个人小人得志的样子,再说,景国也差不多定了大局,他不需要担心什么,这么无聊,找点事做做岂不是更好。 那日和长宁公主说了那件事,她告诉了太后,太后一生气,就出了慈孝宫,把一众折腾的嫔妃和皇子给收拾了,直接让他成为太子,等他回去应该是下一任的景国皇帝。 至于太后知不知道他的心思,肯定是知道的,不过看在他是唯一一个在景皇死去的时候,肯为他找凶手的人,她尚且得到景皇这么多年的尊重,又怎么会不想替他找到凶手,顾景御虽然心思深,也是一个可怜的人罢了。 慢慢收拾起人来才有意思,所以他没有赶尽杀绝,他等着他们反呢,这样玩起来才有意思不是。 病态的顾景御,是不会让自己安稳的。 而拓拔柘则是因为蜀国唯一留下来的皇子就是他,稳稳的是蜀国的皇子,这才有心思在这里折腾的,备受打击的蜀国国主,这会儿正在寝宫里,每天按照云星的方法来疗养,渐渐的也可以控制自己的暴虐脾气了,身子逐渐虚弱下去,不过因为脑子更加清醒,所以他更愿意听从云星的安排,把政事丢给拓拔柘,自己去修身养性了。 身子虚弱还可以锻炼回来,但是如果被药物支配,他只能活个几年,有什么值不得的,也因为这样,蜀国现在对洛王是感激的,虽说这事是凤无痕做的,但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会设计这么大的一个局,他又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哪会揪着不放,更要紧的是,拓拔柘本来就是假装的纨绔,心里自然向着卓津轩, 所以,帮忙是必须的。 蜀国百姓不清楚情况,听从的都是蜀国主的命令,为了不引起混乱,只悄悄地替他们把水里的药物给解了,慢慢的恢复便是。 这个时候,也需要周围国家的安宁,如果凤沉冥继续在位,他们可不敢保证不会出什么事,只有卓津轩上位,才是最好的选择。 百姓们全部围起来,义愤填膺的要把洛王叫出来,给他们一个交代,甚至有人已经激动的把手里的东西砸向洛王府的大门。 平时尊贵威严的洛王府,这会儿被如此玷污,可想而知,看到这个景象,心里有多凄凉,可云尘他们不能做什么,总不能对百姓动手吧。 何其憋屈。 这个时候,他们无比希望,王爷彻底把凤沉冥给囚禁了,让他这么作妖子。 云尘忍受不住,刚要拉开门出去,只听有人急忙报告:“启禀皇上,蜀国与景国的大军又回来了,这会儿快要到城下了,说是不满多日征战,要让我们给士兵犒赏,否则,否则就进攻皇城。” 清楚一切的洛王府的暗卫们有点懵逼,不过百姓们不记得这件事,心里就慌了,凤沉冥是清楚,但是他又不能说出来。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盯着卓津轩,今日彻底把他杀了,但是,他就要承受百姓认为他有私心的猜测,但是他如果去,百姓是不会猜测,他就失去了这个机会。 凤沉冥阴着脸考虑半响,拿不定主意。 最后,又有士兵来报告,说景国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他这才下定了决心,猛的驱马离去,生怕离去得慢了,他会忍不住直接下令进攻洛王府。 第430章 毫无生机 总算逃过一劫,云尘他们庆幸之余,还是觉得应该尽快把王爷治好才是。 凤沉冥作死,不若王爷亲自为帝,还凤朝和天下一个安宁。 那边,凤沉冥黑着脸,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语气不善的问:“蜀国与景国太子,还不打算回去?朕最近很忙,可没有时间招呼你们。” 凤沉冥的逐客令,他们听得出来。 只是这两个人,可不是他让走就走的家伙,拓拔柘“啧啧”的咂嘴,挑眉道:“我等是要皇上给我们一个答复的,凤无痕狼子野心,陷害我蜀国,这件事可怎么算?” “前几日,本宫手下的人抓到了几个细作,本宫让人仔细查了一下,那些人却也是凤无痕的,在我景国下这么大的一盘棋,意欲何为?”