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兮如华》
第一卷 贵人 第一章 祥瑞
大祺国皇宫，养心殿内，气氛沉重。
已经病入膏肓的老皇帝戚戚地长吁一声，看着跪在底下神情各异的众人，缓缓开口道:“朕……实命不久矣，太子不堪重用，有损国威，即刻废除太子之位，立七皇子允贤为太子，继承大统。”
“儿臣谢过父皇。”
允贤立刻叩首谢恩，面上却没有带着喜出望外的神色，仿佛早已笃定这一切会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一般。
老皇帝伸出手来，让这位七皇子离他近些，附耳说了一句话。
“如此，我也终于算对得起纯儿了，允贤，不要辜负你母亲的期望，做一个明君。”
说完，便多了一抹笑容，眼睛亮了亮，在他已经极为枯黄的脸色上显得分外不和。
这便是回光返照了，大家的心中都有数，有人已经发出了抽噎声。
不过是堪堪一柱香的时间，便有太监哀喊道:
“皇上驾崩——”
和瑞元年八月三十日，新皇登基已有三月，此刻，一位面容刚硬的中年男子正押解着一个人跪于天牢之中。
新皇身着明黄色龙袍，面色虽有些稚嫩，但仍是充满九五之尊的威严。
“二哥，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意图造反，此乃砍头的大罪。”他平缓地说出这句话，声音中带着清冷，像是玄冰，让闻者感受到彻骨的凉意。
一旁站着的，是布尔哈齐呼卓，维护七皇子登基的重要大臣之一。
前太子嗤笑一声:“早该料到你是个祸害，可惜，母后弄死了你的母妃，却没有除掉你。”
提到母妃二字，面前的新帝终于有了些大的情感波动，但也仅仅是一瞬，便恢复了正常，道:“既然朕的二哥及四哥五哥对朕如此不满，便将你们废为庶人，明日斩首示众，府内男丁一律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女眷赐给军队，子孙后代也全部为奴。”
说完这些，新帝厌恶的看了自己那二哥一眼，转身便走出了天牢，身后还跟着呼卓。
“此事让爱卿费心了，朕知道你对父皇也是忠心耿耿，听李全说你夫人要生了，快些回去吧。”
呼卓心中一喜，跪地道:“多谢皇上恩典，这都是身为臣下应该做的，以后也必将为皇上效力，微臣今日先行告退。”
皇上扶起他，并目送他远去，这才回了养心殿。
“李全，你是如何得知布尔哈齐家的事情的?”
被称为李全的贴身太监见皇上对这事情有兴趣，便开始讲:“皇上不知，呼卓大人家福气好，京城人人羡慕着呢。”
皇帝皱了皱眉:“朕如何不知，不就是有几个儿子。”
“哎呦皇上英明，但是呀，这次呼卓夫人这一胎，是双生胎。京城里都说呼卓家有福，正好也赶上皇上登基，这是好兆头呢。钦天监的人上回不是也提了一嘴?”
古人信祥运，这么一说，皇上也被勾起些好奇心：“那就等有消息了告诉朕。”
“好嘞，”李全见哄了皇上高兴，又继续说:“您之前应了铃嫔娘娘说晚上去那里，这……”
皇上听闻，神情又冷了下来:“父皇到底崩逝没多久，朕不想总去后宫，给朕推了吧。”
李全听闻立刻哭丧着脸:“哎呦我的皇上，您总这么干，答应了又说不去，奴才也实在没有法子了。”
“……”不是他故意这样为之，铃嫔家室好，又有些小性子，他总是先嘴上答应着应付过去罢了。
皇上沉思半响:“那就说朕担忧大祺国的吉兆，留在养心殿等消息。”
“那奴才就这么回铃嫔娘娘，皇上您也要保重身子，别又熬夜处理政务。”
“朕知道。”年轻的皇帝颌首，打开折子看了起来，大棋国虽国力强盛，但他还有许多需要处理的国事，新皇登基，总有人狼子野心觊觎皇位。
随着二人的谈话落下帷幕，呼卓急忙跑回了家中，内院里已经传来女人隐隐约约的痛呼声。
“阿玛你可算回来了，额娘已经疼了有一会儿了。”
见他来了，大儿子巴克什终于放下心来，他虽排行老大，也不过十岁光景。
布尔哈齐呼卓家也算是一个大家族，正妻方佳氏也是出身名门望族，二人成婚十二余年，仍然恩爱无比，已育有三子。
除了刚才的巴克什，一边还站着个六七岁的孩子，那是他们的二儿子邰裕，一旁的乳母正抱着排行第三如今只有三岁的达裕。
二人一直想有一个贴身小棉袄一般的女儿，这才又怀了一胎，此时方佳氏已怀孕九月有余，晚上羊水便破了，恰巧赶上呼卓去捉拿逆贼，幸而产婆等早已经准备就绪。
呼卓的眉头紧锁，听着里面的痛呼声，手心渐渐湿润了起来，虽说已经经历了三次生产，但听大夫说这次夫人怀有双生胎，心里忐忑又紧张。
邰裕此刻也已经懂事了，他走到父亲面前，轻轻扯了扯呼卓的衣袖:“额娘一定会没事的，阿玛去那边坐坐吧。”
“邰裕长大了，”呼卓摸摸他的头：“阿玛不坐了，你额娘还在里面疼着，阿玛不能让她一个人受苦。”
邰裕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走到大哥身边安静的待着，不在言语，连平常闹腾的达裕也好似感受到了氛围的凝重，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约莫一个半时辰，产房里终于有了婴儿的哭声，不过片刻，产婆便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出来了。
“恭喜大人喜得千金!”
若是其他人家，产婆的语气肯定不会这样喜悦的，因为大部分人家都喜欢儿子，生了女娃给的赏赐也不如儿子的多。
可这户人家不一样，京城都知呼卓家喜欢女儿，这回自己的赏银绝对只多不少。
呼卓看了一眼孩子，见面色红润，知道孩子是健康的，忙问：“夫人怎么样了?”
产婆又在心中暗道这夫妻果真恩爱:“夫人现在还无大碍，只是腹中还有一个，其他产婆还在接生，老奴先把大格格带下去照顾。”
产婆走后，邰裕又兴奋道：“阿玛，我们是要有妹妹了吗?”
一向沉稳的巴克什也忍不住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是的二弟，那个嬷嬷说是个千金呢。”
“可是额娘肚子里只有一个了，就算还是妹妹，也不够我们一人一个。”
邰裕说的话让呼卓忍俊不禁:“你们难道还想一人一个妹妹?那可不行，阿玛已经答应你们额娘，这是最后一次生弟弟妹妹了。”
邰裕失望的撇了撇嘴，随即又笑道：“无妨，一个妹妹也行，起码有一个，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
“是啊，额娘没事就好。”巴克什跟着附和。
时间渐渐过去，几个人的表情又逐渐恢复了紧张，听着里面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虚弱，呼卓的心被狠狠揪着，恨不得冲进产房看看怎么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终于听见了第二个孩子的哭声，虽然相较之前的孩子来说有些微弱，幸好母子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呼卓接过身体不是特别健壮的小人，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脸颊，转身通知一脸期待的儿子们：“恭喜你们又有了个弟弟。”
此后几年，布尔哈齐家的“吉兆”也算是应验了，皇帝贤明，百姓安居乐业，大祺国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第一卷 贵人 第二章 命数
和瑞十六年，春。
不大不小的院子里充满了春天的气息，淡雅清新的丁香花与明艳娇俏的榆叶梅争相开着，一片花红柳绿，春意盎然的景象。
华莹此刻正坐在院中树下的一张长椅上，捧着一本书细细读着，没有注意到一只挥舞着翅膀的白色蝴蝶落在了简单却整齐的发髻上，桌子上放着亲手制成的花茶，冒着微微的热气。
贴身婢女之一的兰栀走进来，瞧着这一副如画般的景象，暗叹自家小姐出落的好，连阳光透过树叶映在脸上的光影都十分好看。
“有话就说，怎么站在那儿?”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人的注视，华莹合上书，看着在发呆的兰栀。
兰栀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奴婢方才走神了，刚刚老爷和夫人叫小姐过去，说有要事相商，阿哥们好像也都在。”
华莹轻轻颌首，心中其实已经想到了是因为什么事情，随手理了理衣裙，便往前院去了，兰栀和伺候在一旁的惠心也跟在华莹身后。
方佳氏如今四十多岁，因保养得当，看起来好似三十多岁的模样，身边坐着华莹的父亲呼卓，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弟弟都来全了。
“莹儿来了，快坐。”方佳氏见她来了，竟是没缘由的眼圈一红，拉着她的手坐下。
华莹见她这副样子，更加笃定了心中所想，反握着她的手：“额娘。”
见一旁的哥哥们更是一脸凝重，唯一的弟弟华康也是板着脸，小大人的样子，华莹轻叹一口气。
“你们有什么事不妨直接说，我多多少少也是清楚当下一些事情的。”
呼卓心疼的看着华莹，知道自己的夫人若是一开口必然眼泪决堤，便先开口道：“过些日子，便是三年一次的选秀了，各个官家适龄女子都是要去的，莹儿你的年龄……”
说着，也不忍再说下去，方佳氏还是流了泪下来:“我可怜的女儿，怎么能到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去。”
“额娘，别哭。”华莹料到方佳氏会如此，只得先安慰她。
“皇上孝顺，登基三年后才有了第一次选秀，但是忙于政事，前三次选秀都是随意的小选，如今天下太平，这次便是大规模的选秀了，阿玛也没法从中划掉你的名字。”呼卓继续说，还有些责怪自己的意思。
“阿玛这是什么话，就算可以，女儿也不会让您去做，那可是欺君罔上的罪名。”华莹摇摇头：“况且，女儿入宫后如果获宠，对咱们一家也是有不少好处的。”
达裕听到这话，顿时道：“妹妹这是什么话，咱们家男丁众多，还轮得到你一个女子来为我们谋前途不成?”
达裕已经年满十八，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刻，脾气也是他们几个最大的。
巴克什拽住了他：“好了，小妹也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也是安慰大家。”
华莹也暗暗想，这个三哥现在还未娶亲，是时候要找个嫂子压制他这个火爆脾气才好。
“既然入宫已成定论，那咱们也必定不能委屈了小妹。”邰裕仔仔细细的分析：“现在宫里妃子不多，咱们家室更是顶尖的，小妹入选也是必然。”
呼卓点点头：“不错，阿玛这么多年混迹官场，定不会委屈了莹儿。”
华莹不知是因为抽泣的额娘还是心里的不舍，眼睛也有些难受，强忍着落泪的冲动，听着家人关切的话语，抬起头露出一个微笑:“莹儿知道，也会照顾好自己，额娘，你也别哭了，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方佳氏自然知道自己女儿冰雪聪明，为人处事也是不差的，可一想到后宫争斗如不见血的厮杀，一辈子都要困在里面，就更难受了。
“你进宫后，额娘会为你打点宫里，让你不受委屈。”
是了，方佳氏母族最开始都是内务府包衣出身，后来受宠被抬旗成了镶黄旗方佳一脉，若说权势品级，自是呼卓厉害，但要说起皇宫里的那些个宫女太监的事情，方佳氏却是更胜一筹。
“还要先谢过额娘了。”华莹俏皮的眨眼睛，靠在方佳氏的肩膀上，方佳氏这才止住眼泪，想要珍惜自己的嫡出女儿仅剩的在家的时光。
等出了门，华莹脸上才有了无奈之色，身边的另一位贴身丫鬟蕙心看了看自家小姐的脸色，知道她刚刚看起来像无事的样子，其实心里多多少少也是有些难受的，于是开口说道：
“小姐，当今圣上刚刚到三十而立之年，听说样貌也算英俊。”因为往常选秀都是草草了事，后宫人数并不多，也是从这次选秀开始办的盛大，皇帝也不是什么可以当她爷爷的年纪，从一定程度来讲华莹还算幸运。
兰栀也在一边插嘴说：“是啊是啊，听说宫里的富贵堂皇哪也比不了，要不是人心险恶，奴婢还真想进去住几年。”欢快活泼的语气也让华莹放松了不少。
“你还是算了吧，你这种皮丫头住哪都一样闹腾。”蕙心笑着轻拍了一下她，两人都是自小在华莹身边长大的，亲的像姐妹一般。蕙心沉稳而大方，兰栀活跃中带着分寸。
华莹看着她们闹腾，心想必须得个常在或以上的位分，这样的话就可以带两个贴身丫鬟进宫了，这两个丫鬟一定也是乐意的。
此后将近三个月，华莹一直和方佳氏专门请来的宫里的教养嬷嬷学习宫里的礼仪和规矩，嬷嬷比较严厉，但闲歇时候也会给她讲些宫里的故事和各宫主子的情况。
因为华莹天资聪慧又肯努力，再加上本来出身大家与生俱来良好的基础，学习起来又快又好，让教养嬷嬷对她的好感很高，选秀临走前对着方佳氏好一顿夸，也让方佳氏放心了不少。
五月二十九就是选秀的日子了，在向家人道别的时候华莹唯一的弟弟华康把她拽到一边，一脸别扭的说：“就算没有入选也没事，不用因为这个紧张，我和哥哥们会养你的。”华莹心情很好的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知道了，我的好弟弟。”
因为只和自己差两个时辰出生就成了老幺，华康一直为这个闹别扭，平常说话也是一脸傲娇，其实心底里还是有她这个姐姐的，加上出生的时候有些困难，天生身子就有点虚弱，华莹也觉得有自己的责任，心有愧疚。
华莹的大哥巴克什今年已经二十六了，也是这几位兄弟中官职最高的，现在是从四品翰林院侍讲学士，育有一子，如今七岁。
二哥邰裕是最招人羡慕的，他自小习武，现在是个外武官，职位是从七品盛京游牧副尉。今年二十二，却是儿女双全，女儿刚刚三岁，总是让华莹爱不释手，这个年纪的孩子粉嘟嘟的透露着可爱。
三哥达裕因着刚刚出生小手就抓着哥哥邰裕的小拇指，就取了相似的名字，虽然已经十八快要十九了，还是拖拖拉拉的说没有顺眼的女子不娶亲。随着那有些冲动的脾性也自小跟着二哥学习武术，倒混出了个从八品委属骁骑尉。
至于弟弟华康，因身子孱弱了些，打算跟着大哥的路，去科举考试争取功名。
马车摇摇晃晃的启程，将华莹带向象征着无上权利的紫禁城，也预示着华莹即将要开启崭新的人生，只是，往后的人生，必然布满荆棘。
华莹细长的手指挑起马车窗口的帘子，看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道，心道:就算是如履薄冰，也要不枉一世。
第一卷 贵人 第三章 选秀
乘着马车从皇宫的偏门进宫，下车后便立刻有嬷嬷来领着这一干秀女到了一处别院，这第一关，是检查秀女身体样貌的，过了初选才能进入复选，见到皇上。
华莹清清白白的身子，样貌也是姣好，身上又没有疤痕一类的，自然是轻松通过。
复选过不了被撂牌子赐花没什么，反而证明了女子容貌身形是可以面见皇上的，求娶者会更多。但若是初选过不了，就代表女子德行品貌有失，想嫁人便难了。
过了初选，一干人又被领到了储秀宫，准备三天之后的复选，同时也跟着宫里资历高的嬷嬷再巩固些礼仪。
华莹由小宫女领到了自己的房间，这都是提前就收拾好的。
“姐姐?”
刚刚迈进屋子，看来是有人先一步到了，华莹抬眼看向唤她姐姐的人，后者一脸欣喜的站起身。
“真的是姐姐，咱们已经多少年没见了?”
华莹被她拉住了手，这才反应过来，语气中也带了惊喜的意味:“茗儿?”
面前的是伊尔库勒夏茗，比华莹小一岁，说起来有些渊源，夏茗的父亲原先在京城任职，二人是童年的玩伴，可自从十二岁以后夏茗一家便随着夏茗父亲迁到了南方去，再没有见过一面。
夏茗见到了一直想念的闺中密友，眼圈都红了红:“终于又见到姐姐了，却是在宫中。”
“咱们好不容易见面，在宫里更需谨慎，莫要流泪了。”华莹抬手轻拂过她的眼角，其实心里也不比夏茗高兴的少，二人若是一起进宫，也算是有个照应。
“姐姐说的是，”夏茗平静了下心情，见屋子只有她们两个，便将她拉到一边坐下：“以姐姐的家室能耐，想来至少也能封个贵人，没准还能直接封为一宫主位呢。”
“茗儿这般活泼可爱，估计也会入选。”
夏茗闻言摇摇头，愁眉苦脸的：“我阿玛只是个五品官罢了，这次阿玛和额娘让我来选秀，意思就是让我混个小主的位置，帮帮已经入仕许久却走的不顺畅的哥哥。”
这便是她们这些官家小姐的命。
华莹闻言叹了口气：“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就算是没选上，回去也能许个好人家的。”
夏茗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外头传来了叫嚷声，闹闹哄哄的，于是二人便走出了门，去看看什么情况。
一名秀女正被反剪着手臂，像做错了事情，一旁的嬷嬷冷眼相待:“一个小小的秀女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江妃娘娘大发慈悲饶你一命，现在赶紧出宫打道回府吧!”
那名秀女瞬间脸色惨白，浑身像是抽光了力气：“不……饶我这一次吧……求求你了!”
嬷嬷又冷哼一声，甩开她拽着自己衣角的手：“奴婢可没有本事违抗江妃娘娘。”
待到那秀女凄惨的被人拖出去赶出宫外，嬷嬷看着围着的一堆女子，清了清嗓子：“刚刚那位秀女胆大包天，敢去御花园勾引皇上，扰了皇上和江妃娘娘赏园的兴致，谁若是再不安分守己，下场不会比那秀女好!”
待众人散去，华莹心想，那女子怕是这辈子也嫁不出去了，触怒了龙颜，好在还留得一条性命，不过听到是江妃求情，华莹小声和身旁的夏茗说:“这样听江妃娘娘倒像个好相处的。”
江妃，宫中唯一拥有儿子的妃嫔，给皇上生下了唯一的大皇子，也是宫中最受宠的妃子之一，只是汉军旗包衣出身，家室有些登不上台面。
“那倒也未可知，你不知道，听说江妃身边的婢女都没有好看的，就怕皇上看上了。”夏茗贼兮兮的悄咪咪道。
华莹轻笑着拽着她回屋去了:“你知道的这些事不少，这两天多给我讲讲。”
“没问题!”
转眼就到了三天后，殿选的日子，其他出色的秀女华莹也认了个大概，不再是一眼望去都是陌生人的程度了。
引导姑姑领着华莹等人排好队进了体元殿偏殿的院子，现在晚春时节，也开着不少花，姹紫嫣红的，配上葱葱郁郁的枝叶，倒真是好看。
但真正让人移不开眼的，还得是这些人比花娇的秀女们，一个个都是姿色不凡，各有特色，华莹便和夏茗找了个阴凉处，静静的观察着。
“你瞧。”夏茗示意华莹看过去。
那女子身穿一袭粉红色绣桃花旗装，袖口的花纹图案惟妙惟肖，头面首饰也是相辅相成，明明穿上应该是娇俏可人的样子，可偏偏她又有种骨子里清冷高洁的气质，两种不同的感觉碰撞，反而给人一种别样的美。
那是一品太傅的嫡女，郭尔佳凌萱，华莹也略有耳闻，在闺中时求娶者也是踏破门槛的。她们说过几句话，郭尔佳凌萱虽清高了些，但并不是眼界短浅之人。
“掌卫事大臣的女儿虽然长相普通了些，到底是大家闺秀，看着端庄的很。”夏茗又将眼光放在了钮祜禄临月的身上。
华莹点头附和，除了钮祜禄临月和刚刚的郭尔佳凌萱以外，她的家室才是最高的，真不亏是第一次大选。
在府中华莹的教导嬷嬷说现在后宫中有一位皇后，两位妃子分别为铃妃和江妃，两个嫔为季嫔和湘嫔，两位贵人两位常在一位答应。子嗣有江妃所生的大阿哥和季嫔所生的大格格，以及湘嫔的二格格，却并不是二格格的亲生母亲。皇后当时也有一位二阿哥，可惜生下不久夭折了。
如此说来，皇上登基十六载，却只有区区三个孩子，确实是少了些，先帝在位时光儿子就有八位，公主更是有十多位，但现在都已经嫁人或和亲去了。
正在思索着，一个公公拿着册子走进院子，嗓音洪亮的宣布了秀女的名字:“从一品督察院左都御史嫡女布尔哈齐氏华莹、正三品大理寺卿嫡女赵永笑……觐见！”
“好了好了，奴婢再多嘱咐一句各位小姐格格们，面圣不要忘了规矩也别过于紧张，皇上太后皇后不会为难你们的。现在六人排成一列往里头走。”教引嬷嬷便领着她们进了体元殿，说是进去，其实还是在门外面站着，殿里最中央坐着当今天子，旁边分别是皇后和太后，坐的也稍微低一些。
要说华莹今天的打扮自然也是花了心思的。仔细梳的小两把头穿插的扁方从右边伸出来一缕紫色流苏穗子代替华贵的步摇，左边为了不显单调斜插了两根淡色簪花，一对白玉穿珠耳坠。身上一套绣玉兰的浅紫色旗装，衬着她的肤色更加白皙。既不太过张扬，也体现了大家小姐的气质，端的是温和典雅。
“督察院左都御史嫡女布尔哈齐氏华莹，年十六！”一边站着的公公用略微尖细的嗓音喊道。
如同嬷嬷已经讲过无数遍的那样，华莹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到前面，下跪道：“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参见太后、皇后娘娘，太后、皇后娘娘万福。”
“这丫头喜欢紫色，倒也相衬。”太后首先发话了，看向皇帝。皇帝说好了多选一些留用，到现在也没几个看上眼的，太后可是急着多抱几个孙子的。
“抬起头来。”
华莹头微微向上抬起让三人看清，视线放在下面，以免直视天子犯了不敬之罪。
她的妆容精致却不浓重，眉化成了“慵懒可掬似笑还无”的小山眉，本就漂亮的眼睛勾勒了一下，看起来更加吸引人，下面是不特别高挺却小巧的鼻梁及一张樱桃红色娇嫩欲滴的唇。
“左都御史也是有才之人，你这名字可有什么来头？”皇帝问道，一旁的皇后为之侧目，这一天下来，皇上关注的秀女很少。
“回皇上的话，晔兮如华，温乎如莹，所以取之华莹。”华莹不紧不慢吐字清楚的说。
“朕刚刚登基时便听说过你，今日一见，倒确实担得起大棋国祥女之称。”皇上这样说有着调侃的意味，不过是想看看她做何反应。
华莹不过一个臣子的女儿罢了，有这么一个称号确实是抬举了，于是不紧不慢道:“回皇上，只是臣女出生时恰逢皇上登基不久，阿玛立了功受到嘉奖，这才在坊间有这么个称号，若不是皇上勤政安民，是民心所向，臣女又如何担得起这祥瑞一说?”
这一段话既恭维了皇上，也没有说自己不配为祥兆贬低自己，大意就是沾了皇上的光才有幸得一美称。太后在一旁听着也心下满意。
“哀家看这孩子聪慧大方，不如就留下牌子吧?”
皇帝自然也是对华莹有些好感，点头道：“确是不凡，留牌子。”
“督察院左都御史嫡女布尔哈齐氏华莹，留牌子，赐香囊！”
第一卷 贵人 第四章 入宫
接下来就是回到家中等待册封的旨意了，二哥邰裕在京中是人缘最好的，早早就出去打听这次选秀的情况了，此刻回到家中坐在座位上歇息了一下便说：“这回和妹妹一起选上的有九人，有传闻说掌卫事大臣的嫡女会被封嫔。”
方佳氏皱皱眉头：“古制便是新入宫的秀女最多也是贵人，怎么会封嫔?”
“听说那位是皇上的青梅竹马，从小便认识皇上，家室也好，这才破例。”邰裕接着说。
华莹神色无异，其实这种事情也不值得她羡慕，毕竟一入宫就是主位的人，估计是众矢之的：“只要皇上高兴，那些规矩算不得什么。”
方佳氏见她看的开，也不再说什么：“放心，额娘一定多为你打点，就算位分不高，也不会让旁人看轻了去。”
紫禁城。
皇帝揉了揉眉心，别的不说，在政事这一块，他绝对算得上是明君，每个折子都处理的一丝不苟。
“皇上快歇歇，”李全端着一碗补汤似的东西，递在皇上面前：“这是皇后娘娘准备的，另外，皇后娘娘还将拟订的新入宫小主的位分送来了，请皇上过目。”
皇上瞅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汤，皇后几乎每日都会送补汤来，此时喝的有些腻味了：“放在那儿吧，给朕看看皇后拟订的位分。”
随意的瞅了两眼，皇上的视线停留在了布尔哈齐氏华莹的名字上，后面写着封贵人位。
“想想已经十六年了，朕当初刚登基时，还记得呼卓那一对双胞胎刚刚出生，世人皆道祥瑞。”
李全撇了一眼，眼睛滴溜溜的转，揣摩圣上的意思道：“可不是嘛，皇上这些年治国有方，怪不得当时天降祥瑞，是上天知道皇上是个明君。”
皇上仿佛被逗笑了：“你这些年越发会说话了，朕那日见了这女子，看起来像个妙人。”
“那这莹贵人的位分……”
“位分不变了，就还按皇后定的。”皇上又看到月贵人三个字：“月贵人升为月嫔，去回皇后吧。”
“嗻。”李全去往坤宁宫的路上嘴里还嘀咕着皇帝的心思越发难猜了，明明更中意那位莹贵人，反而抬了月贵人的位分，最近宫里也有人说掌卫事大臣的女儿与皇帝青梅竹马互有情意，在他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皇上见到这位月嫔时神色淡淡不像是特别喜欢。
不过三日的时间，皇上选秀册封的圣旨便下来了，由内务府的太监来传旨，今天就到了华莹家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督察院左都御史嫡长女布尔哈齐华莹，淑慧大方、仪态端庄，着封为正六品贵人。于六月十二日进内，钦此。”那公公念完旨意就挂上了笑眯眯的模样：“恭喜小主了。”
华莹接过圣旨，父母便将那公公留下请他喝茶，也是询问册封情况。
临走前又塞了重重一包银子：“公公忙碌了许久，这就当歇息时买酒和吃食的费用了，小小心意，公公不嫌弃才好。”
“哪里哪里，多谢大人了，那咱家这就走了。”公公的表情更加高兴，将银子塞到袖子里就告辞了。
听那公公说，掌卫事大臣的嫡女钮祜禄临月的确被封为了嫔位，也是这届秀女封的最高的位分，没有封号。
和自己一样封为贵人的有三个，一个是太傅嫡女郭尔佳氏，另一个就是大理寺卿家的嫡女赵永笑，也是唯一有封号的贵人，封号为灵。
剩下就有两个常在，夏茗也是其中之一。以及三位答应，其中一位答应有封号，为沁，这倒是罕见。
听完，达裕有些不高兴：“咱们家比不过太傅一类，还比不过大理寺卿家吗?”
这是说那位灵贵人有封号，而华莹却没有。
呼卓拍了他一掌：“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你是不满意皇上吗?”
华莹见三哥吃了瘪，笑盈盈的道：“三哥，什么时候给我找个三嫂，妹妹看你成婚后是不是还是这个样子。”
说到自己，达裕先红了脸：“你这丫头已经是贵人了，是宫里的主子，就别打趣我了，感情这种东西需要缘分。”
“那就等着三哥的缘分。”华莹不再打趣他，与其他人说了几句话，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到了进宫的那一天，华莹不免与父母兄弟告别，伤感的不得了，方佳氏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华莹好生安慰了一番，这才带上银两一类的东西进了宫。
就算是贵人也只能带稍微多点的东西和两个贴身婢女，她倒羡慕那个刚封的月嫔，可以抬着两箱嫁妆入宫，毕竟是可以当一宫之主的，谁让自己家里还没有到那种地步，据说她的祖父是从小教皇上练武的，怪不得说是两小无猜的情分。
华莹坐着入宫的青色小轿从神武门的小偏门进去后就下了轿子，便由个小太监领着到自己的宫中。
估摸着走了一柱香不到的时间，就到了接下来华莹所住的宫殿，离养心殿有些距离。
“小主进去后就有管事儿的宫人领着小主了，奴才告退。”华莹不忘了也给那小太监一点赏赐才让他下去。
“奴婢／奴才参加小主，小主吉祥。”
她刚刚踏入门槛，就见好几名宫人请安，叫了免礼，让几个杂扫下人去忙自己的，只留下了一个掌事宫女和一个掌事太监。
“奴婢本名刘招娣，是这儿的掌事宫女，不是什么好名字，怕污了小主耳朵，斗胆请小主赐个名。”掌事宫女长的还算清秀，看年龄应该二十五左右，她们这样的一般这辈子不会再出宫了。
取名字……华莹抬头看了看院子里的景致，阳光正好微风徐徐：“煦色韶光明媚，轻霭低笼芳树。你今后就叫轻煦，刘轻煦，如何？”
轻煦一愣，没想到这位小主给她这种奴婢取名还取的这么认真而又文雅，回过神来忙谢恩：“奴婢谢小主恩典。”
“奴才我就用不着换名了，左右都差不多，奴才郑多福，叫小福子就行。”小福子嘿嘿的笑了笑，两人就带着华莹转了起来。
“小主住的地方名叫玉卿阁，是景阳宫的东侧殿，这地方虽然不大，但雅致的很。”
这话是不错的，单看这院子里就有许多郁郁葱葱的树木，让人觉得呼吸的空气都舒爽了许多。
“那这个宫里，可有主位？”
“主位是没有的，但是西边偏殿有一位秀常在，她应该要来见一下小主的。”
将四处转完后就到了玉卿阁的会客厅，华莹坐在椅子上休息，轻煦给她倒了一杯茶：“小主位分为贵人，理应还有两个一等宫女，应该就是那两位陪嫁姑娘了？”
华莹点点头：“其他的二等宫女三等宫女就由你分配，要有多出来的就还给内务府去，万不可超出我位分该有的。”
“小主放心。”
“轻煦你以前是在哪个宫当差？”
“奴婢在宫里有几年了，但都是在储秀宫那边当差，没服侍过正经小主。”
“小福子呢？”华莹明白这些奴婢的重要性，首先就要知己知彼，探探口风。
“奴才之前才太妃宫里当差，没什么好差事，有幸服侍小主您。”听起来倒都还是清清白白的，只是背后有没有人还要通过以后的观察了，华莹可没有傻到全然相信他们所说的话。
她将兰栀、蕙心叫过来，介绍给二人：“她们两个今后便是本小主的一等宫女兰栀、蕙心，我还不太熟悉宫中，有什么事出门就轻煦、蕙心跟着我，兰栀、小福子你们好好看着本小主的住处，提前说一句，这里可容不得半点吃里扒外的事情，明白吗？”
“谨遵小主吩咐。”
“好了，本小主也累了，你们两个下去吧，兰栀、蕙心收拾一下行李去。”华莹挥了挥手，这一大早起来收拾，来宫里又走了半天，双脚早已有些疼痛，早就需要休息一会儿了。
第一卷 贵人 第五章 请安
“小主吉祥，西侧殿的秀常在来了。”
秀常在是宫里的老人了，但是华莹位分高，也理应来见一见。
华莹理了理身上的旗服，毕竟是在宫里第一次与其他嫔妃来往，应该仔细些：“让秀常在进来吧。”
“莹贵人吉祥。”秀常在福低了身子又站起来，两人只相差一级，她只需行个屈膝礼即可。
华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面前的秀常在，看起来这位秀常在日子过得不太好，因为她一眼就看出秀常在身上的衣料还是前几年流行的布料，头上也只有几个简单的珠花。
“秀常在快坐吧，我刚进宫，有怠慢的地方还请见谅。”华莹微笑着让她坐在一边，上了茶水。
这位秀常在面容最多只能说清秀，其实只是一般，不知是怎么当上小主的。
“何谈怠慢，莹贵人刚刚入宫，要收拾的东西还多，只怕是打扰贵人了。”秀常在诚惶诚恐的说，颇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的感觉。
又寒暄了几句，秀常在便说不再打扰华莹起身离开了。
华莹看着她的背影：“这位秀常在如此胆小怕事?”
轻煦让下人收拾东西，知道华莹心中不解：“秀常在出身卑微，之前只是个低等的杂扫宫女，有次皇上醉酒，不知怎么就跑到了皇上龙床上，可那一次竟然怀有了龙胎，这才破格成了常在。”
“怎么没听说过秀常在还有子嗣?”
