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繁花相送》 第1章 不配冠上我陆家的姓 “陆占!”楚虞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浑身都在发抖。 男人蹲在她面前,戴着手套的手指覆在她右脸颊上,轻轻摩挲着,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情意。 “你在害怕什么?我只不过是模仿你当年做的事!” 楚虞身上被绑着绳子,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亲耳听着最爱的男人说着最残忍的话。 “当年是你放了一把火,差点烧死我,害得我妈现在还在医院躺着。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如今我重回江城,你就应该早早做好偿还的打算。” 陆占说着便起身,然后拿起一旁准备好的柴油。 楚虞眼中的陆占,仿佛加了慢动作特效,冷酷而绝情。 看着陆占将柴油倒在自己身侧,楚虞拼命向前蠕动,她试图再次靠近陆占,没想到眼看着就要挨上衣角时,却被踹了一脚。 男人神情矜贵而又傲然,仿佛高高在上的神。 楚虞趴在地上闻着刺鼻的柴油味,浑身都在发抖。 她大脑里思绪万千,却只有一个信念,她还不能死。 死了后,乐乐怎么办? 乐乐没了陆占这个爸爸,不能再没了她这个妈。 于是她开始用尽全力向男人解释:“阿占,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明明早都让人找借口支开你和伯母了,那原本应该是一个空房子啊!我点火也是因为要获取林妄的信任,要不然林妄会杀了你和伯母的,他就是个疯子!” 低头看着求生的楚虞,男人深邃的眼底闪现一抹阴霾后冷漠出声:“你看看现在的你,看看你自己的这副嘴脸。当初林妄有权有势,你便当着所有人面抛下我,更是对我和我妈下毒手。如今我陆占重回江城,你就又说当初是被逼迫的,你的爱就这么廉价吗?” 楚虞听后只觉得浑身无力,再无法开口解释一句。 陆占见楚虞迟迟不出声,便略微嘲讽地扯动下嘴角。 他坚定地告诉自己眼前这个痛哭流涕的女人不可信,八年前她还说爱自己,五年前却要放火烧死他和他的母亲。 他不能再被她骗了,绝对不能。 就在陆占心肠再次硬下来时,却看见楚虞眼眶通红地抬头看他:“当年的事情真不是我做的,乐乐,他是你的亲生孩子!” 听到孩子时,陆占的心猛地皱缩一下,随后又徐徐展开。 他看着女人眼中看似诚恳的目光,淡漠地抬起眼皮:“一个野种而已,还不值得冠上我陆家的姓!” 陆占说完话后,便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如同五年前的楚虞般,亲手放了一把火。 炙热的火光下,陆占的背影越来越远,楚虞只觉得自己的眼眶被熏得发酸,被烫得发疼。 房门推开的刹那,巷子口的风吹进屋内,将火焰又吹高了一些。 楚虞看着面前一点点合上的房门,嘴里依旧在大喊着陆占的名字。 饶是一切罪有应得的惩罚,也不应该如此悄无声息。 “乐乐可是你和我的孩子啊,就算我做错了什么,那也是你的亲生孩子啊!” “阿占,阿占!陆占!” 黑烟迅速席卷整个屋子,楚虞捂住自己的口鼻往屋外爬,却无论如何也撞不开那扇门。 在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时,脑海中似乎走马观花般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阿占……”楚虞昏迷后口中还在碎碎念着这两个字。 门外的陆占倚靠在墙上点了支烟,火光忽明忽暗,却也化不开他眼中的那抹薄凉。 随着屋内的嘶喊声逐渐消失,他拿烟的手却隐隐发抖。 想着刚才楚虞说孩子的事情,陆占却突然没了抽烟的兴趣。 果然是个恶劣的女人啊,居然拿孩子来说事。 当年的楚虞和他在一起偷偷吃了多少避孕药,她又怎么可能会怀孕? 想到这,陆占便不再管屋内的动静,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楚虞是痛醒的。 她抬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江唯晨,却疼到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能让你这么轻易死去呢?”江唯晨的高跟鞋狠狠踩在楚虞被烧伤的小腿上。 看着楚虞满脸痛苦的神色,江唯晨发出了久违的笑声。 江唯晨开车将楚虞带到了一个地下室里,楚虞全程做不了一丝反抗。 她的小腿被严重烧伤,江唯晨拖着她前行时,楚虞只感到了痛入骨髓的疼。 黑漆漆的地下室里,楚虞被铁链绑着,脖子以下浸泡在水缸中,痛不欲生。 不知过了多久,楚虞面前的显示屏却突然发出光亮。 在这漆黑的屋子里,楚虞还不适应这么亮的光,可当她适应后,却只觉得后悔。 显示屏中放映的是陆占卧室的场景。 楚虞看着陆占坐在大床上,而江唯晨则穿着红色睡袍温顺靠在男人身上。 屏幕里陆占眼中的爱意太浓,浓的楚虞都忽视不掉。 心间歇性地开始疼痛,楚虞低头看了眼水缸中快溢出来的水,在江唯晨要亲上陆占时,楚虞屈膝缩在了水里,只听水面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快呼吸不过来时,楚虞猛地抬头冲出水面,却又听到了男人冷漠刺骨的声音。 “是啊,我恨她。我对她早就没了爱。” “咕噜咕噜!” “我会娶你!咱们没有孩子也没关系,我陆占只要你江唯晨生的孩子。” “咕噜咕噜!” “阿占,你轻些!” “咕噜咕噜!” 透过水层,穿过水缸,楚虞在水里睁开了双眼。 显示屏上的一切她都看不清,也听不见。 只要不离开水面,楚虞的心脏才会有片刻的安宁。 也不知是小腿太痛,还是水缸中的水浸了眼眶,楚虞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八年前她便把整颗心交给了陆占。可五年前,她却亲手毁了一切,但那真的不是她的本意…… 陆占恨她,他是想真的杀了她。 眼前又闪现了男人扔掉打火机的场景,楚虞下意识地往下屈膝。 她需要更深层的水,好帮她阻挡脑海中的画面。 可是阿占,我真的好疼,好冷。 如果你信我,我便将五年前的事情都讲给你听。 可你却,早早地恨上了我。 就在楚虞不停思索时,地下室的门却发出了声音。 第2章 一个野种,有什么好挖的 楚虞刚被拖出水面,脸颊便被锋利的纸张划破。 她看着散落在地的照片,上面是她的儿子乐乐。 江唯晨踹了她一脚后,看着楚虞痛苦不堪的神情冷嘲道:“看看你儿子的照片吧,毕竟再过一会儿就是个死人了!” “你什么意思?”楚虞拿着照片,不可思议地开口。 “我的意思就是,陆占要亲手杀了你的儿子!” 江唯晨说完话后,楚虞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江唯晨,然后拖着受伤严重的小腿,一点点地爬向楼梯。 不会的,陆占再怎么心狠,也不会亲手了断自己的孩子。 楚虞不断给自己做心理暗示,可当她爬到一楼时,却是在门口看见了陆占。 男人神情依旧冷漠,看向她的眼神就像看个死人。 “阿占,乐乐是你儿子。你不会杀他的对不对?”楚虞嗓子干涸,发出的声音一片嘶哑。 “我为什么不能?当初是你害得唯晨出了车祸,导致她胎死腹中,以后再不能怀孕。用你的孩子来抵那个孩子的命,有什么不可以的?”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开车撞过江唯晨!”楚虞气得不断发抖,心里却在不停着急。 “阿占,你不能杀了乐乐,那不光是你的孩子,还是我的孩子啊!”楚虞的手紧紧攥着男人的裤脚,却是再没了一丝力气。 “那不是我的孩子,是个野种!而野种,是不配留在这世上的!”猛地踢开面前瘦弱的女人,陆占转身便走。 楚虞抬头艰难地看着距离她好远的男人,却只看见一片暗影。 然而楚虞却知晓,那是她眼中逐渐暗下去的光。 陆占看着继续向前蠕动爬行的楚虞,心里突然有了一股火。 只见他大步上前,一把拖着她往前走:“你不是想看看那个孩子吗?那你就去瞧瞧他最后一眼吧,看着他死前是如何喊你的?” 楚虞被陆占带到了一个荒野,她刚爬下车,便看见了乖巧站在坑边的乐乐。 只见乐乐衣着单薄,眼眶通红地望着她,还时不时拿小手擦流下的眼泪。 “乐乐,妈妈来了,没事啊,别哭!”楚虞将孩子一把抱在怀里后,才有了片刻的心安。 “妈妈,爸爸说要带我去买变形金刚的,可为什么要把乐乐埋掉,爸爸是不喜欢乐乐吗?”乐乐稚嫩的语气在荒野上响起,却活生生地揪住了楚虞的心。 “爸爸不会的,爸爸怎么会伤害乐乐呢?”楚虞一边伸手给乐乐擦眼泪,一边笑着安抚,可她自己却早已泪流满面。 乐乐听后便小心翼翼地转头看着身形高大的男人,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 从小妈妈便跟他说,乐乐的爸爸迟早都会回来的,乐乐不是没有爸爸的孩子,如今一看,妈妈果然没有骗他。 正当乐乐要鼓起勇气和陆占说话时,身后却突然袭来一股巨大的抓力。 等楚虞反应过来时,她早已扑在地上,双手用力地攥紧乐乐的衣袖把他往坑外面拉。 “妈妈,妈妈……”乐乐不停地哭喊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乐乐别怕,妈妈在呢,妈妈在呢!” 再坚持坚持,很快就可以将乐乐拽上来了。 楚虞的手腕青筋暴起,眼看着用尽了全力,可她依然死死拽着乐乐的衣服。 就在楚虞差点就能抱起乐乐时,其中两个埋土的男人却突然扔了铁锹,然后蹲在楚虞面前,将她的手指掰开,可楚虞用力太深,两个男人也扯不开楚虞的双手。 于是他们对视了一眼,纷纷下了狠劲,活生生掰断了楚虞的十指。 十指连心,楚虞顿时喊出声来。 可她又强忍着,不愿乐乐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样子。 听着妈妈痛苦的声音,乐乐忍着俱意主动放开了楚虞的手,只听他哑着嗓子却故作坚强地喊道:“妈妈你别救我了,你们快放开我妈妈!我让你们埋!” 铲土的男人动作极快,转眼间土就已经埋到了乐乐腰间。 楚虞疯狂地挣脱两个男人的束缚,浑身沾满了泥土。 那两个男人似乎也没想到楚虞会这么疯狂,手上便有了些许松动。 好不容易挣脱束缚后,只见楚虞艰难地爬向乐乐,可她的双手早被折断,无法再拽着乐乐往出走。 “妈妈,你别这样了,乐乐心疼妈妈……” 乐乐看着楚虞满脸的泥土和散乱的头发,心里止不住地难受。 都是为了救他,妈妈才变成这样的。 “妈妈会救你的,妈妈不会丢下乐乐!”楚虞的牙齿狠狠咬在乐乐的衣襟上,用力地往出拽。 乐乐被拽的一耸一耸,却还是哭着将手颤抖地放在楚虞脸上,给她擦了擦泥土后,便又开始往外推楚虞的脸。 小孩子的力气不大,可声音却重重砸在了楚虞心间。 “妈妈你放弃吧,妈妈别再救乐乐了……” 陆占听着孩子稚嫩的哭声,看着楚虞的疯狂举动,一时间有些不忍。 他的手几次在抬起和落下间徘徊,喉咙里堵得发痒。 如果乐乐真的是他的孩子…… 陆占不敢深想,可看着眼前的场景,却还是让他忍不住动容。 就在他要开口阻拦时,江唯晨却从后面握住了他的手。 只听江唯晨有些哽咽地开口:“阿占,要不你就放了乐乐吧!我也是当过母亲的人,虽然我的孩子因为楚虞没了,可乐乐毕竟才五岁。更何况我以后也生不了孩子了,乐乐就算是给你留的一个念想吧……” 陆占听完后看了眼楚虞,又看了眼哭得梨花带雨的江唯晨,心肠再度硬了下来。 他刚才心疼楚虞的疯狂,可谁又能心疼江唯晨那胎死腹中的孩子呢? 因为楚虞,江唯晨以后都无法怀孕。 这个孽果,楚虞终究是要偿还的。 就在陆占思虑之际,前方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喊叫,他忙看过去,只见孩子的眉眼在一点点被土掩埋,而楚虞则在两个男人地钳制下疯狂挣扎。 楚虞口中混了些许泥土,发出的声音也有些听不清。 可还是能断断续续地听见她在呼唤孩子的名字。 “乐乐,乐乐……” “不要丢下妈妈!” 看着眼前完全被土覆盖的乐乐,楚虞顿时心如死灰,一阵绝望涌上心头。 “妈妈陪你一起去死!”楚虞喊着就要将脑袋砸向面前的铁锹。 就在这时,陆占却一脚将铁锹踢飞。 他低头看着楚虞要死要活的样子,只觉得心头涌上一股火气。 为了那个野种,楚虞竟然连命都不要了吗? 江唯晨看着陆占拖着楚虞走向车时,嘴角不禁拾起了一抹满足。 就是这样才对嘛,楚虞就应该生不如死。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快乐。 回去的路上,楚虞在后车厢里不停挣扎,像是被困住的野兽般嘶吼悲鸣。 陆占被楚虞的动作刺痛了双眼,便骤然停下车子残忍开口:“那个孩子他早死了,你给我消停点!” 看着楚虞好不容易消停,陆占眉头才稍微松了几许。 就在他要启动车子时,却猛然发现车窗处有一张笑的一脸谄媚的脸。 那人一边笑着一边请求陆占打开车窗。 车窗打开后,那人忙上赶着开口:“真是王某的荣幸啊,在这路上也能遇见陆总。” 陆占听着男人打招呼的方式,却并不记得这人是谁。 那人惯会巧言观色,发现陆占不识他后,忙从口袋中掏出名片,要递给陆占。 见陆占并未伸手接下,便又讪笑着将名片拿了回来。 “鄙人是大成集团的王茂,上个月有幸和贵公司谈了笔生意……” 陆占并不打算继续听王茂说话,王茂自然也发现了陆占的不耐。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却眼尖地发现了坐在副驾驶后面的楚虞,便忙转移话题:“那位小姐,是陆总女朋友吗?可真是生的国色天香啊!” 陆占看了眼后视镜,唇角勾起冷漠的弧度:“她也配?” 王茂自知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便越发尴尬。 江唯晨听到王茂对楚虞的形容后,便侧首看了眼身旁脏兮兮的女人。 就这,也配称作国色天香? 心里的怨气难以发泄,她打开了车窗,打算好好羞辱楚虞一番。 “江城最有名的名媛楚虞,当然配得上国色天香四个字!王总可真是好眼光!” “楚虞?她真是楚虞?”王茂似是不信。 王茂想着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心中便开始有了计较。 江唯晨看出了王茂的摩拳擦掌,便试探开口:“王总喜欢?” 王总看了眼江唯晨,又看了眼陆占,这才小心翼翼说道:“这怎么弄这么脏啊?衣服破破烂烂的,浑身湿漉漉的?” 江唯晨正要说话时,便听见阿占冷嘲出声:“她,不配干净!” 王茂听到陆占这么说,心中的石头便落了地。 既然陆占对楚虞也是百般羞辱,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 陆占的话刺耳地扎进楚虞耳中,她现在浑身疼痛难忍,心思更是随着被埋葬的乐乐彻底死去,便再没了与陆占吵闹的心情。 昔日少年许她诺言,这一许,便给了一辈子。 转眼间,不过八年,就打回了原型。 此刻的楚虞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如刀割。 楚虞被王总拽下车子时,浑身用不上力气,便整个人从车上倒栽下来,额头直接磕在水泥地上,流了一大摊子血。 “阿占!”江唯晨指着楚虞的方向发出一声惊呼,却是被陆占伸手捂住了眼睛,男人温柔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他说:“脏,别看!” 