顾景御幽幽的接上。 凤沉冥看到他就满是不舒服,当初心里只想着杀了卓津轩,结果被这个人给忽悠过去,后来才明白,被他给骗了,怎么会给他好脸色。 “哦?是吗?既然抓到了,你想怎么样,自己处置便是,朕不会干涉。”凤沉冥冷笑道。 “果然不是皇上的人,皇上就不会关心,不,是皇上的人,估计也不会被你放在心上,”顾景御语气清浅的说,“毕竟你居然连自己宠爱的妹妹都可以送出去。” 他就这么一提,凤沉冥居然就同意了,不过好在卓津轩把人带回来了,否则到时候白舒秦知道是他的意见,还不得恨死他,至于皇后那里,她还算什么,本也是敷衍她的。 不过显然皇后野心未泯,还要试图掌控他,让他成为傀儡,想到这个,顾景御只有冷笑。 他六亲不认起来,谁都不管。 “不过看这个样子,皇上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不如赔偿点实质性的吧,否则我们也不好空手回去,皇上说是不是?”拖把柘笑着说,那样的笑容有点威胁的意味。 想要他们退兵,可以啊。 不过他们要带着东西回去,否则他们就一直待在凤朝,看他怎么好意思赶人。 “你们想要什么?”凤沉冥咬牙问,阴沉的目光看着他们,想要把人杀了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拓拔柘眯眼想了想,眨了眨眼道:“听说凤朝最是盛产小麦,不如给我们来个百万担的,本殿带回去给蜀国的百姓尝尝。” 牛羊吃腻了,偶尔还是想吃点其他的东西,权当换换口味。 好吧,他只想到这个,本来就认为凤朝不会答应,所以存了戏弄的心思,随意的提议。 顾景御倒是比他还实际,直接说:“景国与凤朝的商业往来,凤朝的税率免去两层。” “居然可以这样的,顾景御你真黑啊。”拓拔柘瞪着眼睛叫开。 他的提议确实很现实,不知是否笃定凤沉冥会同意,再思索一下,他觉得顾景御怕就是冲着这个理由来的,他还当顾景御真的有这么好心,他居然被摆了一道。 “少两成?那岂不是凤朝的国门都要彻底为你们打开,你们可以把这里当做免费的交易地,顾景御,不觉得你的要求太过了吗。”凤沉冥冷笑,当他白痴吗? “本宫换一个,”顾景御爽快的说,“景国与凤朝之间一直没有正式的官道,不如我们合作开一条?三七开,凤朝就多承担一点,算是赔罪?” 本来修路是可以的,可以加强往来,但是不好就不好在,两国之间是几座山,而且大部分在他们凤朝这边,也就是说,景国的右边是平原,百姓聚集,而他们的是高山,如果修建一条国道的话,凤朝是最吃亏的,比减税还要吃亏。 且不说承担的费用不合理,就单单道路联通,景国的经济就可以很快的发展,特别是新建的国道周围的地区,肯定成片崛起,又是一个新城市,凤朝呢,除了把山铲平,他们有什么好处? 那里又不适合居住人,白白的给他们开一条路出来,搞不好下次景国又想打仗,直接从国道过来了,凤朝不就是引虎入室? 所以说,他的要求根本就不是他能答应的。 拓拔柘在一旁看着,无谓的勾勾唇,没有多说什么,他其实没有野心,成为蜀国的太子只是因为蜀国没有人管了,他必须管才行。 两个人都没看到,他的眼里有一丝温柔与思念,是对某个人的眷恋,她希望过自由的生活,他就想陪她去过那样的生活。 这个江山,对他就是一个束缚。 那里的两个人还在说着什么,也不怕他听见,不过拓拔柘懒得听,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第二日,他让属下留下来和凤沉冥打招呼,自己则率军离去。 什么争夺利益都不管了,只想回去见那个人。 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这么回去也没有问题,蜀国国主估计最近也不想管他。 