“出生便抱给湘嫔娘娘养育了，听闻湘嫔娘娘从不让秀常在见二格格，秀常在一提就要被湘嫔娘娘责骂，愈发小心谨慎也是应该的。”
华莹点点头，说起来这秀常在也是宫里头的命苦之人。
午膳是按着贵人的份例来的，两荤两素一汤，她自己对着这么多菜一个人吃不完，就开始想念家里做的菜了，虽没有宫里的精致，但知道自己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轻煦在一边瞅着自家小主的表情猜着应该是想起家里的味道了：“等小主以后受宠了，就可以请皇上的旨意，在旁边弄个小厨房，做小主喜欢的菜。”后妃里好多都有属于自己的小厨房，吃着也安心些，皇上来的时候还可以亲自下厨来博得宠爱。
华莹没有说话，果然，在这宫里，皇上的宠爱才是一等一的重要。
进宫第二日，她们这些新进宫的小主就要去给皇后请安了。
早早的起来梳妆打扮，华莹嘱咐蕙心妆容首饰都按平常就好，不必刻意的把自己弄的清淡一些以为那样就能避免人们的目光，反倒显得心机重。
皇后坐在上位，看着下面的妃嫔，她乃叶赫那拉氏家的嫡长女，虽然现在父亲官职不算高，但其祖父乃是先帝的导师兼良友也是一品太师，朝堂上很有话语权。
“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行刚入宫的大礼，又给贵人以上的嫔妃行了礼这才入座，而月嫔带着大部分的目光稍早的就坐了下来。
华莹选秀当日也曾见到这位月嫔，可能是打扮的不太显眼，今日一见仍旧是那样，只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端端庄庄的坐在那儿。
“快让本宫瞅瞅新来的姐妹们。”
这可真是人未到声先到，她们这些人大多站起了身，来迎接这位铃妃娘娘，富察如歌，今年二十有六，从一品都统之女，现在宫里最受宠的妃嫔之一，一张白净的鹅蛋脸上五官标致，略有英气的眉显得她有气势了起来，旗头上面的钿子看着就华贵无比，配着那刚进贡的云锦制成的衣服，不愧是宠妃。
“参见铃妃娘娘。”
“快免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话可抢了皇后该说的，华莹悄悄看向上座的皇后，只见她还是一副微笑的样子看着铃妃。
“月嫔妹妹果然是天仙一般的人儿呢，感觉在你跟前儿姐姐我都显得老十岁了呢。”说这话的乃湘嫔，是汉族的，名叫曲靖儿，是两年前皇上出游带回来的，皇上十分宠爱，父亲凭借这个才得了个正三品的闲官，宫中许多人不服气她的家室也能短短两年一跃成嫔。
湘嫔的姿色更是绝好，语笑嫣然，说起话来都有种娇艳如花的气质，而月嫔的容貌只能算是偏上等，况且她两年前入宫，如今不过十八，怎么会显老，这话说出来倒尽是讽刺之味了。
月嫔面色不改：“多谢姐姐夸奖，嫔妾蒲柳之姿，怎敌姐姐美貌动人。”
湘嫔见她不吃这一套，也就不再搭话，将目光转向了其他人。
“这位妹妹是哪位，那双眼睛都快把姐姐的魂魄勾走了呢。”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郭尔佳氏萱贵人。萱贵人的眼睛是有些细长的丹凤眼，混身又是清冷无比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
“妾身郭尔佳氏萱贵人，见过湘嫔。”萱贵人突然被点也没慌张，只顿了一下便神色冷淡的回了一句。
“别说男人了，女人都受不了这眼神儿，萱贵人真有福气，怕是皇上会喜欢你的紧呢。”这话便是说萱贵人会勾引皇上了。
“谢湘嫔夸奖。”
萱贵人面色有些不愉，可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道谢。
“行了行了，本宫去看选秀的时候，有一位贵人可是得了皇上和太后不少的称赞呢。”皇后娘娘温和的笑笑来解围，说的话一瞬间让华莹有种不好的预感。
“莹贵人，你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
华莹只得站起来行礼：“妾身不才，能让皇上太后夸赞实属幸运，没什么可值得各位姐姐刮目相看的。”
“这话说的就谦虚了，先前没好好看，这会子仔细一瞧，莹贵人貌美可不输给任何一位新来的姐妹呢。”倩贵人咯咯的笑起来，这倩贵人进宫时间不短了，有五六年了，宠爱不多但还算凑合。
“大家都是各有各的风采，都是侍奉皇上的，哪有什么输赢的。”华莹佯装不好意思，还另加了一句：“是吧？皇后娘娘？”又把皮球踢还给皇后。
“妹妹这话说的在理，果然聪慧。”
“皇后这是又夸谁呢？”随着一声响亮的“皇上驾到”，众人又全部起身行礼，皇后将上座让给皇帝，自己坐到一边的偏座上，又给皇上奉上一杯果茶：“皇上刚刚下早朝，想必还没有吃饭，不宜喝太浓郁的茶免着伤胃。”
“多谢皇后。”
华莹在一边看着一边暗叹这宫里的女人好生聪明，她以后若知道皇上爱吃什么，什么时候该吃什么一定也时刻备着，止不住哪天皇上就来溜一圈。
“皇后刚刚夸莹贵人呢，说她聪明难怪皇上会喜欢。”季嫔是大格格的生母，虽说没多少宠爱，但多少在皇帝面前也是有点说话的份儿的。
这是华莹第二次见这位天子了，第一次在选秀那日，她不曾看过他的面貌，此时向上看去，也有种被抓住眼球的感觉，相貌不算一顶一的绝世却不乏帅气，周身环绕着阳刚之气，穿着没来得及换的朝服更显帝王的威严，下一刻二人的视线竟撞到了一起。
华莹忙撇开头站起身：“都是各位姐姐夸奖，妾身何德何能才担待得起。”
“莹贵人也是谦虚，她们夸的不假。”
皇上这句话无疑是让全场的焦点再次集中到了她身上，只能再次行了礼坐回原位，心砰砰直跳，她自小参加闺阁中的聚会，虽不怕众人的眼光，也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但还是佯装镇定不出差错。
幸好后面的话题就转移到了其他新入宫的妃嫔身上，每个都例行公事一般夸了夸美貌和气质，也将华莹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一些。
除了方才说话的几位妃子，华莹还认识了之前就在宫中的静贵人，人如封号，看起来沉稳娴静，浣常在，存在感不高很是乖顺听话，任答应，一直在阿谀奉承其他高位妃子。三人都是三年前入宫的。
新入宫印象不深的还有喻常在，也像是个好说话的，还有那娇俏可爱的沁答应和弱柳扶风的宋答应。
第一卷 贵人 第六章 讥讽
“小主，今个儿皇上翻的是萱贵人的牌子。”小永子躬着身子走进来告诉华莹刚刚打探到的消息。小永子人机灵讨喜，人缘是最不错的了，华莹便使唤他去看看今儿谁侍寝。不过只是好奇罢了，反正于情于理也都不可能是她。
轻煦将一盏泡好且温度适中的珠兰花茶清放在华莹身前的小桌上：“竟不是月嫔娘娘。”按理说应该是位分高的先侍寝，再加上一直说月嫔和皇上之前就有情分在，大家都以为这头一个侍寝的定是月嫔了。
华莹素来爱喝花茶和绿茶两类茶，花茶香气清雅芬芳，滋味甘爽鲜醇，虽说有些小女儿气，味道是真不错的。
“皇上的心思又没有人能想透，倒是明天肯定有人要讽刺月嫔是真的。”华莹也不知道这月嫔是真的性格清淡还是为了少惹麻烦做出来的面具。反正和她无关紧要，自己除了请安在宫里好好呆着就行了，翻牌子的事情是迟早的，早晚也没有区别，最多被长舌妇指手画脚一下又掉不了肉。
翌日清晨，华莹按着请安的时辰早些起了床，有了上回请安肚子饿的教训早就吩咐兰栀去备些吃食，一小碗莲叶羹下肚又漱了漱口就带着轻煦和蕙心前往坤宁宫请安去了，路上碰见了与自己的旧相识茗常在，她现在住在永寿宫的侧殿，因入宫后事情忙，离得也不近，到今天二人才又见了面。
“听说你和沁答应一起住着，她可是个好相处的?”
茗常在挽着她一起走：“还是好相处的，看起来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你可要多几个心眼，不要轻易信任人。”华莹叮嘱道，她了解夏茗，是个聪明伶俐的，可是宫中泥潭深，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人拉扯进去。
刚入了座，皇后宫中的一个小太监就快步走进来一跪，口中禀告道：“皇上免了萱贵人的请安礼，萱贵人也说今天就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皇后看着并没有生气，让下人退下，语气平平：“萱贵人许是昨个儿侍寝，身体疲乏，歇一天也是理所应当。”
“皇后娘娘宽容大量，只是这后宫若都学萱贵人一般，岂不是每天都要少一个人呢。”倩贵人嗤笑一声。
“倩贵人这话说的，人家萱贵人受宠，皇上旨意允许的，本宫看你这酸气倒是不小。”湘嫔今日依旧艳光四射，穿着一身桃红色旗装，说完还用帕子捂着嘴咯咯笑了两声，倩贵人脸色登时就不好了，却也不能说什么。
“话虽如此，但仗着皇上宠爱恃宠而骄的都该责罚，尤其是某些上不得台面的人还企图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可笑。”铃妃眼神里藏有几分凌厉，宫里人都知道，她和她交好的几个妃嫔素来看不惯那些家室不太好却夺得宠爱的人。
不少人都偷偷瞟了一眼江妃，江妃的出身大家都心知肚明，在王府时就跟着当时还是七王爷的皇上，可只是个汉军旗的包衣，算得上个侍妾罢了，但江妃手段多，不知如何讨的皇上欢心，入宫就是嫔位生下大阿哥后更是一跃成为妃位，被这王府的侧福晋也就是铃妃一直厌弃着，两人互相不合也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皇上是这天下的主人，只要皇上喜欢，皇上开心了，怎么都是好的，皇后娘娘你说是这个理儿吧？”江妃年纪甚至比皇后大一岁，面容保养的当，气韵十足，此时看都没看铃妃。
“几位妹妹说的都有理，就不必再争论些什么了，不过本宫倒没想到是萱贵人侍寝。”皇后看似漫不经心，又把月嫔拉锅里了，本来铃妃江妃两拨人马把注意力拉走一些，这样一来又回到了点上。
倩贵人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一声：“是啊，妾身也没想到，早就听闻月嫔姐姐和皇上交情极好，以为头一个侍寝的定是月嫔姐姐呢，不想……”说着好像意识到说错了话，声音渐渐弱下去。
“臣妾是先前与皇上认识不错，但没有到倩贵人说的那般，还是不要听信他人嚼舌根为好。”月嫔神色淡淡，平静的说道。
“如此说来是妹妹失言了。”倩贵人见她面上无生气的神色，只心中冷笑觉得她是装模作样，又转过身和旁边的倩贵人说起话来。
“对了，本宫差点忘了，选秀前本宫特地吩咐内务府多进几匹不错的衣料来送予各位妹妹，也算是庆祝宫里人多热闹了。”皇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一抹贤惠的微笑从来都挂在脸上：“妹妹们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颜色花样就尽管说。”
“臣妾就不用了，臣妾的衣料倒是没有缺过，皇上赏的云锦刚刚用完，还余着几匹宋锦，也都拿去给新来的姐妹吧，望你们不嫌弃才好。”铃妃先是拒绝了赏赐，又学着皇后要赏给她们缎子，皇后像早已习惯了似的：“本来就没打算再给你，不然那么多绸缎可别放坏了。”
“皇后娘娘可别只偏心新来的姐妹，妾身可还想多要几匹呢。”倩贵人俏皮的插了句嘴，合着其他几位贵人常在让场面活络了些许，众人也互相说着宫里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活跃气氛。
这坤宁宫的座位也是有门道的，中间上位自然是皇后，左下方是铃妃，右下方是江妃，左尊右卑，铃妃有封号，自然是高于江妃，可江妃又有个大阿哥撑腰，这椅子便被人不动声色的往前移了两分，以显示二人地位不相上下。
华莹坐在右边一列，对面是有封号的灵贵人，左边也就是前方是静贵人，右边是喻常在。
静贵人看着是个好说话的，华莹便一边看着那些女人争风吃醋，一边说道：“静贵人真是人如其名，一直在这儿品茶。”
静贵人放下茶杯，见这位莹贵人也不怎么多话，和自己有些像，也就和善的说道：“我嘴笨，生怕说错话被她们生吞活剥了呢。”
“噗嗤”华莹本以为静贵人端的无比文雅，说出的话倒接地气：“原来是这个缘故。”
“在宫里还是要谨言慎行，”静贵人又喝了一口茶：“听闻莹贵人家中男丁众多，都说你福气好。”
“哪有什么福气，不怕姐姐笑话，我那个三哥至今未婚呢，都十八的男子汉了，让家里人着急的很。”
静贵人眼里透出一丝讶异：“如此?”
“说是要自己找有眼缘的。”华莹无奈的道。
静贵人不知在想些什么，点了点头，好似陷入了思考，华莹也没有再多话，主要是被一旁的喻常在拽了拽袖子。
“妹妹好生无聊，两位姐姐在说些什么?”喻常在家中也就她一个嫡女，虽然家中官职不高，但后宅清净，养出的喻常在也是心机不深，直来直往的性子，这性子被困于宫中，这会儿是真的觉得百无聊赖了。
华莹也多少知道她的情况，安慰道：“估计等一下皇后娘娘就让人散了，别着急。”
“一个个酸言酸语的。”喻常在小声说道。
华莹忙让她住口：“可别在别人面前这样说，让娘娘们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说着，皇后确实摆出一副疲态，让这些莺莺燕燕各回各宫去了。
第一卷 贵人 第七章 拜访
“小主，小福子带回信来了，今天侍寝的是灵贵人。”戌时刚过没一会儿，各宫就知道今夜是谁侍寝了。
“不知道那位月嫔怎么样了呢。”啧啧啧，皇上是故意的吗，真是恶趣味。
华莹捻了一块玫瑰酥，果然酥香甜郁，她自小就爱吃些甜食，现在宫里每日三顿饭虽然精致，但有时候不和她自己的胃口，可要说糕点一类的点心那味道可真是一绝，两个贴身丫头古灵精怪，就去多拿了些点心回来。
蕙心看小主吃的欢快，将一壶茶搁在边上，又拿个茶杯倒些进去：“知道您不爱喝罗汉果，这是夫人专门嘱咐奴婢给您带的上好的菊花茶，清热去火而且吃这甜腻的也可以压一压。”
轻煦在一旁看着不禁问到：“小主来时的包裹里面不会净放了些茶叶吧。”
这么一问华莹反应过来自己带的茶还真不少，除了一个包裹里的几件衣裳和方便携带赏赐的金粒子以及银票，另一个包裹里就是茉莉花、珠兰花、菊花、玫瑰花四种花茶和自己额娘腌制的小菜，还有些常备的药品罢了。至于自己喜欢的银针、毛尖等喜欢的绿茶一般宫里都会给，也就少拿了点。
“小主从小就爱采撷花做成花茶，这花茶虽然价钱便宜，可是功效可多着呢。”
兰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屋子里：“小主，我刚刚看见外面有栀子花呢，现在开的正好，小主要不要摘一些？可以做糕点也可以做花茶呢。”
栀子花华莹也是喜欢的，她还真的没有注意到，兰栀这丫头怕是已经逛遍了这院子了，不过，她倒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轻煦，你们来这儿打扫的时候，外面的树木花草可有检查过？”
“不曾，小主你的意思是……”轻煦神色凝重了些，“奴婢明天就带着人去看看，免得日后再弄出什么东西来。”
“若是没问题，就去采一些回来，栀子花和茎都是泄火除烦、清热解毒再好不过的了。”华莹心中思量着，她一个初入宫廷的妃嫔，估计也没人这样折腾着来害自己，可万事都要小心为上。
“好，包在奴婢身上。”
第二日。
“小主，奴婢和兰栀带着人看了院子里的花草，连带着土也翻了一遍，没有什么异样的东西。”轻煦趁着华莹翻书的空当在一边小声的说。
华莹手停顿了一下表示自己知道了，心里也算放下一件事情。
今日去请安的时候月嫔又少不了被别人一顿子冷嘲热讽，相信心再怎么静的人也受不了，索性一帮女人没真惹急了她，毕竟还是和皇上有过交情的，万一日后得宠，她又是个嫔位，还是别过分了为好。
“小主，茗常在和沁答应来了。”蕙心从门口带了其他两位小主进来，华莹就将手中的书搁在了一边。
“见过姐姐。”沁答应华莹没有接触过，只听说是常在答应里头唯一有封号的一位答应，长了一张瓜子脸，五官不是那么突出，可组合在一起显得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华莹叫她起来：“你们快坐，可有喜欢的茶和点心？”
“我们这是纯聊天的，给口喝的吃的就行，哪有那么挑剔。”茗常在和华莹熟悉，说话自然也就放开了一些，她这人性子开朗但也不是完全的单纯愚钝。
“瞧你说的，你把自己弄成了好糊弄的，这儿可还有个沁妹妹呢，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讲究。”华莹笑道。
沁答应在一旁也笑呵呵的：“一切听姐姐安排就是。”
既然这么说了，华莹便吩咐蕙心下去让人端两盘糕点和两盏花茶上来。
茗常在品了口茶：“果然还是姐姐这里的花茶正宗，我原先喝的都不如在这儿喝的有滋味。”
“果然是不错的。”沁答应跟着茗常在夸了两句，转而又转移话题道：“其他两位新入宫的贵人都侍寝了，接下来可就该莹姐姐了吧？”
“那可不一定，我也不必要因为是个贵人就早早侍寝。”华莹应付着说，这天天请安也是离不开这个，现下好不容易一块儿聊聊天，没了那些明嘲暗讽，怎么还是三句不离皇上。
见华莹似乎对这些兴趣不大，沁答应转忙变了态度：“姐姐们听说了吗，这宫里除了御花园，还有个地方赏景极佳。”
“哦？我只知道还有个太液池什么的，别的就不清楚了。”茗常在被勾起了好奇心，华莹也在一边听着仔细，毕竟宫里地方大，总要找些好景色逛逛打发时间。
沁答应见她们都想听，就开口道：“就是沁水园，有亭子聊天歇息，里面有一大池子莲花，还可以进去游船采莲呢。”
“那可是个好地方，要不然咱们改天约好了一同去一遭？我自从入了宫，除了自己的宫中其他地方都没好好逛过呢。”茗常在神色兴奋了一些。
华莹也认同的点点头：“早听说宫里景色极好不比咱们家里那小园子，早就想见识见识了，光是途中经过御花园就是很优美的景色了。”
“那咱们可就说好了，改日得个空闲一起去，可别推脱。”沁答应看上去也是真真的开心，面露喜色，三人便说好三日后下午去曲沁水园转一圈。
又谈天说地了一会儿，送走了二人，华莹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又叫蕙心又换了一壶新茶上来。
“你们看着这沁答应怎么样？”华莹喝了几口茶缓了缓，看着面前的几人。
“奴婢看不出来她是如何的人，只觉得有个封号就是不简单。”轻煦先说了自己的看法，她入宫多年，多少也能看出谁是什么样的人。
蕙心跟着赞成道：“虽说看着沁答应的样子不像是虚伪作假之人，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头的样子。”
“轻煦蕙心，我倒是觉得你们想的太多了，甭管她真也好假也好，碍妨不了小主就好，跟着玩玩也未尝不可。”外面回来的兰栀嘴跟个机关炮一样说个不停：“小主，奴婢可是和小福子在外面摘了半天，好不容易摘了这两小缸子栀子花瓣，叶子也按您说的先没摘，反正现在也没有小厨房。”
小福子跟在一边脸上就差写着“不敢邀功”四个大字了，奈何身边的小姑奶奶一直盯着小主看，还捧着花瓣炫耀似的晃了晃。
蕙心当即被逗的笑了出来：“奴婢可真不如兰栀看的通透呢，小主便也夸夸她。”
“好好好，辛苦兰栀了，帮本小主做些花茶，这还有一壶茶和一碟点心，就送给你做礼了。”兰栀是贴身丫鬟，身上也有华莹给的不少碎银子做赏钱，也就不用钱来赏赐了，反倒坏了主仆情谊。
“记得和小福子一起分了。”轻煦在一边笑着嘱咐，小福子谢了恩，满脸无奈的不行：“轻煦你可别打趣我了，有了兰栀还不够吗？”
被两人逗了一逗的主仆三人也就没再继续那个讨论，就像兰栀说的，兵来将挡，水来土堰，华莹可没有到草木皆兵的地步。
今日的晚膳有华莹从小爱吃的一道水晶小笼包，菜也开胃，她用了不少。点心也是喜欢吃的桃酥饼，吃的她有些心满意足之意，这是进宫头一次。
蕙心见状就提议出去散散步，回来之后就被小永子告知今夜终于是月嫔侍寝了，只是感叹了两句，华莹就又窝在软榻上看自己没看完的书了，搞得轻煦一直恨铁不成钢的说她也不知道着急，皇上一直不翻小主牌子可如何是好?
“轻煦你快去歇会吧，别来烦着我了，皇上不翻牌子我也不能拽着皇上过来吧。”华莹笑着安慰轻煦，让她静静心，也不怪轻煦着急，她入宫时间长，知道这宫里皇上宠爱的重要性。
轻煦只能无奈道：“小主心里有数就好。”
第一卷 贵人 第八章 算计
昭阳宫主殿是月嫔的住处，宫里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紧张。
贴身宫女巧思看着娘娘不悦的脸色，小心安慰道：“娘娘不必担心，再怎么说皇上也不会忘了您，估计想尝个新鲜罢了，过几日就好了。”
“过几日？哼，你也不是不知道家里人对本宫的压力有多大，让本宫入宫就是为了助父亲和弟弟飞黄腾达……”说到这，月嫔的手一下子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她这个女儿就这么不值钱吗？
一看这样子巧思就知道娘娘伤心了，忙劝道：“老爷夫人其实也是为了娘娘好，娘娘在宫里若是步步高升，对娘娘自己的前途也是好的。”
月嫔听了这话舒缓了些，是了，反正都入了宫，最重要的就是自己先得宠，这样不论是对家人还是自己都是一层保障，只是……她看着在一边低着头的巧思，虽说从小跟着自己，可是却被父亲母亲洗脑了吧，若把自己和家族放在一起，这丫头定是要选家族的。
巧思在一边立着一动不动，听不见娘娘说话，心里有些紧张：“娘娘……”
“本宫知晓了，你下去吧。”
见月嫔神色恢复到往常清冷的模样，巧思松了口气就往外走，刚走到一半一个公公就进来了，她可认得这位公公，是皇上的贴身大公公李全。
“李公公亲自过来可有什么要紧事？”
李全手拿着拂尘笑脸相对道：“见过月嫔娘娘，皇上今夜可翻了娘娘的牌子，凤鸾春恩车一会就到，娘娘可好好准备着。”
月嫔神色一喜，随即赏了银子让下人送了李公公出去，又唤了两个贴身宫女进来梳妆伺候：“你们说本宫穿这浅粉色如何？”
巧思帮她往架子头上插了根嫁妆里头做工极好的蝴蝶钗子：“娘娘在闺中时穿浅粉就是最好看的，现在也是。”
待春恩车把月嫔接走后，巧思二人也收拾了殿内，看到一张被撕扯出很多痕迹的帕子，塞到了衣服里，寻思着待会出去就扔掉好了。
“本以为爱妃一贯是高雅端柔的，没想到这一身也挺适合。”当今圣上允贤虽说将近三十岁，可样貌英俊，比起月嫔小时候见到的更给人一种成熟男人的感觉，听见了他的夸奖，月嫔忍不住红了脸颊。
皇帝轻笑了一下，抚摸了一下少女绯红的脸颊，轻柔的像是保护自己的宝物，转而将她抱起。
太监和宫女早就退下关好了门，之后就是皇上与月嫔共度良宵的夜晚，他们这些下人听见动静也要装作没听到，不过也是习惯了的事情。
日子百无聊赖的过去了三日，华莹依旧没有侍寝，萱贵人和月嫔各一次，还新临幸了个常在。
轻煦已经有些着急了，可华莹依旧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蕙心兰栀，快给本小主收拾收拾，终于要出去转转了。”今日便是和茗常在沁答应约好游玩的日子，无视了轻煦一边的唠叨，她将贴身宫女叫过来为她梳妆打扮。
“不必太过繁琐，今日是去玩，又不是见皇上。”华莹挡住了蕙心要往自己头上戴的珍珠七色流苏。
“要是去见皇上那便好了。”轻煦叹气，也不知小主这性子到底是好是坏。
等三人到了约定好的地点一瞧，茗常在和华莹的打扮是相仿的，至于这位沁答应，从前还没见过她如此细致的打扮自己，这样一看还真有点隐隐压过她们二人的感觉。
“出来玩打扮的倒漂亮了，至于吗？”茗常在也是有些疑惑，但也没深究，三人就叫两个太监划船去沁心园内的莲花池中央采莲花。
等到了湖中心就好像被花包围了起来一样，香气怡人，真是叫人心情好。
沁答应伸手摘了一朵莲花拿在手中捧在脸前：“你们看，我这样像不像这池中的莲花仙子啊。”
茗常在刚要笑骂她厚脸皮，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细的“皇上驾到！”
二人连忙转身跪下行礼，沁答应也跟着跪下，面色绯红：“妾身参加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免了礼，将视线转向旁边，饶有兴致的问道：“沁答应是吧？”
“正是妾身，皇上竟然还记得。”沁答应此刻带着些小女孩子家的娇羞，这时华莹才发现她这一身衣服首饰是合着莲花来的，就连一支小小的钗子都刻的白莲的模样，配上她此刻低眉顺眼娇俏的样子，极为可人。
皇帝显然也发现了：“选秀那日你身上衣服绣着莲花，朕就想起这沁心园的莲花池，今日一见这封号果然赐对了。”原来沁答应的“沁”字是因为这沁心园才得来的。
所以说，沁答应得了封号就早早调查她这封号的由来，得知皇上经常喜欢来这儿，又为了不显得刻意，把她们两个也叫上，顺便衬托一下自己出水芙蓉？
华莹想到这儿，心中感慨上了别人的道。茗常在也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沁答应，而此时皇上和沁答应已经状似愉快的聊起天了。
她们两人按理说为了不打扰皇上应该立刻请安退下，茗常在虽心中愤懑不平，但皇上在也不好说什么，已经打算请个安就走人了，至于沁答应再秋后算账，没想一边不作声的华莹这会有动作了。
华莹可不是宽宏大量的人，也不觉得忍这一时有必要：“皇上，妾身和茗常在可是被沁答应拐到这儿来的，本意就是想看看宫里的景致有多好，如今倒是见识到了，原来沁答应就是上好的景色。”
沁答应本来知晓皇上爱来这地方，加上自己选秀那日的莲花衣裳，正打算经常去那里逛逛碰运气呢，又偶然听闻别宫的宫女说皇上讨厌算计他行程搞偶遇的人，就立即改变了主意，想着就拉上那两个人来这，一次遇不上就以景色甚好为理由约第二第三次，皇上又爱来，总会碰上的。
没想到这一次就遇上了，沁答应窃喜。如果要等着翻牌子不一定要多长时间呢，而且她一个小小答应，总要让皇上印象深刻记住她才好。
刚和皇上谈的不错，就听见莹贵人这么一番话，吓的她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姐姐这话过奖妹妹了，本来咱们姐妹三人约好来赏莲，自然莲花是绝佳的景啊。”
要说皇上那边也是头一次碰上这种事，一般几人遇上，他就叫一个陪着自己就好，其他妃嫔再不甘也是行礼说不打扰皇上先退下了，不由得多看了华莹两眼，倒也没觉得被冒犯。
“妹妹现在怎么谦虚起来了，刚刚不是说自己是莲花仙子?你就好好当你的白莲，哦，还是粉莲?”
华莹虽然说着尖锐的话，面上的表情却管理的好，带着大家小姐专门训练出的微笑，再怎么样不能输了气势，然后无视了沁答应，对着皇上道：“莲花高洁脱俗，雅致的很，从不攀炎附势，皇上好好欣赏，嫔妾就不打扰皇上了。”
等华莹和茗常在走远了，皇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
“皇上……”沁答应委屈道，眼角还隐约有了泪水：“嫔妾不知如何惹了莹姐姐。”
皇上牵起她的手：“无事，陪朕走走吧。”
那个丫头故意说什么莲花高洁，出淤泥而不染，不攀附，摆明就是讽刺沁答应与莲花的寓意背道而驰呢，胆子倒是不小。
后宫许久没有这样爽快的女子了，就连铃妃在他面前也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以免触犯龙颜。
皇上这样想着，看了沁答应一眼，后者羞红了脸，面若桃花。
第一卷 贵人 第九章 拉拢
“姐姐，你方才吓死我了。”二人划船远离了皇帝，茗常在抚着胸口，原以为自己这位姐姐平常话不多，性子也温和，没想到今天竟说出这种话来。
华莹素手折下一只莲花，递给一旁的兰栀：“你平日不是胆大的很，今天遇到这种情况就蔫声蔫气的，我不过是出口恶气罢了。”
“姐姐还总让我小心，今日你那般说话，幸好皇上没有怪罪，不然可能会治你不敬之罪呢。”
“皇上是天子，怎能不知那沁答应的意图?再说了，我不也是顺着皇上的意思夸赞她。”华莹将手探出去，感受微风徐徐，现在天渐渐热了，在水上总归是凉快些，可不想被耍心眼的人坏了心情。
“按理我也该和姐姐说句抱歉，那沁答应是我宫里的人，我看她年纪比我还小几月，以为是个单纯的，没想她竟是拿你我二人做跳板。”
茗常在叹息一声，心中有愧，还是她大意了，见沁答应一副天真烂漫的做派，却忘了这是在攻于算计的紫禁城。
华莹听到这话，转过身体拉住她的手：“你也不是故意的，咱们不要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不值得。”
后来二人上了岸，采了好些莲花，想着回去插在花瓶中，茗常在看起来愉悦了不少，拉着华莹去她的永寿宫安宁殿去用膳，华莹便去她宫里用完膳才回了玉卿阁。
前脚刚刚踏入自己殿门，就听见轻煦询问：“现在宫里传遍了沁答应在沁心园遇见了皇上，被皇上相中了，可小主和茗常在不是同她一起的吗，这是怎么了？”
华莹还没开口，身后的兰栀就等不及的出声了：“可别提了，要我说呀，这沁答应就是个活生生的白眼狼，亏奴婢还替她说过话。”
兰栀嘴快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小永子也开始为华莹打抱不平起来：“本以为是小主的朋友呢，又是个这号子的人物。”
见她们情绪激动，蕙心示意她们小点声：“为了不重要的人何苦这样生气，小主回来连杯茶水都没有喝呢。”
“蕙心说的是，还不快去给小主端杯茶来。”轻煦将这都看在眼里，蕙心果然是沉稳一些。
她那会着急询问不是因为小主没得皇上青眼，而是怕小主冲撞了皇上，虽然小主机敏，但她这个做下人的总归有点担心罢了。
兰栀也知道自己鲁莽了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今日出门本该是惠心和轻煦陪主子，自己守在宫里的，是她与主子撒娇，说想出去逛逛，华莹才同意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兰栀觉得还是自己宫里好。
长春宫
只看宫内一片奢华大气的摆设装饰，就知道住在这主殿里的主人一定受宠且地位不低。
“今夜又是哪位新晋的小主侍寝啊？”铃妃看着自己指甲上艳丽的丹蔻，满意的打赏了给她做指甲的宫婢，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算是赏罚分明。
“回娘娘的话，是沁答应，听说上午和皇上偶遇，和皇上逛了半天园子，晚上就翻了沁答应的牌子。”铃妃的贴身宫女妙语打发人下去，走到铃妃身后替她捏肩。
铃妃一下子紧皱起了眉头，精致的指甲划过金丝楠木的桌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偶遇？也不知皇上怎么看上她的。”她也知晓皇上不爱后妃循着他的行踪“偶遇”，怎么这回就让那小蹄子成了？还只是个答应？
“说来也奇怪，当时据说不止沁答应一个，还有莹贵人和茗常在，皇上唯独看上了沁答应。”
哦？铃妃脑袋本就不笨又在后宫待了这么多年，思索了一下就想明白了：“这沁答应胆子不小，刚入宫就敢拿着别人当棋子摆布了，本宫以后可要多看她两眼。”
妙语眼中滑过一丝轻蔑：“娘娘何须高看她，不过是一个答应，再怎么耍手段也翻不了天。”
“也是，你去让姚儿盯着点那边的动向，随时告诉我。”她说的那边并不是沁答应，而是皇后。
而此刻的沁答应还在为了自己的计谋成功而感到内心雀跃呢，尽管那莹贵人说了那些话，皇上还是翻了她的牌子，如此想着，又往身上擦了些香粉，漂漂亮亮的去了养心殿。
这一夜过去，皇上送了好些东西给沁答应，看起来颇为喜欢她，一时间沁答应虽位分没变，宫里的地位倒是提高了不少，走起路来多了几分昂首挺胸的骄傲劲儿。
而华莹这边因为进宫多日了还没有得到皇上宠爱，不少宫中的势利眼已经起了怠慢她的苗头。
这一日兰栀便怒气冲冲的走进来，一瞧她这样子，华莹也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等着兰栀开口：“小主，你是不知道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奴才一副什么样的丑陋嘴脸，奴婢前去多要点小主爱吃的糕点他们就慢吞吞的，嘴里还叨叨着，说小主事儿多。”
轻煦在一旁安慰着：“那些人一向眼界短浅，等小主得宠就反而贴上来了。”
“道理奴婢懂，可奴婢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小主是正经的贵人小主，一堆奴才凭什么狗眼看人低?