楚虞阖上了眼睛,却又张嘴用力呼吸,每呼吸一口,心就痛了一下。 “这……哎……”王总看了看摔在地上破烂不堪的楚虞,有些叹气。 现如今的楚虞,这幅样子也着实令人倒足了胃口。 “你别碰我。我有丈夫,他是林妄!”在王总的手要碰上楚虞时,楚虞用着最大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 说完话,楚虞便昏了过去。 第3章 江小姐都疼哭了 楚虞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她的胃部,逼得她作呕。 可当她睁开眼睛时,却又发现情况不对。 这应该不是正规医院,而是一家私人诊所。 江唯晨站在她床尾,眼神阴鸷:“真是够矫情的,受了点伤居然昏迷了四天!” 楚虞嗓子痛得发不出声音,心里却止不住地怒骂。 双手被折,小腿烧伤,这叫小伤? “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吗?”江唯晨绕过床位,坐在了楚虞旁边开口:“你得感谢我。如果不是我的话,你早就死在马路上了。你以为阿占还会管你吗?” 楚虞别过了目光,此时的她压根不想听江唯晨说一句话。 她满脑子,还在想着那被埋在土里的乐乐。 “都进来吧!”江唯晨拍了拍手,只见门外进来两个医生。 楚虞觉得不对,便扭头看了一眼:“你这是做什么?” “既然阿占不想要你的孩子,你也刚死了一个孩子。想必是以后对孩子也有阴影了。既然如此的话,你的子宫还有什么用呢?”江唯晨说着便拿起手术刀走向前。 疯婆娘,真是个疯婆娘。 楚虞看着江唯晨的步步紧逼,心中很是慌乱。 江唯晨是个医生,如果她真的无能反抗,那就真的是任人宰割了。 就在江唯晨一手抓住楚虞胳膊时,楚虞却用最大力气扑在了江唯晨的身上。 俩人瞬间扭打成一团,旁边站着的两个医生也不敢插手。 楚虞一口咬在江唯晨肩膀上,只听江唯晨大喊了一声:“你们愣在那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给我拉开她!” 楚虞被两个医生拉开后按在了床上,她疯狂地踢腿,小腿处的伤口不断撕裂,将裤子也染上了鲜血。 可就是如此,楚虞的牙齿还狠狠咬在江唯晨的耳朵上。 眼看着江唯晨的痛哭流涕,那两个医生也慌了,便都撒开了桎梏楚虞的手,想着上前把楚虞的牙掰开。 就在这时,楚虞却用了狠劲,直接拽着江唯晨往窗边跑。 只听一声巨响,玻璃渣子飞得四处都是,楚虞带着江唯晨从二楼跳了下去。 坠地的瞬间,楚虞感觉五脏都移了位。 她的身上都是被玻璃碎片划破的伤口,为了缓解疼痛,便下意识地张嘴小口呼吸。 夏季的地面过于炙热,烤得楚虞浑身更加地疼。 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时,陆占匆忙赶了过来。 陆占刚冲进大门便被眼前的场景所惊骇,只见楚虞独自趴在地面上,四周都是沾了血的玻璃渣子。 而江唯晨则被一堆人团团围住各种安慰。 有佣人看见陆占,便忙喊道:“陆总快来啊,江小姐都疼哭了!” 原本下意识走向楚虞的腿,在这一嗓子下,还是拐向了江唯晨。 在楚虞的位置,能清晰地看见陆占抱着江唯晨一脸着急的样子。 听着陆占担心的语气,楚虞却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也不是没受过委屈,可这一次,楚虞却特别难受。 只见她小幅度地转动脑袋,将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缓缓抽泣。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可此时的楚虞哪怕哭坏了嗓子,也抵不过江唯晨的一声呻吟。 陆占将江唯晨送进救护车后,江唯晨的手指还紧紧攥着陆占的衣服不肯撒手,陆占低头看着鲜血淋漓的江唯晨,刚要开口安慰,便听见怀中女子哭诉着乞求:“阿占,我好疼啊,我浑身都好疼!” “别怕,我们马上去医院!”向来嗜血狠辣的男人,这一瞬却变得格外温柔。 “阿占,我太疼了。可我的心更疼,我一想到以后不能做母亲了,我就难过。我还想要个孩子啊……我也想当妈妈……” “我会给你想办法的,不要哭,我们先去医院!” 救护车带走昏迷的江唯晨后,陆占回头看了眼趴在路中央动弹不得的楚虞。 只见楚虞仿佛死了般,身上没有丝毫起伏,呈现一副死寂。 楚虞醒来时,是在深夜,环顾了四周后,她发现这个房子过于熟悉。 这应该是她五年前放火烧了的房子,只不过陆占又重新盖了一栋。 陆占进来后便发现楚虞醒了,他刚坐在床头,脸上便挨了一巴掌。 楚虞打完人的手掌还在发抖,却被陆占一把抓住,然后用力地攥着。 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与楚虞的手紧紧相贴,可却无关温情。 此刻陆占的眸底,只有化不开的危险。 看着楚虞面露痛苦后,陆占才松了手:“你又发什么疯?你知不知道小晨现在还昏迷不醒?” “她醒不醒关我什么事?” “是你害她摔下二楼!” 看着男人眼中闪现的风暴,楚虞却平静下来问道:“阿占,你就那么信她?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听到这句话时,陆占身子向后撤了撤,就像是在笑着楚虞的不自量力。 男人笑着的样子十分好看,可此时眼神中却多了几抹讽刺。 “我和你之间的怨恨增加了五年,我和江唯晨之间的信任便培养了五年。现在你告诉我,我该信谁?” 楚虞从未想过男人会是这样的答复。 她怔怔地看着男人熟悉的面容,却再找不见一丝熟悉的神情。 她的心,被乐乐的死活活堵住。 此时的她,再没了同陆占诉说五年前事情的心力。 她只想知道一件事:“那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陆占掐着楚虞的下巴,将她的视线转过来。 然后右手顺势移到她的小腹上,细细地摩挲着,嘴上却像吐着天方夜谭:“你给我生个孩子!” 听到陆占这句话后,楚虞先是愣了,随后又忍不住发笑,笑到眼里往外飙泪。 陆占看着她奇怪地举动,便有些烦躁。 “陆占,你可真有意思!先不说你对江唯晨说只要她生的孩子,你别忘了你已经亲手埋了你的亲生儿子。他才五岁啊,乐乐才五岁!更何况,我已经结婚了,我有自己的丈夫,也有了自己的家。”楚虞脸上的泪越来越多,看着陆占就像是看个笑话。 “我要你生个孩子,然后过继给小晨!”陆占看着楚虞瞬间僵住的唇角,便继续开口:“她被你所害,你就要有所偿还!” 楚虞听完这话,浑身气得止不住发抖,可心底却早已化了脓。 原来我爱的人,向来伤我最深。 阿占,我们怎么就变成了这般,彼此面目全非。 第4章 你们居然敢杀人 楚虞也不知陆占怎么想的,他来医院看江唯晨非要带上她。 看着陆占将熬好的汤送到江唯晨嘴边时,楚虞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拐杖。 “阿占,好烫啊!我要吹吹!”江唯晨撒娇的声音在这病房实在过于刺耳,逼得楚虞偷偷看了眼。 偏偏陆占还吃这套,江唯晨让他吹,他就特别认真地吹。 楚虞看着陆占由于低头而垂下的碎发,眼神暗了几许。 面对这一切,楚虞的脑袋里却像有台破旧的放映机。 里面正不切实际地拿着五年前的陆占和现在的陆占进行比较。 当年她们恩爱时,陆占可谓是个黏人精,随时随地要亲亲抱抱。 她手划伤个口子,陆占都心疼不已。 如今却是残了腿,从二楼跳下来也能在这坚强地拄着拐杖。 而陆占,也早早地将宠爱给了她人,舍不得江唯晨受一点苦,看不得江唯晨有一丝哽咽。 楚虞用五年的时间习惯没有陆占的生活。 陆占则用五年的时间将宠爱另赋她人。 思来想去,楚虞的眼眶便有些酸涩。 只见她佯装困倦地别过了头,将泪水藏匿。 阿占,原来不被人宠爱是这副模样。 就连委屈,也见不得光…… “哎呀呀,我的宝贝女儿是怎么了?”病房猛地被人从外推开,未见其人便闻其声。 楚虞站在门口躲避不及,差点被撞在地上。 来人是江唯晨的母亲,心宽体胖,穿着却格外富贵。 “晨晨啊,疼不疼啊,是哪个没长眼地伤了我家心肝?”王蓉伸手摸着江唯晨的手,脸色很是着急。 江唯晨没说话,可眼神却看向了靠墙而立的楚虞。 王蓉的目光顺着看过来,可谓是带着刀光剑影。 “就是你伤了我们家晨晨?”王蓉走上前,一巴掌抡过去。 楚虞瞬间攥住王蓉的手腕,眼神毫不服输的和王蓉对视着,在感觉到王蓉痛苦后,才用力将王蓉的手腕甩到一边。 “上梁不正下梁歪!” 楚虞话音刚落,便看见迟迟未动的陆占起身将她拖了出去。 就像简单地抓着玩偶一般,很是轻松。 病房门关上后,还依稀能听见王蓉的骂声。 “少惹小晨不高兴,我让你过来是让你赎罪的!去把这个碗刷了!”陆占将江唯晨喝过汤的碗放在了楚虞手上,眼神充斥着不耐。 楚虞皱着眉头看自己手中握着的碗,她当然不会给江唯晨刷碗,可她也实在不愿再进入病房。 便还是拿着碗去了公共水房。 这里是vip楼层,除了江唯晨住在这里,陆占的母亲也在这里。 楚虞想着,迟早有一天陆伯母都会醒过来,到时候真相自然会大白于天下。 她殷切地期盼那天早早到来。 思虑之际,眼角余光却看到了匆匆离开的陆占。 男人步履匆匆,没有丝毫逗留。 与此同时,病房内的江唯晨却走下了病床,和王蓉对视一眼后,就要往陆母的病房走去。 “你确定要这样做?”王蓉语气有些害怕。 “不这样做的话,咱们迟早都得玩完。要是陆占她妈醒了,我还怎么嫁给陆占,你还哪来的钱去买那些翡翠,丝绸?”此时的江唯晨脸上早已没了柔弱,而是一反常态的狠辣。 “晨晨,妈妈不求你大富大贵,妈妈也不要那些翡翠丝绸,妈妈只要你开心啊!”王蓉眼眶有些发红,她这人嘴笨,却总是耗尽最大的力气去疼爱自己的孩子。 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当年的她也差点难产而死。 可如今江唯晨变成这样,她知道自己难辞其咎。 “说的容易!那你倒是把那些翡翠玉镯什么的都卖了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 王蓉急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可却硬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江唯晨做惯了王蓉的主,王蓉也习惯了顺从自己女儿的心思。 “别磨蹭了,等会儿阿占就回来了!”江唯晨说着便拽住王蓉的胳膊进入了陆母的病房。 vip客户都不喜欢暴露隐私,所以这层楼上并没有安装监控。 而这,也给江唯晨提供了最大的便利。 “你去拔!”江唯晨对王蓉下了指令。 “要不就算了吧,咱们也不能害人命啊!”王蓉手掌不停发颤。 江唯晨心底咒骂了声,脸上却露出无助的表情:“妈,你得帮我。当年的事情我知道自己错了,可如果不这样我也没法靠近阿占啊。我真的很喜欢阿占,我很爱他,我想和他结婚。可如果陆伯母醒来了,她就会指认我当年做的一切。那样我就彻底失去阿占了。更何况,陆伯母这样不死不活的,她也难受啊!” 说了一大堆恳求的话,江唯晨看着王蓉还是发抖的手,便又加了砝码:“妈,你让我年少便没了父亲,如今还要让我失去阿占吗?” 江唯晨从小没有父亲,这是王蓉最愧对她的地方。 只见王蓉咬着牙,试探的将手放在陆母的氧气罩上。 可还没碰到氧气罩时,王蓉的手便猛地收了回来。 “真是没用!”江唯晨见此着了急,便一把扯回王蓉的手臂,直接自己动手拔下了陆母的氧气罩。 看着床头仪器上逐渐下降的数据,江唯晨心里有了底。 正当她打算拉着王蓉离开时,却看见了推门而入的楚虞。 “你们在做什么?”楚虞急忙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陆母。 见到垂在地上的氧气罩后,楚虞感觉自己都快无法呼吸。 “你们居然敢杀人!” “快拦住她!”江唯晨见楚虞冲过来的脚步,连忙让王蓉拦着楚虞。 陆母的氧气罩刚拔下来,怎么说也要再缓一会儿,否则她将前功尽弃。 王蓉力气巨大,哪怕楚虞拼命地挣脱也只能挣开半边身子。 江唯晨见此后连忙上前帮忙,却是被楚虞硬生生踹了一脚。 刚愈合的腿伤还没好利索,向来娇贵的江唯晨自然受不住这一脚,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趁着王蓉去扶江唯晨,楚虞连忙给陆母戴好了氧气罩,然后按了急救铃。 然而等她忙完这一切后,却发现江唯晨和王蓉早已不见。 徒留门口一身冷气的陆占和她相视。 第5章 我真后悔当时没烧死你 医生将陆母推进了抢救室后,陆占狠狠打了楚虞一巴掌。 “你真是心狠手辣,竟然要再次谋害我妈!” 楚虞被男人打得侧过了头,左脸颊上有些涨又有些痒,耳朵甚至都有了耳鸣。 可喉咙处却梗着一堆话,也不知如何说起。 今天的事情和五年前多么的相像,她楚虞依旧是百口莫辩。 陆占看着楚虞一副闷头不说话的样子,便认定了这一切都是她的所作所为。 胸腔处气得起起伏伏,冷气更是从脚底钻到了浑身,无孔不入的侵占着他身上最后一点热气。 他恨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相信楚虞,把她留在自己母亲身边。 他更恨自己的看不清,看不清眼前这个蛇蝎女人的心肠究竟有多硬。 “阿占!”走廊不远处传来了江唯晨的声音。 只见王蓉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江唯晨前来。 真是会演戏,刚才还活蹦乱跳,像个疯狗一样四处乱咬。 如今却安安静静,坐上了小白莲的轮椅。 “你怎么来了?”陆占敛起自己的怒火,用尽温柔的语气开口。 “我听说阿姨进了抢救室,便着急过来看看!” 看着面前语带哽咽的江唯晨,陆占不禁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江唯晨这种女人,才是值得他陆占宠爱的啊。 以前是他眼瞎,识不清楚虞。 以后,再也不会了。 楚虞看着抱在一起的江唯晨和陆占,心底涌起一丝悲哀。 究竟是江唯晨的手段太高超,还是她和陆占之间的信任太单薄。 “陆占,氧气罩是江唯晨拔的!”楚虞扯着疼痛的脸颊自顾自地道出真相。 然而陆占却丝毫不为所动,可见他心底认定了楚虞的罪过。 “楚虞,你真是让我失望透顶!明明是你自己犯的罪,你还要诬赖给小晨!要不是我亲眼看见……” 陆占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见楚虞一瘸一拐地走向他,然后咬牙问道:“你亲眼看到什么了?” “你亲眼看到我拔下了陆伯母的氧气罩,还是看我给陆伯母戴上了氧气罩?” 眼看着楚虞的咄咄逼人,陆占却哑了声。 江唯晨看着陆占被楚虞问住的样子,便忙哭喊:“阿占,你别为难楚虞了。都是我的错,都怪我,如果我的腿没有受伤,如果我不需要坐轮椅,那我就可以去照顾陆伯母啊,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陆占看着江唯晨哭得梨花带雨,便走过去轻声安抚。 “别哭,这事并不怪你。” 楚虞无视陆占和江唯晨,而是直视着王蓉的目光。 王蓉心虚不已,便连忙躲开了楚虞犀利的眼神。 “阿占,你不要难过好不好?我心疼你,我看不得你难过受伤!”江唯晨的手指环住男人的脊背来回摩挲。 就在陆占要回应时,江唯晨却突然感觉到小腿被一个硬物击打。 她下意识的就要起身,却在瞬间,她硬是忍着疼痛坐回了轮椅上。 不能动,不能露出丝毫马脚。 “阿占,你看到没?江唯晨她刚才站起来了,我就说她骗人的吧。她根本就不需要轮椅……” 楚虞兴奋指认江唯晨时,她却被男人一脚踹在了医院的墙上。 