如果是卓津轩为凤朝的帝,那么按照他们的默契,三个国家修养二十年,在这段时间,他们发展自己的经济,不得发生战争,以让国力恢复为要。 二十年之后各凭本事争夺天下。 多长的一段时间,相当于重来一次。 卓津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大概过了一个月,他才在秦亲王的传话下来到朝堂上,大臣们悉数来到洛王府面前,请求他进宫处理朝政,举行登基大典。 至于凤沉冥,所作所为莫不被人看在眼里,他回来其实没有多少人开心,更何况,这是最前面穿着紫红色蟒袍的男子说的,男人深邃的五官,沉稳的气势,让整个人看起来尊贵逼人,是真正的经过多年才有的独特气势。 他站在最前面,从袖子里拿出龙骨折扇,双手恭敬的握着,正面朝着皇位的位置,一点都不管位置上的凤沉冥,道:“本王上承天命,今遵百姓意愿,懿洛王袭承帝位,摄政天下。” 卓津轩站在原地,并没有说话,深邃的眼眸浅淡的看着前方,思绪似乎飘远,又似乎认真的听着在场的人说话。 凤沉冥冷着脸,似笑非笑狰狞着表情:“皇叔是不是在府里休息久了,脑子有点糊涂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他下位,存心逼他吗? 这样一说,还有谁认为他有资格继续当帝王。 “本王就是糊涂了,才让你在这个位置上呆了这么久,让我大好河山变得千疮百孔,所以,这个错误今日该改正了。”秦亲王并不恼怒,而是点头认可他的话。 一时就让凤沉冥接不了话,他转头看着其他的大臣,冷淡询问:“你们也觉得,朕该退位?” 大臣们齐齐下跪,却是对着卓津轩说:“有请王爷即位,即日准备登基大典,为凤朝的将来谋一片光明。” “你们……”凤沉冥怒极反笑,“好,很好,你们今日是要造反,来人,把这些反贼拿下。” 随着话音落下,门外冲进来许多拿着兵器的士兵,还有数十个暗卫,把大殿围个水泄不通,大臣们抬头看去,是凤沉冥得意的神色:“朕准备了许久,就防着这一刻,上次没杀了你,这次你还跑得了吗?” 他已经不管别人的目光,这是最后的一次杀了卓津轩机会,还能把不服他管的人杀了。 今日,他就要清理朝堂。 “给朕杀了他们。”凤沉冥冷冷的命令。 大臣们吓得瑟瑟发抖,站在原地低着头,甚至还有人趴在地上,大声喊“饶命”。 倒是卓津轩一直没有动作,这会儿才撩了撩眼皮,淡淡道:“本来还以为,若是皇兄好好的做好自己的事,本王也不想插手,如今皇兄是要自寻死路。”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一瞬间,围在大殿的人已被从外面进来的人制服,而里面的暗卫,见状想要朝卓津轩扑去,却被云尘他们拦住,全部就地绞杀,然后退回到卓津轩身边。 “皇兄,放弃吧,除了这里,所有的地方我都做好了安排,皇兄你再没有机会了。”卓津轩说,他也不想再给凤沉冥机会,这样的日子太累了,不如一次性解决,不用再担心被人算计。 淡漠的声音毫无情绪,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什么生机,或者说除了昏迷的白舒秦,没有谁能让他有生存动力,他是答应要好好的等白舒秦醒过来,但是每天看着她毫无生机的面庞,他渐渐的不相信会有奇迹发生了。 那个地方如果是真的存在的话,那么她是否回去了?如果回去了又如何回来?或者回去了就忘记他了,又当如何? 许多的疑问,都只靠一个他相信她会回来支撑着,还有她肚子里开始慢慢发育的胎儿,因为云星给她治病的时候,刺激到了才开始生长的,如果她再不醒来,那孩子该怎么办? 心里慌乱加上着急,恨不得时刻陪在她身边,那么首先就要把凤沉冥这个隐患解决,他要给白舒秦一个安宁的环境,再没有危险的生活。 