瞧兰栀嘟着小嘴的模样，华莹捏了捏她的脸蛋：“好了好了，你小主我还不缺那些糕点，消消气。”
兰栀这才又笑了起来，不再苦着一张脸：“小主没有不高兴就成，奴婢只拿了两三样回来，有一样凤梨酥小主上次说味道不错，奴婢给您拿过来，您凑活吃些。”
一早请完安众多嫔妃就各回各宫了，只不过这一次，皇后留下了沁答应。
“在这宫中可还习惯？”皇后即使在她一个人面前也一定做到亲和友善的样子，拍拍沁答应的手。
沁答应这回是真的受宠若惊了，她只不过被皇上临幸了两次，下人对自己毕恭毕敬不说，皇后娘娘怎么还和自己攀起了亲热，难道想把自己拉向那边？
快速的过了一遍想法后，沁答应摆出一副柔柔诺诺女儿家姿态：“多亏了皇后娘娘，妾身过的很好。”
皇后看着她的神态，心中有些不屑，只是看着聪明些罢了，内里并不怎么样，肚子里的点子估计都用到争宠上去了：“那就好，本宫把你留下的目的不多，就是告诉你，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本宫说，不用藏着掖着。”
沁答应并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只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感恩戴德的说了一番话，皇后就让她回去了。
“娘娘不是说想拉拢莹贵人？”新玉送走了沁答应，不解的问。
皇后的神色没了先前的和蔼，眼睛里尽是心机深沉：“本宫刚开始是这么想的，莹贵人选秀时本宫就看出来她是个可造之材，但皇上后来似乎并不在意她。”
本来看着皇上还算喜欢莹贵人，册封时就提出封个贵人，皇上也欣然同意，现在进宫半月了也不见皇上对她有什么，皇后便先放弃拉拢她的想法了，以后观察一番再说，没有必要费心思拉拢不受宠的人。
现在江妃和铃妃两大势力都不容小觑，她们一边还各有一个孩子，她这边也必须要有一个孩子了。
皇后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小生命，是自己可爱的儿子，明明之前还健健康康的，突然就大病一场夭折了，太医说自己以后也再难有孕了。
新玉看皇后的动作就知道她是想起不好的往事了，便悄悄退了出去。
第一卷 贵人 第十章 珍视
江妃斜倚在贵妃塌上，贴身宫女枫柒为她拿薄扇轻轻扇着风，她面色如常，看不出情绪波动，却让下面的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湘嫔率先说道:“娘娘别气，左右是那小贱蹄子投靠了皇后，咱们还缺那一人不成?”
江妃耷拉着眼皮，没说话。
湘嫔继续道：“娘娘您有着大皇子，大皇子争气，论她是皇后还是江妃，也无人能撼动您的地位呀，你说是不是，秀常在?”
秀常在默默地点头，显然不会如湘嫔那样拍江妃的马屁，湘嫔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
这时，江妃才开口：“本宫的儿子自然是好的。”
“是是是，娘娘说得对。”
“只是你们实在都是不中用的!”江妃声量陡然提高，吓得湘嫔身体一颤：“什么都干不好!沁答应小家小户出身，为咱们所用是最好的，你们却让皇后拉了过去!”
“湘嫔，以为自己有点宠爱就上天了是吗?别忘了你是怎么爬上一宫主位这个位置的。”江妃的声音清冷无比，和往常在众人面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臣妾自是不敢忘……”湘嫔喏喏地低下头：“秀常在不也是没本事的，还没臣妾宠爱多，一年到头也见不到皇上几回。”
“嫔妾无能。”秀常在心里却在暗恨，不只是这湘嫔屡次把火引导自己身上，更是因为自己牵肠挂肚的孩子还在别人的手上。
江妃看她这副模样，只是冷哼一声:“你们去给本宫在物色一下人选，皇上那边本宫便想想法子，秀常在自己也争点气，别让本宫为你们天天操心。”
“就是，秀常在容貌不够好就算了，还天天一副缩着脑袋的样子，皇上怎么喜欢?”
江妃看湘嫔嘴下不留人，秀常在又软弱，只觉得心里更加烦躁：“行了，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说来说去能干什么？”
其余两人立刻安静了下来：“要我说湘嫔你抓紧时间生个孩子，就算是个女儿也是好的，看你承宠多年，怎么肚子就那么不争气。”湘嫔脸色一白，这也是她一直不明白的地方，太医也说过她身子没问题，可就是肚子没有动静。
“至于秀常在，湘嫔说的也有理，机会是要自己争取的，不能回回都靠本宫，你自己心里也该有数。”这两年皇上来她这里的次数已经日渐减少了，她不可能说皇上来一次还要让皇上去秀常在那里，更何况，她也没有从心里把秀常在当成自己人。
眼见铃妃盛宠不减，季嫔有个女儿可以勾来皇上，静贵人一个月也有几天能见到皇上，皇后那边心思多，倩贵人脑子不好使被她抓的牢牢的，估计又要多个沁答应，她江妃还能不能有立足之地了？
“娘娘，大阿哥晨读下了来给您请安了。”听到宫女的禀告，江妃终于松了些心，让湘嫔和秀常在回去，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准备了好些吃食。
“额娘，儿臣又背过一篇难背的古文，测验也写得好，大学士夸儿臣了。”听着大阿哥邀功似的炫耀，江妃打心眼里高兴。
大阿哥今年已经十三了，再过两年也该成家了，二阿哥出生没两年就去了，皇后的肚子是个不争气的，皇帝望子成龙，对大皇子自然差不了哪儿去。
想到这儿，江妃看大阿哥的眼神更加珍视，额娘的下半辈子，可就全交给你了。
“小主，再过几日就是太后娘娘的生辰了，你要送些什么给太后娘娘呢？”
蕙心见小主靠在塌上不着急不着慌的捧着话本看的津津有味，半庆幸半担忧，庆幸是小主的心态好，这么多天没有侍寝还是跟没事儿人一样，担忧是怕她吃亏，受人欺负。
从话本的世界脱离出来，华莹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自选秀那日见过一面太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尊贵的老妇人了，太后生辰一定会举办宴会的，到时候要送些什么好?这还真把自己一下难住了。
“轻煦你说呢？”想着轻煦服侍过太妃一类人，没准知道些太后的喜好，可轻煦也甚少接触过太后，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听闻太后她老人家不问世事一心向佛，手抄一些佛经总是不会错的，可这样未免单调不出彩了一些，妃嫔们想到的也大多数是这个。可自己带的那些钱财可不够买精雕玉琢的佛像瓷器，就算是真的买了，太后她老人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花了大半积蓄又不被人看中可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左思右想了一会儿，华莹下定决心，让下人拿来了纸笔，决定作画。
华莹自小也喜欢作画，天赋不说特别出彩，但在家里勤学苦练，技术不在话下，只是因为是献给太后的，有一丝丝差错或不满意就要重来，导致一下午都在书桌前还没有完成。
华莹歇息了一下又提起笔开始手抄佛经，直到天色暗下来轻煦让她用膳休息才停笔。
“小主的手腕一定酸疼了吧，沐浴了就让兰栀那丫头给您捏捏放松。”轻煦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家小主活动着不舒服的右手，叹了口气。
“你家小主哪有那么娇气。”华莹一下午没有进食，现下才发现饿了起来，上好了菜就开始用膳了，她不免发现这菜式似乎也随意了些许，荤菜少了，份量也不够。
又想到兰栀上午说的话，华莹心下了然，并没有说什么，轻煦也看出了不对，见华莹不吭声，也没有多嘴，手上多给她布了些菜。
第二日整整一天华莹不是作画就是抄写佛经，蕙心在一边伺候着，端茶倒水顺便提醒让华莹歇会，别太伤身，转眼就到了晚上。
“皇上，该翻牌子了。”敬事房的太监端着牌子跪在皇上的面前，皇上放下手里的奏折，扫视着那些牌子，看到莹贵人时顿了片刻。
他还依稀记着这个贵人当时在莲花池说的那番话，讽刺沁答应的举动，却并不惹人反感，果然是饱读诗书的女子。
那太监半天没听见动静，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竟然发现他嘴角有一丝笑意，又忙扎下了头，看着皇上今天心情不错？
“就她吧。”皇上伸手将写着莹贵人的绿头牌翻过来，太监松了口气，低着身子向后退了出去。
李公公正在外面候着，见他出来，询问说：“如何了？”皇上最近瞅着是临幸新进宫的妃嫔多些，可以他服侍皇上这么多年看皇上每次的兴致并不高，没有对其中某一位妃嫔特别喜爱。
“承蒙李公公福，皇上翻了莹贵人的牌子，还破天荒的看见皇上面儿上高兴了。”太监小声的跟李公公汇报，后者就前往景阳宫报信儿去了。
这边轻煦一看李公公来了也面上一喜，知道这李公公这个点来估计就是通报侍寝了，心里又有些担心，这宫里可还住着位秀常在，若是她的话那保不准小主又要被人讥讽不如个常在了。
秀常在的宫女也伸长了脖子看他往哪走，李公公脚步利索的到了玉卿阁，宫女一阵失望的回去了。
“恭喜莹贵人了，皇上今天翻了您的牌子，请您收拾收拾，一会儿凤鸾春恩车就来接您了。”
李全在皇上身边地位高，华莹见他行完礼立马叫轻煦扶了起来，又亲自递给他一包金叶子：“有劳公公亲自告知了，日后还请公公多指教。”
李全知道这是个识时务的小主，也没有说让他多在皇上面前提两句，心下好感不错，收了金叶子：“小主折煞奴才了，奴才还要回去伺候皇上，先告退了。”
他收下东西便代表领了这份情，华莹叫兰栀出去送了一趟李公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待会就要去见皇上了，倒有些不知道干什么的无措。
“小主先去沐浴更衣吧，奴婢让人把热水弄好了。”
嬷嬷们也教过侍寝的注意事项，沐浴过后华莹平静了心情，让蕙心和兰栀给自己梳妆打扮，两个丫头也是用了最大的心思把自家小主打扮的更好看，第一次侍寝一定要给皇上留下好印象。
凤鸾春恩车在华莹刚准备好时就停在了殿门前，晚风吹过，带响了车头两边的缠丝金铃铛。
第一卷 贵人 第十一章 侍寝
华莹被凤鸾春恩车送到养心殿时，皇上还在处理政务。
生怕打扰到皇上，华莹轻声慢步地走着，见那九五至尊的皇帝正坐在书桌前，眉头微微皱成一个川字。皇上用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那桌子也是上好的紫檀书桌，价值不菲。
“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华莹细声细语的请安，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的突兀。
低着头，华莹看到一双黄色面料的鞋子来到自己眼前，是皇上走上前还将她扶了起来：“免礼吧，朕还从未仔细看过你。”
华莹抬起头，一双大眼睛看着皇上，她今日依旧画了淡妆，眼角微微上挑有些像桃花眼，虽没有萱贵人那样勾人魂魄，但足以让皇上与她对视了几秒。
今日还特地穿了一身石青色的衣裳，让见惯了大红大紫的皇上觉得清淡雅致，大鱼大肉吃多了，他有些动心爽口的小粥小菜了。
“莹儿果然是个清秀佳人。”皇上不由得赞赏道，左都御史家仅这一个嫡出女儿，一直捧在手心上，姿容出色且知书达礼，这些他早就有所耳闻，也是这次选秀他稍微期待的人选之一。
更何况……皇上想起当时自己初登基时，还和这个丫头有点渊源呢。
听着皇上立马改变了称呼，华莹微微一笑，更显得明眸皓齿：“皇上果然也是品貌非凡。”选秀那日她清楚记得皇上夸她一句“不凡”如今也算是还回来了。
皇上没想到她竟然还夸回了自己，有些讶异又有些欣赏：“你是第一个这样和朕说话的。”
“皇上乃天下之主，谁人不夸皇上?”华莹微微侧着头，露出二分可爱之色，事实上，这早已是华莹准备好的神态，在镜子面前练过无数次的。她深知，皇上的宠爱极为重要，第一次侍寝必须要让面前的男人留下印象。
“他们夸朕，大多是夸朕帝王威严或是心系百姓这类，倒鲜有人夸朕的相貌。”皇上拉着她坐到了桌前，递给她一本折子：“瞧，这折子还说朕英明大义呢。”
华莹不免有些紧绷着神经，后宫不得干政，皇帝这是来的哪一出?
不过片刻，华莹眼睛滴溜的转了一下，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狐狸：“嫔妾是个肤浅的人儿，喜欢长相俊美的，尤其是皇上这样的。更何况，皇上英明神武，还用得着别人说吗?”
说罢，将那烫手山芋重新放回了桌上，华莹浅浅的笑着，眼里似有水波流转。
皇上似是极为受用，低低的笑了一声：“莹儿聪慧，朕也很是喜欢。”不过话锋一转：“那日在荷花池，可是针对沁答应说的那番话?”
华莹撇撇嘴，这老狐狸又在试探她什么：“皇上明知故问。”她胆大心细，见皇上分明是带着笑意说着的，也不掩饰什么，直接表明了对沁答应的不喜，若是虚伪的否认，反而容易让这位帝王厌烦。
“不过，也是嫔妾的错。”
“哦?你说你错在哪儿?”皇上此时的手把玩着华莹头上带着的一个坠子垂下的流苏，饶有兴致的问道。
“嫔妾错在还是不够聪明，轻易上了他人的道，也错在对不起皇上。”
“对不起朕?”
华莹认真道：“皇上乃真龙天子，是全天下最矜贵的男子，怎能被一个区区小女子算计?”
皇上这下真的哑然失笑，这小妮子一口一个对不起自己，无非还是在暗搓搓的怪自己那日被沁答应轻易吸引了过去，只是帝王之术，看破沁答应的小心思，也不介意陪她玩玩罢了。
这后宫之中，许久没有这样聪慧又胆子大的人了。之前不是没有过那种直言直语的妃嫔，只是太过于口无遮拦，没有一点脑子，要不就是胆小细微，什么话都觉得僭越，毫无乐趣。和帝王相处，要有说话之道，把握分寸，讨得欢心，方能得宠。
“朕既然有你说的这么好，你可喜欢朕?”皇帝的眼睛也很好看，深不见底，犹如一踩进去就万劫不复的深渊。
皇上将脸凑近华莹的耳边轻轻吐了口气开口道：“怎么傻了?”
华莹哪有过这种感觉，不由得脸一红，皇上见她耳尖都红透了，有些好笑就离她远了点。
男性气息离自己远了，华莹喘了口气：“妾身方才说了，皇上生的俊美无双，妾身自然是很喜欢皇上的。而且皇上为国为民，操劳到现在，妾身也十分敬佩皇上。”
她脑子转的不算快，可知道对于皇上一个夸字是准没错的，任何一个男人受到女人夸赞都会感到一点得意，这是男人与生俱来的自尊心，更何况是天之骄子。
皇上回给她一个笑又摸摸她的头发表示满意，眼神里有着暧昧不明的东西：“那朕接下来就尽量让莹儿更加敬佩。”说着打横抱起了华莹，因为自小也学过武功，华莹身量正好，对于他来说很轻松的走向了那张龙床。
思君即幽房，侍寝执衣巾。
我既媚君姿，君亦悦我颜。
早上撑着身体的酸痛起来，想要服侍皇帝穿衣却被皇上阻止了：“再睡一会儿吧，皇后那边你就不用去请安了。”又悄悄在她耳边说：“莹儿的敬佩朕昨晚已经感受到了。”
只是初承雨露而已，华莹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又被皇上言语调戏了一番，索性散了力气躺下打算歇一会儿再去给皇后请安，就算皇上已经免了请安礼，想当初萱贵人侍寝后没来请安那嫔妃一个个的恨不得指着脊梁骨骂她恃宠而骄呢。
皇上只是以为她单纯的害羞而恼羞成怒了，轻轻笑了一下，吩咐了下人好好伺候莹贵人，就去上早朝了。美人的魅惑不少，可他从未因为女人缺过早朝，身为天子，一切都比不过江山社稷。
华莹腿脚有些发软被轻煦和蕙心半托半扶的到了坤宁宫，此时已经晚了一些，不少嫔妃都到了，除了日常就爱迟到一会儿的铃妃等人都来齐了。可皇上已经免了请安，见莹贵人还来了皇后有点惊讶，随即让人上了座。
众人也都知道，新入宫嫔妃第一次侍寝后只有月嫔和萱贵人没有来请安，其他的都一律到了，颇给皇后面子，就算皇上一段时间不来皇后这里也没人轻易给皇后难看。
“莹贵人累了吧，本宫待会差人多送点补品一类到你宫里，日后就努力给皇上开枝散叶。”皇后习惯性的赏赐刚刚侍寝过的嫔妃了，就算特别希望自己有个孩子也要口上祝福别的女人。
“皇后娘娘福泽深厚，开枝散叶这事情皇后娘娘也一定行。”湘嫔嘴一刻不能闲，生怕别人忘了皇后伤了身子不容易有孕了。
倩贵人瞧皇后瞬间阴沉的脸色，心中谩骂一句湘嫔多嘴：“妾身老早以前就以为湘嫔娘娘上辈子定是个哑巴，现下看来是不错了。”
湘嫔知道自己说的过分了，也不再继续反驳，只听皇后不快的一句散了吧，就怏怏回了宫。
前脚刚回玉卿阁，小福子就传道：“小主，李公公来了。”
第一卷 贵人 第十二章 太后
“莹贵人万福金安。”李全一甩拂尘，利索的行了个礼。
“李公公快起来。”华莹亲自虚扶了李全一把，笑道：“天气愈发热了，李公公先喝杯凉茶?”
李全暗道这莹贵人上道，笑容也真诚了二分：“不敢当，皇上专门让奴才来，给您送东西呢。”
说着，便有几个奴才托着一些东西走了进来:“娘娘您瞧，这是去年西域进贡的鸽血红宝石，极为珍贵，皇上专门让奴才给您看看喜不喜欢。”
华莹手轻轻抚着那份量十足的宝石，若是一般的红宝石，宫里不缺，可这样一块完完整整的，足有鸽子蛋大小且石体坚硬莹润、色泽绚美、纹理绮丽，散发着柔和光泽的红宝石，她也是第一次见。
“公公替我转告皇上，我很喜欢。”华莹也是女人，自然也会喜欢这样璀璨夺目的东西，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高兴。
要知道，宫里的红宝石一般也就是普通的宝石，色泽一般，但这一颗之所以叫鸽血红宝石，就是因为色泽非常通透，红如鸽子血，皇上收到后一直没有动静，没想送给了一位贵人。
想到这里，李全自然不敢怠慢：“莹贵人放心，今天午膳皇上会来玉卿阁，小主准备着些。这儿还有一些皇上的赏赐，奴才先告退。”
华莹也不再拦他，知他有公务在身，便打发兰栀送他出门。
“小主，皇上吩咐了午膳到咱们这儿来用，小主还想吃什么，奴婢去御膳房给小主知会一声？”兰栀有些兴奋的走进里屋，这一上午皇后赏赐的东西先不说，只皇上赏赐的就让人看的眼花缭乱，心想小主是真的要受宠了。
她们没有小厨房，想吃什么都要告诉御膳房来做，皇帝每天的膳食都有规定数目，但妃嫔们也可以点些其他的讨好皇上，这也是为什么后宫妃嫔都想要小厨房的原因。
华莹正坐在桌子前看着轻煦他们清点赏赐的物件们，将皇上赏赐的金镶玉耳坠戴在耳朵上，照了照镜子：“帮我多要个河蚌腊肉汤来，额娘原先十分拿手的汤品，好久没喝过了。”
怕小主又思念家人来，兰栀不再多提，立刻带着人去御膳房送了食谱去，其实华莹并不是心理脆弱的人，只是单纯的想念好吃的菜品罢了，这小丫头想的倒多：“蕙心你也嘱咐人用完膳备好茶水。”
午膳时分，皇帝的仪仗就浩浩荡荡的过来了，身后跟着的一溜下人站在门外边，里面加上华莹自己的宫女也有好几个人，虽说有一点点不习惯，可华莹毕竟是大家格格出身，倒不会因为多站了几个人就特别不自在，否则从小受到的礼仪教诲就白搭了。
皇上牵了她的手：“朕发现莹贵人穿什么颜色都能衬得好看。”今日华莹换了件宝蓝色的旗装，皮肤白嫩穿起来也俏丽，若是皮肤黑的人穿，一定是不堪入目的。又注意到了她的耳朵上带着的耳坠子是自己赏赐的，和她这一身挺配。
两人坐下开始用膳，本来依规矩吃饭时候不能言语，华莹便停了一下拿勺子舀了一小碗河蚌腊肉汤来递给皇上，这是一般家里爱做的一道菜，想来皇上应该是没有尝过。
皇上也很给面子的将汤喝了：“不错，河蚌鲜美，腊肉香醇，里面还有清口的豆腐，倒别有一番风味。”说着递给旁边布菜太监，又盛了一碗。
“这是妾身的母亲经常做的，妾身自小就喜欢，没想到皇上也爱吃。”
看着华莹高兴了起来，眼底的笑意掩盖不了，皇帝心情也不差：“那正说明朕和你是有缘之人。”
见小妮子又有些害臊的低下头吃东西，可嘴角带笑，皇上觉得今日胃口大好，虽然足足十道菜再加上华莹的两道菜二人肯定是吃不完的，但每样菜都下了一些，又用了两碗碧梗米饭，在侍候的下人眼里已经是不错了。
用了午膳又端茶和华莹待了一会儿，皇上就回到御书房忙事儿去了，送走了他，华莹终于可以又着手太后生辰礼物的事情了。
今日侍寝的并不再是华莹了，总算是翻了茗常在的牌子，华莹心里并没有什么，她既然把茗常在看为了朋友，也就不会去嫉妒茗常在得宠。
太后生辰之日转眼间就到了，皇上皇后和众位妃嫔皇子王爷都前往金华殿为太后祝寿。
太后并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皇上的母亲纯妃听说当时因谋害先皇皇嗣而被赐了毒酒一杯，皇帝当时年幼，就由当时的太后，还是德妃的她抚养，最终皇后一势落魄，七皇子登上皇位，这位德妃也成了太后。
因着不喜乱糟糟的场面，太后并未准备太多歌舞曲目来表演，只是说着话，一时间场面有些无聊，华莹自顾自的吃了几口菜就撂了筷子，口味不合不说，从御膳房到这都不热乎了，幸好是在初夏季节否则更是吃着不爽快。很快就到了献寿礼的时候，众人纷纷献上寿礼，华莹也不例外。
皇上送的寿礼自不必说，是一份贵重十足的羊脂白玉菩萨，太后看着喜欢的紧，让人好生拿了下去保管好。
那边皇后也送了一尊类似的佛像，太后带着慈祥的微笑对这个儿媳点点头，但华莹在一边看着觉得那笑意一点儿不真。
其他妃嫔各送各的，好不容易轮到了华莹，她清了清嗓子起身：
“妾身祝太后寿比南山岁岁康健，送太后娘娘一幅自己画的仙鹿贺寿图，听说太后仁善喜佛，妾身也抄写了六卷经书，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太后不嫌弃才好。”华莹乖巧的低着头，送的东西都是自己动手完成的，耗了不少心思力气，就看太后喜欢不喜欢了。
太后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她这把年纪又贵为皇帝的额娘，好东西也见过不少了，虽然其他人送的东西免不了价值千金，到底不一定是自己用心的，打发个人去外面就能买到。
这莹贵人是个心诚的，顿时对她的印象深了不少：“你有心了，快回去坐着吧。”太后看了看那画上惟妙惟肖的仙鹿，觉着吉祥有福气的很，语气相较他人缓和了不少。
在场的人也不是傻子，尤其是后妃们，这会儿见华莹讨了太后喜欢又是嫉妒又是不甘，自认为她们送的东西最珍贵，所以看华莹的眼神都带着不甘。
尤其是那个倩贵人，她家室一般，没有那么多钱供着自己挥霍，这次咬咬牙，打算给太后留个好印象，花了大笔银子买了一缠丝翡翠玉盏献给太后，没想到太后神色淡淡，只是抬了抬眼皮，就换成下个人献礼了。
这个人偏偏就是华莹，二者一前一后一对比，太后喜欢谁立见高下，倩贵人不禁瞪了华莹一眼。
华莹不甘示弱的看了回去，反正这个倩贵人与自己说话总要针尖对麦芒，她也没必要装成一副痴傻的样子，一个入宫几年仍是贵人的女人，她介于皇后不好得罪也不代表真怕了倩贵人去。
倩贵人见她直接看回自己，眼神中仿佛带着不屑，一下子怒从心头起，却又碍于大人物们在场不好发作，一脸怒气的偏过头去。
华莹见她这副模样不免有点好笑，这是来的哪一出，真不知道这种心性是如何在宫里度过这么长时间的。
第一卷 贵人 第十三章 暗恨
这生辰宴开的时间并不长，太后礼佛又节俭不喜热闹是非，在场的人也都多少识趣，安静的坐在一边不时说两句话讨讨太后欢心，大阿哥也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太后边上，逗的太后眉开眼笑，看着很喜欢自己这个孙子。
江妃瞧这样一幕心里踏实了不少，连最近因为皇上来的少的愁绪也无影无踪了，季嫔的大格格也在旁边，比大阿哥小了两岁，长相喜人，脸蛋还有些婴儿肥，让华莹不禁想到了自己家的侄子侄女了。
只是太后好似更喜欢大阿哥，不知是重男轻女还是有别的由头，总之季嫔一脸紧张的光盯着上头看。
华莹见没什么可吃的，就捡了一串青葡萄剥着吃，一口一个，也算自在，哪知道这一幕被上头坐着的皇上看的一清二楚。
这妮子，别人都在说着奉承话，偏偏就她在那里吃水果，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像极了小动物吃东西，皇帝竟忍不住想逗弄她一下。
“莹贵人。”
华莹这厢吃的正开心，猛地听见皇帝叫自己，差点噎到，忙站起来：“咳……嫔妾在，皇上有何吩咐。”
“那青葡萄可好吃?”皇上见她这副模样，更加确定了自己逗她的心思。
华莹有些无语凝噎，这个皇上干嘛突然问自己这个，好像整场就自己一个在吃水果一样：“自然是好吃的。”
“看其他人都在为母后贺寿，莹贵人怎么不说些吉利话?”
华莹刚要说话，太后竟也罕见的发话了：“能吃是福，哀家看这个莹丫头是个有福气的，作画也好，不用来那些虚的，皇帝，你就别逗她了。”
以太后和皇帝这么多年的相处，自然一眼就看出来皇帝不是真心怪莹贵人，而是打趣，又忍不住多瞧了这莹贵人几眼，能让皇帝这样的，也是有几分本事，毕竟皇帝随着年龄的增长，鲜少这样玩笑别人。
“母后说的是。”皇帝知道华莹讨了太后喜欢，也觉得那幅画画的不错：“这不是为母后讨吉利吗。”
“皇上太后缪赞了，看在那幅贺寿图的面子上，就饶嫔妾一回。也是有皇后娘娘和各位姐姐嫔妾才敢安心吃葡萄的。”怕其他嫔妃的眼神把自己扎出洞，华莹连忙捧了一下她们，把自己放在低位置。
“那朕就替母后饶你一回。”皇帝看起来心情极好，不再逗华莹，去与皇后等人饮酒了。
皇后在旁边一直听着他们讲话，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华莹，她也知道皇上这样的表现是对这个莹贵人上心了，却依旧风轻云淡的举起酒杯与皇上同饮。
过了不久，太后身子疲乏让众人回宫去了，华莹便回宫泡了个热水澡，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这天，华莹刚从茗常在那边回来，就听见小福子来禀报：“小主，那厢倩贵人刚回宫就觉着身子不爽，唤了太医来一瞧，说是有了身孕，这会儿全宫上下都知道了。”
真是不巧，自己前几天好像刚和这个倩贵人交恶了呢。
“小主可要送些什么东西过去?”现在阖宫上下都在往那边送东西，自己不送也有些说不过去。
“你去挑几件东西送过去吧，别让人抓住把柄就行。”华莹自己才不过去，给倩贵人添堵也给自己添堵。
现在进宫已经快一个月了，新进宫的嫔妃几乎多多少少都得了临幸，一个进宫时日挺长的嫔妃肚子倒先有了动静，因为前几天恰巧也是太后生辰，皇上也是觉得是个吉利的兆头，立马去了倩贵人那边探望。
已经被翻了牌子的是个唯一没侍寝过的答应，好不容易有一次能见着皇上，却硬生生的被倩贵人夺去了机会。
“小主，身子要紧，你就别难过了。”春儿拿着帕子帮小主拭泪，心里也是气愤，小主家室不好，姿容也比不得萱贵人莹贵人一类，本来就是是皇上最不容易惦记着的嫔妃了，翻了一次牌子还遇上这种事情。
宋答应心中何等的不甘心，自己又无可奈何，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掉，人人都看到倩贵人怀有了龙嗣，现在都巴不得贴上去讨好，谁又看得到她因为久久没有宠爱位分又低同别人低声下气的样子？
“我入宫一个月，别说侍寝，就连皇上的影子也见不到几回，这样下去，可怎么办才好?”宋答应本就是区区答应，存在感极低，今日皇上才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估计都忘了长什么样子了，她今天打扮的极为用心，就想着给皇上留下那么一点点印象，可就是这么一点愿望也要被人狠狠的打破。
“小主这样下去也不行，不如小主主动一些，去找皇上?”春儿见小主这样，又心疼又慌张，自己这个月的例银少之又少，内务府的人说只有这些，爱要不要，她也无能为力。
宋答应扶着桌子:“我一个答应，如何去主动找皇上?御书房天天都有嫔妃去送吃的，我又排得上哪一号?”
蓦地，宋答应脑中闪过一丝光：“若是这样……只能……”
“小主?”春儿不理解宋答应的意思，宋答应也没有要解释的想法。
“你家小主万不得已，也只能出此下策，你只管跟着我就好。”春儿懵懂的点点头，自小和小主一起长大，她一定不会背叛小主。
愤恨难消的一口气咽不下去，宋答应拽过自己绣的兰花帕子抹了眼泪，又狠狠的扔在了地上，有朝一日她一定也要得宠，把那些看不起她的人踩在脚底下！
不出所料，请安的时候见那倩贵人有了喜事果然满面春光，连脸色都看着红润了许多，很是健康的样子，坐在那里，时不时有人出声询问两句，也是自在的回答。
“瞧妹妹这样子，高兴坏了吧，不过姐姐劝你忍着点，毕竟皇子还没生下来，就这样开怀可太早了些。”湘嫔一向是爱说扫兴话的，这几年也见怪不怪了。
倩贵人一听这话秀眉一颦，她虽不比湘嫔爱惹是生非，可绝对不是好脾气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太后寿宴上给华莹脸色看，更何况看不上湘嫔不是一天两天了，肚子里又有着皇上的孩子，立马堵了回去：
“湘嫔姐姐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诅咒妾身不成？就算现在孩子还没落地，可也是皇上的龙嗣，妾身高兴点又如何？姐姐还是掂量着点说话，免得平白惹人不快。”
“妹妹口齿向来伶俐，白的都能说成黑的，姐姐佩服至极，但可别给姐姐我瞎扣帽子。”湘嫔脑子虽然不机灵可也是有的，她这话扣到自己头上可是大逆不道的，传到有心人耳朵里更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妾身是不是扣帽子姐姐自己心才是最清楚的……”
见着两人势同水火当着她的面要吵起来的样子，皇后方才出声阻止：“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如此剑拔弩张，倩贵人你安心养胎便可，为皇上生下子嗣就是天大的好事情了。”
话说的轻巧，这皇后若是真的如她话中那么想，刚开始就不会让湘嫔说出那番话来，现在字字句句不都是偏向倩贵人的吗?
华莹心中不免想，现在皇后膝下无子，倩贵人这胎是个皇子的话，有可能抱去给皇后扶养，那时就不知这个倩贵人是否效忠皇后了。
看完了场闹剧出门，华莹正和静贵人及茗常在说着话：“今年夏天仿佛比之前来的快，这才六月就这样的天气。那莲子汤可是消暑气的好东西，觉得太闷热可以来上一碗……”
“皇上那日说的果然没错，莹贵人确实只知道吃。”自从上回搭话之后，静贵人也与华莹一见如故，偶尔还会去景阳宫串个门。
“莹姐姐，茗姐姐！”
第一卷 贵人 第十四章 威严
后面传来人的呼喊声，她们三人停下了脚步，扭头一看，竟是沁答应风风火火的追过来，因为走的快额前的刘海都有些乱了，也不怕花盆底崴了脚脖子。
见静贵人也在，沁答应行了个礼：“我有些话想与二位姐姐说……”
静贵人见她不想让自己听的样子，无所谓的撇了她一眼，沁答应如何得宠的她也多少有所耳闻，向华莹和茗常在示意自己先走一步就回宫去了。
茗常在不爽的开口：“我和姐姐没什么好与你说的，你自己本事通天，自己走你的独木桥去便好。”
上回那事情不止宫中好多人知道，她身边的嬷嬷都再三提醒她以后认清什么样的人该交，搞得一向自喻脑子还算不笨的她总觉得丢了大脸，看见什么劳什子沁答应就烦的慌，再也没有和沁答应顺路去请安过更别说说话了。
华莹神情冷漠，不想搭理她就和茗常在往前走，不料这女人抓住了她的衣袖，眼里还带了泪花，楚楚可怜的道：“两位姐姐若还生气，我就给姐姐们跪下赔不是。”说着作势下跪。
这可还在坤宁宫门口呢，人来来往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两个欺负她一个小答应呢，茗常在哪不知道这个道理，伸手就想把沁答应的手拍开，用的劲也不大，谁想沁答应缩回了手还用另一只手捂着，很疼的样子：“姐姐这样就能消气，也是好的……”
这一串子戏演的让华莹真的生起气来，让人火大：“这里又没有皇上，沁答应这一出给谁看?”