疼痛难忍,楚虞慢慢地滑落在地,可身体的疼痛却始终大不过心里的伤。 片刻怔愣后,楚虞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诡异,又哭又笑。 “呵……呵呵……”伸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颊,楚虞终是哭出了声音。 “你真是狠毒,居然拿硬物砸小晨的腿!” 看着楚虞这副样子,他难掩失望地开口:“同样是女人,你怎么就比小晨差了那么多!” 阿占,原来不爱一个人的时候,便可以肆意伤害。 原来我在你心里早已沦为了不堪之人。 “楚虞,要是今天我母亲死了。你就去陪葬吧,顺便去地狱陪陪那个野种!” “肮脏如你,是不配活着的!” “你,就应该早早死去!” 陆占倨傲地用鞋尖蹭开了楚虞的手,鞋底狠狠踩在楚虞的手指上。 看着她涨红的脸庞,陆占的心也跟着涨了起来,撑得满满的,却不知哪里才是出口。 “阿占,那是江唯晨做得啊!” “乐乐也不是野种,他明明是你和我的孩子啊!” 她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陆占便缠着楚虞说未来的憧憬。 他说,他要楚虞给他生孩子。 无论男女,只要是从楚虞肚子里出来的,他便都喜欢。 她问他,孩子小名叫什么。 他说,叫乐乐。 他希望孩子一辈子都快快乐乐。 可如今,这份承诺却只有她记得。 当年向她承诺的男人早已将此抛之脑后。 而乐乐,也被他亲手埋在地下,从此不再快乐。 江唯晨看着一脸颓靡的楚虞,眼里闪现一抹快意。 就算之前的阿占喜欢楚虞又如何,她不信在这一桩桩事情下,阿占还会喜欢这样一个谎言缠身的恶劣女人。 陆占扭头忽视楚虞的狼狈,可耳朵里还是听见了楚虞的低语。 “阿占,我们说好要过一辈子的啊……” 一辈子? 楚虞的一辈子不是他陆占的一辈子。 手术室门被推开,医生刚露面,陆占就忙走过去。 “医生,我母亲怎么样了?” “病人心肺严重衰竭,还请你们节哀!” 医生说完话后,便离开了。 而陆占则是踉跄地后退两步,艰难稳住身形。 江唯晨忙转动轮椅,上前扶着男人。 楚虞也愣了,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很及时地给陆母戴上了氧气罩啊…… “楚虞!”走廊里响起男人痛彻心扉的声音。 只见陆占蹲坐在她面前,双手狠狠地掐着她的双肩。 楚虞望着男人猩红的双眼,忙哭着说:“阿占,真不是我做的,真不是我!” “我真后悔,当初没一把火烧死你!”男人咬牙说道,语气中夹杂着浓郁的懊悔。 楚虞张着嘴楞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阿占,先别管她了。快去里面看看陆伯母吧!”江唯晨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只见陆占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手术室。 江唯晨看着瘫坐在原地的楚虞,冷笑开口:“真是老天都帮我!” “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看着楚虞凶狠的目光,江唯晨却忍不住再次笑道:“那又如何,谁让阿占信我!” 第6章 她死在他的心上 陆母葬礼的那天,阴雨绵绵。 楚虞站在不远处听着男人撕心裂肺的声音。 这是她认识陆占八年以来,头一次听见男人这么哭。 罪魁祸首江唯晨在一旁安抚着他,时不时还擦拭眼泪。 楚虞抬头望了望天,心里涌起无限悲哀。 究竟是什么促使原本相爱的两人走到了如此地步。 楚虞不懂。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连安慰阿占都失去了资格。 此时的她,更像是一个赎罪者。 被带到墓前,被按在地上。 她也想哭,可声音终究抵不过陆占的悲鸣。 “我真的好恨你,可我心里又惦念你。”向来狠辣洒脱的男人,这一次却隐约有了哭腔。 望着近在咫尺的矜贵面容,楚虞心想,谁又不是呢? 昔日男人的眼中存在浩瀚星海,以及深不见底的情深。 如今,却可见一斑。 那些温情似乎被五年的玄冰冻住,再不外露分毫。 “阿楚,我们该怎么办呢?”男人的声音故意压得很低,可又断断续续地开口:“我原本想着,我们把五年前的债还一还,这样大不了,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这应该是楚虞接触陆占心最近的一次,男人的温声软语,赤诚相待。 在这一刻,都显得弥足珍贵。 爬上高位的掌权者都有种狠辣冷然的模样,陆占在外人眼中也是这般。 可此刻的他,似乎又是五年前那个只与楚虞好的人。 思绪回笼,楚虞一眨不眨地盯着陆占的双眸,似乎在等待最后的宣判。 只听那悲痛欲绝的声音响起,像把钝刀在打磨她的神经。 “可你却斩断了我最后一丝温情。” “那是我的亲生母亲啊,阿楚,你怎么就能那么狠心呢?” 楚虞听着男人唤她的名字,纵有千言万语,却也堵在喉咙,悄无声息间吞咽下去。 此时那些不明不白的事,在此早已多说无益。 “你让我怎么办?你的心里可还有我这个阿占?”男人双眸通红地望着咫尺的楚虞。 那眼神,似曾相识。 仿佛八年前的初见,只不过深处夹杂了两条人命。 一条埋葬在黑漆漆的地下,饱受蚊虫叮咬啃食。 一条葬于绵绵雨季,再也见不到光。 楚虞浑身都在抖,牙齿乱颤,呼吸急促,却硬是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陆占的脑袋抵在楚虞额前,用着最平淡的语气,却说着最痛心的话。 “五年前的那天,我是要向你求婚的。就连我妈,也早早地给你准备了嫁妆。她说楚虞没有家,以后嫁过来便没了娘家。我们定要好好待你,让你重新有个家。从此后陆家,不光是你的婆家,更是你的娘家。” 陆占的话,宛若利刃,狠狠刺在楚虞心间,挖出了一个大洞。 “啊……啊……”楚虞发出了痛苦低吟的声音,整个人的表情都很是狰狞。 她抽搐着却心痛着,整个人像被电击般,始终找不到解决的法子。 “所以你当时是如何下去得手呢?” 陆占缓缓起身,眼神慢慢变为冷漠。 无论他多爱楚虞,可也不会枉顾母亲的一条命。 这是他们之间永远无法横跨的沟渠。 低头看着楚虞痛苦的样子,陆占也在想,楚虞现在还在装什么? 是因为他说的那番话吗,所以她心生内疚。 “阿占,怎么就成了这样呢?”楚虞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向男人的裤脚。 却不曾想,她的手瞬间被男人踢开。 有些过于遥远的声音响起,楚虞觉得,自己和她的阿占似乎又要远了些。 “楚虞,你我之间的八年。今日起,烟消云散。可你害我母亲的一条命,便从今天开始还……” 男人说完后,便蹲下了身子。 只见他抬起楚虞的右手,目光由冷漠转变为憎恨的刹那,楚虞的手断了。 他下了狠手,却也只听见楚虞小幅度地抽泣。 “今天便先废了你右手,免得你再祸害她人!”陆占说完后,便不再看楚虞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烟雨蒙蒙,楚虞侧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心湿漉漉的。 一只手换了一条命,陆占终归是给了她一份情。 可她还是忍不住地哭,她恨自己当年的鲁莽决定,恨自己当年没有与陆占破釜沉舟的勇气。 她恨自己识不破江唯晨的阴谋,硬生生将局面搞成了这样。 更恨自己护不住乐乐,看不住陆母,寻不回陆占的爱。 可这些,又能怪谁呢? 楚虞不信命,不信天。 可此时的她,却固执地相信自己是个扫把星。 也许没了楚虞的陆占,能生活的很好。 可没了陆占的楚虞呢? 楚虞不敢想,因为诚如陆母所言,她没有家,却一直把陆家当做家。 如今家都没了,她还能做什么…… 墓地里总会响起哭声,形形色色的人到这都会哭上两鼻子。 可今日的哭声,却格外长久。 像是压抑了八年,委屈了八年,又丢失了半辈子…… 陆占回到家后,楚虞才浑浑噩噩的从墓园地上爬起来。 她跌跌撞撞地走下山去,却在尽头看见了撑伞而立的江唯晨。 “怎么样,这种滋味好受吗?”江唯晨穿着雪白的连衣裙,言语却像个毒蝎。 楚虞不想搭理她,此时的楚虞早已被刚才那场葬礼耗尽了心神。 那里不光埋葬着陆占的母亲,更葬着她和陆占的爱。 “我就喜欢看你这副沉默的样子,因为你无能反抗。”江唯晨像个疯子般笑着,显得格外癫狂。 “阿占!” 听着楚虞呼喊的声音,江唯晨忙慌乱回头。 可转头后,却什么也瞧不见。 正当她打算回头质问楚虞时,肩膀却被楚虞一撞,腿弯更是被踢了一脚。 整个人跌在台阶上,滚落了好几层。 楚虞往下走了几步,她的腿也在疼,可在江唯晨面前依旧是风过无痕般开口:“少惹我!你欠下的债,撒过的谎,总有一天都会偿还!” 江唯晨雪白的衣服上都是泥印子,可她还是笑着看楚虞:“那我们就来比一比,看是你揭开我的谎言快,还是你在陆占的心里死去得快!” 楚虞听后,身心一震。 当楚虞要继续开口时,却见江唯晨的眼神幽幽落到她垂落的右手上。 “阿占下手也真是狠,不过谁让我喜欢呢?” 江唯晨原本还要嘲讽几句,却见楚虞一脚踩在她的腿弯上,用力碾动。 “快去你儿子的墓地看看吧,我可不是阿占,还会给那个野种留个完好的尸骨。我要他,挫骨扬灰!” 看着江唯晨的疯狂,楚虞忙跑下去打车。 当她赶到那片埋葬乐乐的荒野时,果然看到一群人在拿着铁锹。 一些不好的记忆涌来,楚虞发出了悲凉的呐喊。 “不——” 第7章 乐乐没有死 那群拿着铁锹的人,被楚虞一嗓子喊得愣在了原地。 “这是我儿子的坟,你们要做什么?”楚虞一瘸一拐地走上前,用身体护住那片土地。 “江小姐说这是她儿子的坟,让我们过来挖出尸体好入棺葬了!” “胡说八道,这明明是我儿子的坟!” 见楚虞态度如此强硬,那群人也不好说什么。 此时的他们也很是迷惑,这到底是谁儿子的坟? 没有明确的把握,他们便唠叨几句离开了。 见那群人走了,楚虞才无力地跌坐在地。 冷风习习,楚虞回头看了眼被挖了几锹的土地。 可上面,为什么会显露白色? 楚虞心脏开始狂颤,手指慢慢地覆盖上去,将那土挖得更深。 挖得越深,显露的白色便越多。 她加快了速度,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般跪在地上,手指疯狂向外刨土。 等到白色全部显露出来后,楚虞倒在了地上。 她仰望着天空,笑出了眼泪。 乐乐没死。 那白色是商场里儿童人偶模型。 她的乐乐,依旧活在世上。 如果乐乐没死,那会被谁带走呢? 不会是江唯晨,如果是那个女人,不会搞今天这么一出。 难不成,是陆占? 难道阿占发现了乐乐是他的孩子,所以并没有埋掉他…… 楚虞快速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往公路上走去。 她现在要打车去陆家,她要试探陆占是否知道乐乐的下落。 楚虞刚到陆家,就发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 男人身形修长,穿着灰色家居服,眼神不咸不淡。 “你来得刚好,我正要去找你!” 楚虞心头被喜悦撞击,完全忽视了男人手中的机器。 “阿占,你真的埋掉了乐乐吗?” “不然呢?”男人伸手将她拉进屋里,然后拿着准备好的绳子捆绑住她。 楚虞发现不对时,却早已无力挣扎。 是她放松了警惕,是她下意识的相信陆占。 “你看看你这块疤,真是够丑的!”男人将她小腿处的裤子卷起,手指摸着她被火烧伤的小腿。 “你真的埋了乐乐?” 听着楚虞不断重复的问话,陆占眸子一凛,不耐烦地开口:“不要再提那个野种!” 又是野种。 试探至此,陆占的情绪早已外露。 楚虞也心知肚明,绝不是陆占救走了孩子。 因为陆占还不承认乐乐是他的孩子。 眼前的男人恨不得杀了乐乐,又怎么会用人偶代替。 “我的背后也有一块疤,那是你给我的。还记得当年那场大火吗?”陆占说着便起身脱了上衣。 楚虞看着后背上不堪入目的疤痕,还是别过了头。 “别告诉我你不识字。”陆占穿好衣服后回身掐住了楚虞的下巴,对视着她的眼睛:“上面是你的名字!” “知道为什么要纹上你的名字吗?” “因为我恨你,所以我想提醒自己。” 楚虞垂着眼帘,始终不说话。 “如今你的小腿上也有一块疤,刚好适合纹我的名字。” “从此后,我们彼此怨恨。” “楚虞,没有我的允许,你绝不会死去。我要你,这一辈子都和我捆绑在一起。” 男人说完话后,便打开了一旁的机器,然后在楚虞的小腿上一笔一划地纹着他的名字。 微麻微痛的感觉袭来,楚虞低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年少时,小情侣为表爱意,可能会互相纹上彼此的姓名。 而楚虞却知道,此时的她和陆占。 此时她的名字和他的名字,却是罪虐的纠葛。 它们互相压着彼此,让她和陆占都喘不上气。 时间似是过了好久,陆占终于完成了杰作。 楚虞想说,阿占你其实不用这样的。 你的名字,早已经刻画在我的心上。 每一笔,都血淋淋。 江唯晨回来时,身上还穿着被泥土弄脏的连衣裙,她进门看到客厅的楚虞后显然一愣。 当她看清楚虞腿上的纹身后,更是气血上升。 “阿占!”江唯晨又开始撒娇。 陆占下楼后,走到江唯晨身边,语气有些不解:“怎么弄成了这样?” “遇到个疯狗而已!”江唯晨说着看了眼楚虞。 可楚虞却压根没看她,始终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去楼上换衣服吧!”男人的语气说不上多宠,可江唯晨却欢喜至极。 “阿占我腿疼!” 陆占怜惜她,便抱着江唯晨上了二楼。 楚虞看着缓缓上升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腿上的纹身,只觉得有些苦涩。 “邹姨,陆总在家吗?” 门口响起了声音,楚虞下意识回头看一眼,却是心神一颤。 那人,正是当初埋葬乐乐的人。 来人得到回复后,便转身离开。 楚虞忙跟了上去。 只见男人东拐西拐地走进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顾盼左右后打起了电话。 “我那二百万什么时候给我啊?” “我都帮你把那个孩子弄出来了,你还不履行承诺的话,我就去陆总面前揭发你!” “哼,我管你们有什么图谋,我只要钱!” 过于清晰的话闯进楚虞的耳里,楚虞倚靠在墙壁上,伸手捂住了左心房。 真相近在咫尺,她却动弹不得。 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此时的陆占正站在二楼卧室窗前,他穿着一袭黑色睡袍,将修长的身影衬得越发神秘冷然。 他的眼神晦涩难懂,手里那只烟的火星明明灭灭。 看着远方的暮色,他出声问道:“有消息了吗?” 助手齐泽忙在男人身后说道:“老夫人的病房内没有监控,当时走廊也没有监控。老夫人死的那天,那层楼上只有楚虞,江小姐和她的母亲!” 窗户旁还挂着几张照片,那是五年前的楚虞,满脸笑意,神情愉悦。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照片,就像是要盯出个窟窿。 五年前的往事涌进脑海,陆占悄无声息地发出了一声冷笑。 只见他缓步向前,修长的手指用力扯下相框,随后将里面的照片燃烧殆尽。 就在这时,楚虞的手机响起。 她看着上面陌生的号码,还是按了接通。 接通后好久没有声音,正当她打算挂断时,另一端却传来了过于熟悉的声音。 楚虞知道,那是乐乐。 “唔……” 像是痛苦地挣扎,楚虞的心被狠狠揪着。 “想知道孩子的下落吗,下午四点半遇蓝咖啡馆见。” “记住,你只能一人!” 第8章 五秒死亡倒计时 楚虞走进遇蓝咖啡馆后,却发现诺大的馆内只有一人。 那人靠窗而坐,穿着高档西装。 “是你吗?”楚虞走过去,试探开口。 慕垣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女人,然后笑着点头:“坐!” 楚虞刚坐下,便听见男人侃侃而谈:“你可以叫我慕垣,也可以叫我一声哥,毕竟我是陆占同父异母的哥哥。” “你?”楚虞打死也没想到,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居然是陆占同父异母的哥哥。 如此看来,二人的关系并不亲厚。 “说来也奇怪,五年前的陆占爱你那么深,如今却是恨你入骨。” 慕垣的声音表面春风徐徐,实则暗藏阴鸷。 听着让人很不舒服,宛若被油腻腻的蛇缠绕附着。 “我要怎么做,你才肯放了乐乐?”楚虞没有心思和慕垣闲侃,便直截了当地开口。 “真是没趣!”慕垣说着便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然后点开了一个视频,给楚虞递了过去。 看着被推过来的手机,上面的视频吸引了楚虞所有的视线。 昏暗的地下室里,孩子颤抖地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手腕脚腕都被铁链缠着,随着身体地颤抖,铁链也发出了声音。 一鞭子下去,孩子哀嚎一声。 浑身湿漉漉的,简直没眼看。 “你这是犯法!”楚虞将手机扔在地上,起身大喊。 她的身体也在颤抖,似乎和视频中的乐乐同频率。 可她们的呼吸却不相连,哪怕楚虞能知道乐乐的困境,也无法帮孩子承担丝毫痛苦。 慕垣看着楚虞的发怒,却是勾起了唇角。 “你看,他是多么痛苦啊,你身为母亲,肯定不忍心吧!” 慕垣的话,就像是把刀子,在一点点地戳楚虞的心口。 却不干净利落,而是慢慢地磨,生怕楚虞会瞬间死去。 “你说,你究竟想怎么样?”楚虞的心脏狂跳不已,就连说话时牙床也在发抖。 “我要的很简单!”慕垣双手放在桌子上,身形向前:“我要你获得陆占的信任,然后给我偷出一份资料!” “就像你八年前那样,再次接近陆占!” “对你而言,很简单吧!” 看着慕垣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楚虞却是嘲讽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如今他信谁也不会信我!” 慕垣似有瞬间怔愣,正当他要继续开口时,却再次听见楚虞说道:“你找错人了!我不会再背叛陆占!” 楚虞说完后,便往门外走去。 可当她的手刚要碰上门把手时,却是听见男人幽幽的声音传来。 “你是去找陆占求救吗?他不会信的!” 慕垣的话宛若块巨石,差点压垮楚虞最后一丝信念。 她也知道,求陆占去救乐乐是不太现实。 可此时的她,却是毫无办法。 她不想再做选择了,五年前她选错了。 五年后,她想赌一把。 赌一把陆占对她最后的信任。 车子一路行驶到陆宅,楚虞付钱下车后,每一步都很是沉重。 等她到了客厅后,发现陆占正在客厅里看杂志。 男人的悠然自得与她的焦躁不安正好成了明显对比。 楚虞能清楚感觉到,自己就连呼吸都是沉重的。 “阿占!”她呼唤着男人的名字。 陆占回头看到是她后,眉头一皱,一声不吭地别过了头。 “阿占,我今天见到你哥哥慕垣了!他把乐乐绑走了,关在地下室里,还不断鞭挞,他想让我接近你,然后偷资料救乐乐,不过我没同意……” 话还未说完,男人便将手上的杂志扔在了茶几上。 随后眸光犀利地望向楚虞,薄唇吐出的话语更是让人如芒刺背。 “楚虞,你口中的野种是死是活与我陆占没有丝毫关系!” “至于你,更是与我陆家有着血海深仇!” 楚虞望着男人傲然的身形,忍不住再次开口时,却见男人直接叫来保镖,将楚虞往外拖。 “你要是不信,可以和我去那片荒野,看看土下埋得是什么,这样你就清楚了!” 楚虞用力挣扎,她在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同陆占喊话。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只因楼上传来懒洋洋的一声,是江唯晨的声音。 她说,阿占,好吵! 随后楚虞便被拖了出去,再没给她一句话的机会。 楚虞被扔在大门外,看着面前被关上的铁门,心里似火烧。 此时的乐乐,又正在承受怎样的折磨。 她起身拍打着大门,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男人的名字。 她的嗓音绝望而又混沌。 却依旧瞧不见人影。 郎心似铁,原来阿占的心可以狠到如此地步。 始终看不见陆占人影的楚虞,在日落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可当她走到自家破败的旧楼道时,却是发现门上被泼了红漆。 楚虞开了门,却又在瞬间惊讶地关上了门。 只见原本雪白的墙上,都是乐乐被殴打的照片。 她急忙向前走两步,正打算要撕碎照片时,却又有声音响起。 空荡荡的,令人不安。 那是乐乐的哽咽,那是孩子的悲鸣。 鞭子不断抽打,那种挥在空中的声音更像是直接挥在了楚虞心上。 她无神地转动脑袋,耳边被哭喊声,辱骂声充斥着。 可她却找不见声音的来源。 她像个疯子般四处翻找,嘴里还在不停默念着:“别再这样了,别再这样了!” “放过我们吧,放过我们娘俩吧!” 就在楚虞疯癫时,口袋中的手机却传来声音。 她忙按下接通键,是慕垣的声音。 “怎么样,想好了吗?” “放过乐乐吧,除了那件事,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楚虞说这话时,嗓子都在抖。 “放过?那是不可能的!我只要你做那件事来进行交换!我给你五秒思考!” 话音刚落,听筒里便传来慕垣倒数的声音。 “五!” 只听鞭子挥舞在空中的声音,还有忍不住地抽泣。 “四!” 踢打声,呕吐声从听筒传来。 楚虞浑身战栗着,眼眶里晕满了泪水。 “三!” 是铁链的声响,附带着男人的辱骂,孩子的嘶哑。 “二!” 不知慕垣在那头做了什么,孩子原本压抑的声音瞬间吼了出来,就像要死了一般。 “这小子真不愧是陆占的儿子,盐水泼在身上也只是晕死过去!”慕垣的声音依旧平静,听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可此时的楚虞却早已咬破了嘴唇,更是无力地将脑袋拄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哭声逐渐溢出嘴角,忍不住地趴在地上干呕。 “一!” 第9章 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答应,我答应……”楚虞费力地吭声。 “那就好!”慕垣的笑意从听筒传来,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趴在地上的楚虞早已没了一丝力气,手机便顺势滑落在地板上。 只见她佝偻着身子,紧紧环住自己,头发泪水混成一片,简直不像个人样。 缓了几秒后,她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走出了门。 她紧紧攥着手机,戴上外套帽子,走出小区去打车。 手机里有她刚才和慕垣的通话录音,她要去警局。 她要去揭发慕垣的罪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出租车司机开得很快,可当她刚在警局门口下车时,却被一股外力拽走,更是被蒙住了口鼻。 她被人拖进了巷子深处,手机被抢走,当着她的面摔得稀巴烂。 “你要是再做这种事情,慕总就直接杀了那个孩子!”面前的男人对着楚虞发起了威胁。 男人看着楚虞并不答话的样子,便活动了几下手腕,随后直接踩在楚虞被折断的右手上:“这是给你的警告!” 楚虞被狠狠踢了几脚后,男人才驱车离开。 看着地上破碎的手机,楚虞脑袋里一片空白。 慕垣行事狠毒,细腻。 那她究竟要如何才能救得了乐乐。 楚虞的心,被高高地吊了起来。 却又被太多东西包围着,让她生不如死。 一片混沌时,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可却又无力地摔在地上。 一遍又一遍,她就像刚出生的孩子,连走路也磕磕绊绊。 拖着受伤严重的腿,楚虞仰起了头,眼眶内蒙上了一层雾气,让她看不清前头的方向。 身子不受控地颤抖,下唇紧紧努着,生怕打扰这寂静的夜晚。 可哪怕她再努力,声音还是如同泄了洪的江水般,溢了出来。 她发出了小孩子哭泣时才会有的‘嗯嗯’声。 走过漫长的巷子后,她却无意发现了路对面的江唯晨和陆占。 陆占似乎在陪着江唯晨做什么事情,江唯晨则在陆占怀里哭个不停。 男人揽着江唯晨的肩膀缓缓前行,他们的车子就在后面慢慢跟着。 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楚虞像是自虐般戴上了外套帽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左手将受伤严重的右手塞回口袋中,就那么一瘸一拐的在路灯下走着。 陆占和江唯晨与楚虞之间只隔了几个花坛。 他们的对话,楚虞能轻松入耳。 楚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样跟着,可能因为那也是她要回家的路。 “阿占,那个男人太可怕了,要不是附近有好心的路人救下了我,我可能就……” “没事了,别担心!” 陆占的嗓音如此温柔,在这夜色弥漫的夜晚,宛若月光包裹着疲惫的行人。 那份独属于阿占的温柔,是楚虞穷尽一生也舍不下的。 而偏巧,她追而不得之物却被江唯晨唾手可得。 这命运,怎会如此。 楚虞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左腿有时会被凸起的砖头绊住,走路便有些不顺。 “那个老男人浑身散发着酒味,我生怕再也见不到阿占你了。要是我真的脏了……”江唯晨说着便有些哽咽。 “被人侮辱并不叫脏!小晨,你记着,我只要你活着!” 楚虞再听不见多余的脚步声时,好奇心驱使她小幅度地侧了下头。 只见陆占站在路灯下,环住了江唯晨,男人的下巴抵在女人的头上,嘴唇一张一合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手掌还轻轻拍着女人的后背。 像是安抚,更似情深。 楚虞猛地转回了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却是扯动了嘴角的伤。 这时的陆占,应该是真心喜欢江唯晨吧。 谈及真心二字,楚虞的心瞬间被刺痛一下。 此时的陆占永远也不会知道,路对面几米开外,有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 走路一瘸一拐,帽子裹得严严实实,唯独露出的双眼还闪着破碎的光。 正在偷窥他与别人的幸福。 楚虞好不容易走进自家小区后,却是发现楼道门口站了一堆人。 有邻居们七嘴八舌地探讨是谁家的孩子,被摔得面目全非。 楚虞慌张地奔上前,急忙询问多大的孩子,长什么模样。 可映在她眼前的却是过于相似的身形,以及浑身被鞭挞的外伤。 约莫五岁的身形,是个小男孩,被鞭挞的伤痕…… 这些特征将楚虞死死压住,压得她筋脉剧断,压得她呼吸难收。 只见喧闹的小区里传来一声痛苦而又悲哀的嘶喊,惊了所有人的耳朵。 有人上前安慰她,也有人指责她为什么没有看好孩子。 可她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是紧紧抱住浑身是血的尸体。 眼睛里再没有一丝光线。 直到人群散去,她被人用力拖拽到了偏僻的角落。 那人依旧西装革履,像个人样。 可楚虞却拼命扑到男人身上,拳打脚踢。 “别他妈像个疯婆子!”慕垣怒目推开楚虞,然后将一个手机扔在了楚虞身上。 看着被放映的视频,慕垣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那个孩子不是乐乐。” 楚虞痴痴地望着播放的视频,里面的乐乐住在了干净宽阔的卧室里,正在安稳的沉睡。 不过几秒的视频,却被楚虞翻来调去地看了不下十多遍。 看着楚虞如痴如醉的模样,慕垣蹲下了身子。 看似胜券在握地开口:“所以,要做吗?” 慕垣的话,仿佛是个魔咒。 不断循环在楚虞耳边。 然而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屏幕。 慕垣等到不耐时,楚虞终是发出一声:“做!” 陆占开车载着江唯晨回家的路上,却被一辆货车中途拦截。 陆占躲避间,却被另一辆货车从右侧直接挤向了桥边。 车头冲破栏杆,江唯晨尖叫着攥紧了陆占的手臂。 “阿占,这是怎么了?我好怕啊!” 车子熄了火,半边停在桥上,半边露在桥外。 陆占忙拿起手机拨打电话,可就在这时,江唯晨身侧的车玻璃却被人用灭火器砸开。 车玻璃飞溅到江唯晨身上,惹得她不断惊叫。 陆占忙伸手护着江唯晨,可车门还是被壮汉打开,江唯晨被拖着往外走。 “阿占,阿占救我!”江唯晨痛苦不已。 “你们是什么人?”陆占额头青筋爆裂,面色很是吓人:“居然敢惹到我头上来!” 那群人被陆占的气势吓到,便不同他讲话,直接拖着江唯晨离开。 陆占的脚被卡住,无法去救江唯晨。 只能听见空旷的大桥上充斥着女人的喊叫。 愤怒中夹杂着恐惧。 江唯晨骂骂咧咧地喊着:“是楚虞!一定是楚虞!” 第10章 事关旁人,她什么也不是 楚虞在手机店买完手机后,就在家门口看见了熟悉的背影。 声控灯闪灭之间,男人的衬衫皱皱巴巴,浑身充斥着暴戾气息。 楚虞没敢说话,此时的她还不清楚慕垣接下来的动作,便不想和陆占碰上面。 潜意识告诉她,事情似乎有什么变故。 就在楚虞打算悄悄离开时,口袋中的手机却传来声响。 寂静的过道里,声音格外明显。 陆占回身看着楚虞,双眸猩红,青筋暴起。 他一步步地走向她,带着所有的不可饶恕。 楚虞紧紧攥着手机,下意识就要跑,却被男人捂着嘴拽到门口,摸索出钥匙后,男人将她推进屋内。 “你把小晨弄到哪去了?” 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弄得楚虞莫名其妙。 陆占究竟是有多急,进屋后连灯都没打就直接逼问她。 “我怎么知道她去哪了?” “楚虞,别再狡辩了!” 楚虞还没来得及反驳,手机铃声便再次响起。 还没等她接,身边的陆占却率先按下了接听。 “楚姐,人我们给你抓起来了。你别说,这小妞长得还挺嫩!” 仅此一声,楚虞心尖颤了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并没有找人去抓走江唯晨啊。 可这一个电话,却直接将她推进了罪恶的深渊。 她刚换的手机,知道她新手机号的却只有慕垣。 难不成,是他…… 楚虞还没想完,陆占的手便攥紧了她的脖子。 狠狠地,用尽全力地,恨不得直接掐死她。 楚虞的手费力够着灯的开关,眼看着就要窒息而死时,楚虞终于打开了开关。 灯光骤亮,陆占下意识眯眼,手上也就松了力道。 楚虞用尽最大的力气推开陆占,滑在了地上。 她佝偻着脊背,大口喘气。 像极了要死的样子。 楚虞跌坐在地上时,就像是彻底失了心智。 此时她鼓鼓囊囊的心似乎有了宣泄口。 “阿占!你为什么总是不信我?为什么你总是相信别人说的话……” 看着楚虞无辜委屈的模样,陆占冷不丁地笑出了声。 