毕竟,自从白舒秦嫁给他之后,过的都是在这样危险重重的生活,他感觉到心疼,一开始他也曾伤害她啊,若是一早知道她的情况,他必然早点断绝与叶姝的纠葛,一心一意的陪着她,他们该有多少幸福的日子。 凤沉冥脸色黑了下来,他没想到卓津轩居然做了准备,不过他也还有准备,他冷笑着伸手扶了一下龙椅旁边的龙头,一下子大殿飞出许多的箭头,齐齐的朝着卓津轩和秦亲王射过来,他们躲避着箭头,其他的暗卫下去保护大臣。 一时间,大殿里混乱不已。 看着没有把人杀死,他又要去按另外的一边,却被云尘先一步把人提了出来,丢在卓津轩前面。 第431章 登基大典 堂堂帝王,落水狗一样的被丢在地上,何其可笑,却又可怜,可悲。 卓津轩低头看着他,脸色是他一直看不透的平静,他恼怒得脸色都涨得变成紫色,他疯狂的笑着说,大有不死不休的意味:“卓津轩想都别想,只要朕活着,你就永远不能是皇上。” 卓津轩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向前走了一步,却是掠过他,往龙椅上走去,刚走两步,凤沉冥忽然起身,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朝他刺来。 “王爷(洛王),小心。” 几声提醒声往身后传来,这会儿他刚好踩上龙椅面前的阶梯,踏了上去,接着卓津轩顿住了,眼里露出震惊的神色,逐渐变为哀痛。 “都说因果循环,如今皇兄可信了?”卓津轩无可奈何的问,神色悲痛。 凤沉冥没有回答他,似乎又冷笑了一声,笑卓津轩的悲痛神色,然后直直的倒了下去。 谁都没有动手,凤沉冥死在亲自设计杀害洛王的陷阱里,他被云尘扔下来的时候,已经触碰到了机关,不过有点轻而已。 可能这个时候才弹回去,所以把这支比其他更粗的箭射了出来,直接穿过凤沉冥的心脏,看来这个设计被实验了很多次。 他早就算计好,如果哪天自己从这里上去,这支箭就会不可预料的飞来,刺穿他的心脏,置他于死地。 他为凤沉冥悲哀,明明可以好好的做凤皇上,他也会好好辅佐他,偏要这么多诡谲的心思,这会儿也是身死于此,有什么意思。 清宫关着的那个人,每日参拜佛法,为自己的孽赎罪,又何尝不是自作自受,不属于自己的,求而不得的,何必强求? 他们都逃不过自己心里的欲望。 看到这个变故,现场一时安静下来。 卓津轩沉默半响,终是弯腰把他还再不甘睁着的眼皮阖上,慢慢的起身:“昭告天下,帝薨,谥号,文义,葬于帝陵,是为凤朝第十位皇帝,着史官如实记录平生。” 愿他来生文逊谦和,仁义雅正。 凤朝两位位高权重的男人的明争暗夺,终于是落下帷幕。 登基大典如期而至,卓津轩站在高高的祭天台上,明黄色的龙袍,修饰着他修长挺拔的身躯,他如神祗俯视众生,定定的望着碎叶纷纷落地,脑中原本纷乱的念头仿佛也随着这落地的碎片沉了底。 不喜不忧,不慌不急。 只缓缓抬起脸,静寂的眸子,让人觉得那里面千年都是如此,仿佛远古时期就存在的一片无人造访的密地,平静无波。 他低沉的声音从天际传来,空灵而牵动人心。 “今玆四州疲敝,朕自当咨诹善道,顺应天命,秉承仁义……”略顿了一下,他说,“希望各位大臣好好为百姓做事,朕虽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也不想看到欺上瞒下的官员。” “臣等遵旨。” 而在这个时候,两个人来到洛王府面前,两个人看着这样大气的王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父亲,有人说姐姐在这里,是真的吗?” 白卓看了一眼王府门口的侍卫,默了默,低声道:“我去问问。” “好。” 门口的侍卫只见到有人在那里嘀咕了半天,然后上前来,那个男的小心翼翼的问:“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白舒秦的人?” “白舒秦?”