沁答应还未做出反应后面就有好多宫人簇拥着两个主子过来了：“这儿可真热闹，不知在干什么呢？”铃妃坐着轿撵被人抬着走了过来，这是一宫主位才有的待遇，身边还跟着稍微低等点的轿撵，上面坐着季嫔。
“都是妾身的错，想和姐姐们道歉，没想耽搁久了，挡了铃妃娘娘的路。”沁答应噗通一声又朝铃妃跪下去。
耽搁久了？这字里行间无不是说华莹二人小心眼不接受所谓的“道歉”才耽搁了时辰，如何听不出来？
铃妃看了那沁答应半响：“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手段厉害的沁答应呢。”这话一说沁答应一张脸顿时青白交错一时间不知道说出什么来。“还有，本宫让你说话了吗？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缠着莹贵人和茗常在居心何在？”
“娘娘……妾身冤枉……妾身真的只是向二位姐姐道歉……”沁答应慌了神，没想到铃妃会为难自己。
“住嘴！”铃妃凤眸微眯，没等她说完就出口呵斥：“当真是不懂规矩，本宫便罚你回宫跪上两个时辰，姚儿你跟着沁答应，帮本宫看着够不够时辰，差一点时辰本宫也是要加倍惩处的。”说罢，不再看沁答应慌张的神色，起了轿就走远了。
被叫做姚儿的宫女应了一声，走到沁答应身边:“那奴婢就从现在开始计时了。”
不知铃妃为什么如此讨厌沁答应，不过好歹也是帮她们出了口恶气，茗常在险些幸灾乐祸笑出了声，华莹也觉得心情舒爽了些这才拉着她回宫去。
“你们是不知道当时沁答应的脸色，真是笑死人了。”茗常在和静贵人一同去了华莹的玉卿阁，迫不及待的和兰栀她们分享刚刚的事情，听的人也乐呵，一室其乐融融。
至于沁答应这边可就不好受了，凭白无故要跪两个时辰，她身体又娇弱，旁边铃妃的宫女姚儿紧盯着不让她休息，跪下来这两个时辰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看着那两大块淤青，只觉欲哭无泪。幸好有带着点家里的药膏抹上，不过没有大几天的日子是下不去了。
主要是跪在坤宁宫外面的路上，这里人来人往，她的脸皮子也跟被人放在地上摩擦一样，觉得耻辱极了。
皇上之后又召幸了她一次，不意外的看到了她膝盖上的伤：“这是怎么了？”
沁答应这时开始诉苦，把自己说的无辜的很，又给莹贵人茗常在甚至铃妃上了眼药，等着皇上安慰。
“就当作个教训了，以后记得守规矩，否则下次没准不是这么轻了。”皇上淡漠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眼神里没一点心疼，沁答应这才觉得铃妃的宠爱之甚，自己是完全比不了的。忍下了心里的苦楚，装作温顺懂事的样子往皇上怀里窝了窝：“妾身这回知道了，不会再犯错惹皇上和铃妃姐姐都不痛快。”皇上这才笑了起来把她搂的紧了些。
这天太阳没有那么晒，华莹捡了闲就带着蕙心和兰栀出门了，平日里请安什么的没带过兰栀，虽说也有自己出门的机会可毕竟不多除了内务府那些地方也去不了别处，想必她也早就想出来转转了。
“宫里果然比府上好看多了。”兰栀这会儿正没心没肺的笑道，跟在华莹身后，一双眼睛滴溜滴溜的转。
“走的乏了，前面有个亭子，咱们去哪儿坐会儿。”华莹穿着花盆底鞋，走的路多了就感觉酸痛，主仆三人就朝着那亭子走去，刚到就看见那边有了不少人，以为是宫里的娘娘在这喝下午茶，没想到看见了熟人李公公。
李公公朝她们走过来，躬下身子打了招呼道：“皇上唤小主过去呢，小主请吧。”
“在这儿竟遇见了皇上，倒是巧。”早就听见那边有欢声笑语的声音，皇上自然不会认为她们是故意来这边的。华莹被皇上拉到旁边坐着，宫人退散到两边以免打扰了主子说话。
“今日天气不错，再过几日天儿就热了，到时候少出去，当心中暑。”还真没看出来皇上这般关心人。
华莹试探似的将头靠在了皇上的肩膀上，后者没有说话，用手臂将华莹环住。
“妾身知道的，皇上自己也保重龙体，免得让妾身担心。”华莹感觉到皇上的动作，勾起一抹笑。
“莹儿回回答话都这般古灵精怪，倒让朕不知道说什么好。”皇上嘴边有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每次以皇上的身份客套的夸奖嘱咐两句都被这个莹贵人给反了回来，和她说话还真是有点意思。
晚膳时分又去玉卿阁里用了些晚膳，顺理成章的今夜是华莹侍寝。
第一卷 贵人 第十五章 赏花
日子在华莹拿作画和看书本打发时间中过去，这一个月内皇上时不时会翻她的牌子或者来这儿用膳，她已经成了新晋得宠的女人之一，宠爱除了铃妃和怀孕的倩贵人之外她们新入宫的三个贵人倒平分秋色各占了一席之地，其他的常在答应也就翻了一两次牌子而已。
“现在皇上雨露均沾，宫里的姐妹也是一派其乐融融，本宫真是欣慰。”皇后翻完了手里敬事房的册子，端起茶水润了润喉。
“什么雨露均沾，新来的姐妹们是雨露均沾我们可不是，咱们这些老人儿都好长时间没看见皇上了。”湘嫔委屈巴巴的说，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她的宠爱在选秀之前多少也是排得上前三的，现在少了大半，一个月皇上也就想起她一次，都快和季嫔她们一般了。
这话刚说完，铃妃就悠悠开口：“可别说咱们这个词，把本宫和其他姐妹归为和你一类，坏了运气怎么办？”一个两个没本事和新人旧人有什么关系，她虽然入宫多年，可皇上宠爱犹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是啊，湘嫔姐姐糊涂了吧。”倩贵人附和着说道，看着湘嫔笑，那笑容刺眼的很，湘嫔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女人不过仗着皇后罢了，自己外貌哪里比不过倩贵人？
“大部分妹妹都没有铃妃一般的家室，宠爱自然少，心中有气也是应该的。”江妃一开口就堵铃妃心口去了，当初铃妃成为侧福晋也好，现在宠爱之甚也罢，在她看来都是因为铃妃的父亲和祖父世代效忠皇帝，在朝廷上拥护的人数多而已。
铃妃何尝不知道江妃话里的意思，可是她相信就算没了家里人皇上对她也是有那么一份儿真心的，总比看不清自己什么身份地位不知廉耻爬上皇上床的女人好的多，她很早以前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江妃那个女人拉下马来，两人斗了多年谁也没奈何的了谁。
“怎么?家室好又不是本宫决定的，本宫生下来父亲就是一品都统，本宫能怎么办?”此话一出，不少人的脸色变了变。铃妃这话说的是没错，有些人的东西是天生就有的，出生没有这辈子也许就没有了。
玉卿阁。
“小主，贾御医来了。”轻煦挑开门前的帘子，身后跟着一位太医手中拎着箱子。
这位太医从前和华莹的母亲方佳氏娘家有过交集，方佳一族曾经助他一臂之力进入太医院，现在才得以成为正五品的御医，可以说没有方佳一族就没有现在的贾御医，早在华莹入宫前家里便送信给了贾御医，以后在宫里多帮衬着华莹。
这贾御医心眼儿也老实听到华莹的传召立刻就过来了，心里也没有别的不该有的心思。
“不必多礼了，今天叫你过来就是为了，看看我宫里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虽说让轻煦带着蕙心一一检查过了，可医药方面的问题她们主仆还真没有懂的，如今想起来御医这回事了。
“小主放心，臣定当竭尽所能。”说着和两个下人就去检查宫里各处了，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才堪堪回来，脸上都有汗水滴落了，喝了一杯茶才道：“小主可以放心了，臣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华莹心下感激，让人赐了座让他休息一会儿：“宫中每日就要请一次平安脉，以后就由你来替本小主看吧。”
“小主信得过微臣便好，微臣告退。”这没有什么不好的，能专门替一个小主请脉还能少了许多活计，贾志杰明白华莹的意思，请了今日的脉就退下了，一个御医也不便在小主宫中停留太久，今日就算破例下回一定要注意着，免得被有心人做文章。
华莹的身子骨一向健康，她现在有些担忧孩子的问题，如果有孩子的话希望能来的晚些，起码要等她升为嫔位有资格和能力抚养子嗣才行，否则还是任人宰割。
“轻煦，你来。”华莹让轻煦附耳过来，说了几句话。
“奴婢明白小主的意思。”轻煦反复和华莹确认，见她心意已决，便按着她的要求出门准备了。
“小主，刚刚坤宁宫那边来人通报，说皇后娘娘今天兴致好邀咱们去百花园赏花。”兰栀从外面进来，头上不知哪来的一朵纸绢花，粉嫩嫩的显得她身上更有种青春少女的气息。
华莹很快就注意到了她的不同：“知道了，帮我挑身合适的衣服去。”看她去梨木衣柜那边翻找，状似不经意间问道：“你头上那朵绢花是从哪儿来的？”
倒不是怀疑她有二心，而是怕兰栀心眼比蕙心到底粗了些，万一受别人算计，一个贵人身边的宫女可不需要有多漂亮，轻煦平常也就按着发的首饰来，赠给宫女们的配饰一般也不会带着。
兰栀头也没抬就回道：“一个宫里刚认识的姐妹教我的。还夸我带上去可好看了，小主觉得呢？”好看是好看，那粉嫩的有些扎眼就对了，不过也没有违背宫规的地方，华莹安慰自己，不必想的太多，兴许就是女孩子爱美呢。
“小主瞧着这件怎么样？”兰栀手上拿着一件儿精绣夏荷的青绿色旗装，清新脱俗不招摇的感觉：“行吧，就这件。”
按往常的样子随意带了点首饰，耳朵上挂着的还爱皇上那天赏赐的，华莹也是真的喜欢这一对儿耳坠，玲珑大方，好看的紧。
到了百花园她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百花齐放，不知是说花，还是说人，这会春花都谢了不少了，可美人花倒是一朵一朵各有特色，让人移不开眼。
“也可算是来了，快坐吧，我在这儿一个人都无聊死了。”茗常在拉她坐到了身边，小声地嘀咕着。今天是来赏花游玩，不用按着请安该坐哪坐哪，其他嫔妃也不同往日随意的坐在了一起，茗常在性子活泼，其他宫妃性格拘谨地也和她说不上话。
“静贵人还没来吗？”华莹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静贵人的影子。
“静贵人听说身子不痛快不来了。”茗常在也不敢随便认朋友了，只是静贵人也确实和她们聊的来，当初还以为她是个宁静安好的，熟悉了才知道也是个爱说笑的人。
萱贵人朝这走了过来：“那边太闹腾，不知可否在你们这儿讨个闲。”说的“那边”是皇后铃妃及江妃三拨人那，想必现在又打得火热了。
“客气了，萱贵人想待就待。”于是三个人就坐在了一块，不远处还有着个秀常在和喻常在，茗常在见无聊把她们也唤了过来一起坐着，都是平常不说话的主儿，在一块喝着茶赏着花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也是不差的。
秀常在仿佛第一次和这么几个人说话，往常这种赏花宴她都是一个人所在角落里，也没人在意她。
“你们看那边倩贵人也来了，有着身子的人还出来溜达。”喻常在眼尖的看见了皇后旁边的倩贵人，此刻正一手扶着肚子，一边和皇后等人攀谈着。
“不是过了三个月了吗，胎像稳固些了，再加上皇后邀请，能不来吗？”秀常在难得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语气中看起来并不喜欢这位倩贵人，想来是觉得她们蛇鼠一窝，当初把二公主抱给湘嫔养时，她在坤宁宫门前跪了半日，皇后也丝毫不理会。
茗常在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看着那些女人们使嘴绊子：“你们看那是谁？我总觉得没印象？”其他四人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除了认识的就是一位面生的女子，身材弱柳扶风，风大点就会吹走似的，一张小脸巴掌大，女人看着都要怜惜，此刻正在倩贵人边上帮忙扇风。
萱贵人有些狭长的丹凤眼微挑，表现了主人的不喜：“那位是宋答应，一直不得宠，还曾经来找过我求我帮她获宠。”也不看看她像不像那种人：“我拒绝了，不知怎的找上了倩贵人，估计想借机攀上皇后。”
那就要看宋答应有没有那本事了，华莹若有所思的点头，是个有野心的家伙，日后估计不是友就是敌，要防范着点。
“瞧，任答应跟个小丑一样，又去和铃妃搭话了。”喻常在说话直，眼神也刁钻。
任答应就跟个墙头草一样，不过也不是很贴切，像是会分身的墙头草，哪有人就贴哪儿，平白低贱了自己，还不如像那边的浣常在，一个人赏花。
“灵贵人怎么和浣常在投机了?”说起灵贵人，与华莹和萱贵人一样，受宠次数不少，还隐隐在她们之上，交往不多，也不了解是个什么样的人。
华莹抬眸，原来是灵贵人不知何时走到了浣常在那边，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
“在这里坐着也没什么意思，这赏花宴何时结束?”
都一个多时辰了，皇后也终于肯放人走了，华莹拉上茗常在一起去静贵人宫中看了看，见她只是吃错了东西肚子疼，现在早就舒坦了，她们也放心些回宫了。
第一卷 贵人 第十六章 柔情
“皇上，您看了多时书本了，快歇息会儿，妾身做了冰糖百合马蹄羹来，您尝尝嘛。”宋答应挽着皇上的手撒娇道，第一次侍寝完她就求了皇上说不要赏赐要小厨房，为了给皇上亲手做菜，皇上同意了后日日都做，就为了等他来的时候展示自己的厨艺。
宋答应身娇体弱，不想还有这样惹人疼爱撒娇发嗲的时候，惹了皇上这种大男子主义男人的喜欢，再加上做菜口味独特好吃，也就随着她去了。
“嘿嘿，皇上真好。”宋答应满眼爱慕的看着皇上喝着那碗马蹄羹，贴心的拿了帕子为他擦拭嘴角，二人浓情蜜意了许久。
皇上握着她的手，想着有这么个小鸟依人到不行的妃嫔还不错，唤了李公公进来：“传朕旨意，宋答应深得朕心，即日起晋封常在，封号柔，钦此。”
宋答应，现在应该是柔常在惊喜的看向皇上，柔声道：“妾身谢过皇上。”
“什么？宋答应被封为常在了？还赐号柔？”江妃阴沉着脸色听着下人的禀告，她和皇上恩爱多年，皇上都不曾夸过她温柔，此时竟夸一个几天前还是答应的人温柔可人？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战战兢兢的宫女声音有一丝颤抖。：“皇后娘娘当即赏赐了好些东西过去，说是表彰服侍皇上贴心，那咱们……”
“哼，”江妃冷笑：“皇后要的不就是这样吗，一个倩贵人不够，还有一个沁答应，一个沁答应不够就再来个柔常在。咱们也送，给她挑好的送去，本宫倒要看看她敢不敢用！”
柔常在晋封的消息在宫中已经立马传遍了，灵贵人听说时愣了一下，转笑道：“她还真有点本事，不知道给了皇后多少好处。”皇后可不是什么善茬，不然何以无子稳坐后宫之主的位置多年，柔常在自己的选择，就看她以后的路了。
此时此刻站在风口浪尖上的柔常在内心反而有些平静，看着皇后送来的东西和江妃送来的，吩咐下人道：“把皇后送的留下，能用就用。江妃和其他人的一律扔掉。”
“小主……”
“快去！”柔常在才是冷热自明，她为了攀附上皇后答应了皇后的条件，现在也不怕皇后给她下了什么料，只知道顺从就好，只要能得宠，一切都是值得的，她心想。
华莹隐约猜到那柔常在估计是依附了皇后去，不过她可没有闲情雅致打探那些破事，专心和面前的秀常在茗常在一起拿着剪刀在纸张剪出些好玩的花样，那两个人爱玩，这会茗常在又剪出了青蛙模样的纸像来，非说像秀常在，秀常在恼了又剪个鸭子样的说像茗常在。
“皇上驾到！”
三人听到这声音，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请安，皇上将华莹扶起一起坐在榻上瞅了眼她们弄的小玩意：“你们可真有空闲。”
“皇上不来可不就有空闲了吗？”茗常在嘟囔着，脸上有些女儿家的怨怪之情，平添了几分可爱。
“妾身先告退了。”秀常在本身就不爱和人争宠，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就只是个常在了，皇上早已习以为常的允了，茗常在也跟着起身：“不打扰皇上和姐姐了，告退。”
“皇上今日怎么有空来这？您可是刚封了柔常在呢。”华莹将花茶推到他的面前：“龙井一类喝多了，可以尝尝妾身的茶，也许会给皇上别样的惊喜呢。”
皇上端起品茶：“朕听着这话倒像是吃醋了？”他之所以会惦念着华莹是因为她给了自己一种和花茶一般别样的感觉，胸中有笔墨而又爽朗直白，待在一起就会让人感到源自内心的舒服，仿佛可以放松整个身体一般。
“皇上有那么多人争着拈酸吃醋，哪轮的着妾身。”华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皇上，这是她原先从未有过的：“不过妾身真的希望和期盼，皇上能够多来这里，那样妾身会很安心。”眼中绚丽的神采能将人的心神紧紧抓住，万花丛中过的皇上也不禁顿了两秒。
良久，才说道：“朕答应你，有空就回来这里转转，来看你，朕的莹儿。”见华莹展露笑颜，皇上才发觉自己这种保证太不切实际了一些，不过……能让面前自己还算喜欢的女人高兴应该也不是什么错事。
今夜皇上留宿在了玉卿阁，李公公在外面喊话的时候华莹正趴在皇上的胸前一板一眼的数着皇上的心跳声，却被打扰了：“倩贵人那边来了人说肚子不太舒服，请了太医，还想请皇上过去看看她才安心。”
“既然这样，那皇上不妨去看看吧，毕竟倩贵人身怀龙子。”华莹先一步将话说出了口，虽然听着无碍，可看神色有点落寞，刚刚脸上才有的幸福神采眼下消了大半。
“不必了，李全去替朕看看，说朕睡下了不便去。”皇上摸着华莹柔软顺滑的秀发，仿佛还向鼻尖传来若有若无的清香味儿：“怀着龙子便好好将养着，朕又不懂这些事情，叫朕去了也没用，还不如陪着莹儿。”
“那皇上以后可要也如此糊弄妾身。”华莹佯装生气，别扭的将头扭过去，惹得皇上一阵发笑：“朕不会的。”
“真的？”华莹佯装不信。
“君子一言还驷马难追呢，朕可是天子，怎会不遵守诺言？”
“妾身相信皇上。”华莹把头埋在皇上胸前，闷声说道。
“你没有跟皇上说本小主肚子不舒服？”倩贵人手边放着青梅子的瓷碟子遭了殃，被打落在地上，酸甜的梅子洒落四处，瓷碟子碎成了几瓣。
宫女边跪下身子收拾一地狼籍边哆嗦着道：“回小主的话，奴婢都告诉李公公了，亲眼看着李公公进去回禀皇上，也是按奴婢说的禀的，可皇上说睡下了就不来了，这才叫了李公公来看看，也算是皇上关心小主啊。”
“关心？本小主看是关心那位莹贵人吧！若是真睡下了又怎么会这么说，分明是敷衍了事，可怜本小主肚子里的孩子连个皇阿玛也见不上……”倩贵人越说越伤心，索性抱怨了起来，哼哼唧唧的，旁边的宫人连忙劝也没用。
“小主，这话被别人听去还以为小主对皇上不满呢……”
“现在一个个都去陪着莹贵人，哪有人在乎了本小主说什么？去，再给本小主拿点梅子来，都说酸儿辣女，吃酸的没准就能是个小阿哥了。”她万分期待肚子里是个男孩，这样她就不用担心这后半生了，母凭子贵怎么着也办妥了。
宫女唯唯诺诺的下去准备酸梅去了，心想小主这一胎估计是男胎，不然皇后也不会那么上心……
“什么嘛，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主看，又不是小主不让皇上去。”蕙心跟在华莹身旁，想起刚刚请安的时候忍不住出声道。
倩贵人心里一定是记恨上小主了，今天请安的时候和小主坐了个面对面，一直盯着小主，眼睛里都能看见火气了。
听说因为昨天晚上请皇上没成砸碎了好多东西，她自己定是觉得被别人看了笑话去全都是因为小主勾着皇上不让皇上去看她，还不是皇上不想去，蕙心心里想，自她怀孕以来拿着腹中胎儿做借口把皇上从别的嫔妃那招来不是一日两日了，却没人敢说些什么。
“她记恨我也是应该的，毕竟这宫里头就是看不得别人好。”华莹拍拍惠心扶着自己的手。
“小主，不好了，茗常在被罚禁足自己宫中两个月了!”刚回玉卿阁，小福子得了消息就赶紧前来禀告了。
第一卷 贵人 第十七章 求情
华莹心头先是一惊，随后镇定下来问道：“出了什么事？谁罚的？”
“茗小主不是和沁答应住一个宫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向来嫌恶沁答应，今天不知怎的二人吵了起来，皇后娘娘听说这事，觉得是茗常在无理取闹，就罚了禁足一个月还说要好好面壁思过。”小福子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完，看着华莹等她说话。
华莹心中暗叫不好，这皇后平日里可不管这些嫔妃小打小闹，怎么今天就管了，还得到消息那么快，一定是有所预谋的，那是不是可以代表皇后那些人盯上了她们？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况且禁足两个月也就代表不能侍寝，是他们这些入宫不久的嫔妃最忌讳的，有可能禁完足，皇上也就不记得有你这么一号人了。
“怕是皇后自己的心思作怪，陪我先去看看茗常在。”
“不行啊小主，皇后娘娘还说了不准任何人去看望，让她一个人反省。”小福子拦住正要出门的华莹。
“小主心中可有主意？眼下茗小主也是进宫不久的人，这个时间禁足对小主也没有好处。”轻煦脸上忧态遍布，拿着薄扇给华莹扇风。虽说这茗常在禁足对华莹的影响不大，但到底茗常在是华莹这边的人。
能解皇后禁足的无非就是皇上和太后，太后虽对她有点好感，可到底会向着自己的儿媳，不会轻易给儿媳妇没脸。现下只能去求求皇上把茗常在放出来了：“这样，蕙心你去准备一壶茶来，和我一起去和皇上请安。”
御书房正门口，华莹一身淡绿色镶粉色边饰的典雅装束，头上珠翠点点，只一根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做点缀的亮色。
门口的太监挑了帘子进去先小声告诉了李全，李全又通知皇上：“外面莹贵人想给皇上请安。”
李全有点忐忑不安，每日都有嫔妃来请安见皇上，多了也就惹人厌烦，莹贵人可是从来没有的，而且就算皇上有些日子不去见莹贵人，她也镇定安然的模样，如今来了，不知皇上会不会不太高兴……
皇上将一份批过的折子扔在一边：“那就让她进来吧。”莹贵人好像从来没有主动找他请过安，今天太阳打哪边出来了？
让蕙心在门口等着，华莹自己端着茶进去，行礼问安后倒上一杯茶。
这一出整的皇上又有点云里雾里，人家别人都是带些糕点粥羹之类来这，怎么她来就是为了一壶茶？
“皇上，现在夏日炎热，好像应该喝凉茶了。”华莹看到皇上眼里的不解，慢悠悠的看着他笑。
皇上还是不明所以，但喝下了那杯茶:“不错，是清凉解暑。”
“小阁烹香茗，疏帘下玉沟；灯光翻出鼎，钗影倒沉瓯。”华莹缓声道：“皇上可知茗常在闺名，就是这么来的?只是她出生在夏天，所以名唤夏茗。”
“茗常在可是出了什么事？”皇上一饮而尽剩下的茶水，闹了半天难道是有求于自己。
华莹这才喜笑颜开，露出了整齐洁白的一列贝齿：“皇上果然英明神武。”
听着这讨好似的赞扬，皇上刮了刮她的鼻尖：“别跟朕客套了，究竟是怎么了？”
“茗常在和同住的沁答应有点矛盾，为什么您也知道，今天不由自主的和她拌了几句嘴，谁知道皇后娘娘听说了就直接禁足了茗常在。恕妾身直言，小打小闹就禁足两个月也未免太严重了。”又怕皇上误会：“妾身没有说皇后娘娘罚的不对，可事出有因又念在刚进宫，想着皇上可不可以宽恕了茗常在这一回。”
皇上对后宫这些琐碎的小事都基本不管不问的，全权交给皇后处理，没发生什么大事就不会知晓，如今刚听她一说，不免心里觉得皇后有些苛刻，那沁答应也有错，怎么只罚个茗常在？又听华莹后面的话，放宽了心思，皇后是后宫之主，严厉一些无可厚非，这丫头也没有想给皇后上眼药，只单纯的求宽恕了茗常在，心下满意的大手一挥：
“朕知晓了，待会就让李全去一趟坤宁宫让皇后免了这次禁足。不过皇后终究是皇后，不能轻易收回懿旨，就念在茗常在刚入宫，减轻责罚罢了。”
“多谢皇上。”华莹内心喜出望外，当即行礼谢面前的天子。
“不过莹儿只在这种时候才来见朕，其他时候都让朕去找你？这可说不太过去。”皇上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看着那俏丽的佳人。
华莹第一次表现出扭扭捏捏的样子，手中揪着绣着精细花纹的袖口：“额娘教过妾身，女子要内敛静心，不然显得不检点，没有满族大家格格的风范可不行。其实妾身心里不比其他姐妹想念皇上的少啊，况且妾身的阿玛和额娘琴瑟和鸣，侧室寥寥，妾身也不太了解如何讨皇上喜欢。”
皇上这才了然，莹贵人出身好，家教也好，估计从小就是按端庄的正妻教诲的，怎么会教她主动去用手段取悦男子，心里一丝丝的不满也顿时烟消云散，反而对那些耍心眼找他的人印象更差了些，听到她说极其想念自己更是觉得自己男人的自尊心得到大大的满足。
“朕之前也听闻，左都御史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真是不假，教出的女儿也讨人喜欢。”
伸手将她拉往了自己的怀里坐着，华莹吃惊笑道：“皇上还要批改折子，妾身不适合坐在这里。”
皇上暗笑着一亲芳泽后将她放开：“那你便坐在一边帮朕研墨可好？”
“那是自然。”
华莹就在御书房呆了将近一下午，这可是很少有的，她在一边静静的为皇上研墨，累了就歇息一下和皇上说两句话，丝毫不知道外面那些女人们的醋坛子一个个都打翻了，咬牙切齿的。
那边茗常在欢天喜地的解了禁足，出来后让人打听，听说是华莹去了御书房没多久皇后的懿旨就到了说饶恕她这一次，以扣半年月俸代替禁足。并告诫她以后要有后妃的稳当心性，就知道八九不离十是华莹办成的好事，乐不可支外又感激不尽，她自然知道禁足两个月的后果是什么，甚至准备好以后在宫里草草一生了。
茗常在等华莹回了宫立刻就去了玉卿阁道谢，怎料华莹奇怪的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姐妹之间还说什么谢谢，真是生分了。”
“姐姐说的是，咱们姐妹不需要那些，我心下太感谢姐姐罢了。”
“不用，以后咱们在宫里互相扶持着走，总会遇到些事情，你说是不是？”
茗常在笑起来：“是，一起扶持着走。现在可是快到晚膳的时候了，你可是要邀请妹妹一起用呢？”
“那是自然，快坐下吧，马上就让他们上菜了。”自然的将茗常在拉到饭桌旁坐下，一个晚膳用的语笑喧阗，轻煦在一边看着也将心放在了肚子里。自己的小主不止心眼清明，又重义气，估计以后后宫里一般的弯弯绕绕是难不倒主子的。
“竟然直接去找了皇上说情，这个莹贵人真是胆子大。”皇后面对着一桌子华丽的晚膳，动了几筷子就感觉被气饱了，扔在一边。
她从来未被皇上要求把自己发出去的旨意又用一道懿旨收回，和皇上结为连理将近十八年，都没有过这种情况，从来都是罚便罚了，哪有什么念在初犯就算了的时候，无非是那莹贵人手段强硬，不知对皇上说了些什么妖言秽语，才使得这样。
“你去给我把沁答应柔常在叫来，就说有事情和她们商讨。”吩咐奴才下去了，皇后静下心来，叫了两个人过来商讨：“去让人好生盯着倩贵人，别出什么岔子，太医说了，她这胎多半是个皇子。”
第一卷 贵人 第十八章 蓄意
倩贵人动了胎气，这回可不是为了让皇上来，而是真的受了惊，现在就躺在自己宫里，面色苍白。
“皇上，一定是有人蓄意谋害妾身的孩子！皇上一定要为妾身和孩子做主啊！”倩贵人神色虚弱不似作假，听太医说是惊吓过度，动了胎气，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皇上眼含怒气，他子嗣少，更是格外看重自己的孩子们，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他可不想让这个孩子有什么差错。
倩贵人身边的贴身宫女跪下回道：“回皇上的话，奴婢今日见日头不算太晒，就想着让小主去院子里走动走动，结果小主正赏着景，一条蛇就向着小主爬了过去。小主小时候被蛇咬过，最是怕蛇，宫里也不会无端出现蛇，一定是有人蓄意为之。”这话说的不错，宫里每日都有杂扫宫人来打扫，怎么可能凭空出现一条蛇？
“那些宫人都是废物吗？若是仔细着打扫宫里怎么不会发现？！”皇上提升了音量，龙颜震怒，在场多数人都跪下不吭声。
皇后走到皇上身边说道：“皇上别着急生气，既然倩贵人的孩子保住了就是上天保佑了，这件事情臣妾会彻查，也是给倩贵人一个交代。”
皇上勉强点点头：“那此事就交由皇后处理。”然后继续陪着倩贵人坐了会儿，皇后也让其他嫔妃回去了。
“莹姐姐，你说这是谁下的手呢。”浣常在不知为何跟着走了出来，跟在了华莹身边，意思是要一起回去了。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华莹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可还是回答了浣常在的问题：“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是谁做的罢了，姐姐不必放在心上。”浣常在亲热的挽上华莹的胳膊，更加让华莹不舒服，他们平常是各顾各的，三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哪有这样亲密的时候？“今日我让宫女拿了芙蓉糕来，姐姐可要过来尝尝？”
事出反常必有因，华莹明白这一点便道：“不了，我自个那儿还有些事情，不便打扰妹妹了。”
浣常在脸色如常，可惜的笑了笑：“好吧，我让宫女给你送过去。那下次可一定要多来妹妹这里坐坐，不然无聊的很呢。”
“一定一定。”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华莹也不好再拒绝，能避一时就避一时吧，躲得过初一再说。
回了宫，华莹曾嘱咐小福子查查浣常在的事情，看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很快就又得到了答案，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许是浣常在单纯的想结交朋友?