男人笑声中夹杂着冷嘲和讥讽,灯光落在他的鼻梁上,打出了一个完美的侧影。 可哪怕长相完美,人心总会有所纰漏。 江唯晨陪着他的五年,与他遭了不少罪。 这样的她,陆占自会给足信任。 相比之下,楚虞却是谎言累累。 心一旦有所比较,情感自会有所偏颇。 所以陆占很是诧异,楚虞她怎么敢,永远这么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我信任你的结果就是我妈现在还在冰凉的墓地里葬着。楚虞,要不是没有证据,我早就把你送进监狱,让你生不如死。” 狠绝的话语响在两人之间,楚虞张开了唇角。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用尽全力盯着他的眼睛。 眼眸深邃,如星辰大海,可那里却再寻不见一点她的影子。 怎么会这样…… 楚虞嘴唇多次闭合后,终是苦笑出声:“阿占,你看,原来我们哪怕近在咫尺,也像是相隔万里!” 陆占的手紧紧扣在地板上,手臂像是充了血。 他无法回应楚虞的悲凉,因为他自五年前便再不能读懂楚虞的深情。 片刻后,薄唇轻启,他终是吐出了凉薄的字眼:“给你信任,是我陆占这辈子犯下的最大过错!” 这样一句话,便像是给他们多年的纠缠定下了结局。 楚虞征楞地看着灯光下男人阴沉的面容,还要说出口的话在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气氛冷凝之际,陆占来了电话,便走到阳台去接。 是他助理齐泽打来的,里面清楚地告知了江唯晨的下落。 挂断电话后,男人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眸光深似海。 似乎此刻江唯晨的下落不再那么重要。 他要的是,亲耳听楚虞告知他一切。 陆占去接电话时,楚虞手机也来了电话。 是慕垣。 “城东水泥厂。” “你在耍什么把戏?”楚虞皱着眉头,她实在不懂慕垣此举意义何在。 “按着我的计划来,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听着传来的盲音,楚虞心一片冰凉,触不到底。 这时陆占恰好走回来,他再次蹲在楚虞身前,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试探。 楚虞脑子里乱哄哄的,她完全琢磨不清慕垣的路数。 如今看来,似乎只能按照慕垣规定的走,最终的结局才会明朗。 楚虞的思而不得,在陆占看来,就是心虚。 他在等,等楚虞忍不住的时候。 果不其然,楚虞还是说出了他满意的答案。 楚虞吐出了地址所在,可他却感觉自己的心里并不是那么好受。 如今的楚虞,怎么就变得谎言累累。 陆占开着他的莱肯超跑,片刻后便到了水泥厂。 深夜的水泥厂,偏僻而又阴森。 灯光稀缺的此处,时不时还传来乌鸦的叫声。 让人发瘆。 陆占走在前面,步履匆匆,楚虞跛脚走得很慢,却也在费力跟着。 就在楚虞累到额头发汗后,一阵阴风吹来,又瞬间吹干。 陆占定在了前方,楚虞在后面能清晰地看见男人紧握的双拳。 “来的还挺快!”黄毛拿着匕首,在江唯晨脸颊上轻轻拍打着,吓得江唯晨嗷嗷直哭。 楚虞相信,江唯晨嘴上要是没被贴封条,肯定会对着陆占不停哭喊。 “你们想怎么样?”陆占做惯了上位者,此刻他的语气不容任何人置喙,仿佛被威胁的人并不是他。 黄毛对于陆占的大名早有耳闻,面对如此强大且深不可测的对手,黄毛心里是惧怕的。 可他还是强撑着一口气做好了本职工作,佯装随意地看了眼楚虞:“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陆占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眼神,便瞬间伸手将楚虞桎梏在自己身侧。 “是她让你们做得?” 黄毛再次看了眼楚虞,却是笑着说:“那又如何,我们既然拿了钱就得办好事!” 黄毛一句话,彻底将楚虞在罪虐柱上钉死。 “放屁!”楚虞实在不想在背负这种不清不白的罪行。 陆占却是冷哼一声:“她给你们多少钱,我出十倍,只要你们放了江唯晨!” 听着陆占提出的条件,黄毛心动不已。 可又在转瞬间恢复了神智。 敢拿陆占的钱,也要他有命去花啊。 这买卖,不划算。 “放了那个女人也不是不行,但是要多加一个条件,就是拿这个女人交换,谁让我们家老二看上了她!”黄毛说着便指向了楚虞。 第11章 阿占,我也想活着 楚虞想过慕垣的戏码接下来的走向,想过陆占会同意黄毛的提议。 可是她却始终琢磨不透慕垣。 更加没想过陆占会同意的那么快。 似乎黄毛提议的话音刚落,陆占这边就给了答复。 无一例外,凡是事关江唯晨,她楚虞就什么也不是。 按照交换规则,楚虞被陆占在嘴上贴好封条,用绳子捆好后走向黄毛。 而另一头的黄毛,也会瞬间放人。 “拉下这根绳子,你就能松绑!”陆占在黄毛看向别处时,在楚虞耳边说道。 陆占心里想着,哪怕楚虞不做人,做尽那些丧尽天良的事。 今天的他,也不会直接将楚虞推进黄毛手中。 所以他给楚虞留了一丝退路,这是他最大的温柔。 然而陆占不知道的是,他将那根绳子放在了楚虞的右手边上。 而楚虞的右手,早已被他掰断,动弹不得。 楚虞嘴上被贴着封条,说不了话。 她也想告诉陆占,她的右手够不到那根绳子。 她还想告诉陆占,不光江唯晨怕黄毛,她也怕。 毕竟事情不是她做得,黄毛不是她雇的,事情最终的走向如何,恐怕下棋人慕垣也不会清楚。 在走向黄毛的每一步,楚虞都在想,她为何会处处受制。 她只是想救下自己的孩子啊。 而这,又有什么错呢。 江唯晨在最后几步冲进了陆占怀里,颤抖着,撒娇着,委屈着。 陆占帮她撕下了封条,解开了绳子。 他眼神示意楚虞,可以拽动那根绳子了。 然而楚虞的眼中,却只有一片死寂。 “阿占,我们快走吧,这里好可怕!”江唯晨紧紧抱着陆占,汲取温暖。 陆占耳机里响着助理齐泽的声音,得知江唯晨被绑的地点后,齐泽便早早带着一群人包围在外面,准备听从陆占号令随时冲进去。 面对助理询问的‘救不救’,男人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如鹰般的利眸刺向楚虞,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见此情景,他只冷漠地吐出三个字:“散了吧!” 此时黄毛的二弟也从机器后面走了出来,浑身油腻腻,脏兮兮的,一脸痴笑地看向楚虞。 楚虞能闻见越发浓烈的柴油味,喉咙处止不住的恶心。 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被黄毛踩住脚腕,挣脱不得。 看着距离楚虞越发靠近的男人,陆占咬紧了牙关。 只要楚虞拉动绳子,他就会去救她。 然而楚虞却迟迟没有拉动那根绳子。 陆占打算环着江唯晨转身离开时,身后却传来一声惨厉的尖叫。 是男人的声音。 陆占忙转过身去,只见黄毛的二弟倒在地上,双手捂住下半身,止不住地哀嚎。 黄毛气急,一巴掌扇飞楚虞,连着骂了好几声婊子。 楚虞像条毛毛虫般,在地上爬行,向着门口的方向。 然而黄毛却薅上了楚虞的头发,将她拖到了一张桌子上。 楚虞平躺在桌子上,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心里却充满了不安。 黄毛不知按动了什么,寂静的水泥场内却突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是机器运行的声音。 楚虞感觉头皮发麻,她甚至听见了陆占的声音。 那是一声不可思议的叫喊。 他在呼唤她的名字。 “陆总,快带着您的情人离开吧。接下来这一幕,您看完后以后会有心理阴影的!” 楚虞挣扎着扭头看了眼,只见头顶有一个巨大的洞,黑漆漆的。 却是听见黄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知道这是什么吗?等会儿你的脑袋就会被我推进去,然后一点点的被机器绞进里面,然后你的脑浆会高速飞转,砰的一声,瞬间就炸了。” “当然你放心,你不会感受太多痛苦的!” 黄毛说完后,便开始将手放在楚虞脚腕上,然后慢慢往里推。 “陆占,救我!”楚虞唔噜着喊出了声音。 她能感觉到头顶风的涌动,她感觉到自己就在死亡的边缘。 “你放了她,我留你一条命!你要是敢动她,片刻后便是你的死期!”陆占对着黄毛喊话,表情不怒自威。 江唯晨抬头看了眼身旁阴沉着脸的陆占,内心涌起一股不安。 绝对不能,让陆占的心再次被楚虞左右。 就在陆占和黄毛对峙间,江唯晨回头看了眼黄毛,然后疾步冲过去。 在黄毛下意识掏出匕首时,她主动攥着黄毛的手,刺进了自己的腹部。 近在咫尺的黄毛一脸错愕,江唯晨却笑了。 眼里的狠绝令黄毛这种人都感到了害怕。 “你快放了楚虞姐姐!”江唯晨说着,便倒在了地上,腹部流满了血。 看着触目惊心,遍地皆红。 陆占忙上前将江唯晨抱进怀里,快速往出跑。 江唯晨的伤占据他的大脑,此刻的他,早已忘却了楚虞。 江唯晨缩在陆占怀中,再一次感觉庆幸。 她为自己当初选择的专业自豪,幸亏她当了医生,所以她能准确把握分寸。 血看着多,却并未伤及根本。 “阿占,别管我了,快去救楚虞,她一个小姑娘该多怕啊……” “别再说了,我送你去医院。”陆占将江唯晨送进车里后,便驱车疾驰而去。 此时水泥厂的楚虞,却感觉到了生生绝望。 她怔怔地看着远走的陆占,眼里蓄满了泪水。 死亡的恐惧不断濒临,心里却瞬间没了活下去的信念。 江唯晨不去演戏当个影后,真是可惜了天分。 黄毛有些不甘,也有些气馁。 他居然被一个小女人给耍了,他越想越气。 便想着把所有的怨气撒在楚虞头上。 “他们都走了,你也就该死了!” 头顶机器声响不断,楚虞的心里一片绝望。 她的话被封在封条以内,对外一片沉寂。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无助着,彷徨着。 心里却在默念着。 阿占。 我也好想活。 黄毛看楚虞阖上了双眼,便手掌用劲打晕了她,也停止了机器运行。 慕垣从后面走出来,将一张银行卡递给黄毛,并嘱咐:“带着你的二弟马上离开,走得越远越好,不过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 黄毛连连点头,随后便拖着自己还在哀嚎的二弟离开了水泥厂。 慕垣将昏迷的楚虞从桌子上扯下来后,便独自离开。 陆占看着江唯晨熟睡后,却发现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屏幕亮了。 是江唯晨的手机。 陆占本来没打算理会,可他看着手机亮了好几下后,还是打开了手机。 解屏的刹那,几条消息映在陆占眼前。 “晨姐,事情办妥了,钱我们也拿走了。” “你放心,楚虞那婊子我们给好好收拾了!” “我们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再有类似的事情,你给我们打电话,我们一定会办得漂亮!” 第12章 既然惹了她,就得用命还 盯着屏幕十几秒后,陆占不顾形象地冲出了门外。 他给自己助理打电话,让他去查黄毛,去查那个电话号的位置。 同时,他也跑出了医院。 奔跑时,脑海里疯狂闪现楚虞的嘶喊,楚虞的绝望。 他的心里就像被抓伤般,刺痛不已。 驱车疾驰到水泥厂,陆占忙不迭跑进去。 当他看见楚虞完整无缺地躺在地上时,他听见自己心脏落地的声音。 重重地,毫无保留。 黄毛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刚准备睡觉,却听见哐哐敲门的声音。 他一脸不耐烦地过去开门,一副流氓样。 可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人影,便被一脚踹在了墙上。 “你他妈……”黄毛刚要开口,却又被人薅领子拽了起来。 “陆……陆总……”见着面前一身黑衣,眼眸嗜血阴冷的男人,黄毛彻底怕了。 陆占并未答话,他厌恶这种卑劣的人。 二话不多说,直接拿起准备好的匕首扎进了黄毛右手掌。 刹那间,血光四溅! “啊!”黄毛顿时发出了撕心裂肺地喊叫。 而这,也彻底惊醒了隔壁屋的二弟。 痴傻二弟刚出来,便被眼前场景惊骇,忙要过去看黄毛。 却是被陆占直接按在地上,脑袋撞得发晕。 有手下冲进来抓住黄毛二弟,便听陆占漫不经心地开口吩咐:“把他那脏东西,割了!” 哭喊声响彻在出租屋内,黄毛吓得连连后退,嘴上还不停乞求:“您是大人物,不和我们这群蝼蚁一般见识。我是猪油蒙了心才敢和您耍横,您放我一条命,就当放生条恶犬行吗?” 对于黄毛的恳求,陆占嗤之以鼻。 接过助理递来的手帕,包裹住被血污染的匕首,他步步逼向黄毛:“我陆占的女人,哪怕不要了,也绝不是你们能肖想的!” “既然惹了她,就得用命还!” 语毕,陆占手腕一动。 便看见雪白的墙上布满了鲜红。 楚虞醒来时,发现自己在陆占家里。 她动了动左手,却发现左手被男人紧紧攥着,甚至感受到了男人脉搏地跳动。 “阿楚,你醒了就好。我们以后好好过,我们一起过一辈子,还像以前那样!” 陆占的惊变让楚虞措手不及。 她甚至搞不清陆占为什么会这样,只是下意识地委屈涌上来,她用左手环住了陆占。 在陆占的怀里,楚虞哽咽着抽泣。 诉说着这几日,这几年的糟心。 “阿占,你终于相信我了吗?” “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温情的话语从陆占口中说出,暖了楚虞的心。 陆占抱着楚虞安抚了好久后,楚虞才支撑不住地睡过去。 而此时的医院里也传来消息,江唯晨醒了。 陆占赶去医院时,慕垣给楚虞打去了电话。 “陆占相信你了吗?” 楚虞攥紧被子,过了好久才说:“信了!” 慕垣没再出声,反倒是楚虞反问道:“你为什么要策划水泥厂事件?” 她以为慕垣不会再回答时,听筒里却传来声音。 “因为我想看看,陆占和父亲有什么不同!” 一句话,惊得楚虞瞬间提起意识。 “十年前,陆占代表我们的父亲,江唯晨代表陆占的母亲,而你,则代表我的母亲!” “当年绑匪绑走了陆占母亲,同样要我的母亲来做交换!” “我们的父亲又砸钱,又砸人,将陆占母亲换了回来。” “可他却抛下了我的母亲!” “她就死在那个冰凉的水泥厂里!” “你知道吗?那时也是夏天,天气比现在要热得多,我随着警察进去,却只能看见遍地鲜血,尸骨横飞。就算到死,我母亲都未能保存一个好的尸骨,留下的,只有残骸!” 楚虞捂紧了嘴巴,却下意识地开口:“你别再说了!” “所以我当然恨陆占,恨陆占的母亲,我见不得他们好好活着,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楚虞知道慕垣阴鸷,却绝不曾想到会有这样的起因。 慕垣平复愤怒后,才继续说道:“你做得很好,接下来顺其自然就好。” “但是记住了,要去给我偷合同,就在陆占的书房里。” “如果你做不到,乐乐就会像我母亲当年那样死掉。” “你知道,我做的出来!” 陆占赶到医院后,江唯晨还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她见到陆占来了,顿时一脸欣喜。 可她却忽略了男人脸上的怒气。 “黄毛是你雇得?水泥厂事件是你策划的?” 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将江唯晨弄懵。 她什么时候做过那些事,虽然她心狠手辣,可她也没必要自作自受的弄出一起事件,还反捅自己一刀啊? 她还没那么蠢。 “阿占,你在说什么?” 看着江唯晨一脸的疑惑,陆占将一个文件袋扔在了病床上。 里面有江唯晨同黄毛的交易记录,聊天记录。 