侍卫并没有不耐烦的赶人,仔细琢磨了一下,想起来是王妃的名字,神色不由得更认真了一些,温和的问,“老先生找我们王妃,可是有什么事?” 王爷在祭天,不,应该是皇上了,他们可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毁了王府的名声。 “王妃?”两个人显然还不清楚,因为一开始只是白云沚偶尔热家里通过信,说他一切都好,白卓更是没有问过白舒秦,所以她在这边做了什么,也没有传到那个小小的县城里去。 “我是白舒秦的父亲,她好久没回去了,所以我想着来看看她,可否让我们见见王妃?”虽然不敢置信,却还是斟酌着请求道。 如果白舒秦醒着,看见白卓这个样子,肯定会觉得诧异,她的父亲就像是对她很好一样,一直很关心她,把白云沚的爱都给了白舒秦,也有着以前对她不好的愧疚,所以现在觉得要补偿她也没有不对。 这个世界或许也下意识的抹除了不关之人的记忆,又给补了一段新的记忆,甚至感情都引导了,虽然由外力干涉,不过这是白卓与白云语两人欠她的,她只要慢慢的让他们习惯她的存在,记住她的好,也就可以了。 “发生了什么事?”一道冷清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却是一个人步行回来的卓津轩,他冷淡的眼眸虽然不严厉,却淡漠的看着这个场景问。 看到这个尊贵威严的男人,两个人忽然愣住,都忘记了说什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有气势的人,似乎往这一站,所有的人都在他面前黯然失色。 白云语更是被他的容颜惊住,在那个小小的县城,她见到的所有男子都没有他长得俊逸,不仅仅是容貌,更重要的是他的气势,无人可及。 特别是看着他的目光,她觉得大气都不敢喘。 “王爷,他们说是王妃的家人,来京城找王妃的。”身边的侍卫急忙报告。 “哦?”卓津轩抬了抬眼,像他们看来,“既是家人,随本王入府吧。” 他记得这两个人对王妃一直不好,甚至,那个白云语还经常欺负他的王妃,这会儿还记得来京城找人,但愿他们是真的关心王妃,别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倒是可以留下他们。 否则,以前的账都还没和他们算。 心里想着,卓津轩率先走进王府,两个人战战兢兢的跟上去。 确认了这个人是洛王,也是白舒秦嫁的人,白云语放心了一些,进来的时候见到比外面更恢宏的王府建筑,尽管再县城没有见过,也没有失态。 隐隐有些羡慕白舒秦能够住在这里,却也没有什么不满和嫉妒的心思,卓津轩用余光看着,稍稍放心了一些。 他没有带两个人直接去看白舒秦,而是把人带去客房,让他们住下。 “你们就住在这里,日后本王会让你们见王妃的。”卓津轩淡淡开口。 “是,下官知道。”白卓低头说,恭敬有礼,身为朝廷的官员,虽然职位低,到底也知道洛王是什么人,他不敢放肆,他不知道洛王对于白舒秦的态度,所以不敢多说,怕惹得王爷不快,连累了白舒秦。 卓津轩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这是给王妃家人的尊重,否则不过两个百姓,不需要他亲自迎接,这会儿也不好让他们知道王妃的情况,他更不想解释太多,索性让他们先住着,观察他们一段时间再说。 “给王府的人打个招呼,让他们别说王妃生病的事。”卓津轩低声吩咐了一句,不等暗处的人回答,就往白舒秦的屋子走去。 “父亲,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不让我们见妹妹?”白云语拧眉问,眼里的担忧之色,看来对于白舒秦是真的关心。 “我也不知道,不过那是王妃,我们见不到也正常。”白卓思索了回答,不过看得出来他确实失望的,不能见到白舒秦所以失望。 “那我们就这样等几天。”白云语说,脸上的表情淡漠,美丽的脸庞倒是有几分白舒秦的样子。 这个王爷看起来太危险了,他们最好别轻举妄动,惹得谁都不高兴。 “只好如此了。”白卓点头,“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还有怎么认识王爷的。” 白云语目光闪了闪,低语道:“不仅是王爷,还可能是……” “是什么?”白卓不解的问。 “父亲的主君。”白云语吐出这几个字。 “皇上?”白卓眼神一紧,最近忙着赶路,似乎是听有人说帝薨了,如果是帝薨了,那么今天出去举行登基大典的洛王,就是名正言顺的新帝了。 白卓感觉他的头有点晕,脚步也有点不稳,坐在椅子上喘着气,脑海里有个不和时宜的想法。 舒秦是洛王的正妃,那么,新帝登基,舒秦就是凤朝的皇后了。 天,他居然是皇后的父亲。 白卓不知道这会儿到底是什么感觉,他的灵魂都在飘着,脚也踩不到地上。 “父亲,在宫里生活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日后皇上纳妃,妹妹可就要被冷落在后宫,一个人孤独的过日子了。”白云语提醒道。 她的关心,是真实而自然的,就仿佛是白云沚一样,全心的为白舒秦考虑。 “是……是啊。”白卓也清醒了一些,他没有很大的权势背景,对舒秦没有什么帮助,不扯后腿就是了,还指望什么。 “就看皇上对妹妹有多少情义。”白云语说。 “嗯,只能如此。”但愿能让他的喜欢长久一点,有自己为对比,伤害了两个女人,即白舒秦的母亲,白云语的母亲,也没有了什么男子可以纳很多妾的想法。 说来,他白家的家训本也是只能有一个妻子,不能纳妾。 第432章 大结局 好在两个女儿对他都孝顺,相处得也…… 也怎么样? 他怎么记不起来了? 不过看样子还算好的,这么一想,一瞬间的情绪被他抛之脑后,只有对白舒秦的担忧以及日后好好补偿她的想法。 至于白云语,其实也有一点奇怪,她感觉她不知道妹妹有什么让自己很关心的地方,想了想,觉得或许是她们好久不见,或许是两个人的性格差不多,这才生疏了。 日后好好相处吧,毕竟她是姐姐,身后还有母亲关心,而舒秦的母亲不在了,只有他们了。 这是白云沚借他们留下的执念,为守护白舒秦而生的执念,即便在异世,也生生世世的守着她。 卓津轩刚去见过白舒秦,她还是闭着眼睛,对外界没有意识,仿佛就要这么一直沉睡下去。 卓津轩觉得她要再不醒,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有动力等下去,已经成为皇上,为了照顾白舒秦,也为了让她在这熟悉的地方慢慢恢复,所以没有搬去皇宫,而是让人把所有的奏折都搬来自己的房间,他就要在离白舒秦最近的地方,希望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她。 低头批阅手里的奏折,这些经过审核的奏折,精要简洁,他可以很快的浏览,是宫流易想出来的一些办法,有宫流易,他确实省力了不少。 坐了一个下午,终于把奏折都批阅完,卓津轩闭上眼,抬手揉了揉眼角,又捶捶打疼的肩头,刚要起身,两只手柔软的落在他的肩头,接着是他熟悉的气息,想到某个原因,他忍不住僵住身子,一动不动,生怕惊醒这个梦。 身后的人为她按摩着酸疼的肩头,没有多大的力气,他却不敢动。 “寂,你不看看我吗?我回来了。”轻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他的耳畔落下,如穿越了千年的时光,缱绻的落在心里,顺着那道缝隙进入,温暖他的心。 卓津轩缓缓的转头,看到她嘴角含着的盈盈笑意,充满活力的神色容颜,心里的担忧忍不住放了下来,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只剩下满心的涩然。 