小心为上，华莹嘱咐宫里所有的人，尤其是兰栀和小福子，看紧了所有人，不容许有内鬼出现。
身心有些疲惫的华莹晚上坐在窗户前吹着夏日的清风，口中嚼着纯正的软糯香甜的绿豆饼，赏着今夜格外亮澄澄的月亮。
兰栀见小主不说话只看着那月亮，蹦哒到华莹身前：“小主，你可是有什么心事？瞧你都不如在府里开心了。”
这兰栀还是那么直咧咧的，白让轻煦教导她多时了，华莹心里头想，其实这样也好，自己也有个乐，转身看着她，突然觉得最近兰栀好像漂亮了许多，原先似乎不知道涂脂抹粉的打扮，现在可能是宫女的份例中也有胭脂一类，一点妆容好似让她整个人靓丽了起来。
不禁心头感慨小姑娘长大了，兰栀比自己和蕙心小两岁，如今不过十四，要是没有随着自己进宫的话自己也可以帮她们物色个好人家嫁了，可现如今……既然进了宫，那就是命运弄人吧，希望自己能好，她们也就好了。
“你这皮丫头，又进来打扰小主，好好的景色都被你坏了。”蕙心端着一个木盆进来了：“小主，睡前烫烫脚对身子有好处呢。”
“小主你看看蕙心，就知道损我。”兰栀冲着蕙心吐舌头。
“你们两个啊。”华莹每次都是这样，心里刚有那么点忧愁的苗头，就被蕙心兰栀或是茗常在她们给灭了。
没过了两日，皇后就把打扫倩贵人宫里的小太监小宫女们全都拖进了慎刑司严加审问，终于有个小宫女说自己是捡着了一只小蛇，觉得可怜，就自己养了起来，谁知道那天跑走了，正好撞见了倩贵人。
倩贵人对这种在她看来瞎编乱造的说辞是一万个不认同的，奈何只有她一个人站了出来，其他宫人没日没夜的喊冤，皇后也觉得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就都放了出来，处死了那个小宫女就不了了之了。
皇后心里猜的不是铃妃就是江妃，一个渴望孩子但没有的女人，另一个有着唯一的皇子生怕别人再生出一个抢了她儿子的风光。一个个看着倩贵人的肚子巴不得掉了呢，不过这回她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来扳掉她们还真是可惜了，转而想到了倩贵人，估计以那位的性子定是要在宫里撒泼打滚了，真是片刻不得安生。
“你别生气，龙子重要。”皇后亲自带人送了补品过来安慰倩贵人：“那个宫女不肯供出幕后之人肯定是有把柄被握着，本宫这么查下去也难免落人口舌。”
倩贵人当然不肯轻易就这么算了，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委屈的点点头，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可她心里想着一定是哪个贱女人看不得自己好！
这还真叫她猜对了。
长信宫，其他宫人都被支了出去，只留下江妃和湘嫔。
“你个糊涂东西！”江妃恨恨的挥起手打在了湘嫔头上，刻意避开了脸以免被人看出来，湘嫔的发髻随即歪到一边，松散了几缕头发下来，紧紧咬着唇一声不吭。
似还是不够解气一样又抬起了手，被自己的陪嫁宫女枫染拦住了：“主子息怒，有话好好说，毕竟湘嫔娘娘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当然，是故意的！什么蠢笨脑子竟然对一个贵人下手，做的还那样不干净！若不是本宫花了心思救你你现在都要被皇后抓住削了位分打入冷宫了！你那一家子尤其是你父亲不可能还坐在那个位子上！”一番发泄才终于让江妃的胸口起伏小了些，坐回了座位上揉着太阳穴。
湘嫔此时听到自己家人心里也是万分后悔，她能入宫也是江妃的原因，那时江妃需要个帮手，把她介绍给皇上，她们一家现在才能过上好日子。如今是自己实在讨厌那倩贵人，有偶然知道她怕蛇才动了歪脑筋，可处理的不干不净，若不是及时告诉江妃，她就真的玩完了。
“臣妾知错了……娘娘原谅臣妾这一回……”说着抽噎起来，江妃无法，要不是现在还需要这个女人，她那里还有机会自称臣妾？
连哭都让人心烦，江妃脑子里想，可面上恢复了些镇定和蔼：“你先起来吧，下回不要随意出手，一定要和本宫商量一声。”
湘嫔这才停了哭声，喜出望外的看着江妃：“多谢娘娘。”
“好在本宫找到了那个宫女的额娘，这才让她认了罪，你好歹要清楚，下手之前给自己留个后路。”
江妃看着她歪了的旗头和散落的碎发，真是狼狈极了：“枫染，带湘嫔去收拾收拾，可别这副样子出门。”
“是，娘娘。”枫染对这位空有美貌而没脑子的湘嫔也是不待见，还害的自己主子要为湘嫔擦屁股，只冷冷的说了句：“湘嫔娘娘跟着奴婢来吧。”就领她去了个偏殿梳理头发擦掉泪痕。
第一卷 贵人 第十九章 兰质
已然六月底，天气是越来越热了，外面骄阳似火，只有蝉一刻不停的鸣叫，这种时候出去走一段时间就要汗流浃背，华莹这几天在宫里基本都是动都不动的窝着看书。
“小主，皇上来了。”
华莹伸了个懒腰下地行礼，皇上见她懒洋洋的模样逗她说：“最近天热，宫里人都瞅着没精神，莹儿也是如此，可是都没心情搭理朕了？”
“皇上何等尊贵，怎么会不搭理皇上，真是说笑了。”知道他是开玩笑，华莹也依着来，娇声嗔怪道，和他坐在了一边，亲自拿了扇子扇风：“想必皇上也没心情吃东西，蕙心兰栀去拿两盏凉茶来，清清火气。”
“这夏天还没过去一半就这样热，往后可怎么办。”华莹自然的和皇上扯起了家常，这段日子皇上已经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就跟自家人说自家话似的，没有多少顾及，也是皇上喜爱她的一点，真诚又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本来今年时候过了是不打算去清凉园了，如今一看哪里的嫔妃都是受不住热的样子，皇上心里就改了主意：“朕过两天就打算去清凉园避暑，莹儿可想跟着？”
清凉园已经经历了好几代，历代皇帝都爱去那里避暑，也翻修过好几次，如今是清凉怡人水秀山明，华莹顿时眼睛都亮了：“真的吗？妾身当然想去！”先不说避暑有没有这么重要，去了那里之后好处还不少，比宫里规矩少了很多，每日也不用特地去向皇后请安，只三日一去就可以，还可以偷闲睡个懒觉这就是很大的诱惑了。
虽然早就料到是这样的反应，皇上还是忍不住发笑，看着还有孩子气的华莹道：“那是自然，既然莹儿想去，朕就带上你去，这两天收拾一下行礼。”
“多谢皇上。”华莹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皇上真是太好了。”
“皇上小主，凉茶来了。”蕙心兰栀刚刚也听见了消息，两人相视一笑，兰栀脆声道：“小主高兴我们也就高兴了。”
皇上原先就记住了这两个贴身宫女，也没有细看过，如今兰栀一出声，他寻了声音看去，发现这小宫女也是个精灵活泼的，有几分动若脱兔的气质。
“你叫什么名字？”
兰栀本来放了茶就要下去，冷不丁听到皇上问话吓了一跳：“奴婢名叫兰栀。”
“朕知道，蕙心兰质，你的名字可就是那个？”之前听华莹叫过几次，难免有些印象。
华莹不知这皇上吃错了什么药，竟突然逮着她的宫女问话，怕她慌出乱子，替她回答道：“妾身给她俩起的名，本来是叫蕙心兰质的，可兰栀那丫头嫌质言的‘质’有些像男子的名字，便央我换成了栀子花的‘栀’。”
“‘质’字乃本性本心的意思，兰质乃美好如兰的品质，你倒换成了栀子花的意思。”
“奴婢不懂那些，只晓得栀子花好看，香气又好闻，就喜欢那个栀。”兰栀喜欢这个名字，皇上说不好她也不愿意。
“恩，你确实不用知道那么多，你自个也是像栀子花一样的。”皇上没有责怪，更有意思的看着她，算不得好看但也勉勉强强，身上是单纯精怪的感觉，倒也吸引人。
华莹这才反应过来，皇上难道是看上兰栀了?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先不说兰栀愿不愿意当一个官女子，就华莹来说，兰栀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万不能丢了去，更何况就兰栀那个心性，做了嫔妃还不一定怎么死的呢。
蕙心和轻煦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脸色难看的看着华莹，兰栀性格大咧，还没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看华莹脸色不好，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就赶紧退下去了。
“你这宫女还挺有意思。”皇上看兰栀慌慌张张退下，喝了手中端着的凉茶，沁人心脾，顿觉热气都散到别处了。
华莹这会儿不用喝茶心里都凉了，但还是打起精神来状似不满道：“皇上是来看妾身的还是妾身的宫女的，这样讨厌。”
皇上这才将视线收回，一个婢女罢了，他还没有到克制不住自己，更何况更好的美人在怀里耍小性子，心情上佳的和她说起话，到了午膳时分便去坤宁宫用膳了，华莹见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轻煦在外面看着皇上的仪仗队伍走远了才敢关上门和华莹说话：“小主，皇上他……”
“皇上不会是……”蕙心的心思也担得起她的名字，有什么不对劲一眼就看出来了，此刻两人都不好把话说出口。
兰栀还傻里傻气的站在一旁：“皇上到底怎么了呀，你们怎么不说出来呢？”这是华莹第一次觉得兰栀傻，这丫头平日里也挺精明的可一旦到了感情上面的事情上就反应不过来，那时候在府里有个抬轿的小子一直喜欢她，暗示了好多次兰栀愣是没听出来，后来华莹听说了告诉了她，这才把人家小伙子拒绝了，没让人家一直这么耗着。
“皇上若真看上了兰栀姑娘，有心收为后宫，那小主……”轻煦毕竟和她们相处时间不久，虽说喜欢两个姑娘，可从不轻易相信别人，此时她心里已经多多少少觉得兰栀是故意吸引皇上的了，看兰栀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不会的，本小主一定会想办法保住兰栀。”华莹是肯定相信兰栀的，她绝不是贪图荣华富贵而背信忘主之人，否则当初也不会选她做自己的贴身婢女之一。
兰栀恍然大悟，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说着扑通一声跪下：“小主相信奴婢，奴婢绝对没有对皇上有那种心思，否则天打雷劈！”举起手发了毒誓，心中也害怕的不行，她可不要当小主，那么累，动不动一条小命就不保了，她还天天可怜自己小主没法按自己的意愿做事，又怎么可能想成为其中的一员。
“若是真的没法……那奴婢现在立刻吊死在房梁上去！奴婢一条贱命，若是让小主因为这个被宫中众人取笑，简直对不起老爷夫人，更对不起小主！”
见兰栀声泪俱下不似假装，轻煦才相信了她，果然长的好看在宫中也不是什么好事情，蕙心已经开始劝她别做傻事了。
“胡说八道！本小主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你就不要多想了。”华莹看着她心里不好受，她如今虽然受宠，可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后宫美女如云，皇上没准过两天就忘了兰栀也说不定，让蕙心带她下去好生安慰，自己坐着想对策。
冥思苦想良久，也没有什么好法子，现在只能祈求上天让其他妃嫔独宠一段时间让皇上把她这里抛在脑后。
轻煦心疼的给她扇着凉风，为她擦去着急而沁出的薄汗：“老天也会站在小主这边的，小主别太着急，否则上了火就不好了。”
“我会照顾好自己，多谢了，轻煦。”这是第一次，轻煦听到一个小主对自己说谢谢，而且里面没有带有讨好或是趾高气扬的成分在，不禁有些热泪盈眶，心中更加坚定要和小主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走下去。
“小主，好消息，今天晚上是沁答应侍寝！”小福子在刚用完晚膳的时候带回来了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小主突然希望不是自己侍寝，可奴才的本分就是照办：“自从前个月皇上多召了她几回，就没再听过什么信儿，估计是耐不住性子了，不知使了什么计让皇上龙颜大悦呢。”
宫中人这下都知道沁答应手段了得了，上一次拿着华莹和茗常在当跳板，这一次又不知谁倒了霉，反正不是自己就行，希望她能够多得宠几日。
第一卷 贵人 第二十章 避暑
“也太肆意妄为了，本宫的话她也敢不听。”皇后面色难看，早知道沁答应是个眼里除了皇上宠爱就没有其他的人，但她本以为沁答应总会听自己的话：“这才多久，她就耐不住性子了。”
沁答应投靠了自己，皇后就警告过沁答应要听从指挥，这才让柔常在得宠了一段时间就等不及了，不是可造之材。
新玉跟着皇后多年，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奴婢马上就派人给沁答应送份滋补身体的药去，量她不敢不喝。”这种人留着就留着，可不服从指令的女人绝对不能生下孩子，否则将来可能有大患。
“恩，顺便告诉柔常在，她是个聪明的，知道什么时候该争宠什么时候不该。”皇后抓起自己的一簇青丝，皇上曾经多次夸她的头发好，如墨一般，现在也就有时来她这里坐坐，真是不比宫里那些一个赛一个娇嫩的花骨朵们了，不过这些花骨朵能不能盛开，还要看她这个皇后同不同意。
沁答应接连侍寝了两日，就到了该去清凉园的日子了，皇上履行诺言的带了华莹同去，蕙心兰栀带上收拾好了的东西就上了前往清凉园的轿子。
跟着一同去的还有铃妃、湘嫔以及几个贵人常在答应，比起往年多了不少，足足有十几个妃嫔，皇后处理中宫事务繁忙，大阿哥以学习为重，江妃也就不放心，陪着大阿哥在宫里，季嫔说大格格年幼也没有去。
“到了，这里就是小主的住处，有什么需要的派人支会一声就行。”一个太监领着她们到了住处，是一个四方的小庭院，看着还不错。
“多谢。”蕙心从怀里将一小把碎银拿出来放到他手上，这才和华莹一块走了进去。
兰栀张望了四处：“小主，这地方是不是有些简陋了？”桌椅板凳都是普普通通的木料做成，梳妆台比起宫里也有些小。
“清凉园就是避暑的，比不得宫里是自然，能住就行了。”华莹不以为意，让小永子将行李放下，又唤了两人过去帮忙整理好。
茗常在也是在陪驾的名单上的，她经常爱和皇上讲一些自己在闺中的趣事和小时候的时光，说出的话蛮有趣，皇上也是喜欢，有时去她那听她谈天说地。那边刚刚收拾好就来找华莹了：“莹姐姐，我来找你啦。”
“这么快就来了，快坐。”华莹笑着走到门口迎接她。
“她们这是在干什么？”茗常在看两个下人正在往份例的冰里面放着东西，一时停下了脚步，有些稀奇。
“往里面放的是绿豆饼，绿豆解暑，若是放在冰里面更是冰爽好吃，你可吃过？”这是之前华莹突发奇想的法子，凉着的绿豆饼的绿豆馅更加爽口。
茗常在通常都是送什么就吃什么，没见过这种吃法：“绿豆饼我是吃过的，可没有吃过冰的，待会我可要尝尝。对了，说到吃的，妹妹也给姐姐带了些吃的，这可是我在家最爱吃的。”
将那四方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好几块山药糕，这东西平日里宫里不做，因为是寻常百姓家爱吃的，看那做工也不是很精美，想来应该是自己家里做的。
“这是我乳母做的呢，虽然卖相不好，可味道好极了，快些尝尝。”说着递给了华莹一块。
放入嘴里咬下一块细细品尝：“恩，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山药糕。”华莹赞赏道，又咬了一口。
那厢皇上听了自己眼线的禀告，说这两位小主一下午都在屋子里吃着点心聊的也是五花八门，听着自己都饿了：“一会儿去莹贵人那里用晚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个古灵精怪的人竟然如此贪嘴，他也好久没有贪吃过了，自从登基以来一直严以律己，儿时不受待见也没有个好童年，想想倒还不如一个贵人逍遥自在。
这才刚刚到清凉园，皇上就说来她这里用午膳，不知道怎么着想起她来了：“兰栀，一会儿皇上来的时候你去屋子里待着。”可别让皇上想起来这里还有个他感兴趣的小宫女。
晚膳时分，一顿饭用完，皇上漱了口：“听说你这里冰绿豆饼口味独特？”
既然都提了这茬，华莹让下人端上了下午冰上的绿豆饼：“皇上尝尝看，不好吃可不能怪妾身，一个人有一个人不同的喜好是不是？”
“你说的都对。”皇上捻起一块，果然冰冰凉，外皮和馅料都酥香并存：“莹儿在美食一方面真是独到。”这话就是夸奖了？
“皇上吃两块就行了，毕竟是寒凉食物，多了小心闹肚子，不过……”
“不过什么？”皇上等着她的下文，不知道又要说什么奇话。
华莹一副精怪模样地笑笑：“不过俗话说得好，享受当下嘛，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现在高兴就行，但皇上乃一国之君，不能像妾身那样没出息。”
皇上开怀：“第一次见有人自己说自己没出息的还是为了点吃食。既然这样没出息，那朕就赏你个让你更没出息的东西。”
“这还能有赏赐？是什么？”华莹心中隐约猜到，忍住激动不由得继续问。
“等你回了宫，就有自己的小厨房了，如何？”
“甚好！”华莹扑到皇帝身上吧唧一口亲在了脸上，这种僭越的行为以往从来没有发生过，皇上也不会怪罪，反而看她高兴觉得自己也被感化了些。
这一个月的时间新进宫得宠较多一些的就是莹贵人茗常在和柔常在沁答应四人，快要回宫时华莹才发现灵贵人竟然没有来，以她的得宠程度比华莹更胜一筹来说是不应该的啊。
小心询问了皇上之后，皇上说本来要带上她的，可灵贵人自己拒绝了，说自己懒，在宫里等着皇上回来。
华莹不知她是什么想法，二人都像是聪明人，本来想将她拉到自己的一边，可发现这个人做事神神秘秘的，估计城府极深，也就放弃了，说话也少了些，不管她想做什么，希望都不是针对自己的。
暑热消退，皇上便择了日子启程回宫，来的时候本来顺利，可回去的时候出了些小状况。
沁答应坐了没一会儿车就胸闷恶心，本以为是路上颠簸的问题，后来次数多了叫了随行的太医一看，竟然像是有了身孕的样子，因为日数太浅而不能肯定，可十有八九是有了。
留在宫里的女人都心里担忧皇上忘了她们，时刻关注着清凉园的动向，本来皇上要回来正喜上眉梢，结果突然又传出来一个有孕。
倩贵人因为身孕原因，皇后跟皇上提了没有让她去，其实她心里是想的在皇上跟前是最重要的，这一个月担忧受怕失宠，看着气色大不如前了，又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胎像不稳，让皇后又去了她宫里两次，让她稳住心性，别让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受罪这才罢休。
沁答应也担忧居多，因为自己只是小小一个答应，生下孩子也最多封个贵人常在，基本不可能可以自己抚养这个孩子，她要为这个孩子找一个好的养母，可这样的话孩子一定是记在她人籍下，自己和孩子就没有半点关系了，她怎么舍得。
“小主身子健康，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有孩子。”惠心掀开轿帘看了看外面，这几日因为沁答应车队不由得放慢了速度，现下终于要到京城了，正路过一个繁华的路段，路旁跪了好多的百姓，看不到热闹的景象了。
华莹百无聊赖的支着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小主想晚一点有孩子，这样对我也好，对孩子也好。”
道理惠心也懂，她不反对小主这样的想法：“小主可是累了，眯一会吧，还有一个时辰才能到呢。”
第一卷 贵人 第二十一章 抱养
待回到了那庄严肃穆的紫禁城里不足一道的玉卿阁时，华莹竟有种回了家的感觉。
刚刚皇后等一行人站在正宫门口接应皇上，她们这些人跟在后头站了许久才终于回来，期间还要听着那些对沁答应虚伪的祝贺，不过回了宫值得高兴的是就是她有了一个小厨房，可以自己拟了菜单做了，而皇上好像彻底忘了兰栀，这让她多天的紧张放松了许多。
“灵贵人身边的菁菁给小主送了帖子，说想和小主聚一聚。”轻煦将封好的帖子递给华莹，打开来看是整齐的行楷书，邀她和萱贵人茗常在、喻常在、浣常在去欣若亭一聚。
华莹一向不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邀请，总感觉跟有些阴谋似的，不过既然茗常在、喻常在都在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就收了帖子和往常一样带着轻煦和蕙心出去了，留着小永子和兰栀守着宫里。
欣若亭在沁水湖上，要乘船才能过去，不免又让人想起了上回同沁答应来那次不美好的回忆，等到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是最后一个了。
由宫人扶着下了船走上去道：“你们几个来的可早，本以为我是最早的呢，竟成了最后一个。”
“谁让姐姐住处比我们离这儿远呢，还不快给莹姐姐上座。”茗常在见到她就抢着说了话，冲着奴才说道。
“茗常在真是贴心。”浣常在知晓她们两个关系好，往旁边挪了挪，让华莹坐在了中间。
灵贵人端起面前的茶壶，又拿了个瓷杯：“快尝尝我亲手煮的杏仁茶，她们两个都说好喝呢。”将盛着奶白色杏仁茶的杯子推向华莹。
华莹浅酌了一口：“味道香浓，不过灵贵人怎么今天突然叫我们过来呢？”
嘉贵人还是初次见面时那明媚的笑容：“哪天都一样，在宫里憋着闷得慌，自己出门又没意思，就叫了你们来一聚。”
若是真这么觉着的话，那去清凉园的时候又为何求了皇上不去？那时还说自己不爱走动，现在又是干什么？华莹心中冷笑，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自己没心情也没兴趣知道：“说的也是。”
茗常在和喻常在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琢磨了一下也不知道个所以然，就没有还像刚刚那样交谈甚欢，灵贵人也跟没有注意到一样自顾自的说着话，算不上冷清但也绝不热闹。
“其实我很好奇，莹贵人这样的出身，入宫之前就是天之骄女，不知入了宫，可有觉得不自在的时候?”灵贵人温柔地笑着，眼里意味不明。
“灵贵人的意思我不太明白。”华莹微微蹙眉：“在家里不过是吃喝不愁，也算不上灵贵人说的天之骄女，何出此言呢?”
“只是好奇罢了，看莹贵人像是一直胜券在握的样子，妹妹有些嫉妒。”灵贵人轻笑：“更为好奇的是，若是有天莹贵人受了委屈，莹贵人会怎么做?”
她说话实在太为诡异，华莹起身：“茶也品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要聊就继续。”说罢，没等灵贵人说话就立刻上船了，茗常在反应了几秒也站起来尴尬的笑了笑：“我也跟着莹姐姐回去了。”
“姐姐这是何故？”上了船的茗常在走了一段后向欣若亭看去，已经看不清灵贵人的表情。
“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我总觉得有些古怪，你以后也小心些。”华莹没料到茗常在也跟着走了，心头微微一动，仔细叮嘱她说。
“我知道了，姐姐放心。”
倩贵人的肚子五个多月了，这个时候已经显怀很明显了，每日出门的时间甚少，请安也是一步一步小心走着，手一直扶着肚子。
“才几个月就这么娇气。”江妃看着那缓慢挪动的身影说道。
湘嫔语气更加不善：“是啊，以为自己能母凭子贵呢，十有八九还不是要被皇后娘娘抱去养，哪像娘娘的大阿哥读书认真又孝顺。”
江妃听了这话脸上得意，她这回马屁拍对了，她最宝贝的就是那儿子了，也是受了不少苦才生下来的，当初差点被抱去阿哥所养，她又求皇上又求太后才让大阿哥跟着自己长大，她不相信倩贵人也能有那种本事。
“皇上难得来一次，快多吃一些。”皇后用筷子夹了水晶虾仁放到皇上面前的碟子上，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的夫君。
其实这些菜早就吃的有些腻烦了，可皇上仍然夹起放入嘴中：“那朕应该经常来了。”
“经常来臣妾一定高兴，可那样的话宫里的姐妹就不高兴了，臣妾身为皇后，一定会做到使六宫和睦。”皇后保养极好的纤纤玉手搭在了皇上手上。
皇上低头看着那手指上套着的花纹复杂的护甲，皇后叶赫那拉氏净淑和自己同岁，已经和他结为连理十六年了。当时江妃还只是一个婢女，铃妃初入王府时年纪还小，等他成了皇上才直接被封了嫔。在王府时他只有皇后一个女人。想到这里，他转而笑着回道：“知道朕的皇后最是贤惠纯良，多年来替朕打理后宫，不知皇后可想要个孩子？”
“臣妾当然想！”皇后有些激动的提高了音量，又像是察觉失礼，不好意思的看着皇上：“可是太医们都说臣妾再怀上子嗣的希望不大……”
“又不一定非要你自己生。”
“皇上的意思是……”皇后目光里有一丝得逞的光，她要的就是一个孩子，没想到皇上竟然主动提起。
皇上索性擦了嘴漱了口：“不错，你与朕夫妻多年，朕也觉得亏欠你什么，倩贵人若是生下孩子，不论男女都交由你来抚养，也算是给你的补偿。”
“皇上这说的什么话，能常伴皇上身边有幸成为皇后就是天大的福气了，哪有亏欠过臣妾。”皇后摇头。
“那就这样定了，朕前朝还有些事情，先去忙了。”皇上将擦嘴巾扔在水盆里就要走。
“皇上好不容易来，不在臣妾这里歇息吗？”皇后也跟着站起身，脸上挽留之色。
“不了。”
“那好，前朝公务要紧，可是皇上一定要主意自己的身体。”皇后知道再挽留皇上没准厌烦，就松开了紧握的手，挂上了招牌的微笑，送着皇上出了门。
现在皇上临幸自己越来越少了，就算是有那么一点可能怀上孩子，几率也是小之又小。既然可以有一个从小养着的养子也算是皇上的恩典了，她一定要把握住这个孩子。
新玉见皇后脸上挂着笑容，就知道皇后成功了：“恭喜娘娘心想事成，皇上已经同意娘娘抱养倩贵人的孩子了?”
“那是自然，本宫还是了解皇上的。”他们二人，多少还有一些情分。
这边皇后打着自己的小心思，倩贵人又何尝没有，今天皇上来看她，她是极为高兴的，可皇上一来就说她肚子里孩子的事儿，一降生下来就抱去给皇后抚养，虽然名儿还是记在自己的下面，可自己就只是挂着名的生母了。
“皇上……妾身也想自己养一个孩子……”已是双眼的眼泪都要掉出来的可怜样子。
皇上却有些不耐烦：“皇后为照顾后宫，多年没有子嗣，如今只不过把孩子抱去给她，怎么这样拖拖拉拉。”
倩贵人更委屈了，什么照顾后宫而没有子嗣，分明是自己当初没有护好自己的孩子，现在却要拿她的孩子补偿，这算个什么事儿，可眼见皇上心意已决，她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忍着不再说出口，自此，她和皇后为数不多的那么一点情分就彻底消失了。
第一卷 贵人 第二十二章 滑胎
丑时一刻，偌大的紫禁城万籁俱寂，只有守夜的下人哈欠连天撑着脑袋不让自己睡过去，只听永寿宫中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一瞬间，唤醒了阖宫上下。
茗常在就在另一侧的偏殿正安然入睡，突然被吵醒吓得心里一跳，迷迷糊糊地问守夜的宫女：“这是怎么了?”
“小主，沁答应的龙胎出事了!快起来看看吧!”茗常在的贴身宫女竹荷快速从外面打探了一圈，因为是一个宫的，竹荷催促茗常在起身给她穿戴好。
“好好的龙胎怎会出事?”茗常在这下清醒了，毕竟身处一宫，不去看她难免落人口舌。
“奴婢也不清楚，总之好多太医宫女进进出出，看起来不大好，听说是沁答应睡着突然就尖叫起来了。”竹荷扶着她。
“就会扰人好梦。”茗常在打了个哈欠，走向另一侧的偏殿。
永寿宫一片灯火通明，待华莹赶到时，皇后等人也已经到了，她请了个安，安静的坐在一边，茗常在在她身边，轻握她的手。
“臣不才，沁答应的孩子是保不住了，日后加以调养，兴许还可有孕。”一把灰白色胡子的太医走出来，跪地道。
皇后这时候正在审问沁答应的一名婢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主因为孕吐睡的晚，喝了静兰给的安胎药，刚刚睡过去，过了一会儿就突然腹痛难忍，奴婢进来，小主就已经这样了。”另一个贴身宫女文娟跪在地上，不住的抹着眼泪。
“快去把那奴才带过来！”
文娟抽抽涕涕的出去找人了，没过多长时间，她脸上泪痕还没干，却一副惊恐到极点的表情：“皇皇后娘娘……静兰……静兰……她自尽了！”
在场的人再次震惊了一次，这很明显就是畏罪自杀，又不想泄漏幕后黑手，这样该怎么调查下去呢，华莹向皇后看去，皇后此时也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皇后娘娘，臣妾有个主意。”月嫔一向话少，此时一出声众人都看向她：“不如派人去挨个搜宫，没准能有些线索，这会儿事情刚出，害人的还没有处理好也说不定。”
皇后沉默半响：“本来不想打扰各宫姐妹的，可眼下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新玉你带着人去搜宫，可记得别把主子们东西弄的乱糟糟的。”
“奴婢遵旨。”
华莹在一旁没有插嘴，听见里屋沁答应悲惨的叫声渐渐微弱，就算是之前再怎么讨厌她此时心里也有怜悯之心，这也算是华莹的一个弱点了。
茗常在和她的心思差不多，不忍心的盯着里屋中出来的宫女手上端着的血水，这可是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啊。
“启禀皇后娘娘，沁答应无碍了，只是日后要好好调养才可，以微臣来看，这是服了孕妇大忌的食物造成的。”
“那是自然，不知道是谁的心这样狠毒。”铃妃就算是匆忙过来也必定是耀眼无比的打扮，说起话来不怒自威。
半个时辰还没过去，新玉就带着人回来了：“皇后娘娘，奴婢找到了一些东西。”
“快拿去给太医看看。”所有人都盯着她手里的小锦盒。
太医打开盒子，用手将里面的碎渣轻轻捻起，放在鼻尖闻了闻：“以微臣从医三十年的经验来看，这是益母草，本来有活血化瘀，利尿消肿的作用，可孕妇服下就会导致胎儿不稳以致堕胎。”
“太医院可有这种药？”江妃问道。
“有是有，可每一种药都记得清清楚楚，这益母草最近并没有小主或奴才取。”
“那就一定是自己偷偷带入宫想着谋害别人！”皇后怒气更甚：“新玉，你是从那里得来的？”
“回娘娘话，奴才是从玉卿阁中找到的。”
“怎么会！”茗常在惊呼出声，她比华莹反应还快，玉卿阁她去过无数次了，怎么会是那里找到的！
华莹本来有些困倦，靠着轻煦都要眯过去了，突然一听到玉卿阁的名字吓的浑身一震：“怎么可能？新玉姑娘是不是搞错了？”
“就是，莹姐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茗常在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刻站在了华莹这边。
新玉继续道：“这东西藏的十分隐蔽，奴婢差点就没查到，放在高处的格子里，外面还罩了个大榆木盒，放着些东西，奴婢翻了才发现了这个。”
“莹贵人，你作何解释？”皇后听完让她站过去，眼神怀疑的看向华莹。
华莹努力稳住心神不被那些幸灾乐祸的眼光影响：“回皇后娘娘话，妾身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档子药材，也没有拿进宫过，这应该是栽赃陷害。”
“你说是栽赃陷害就是栽赃陷害啊，那以后找到一个凶手就说是陷害的怎么办？”湘嫔嗤笑道，管她是不是冤枉，能拉下一个受宠的女人就拉下一个。
“皇后娘娘还没有发话，湘嫔姐姐你着急凑什么热闹，难道你就是栽赃莹贵人的人？”静贵人也替华莹说话，不谈与华莹交好，就单单厌恶湘嫔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
湘嫔张了张嘴，看到皇后不善的眼神到底没有说出话来。
“就是的，妾身也认为莹贵人是被陷害的还请皇后娘娘明察。”茗常在跪在了华莹旁边。
“臣妾不这么认为，”说话的人竟是江妃，华莹自认和她无冤无仇：“湘嫔说的也在理儿，凭她一句冤枉就放过了，沁答应未免太可怜，臣妾也是有过孩子的人，知道孩子对于一个母亲有多重要。”一番话说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是不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江妃娘娘说的固然不错，可证据也确实缺少了些，失了孩子确是可怜，难道被莫须有的罪名冤枉就不可怜了吗？”秀常在是这宫里最没用存在感的了，此时帮着华莹说话反驳江妃，让人们有些惊讶。
江妃面色一暗，这个秀常在，竟然敢和自己叫板，自己的女儿是不想要了吗?
“本宫倒是不知，秀常在什么时候和莹贵人这样交好了，秀常在也是有孩子的人，难道不能理解本宫说的话?”
这话里话外无不是拿孩子威胁秀常在不要多嘴，华莹现在倒比那时平静许多，冲秀常在轻微摇摇头。
“皇上驾到！”李全的声音传入了殿内，皇上冷淡的看着她们：“到底怎么一回事？”
第一卷 贵人 第二十三章 禁足
皇后将事情大概叙述了一遍，等着皇上发话。
皇上听完，道:“皇后怎么糊涂了？没法确定的事情可以定罪吗？你就是这样管理朕的后宫的？”
当着众人的面斥责了皇后，皇后脸色有些苍白：“皇上息怒，臣妾只是听着众位姐妹的意见，没有要直接定莹贵人的罪。”
华莹看向皇上，和他视线交汇了一瞬，看到跪在地上的她，皇上就移开目光。
“皇上皇后，妾身真的是被冤枉的！请相信一次妾身，再给妾身一次机会证明自己!”华莹的心更加冷静，语气铿锵有力。皇上阻止了皇后就是给自己机会，这一回估计是自己宫里出了叛徒，可殿内一直由小福子和兰栀盯着，她需要一次机会来调查清楚。
皇后揣测着皇上心思：“本宫自然不会冤枉莹贵人你，既然这样，莹贵人就先禁足，任何人不准探望，你若能找到证据就交给本宫，本宫自会还你一个清白。”
见皇上也跟着微微颌首，华莹跪地谢恩：“妾身遵旨，多谢皇上皇后。”随后由轻煦和蕙心扶着回了宫，宫外面已经是许多守卫的士兵了，她若不调查清楚事情原委，估计就再也出不去这玉卿阁了。
“奴婢一直和小福子在宫里守着，没有放一个面生的人进去，她们打扫房间奴婢都在旁边看的紧紧的啊！”兰栀刚知道发生了什么，小主问自己可有放过什么人进屋，她确实没有放过啊，当新玉姑姑从顶上拿下那个盒子的时候她可以确保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华莹揉了揉太阳穴，半夜没睡已然有些头晕脑涨：“你们再仔细想想，宫里就这么些人，许是有一刻放松，或者不在这儿。”
兰栀和小福子面面相觑，摇了摇头，而后小福子想到了什么：“奴才和兰栀有时候一个出去办事一个留在宫里，没准有那么一下交班时间没人……”
“对啊，哪怕一点时间，也有可能动了手脚，不过，对咱们宫里熟悉的肯定是能出入小主殿内的。”轻煦边替小主按揉太阳穴一面歪着脑袋想：“那就只能是二等宫女了，宫规是二等宫女或以上才有资格出入主子寝殿。”
三等宫女只能在门口站着，杂扫宫女更不用说，除了主管和两个一等贴身，就只有二等宫女可以进来打扫寝殿卫生。
“你们再好好对对，看看哪一天出了岔子，对了，这几天一定要看好宫内宫外，幕后下手的人一定会趁这几天我无心他事，没准会把棋子叫出去，你们一定要看紧，尤其是那四个二等宫女！现在这个节骨眼可不能再出任何差错！”华莹直起身子，看着他们说。
“奴才/奴婢遵命。”尤其是小福子和兰栀，感觉自己闯了大祸，立刻去外面躲着抓人了，心里对华莹万分愧疚，也就有了动力。
“小主你睡会儿吧，奴婢在外面守着。”蕙心替她盖好了薄被，又点了安神香才出去在门口守着。
第二日一早，兰栀就和小福子一起来找华莹了。
“小主，奴婢和小福子对了半天行程，确实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奴婢和小福子一直按着小主的指示，不放任何人轻易近内殿。”兰栀看着有一些挫败，想来是觉得小主给的任务自己没有完成，差点害了小主。
“兰栀你先别急，总会有露出马脚的地方。”轻煦见她着急的模样，叹口气道：“小主一时半会也出不去，你们再仔细想想。”
华莹听着他们对行程的事，总觉得自己落了些重要的地方：“你们中间是不是有几日给落下了?”