还有陆占助理找到黄毛进行逼问的视频。 里面直接指向江唯晨,黄毛说这一切都是江唯晨派他做的,让他故意诬陷楚虞,然后借机除掉楚虞。 “这怎么可能?”江唯晨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声音。 “阿占,绝对不是我,我发誓,要是我的话,我出门就被车撞死!”江唯晨的誓发的狠毒。 可她心里也明白此时的陆占并不相信她。 陆占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很冷漠。 然而陆占的冷漠对她而言,便是穿肠毒药。 她好不容易求来的幸福,绝对不能毁在此刻。 楚虞,一定是楚虞干的。 陆占当晚并没有回家,楚虞便躺在床上沉思。 她在想,现在陆占信她,她到底要不要和陆占再提一次乐乐的事情。 可她又怕陆占的反应,每次她一提乐乐,陆占就发火。 纠结的情绪不断影响着楚虞的思考。 脑海里还时不时闪现水泥厂发生的一切。 纵使陆占率先带走了江唯晨后又回来带走她。 可楚虞也清楚,如果这一切不是慕垣在背后操纵,那么现在的她可能就会和十年前慕垣的母亲那般,死在冰凉的水泥厂里。 尸骨残骸,碎片飞得四处都是。 遍地是血,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想到这,她的心底便有些发凉。 如果陆占是十年前那个冷漠残忍的父亲,那么她又会是慕垣的母亲吗? 纵使再不想说出答案,可脑海里也闪现了陆占抱着江唯晨离开的背影。 会的吧,她会死的。 那么乐乐呢,是否也会像十年前的慕垣那般,亲眼看着自己母亲死亡的案发现场。 长大后,变成现如今慕垣的性子。 因果循环。 楚虞现在才想明白,原来这就是因果循环。 陆占口中不可活在世上的野种,反过来也是多年前的他自己。 陆母性子再温柔,也是破坏他人幸福的女人。 而乐乐,如今变成了陆占口中的野种。 那她,是否又潜移默化地成为了破坏江唯晨和陆占姻缘的坏女人? 一切所思所想,都混乱地纠缠着,交杂着,弄得楚虞心凉又发懵。 她翻过身,将自己的脸紧紧陷在被子里,争取片刻的窒息。 却还是被一阵铃声打断,屏幕上显示还是慕垣。 慕垣发来了一段视频。 是乐乐,不再是宽敞明亮的卧室,而是再次缩在冰凉的地下室里。 颤抖着,萎靡着,眼里无光。 现在陆占信她,也只是信不是她策划的水泥厂事件。 而不是信她没有杀害他的母亲,没有故意烧死他和他的母亲。 所以眼前的信任,是短暂的,不堪一击。 楚虞关上了手机,瞬间从床上弹起来,然后慢慢地打开门,走向了陆占的书房。 第13章 楚虞再次骗了他 陆占的书房常年上锁,密码只有他自己知道。 楚虞站在书房门前,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 她试了陆占的生日,试了陆占母亲的生日。 甚至还试了她自己的生日。 可是都没有打开。 约莫过了五分钟后,她再次尝试。 终于开了。 0528。 是她放火烧房子的那天。 江唯晨见陆占走后,便急忙给闺蜜谢雯颜打去了电话。 “颜颜,你可得帮我,阿占他说他不要我了!”江唯晨说着便哭了出来。 谢雯颜身为闺蜜,马上哄她。 “你跟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江唯晨忙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谢雯颜。 “小晨,你一定是被人利用了,想来应该是那个楚虞做得!她可真是狠毒,竟然放火烧过陆家,这种女人陆占怎么会再次喜欢她呢?陆占应该只是暂时被迷了双眼,像楚虞那种妖精最会勾引男人了!” 江唯晨听后,连连称是。 “颜颜,你得帮我查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二人又扯了一些话后,才挂断了电话。 有了谢雯颜的撑腰,江唯晨心里便有了底气。 谢家家大业大,手段狠毒。 她就不信,从那个黄毛口里逼不出真相。 她是狠毒,可她没做过的事情,别人也休想让她背锅。 陆占从医院出来后,便一直呆在公司。 此时的公司正在忙着收购一家企业。 为了收购这家企业,公司上下忙乎了一个月。 眼看着迫在眉睫,陆占自然人在公司脱不开身。 楚虞找了一上午后,终于找见了文件。 幸亏陆占平时有要求,不允许仆人上三楼。 否则楚虞也不会翻找的这么快。 楚虞也无法全然相信慕垣,她打算拿着这份文件去造假弄一份。 然后将假的交给慕垣。 楚虞从陆家离开后,谢雯颜也给江唯晨带去了消息。 “小晨,我查到了。那个黄毛的背后雇主不是楚虞,但是他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居然不是楚虞? 江唯晨有些不甘心。 谢雯颜身为江唯晨的闺蜜,自然都了解平日里对方是怎么办事的。 便拿起早早准备好的文件夹放在了江唯晨面前。 “既然楚虞构陷你成为水泥厂事件的主谋,那这盆脏水我们就给她泼回去!” “怎么泼?”江唯晨心里自然有所计较,可她还是想听谢雯颜亲口说出来。 “我查了楚虞的通话记录,里面有个男人说让楚虞去给他偷什么文件,我们就从这件事情上下手!但是那个男人的ip我查不到。” 谢雯颜说着,便拿出了备份好的通话录音。 江唯晨听着录音的内容,眉头却越来越紧。 那个野种,居然没死? 通话录音全部听完后,江唯晨灵光一动,便对谢雯颜开口:“颜颜,你得帮我个忙,把那个孩子的部分从录音中去掉!” “那你知道那份文件是什么了吗?”谢雯颜不清楚他们的关系,便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再清楚不过了,阿占这一个月可都在忙一个生意!” 事已至此,谢雯颜便本着给好闺蜜撒气的想法,将通话录音重新弄了弄。 与此同时,江唯晨给陆家的保姆邹姨打去了电话。 “邹姨啊,阿占回去了吗?” “没呢,陆总昨晚出门后就没再回来!” “那阿占带回去的那位客人呢?” “啊,你说楚小姐啊,她刚才出门了,急匆匆的,现在还没回来呢!” 挂断电话后,江唯晨马上让谢雯颜推着她出院。 想必,此时的楚虞已经偷走了文件。 她要趁这个时间,让陆占得知真相。 时间太急,江唯晨坐在车子上时,便忙给陆占发短信。 陆占接到短信时,正在公司开会。 他打开短信,只见发件人是江唯晨。 ‘阿占,我已经弄清了真相。速速回家,我证明给你看!’ 陆占回家后,见到书房门口站着谢雯颜,江唯晨则面色苍白地坐在轮椅里。 见到陆占后,江唯晨连忙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然后将楚虞同慕垣的电话录音放给陆占听。 有一些话已经被江唯晨删掉,陆占听来,便是楚虞同慕垣一起谋划的水泥厂事件。 别人不知道那是慕垣的声音,陆占却能听出来。 录音中的一字字,都击穿了陆占再次相信楚虞的勇气。 他目光憎恶地望着那个手机,就像是在仇恨楚虞。 “阿占,是楚虞谋划的水泥厂事件,是楚虞联合别人绑走了我,诬陷了我。” 见陆占迟迟不说话,江唯晨便像连珠炮一样说道:“她想让你相信她,然后帮别人偷走你书房的文件啊!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就打开书房找找,看看那个文件还在不在!” 陆占回身打开了书房门,他走了进去。 其实书房内是有隐藏摄像头的,只是他不想。 不想亲眼目睹楚虞的背叛。 他的手几次划过木质抽屉,却迟迟没有打开。 他陆占不是怕楚虞扰乱他的计划,也不是怕楚虞贪恋钱财,一心谋图利益。 他只是,不希望那个背叛他的人是楚虞而已。 所以在齐泽要将书房内发生的一切告知他时,被他推拒。 然而这一切,还是发生了。 猛地拉开抽屉,里面果然没了那份文件。 “阿占,楚虞她太狠了。这个女人,怎么什么都能做出来啊!” 江唯晨委屈地说话,言语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仿佛她是多么的纯洁善良,完全想不到还有这种操作一样。 陆占双手抵在书桌上,迟迟没有说话。 他的眼神一直保持着低垂的动作,死死地盯着空空如也的抽屉。 自我猜测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此时的陆占,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楚虞再次骗了他。 一共三次了。 第一次,是要两条命。 第二次,害了一条命。 第三次,要的是利益。 楚虞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真的认识楚虞吗? 陆占扪心自问,可他却迷茫了。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楚虞这个人。 说不信任她的人是她,哭喊着他的名字求救的人是她。 昨晚投怀送抱,暗自垂泪的人也是她。 楚虞究竟有什么能耐,能让他着了魔一般次次上她的当,受她的骗。 够了,真是够了! 陆占双拳握紧狠狠砸在桌面上,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呐喊。 “楚虞!” 而此时的楚虞,也恰好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手中拿的,正是那份丢失的文件。 江唯晨扭头看了眼门口的楚虞,差点就笑出了声。 第14章 孩子父亲呢,快让他过来啊 楚虞做好假文件后,便拿去给了慕垣。 慕垣也答应她,会马上放出乐乐。 楚虞拿着真文件满心欢喜的回到了陆家,却压根没意识到陆占已经发现了一切。 看着陆占的暴怒,看着江唯晨的笑意。 楚虞觉得,自己活得有些窝囊。 多少次了,处处受阻,处处是槽点。 她这个人,该有多衰,才能做到做了一点坏事,便马上被泼上一堆脏水。 陆占双眼通红地朝她走过来,楚虞攥紧了手中的文件,目光执着地盯着眼前的陆占。 他们彼此对视着,却是一个愤怒,一个平静。 楚虞知道自己现在哪怕说她给慕垣的合同是假的,也弥补不了什么。 命运就是齿轮,将她搅了进去,旁人无关痛痒,处处拦截。 她却是想要活着,都得四处乞求。 出乎意料的是,陆占没有出手打她。 暴怒并没有彻底浇灭陆占的理智。 陆占就逆着光站在她面前,低头问她。 “水泥厂事件不关江唯晨的事情?” “不关!” “水泥厂事件是你和慕垣策划的?” “是!”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获取我的信任,然后借机偷取这份文件?” 楚虞直视着陆占的目光,心狠地开口:“是!” 久久的沉默,空气似乎都变得冻结。 陆占长长地吸了口气,随后又咬紧了牙关。 男人宽阔的胸膛挡在她面前,遮住了唯一的光源。 楚虞如坠冰窖般,心力交瘁。 她的手指有些脱力,正当那份文件要从她指尖滑落时,面前的男人却抢过那份文件,当着她的面全部撕掉。 指缝中夹杂着白色的碎片,只见陆占手腕一动,碎了的纸片被他全部扔向空中。 漫天的碎片,阻隔住了彼此的视线。 楚虞彻底凉了心,受了惊。 阿占,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吧。 可那又能怎么办呢? 我求你救乐乐,你不信我。 我对你说慕垣威胁我,你不信我。 非要等到这一起大戏落幕,我们彼此遍体鳞伤时,你才用这种受伤的眼神看我。 可你的阿楚也不是神人啊,我也不是什么都能解决的。 “你不是想要这份文件吗?用得着耍那么多心机吗?” “你想要,我便给你!” “可这,也将是最后一次!” “从此后,你我之间再无信任。我永远都不会信你,你也永远都不要来找我。” “就这样,桥归桥,路归路。” 咬牙切齿地说完这番话后,陆占眼里的些许温情再次被寒冰覆盖,彻底浇灭了楚虞那颗跳动的心。 楚虞被保安赶出去时,陆占下了死命令。 从此以后,绝不允许她进入陆家一步。 楚虞被赶出门外后,抬头看了看天。 太阳依旧那么炙热,光晕在她眼里充盈。 笑着笑着,楚虞就流下了眼泪。 八年,终于结束了。 她的阿占,再也不会回来了。 乌云弥漫天际,遮住了唯一的光源。 夏季的天,说变就变。 恍惚间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滴争相恐后地落在楚虞身上,遮住她的眼帘。 让她再无法看清眼前的陆家,也再听不见雨幕之外的声音。 “阿占!”她低低念着男人的名字。 “我爱你啊!” “我爱你啊,阿占!”楚虞像极喝了假酒的行人,跌跌撞撞,痴痴傻傻。 碎碎念的都是男人的名字,那个如花期般,到了一定时节就会凋零的名字。 楚虞回到家时,身上犹如落汤鸡一般,湿漉漉的。 可她却全然不觉得疲惫,因为她在门口看见了乐乐。 孩子正倚在门上沉睡,看起来瘦骨嶙峋。 “乐乐,乐乐!”楚虞试着唤了几声,可孩子依旧没有反应。 想来是疲惫极了。 楚虞忙开门,将孩子抱进屋内。 看着乐乐沉睡的面容,楚虞忙去厨房给他煲汤。 孩子很瘦,她要都给他补回来。 乐乐醒来时,楚虞正在身侧躺着。 “妈妈!” 楚虞抱紧了乐乐,然后轻轻吻在乐乐额头上。 “乐乐受苦了!” “乐乐不苦,至少乐乐现在还活着!” 听着孩子口中吐出如此沉重的字眼,楚虞心疼不已。 本该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却因为她,搅进一场风波之内,差点死掉。 楚虞给乐乐换衣服时,看见了乐乐身上充斥的鞭痕。 一时没忍住,眼泪便落了下来。 她忙转过头去,可此时的乐乐却是握紧她的手。 特别坚定的开口:“妈妈,从此后乐乐和妈妈一起生活,我们不要爸爸了好不好?” 看着孩子稚嫩的眼神,楚虞点了点头:“好,以后就咱们娘俩!” 乐乐换好衣服后,楚虞带着他去喝汤。 可乐乐刚喝下一口汤,便流了鼻血。 一不小心,弄到了桌子上。 “乐乐仰头,妈妈带你去清洗!” 好不容易洗干净后,乐乐喝了一碗排骨莲藕汤,然后再次窝进被窝睡觉。 可这一晚的楚虞,却是一夜没睡。 因为乐乐再次流了鼻血,弄了一被子。 直到乐乐流第三次鼻血时,楚虞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便喊着乐乐的名字,想把他弄醒。 可乐乐却根本喊不醒。 救护车在深夜疾驰而来,楚虞穿着单薄的衣服带着乐乐去了急诊。 看着亮起的红灯,楚虞伸手捂紧了自己的脸颊。 第二次在急诊室门外了,她好怕乐乐会发生什么意外。 可此时的她,却是孤立无援。 她只能祈祷,祈祷乐乐平安无事。 等啊等,等到医生出来时,她忙冲上前去。 可她的双腿却发软,差点站不稳。 医生用怀疑的目光望向她:“你是孩子的亲妈?” “我当然是啊!”楚虞实在不知医生为什么这么问,可能是看到乐乐身上的伤痕了吧。 “医生,孩子怎么样啊?” “孩子得了白血病!” 医生话音刚落,楚虞差点跌在地上。 她的眼前一片发黑,脑海里一片空白。 怎么会是白血病,怎么可能? “现在需要匹配合适的骨髓,你快点跟我来。” 楚虞忙跟着医生过去。 可有的时候,偏偏造化弄人。 楚虞的骨髓型号与乐乐并不匹配。 医生看着楚虞如丧考妣的模样,忙开口问道:“孩子的父亲呢,快叫他过来进行匹配啊!” 第15章 她像狗一样乞讨 说好不见面的,却是不过一夜,楚虞就再次找上了陆占。 只不过这次的她,却是连陆占影子都没有看到。 她跪在陆家铁门前求保安让她进去,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裳,弄花了她的眼帘。 保安见她撕心裂肺,只当她是陆总不要的小情人。 对她,便百般鄙夷。 “阿占,求求你,求求你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 “最后一面,这次过后我再也不会来找你!” “我求你救救乐乐,乐乐快死了!”说到这里,楚虞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诺大的陆家,陆占又怎么会听到来自大门的声音。 此时的他,正安静地坐在书房中,喝着咖啡,欣赏着雨景。 有心软的仆人见不得楚虞的模样,便前来书房通报。 却被陆占一声劝退。 “不是我们陆家的人,死了又与我有什么干系!” 直到雨幕退散,楚虞身上的衣服都能拧出水来。 面前才多了抹人影。 只见江唯晨坐在铁门内的轮椅上,身后有佣人为她撑伞。 她看着楚虞的狼狈,笑出了声音:“楚虞,你可真是不长记性。阿占最恨别人欺骗他,你却骗了他三次!这样不堪的你,又如何配得上阿占呢?” 楚虞抬头看了眼,她并不打算和江唯晨做过多纠缠。 正当她要起身离开时,却听见江唯晨的声音再次响起:“正如阿占所言,野种是不配活着的。你的乐乐,早就该死了!” “放你娘的狗屁!”楚虞发了疯,嘴里吐出了脏话。 她目光凶狠地攥紧铁门,一瞬间吓了江唯晨一跳。 可保安们却是直接将铁门通上了电,楚虞被击倒在地。 痉挛着,抖动着,在地上翻着白眼。 陆占出来时,瞧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楚虞的嘴不停的张张合合,她仿佛梦魇般求救。 呜噜呜噜地发出声音。 她在喊,阿占救我! 等楚虞恢复意识后,她看见了出来的陆占。 男人依旧那么尊贵好看,浑身都充斥着高高在上的气息。 而她却与此格格不入。 现在的她与陆占,宛若横跨一个大洲那般遥远。 她的手下意识伸向铁门要去触碰陆占,却又瞬间缩了回来。 “阿占,救救乐乐,只有你能救乐乐,求求你,求求你!” 看着楚虞口齿不清的样子,陆占却是无比的冷漠。 他面色冷然地看着楚虞,一字一眼地说道:“你求我做什么,让我再亲手送那个野种上路吗?” 楚虞愣愣地望着陆占,哑了声。 此时的她,在陆占眼里在看不到一丝情意。 水泥厂事件,可能已经耗尽了陆占对她的最后一份情。 楚虞还是走了,沉默寡言,只字未提。 慌张地像条母狗。 磕磕绊绊,笨拙前行。 她刚回到医院,医生便再次催她让乐乐父亲来做骨髓匹配。 楚虞解释孩子父亲来不了,能不能有别的合适的骨髓。 医生摇了摇头,只说很难。 楚虞去给乐乐缴费时,却被告知,银行卡已经冻结。 护士有些不耐烦地催促,楚虞却慌得要死。 怎么会被冻结了呢? 楚虞忙慌张的给银行拨打电话,最后给工作人员逼到不耐烦了才告诉楚虞实情。 有人下命令,冻结了楚虞的银行卡。 放眼整个江城,除了陆占谁还有这个实力。 而楚虞在这个城市里,得罪最深的人便是陆占。 当然,还有江唯晨。 眼前正好多了两抹熟悉的身影,是陆占带着江唯晨来做腿部复健。 看着他们的欢声笑语,楚虞走上前去,直接问陆占:“是你让银行冻结了我的银行卡?” 陆占本来不打算搭理她,可楚虞实在是堵住了他的路。 便还是回了一句:“是!” “我银行卡里的钱是乐乐的救命钱,你不能……” 楚虞的话还没说完,便听一旁的江唯晨开口说道:“楚虞姐姐,你不是已经嫁人了吗?你可以找你的丈夫林妄啊,林妄先生在江城还是很有威望的,应该也不差给乐乐治病的几个小钱吧!” “他……出差了!” “那你就给他打电话啊!”江唯晨对楚虞简直无语至极。 她认为,楚虞就是故意的。 明明已经嫁人了,还来勾引阿占。 楚虞再次望向陆占,她期待能得到一个回应。 结果却是陆占的眼里并没有她,就像是她只是个普通的路人。 陆占推着江唯晨离开后,楚虞浑身冰凉地站在原地。 炎热的夏天,她却一身冷汗。 她用尽五年的时间去逃脱林妄,她怎么敢再轻易靠近那个男人。 与林妄在一起的五年,于她而言,便是噩梦。 然而这些,陆占并不清楚。 他只当,她弃了他,攀了林妄这个高枝。 林妄这趟去国外了无声息,她也能够有片刻的喘息。 五年的梦魇够久了。 没有钱的楚虞寸步难行,她只能暂时求医院收留乐乐几晚,她好出去筹钱。 医院见她孤儿寡母,便也好心给了几天宽限。 然而楚虞,却始终找不到门路。 她现在,只想要钱。 乐乐还小,不知道的是楚虞每天都会给他变着花样炖汤喝,而楚虞一个馒头还要掰成三半省着吃。 眼看着就要到医院给的期限了,楚虞再次看见陆占带着江唯晨来复检。 此时的她,再也顾不上颜面。 当着街上的众人,楚虞拉扯着陆占的袖子,不停求情。 “阿占,乐乐得了白血病急用钱。你给我的银行卡解冻好不好,我不能没有钱啊,乐乐会死的!” 陆占厌恶地扯回自己的袖子,然后载着江唯晨离开。 楚虞死死拽着车门,在地面被拖了好几米。 车子依旧没有减速的迹象,陆占载着江唯晨疾驰而去。 就在楚虞趴在地上时,眼前却多了抹阴影。 她抬头看去,只见是有些熟悉的面容。 “我们见过,那晚陆占打算把你送给我!” 王茂的一番话,让楚虞记起来。 “我是大成集团的王茂,虽然我没有陆占有钱,但是你现在急缺钱,我有办法。” 楚虞看了一眼,却还是一瘸一拐地离开。 她还是忘不了那个夜晚,陆占和这个男人对她的羞辱。 她虽然缺钱,可她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而王茂则是个恶劣的人。 不到迫不得已,她绝不会碰触王茂的脏事。 楚虞回到医院后,便看见乐乐早已经脱下病号服,穿戴整齐地背着书包在门口等她。 “乐乐,你怎么不在病房呆着,出来做什么?” “妈妈,护士姐姐和我说,咱们没有交住院费,所以要离开医院了!” 楚虞顿时脸色白一阵红一阵。 乐乐却是笑着走到楚虞面前,小手勾着她的大手说:“妈妈,带乐乐回家吧!” 看着乐乐的样子,楚虞却是咬紧了牙关。 她要再去求求医院宽限她几天,几天就好,一定能筹够钱的。 护士见楚虞这副悲切恳求的模样,实在是不忍心,可她又没有办法:“楚小姐,我们是真的尽力了。这医院的床位啊,向来紧缺,我们也没办法啊,外面还有那么多病人等着呢!” “求求你们再宽限几天好不好,两天内我一定筹到钱!乐乐是个孩子,他要治病啊,他不能离开医院的。”楚虞一边求着,一边缓缓屈了膝盖。 楚虞这边的闹剧让不少人都停下来观看。 医院里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楚虞此时也顾不得颜面。 见妈妈这样求人,乐乐并不好受,便忙上前拉着楚虞的手,轻轻晃啊晃,就像妈妈经常跟她讲故事那般温柔地开口:“妈妈,乐乐想回家呆几天,你带乐乐回去好不好呀?” 第16章 这一局,她输的彻彻底底 乐乐熟睡后,楚虞便出去跑出租。 深夜里,她动作娴熟的在手机上抢单。 却没料到,遇上了江唯晨。 江唯晨应该是喝醉了,只见她醉醺醺的同友人告别后,便瘫坐在后座上,让楚虞往陆宅开。 楚虞看着后视镜中的江唯晨,故意低着嗓子开口:“好!” 殊不知这一声,使得江唯晨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 她有些晕乎乎的,看不清司机的面容。 便往前探了探,闭合几次眼睛后,终于确定是楚虞。 “楚虞?你怎么在开出租啊?” “是因为没钱吗?” “对了,那个野种死了吗?” 楚虞默不作声地锁上了车门,然后脚踩油门疾驰而去。 江唯晨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便还是一个劲地用话语戳楚虞的脊梁骨。 “楚虞啊楚虞,纵使五年前的你再光鲜亮丽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被我狠狠踩在脚下,任我玩弄!” 江唯晨见楚虞总是不说话,便觉得没趣。 扭头看了窗外一眼,酒意却瞬间醒了七分。 “你这不是开往陆宅的方向!你要做什么?” 楚虞还是没说话,只是油门踩得越发得狠。 “楚虞!”江唯晨大喊一声后,忙拿起手机给陆占拨打电话。 看着江唯晨的动作,楚虞却是勾起了一抹笑意。 她就是要江唯晨把陆占引来。 既然先前的她已经背负了那么多莫须有的罪名。 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既然陆占已经断送了她的后路,那她也只好利用一下江唯晨了。 眼看着车子就要撞向江边护栏时,江唯晨忙抽打着楚虞的手臂,让她停车。 而此时拨给陆占的电话也显示接听。 江唯晨忙手抖地捧着手机,对陆占哭喊着:“阿占,快救我!楚虞她疯了,她要杀了我!” 楚虞听着江唯晨的恐惧,心里有了一丝快感。 看着递到耳边的手机,楚虞却是特别沉稳地开口:“陆占,带上钱,来湛江第九号码头。” 说完话后,楚虞就抢过江唯晨的手机,直接按了挂断,然后从窗口扔了出去。 而江唯晨则在后座上瑟瑟发抖,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车子停稳后,楚虞抓着江唯晨的胳膊下车。 然后动作利落地拿出绳子捆住了她。 楚虞看着江唯晨一脸的恐惧,却笑道:“我还没有怎么样,你怕什么?” “你心狠到不光杀了陆伯母,还故意捅自己刀子,现在居然还会害怕吗?”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江唯晨慌乱地摇头。 楚虞却是笑笑起身,江唯晨心思果然够缜密。 她怕自己录音,便无论何时何地都死咬着自己不放。 佯装世上最纯净的小白莲。 深夜的江风吹得人发凉,楚虞望着江上的巡逻灯,听到身后传来的刹车声。 她转过身去,看到了陆占。 男人带着怒气走向她,每一步,都面露不悦。 就在陆占快走向楚虞时,楚虞却掏出了匕首,直接放在江唯晨的脸颊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陆占声音中夹杂着火气,在这冰凉的夜里都显得那么炙热。 “一个被重伤的女人,今天早上还坐着轮椅,今天深夜就能去喝酒,居然还能独立行走。阿占,你说多奇妙啊!” 江唯晨听着楚虞的话音,面色有些发阴。 该死的,她的确刺伤了自己。 也没有刺的那么深。 可她一直在陆占面前装柔弱啊。 如今被楚虞当面捅开,她自然心里烦闷。 她还要借着伤势继续享受阿占的照顾,如今让她的脸往哪搁。 “你到底要说什么?” 看着陆占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楚虞只觉得多说无益。 “我要钱,要现金!” 夜色深处,陆占睥睨着神情疯癫的楚虞,不露声色。 他当然知道,楚虞要钱是去救那个野种。 他让银行封了楚虞的银行卡,也是想间接造成那个野种的死亡。 殊不知,楚虞竟如此执着。 为了救治那个野种,居然再次刷新做人的底线。 “你要钱去救那个野种?不可能!” 野种? 听着多次从陆占口中吐出的字眼,楚虞却只觉得嘲讽。 压抑许久的她终于也开始爆发。 她手上的匕首开始不受控制得重重划在江唯晨的脸上。 “啊!阿占,阿占救我!”江唯晨感觉脸一片冰凉后,终于发慌了。 陆占看着江唯晨不停哭泣的样子,再看了眼楚虞冷漠无情的模样。 终是松了口:“放了她,我给你钱!” 楚虞跟着陆占上了车,她和江唯晨坐在车后面。 陆占坐在副驾驶上。 司机载着他们前往银行,楚虞将手中的匕首攥得特别死。 可眼看着要到银行时,却突然下起了暴雨。 路旁的货车可能刹车失灵撞向了他们的车。 一时间,司机连忙调整方向。 可车子,还是直奔着路边撞去。 眼看着就要撞在墙上时,楚虞听见了一声大喊。 是陆占在呼唤江唯晨的名字。 她的眼睛,清晰地看见陆占回身用身躯护住了江唯晨。 楚虞有些发懵,可身体还是率先有了动作。 陆占护住了江唯晨,她用自己仅好的左臂护住了陆占。 碎片袭来,在刺向陆占后背的那一刹,直接刺进了楚虞的左臂里。 鲜血横流,手上的匕首早已不知去向。 楚虞却像是毫不觉得痛苦般,死死盯着趴在车座上的男人。 男人用他宽阔的身躯,替江唯晨挡住了磨难。 深深看了陆占好几眼后,楚虞低下了头,像只落汤鸡般,摇头晃脑地笑出了声。 阿占,原来你真的爱上了江唯晨。 所以才会在危难之际,毫无保留地大喊她的名字。 并且用身躯护住她。 想到此,楚虞身心巨颤,所有信念在一瞬间纷纷崩塌。 在狭窄的车厢里深吸了两口气后,她胡乱地打开了车门,然后踉跄地下了车。 楚虞知道,这一局,她输了。 输的彻彻底底。 哪怕她之前多次诓骗自己阿占对自己的爱意。 可在生死面前,她楚虞依旧什么也不是。 外面还下着瓢泼大雨,楚虞却和雷声比起悲鸣。 水泥厂时,她喊着阿占救我。 码头上,江唯晨喊阿占救我。 太讽刺了。 楚虞伸手抹去了眼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悲伤拢聚在她周边,将情绪渲染得无限大。 阿占,原来我于你而言,早已成了无足轻重的人。 所以就算我死在你眼前,你也不会悲伤的吧。 脚下的路似乎也跟她过不去,她走了两步,便摔在了地上。 泥水灌进她的裤脚里,楚虞却再没了起来的力气。 第17章 来了这还想立贞洁牌坊? 楚虞被好心人送到医院后,医生对她进行了包扎。 低头看着自己左手臂上的绷带。 楚虞眼里黯淡无光。 此时的她,也不再纠结。 直接给王茂打去了电话。 王茂赶来时,风尘仆仆,正值深夜。 他看着坐在长廊上的楚虞,还有一瞬间的征楞。 这楚虞该是什么倒霉体质,他怎么每次见她都脏兮兮的,还受着伤。 “楚小姐想好了?” 楚虞抬头看了眼王茂,王茂却被她眼中死寂落寞吓到。 只看楚虞死白干裂的唇一张一合:“你要我做什么,能给我多少钱?” 提起钱,王茂正打算细说,便自顾自地掏了根烟。 正当他打算放在嘴边时,却被楚虞给叼走。 只见楚虞笨拙地抬起左手夹烟,又看了他一眼。 王茂连忙给楚虞点了火。 然后才说道:“我有一批客人,也不知什么癖好,专门喜欢看名媛跳热舞。一次酬劳不少,能分你十万。” 十万。 楚虞狠狠地吸了口烟,却险些被呛到。 王茂看着楚虞弯腰咳嗽的样子,正打算帮她拍拍背时,却又看见楚虞抬起脸,眼眶被咳得通红开口:“行!” 楚虞这边答应了,王茂连连说好。 然后又给楚虞付了医药费后,便把人给拉走了。 王茂也没细问楚虞怎么就从江城的名媛之列落魄成这样。 他只知道,楚虞现在缺钱。 他缺人,她缺钱。 这买卖正好。 楚虞被王茂拉到了一个俱乐部里。 他带着楚虞去了后台。 还给楚虞介绍了一个名唤‘琴姐’的女人,让楚虞以后跟着她,具体事宜琴姐会教她。 楚虞没说话,选择了顺从。 王茂离开后,琴姐开始给楚虞化妆。 看着镜子中再次鲜活的自己,楚虞却无精打采。 “好好的姑娘,怎么来做这个?王茂也不是什么好人。” 听着琴姐的话,楚虞却哑着嗓子:“急用钱。” 琴姐听后没再开口。 也是,大家谁不是缺钱,不缺钱谁又会做这些。 楚虞的头发被烫成了大波浪,脸上画着精致艳丽的妆容,身上则穿了一袭酒红色长裙。 说是长裙,却暗藏玄机。 这裙子,分叉分得着实厉害。 左手臂上的绷带实在影响市容,琴姐便给她在上面着了一朵花。 黑色的,楚虞也不知叫做什么名字。 只知道,很好看。 楚虞上台前,琴姐便一直叮嘱着:“等会儿你跟我进包厢,你头一天来,看着她们跳就行。但是别乱说话。” 楚虞点了点头后,琴姐便带着她推开了一间包厢,走了进去。 包厢里的氛围正热,楚虞坐在最角落里,看着站在茶几上的女人们搔首弄姿。 尺度很大,楚虞时不时就别开目光。 包厢里的几个男人,偶尔便用鞋尖踢开女人的裙摆。 惊得女人大叫不已。 楚虞在这一片火热的房间里,却显得一脸冷漠。 而这,自然也吸引了旁人的注意。 只见有一个看似不大的年轻男人,端着酒杯走到了楚虞身旁。 “喂我。” 楚虞右手不好使,左手臂还受了伤。 端起酒杯来便显得颤颤巍巍。 而这在男人眼中,便认为楚虞是受了惊。 “头一次来?之前没看过你。”男人的手臂环住了楚虞的肩膀。 楚虞有些不适应,便下意识地往另一边凑了凑。 男人注意到她的动作,便又将她拉了回来。 “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男人的唇附在楚虞耳边,带着些许酒气,烧的楚虞耳朵发烫。 “我只是来跳舞,别的不做。”楚虞放下了颤抖不停的酒杯,收回了手。 男人又逗弄她一会儿,发现她还是油盐不进后,便有些生气。 “跟我一晚,给你十万。” 又是十万。 楚虞别过了头,没搭理男人的话。 男人这边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们都在等着男人将楚虞弄上钩。 而楚虞的态度,自然使男人丢了颜面。 一巴掌扇过来时,楚虞懵了。 “给你脸都不要,有多少人等着爬上我的床。怎么的,来了这里还想立贞节牌坊?” 楚虞佝偻着身子,捂着自己的脸颊,却没开口。 她心里不停默念着,十万块,救命钱。 “这样吧,我们玩一场游戏,你要是敢跟我玩,我就给你二十万!” “什么游戏?” 楚虞说完话后,就被男人拉着走出了包厢。 包厢外面很是喧闹,吵吵嚷嚷的。 有女人的赔笑声,有男人的嬉戏声,有酒杯相碰的声音,还有争执不休的吵叫。 “从这到大门口,爬过去再爬回来。一边爬一边给爷喊‘莫爷我错了!’弄完这一切,二十万就是你的!” 这里是三楼,从这里到大门口,那就是所有楼层的人都会看见她的样子。 正当楚虞踌躇时,熟悉的手机铃声却传来。 只见琴姐拿着她的手机递过去:“你的手机一直响,好像是急事,你快接一下。” 楚虞看着琴姐的眼神,知道琴姐想让她接下电话找借口离开。 按下接听键,却听见了邻居奶奶急切的声音。 “乐乐他又流鼻血,我给他送进医院了,你快点回来啊!” 琴姐看着楚虞一脸慌张的模样,以为楚虞能借此离开时,却发现楚虞直接扭头对男人说:“我做,但我只要现金!” “好啊,我马上让人送现金过来!” 没过一会儿,便有人拎着袋子上来。 楚虞看着袋子中红灿灿的百元大钞。 咬着牙跪在了地上,然后匍匐着身子,一点一点的向前爬行。 按照男人所言,楚虞每爬一步,嘴里便念着:“莫爷我错了!” 酒红衣裙的分叉随着她爬行的动作被大幅度扯开。 在昏暗的灯光下,女人白皙的腿部在酒红色下显得若隐若现。 惹得好多人都在自己包厢门口观看。 俱乐部瞬间安静下来,唯一的声响还是从楚虞口中传来。 有人叫嚣着看热闹,掏出手机录视频。 有人看她爬行的动作实在惹人,便趁机摸了把她的大腿。 楚虞的脸,紧紧地贴着地面,眼泪在眼眶内不断打转,嘴里始终不停地喊着:“莫爷我错了!” 第18章 钱到位,什么都做 楚虞从三楼往下爬时,衣裙过于不方便,眼看着就要露出底裤时,琴姐给她身上披了件衣服。 身上多了件衣服时,楚虞愣了愣。 随后继续向楼下爬行。 往下爬时,手臂是主要着力点。 奈何楚虞的双手双臂早已无力,整个人便直接滚了下去。 鲜红的血迹从绷带中渗透出来,渲染了外面那朵黑色的花,显得格外妖艳。 此时的二楼,江唯晨的闺蜜谢雯颜正在和朋友喝酒。 她发现爬行的人是楚虞后,顿时尖叫出声,显得很是兴奋。 友人忙问她怎么了。 谢雯颜便指着楚虞,当着众人面大喊:“她叫楚虞,是个小三,抢我闺蜜男朋友!” 一石惊起千层浪。 楚虞顿时成了被人围剿咒骂的对象。 有人往她头上泼酒,有人在她的身上砸酒杯。 此时的楚虞,浑身早已伤痕累累,都是被碎玻璃划破的伤口。 简直惨不忍睹。 谢雯颜特意走上前,给楚虞拍了个特写。 然后发到了网络上面。 标题是‘手撕小三,贱女人就该有这样的标配!’ 网友们顿时纷纷留言,众人讨伐。 “说得对,小三就该被这样当众羞辱。” “小三不配活着!” “楼主帮我在她身上多扔几个臭鸡蛋!” 有的人为了羞辱楚虞,还故意扯了几张钞票,扔在了楚虞的身上,又配文写了些不好听的。 楚虞咬牙爬到门口后,便艰难地扭着身子往回爬。 等她好不容易爬到三楼后,男人也没诓骗她,直接将装着二十万现金的袋子扔在楚虞身上,然后带着其他人离开。 琴姐见楚虞快死了的样子,忙蹲下身子扶起她。 却见楚虞抓着琴姐的手,小声开口乞求:“琴姐,帮我换套干净衣服,送我去市医院。” 琴姐将楚虞送到医院后,王茂也急匆匆赶来。 他看着瘫坐在长廊椅子上的楚虞,不好意思地开口:“真是抱歉啊,楚小姐。我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王茂见楚虞没说话,便摸了摸后脑勺再次开口:“这样吧,今天我也给你十万块。你看行不?” 楚虞抬头看了眼,然后点了点头。 琴姐和王茂离开后,又独剩楚虞一个人。 她的手上挂着盐水,可她身上的气息却不像个活人。 医生出来后,楚虞忙询问乐乐的情况。 “还是得抓紧找到合适的骨髓。” 乐乐的手术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 楚虞就坐在长廊上,陪着乐乐从天黑等到黎明。 陆占醒来后,便去寻找江唯晨的病房。 他在路过时,却看见了长廊处坐着的楚虞。 脚步便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 环视楚虞一圈后,陆占冷着神色看她,无关痛痒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又弄得这么狼狈!” 楚虞没答话,而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手臂,雪白的绷带上,红色映衬着黑色。 陆占的目光随着楚虞前行,也落在了楚虞左手臂的绷带上。 然而他却并不知,那是楚虞保护他的代价。 凌晨的医院,陆续进来不少人。 有人眼尖认出楚虞,便指着楚虞,碎碎念:“她就是那个小三。” 更有甚者,直接走到陆占身边,对陆占义正言辞开口:“这位先生,你快远离她,她是个小三,人品很不端正的。” 一瞬间,陆占的身边聚集了一堆人,他们大都不想看陆占如此俊美的男人被楚虞这种恶劣的女人欺骗,便纷纷上前争当正义使者。 “怎么回事?”陆占刚醒,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那人见陆占不知事情真相,便掏出手机把昨晚火爆的那个视频拿给陆占看。 看着屏幕里衣着暴露,被人不断羞辱还继续爬行的楚虞,陆占目眦欲裂。 只见原本还平静的男人,瞬间周身散发出瘆人的寒意,竟生生逼退了围观群众。 人群解散后,他看着楚虞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抓着楚虞的胳膊便往楼梯间拽。 男人身形高大,楚虞相比而言却是娇小得很,这一路走来,楚虞便有些跟不上。 可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却被男人直接按在了墙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陆占指着手中的视频询问,浑身充斥着狠厉。 楚虞低垂着眼眸,脸色有些苍白地开口:“二百万!” 听到这,陆占怔住了。 二百万? 为了二百万,楚虞竟能做到这种地步。 黑色衬衫在男人暴怒下隐隐有要崩裂的趋势,陆占伸手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眼神犀利地看着她说:“就为了那个野种?” 看着陆占的火气,楚虞却皱眉不愿多说,此时的她只想挣脱男人的束缚。 奈何陆占力气太大,她实在无力挣脱。 “为了钱,你就能让所有人看你脱光了衣服的样子。那我给你钱,是不是也可以?”陆占说着便用力撕扯楚虞的衣裳。 楚虞只觉得肩膀一凉。 “你混蛋!”楚虞在莫爷那受尽了委屈,本就一根弦紧绷着,如今被陆占一激,更是直接崩溃,便哭着给了陆占一巴掌。 然后就捂紧衣服往门外走,却还没碰上门把手就被男人再次拉了回来。 “你不是想要钱吗?我包养你,我给你钱,以后你这副身子就卖给我。”男人说这话时,字字沉重。 “我就算白给街边乞丐也不会再和你混在一起!”楚虞痛心疾首地望着陆占。 陆占却笑了,笑声中夹杂着些许嘲讽。 只见他将脑袋抵在楚虞耳边:“你都能像条母狗一样摇头摆尾的去乞求别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陆占的声音,像倒刺般入了楚虞的耳。 她觉得自己喉咙处似乎有了血丝,搅得她想死。 “我求你有用吗?我想要钱,你给吗?” 陆占看着近在咫尺的楚虞,脑海里又闪现了那个视频中被人不断羞辱的楚虞。 他顿时像条凶狠的饿狼般撕咬在楚虞的唇上。 直至咬出了鲜血,他才放开楚虞,伸手摸了摸嘴角,多了一抹邪佞的味道。 “好啊,你床上让我满意,价钱就随你开!” 楚虞浑浑噩噩地跌坐在地上,嘴里呜咽着。 像脱水的鱼一样,原地挣扎。 陆占却目光残忍地看着地上的楚虞。 楚虞恍惚好几分钟后才抬头看了眼陆占。 她的目光中多了抹破釜沉舟的勇气:“好啊,我们来做交易。我要你的钱,还要你去给乐乐做骨髓匹配。” 陆占听着楚虞说的第二个条件,刚要开口嘲讽。 却见楚虞再次说道:“如果你同意,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呵……”陆占点了支烟,吞吐间看着楚虞与他谈判的表情。 楚虞迟迟听不见男人答复时,却看见男人掐灭了烟头。 蹲下身子,伸手掐着她的脸说:“我也有个条件!我要你和林妄离婚!” 第19章 她的名字,在他心头跳跃 陆占的条件开得不大不小。 按照其他形婚的夫妻来说,离婚可以商量着来。 然而对于楚虞而言,却是难上加难。 当晚,她头一次主动给远在海外的林妄打去了视频电话。 屏幕中的男人似乎刚洗完澡,只见他穿着酒店的睡袍,戴着斯文的金色边框眼镜,手上还轻晃着红酒杯。 他只需看一眼楚虞,楚虞便觉得浑身发抖。 五年的噩梦再次袭来,楚虞手指紧紧掐着自己的大腿,使自己保持清醒。 “怎么想起给我打视频了?”男人品了口红酒,语调不轻不重。 “我想和你离婚!”楚虞坚定地说道。 哪怕没有陆占提出的交易,楚虞也早就想和林妄离婚了。 却是见林妄笑了,唇角勾起一丝冷嘲:“离婚?怎么可能,你知道的阿楚,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 “怎么,陆占回来你便坐不住了?” 提起陆占,楚虞下意识地看了眼镜头。 镜头中多了个女人,女人穿着真丝睡裙,直接坐在了林妄的腿上。 “林妄,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为什么不可以离婚,我们放过彼此不好吗?” 林妄笑着推开身上坐着的女人,很是温柔地说了句法文,便看见女人离开了屏幕前。 不熟悉林妄的人,总会被男人温柔的外表欺骗。 就连多年前的楚虞,也是这样上当受骗的。 她认识林妄的时候,彼此只有八九岁。 那时候的林妄家里父母离婚,没人要他的抚养权。 林妄便像个小破孩般,游走在各大小区,弄得浑身脏兮兮的。 而楚虞便每次都会带着干净的零食和衣物给林妄,还会同他一起玩耍。 就这样,楚虞在林妄最惨淡的日子里陪着他度过了五年。 随后,林妄便消失不见了。 再次见到林妄,便是五年前。 林妄用陆占和陆母的生命威胁楚虞和他结婚,他可以婚后不碰她,但楚虞必须离开陆占。 那时候的林妄权势滔天,饶是楚虞和陆占在一起也斗不过林妄。 在陆占几次历经生死后,楚虞终于认识到了林妄的权利。 便放火烧了陆宅,应了林妄的交易。 与林妄结婚的五年,林妄果然应了诺言。 没有碰楚虞一次。 但他却有个怪癖,他不允许楚虞靠近别人一步。 楚虞稍不听话,林妄便会对她进行电击。 按照林妄的说法,林妄年少时他的母亲便是这样对他的,而他在电击过后便会听话。 他认为,楚虞也会。 这一次林妄离开了江城许久,也是五年来头一遭。 看着镜头前陷入深思的楚虞,林妄却说道:“我还有两周就回去了,到时候我们再聊。” 看着林妄要挂断视频,楚虞急忙喊道:“乐乐病了,他需要骨髓移植。目前看来,只有陆占能符合。” “阿楚你知道的,我并不希望那个孩子活在世上!” 林妄靠近了镜头,眼神中多了丝冷漠。 楚虞憋回了要说的话,却听见镜头前的男人再次说道:“阿楚,我是把你当家人的。” “所以不要轻易挑战我的底线,离陆占远点,否则他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 看着被挂断的视频通话,楚虞伸手捂紧了自己的脑袋。 自从今天凌晨和楚虞做好交易后,陆占就一直等着楚虞的电话。 他已经喝完了一瓶洋酒,可依然没有等到消息。 心底像发痒一般,楚虞这两个字在他心尖不停跳跃。 他被这两个字折磨得睡不着觉。 他看着楚虞为了那个孩子要死要活的,不顾一切。 如今他把那么大的诱惑条件摆在楚虞面前,她居然还不抓紧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难不成,林妄比那个孩子还重要吗。 此时的陆占,不想再等待。 他便直接驱车赶到了楚虞家里,要楚虞给他一个交代。 楚虞太累了,她用尽所有精气神和林妄通完电话后,便直接睡在了床上。 饶是陆占在门外喊打喊杀,她也没听见一点声响。 陆占找来一个锁匠,撬开了楚虞的家门。 他动作利落地推门而入,却见楚虞好好地躺在床上睡大觉。 一时间,他眸色发瘆,身上寒意刺骨。 “你这是做什么,你和林妄离婚了吗?” 楚虞睡眼惺忪地看了眼陆占后,只觉得烦。 便翻了个身:“离不了!” “那孩子你不救了?” 此时的陆占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比楚虞这个当事人还要着急。 他等了半晌也没见楚虞回答他,便伸手将楚虞身子掰了回来。 可楚虞,竟然再次沉沉睡去。 “楚虞!”他大喊着,楚虞却依旧不出声。 察觉不对时,他伸手摸了摸楚虞的额头。 一片滚烫。 楚虞被陆占带着去医院打盐水后,她在半夜才醒过来。 这一次的她,脸色看起来终于有了些许人样。 陆占就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双腿交叠着,像个冰冷的雕塑。 她清了清嗓子:“你的条件我无法实现,林妄不会和我离婚。” 听着楚虞亲口说不会和林妄离婚后,陆占心底一阵烦躁。 那些还未散尽的酒意再次涌上来,他伸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林妄有钱又有权,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八成是楚虞自己不想离婚,便寻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搪塞他。 “林妄看上你哪了?竟然玩了五年还没舍得撒手。” 看着陆占咄咄逼人的话语,楚虞却是接着说道:“可能是我天赋异禀吧。” 听着楚虞的自嘲,陆占却有点别扭。 这话从楚虞自己口中说出来,陆占只觉得变了味。 楚虞见陆占起身要走,她便忙喊道:“阿占,那你还会给乐乐做骨髓匹配吗?” 在楚虞满心的期待下,陆占却是言不由衷地转头:“你当我真的想要被人玩烂的你?” “别天真了,楚虞!” “我只是想亲眼看着你被林妄抛弃而已!” 徒留一地烟蒂,陆占头也不回地离开。 楚虞手指攥紧了床单,接下了来自王茂的电话。 这次的王茂,给楚虞带来了好消息。 “我在黑市找到了和乐乐相匹配的骨髓型号。只不过人家有一个条件,要你拿出五百万!” 第20章 楚虞结了婚还在外面勾三搭四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6120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6120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