真好,她真的回来了。 “抱。”白舒秦伸开手,歪着头看他。 从来没有听过的撒娇语气,在脑海里炸出一个个烟花,绚烂了他的心扉。 卓津轩忍不住了,起身就把人抱进怀里,动作看似粗暴,把人抱进怀里的时候,又无比的温柔小心,生怕磕坏了她。 “卓津轩,你上次欠我的婚礼,什么时候赔给我?”白舒秦低笑着说。 说到最后,语气也是忍不住的哽咽,她终于回来了,可以陪在这个人的身边了。 “还。”英明的洛王殿下,凤朝新帝,这会儿只有这个字,让白舒秦好笑之余,也觉得心疼。 她不在这么久,肯定是吓到他了吧? “秦儿。”他用唇一下一下的啄着她的侧脸,手臂松了紧,紧了又松,似要把她揉进骨血,一刻都不分离。 “嗯,我在。”白舒秦回答着,闭上了眼。 “秦儿。” “嗯。” “秦儿。” “我在,我不走了,白舒秦发誓,再也不离开这个叫卓津轩的男人。”听到他颤抖着想要一遍遍确认自己存在的呼唤,白舒秦笑着给了答案,给了承诺,她自己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好。”卓津轩安心了,深邃的眸子深情的看着她,忽的吻了上去,白舒秦回应着,再不逃避,再不畏缩。 如今,她再无后顾之忧,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抓住这个男人,飞蛾扑火亦不惧。 她的热情,让他眼睛通红之外,也拉着他的情绪喷薄而出,席卷着她的城池。 不一会儿,她被他按在了床榻上,大掌抚摸上她的身子,直到摸到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这才微微一怔,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低头隐忍的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却不愿意离开,只重新抱着她,把头埋进她的脖颈,低低的平复呼吸,白舒秦的手探进他的发丝,迷离着眼神。 过了一会儿,卓津轩才想起来问:“秦儿,你哥哥,他可还好?” “哥哥很好,他也醒过来了。”只不过自己的身体被火化,所以又回来了,她本来可以回来的更快的,只是她一直等着哥哥醒过来。 其实那一刻,她也觉得哥哥会不会永远醒不过来了,她以灵魂的状态,看着失去儿子的父亲在床头痛苦的哭声,还有每日来医院照看哥哥的白云语,两个人不仅对哥哥愧疚伤心,对她也是真诚的后悔,父亲让人给她选了墓园,就在母亲的旁边,跪在她们坟前三天三夜,才昏迷过去。 白云语更是觉得,如果她还活着,她可以把与她订婚的未婚夫给她,只要她不怨恨她就行,小女孩的心思,只一味的以为被人抢走了父亲和哥哥,所以会不开心,也很不甘,说起来父亲更愧疚的是白云语,所以才会让她让着白云语,根本没想过,他的另一个女儿也是无辜的,她是原罪,她是小三的女儿,这能怪她吗? 如果不是她以那样的方式跳下来,他们估计也不会愧疚,如果不是白云沚也跟着出了车祸,她们是否会这样愧疚? 白舒秦不想考虑,因为这已经没有意思了,她都已经死了,所有的一切随着她的死亡烟消云散。 那一夜,她看着哥哥在他们欣喜的目光里睁开眼睛,四周是喜极而泣的声音,她的眼里只有哥哥柔和的目光,还有放心的意思,第一眼醒来,哥哥最先准确的看向她所在位置的目光。 他告诉她,在卓津轩的地方,才是她的故乡,是她得到幸福的故乡,是他可以完全放心她待在那里的地方。 虽说可能永远分离,但是在这里她可以安稳的生活,哥哥也不用担心,她相信,灵魂的端,连接着哥哥的关心。 卓津轩知道与白云沚分离,她还有点难过,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瓣,道:“你的父亲和白云语在王府,想要见你,你见吗?” “他们?”