“对着呢，小主，那几日是奴婢不在宫中，和小主去清凉园……”话说一半，兰栀豁然开朗：“难道是那个时候!”
华莹只是问：“没有去避暑的无非就是皇后和江妃，季嫔，还有……灵贵人。”
“小主的意思是?”轻煦仔细琢磨这几个人：“皇后犯不上这样对付小主，江妃正忙着照看大阿哥，生怕大阿哥学习劳累，剩下的就只有季嫔和灵贵人了。”
“季嫔一门心思也在自己的大格格身上，依本小主看，八成是上了灵贵人的道。”华莹端起杯子，品了一口茶。
“这季嫔也是铃妃娘娘的人，若是铃妃娘娘想针对小主……”惠心旁听半响，这才道。
“应该不会，铃妃犯不着用这么大劲对付我，她应该想对付的是皇后、江妃那一类，和我一个一没怀孕二没盛宠的小贵人下什么套子。”她如今虽宠爱没有断过，可皇上绝没有独宠，那段时间喜欢沁答应多一些就宠沁答应，柔常在就柔常在，自己从来没有一连好几天的霸着皇上。
“就算是灵贵人，咱们也没有她的把柄阿。”兰栀垂头丧气的：“况且她为什么要加害于小主?”
“灵贵人住在顺佑宫，离景阳宫有些距离，所以如果真是她干的，在咱们宫内必然有她的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华莹何尝不是百思不得其解。
“说起顺佑宫，奴婢倒是有认识的人，好像是伺候灵贵人的，叫菁菁，就是她教奴婢做绢花的。”兰栀想起来自己前些日子新交的这位朋友。
“奴才也记得她，小主和兰栀他们去清凉园时，奴才一个人守着玉卿阁内殿，她曾来过一次，说是把兰栀姑娘的东西还给她，说是一盒胭脂水粉，代我转送，奴才便跑了一趟侧边的宫女所，存放在那里。”小福子恍然大悟，想起究竟是哪里让人有了可乘之机：“我说她怎么不等兰栀姑娘回来再送。”
兰栀疑惑:“可是奴婢回来之后并没有看到啊。”
“小福子你可曾打开看?”轻煦忙问。
“并没有，现在想来，那里面估计不是女儿家的东西，而是害小主的东西，再被咱们宫里吃里扒外的人拿了趁小主不在放到了内室。”
“都怪奴婢，没想到她是那样的人，害了小主。”兰栀后悔莫及，更是恨那菁菁，不止骗了自己，更是害了别人。
“你们先不要着急自责，将功补过才是真。”轻煦像大姐姐一样拍了拍兰栀的肩膀，给她递上一条帕子擦干净因为懊悔流出的眼泪。
“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你们一定要看紧宫中的人，有人偷跑出去或者行踪可疑一定要立刻报给我。”华莹让他们出去，自己静静神，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真叫人头大。
灵贵人的对面正坐着月嫔，两个本来没有什么交集的人。
“本宫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为何会针对一个莹贵人？”月嫔自从前两个月和她算得上半个结盟以后，就一直不理解这个问题。
“以妾身看人的眼力，那莹贵人绝对不是简单之人。”灵贵人镇定自若的说：“容貌手段是其次，你可知道，她家里可还有四个嫡子？”
月嫔点头：“布尔哈齐家左都御史夫人最后一胎是龙凤胎，方得一女，欢庆多日呢，本宫还待字闺中的时候就经常听到她那大名，是个千娇百宠唯一的嫡女。”当年那龙凤胎还被当做是皇帝登基的吉兆，给莹贵人添了不少美名。
“所以说啊，虽然她的父亲是个从一品多年没有晋升，估计也就到这了。可她家里那些男丁一个比一个争气，她大哥已然是从四品了，其他的也日后不可估量，若放她这么下去，几年后后宫没准就是她的天下了。”
“就算她的兄弟没有本事，可布尔哈齐呼卓本就是助皇上登基的大功臣，若是她不犯大错，晋升只是早晚的事情。”
月嫔被点透，庆幸之余更对灵贵人惊讶，平时她不声不响的，没想到城府如此之多，想的面面俱到。
“那你又为何找上我？”
那日她走在回宫路上，就听一个人叫住自己，说有事情和自己相商，本来不以为意，听了她说的点子，倒真有点儿稀罕。
“妾身知道月嫔娘娘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月嫔娘娘有很多压力，于是妾身就想帮你一把。更何况，铃妃乃至皇后，还不会看得起一个贵人，而对于娘娘来说，她确实是一个可以和你争权夺位的人，不是吗?”
这话灵贵人前面的话她可不敢信，还说什么是为自己着想，以这女人的心机城府，若是算计到自己身上……以后她可要仔细着点儿。
不过她确实拿捏住了月嫔的心理，他们几人同期进宫，也就莹贵人的家室能与自己一较高下，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待她走后，灵贵人叫来自己的另一个贴身宫女说了些什么。
第一卷 贵人 第二十四章 解除
茗常在在宫里急得跳脚：“明明就是有心人陷害姐姐，现如今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静贵人和秀常在都劝道：“你先不要这样，快坐下，走来走去也不嫌晕。”
“秀姐姐，你可是有什么好点子？你入宫多年，总会有办法的吧？”
“这回可就要看莹贵人自己了，不过我看她聪明的很，应该能把这次应付过去，你也该相信她才是。”
“我不是不相信姐姐，只是担心……唉……”茗常在重重地坐了下去，一张小脸都因为担忧而皱起来了。
“依我看，莹妹妹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静贵人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玉卿阁。
“小主！咱们宫里的环绣出去见了灵贵人身边的宫女菁菁!”兰栀跑进了殿里：“现在小福子已经把那环绣带进来了。”
环绣被小福子压进来，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就开始哭诉：“小主，奴婢只是去见了朋友，并没有害小主啊！”
“本小主还没说什么你就忙着解释，真是做贼心虚！”华莹身上已经有了震慑人的气势，吓的环绣脖子一缩，不敢再说什么：“小主……”
“你若从实招来，本小主就给你个痛快，若是顽固不化，本小主最后出了什么事，先把你折磨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华莹也不想着威逼利诱那种虚的，她现在还是个小主，收拾一个奴才的权力还是有的。
“蕙心兰栀，去给本宫拿修花的大剪刀来，把她十根手指都剪掉！”
环绣也没有想到她直接就要用刑，吓的哭爹喊娘的说冤枉，直到蕙心和兰栀拿着那硕大锋利的剪刀进来，小福子把她按住，将一根指头放在了剪刀中间。
“奴婢说！奴婢说！”看她来真的，环绣差点尿了裤子，华莹示意小福子放开，环绣赶紧收回了手指头，此刻上下已经有一道口子了。
“最好是实话，不然……”听那剪刀咔嚓一声，身子又一抖。
“是灵贵人让奴婢做的，说事后会给奴婢一大笔钱财，出宫后给奴婢一个好的夫君，衣食无忧，奴婢一时糊涂啊小主……”
华莹闭了闭眼：“那她之前可有给过你什么东西？”
“这……倒是没有。”
“那就是说东西是你自己拿的也是你自己放的？”轻煦摇头对华莹说道：“这样就没一点证据了，就算这奴婢出去说了全是真的，也没有用。”
“罢了，将这笔账记下来日后再说。”这灵贵人没留下一点证据，真是个阴险的女人，估计事成之后一定会杀了那环绣。
“本小主必定履行诺言，不过你若是到了皇上皇后面前这样说可不行。”没准嘉贵人早有准备倒打一耙，咬住是自己指使环绣这样说的，再另有准备，于自己没有益处。
“那奴婢该怎么说……”
“你过来。”
隔日，华莹就带着环绣上报了皇后，环绣一口咬定是自己曾经做错了事情被华莹教训，从此怀恨在心，就打算以此冤枉华莹，其实只是私人恩怨，而且和静兰是好姐妹，利用了她，静兰畏罪自杀了。
“可若是莹贵人威胁环绣这么说的呢……”湘嫔可不想就这么放过了华莹，开口道。
“这是奴婢买药的账单，可以证明和莹贵人无半点关系。”环绣拿出之前的账单上面清楚写着她是让出宫采买的太监带的药回来的账单。
莹贵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湘嫔：“那妾身此身清白了。不过，是妾身管教不好下人，她涉嫌残害皇家子嗣，自知一死，只是请皇后娘娘放过她的家人，也算一善事，如何？”
皇后虽然奇怪但没有拒绝：“莹贵人心善，本宫也不拦着。”看着环绣道：“你这吃里扒外的奴才，因莹贵人求情，便赐你毒酒一杯，带下去吧。”
“奴婢谢皇后娘娘，谢莹贵人。”环绣面色苍白，自知一死，还是向华莹深深的叩了个响头出了宫门。
华莹注意到灵贵人冲着自己不明缘由轻轻笑了笑，她道：“真是冤枉了莹贵人，皇后娘娘可要好好补偿一下莹贵人呢。”
“那是自然，莹贵人，你受委屈了。”皇后派人送了许多补品过去，华莹只叫人堆在了库房清点好。
“姐姐，我不明白，那奴才真是该死，虽不至株连九族，但也要罚他们一家人都贬为贱奴籍的，你怎么非要放了她。”茗常在几天没见华莹，直接跟着她回了宫。
“不是她。”
“什么？”
华莹往她嘴里塞了一块核桃酥：“她可不是主谋，我不必平白让她一家人受苦，不过，想必她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已然料到有这一天。”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另有隐情？”
“我猜是这样的，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怎么回事儿，包括灵贵人，这里头还有事情我不清楚，倒是不知道，我如何招惹了这位灵贵人。”
那环绣说的不是实话也不能说实话，不然为什么在自己会严查宫中细作的时候自己撞到枪口上，还轻而易举的供出灵贵人，只不过最紧要的是自己先出来，她就没有继续深究。
见华莹思考着，茗常在也不再说话，经历了这一次算是彻底知道后宫险要了，一步错步步错。
皇上听华莹解除了嫌疑，下了朝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玉卿阁，倒叫人意外。
“妾身见过皇上。”
“快起来，这几天叫你受委屈了，内务府那帮奴才有没有亏待你？”皇上托住了她的身子，扫视了一遍她的身子。
皇上主动提起这个华莹是有些不可思议的，因为内务府的人风往那边刮树就往哪倒，怠慢一些也正常，皇上一般也不会管这些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常态。
想到这里，华莹觉得他只是随口一问，摇头：“哪有什么怠慢不怠慢的，您看妾身不还是好好的？而且妾身不觉着委屈，因为皇上相信妾身，不是吗？”
皇上定定的看着总让他晃神的眼睛，她的眼睛总泛着柔和的光：“当然，朕相信你。”
“那就好。”华莹笑了起来：“对了，沁答应怎么样了，妾身总觉得对不起她，虽然我们之前有些过节……”
“这段时间颓废的很，有两天不吃不喝的，现在好了些，总还会有孩子的。”皇上一句话就轻描淡写了沁答应的苦，华莹心中真是百般滋味。
皇上没有察觉她的分神，搂住了她：“朕也想和你有个孩子。”吻了吻她的额头。
这是第一次皇帝这样对她，华莹有些不自在，却仍装作不好意思：“妾身也是这样想的……”只是，绝对不能在她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要。
“希望咱们以后能有个健康的孩子。”皇上拥着她，说他不在乎沁答应的孩子是假的，他子嗣稀薄，对每个孩子都有着期望。
华莹也浅浅的点了头，心中多少有些期盼。
“小主，咱们家的线人传信儿来了，说您很快又有个侄子或者侄女儿了。”
第一卷 贵人 第二十五章 喜事
方佳氏一族在内务府包衣旗中有不少可用的人，平时可以给华莹传递一些宫外的消息，一大早，华莹刚刚送走皇上，兰栀又活蹦乱跳的窜进来了。
“真的，是哪位哥哥？”
“是大少爷。”
“也是，大哥结婚好几年了就只有个儿子，不知道这回是个侄女儿还是侄子。”华莹的大侄子自小懂事，不过偏爱跟着他二叔习武，跟她的四哥一样，不过稳重了许多。
华莹又想起来三哥都十八了还不成亲，心下有些担忧：“你去询问一下我三哥哥的亲事如何了，怎么还没个动静。”
“小主还是最担心三少爷。”兰栀咯咯的笑了一声，回头看了看，没发现惠心，这才继续说：“奴婢上次给惠心姐姐提三少爷，惠心姐姐还是会脸红呢。”
“这样?”华莹却叹了一口气：“当初我看出她的心思，反复问她要不要留下，我阿妈和额娘都不是认死理的人，惠心多少也是有机会的，她只是拒绝我，说要和我一起进宫。”
“小主还不了解惠心姐姐?比起三少爷，惠心姐姐更在乎的只有小主。”兰栀现在倒看的通透：“更何况就算老爷夫人不在意，惠心姐姐也不会让三少爷背上娶了个下人的名声，还不如陪着小主来宫里闯一闯。”
“你说得对。”华莹眼角余光看到惠心进门：“走吧，去请安，你可给我看好内殿，不允许上次的事情再发生。”
“是，小主放心。”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去了坤宁宫请安，皇后一如既往嘘寒问暖了几句就叫了座，两边分别是萱贵人和静贵人。
“对了，还没恭喜莹贵人这回顺利脱身呢。”顺利脱身？本来就是冤枉诬陷的事儿，说的好像是她做了事跑了一样。
华莹冷冷的看了湘嫔一眼：“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事情本来就和我没任何关系，有的人心术不正罢了。”
湘嫔一日不找事身子就不爽一样，看谁都不顺眼，处处找茬。
铃妃这樽大佛没有在乎在她眼里就是不足为道的两个女人之间的争吵，找起了皇后的麻烦。
“倩贵人这会儿怎么样了？还有沁答应，真是可怜呢，皇后好不容易有意照顾她，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铃妃的语气轻飘飘的，眼神却一如既往的犀利，话里话外无疑都是沁答应求了皇后庇佑，反而滑胎，倩贵人能不能平安生下孩子还两说。
“倩贵人在安心养胎本宫免了她的请安。沁答应也在好好调养身子，预备以后再给皇上绵延子嗣。”皇后仿佛没听出来话里的嘲讽，语气和缓的回道。
铃妃挑起嘴角：“臣妾可不是这么听说的，据说倩贵人最近心情忧郁，好似是担心自己的孩子被……”
“好了！”
皇后打断了她的话：“倩贵人还不是一宫主位，龙嗣之后怎么办那是皇上决定的，又不是你我。”
铃妃漂亮精致的面庞泛起一丝讽刺：“但愿如皇后娘娘所说吧，也希望她肚子里的孩子能如了皇后所愿。”
“铃妃有时间不如为自己也规划规划，先别担心别人了。”江妃漫不经心的一针见血，自己还不是没有孩子。
华莹反驳了湘嫔就安生的坐在一边小声说话，湘嫔她不怕，因为湘嫔就像个绣花架子，表面厉害罢了，可那三位不一样，免得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才行。右边的萱贵人高冷不太好接触，于是此刻正问着静贵人话。
“姐姐家里怎么样？”
“家室哪比的上妹妹，不过父母俱全家庭安定就满足了。”静贵人本名王恬玉，进宫也有几年了是和倩贵人一辈儿的，荣宠不多，是个平平淡淡的人物，与她接触多了才能了解她，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平平淡淡，让皇帝亲自赐字为静，是个好字。
“听说妹妹家中男丁众多？”静贵人也是有所耳闻。
“我是有三个哥哥一个弟弟。”
“我在家里是老大，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静贵人发出一声叹息，当老大是最不容易的了：“弟弟顽劣，那妹妹还好，可惜性子直而且倔，都十七快十八了，上回选秀回来本来要安排亲事的，结果这丫头非不。”
听到这华莹脑袋灵光一闪，她有个哥哥没娶亲，静贵人有个妹妹没嫁人，二人岁数差不多，听着也是脾气相投。
可是她对静贵人的家里并不了解，还有那位姑娘，若是匆忙介绍给三哥万一是个不好的，恐怕更耽误了三哥。
于是华莹继续套话：“哦？那真是个有脾性的女子，不过要是太过了以后婆家可不会高兴。”
“她那脾气我知道，只要对她好她就会百倍的还回去，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可若是自己看不上眼的也就不爱搭理，所以才拒绝了安排的亲事，家里父母也宠她，就由着她去了。”
“那令妹一定很庆幸生在了自己家呢。”
“可不是吗，不过父亲说了，她要是超过十八再不结婚，就一定安排了婚事，她必须成，否则就是大逆不道了。”
静贵人说完才发觉说的有点多，不好意思的清清嗓子：“让妹妹见笑了。”
“哪里的话，我听着也很喜欢令妹的性格呢呢，不如咱们改天再继续聊聊？”
静贵人微微吃惊：“你呀，原先也不在意我家里的事情，这是怎么了?”
“以后告诉你。”华莹眨眼一笑。
“娘娘，咱们到底要不要除掉倩贵人，尤其是她那肚子里的孩子。”湘嫔伴着江妃在小路上走着，见旁边没有什么外人，小声问道。
江妃暗骂这个女人不长记性，上回那个事情还不够吗？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老想着她那孩子做什么？真没出息。”
“哎呀娘娘，臣妾这不是也为了咱们好，那孩子生下来若是个男孩交给了皇后抚养，那以后必定和大阿哥相争啊。”她这话说的是不错，可江妃只是阴沉着脸。
“你能想到我就不能吗？先不说那孩子是男是女，就算是男的，她也生下来了，养不养的大还不一定，现在操这个心，只会惹祸上身。”说着一甩那马蹄袖，走到了前面，不愿再与那傻子说话。
湘嫔讪讪的笑了笑：“果然还是娘娘说的在理。”
“你瞧瞧这鱼儿，活泼机灵的很呢。”有女声从池塘那边传过来，笑声如铃，走近一看原来是季嫔，这时候手里还抓着一小把鱼食，细碎的投喂进池塘里逗着鱼儿转。
静贵人也在边上坐着，笑着和季嫔说着什么，她们二人同住一宫，在一起也是正常的。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季嫔和静贵人啊。”江妃突兀的开口，让季嫔和静贵人下了一跳，忙扔了鱼食转身行礼。
“瞧你俩吓的，快起来，今天倒是巧，遇上了就一块唠唠嗑吧。”江妃掩唇笑了起来，往那边走去，也坐到了鱼塘边上的小石凳上。
季嫔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静贵人觉得尴尬就道：“今天两位姐姐怎么有闲情雅致出来逛逛？”
“跟你说的一样，讨了闲就出来呗，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们两个呢，一天天都可以这样，本宫只能闷在宫里面。”
“娘娘这是何故？”
江妃笑的开心：“还不是怕皇上过来，就得时刻候着皇上，也就不敢出来了。”
一时间，季嫔和静贵人脸色已经很是不好了，她们两个闲就是说她们不招皇上待见，一个月见不着皇上两次，就将目光转向了池塘里的锦鲤。
“江妃娘娘这话说的可有点差错，静妹妹也是皇上喜欢的，季嫔姐姐……”湘嫔脑子没涨，可这明刀暗箭的本事涨了不少，看着季嫔难堪的脸色又道：“哎，对了，季嫔姐姐还有个格格呢，妹妹们还是比不了。”
“虽然不受皇上太后多少待见，可终归姐姐也是有依靠的，也别太难过了。”湘嫔拿着帕子佯装安抚：“不过你说是大格格性格木讷不讨喜才这样的吗……”
第一卷 贵人 第二十六章 落水
季嫔如何能忍这份气，说她怎样都可以，可大格格是她十月怀胎受尽辛苦掉下来的肉，平日里她的期望全寄托在了大格格身上，求她一定要平安长大，大格格有时腼腆害羞了些，话也有点少，太后喜欢活泼闹腾的不假，但自己女儿也是金枝玉叶，可湘嫔竟然说她不讨人喜欢，难道是讨人厌恶吗？！
“湘嫔你说话注意些，大格格再怎么样，终究都是皇上的孩子，你哪有什么资格评头论足！”静贵人本想拉住季嫔，可季嫔已经开口了。
“怎么了实话还不让说了？本宫说的难道不对吗？姐姐你这年龄大了怎么脾气也上来了，看来大格格是总是跟你学才那样的吧？”湘嫔生平也最恨别人说她没资格，总觉得别人是嫌弃她的家室不好，还是个侍妾的孩子。
季嫔怒极反笑：“呵，那叫湘嫔这么说，听说你的母亲是个戏楼里唱曲儿的出身，那生下你来也就是个戏子一般的人物？”
宫里人好多都不知道湘嫔的生母是谁，可季嫔因着铃妃的关系多少听过一些，这会儿当着几人的面一口气捅了出来。她话原本少的很，别人怎么说也大多忍着，今天是真的被人碰了逆鳞。
湘嫔一听这个，柳眉倒竖怒气横生：“你再说一遍？”
“好笑，湘嫔的耳朵也是不好使了吗，本宫说，你就是个戏子，如何？”没办法，她此时也是气急了失了理智，往常绝不会和湘嫔这种人计较。
静贵人一看这架势，就跑去湘嫔那边打算赔礼道歉，然后赶紧回宫：“湘嫔姐姐……”
“躲开！”湘嫔脑子里想着她俩是一伙的，又被人戳了好几次痛处，她就是因为美貌又会唱曲儿舞蹈才让皇上带回来的，伸手就想将静贵人推到一边。
可宫里头穿的都是花盆底鞋，脚下本来就不稳，她这么一推，静贵人立马重心倾斜向旁边倒了去，这时候江妃就遭了殃，她坐在池塘的边上，本来就打算看看戏，没想到珂贵人朝她撞了过来，一时间躲闪不及也仰了过去。
“扑通”一声，只听见响亮的落水的声音，江妃仰进了池塘，静贵人也直直落了进去，让湘嫔和季嫔两人双双一愣，季嫔率先反应过来：“来人啊！静贵人和江妃落水了！”
湘嫔本来举起的手收了回去，意识到自己好像闯了大祸，一时间也跟着喊了起来：“来人啊！快来人！”
因为主子和小主们聚在这里，周围的奴才也不少，三两下几个人就跳了进去，把静贵人和江妃连拉带拽的弄到了岸上，这观赏性的池塘水也不深，她们二人就呛了几口水，脑袋晕晕乎乎的，身上湿透了。
“快，将二位主子带回宫里去，顺便叫了太医过来看有没有出事！”季嫔早恢复了理智，安排了下人将二人带回了宫里，瞪了一眼湘嫔就跟着静贵人那边回去了。
湘嫔此时又怕又恨，只能跟着江妃回了她的宫里，等着太医过来。
长信宫里，江妃的湿衣裳早就被宫女换了下来，太医刚刚诊好了脉：“江妃娘娘没有大碍，只是受惊又呛水，现在初秋的天气，可能有些着凉，养几天就大好了。”
华莹本来在宫里刚听兰栀说完静贵人的父亲乃当朝正四品副护军参领，虽然不算多高的职位，但可比江妃父亲那个颐养天年的闲官强了不止多少，那妹妹也是有个好模样很有气节的人，心下满意，可立刻听到了静贵人和江妃一同落水的消息，就去了她那看望。
“静贵人落水受惊，索性救的及时，没什么大碍，臣还要恭喜静贵人，已经有了一个多月身孕了。”
“什么？真是好事，多谢太医了。”华莹让蕙心送那太医出去，和季嫔进去探望静贵人。
静贵人悠悠转醒，见了华莹也在这，不由得吃了一惊：“妹妹怎么也来了。”
“听你出了事就前来探望了。”
季嫔坐在床边道：“你这个傻妹妹，有了身孕都不知道，这回幸好没出什么事，不然姐姐我可要愧疚死了。”
“什么？我……我怀孕了？”静贵人惊喜的连妾身都没有自称，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的，太医说已经一个多月了，这回有点动了胎气，还要好好养着。”
“江妃那边如何了？”静贵人高兴之余想起被自己撞落水的江妃，本来就很是担忧皇上皇后怪罪。
“她还没醒，不过太医说没有大碍了，估计过会儿皇上或者皇后就要召你们两个过去。”听了轻煦打听来的消息，现在皇后已经过去长信宫了，皇上也得知了消息。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那湘嫔先得理不饶人。”
不多时，皇后旁边的新玉就来了，说是皇后娘娘叫季嫔去谈谈这件事。
等到了长信宫，那湘嫔正双眼泛着泪花，讲述季嫔和静贵人如何如何过分，气急了才不小心甩了手，谁料轻轻一下就将她推倒，还碰到江妃，并怀疑是她们就是故意的。
“皇上万福金安，皇后娘娘金安。”走进去发现皇上也在，略带怒容的样子，华莹行礼问安。
“莹贵人怎么也来了？”
“妾身和季嫔娘娘去看了静贵人，还给皇上带来个好消息呢。”说着递了个眼神给季嫔。
“静贵人已经有了身孕，落水稍微动了胎气，不过已经醒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沁答应更是嫉妒万分，她的孩子没了，其他女人的孩子一个接一个来。
“臣妾本来和静贵人安安静静的逗鱼玩，谁料江妃和湘嫔来了，湘嫔上来就说臣妾的女儿不好，还说皇上也讨厌臣妾的女儿，臣妾如何忍得了，就争论了几句，湘嫔一生气就推了前来劝阻的静贵人，静贵人有着身孕，怎么会像湘嫔说的那样故意摔倒，还望皇上皇后明鉴。”
季嫔用着真感情，说到自己女儿时更是抽噎不能止，再加上宫里一共就有一位阿哥两位格格，如今又有个有身孕的妃嫔，乃是大喜，想必不会责怪她们两个了。
湘嫔此刻面色惨白：“皇上，就算那静贵人不是故意摔倒，可季嫔确是侮辱了臣妾……”
“住嘴！”皇上似乎从来没有对湘嫔这样严厉过：“朕的女儿朕肯定是喜欢的，你竟然争论到朕的子嗣如何上面了！朕看你才是惹人厌烦！”
又想到大格格叫他阿玛时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一定是宫里这些女人乱嚼舌根，真是无法无天！
“皇上……”
“曲氏湘嫔，目无尊上，着剥去封号，降为贵人。季嫔心性躁动，回宫反思斋戒两个月，江妃和静贵人无辜受惊，静贵人有孕特赐她在宫内静养，待生下皇嗣便晋升为嫔，皇后多照看着她们。”说完甩手就走人，不给湘嫔一点面子，也相当于打了江妃的脸。
曲贵人没想到短短时间自己就成风光的一宫主位成了一个没有封号的贵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呆坐在了地上，皇后看了一场好戏，没想到张狂的湘嫔就这样下去了，心情大好，对宫女说：“你们看好你们主子。”就回了坤宁宫。
其他人也人走鸟散，就留下秀常在站在那里，扶了曲贵人起来，摇了摇头出去了。
“妹妹倒是挺机灵。”季嫔和华莹走出来，轻笑着看着她。
“姐姐过奖了。”
“想必你还和静贵人有事情相商，本宫就不在过去了。”季嫔怎不会看出她和静贵人有些关系，道了别过就与她分开了。
本来从没多听季嫔说话，以为她是唯铃妃是从，性格温顺，眼下看来其实是个烈性女子，华莹暗叹。
第一卷 贵人 第二十七章 亲家
“本来姐姐刚醒，不便打扰，但我觉得还是尽早跟姐姐说了这件事比较好。”华莹回到静贵人宫中，她刚刚听说了消息，只要生下龙子，她就是六嫔之一，而湘嫔成了一个还不如她的贵人，觉得简直是上天恩赐。
现在华莹过来，她心情极好：“没关系，妹妹说吧。”
“原谅妹妹不放心，私下调查了姐姐家里，深思熟虑觉着妾身的哥哥和令妹极为般配……”
华莹试探着看她的表情，听到调查她时有些不满，可听到了后半截的话，不由得问道：“真有此意？那肯定是再好不过了！”早就听闻布尔哈齐家教子有方，几个儿子年纪轻轻都靠自己有了自己的官职，她家只是个四品官，没有其他亲戚帮衬，若是两家联姻一定会带来不少好处。
“怎么会跟姐姐开玩笑，不过我那三哥性格和令妹是像的，有时候脾气急了些，可对人一定是好的，也是一直没有遇上心仪的女子，十八有余还不肯成亲。”
“这没什么，我那妹妹不也是，年纪不小，只是这算不算高攀了？”静贵人是真心关爱妹妹，怕她嫁了高门槛，以后受委屈。
华莹知道她的担忧，咯咯笑了起来：“说来不怕姐姐笑话，我家的儿媳妇可是最好当了，我父母开明，二哥哥娶的就是个普通汉族人家的女儿，家里也只是有个一官半职，一听我哥哥真心喜欢，就同意娶进门，还是正妻。而且二老没有为难过一星半点，不信下来可以去打听打听。”
顿了顿继续说：“只要是为人端正清白的姑娘就行。”
静贵人听了也彻底放心：“可是他们两个如何能郎有情妾有意呢？”
“这还不简单，往咱们两家各自递个信串通一下，制造个机会，看能不能成，就算不能也是尽心了。”
“好主意。”如贵人噗嗤笑出了声：“那好，咱们过两天就这么办，如何？”
“当然好。”
事情谈妥后回宫的华莹看见了等在那百无聊赖的茗常在：“姐姐你可回来了，你这两日老往静贵人宫里跑，是不是忘了我这个人了？”
这家伙还吃上醋了，华莹拉起她的手：“我那是有正事相商。”
“什么正事儿？可不能瞒着我。”
“上点点心茶水来给茗常在。”华莹招呼她坐下，又讲了一遍事情。
茗常在觉得有意思，可又替华莹担心起来：“那他们两个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呢？”
“到时候如果两人相好，告诉他们又何妨？又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要是不成，那就当没发生过这事情。”华莹喝了口玫瑰花茶，满口清香。
茗常在点头：“是我想太多了，不过今日看湘嫔，不对，是曲贵人那模样真是解气呢，平常没少得罪人，这下子好了。”
“她那个叫自作孽不可活。也不知道江妃得知是什么感想？”
她们谈论的对象江妃晚上的时候才醒过来，感觉头昏脑胀，喝了太医方子煎的苦药才好过了一些，她是被压在静贵人身下落水的，所以严重些。
“皇上皇后可曾来过？都罚了季嫔和静贵人没有？”她可不能白受这个罪，以她和湘嫔的宠爱，她想着一定会罚那两个人的。
没想到宫女只是低着头不敢说话：“你聋了吗？主子在问你话！”
枫染听到动静走进来，让宫女出去守着：“娘娘刚醒，先别生气，再躺会儿吧。”
“到底怎么回事？”
枫染替她背后放软枕的手一停，一狠心都说了出来：“静贵人怀着身孕，季嫔借着这个哭诉一番，湘嫔已经被剥夺封号降为贵人了，静贵人生下孩子就会封嫔，季嫔只是罚了两个月斋戒，跟没罚一样，皇上只让娘娘您安心养病。”
江妃起初还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静贵人怎么这么巧偏偏有了身孕还将自己倒打一耙？自己辛苦培养出来的势力之一湘嫔此刻成了一个小贵人，几乎成为了一颗废子，不禁两眼发晕：“那两个小贱人……湘嫔也是个废物！”
“娘娘，如今要紧的事是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去给我看看那些新进宫的嫔妃里还有谁是能用的，湘……曲贵人无用之后本宫需要更多的人！”
江妃说完话只觉得浑身不爽，手一挥将一旁的药碗打落在地。
金光寺院，尽是上香求佛算卦姻缘之人，博西勒被母亲逼着出来这儿给自己和家人求个签保个平安。
他一向不太迷信这些，再说今天本来是该和朋友出去练武商功的日子，跑来这种女儿家家聚集的地方做甚？但想着父亲偏心母亲瞪着自己的样子打了个哆嗦，大步迈进了寺庙里。
看见跪着求签的地方正有一个清秀的姑娘，素静着一张脸，有些随意的梳了未出阁姑娘们爱梳的双垂髻，两缕青丝垂在耳朵两边，此刻正闭着眼睛虔诚求签。
博西勒从小接触的多的女性也就母亲和妹妹，不爱出去和那些富家子弟一般寻欢作乐，和其他小姐吟诗作对，发觉自己盯着她看了许久，慌乱的移开眼睛。
王恬清今日也是被丫头劝着出门来求个姻缘，她不愿草草嫁人，可也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心中憧憬一段美好的姻缘，然后顺理成章的出嫁，睁开眼发现身旁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男子，虽然耳朵根有点红，可生的高大俊美。
“我可是妨碍到公子了？”王恬清捡起签子，站起身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公子也是来求签的？跪在那儿用心求就可以了。”
“哪有妨碍，我也是刚来，家里人担忧，非让我来求姻缘。”博西勒挠了挠头，他和女孩子说话并不多，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也是这样吗？”话说出口就想打自己嘴巴，这样美好的姑娘怎么会还没有定亲。
王恬清扬了扬手里的签：“我是还没成亲，只想着遇见好的男子呢，小女子顽固，不愿听从父母安排。”
我也是这样！博西勒心里激动，面上不显：“那咱们还是有些相同之处，我也是想顺从自己的本心，否则也是耽误了其他姑娘。”
王恬清听这话十分认同，没想到他看着粗犷了些，还是个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人：“真是佩服公子，让我看看我求着了什么签。”
低头看到八字：今夕何夕，见此良人。是个上上签呢“我先去询问大师解答，公子先求。”
一个半老和尚坐在那里看眼签：“姑娘怎么看不懂？你今日运气好的很，没准可以遇见值得托付一生的良人，一切都是天意。”
王恬清突然想起那个男子，往那边看去，他似乎正虔诚求签的样子，难道说……他就是今日的两人？不行不行，她摇摇头，怎么能随意信这八个字，显得多轻浮，可，就此走了吗？
思考半天王恬清还是走上前去，博西勒也刚刚求了签：千种风情，更待何时？
还不明白这是如何意思，就看那漂亮姑娘走过来：“家父乃副护军参领，我是王家的嫡次女名叫恬清，有幸和公子认识，不知公子名号？”
“在下博西勒，家父督察院左都御史，在布尔哈齐家里排行第四，现在是从八品委属骁骑尉。”博西勒道，说到自己官职时挠了挠头：“虽然只是个从八品，但我日后一定会有更高的官职。”
他又想了想道：“既然都出来了，姑娘想必身在闺阁没什么机会游山玩水，若是可以，我知道后山不远处有一个地方风景优美，最适合放松身心，姑娘可想去？”
又怕她误会补充道：“我再多约几个人一起，可否？”
本来恬清想着他家室如此出众，又听到邀请，但担心孤男寡女不好，可他既然贴心的邀请其他人，也就不想再拒绝：“公子有心了，容我和家里通报一声。”
“好，等着小姐来。”博西勒看着她上了马车，直到远去，让恬清的心砰砰跳了两声。
第一卷 贵人 第二十八章 爱财
皇上对华莹一直都颇为喜欢，宠爱不曾断过，最近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不知是不是吃了那绿豆糕受刺激了，今天李公公又带着他的小徒弟来了玉卿阁一趟。
“小主，皇上说入秋了，专门让人去宫外边带了些正宗的柿子干回来，酸酸甜甜的好吃的很。”李全让小太监将两个盒子送过去。
这皇上不知在想些什么，送别人的都是锦衣玩物一类精美的物件，到自己这里就送两盒柿子干完事了，虽然许久没吃过这普通人家吃的东西了，但还是有些无奈，真把她当不折不扣的吃货了：“多谢公公跑着一趟了。”
“哪里哪里，皇上对小主用心，做奴才的也高兴，奴才告辞。”
回去打开那盒盖，看着里面金黄半透明的柿子干也是柿饼，去皮去的极好，厚薄匀称，倒是有些食欲，拿起来一个尝了一口，甘甜酥软，这两盒因为是晒制的能放许久，华莹就让蕙心放好。
自从经过了上回的事情之后兰栀和小永子恨不得一双眼睛长在玉卿阁上，盯得恐怕飞进一只虫子也得看看虫子有没有干坏事，华莹有一次被他们逗笑了说小心谨慎是好事，可别成了神经质一般。
中午华莹刚想眯一会儿，皇上这个不速之客就来了，烦着她起身请安再拿了茶递到手上。
“听李全说你好像不喜欢朕的礼物？”皇上将茶撂在一边，打趣道。
华莹拿手支着头，不知怎的竟不想好好说话：“您也知道啊。”
话说出口才察觉自己的无理，慌忙的想跪下请罪就被皇上扶住了：“这是做什么？”
“皇上恕妾身无理，说错了话。”华莹冲着他眨巴眼，天子喜怒无常，没准那句话说错就要万劫不复，她刚刚可能是困懵了，脑子都开始转的慢了。
“你说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朕以后送你喜欢的东西，难道你也偏爱那些绫罗绸缎？”皇上心底里对她的认知除了大方爽快随性一点之外就是爱吃东西，认为她是和其他女人不同了，现在却想可能自己看走了眼。
华莹一看便知这皇上心里再想什么，也并不着急，与其欺骗自己让他觉得自己是不爱世间烟火仙子一般的人，还不如现在省点心思。
“皇上可听说过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况且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那些金银之物臣妾当然不会嫌多，皇上觉得妾身俗气或者怎么样都没关系，那些好看的东西我拿了带在身上就是图自己高兴，也给皇上看看您的女人有多美。”
“皇上您看，您赏给妾身的耳坠子，妾身一直带着，皇上不是也曾注意到?难道皇上心里不高兴吗，还是皇上觉得妾身收下了也应该因看不上这身外之物而搁置在一边?”
皇上看着面前的人支楞着脑袋，一脸认真的神色，是啊，就连他看着国库丰盈也是高兴的，自己又何必总将她想的那般出淤泥而不染呢?倒是为难了她一个女儿家。
“还有，如果一个女子不想花钱打扮，女为悦己者容，皇上觉得那个女子又有多爱您呢。”这便是给皇上不知不觉先上了眼药，以后要是有那出淤泥而不染高尚情操的女人出现，他要是记住这些话，也多少会有点反感那些人了。
“妾身一个女子，虽说多读了些书，可见识到底浅，这只是妾身的一点点小想法，皇上别笑话妾身。其实妾身真的也很喜欢那些吃食，一是好吃，二是皇上送的，其实只要是皇上送的妾身都爱，只是皇上刚刚那么问了，就如实答了，反正对皇上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没有可隐瞒的吗？皇上蓦然笑了起来，天子喜怒无常，原是真的：“好，你想要什么朕以后都给你，反正你是给朕看的。”
华莹暗松了一口气，刚刚那种算得上狂妄的言论没有让皇上生气，看起来也没有怀疑自己，就扬起笑脸点头：“好啊，那多谢皇上喜欢妾身。”
后来皇上待着好久也不肯走，一直和她左聊一句右聊一句，搞得本来清醒了些的华莹继续支着脑袋怕不然会趴在桌子上迷糊过去，看着华莹那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才发觉她竟然有了一点黑眼圈。
“你这是怎么了，这样困倦？昨天晚上没睡好？”
华莹揉着脑袋：“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睡得晚了些。”
进来添加茶水的蕙心听了这话开口道：“小主你可真是大方，出了那等子事儿谁能睡的早，这都连续两天了，再这样下去奴婢怕坏了小主的身子。”
“蕙心，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没看见皇上还在这吗，那是说的什么话，快住嘴。”华莹悄悄给惠心使了眼色，让她更逼真一些。
皇上一听知道出了事：“蕙心你说。”
华莹只能装出不再阻拦的样子，由着蕙心去：“那沁答应与小主不和，失了孩子之后时常疯言疯语的，说就是小主害了她的孩子。这段日子好了些，前两天却开始烦小主了，求小主让她见皇上，小主哪有那等本事，就拒绝了，她就在小主门前不肯走，直直到后半夜，还带着丫鬟哭诉，小主如何睡的了觉？”
“竟还有这等事，皇后不管管吗？”皇上皱起眉头。
“皇后娘娘觉得沁答应刚刚丢了孩子，就容忍她几回。”华莹示意蕙心下去，自己继续说：“妾身也是这样想的，也就一直没有吭声，皇上可别怪罪她。”
“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真是不知安稳。”皇上原先也是喜欢沁答应的觉得她小巧可爱，在她滑胎之后打算多等她养好身子再去看她，没想到这么不知分寸。
“皇上息怒，她也确实可怜，只是来吵闹几次而已，放了她这一回吧。”华莹又道，实则是在火上浇油，她没有骗皇上，沁答应也着实烦人。
皇上神色不快：“有了这一回还有下一回，什么时候是个头。李全！”
“奴才在。”
“传朕的旨意，沁答应护龙嗣不利，又以下犯上扰乱后宫秩序，着褫夺封号，降为官女子，钦此。”
皇上下手真狠，官女子就是一群比宫女地位稍微高点的人罢了，平时还要帮着干活打扫宫里，尤其是这种本来是小主的人降为官女子之后更是会惹得好多女人的针对，日子不会好过，估计这辈子再见不到皇上。
“还有，告诉皇后让她管教好后宫，不要让朕失望。”
“是，奴才遵旨。”
沁答应看到皇上过去了玉卿阁，心里没底，皇后已经不想再管她了，她又得罪了华莹等人，那些天一直去找华莹，只是想图个一时安稳，却脑子不好使，更加让人厌烦。
看到李全来，她惊喜的走向前去迎接李全：“公公，可是皇上想见我？”以为自己的求情奏效了，是华莹帮她求了皇上来。
李全忍着心里不屑，义正言辞的道：“皇上有旨，沁答应护龙子不成怨怼他人以下犯上，屡次扰乱后宫纪律，着褫夺封号降为官女子，钦此。徐官女子，请吧，您也没有资格住在小主住的宫里了。”
第一卷 贵人 第二十九章 家宴
一个官女子罢了，一般小主都要讨好他这个皇上贴身总管太监，他这样已经是够仁慈的了。
沁答应跪着的身子一下子瘫倒在一边，完了这下真的完了……她入宫前还向家里人保证一定能够光大门楣，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花了好些钱裁制了入宫的衣服，又给了她家里近乎四分之一的积蓄入宫，就为了得到皇上的青睐。
皇上你可真狠，与其这样还不如打入冷宫来的舒畅些，沁答应似乎又想到了当初她设计吸引皇上时他那对自己笑的温柔神色，现在这圣旨却冰冷到不行。
李全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反正他也见了不少后宫争斗了，不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转身便走，这女人脑子不聪明，那位莹贵人看着平时里虽然是温柔大方的，可绝对不是个好招惹的。
皇后接到全递过来的消息时正在练着书法，这宫里第一次选秀进了这么多人，她心里难免有些不平衡的时候，这不是一个皇后该有的，她想也该好好磨练自己的心性了。
听完他说的话之后皇后的笔尖一动，一副字就算毁了：“皇上为何这样嘱咐本宫？”
“奴才也不清楚，还要去服侍着皇上，奴才先退下了。”李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恭顺的弯着腰退了出去，皇后也没有留着，她还没必要讨好一个太监。
“新玉，你去让小令子去打听打听。”小令子是坤宁宫太监总管，也是宫里大名鼎鼎的令公公，是太后身边看着皇上长大的吴总管的徒弟出身，算是极其有面儿的一位人物。
令公公出门打听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和皇后道：“今日皇上因为沁答应一直冒犯莹贵人而把沁答应贬为了官女子的身份，估计是听说娘娘知道这件事但没有作为迁怒了娘娘。”
又是这个莹贵人……原先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却频频让皇上破例和另眼相看的女子，从她入宫算起来已经间接给了自己两次苦头吃了，看来手段厉害的很。
上回是被驳回了旨意，这回又传来了警告，皇后将桌子上的宣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新玉看着皇后知晓她生气，劝道：“娘娘，她只是个小贵人，还能翻得了天不成，您先过来坐会儿吧，练一下午字了，伤眼睛。”
“是啊她现在只是个贵人就能有这等本事，三番两次让皇上落了本宫的面子，那以后还得了？”皇后的眼里深沉的很，像一汪大海一样让人心惊。
新玉不再吭声，皇后一直以来都心思敏感容易多想，再加上皇上看起看不是特别喜爱皇后，总是担心好些事情，这样也不是好的办法……
其实华莹这次是绝对没料想到事情会变成这种局面的，她当然不想让皇后视自己为眼中钉，只是太讨厌沁答应，这两天沁答应又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每日每夜的过来缠着她，生怕又是谁的计谋，于是想出了这个法子，让蕙心在皇上来的时候偶然提提，睡眠不足也是真的，目的只是求个心安。
可是自古帝王多无情，当初后宫众人也是看见了皇帝对那时的沁答应有多么喜爱的，避暑回宫的时候还专门照顾她而放慢了速度，也是因为这个华莹才觉得这回说说估计只能让沁答应安生一段时间罢了，却把她贬成了官女子一辈子不可脱身。
有那么丝丝愧疚漫上心头，也漫上了华莹的脸上，轻煦到底见过世面，知道小主可能是觉得心有愧疚，就算是沁答应再怎么不好也没有害过华莹性命，最多是踩着她上位，华莹就算心智成熟稳定，可初入宫还是有一份善良之心。
“小主，你以后要习惯，这后宫里面多的是无辜的女人，一辈子葬送在这里，她那是自找的不痛快，小主你也不必自责。以后这样的事情估计还要见的多。”给她铺好了被褥，又给她点上安神香：“小主这两天没睡好，快睡吧。”
华莹知道自己还是有些玻璃心了，暗自骂自己心眼软，听了轻煦的话不再多想，躺下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每逢中秋佳节，宫里面也漫着些欢快的气氛，上上下下都开始准备中秋事宜。
“姐姐，今天晚上又有宫中聚会要去，真是烦的很。”茗常在这些天在宫里一直跑来跑去，都要当成自己家的样子了，最烦恼的就是受到拘束，中秋家宴，自然是每个人都要出席的。
华莹真是拿这个妹妹没办法，听着下人说茗常在一会儿去采菊一会儿去扑蝶来打发时间，她本来是有些担心茗常在出去多了引人注目，到后来看她实在开朗，遇事也蛮机灵就由着她去了。
其实虽然华莹一直叫她妹妹但她们两个只差半年多而已，性格相差倒是很多，华莹就爱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
“你呀，这些天跟个小疯子一样，皇上竟然还喜欢你，我跟你讲，中秋家宴完了还会有好玩的呢。”
茗常在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
“是啊，虽然比不得在外面的热闹，可晚上应该还是会放花灯什么的，你就别烦恼了。”
“那好吧，对了，姐姐你可爱喝酒？”
“虽然能喝些但不爱喝，怎么了？”
“我只是想念我在家里自己酿的桂花酒了。”中秋节习惯喝桂花酒，茗常在看着疯闹了些，如今却是有些想家了。
华莹捏了捏她的脸：“别这副表情，后面咱们还要走很多路，这样就不行了？不是坚强的茗儿了？”
茗常在立刻恢复了原来的状态：“才没有呢！”
斫却月中桂，清光应更多。中秋节这一天明月如镜挂在天上，她们齐聚中秋家宴，迎接着皇上皇后的到来。
“都平身吧，今天是金秋佳节，大家不必太拘束。”皇上一身黄袍坐在上方，皇后也专门换了一身金黄色旗装，坐在皇上的右方。
“今日本宫专门让人拿了酿酵好的桂花酒，香醇浓厚的很，大家都尝尝。”皇后持着端庄的微笑让下人端着酒上来，为每位小主倒上一杯。
“太后今日还来不来？”
“刚才太后身边的朱黎姑姑来了，说太后这些天身子刚刚才不错，太医说还是不易外出，就不过来了。”皇后立刻回道。
皇上点点头：“那就开始吧。”随后几名训练有素的舞女踮脚小碎步迈了上来，开始歌舞表演。
华莹时不时的瞅一眼挥舞着水袖身姿柔软的舞女，左右两边的桌子之间都隔着地方，也不方便说话，只一口一口吃着端上来已经有些凉的菜品。
“小主少吃些，吃多了容易闹肚子，奴婢给小主剥些荔枝吃。”轻煦拿起旁边水晶琉璃盘子里的新鲜荔枝剥起来放进华莹面前的小碟子里。
“今天这等的好日子，怎么能光看这些舞姬表演，咱们姐妹里面那么多多才多艺的没人想要表演一下的吗？”铃妃今日打扮一如既往艳光高照，丝毫不输了皇后去，总是爱抢着主导说话。
在场的妃子好多都有些怪异，有的也许觉得高兴，因为能在皇上面前一展风采，更多的是担忧，铃妃提出这个不一定打的什么算盘来为难她们。
“臣妾觉得还是算了，今天这就是随意的日子，臣妾怕这样的话一个个都攀比起来才艺。”江妃率先提出了反对。
铃妃望了她一眼：“臣妾觉得这样的话会更有意思，而且可以看看我们后宫姐妹的好本事，皇上觉得呢？”
皇上似乎看出来她们两个针锋相对的状况：“这样吧，一个个都来没有那么多时间，有没有想自行上来热热场的？”
毛遂自荐这种东西华莹可没有兴趣，待在一边看戏就成了，眼神看向茗常在，见她往嘴里扔了一颗葡萄就知道她也是如此想的，就放松了身子等着看戏。
在场安静了一会儿，就听一个温软的女声道：“妾身想试试，虽然可能有点不够格，但能让皇上和各位姐姐开心也是好的。”是柔常在。
第一卷 贵人 第三十章 做梦
说话的也是以为答应，任答应，平时没什么存在感，就攀着皇后和二妃说点话，今日怎么如此主动?
“这任答应的一举一动怎么像是跟柔常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萱贵人小声和华莹说道。
“想必也是有人提点。”华莹微笑，若是仿的不好，那就是东施效颦，可这位任答应显然是下了功夫的，轻声细语和走路的姿态一模一样，但她更矮一些，二者还是有区别的。
确实是，而且任答应看起来和柔常在是一个风格的，骨架子和脸都偏小，更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妾身曾经苦学过舞蹈，请容妾身下去更衣。”
柔常在看着这个几乎是自己翻版的任答应退出去更衣，神色晦暗不明，皇后见她没有表示也不再看她。
任答应换了一身粉蓝色的舞衣，在那衣服的包裹下显得纤腰更似盈盈一握，长袖低垂在两侧，看着比其他舞女的长一些，更考验了舞者的技巧，否则根本舞不起来如此长的水袖，而且还要赏心悦目。
音乐声渐起，童答应的腰向下弯曲还抬起了一只玉腿，随后跟着音乐舞动起来，又有柔媚还间含着舞蹈的技艺，看的现场不少女人的心都提起来了，皇上被那身影所吸引，一双眼睛盯着那童答应，毫无疑问，童答应这次是赌对了。
终了之时还冲着皇上暗送秋波。一曲毕，任答应轻轻喘了几口气：“多谢皇上皇后和各位姐姐赏脸一看。”
铃妃的心里很是不好受，她来这一套，无非就是想为难一下别人，没想到皇上一个自愿，打破了她的想法。
“不错，舞技甚好。”皇上从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后来又有浣常在和曲贵人一个弹了曲儿一个唱了曲儿，也是赢得了皇上的一番夸赞，后面就一齐出去赏月了。只是曲贵人错过了最好的时机，被人先抢了风头，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模样。
到了幽月湖附近，这里是也是皇宫最适合赏月的地方，如同它的名字一样，一轮满月在天上也映在湖中，周围幽静清雅，已经有人开始准备放花灯了。
皇上身边围着不少莺莺燕燕，华莹陪着茗常在去将自己做成的灯挂在自己的宫门口，回来之后就听见曲贵人在湖边上深情款款说着情话：“虽然妾身曾犯下大错，但只愿皇上可以多看妾身两眼，能够久久的记住妾身，这样妾身一生也就不留遗憾了。”
话还没说完，华莹就凑到皇上这一边将被曲贵人的话吸引的皇上的注意力拽过来：“妾身突然想起来原先在京中每次中秋节路上还会有玩猜灯谜的，咱们不如也来玩，答对了的就让皇上给奖励，如何？”
曲贵人本来装着深情连泪花都给逼出来了，遭她这么一打断，练习了好久的话语只能硬生生停止了，内心忍着愤怒听她说话。
“谜面是：翻山越岭脚不移，吃饭吃肉肚中饥，读书唱歌没声音，下雨下雪不湿衣。你们可要动脑筋。”
想着在皇上面前这也是个机会，在场的人都绞尽脑汁的想了起来，茗常在撒娇道：“姐姐你快告诉我们吧，好奇死了。”
皇上也不知道这丫头又卖着什么官子，皇后开口问道：“你在曲贵人说话的时候出的谜面，可是跟她有些关系？”
“妾身也不太清楚和曲贵人有没有关系，或许有吧。”
曲贵人现在对华莹恨得牙痒痒，不知道她到底再干些什么，只能在一边干笑着：“莹贵人别打趣我了，快说出来吧。”说出来她还要继续说完她的“祈福呢”。
华莹知道她在想着什么，不过恐怕她说出口这曲贵人就不会再想继续说下去了：“那妾身就说了哦，那就是——”
“做梦！”
场内安静了一秒，“噗嗤”一声茗常在笑出了声，周围基本所有妃嫔都捂着嘴偷笑了起来，除了江妃，连皇后和铃妃都忍俊不禁，这曲贵人真是自取其辱。
江妃一脸没眼看的表情，这曲贵人着实有些丢人了，也不看看这么多贵人在场，非要说那会子酸倒牙的情话，可不是惹人嫌?
曲贵人气的几乎发抖，可看连皇上都笑看着华莹，就尴尬的咧嘴笑了一下躲到了一边的角落去。
这下子，曲贵人“做梦”这个笑柄在宫里被传开了，连她自己宫里的下人有时都在偷偷议论这个事情，她本就因为降位分的事情失了宠爱，如今更是难过。
华莹也没有非要怎么样的意思，只是这个曲贵人之前三番两次找华莹的茬，上回她受了冤枉这个女人黑白不分往自己头上扣锅的时候华莹就下定决心找机会整她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将以牙还牙。
“你昨日在那么多人面前给她没脸又是何必？”皇上揽着怀中的人，一起坐在窗边赏月，昨日按照祖上惯例是在皇后处待的，今日立马就翻了华莹的牌子也是意料之中。
华莹轻轻撅着嘴，在皇上面前尽显女儿家的娇憨：“皇上不知道，曲贵人三番四次找妾身麻烦，上回妾身被冤枉的事情，她也没少在一旁画蛇添足。”
“哦?还有这等事情?”
“妾身洗清冤屈以后，她又在众人面前公然说妾身是顺利脱身，她之前是嫔位，妾身也不好以下犯上，如今总算是扬眉吐气一回。”华莹说的句句属实，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这丫头，颇有点以牙还牙的架势。”皇上点点华莹的鼻尖：“只是以后说话还是要注意分寸，宫里人心纷杂。”
这嘱咐的语气让华莹心里也有了一分感动，尊贵如皇上，也会这样担心一个人的安危吗?也会耐心教导自己该如何为人处世吗?
“莹儿知道的。”
“不过你向来聪明，估计也不会轻易被人欺负。”皇上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他那样说话，也只是下意识地，对这个丫头的叮咛，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第一卷 贵人 第三十一章 愧疚
“你听说了吗，柔常在和任答应两位现在简直是水火不容。”喻常在一口一个小点心，神神秘秘地说
茗常在在宫里无趣，也喜欢听喻常在的八卦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那柔常在本来就是靠着娇柔入骨才博得皇上不错的宠爱，可是任答应也是厉害，不光照猫儿画虎学了去，还比那位更胜一筹，走路姿势本也是学来的，结果连我远远看去，哎呦那小腰肢儿扭的，不愧是舞蹈底子好，妾身都怕断了。”
听着喻常在一番言语真是把茗常在逗乐了：“喻常在说话真是有趣。”
“都知道柔常在是皇后那边的人，不难猜出来，这任答应不一定是听了哪位的指使，不仅多了个助力，还能恶心一下皇后娘娘。”静贵人一边轻轻摸着肚子一边说。
喻常在又吃了一块雪花酥:“姐姐聪慧，这肚子也有点显怀了呢。”
“哎，我都好些日子没见到我家温如了。”秀常在看到静贵人动作，又看着外面秋叶凋零的景色说道，她所生的二公主温如如今四岁，从小就养在当时的湘嫔那里，一年也见不到几面
她们几个没有孩子的互相看了看，华莹先开口道：“秀姐姐，温如公主之前养在湘嫔那里，可现在湘嫔已经成了贵人，怎么还有资格抚养皇嗣?”只有一宫主位嫔和嫔以上，才可以抚养孩子，这是大祺国的铁律。
之前是每逢过年过节二公主就可以见到自己的生母了，大阿哥因为江妃地位颇高一直到八岁才住进阿哥所，每日都可以来见过自己的母妃，大阿哥也卯足了劲学习以博得父皇的另眼相看好给自己和母妃多多相见的机会。
秀常在万般无奈：“曲靖儿成了贵人以后，温如就被抱到了公主所去，还是我无用，没办法把她养在自己的母亲身边。”她又何尝不想念自己的孩子呢，那是十月怀胎的骨肉阿。
“之前我想去看看温和，湘嫔身后有着江妃，怎么会允许我看，她生下来不过几天，就被抱到了湘嫔那里，如今，我也不敢反抗江妃。”
“姐姐听我一句劝，”华莹拉住她的手正色道：“知道姐姐现在无心争宠，在宫里头如同和皇上是陌路人，可姐姐好歹要为了二公主着想，多讨好些皇上。皇上繁忙朝政，对二公主没那么上心，若是姐姐放下身段，皇上一定会有些愧疚，对二公主自然就好了，而且没准还能让你们多见几次。”
男人的愧疚心可是个好东西，华莹目前还没有什么能让皇上有愧疚之情的事物，否则一定会利用好的，看秀常在一直以来的这样子就是没把这个当回事，今天她话也说在这里，做不做就看秀常在了，华莹有心拉秀常在，不说成为自己一派，起码能在有时帮自己一把。
秀常在听了话若有所思，转而道：“我晓得了，也明白妹妹的良苦用心，多谢妹妹提点姐姐。”
“姐姐这是哪里的话，我刚刚有说过什么吗？”华莹和她相视一笑，继续和茗常在讨论咸豆腐花好吃还是甜豆腐花好吃。
次日的秀常在硬是带着二公主去了皇上的御书房。
皇上让她们进去，秀常在就跪下口中呜咽：“皇上，求皇上做主，您看看温如最近瘦的都成什么样了，身上没有两块肉，听说那公主所奴才见风使舵，说妾身不受待见，连带着连累明儿，妾身平日里只求远远的看上一眼皇上就行了，如今却不得不打扰到皇上……”
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皇上不禁想到是她给了自己第四个孩子，可一直以来淡漠无闻，让当时本来想加封她的自己丢了心思，只让她当个常在，却没想到她的心中竟是这样想的，这样的惦念着自己，不得已还是因为两人的孩子。
又将视线转向一边看着的确有些瘦小但两只眼睛有着倔强精气神的二公主，原先没有多看过，现在一看果然和自己长相相似，看自己的目光带着些许敬畏。
果然是父女生疏了，皇上起身将秀常在扶起，又将二公主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问道：“想皇阿玛了吗？”
小公主两眼一红，撇着嘴就开始流着眼泪，还断断续续的说道：“女儿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皇阿玛了……女儿不想一个人呆在公主所……皇姐都能和季嫔娘娘在一起，为什么女儿不行……”
皇上听了话良久没有多发一言，对那边坐着还在抹着眼泪的秀常在道：“这些年委屈你了，是朕的不对，不应该冷落疏远于你，也不该忘了多看看温如。”
“皇皇上……”秀常在仿佛被吓到了的模样：“妾身不敢多妄想什么，更没有怨怪皇上的意思，只是为了温如……”
“朕知道，朕都知道。”看着这个女人小心翼翼生怕他生气的样子有些心痛，只得放宽了语气：“以后朕会去多看看你们母女的，你也将温如养在身边吧，公主所住的不好朕会让皇后严管阿公主所，等她长大了，再去那边住，以后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了，你放心。”
秀常在受宠若惊的忙磕头谢恩，皇上由把她拉起来：“咱们这般情分，何须这么多礼。”
“李全，你去向御膳房递了信儿，今天朕去秀常在宫里用膳，弄点他们爱吃的去，还有多准备些孩童喜欢的东西一并送过去。”本来想说多要点秀常在爱吃的，可话一说出口皇上才意识到自己从来不知道他们二人爱吃什么，于是心中的愧疚之情更甚，直接抱起二公主一起出了御书房。
宫里还有好些人摸不着头脑，怎么秀常在这么多年一没存在感的人物一下子翻了身呢？而且皇上还发话说要多送些奇珍异宝，以缓解她多年相思之苦以及诞下龙嗣的奖励。
秀常在躺在皇上身边，看着男人睡着的眉眼，果然如那莹贵人所说呢，可是皇上你太对自己有自信了……
第二日，皇上就下达了旨意，年后就封秀常在为秀嫔，暂居永和宫，为一宫主位。
今年冬天来的晚一些，十二月份的时候也不和以往一样冷，华莹穿着厚厚的新裁制的冬衣，上面缝着好多羊绒毛，坐在书桌前练着书法。
茗常在也起了兴致跟着华莹写字，这时候千盼万盼得想要下一场大雪呢，可惜外头只刮了一阵冷风就出了太阳，大地上泛起一丝暖色。
“小主，好消息好消息。”兰栀也穿着暖和的衣服，华莹定不会亏待了她们去，料子都用的很不错。
“哦？家里传来消息了？”华莹轻轻将笔放在一边，看着她说。
兰栀没有把茗常在当外人，高兴道：“三公子和王二姑娘听说互相印象都很好，二人还一起出门游玩了，这回三公子提亲了。”
华莹半响才晃过神来，没想到这次同静贵人当月老牵红线一次就成功了，也是开怀的很：“那日子定在个什么时候？”
“回小主，定在了正月初十。”
“这样……”华莹点头，可惜自己身在宫中，没有办法看到三哥结婚，估计只能让人送了贺礼去。
“那就恭喜莹姐姐啦，也恭喜莹姐姐的三哥。”见她心情有些低落，茗常在将脸凑过去笑嘻嘻道。
华莹笑道：“谢谢茗儿了，你饿了没，咱们上菜吧，今日可有那羊肉锅子呢，热乎乎的好吃的紧。”
“好啊，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啦。”
除夕夜前两天下起了大雪，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下，皇上出门只带了李全拎着个灯笼去看雪景。
到了梅园里依稀看到前面有一个倩丽的身影，就算因为冬天穿的厚实了一些也挡不住那娉婷身姿。
让全不要出声，皇上悄摸的过去走近，看见那人正闭上眼睛应该是在许着愿望，然后抬起头向梅树上挂了一个香包，衬着月色朦胧，侧脸竟然有一丝别样的美感，皇上从来没有发觉过挂着他“青梅竹马”称号的女人还带给了他这种感觉。
一阵子冷风吹过，月嫔冷的打了一个寒颤，却意外的感觉有一双手抚到自己的肩上，还给自己披上了披风，正有些责怪的说：“巧思，不是说了不让你跟着出来吗，怎么还……皇上？！”
月嫔转过头，发现了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儿就站在面前，温柔的看着自己：“怎么这样傻，大冷天的一个人出来？”
“臣妾只是觉得一个人舒服，皇上身边怎么也没有带个人？皇上身子比臣妾可金贵了许多，快披上。”月嫔想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皇上阻止了她的手。
“朕身体金贵也好，可爱妃在我心里可是比朕重要的。”皇上凑近她的脸庞，见月嫔有一次羞红了脸才离开：“懂了吗？那爱妃刚刚是在干什么呢？”
“臣妾刚刚是在许愿啊，臣妾的奶妈曾经说过，除夕夜前夕许愿很灵的。”
“那你许了什么愿望？”
“臣妾……”月嫔停了一瞬：“皇上怎么这样？都说许的愿说出来就不灵了。”
“朕可是天子，你想有什么愿望朕帮你实现不就行了？”
“那可不一定，臣妾许的可不是一般的愿望。”月嫔扬起脸笑着。
“你说说看才知道朕能不能实现。”
第一卷 贵人 第三十二章 不同
“臣妾……希望能够久伴皇上身边，而且提个大胆的愿望，希望皇上能一直喜欢臣妾。”
皇上意料之中的想法，不过并不妨碍到皇上偶遇俏佳人的心情，拉上她的手就从雪地中走出去：“这有何不可，既然你许了，朕便应了，不用去花那么多时间祈求神明了，那么多时间还不如干些正事。”
月嫔把头扎下去，任由皇上拉着手回去。
本来月嫔在后宫也有一些时间了，皇上的的宠爱一直一般般，在宫里不温不火，比起那些一水儿的贵人答应差得多，好些人一直抓着和皇上的关系嘲讽月嫔，过了这一晚，月嫔竟然打了一把翻身仗，这两天整个白天和晚上皇上几乎都和月嫔在一起。
“小主，您看您平时也不太爱出去，别的小主娘娘都爱出去，没准还能碰到皇上呢。”轻煦看着旁边放了一盏热奶茶，靠着软枕津津有味看着话本的华莹。
华莹打了个哈欠，轻煦几乎每日都要以担心的口吻跟她说一遍，虽然她现在在宫里还是宠爱不衰，但轻煦还是怕华莹这种偏闷的性子会让皇上感觉无趣。
华莹自己心里对自己有明确的认知，也包括关于如何争宠的问题，她不爱出门不代表性子闷，比如和茗常在她们在一起的时候说话也不少，也喜欢有趣的东西，毕竟在这个年龄，可是让她用尽心思去讨好一个男人恕她做不到，她入宫已经是拘束了太多，还要把自己的一生拘禁在皇上身边是不可能的，她会耍心眼讨好那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家庭或许还有以后的孩子，可不代表她会削尖了脑袋挤破头换来那些东西。
轻煦知道她的心里部分的想法，出于关心总是会提醒她，她也很感激轻煦时刻的激励，在她心目中就像一个成熟的姐姐一样，她也会适当的吸取意见不会当个顽固不堪的人。
“轻煦，我的药服了几个月了?”华莹看着轻煦体贴的点上一盏明灯。
“回小主的话，那药小主已经喝了五个月有余了，就算贾太医说是不会影响身体的，但毕竟是药三分毒……”一说起这个事情，轻煦又开始担忧了。
华莹看她的神色，觉得好笑又觉得暖洋洋的：“你说，皇上对我怎么样?”