白舒秦微微皱眉,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要不要见,如果见面他们会想什么和做什么? 卓津轩斟酌着劝慰了一句:“我见过他们,看起来应该是真心的关心你,我陪你看一下,如果不喜欢,就把人打发了吧。” “嗯,好。”白舒秦点头。 卓津轩亲自给她穿好衣服,这才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他一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她同意。 白舒秦眨眨眼,拉紧他的手,垂下眼眸。 白卓哥白云语走进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不过嘴里说的是:“参加皇上,王妃娘娘。” 皇上?王妃? 他们心里很害怕,却还是鼓着勇气这样行礼,两个身份不同的称呼,是在提醒谁? 白舒秦愣了愣,想到他应该是当上皇帝了,虽说他给了她承诺,她也想知道他日后会怎样。 若真是后宫佳丽三千,生下孩子她就会离开,到时候不若不见。 卓津轩轻飘飘的看了一眼他们,见两人顶着压力对视着他,需要他给出一个答案,他拉过白舒秦的手,温柔的替她别过因低头而滑落的发丝,然后稍稍懒慵的倚着身子,冷清的开口:“你们也不必试探朕,朕日后只有秦儿一个皇后,待秦儿生下皇儿,就会是凤朝唯一的太子。” 他淡淡的说出这些话,惊呆了屋里伺候的人,也让他们放下心来,虽说作为一个帝王,说这话确实惊世骇俗了些,却也不是不能做到。 比起先前,有白舒秦在,他冷酷的神色在此刻温柔了一些,甚至眉宇间都是深沉的爱意,白云语观察得细微,白卓自然也感觉到了,两个人都放心了下来。 “皇上恕罪。”两个人弯腰请罪,没有多余的问题了。 “父亲,姐姐,”白舒秦缓缓的开口,眸光真诚,他们对她的关心,她觉得意外,但是想到这可能是哥哥替她留下的,她就觉得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留下来吧,过几日寂要给我一个婚礼,你们也参加。” “是,娘娘。”两个人的眼眸微微一亮,对上白舒秦的眼眸,都放心下来,还以为成为未来的皇后,白舒秦会对他们生疏,这会儿看起来这样的亲切,他们也微笑起来。 卓津轩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没有出声打扰,只微微弯了唇角,不得不说,白云沚对白舒秦是真的好,都回去了还未她考虑得周全,他遥望着远方。 那么,以后就放心的由他来照顾白舒秦吧。 白皙的手搭在他的手心里,对方朝他笑了笑,幸福而深情,他拉着她走到高台中间,双双转身看着下方的人,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向天下示意,这个女子,如今是他的皇后,是凤朝的皇后。 身旁的女子小鸟依人般的在他身侧站着,眼里只有这个人,其他的事她都不放在心上。 他们齐齐拜了天地,然后转过身,两人往台上走下来,脚下是红色的地毯,一路绵延开来。 十里红妆,一人独宠,这个尊崇的地位,这份独一无二的情义,他许给了她。 而后,是小太子以及小公主的册封典礼,那是一对双胞胎,刚满半月,软软糯糯的小人儿,受尽所有人的宠爱。 他们坐在八匹马拉着的华盖马车里,四周只有些许的帷幔点缀,百姓们能够完全看到他们温和的帝后,以及两个两个侍女坐在前方一些地方,怀里抱着的两个孩子。 皇后娘娘天赐祝福,一举得了龙凤胎,更是受尽卓津轩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