“皇上对小主是极好的，虽然小主侍寝的时候不是最多的，但是奴婢能看出来，皇上对小主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轻煦都能看出来的差别，华莹何尝看不出来，这也是华莹经营自己“人设”的目的，她要慢慢成为无可替代的那个人，甚至是让那个天子对自己动心，动真心。
“既然这样，就不用再喝那药了。”华莹又翻了一页书：“如果我怀有龙嗣，他一定会给给我封嫔。”
轻煦一愣，也是现在才算了解自己的这位小主，自己的小主绝对不是不争不抢之人：“是，奴婢去和贾太医知会一声。”
“娘娘，奴婢现在给您上药，您忍着点。”巧思拿着一盒从府里带来的上好的金创膏挖出一块给月嫔抹到了小手臂上一条深长的划痕上。
月嫔倒吸一口冷气，使劲了拽住了身底下的被子，忍着不叫出声让她上好药。
巧思的眼里满是心疼，她家主子就是为了争这一口气，也为了不让府里的人总埋汰主子，梅园是赏雪最好的地方了，想着皇上没准会有兴致出来，那天下着雪也出来梅园碰运气，雪天湿滑，花盆底鞋一个一滑，她为了显得身材苗条好看一些穿的并不多，手臂露出来从枝条上划过去，一下子就多了一道血口子。
而且月嫔随意包扎了一下就继续出来了，天一直寒冷，她每日都冻的哆嗦，万幸才没有得了风寒感冒，有一半的功劳是巧思惦记着日日煮着暖身姜汤和那些子补品。
如今有了成效终于也没有让主子的努力白费，巧思又将纱布包好在手臂上，见主子都要迷糊的睡着了，刚想给她盖好被子，就听外面乱了起来，一句“皇上驾到”一下子把刚刚有些困意的月嫔惊醒了，立马坐起身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快看看我的妆容怎么样了，头发乱不乱？”月嫔一边问巧思，一边急忙的照照铜镜，见到自己的样子虽然有一些憔悴，但还算齐整，就起身去门口迎接皇上。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总在门口等着朕，这大冷天的，冻坏了朕心疼。”皇上握住她的手。
“皇上老这样说臣妾都不好意思了，这个时候来是不是还没用早膳？”月嫔苍白的脸上此刻也浮起一抹嫣红。
“是啊，朕这几天总想着你，下朝就来找你了，说了要给你实现那个愿望，如今可是差不多了？”
“巧思，让他们上早膳。”月嫔一脸的幸福，坐在桌子边眼含秋水的望着皇上：“当然，真的太感谢皇上了，皇上就是那个可以让臣妾托付终身的人。”
皇上笑笑，突然想起了玉卿阁的那个小女人，几乎没有怎么说过这样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可句句能让人相信她是真心的。
怀有身孕的倩贵人现在已经是七个多月的身孕了，现在肚子大了起来，每晚脚腕小腿处都容易抽筋，而且整个人都肿了一圈，看起来老了好几岁，皇上见到时也止不住惊讶了一下。
倩贵人抓住了那一瞬间的嫌弃，觉得委屈的不行，自己第一次为皇上怀孩子，天天觉得有人算计自己，所以更加心力交瘁，也没有功夫讨好皇上了，皇上对她就更加冷淡了一些，一个月才来看过两次，就是给她肚子里未出世的皇后孩子的面子。
今天她终于听着贴身宫女和嬷嬷的劝肯出门走走散心了，身边围着好些人，铃妃也恰巧出门，看见这阵仗不由得冷嘲热讽：“以为肚子里怀着是个金块子呢，反正生出来又不是自己的，又有什么用？”
倩贵人气的胸闷气短，胸脯猛烈起伏才硬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转身回宫，路上一路骂着宫女嬷嬷和其他下人们，路过的人都对这位小主有些无语。
让她出来散心还不是为了倩贵人自己好，运气不好碰上了惹不起的主子还怪到下人身上，枉费她们几个在这几个月费心照看着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贴身嬷嬷心里也是非常不爽，不动声色的离她远了些。
就快要到自己宫里的时候，也不知倩贵人是怎么了，脚下一滑，花盆底一滑自然是没得救，自己身边的嬷嬷退到了两边，只有个贴身侍女在，贴身宫女使劲想拽住倩贵人下滑的身体，可为时已晚，只听她的身体碰的一下摔到了地上，听声音就知道这下不轻。
这下人们全乱了，找太医的找太医，扶人的扶人，还有通知皇上皇后的，嬷嬷们经验丰富，立刻叫人抬了倩贵人进内殿，又开始准备热水毛巾一类的东西，倩贵人这才从疼痛中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的听见嬷嬷在叫喊她待会用力，不要叫太大声耗费力气……
皇上一踏进里面见周围乱七八糟的也没有一点镇定的宫人就发了火：“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小主就是这样教导你们的吗！今日是怎么回事，来个人说说！”
倩贵人的贴身宫女在里屋伺候着，只有一个站在前面离皇上最近的小宫女跪下带着哭声道：“回皇上的话，小主今天出去散心，结果遇上铃妃娘娘，然后小主不知怎的就开始生气，骂我们这些奴才，可能是一时间没顾到脚下，就成了这样的局面。”
“荒谬，倩贵人怎么会无端就责骂你们！一定是……”皇后话还没说完就被到场刚听完的铃妃打断了。
“容臣妾说一句，臣妾看到倩贵人在那，就打了个招呼，调侃了一下倩贵人极其爱护肚子里的孩子，十分金贵呢，然后倩贵人就甩手走人，那脸色好像臣妾欠了她多少钱一样呢，估计也是因为臣妾才谩骂宫人的吧，倒是臣妾的不是了。”
第一卷 贵人 第三十三章 瘦弱
“倩贵人这么大的人怎么一点轻重都不知道！赌气也不分时候！”皇上紧皱了眉头，心里想的全是倩贵人自己小心眼，又不敢得罪铃妃然后打骂宫女，这才一时失足。
“皇上，万一是有人故意的呢，还是查清楚为好。”皇后心里憋火，铃妃抢了她的话，然后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倒是会说。
“朕已经让人去查那里了，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回皇上话，倩贵人是小产了，但月份还好，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那就好，上天保佑，你们一定要好好帮倩贵人。”皇后比了个阿弥陀佛的手势，毕竟那孩子是给自己的。
“俗话说七生八不生，倩贵人这是七个多月了，估计能平安生下来。”喻常在悄悄和她们说话。
“唉，这都是坊间瞎传的，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哪能说的准。”已经晋升成秀嫔的她摇摇头。
华莹在旁边听着，自己刚刚撤了避孕的汤药，就听她们这么说，心里不害怕是假的，谁不爱惜自己的命呢?
又过了一个半时辰，其他等着消息的嫔妃甚至都有些不耐烦了，无聊的时不时拽拽衣服四处张望，华莹心里有些瘆得慌，自己现在也是准备怀孩子的人，若是以后也这样……不行，可不能再想下去了。
房间里的嬷嬷终于有动静了，伴随着孩子刚出生时的哭声，声音不是很响亮可以说有些细微，然后孩子被嬷嬷裹上小褥子抱出来，给皇上皇后先看。
“恭喜皇上皇后，是一位小龙子呢。”嬷嬷脸上的笑意有点撑不住，但还是说着吉祥话，看能不能讨点赏赐。
其他人也围了上去，只见这孩子刚刚出生皮肤有些红，但瘦弱了些，而且哭声细微，看着没什么生气，胎发也稀稀疏疏有点枯黄的颜色，知道这肯定不是个健康的孩子，也是，倩贵人怀孕期间总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再加上早产，孩子肯定不会好。
一些嫔妃唏嘘一番，坐了回去，不找皇上皇后不痛快，也有的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心情轻松的回去了。
皇上的神色不佳，看起来多了个儿子反而有二分微怒，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健康强壮而不是病怏怏的呢：“三皇子看着有些瘦弱，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的话，倩贵人早产是一大原因。还有就是倩贵人孕中心神不宁，导致孩子在腹中没有发育太好，以后要注意保护好三阿哥，多多照看，以免有什么出生时就有的病症。”太医知道这不是个喜庆的事儿，出来跪在地上，眼睛盯着地面。
“朕知道了。”皇上闭了闭眼：“既然如此，那三阿哥就交由皇后好好照顾扶养，千万不能出什么差池。”
“臣妾遵旨。”虽然皇后达到了目的，可也是高兴不起来，这孩子还不一定能不能养活了呢，倩贵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皇上这边也丝毫没有想法给倩贵人晋封，只面色不佳的吩咐了下人好好照顾倩贵人就甩手走人了，连倩贵人醒过来也没有看上一看，就是那产婆也觉得是接了个不好的活计，吃力不讨好就挣那么俩钱还没赏赐，心中暗骂倩贵人是个不吉利的。
倩贵人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身边只有一个贴身宫女告诉她孩子已经直接被抱到皇后那里抚养了，她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那怀了七个多月的孩子，又听皇上也看都不看她就走人了，一下子躺回了床上就要掉眼泪。
旁边的宫女劝道：“小主，你现在还在坐月子呢，可千万不能哭，免得伤了身子，等小主以后再讨了皇上喜欢，小主身子还年轻健康，何愁没有一个孩子呢？”
话是这么说，可她们心知肚明倩贵人给皇上生了个不健康的孩子让皇上不高兴，以后估计也就到这里了，好些下人都琢磨着跑去别的宫了。
倩贵人依旧恍然不知，跟活在梦里头一样，听了她的话心中燃起那么一点点希望的小火苗，躺在床上看着上面那床纱，一趟就是一个下午。
皇后看着那哭也哭不大声只能小声哼哼的孩子心中有气，但还是嘱咐奶嬷好生照顾着，虽然现在身体不好，以后养好了没准还是可以成就一番的，毕竟是个男孩，她如是想到。
最近月嫔和任答应独占一边天，灵贵人萱贵人茗常在那些人依旧的宠爱不减，要是这孩子养不成，她就要从这几个人身上再下手了，至于那柔常在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她要能继续争宠就去，不能便弃了她。还有那秀嫔和她的女儿最近得宠也是一个心头坎，若不是秀嫔的孩子是个女儿，皇后早就下手了。
“对了，那位莹贵人最近怎么样了？”
“回娘娘话，莹贵人最近更加少出门了，但皇上还是爱过几天去她那里一次，也不知有什么好的。”新玉觉得自家娘娘才是最厉害的，所以说起别的小主都是带着一分傲气在里面。
“量她成不了什么大气，先别把人手放在她那里了，她虽然有几分聪明，但宫中最不缺聪明的人了。”皇后殊不知这也是促成华莹成“大气”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天是年宴，华莹穿着新做的绣蝴蝶兰旗衣，她鲜少穿这样娇嫩的粉色，狐狸毛做成了立领更衬的她一张小脸的娇俏。
入座后，一旁的静贵人小声和她说道：“今天真好看，我看这满殿也没有比你还美的了，你终于把那清淡的衣服放一边了。”
“今儿是喜庆日子，我当然要穿靓丽些。”何况还有太后在场，老人家是不会喜欢过年时穿的太朴素的。
果然，入座不久，太后的目光就落在了华莹身上，她微笑道：“莹贵人今儿穿的好，哀家喜欢。”
“多谢太后夸赞，说起来，这还是太后赏的料子呢。”华莹起身，顺便哄的这位太后高兴：“太后娘娘眼光就是好。”
铃妃瞅了一眼华莹，目光紧紧盯着华莹的架子头上：“莹贵人头上带的步摇，很是吸睛呢。”
“若本宫没看错，那是鸽血红宝石吧。”皇后微笑着，目光也集中在上面。
步摇随着主人轻轻晃动，发出一点儿清脆的响声，华莹站起身：“皇后和铃妃娘娘眼里真好，正是鸽血红宝石。”
“这般上乘的红宝石和莹贵人的金镶玉耳坠倒是相得益彰。”月嫔也打量着她，月嫔岁和华莹不熟悉，但毕竟听了灵贵人的话，对华莹多少有些敌意，更何况她曾经害过华莹，虽然不知华莹最后是如何脱身的，但也注定结下了梁子。
“莹贵人果然是家室好，这些东西价值千金，也让本宫开眼了，只是，一个贵人就如此奢靡，岂非太过了?”铃妃这样说着，却也不看看自己身上的穿戴和华莹比绝对有过之而不及。
第一卷 贵人 第三十四章 过年
华莹面对她们的刁难，面色无他，只是微笑着起身：“铃妃娘娘过誉了，妾身家室再好，也是皇上的臣民，不是吗?”
铃妃不解她为何提起皇上，看了一眼高座的皇上，倒没有贸然继续刁难华莹：“那是自然，本宫不过是看妹妹的首饰好看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妾身明白。”华莹也知道铃妃是个聪明人：“这鸽血红宝石说来还是皇上赏的，妾身是个俗气的人，不知道该如何用这鸽血红宝石，正巧赶上过年，就让人镶嵌在了步摇上，让娘娘误会，也是妾身的不是。”
铃妃听说是皇上赏的，怪不得她这般大胆，又想起皇上还鲜少赏过自己这样贵重的东西，只得强颜欢笑：“妹妹福气好，怎么能说是你的不是。”
皇上在上面一直没有说话，瞧着华莹这妮子掺杂着骄傲与得意说出那番话，心想这鸽血红宝石还真是给对了，怪不得她之前说自己也是爱财的，女儿家的心思，皇上现在也多少了解了。
“今天是年宴，也是家宴，大家不必拘束。”皇上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皇兄说得对，而且以臣弟看，过年就应该穿的喜庆些，你说对不对，母后?”
说话的是皇帝的第九子，礼亲王允珏，年纪二十有三，他性子活泼，也是太后唯一的亲生儿子，据说与皇上的感情甚好，如今看来，确是不假。
太后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允珏说得对。”
“九弟还是如以前一样，听说你的嫡福晋有喜了?”
“没错，”说起自己的福晋，礼亲王笑意更真，看来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嫡福晋，听闻当年众多官家小姐借着选秀供礼亲王挑选，礼亲王却只选了一个普普通通不那么出彩的姑娘：“估计来年夏天，臣弟也能当父王了。”
华莹小声问旁边的静贵人:“怎么这礼亲王二十几岁还没有一个孩子吗?”
“你有所不知，礼亲王扬言一生只娶一位妻子，可是他娶的那位福晋结婚五年未得一子，太后急得不行，就送去了一些侍妾，可礼亲王充耳不闻，这下总算怀了孕，高兴的不得了呢，只是今天那位福晋不舒服，你见不到。”
“世间还有这样的男子?”华莹一脸惊诧，就连自己和睦的额娘和阿玛，家里也是有着两房侧室的。
“坊间都说，哪个女子能有礼亲王那样的丈夫，就是三生有幸了，不过也有不少人觉得礼亲王不是个正常人，但人家皇亲国戚，有皇上和太后纵容，没人敢说三道四。”
华莹暗自叹息：“的确，哪个女子能嫁与这样的男子，真是三生有幸。”心里点点的羡慕也不是假的，皇家子弟还能如此一心一意，真是令人感慨，不过也许正是这样，皇上才会如此放心这位礼亲王吧。
礼亲王的亲生母亲太后可是蒙古公主，背后相当于有着蒙古大军的支持，可他偏偏一副潇洒模样，娶妻也只娶了一位家室一般的，还对这位妻子守身如玉，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做帝王的。
“今日十一弟又没有来?还病着?”皇上问道。
先皇虽然儿子有数十位，但现在还名正言顺活着的只有三王爷济亲王永硕，是当初皇帝的一大助力；还有刚才的礼亲王，再就只有一位十一王爷了，永亲王允乐，永亲王生下来身体就不健壮，本以为会像先帝的第八子一样早早夭折，但万幸活到现在，但大病小病不断。
济亲王像是沉默寡言的，听到皇上问起，才道：“是啊，十一弟每到冬天，总会感染风寒等症。”
“朕已经让多名太医去瞧了。”皇上也似乎格外心疼这个弟弟，永亲王本是贝勒，但皇上登基后破格升了亲王：“允乐已经十四岁了，过两年也该娶亲了，只是……”怕没人嫁给他罢了。
见皇上心情逐渐低落，皇后机敏的抬起杯子：“臣妾和众位姐妹祝皇上也是祝大祺新的一年，国泰民安，四季昌盛!”
皇上似乎察觉自己的失态：“好!朕可必须得喝下这杯酒。”
众位妃嫔王爷也起身：“大祺国国泰民安，四季昌盛!”
也许是因为过年，一般不多愁善感的华莹突然想念在府里时他们一块做的年夜饭。父母和她的三个哥哥一个弟弟一起聚在厨房，她们几个做出来的东西不算好看但足矣带给人欣喜，和他们做饭时互相打闹往身上抹面粉的回忆也让人铭记在心。
“蕙心，你看时间过的可真快，眨眼间半年多就过去了。”华莹看着烟花在外面盛放，显得宫里格外冷清，怕打扰太后和皇上宫里一直以来不让放那些，最多在自己院子里放一小串鞭炮罢了。
蕙心也顺着她的眼光望去，话说在府里时小时候的她和兰栀还和小主一起玩过可以拿在手里的小烟花呢，那时候小主聪明的紧，和兰栀骗了四公子一把小烟花来，四公子一急就要哭，兰栀这才慌了，还给四公子，而小主在一边打趣说兰栀将来要不要嫁给四公子
谁没有对未来的一点期望呢，蕙心也幻想过以后有一个爱自己的相公，当时还对三公子情窦初开，幻想两人一起结婚生子，如今进了宫，她就没打算出去，因为小主是她坚定的要守护的人。
蕙心脑子里思绪纷飞，晃过神来还是被活泼的声音打扰的：“莹姐姐！大年初一自己一个人在宫里多没有意思，我把秀姐姐和喻常在都叫过来了，咱们快一起快活，只可惜静贵人怀着孕，我就不折腾她了。”
华莹笑了起来：“什么快活不快活的，哪里学来的混话，也不知当初教养嬷嬷如何教的你。”
“可别提那个时候了，当初都要累死妹妹我了，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用。知书达礼什么的和我就是不沾边。”
喻常在本来也在怀念着家人，却被茗常在直接拉上来了这，越发觉着认识个开心果还不错：“是啊，别人得宠要么是有才有艺，要么是温柔可人，就茗常在是个特别的，皇上就喜欢那一副闹腾劲，不知是哪来的好福气。”
“对了，秀姐姐过一阵子就要成秀嫔了吧，提前祝贺姐姐了。”华莹想起皇上那时候说的话，看向坐在一边看三人打闹的她。
秀常在看着兴趣不大：“是，说是最近选个吉日就封了，我是不在乎这些的，为了温如也值。”
知道她心里没放下，华莹不再提这些让人低落的事情，茗常在又道：“你们几个都是不爱出去的，偏我爱出去，摘了好些梅花，给你们一个宫都送去了，这是莹姐姐的。”
看着插在白玉瓶里几株盛开的梅花，华莹道了谢让蕙心摆好道：“咱们可别扯七扯八了，今天晚上重头戏可是吃这一顿饭，你们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叫人准备，估计菜少了些，没那么丰盛。”
皇上现在正和太后皇后他们吃饭，她们几个小主也就聚在一起吃饭，何乐而不为。
“没事没事，够吃就行，宫里每日做那么多菜给我，我都觉得浪费粮食心慌呢。”茗常在一听吃饭就先坐在了一边：“而且姐姐你有小厨房，好多菜都可以做，我就可怜了，从小挑几样食还老给我上。”
其他三位小主听她委屈的小语气笑了出来：“你可以告诉御膳房你有那些忌口啊。”
“哎？可以吗？我一直以为吃什么必须要按规定的来呢！”
“才不是，你不想吃什么就跟御膳房嘱咐一声，他们会尽量避开的，你个傻姑娘。”秀常在弹了她个脑瓜崩。
“哎呦疼，我这不是没注意了解吗，好了好了上菜吧上菜吧，真是丢死人了。”茗常在捂着小脑袋冲着华莹说：“姐姐你再告诉他们多要个鸡汤氽海蚌，我想吃。”
“好，蕙心你去告诉一声。”
“你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景常在爱逗她，茗常在哼了一声：“本来就不是外人嘛。”
“茗儿说得对，你们想吃什么就说，让小厨房做，咱们今天可要吃好喝好。”
等菜都上齐的时候她们几人一起围着圆桌做好，华莹嘱咐轻煦去和底下的人说这时候就别忙着干活了，每个人赏一些碎银，然后去拿些饭菜吃晚饭吧。
下人们没遇上过这样周全照顾的小主，每一个个感恩戴德，但规矩还是要有，轻煦又让她们少声张免得惹人非议，所以他们面上高兴其他宫里的人问起来也只说华莹是个好的小主，对华莹更加衷心了，也让华莹在宫里成了出名的善人小主。
第一卷 贵人 第三十五章 有孕
这边她们几个吃着饭，茗常在动手给华莹盛了一碗浓郁的海鲜汤，华莹接过刚要喝，闻到了一股子海鲜味，突然感觉恶心想吐，把碗撂在一边就转头呕吐，也没有吐出什么，只是干呕。
在场的人也被这个变故吓的停了手中的筷子，蕙心忙扶着华莹：“小主你别吓奴婢啊，这是怎么了，可还想吐？”
“怎么会突然这样，莹贵人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喻常在站起身观望着，一旁的茗常在也担心道：“快去找太医来看看，这好日子可别出什么事。”
秀常在本来也是和她们一样的心情，可见她只是干呕，又望向那一碗海鲜汤，凭着自己的经验问：“莹妹妹，你……是不是有了？”
话一出口华莹也愣了一下，她倒没想到这一点，秀常在也是生育过的人，这才想起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听母亲说过，女子有孕确实会有呕吐之感，不会是真的吧……”喻常在在家也听母亲谈起过，难道华莹真的有了身孕？
“那可真是太好了！”茗常在只觉这个是好事情，高兴的拍手。
华莹摆手道：“你先别咋呼，这也不一定，再喊大声点让别人听了去结果只是身体状况多尴尬。轻煦去请贾太医来。”当初的贾御医，因为有着华莹的照拂，早就成了太医。
众人也没有心情再吃饭，只等着太医的到来，倒搞得华莹不好意思了：“你们继续吃你们的吧，不用为着我等。”
“哎呦姐姐，我们心里担心你，就算不是怀了子嗣，可要是身体有点什么事怎么办？”茗常在嗔怪着挽了华莹的手，本来华莹是不习惯这样的，后来做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是啊，等太医来瞧过了咱们再继续吃，要真是龙胎妹妹你也是个有福的。”秀常在赞同的点头，入宫不到一年就有了子嗣，这可是好福气。
华莹心里也隐隐约约有着期盼，可知道期盼越大到最后没准越失望，就没有吭声。可还是忍不住去想，估计自己真的正在孕育一个孩子……
“小主吉祥。”贾太医刚吃完饭得了通知就立刻赶过来了，华莹将手搭上，贾太医屏气凝神的在号脉。
过了半响，贾太医才有些确定的睁眼：“小主这脉象确实有些像喜脉，但可能因为时候过短，没有办法完全确定，只能过十几天再确诊，不过十有八九是有喜了。”
看这应该是刚刚一个月的时候，脉象有点模糊，但以他多年的从医经验也能确定个大半。
“那多谢太医了。”华莹有些悸动，竟然真的是个孩子，她的手不自觉的摸上肚子，虽然什么也感觉不到，但总觉得不一样了：“只是麻烦贾太医，先不要走漏风声。”
“小主客气了，微臣回去再写一些怀孕前期的注意事项给小主，小主注意着些，您身子健康，是不会有问题的，微臣告退。”
虽然晚上这一顿饭出了这等事情，可她们这一晚过的也不错，虽然没有父母家人陪伴，现在华莹才觉得自己长大了，甚至要为人母亲了，想来也是感慨。
在场有着秀常在，先告诉了华莹不要吃什么少吃什么，让华莹心里感激，同时放心了不少。后宫的女人怀孕就要成为众矢之的是一定的，但她不能是个孤立无援的人。
“也劳烦你们不要说出去了。”
茗常在拍着胸脯：“我们是什么人姐姐还不知道么?”喻常在和秀常在笑着点头。
正月初十这天是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好天气，虽然还是冷，可起码出了太阳，洒在地上让人觉得有一丝暖意。
华莹的四哥要在这一天成亲，她早就派兰栀去让人送了贺礼和家书。
同时贾太医也过来再一次请脉，终于确定了华莹已经有一个月左右的身孕了，轻煦带着笑脸送太医出去，回来却见华莹倒不是极其高兴的样子，于是让蕙心又拿了两个更软的枕头过来给她靠着：“小主怎么了，看着有了龙嗣反而不高兴的样子。”
“轻煦你也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孩子我一定要自己养的，皇上那里我有足够把握，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这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华莹轻轻的摸一下肚子，神色有了些平常没有的慈母光环。
轻煦明白她的意思：“小主有担忧的意识很好，可别误了自己的身子，这样反而反其道而行了，以奴婢来看皇上一直对小主极好，小主家境也殷实，皇上肯定会让小主的孩子陪着您，宫里不是有不少小主本家的包衣旗嬷嬷，生产的时候派两个来照顾小主，小主就大可放心了。”
“我本想着，停了那药，总该过好一阵子才有孩子，没想到一个月不到，就有了。”华莹叹道：“还真是上天的安排。”
“贾太医说了这药是不伤身子的，只要一停就不影响受孕，不过小主的体格也真是好，怪不得京城人都说布尔哈齐家吉利。”轻煦笑道：“小主递信儿给家里人了吗?”
“对，兰栀，去告诉家里我有孕的事情，让他们给我准备几个本家的包衣旗，有本事又值得信任的，然后我看看能不能去和皇上求几个看护嬷嬷。”华莹心里打定了主意，相信自己以往对皇上花的心思不会白费。
事实证明也确实没有白费。
景阳宫玉卿阁，皇帝翻了华莹的牌子，来到华莹这里，却被华莹告知不能侍寝。
“你这小妮子又给朕玩什么花样?”皇上一把揽过华莹柔软的身体，在她脖子处吹了一口气，弄得她痒痒的。
华莹展演一笑，凑近皇上的耳朵，嘀咕道：“因为莹儿已经怀了皇上的孩子了。”
“什么？你说真的？朕要和你有一个孩子了？”因为春节繁忙，皇帝本来还有二分倦怠的意思，听到华莹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只觉得欣喜异常。
自从华莹这批人入宫，怀孕的妃嫔也多了起来，难道她真的是朕的福星?
华莹不满的拽了他的袖子一下：“难道莹儿还能骗皇上不成，这可是欺君大罪，我这胆子可是万万不敢的。”
“不敢？你原先跟朕说过什么离谱的话都忘了？”皇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轻柔的把她抱在怀里：“不过朕真的因为这个孩子而感到很开心。”
“想必皇上对哪个姐姐都是这么说的吧。”皇上刚想反驳，就由听她说道：“不过莹儿还是很开心，能有个孩子，还是个皇上的，只是莹儿有些害怕。”
第一卷 贵人 第三十六章 往事
“害怕什么？你是朕喜欢的人，她们还能为难了你去？”
“皇上……后宫争斗激烈您不是不知道，莹儿原先也身在其中，可如今有了身孕，只想好好的守护住这个孩子，不让他出任何事，皇上可想？”难道之前宫里被害的人还不多吗?
见华莹眼中莹莹如水仿佛泛着亮光，皇上郑重的点头：“当然，你需要什么就跟朕说，不用把朕当外人，就和你原先一样。”
听到这个答案的华莹知道自己的策略成功了，这才认真说：“希望皇上别对外宣扬了出去，等妾身过几个月胎像稳定了她们自然也就都知道了，还有妾身想求两个经验丰富的嬷嬷来帮助妾身。”
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皇上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朕答应你，朕也会让人时刻注意着你的宫中，好保你母子平安。”
“谢谢皇上。”华莹真挚的谢意换来了皇上的一个亲吻，华莹这才想起他来这里的目的：“皇上，如今莹儿不方便侍寝，您要不要到别的姐妹那儿去？”
“如果朕说要呢？”皇上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看似饱含宠溺。
“那妾身拦不了您，不过可是会生气的。”华莹知道他今夜多半是不会走陪着自己的，于是顺势揽上了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
皇上怕她滑下去就接稳了她：“莹儿你有时候真是顽皮，不过朕就是喜欢。”
“皇上喜欢就好。”华莹笑着：“答应莹儿的可要做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是夜，华莹躺在这位帝王的身侧，描着他的眉眼，这个男人褪下平日里属于帝王的威严气息时，更像是个阳刚的普通男子，如果他不是皇上，想必在民间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或许会做个捕快?想到这里，华莹忍不住笑了一下，身体控制不住的抖了抖。
“……莹儿睡不着吗?”皇上睡眠一贯浅，本就是刚刚有点困意，又被身边女子的动静打搅了，本来有些烦躁，但是一想起她刚刚怀了孩子，语气也就放平了很多。
华莹一惊，没想到他会醒：“妾身知错，打搅了皇上清梦。”
“无碍，这么多年，朕已经习惯了。”皇上索性翻了个身，看着华莹：“既然吵醒了朕，不如说说刚才莹儿在干什么?”
华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位明天天不亮就要起身的天子，现在闲得无聊问自己刚才在干什么?
“怎么?”皇上挑了挑眉。
“妾身刚在在笑。”华莹只得老实回答。
皇上也笑了：“你胆子大，嬷嬷没教过你，和朕一起睡的时候，要安安稳稳不能乱动吗?”
“妾身实在是忍不住了……”华莹钻到他的怀中。
“让朕听听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华莹清了清嗓子：“妾身方才在想，想皇上如果不是皇上，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长大会干什么。妾身觉得皇上俊美不凡，而且武功高强，或许会当个捕快；但是皇上又聪明得很，妾身又觉得皇上肯定会去考取功名，当个百姓官；不过，还有可能会在田地里种粮食、卖豆子呢，其实这样生活也不错，回家以后没准有妻儿陪着……”
华莹说起来也是滔滔不绝，说到一半，却发现皇上沉默了许久，心里暗道不好，难道皇上是不喜别人觉得他不是皇上?
“皇上……妾身只是幻想一下，觉得皇上这样出色的人，在哪里都是杰出的。”华莹说着，又仔细观察着皇上的脸，因为夜晚昏暗，外面只有一盏烛台，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耳边皇上久久地叹了一口气。
“莹儿。”
他之前从没有这样叫过自己，以这样的语气，里面夹杂着复杂不明的情绪。
“妾身在。”知晓他不是生气了，华莹也不太明白现在的情况是好是坏，只能顺从的答应。
“莹儿，你说的这番话，之前也有人跟朕说过，你们说的真的很像。”皇上仰面朝上，看着床顶，却又像透过床顶看什么人。
能让皇上这样的，肯定是很重要的人，华莹掂量着，问道：“皇上可以讲讲吗?”
“你想听?”
难道是宫廷秘辛?皇上的神情又捉摸不透，一时间，华莹还是开口了：“如果皇上希望有个人可以听，那么妾身愿意当这个人。”其实华莹心中是有私心，她现在怀着孩子，皇上不会轻易责罚自己，但如果皇上想要自己听愿意讲给自己听，那就代表她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会更高一层。
黑暗中，只听皇上沉沉的笑了一声：“莹儿确实聪明。”还没等华莹说话，皇上继续开口讲述起那时候他的故事。
“那番话，是朕在十一岁的时候，朕的额娘跟朕说的，她是朕真正的额娘，而不是皇额娘，不是太后娘娘。”
那就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已经去世的纯妃娘娘。
“当时我有许多哥哥，为了让父皇能够多来母妃的宫里，我努力地在上书房学习，如我所愿，父皇也很喜欢我，可我的额娘她却经常说，人生在世，不要让自己那么累，多去做些自己想做的。”
“然后她就说了那番话，她说，如果额娘的允贤，不是什么七阿哥，只是民间一户农户人家的儿子，会怎么样?她说我这么优秀，就算在民间，也能有一番成就，再不济就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我并不认同，因为我那时候，和还是二阿哥的太子明争暗斗，我想当这个皇帝。”
“然后她在那年夏天，去世了，在我十一岁生日之前，明明是那样热的天气，我却如坠冰窖。”皇上语气平稳的说出这番话：“是皇后，一个贵人的孩子没了，皇后查出来，说是我额娘做的，证据确凿，父皇只能软禁她，然后还没等解禁，她已经死了。”
“证据确凿不过是皇后的手段，而我分明看见，母妃死前喝下了一杯皇后身边的人送来的汤药，我进门前，听到她说，不要让允贤知道，让她放过我。”
“太后和母妃交好，她待朕极好，朕也终究成了皇帝。”
第一卷 贵人 第三十七章 三月
听着皇帝讲述的自己，人称由朕再到我再回到朕，华莹就像是与他共同度过了那段童年一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上，我在。”她握住了皇上不知何时用力紧握的拳头：“有的事情，回忆时是伤痛，但这份痛，足矣转化成自己的信念，不是吗?”
皇上说完，才发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本担心她听了这些宫廷秘辛会慌张，会不知所措，她却反过来安慰自己，要知道，有的帝王为了不泄露宫廷秘史，会杀人灭口。
“你不怕?朕这么多年，因为这些事情，夜晚总是夜不能寐。”
“左右妾身还怀着龙子，就算皇上灭口，也得等十个月之后了，妾身还能活十个月，也算是值了。”华莹伏在皇上胸口。
皇帝却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你说的不假。”确实，最后他成了皇帝，没有那份信念撑着，也许也不会这般。
外面的太监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皇上，该歇息了。”
他们的作用就是提醒皇帝不要纵欲，及时就寝，本来听着那会没有动静，怎么皇帝突然说起了话?
“皇上，都怪你声音太大，快些睡吧，妾身陪着你。”华莹假意怪罪，却为皇帝掖好了被角。
华莹躺好，而皇帝这边，经过这么一番疏解，竟也有了困意，二人一同入睡了，格外的踏实。
清晨皇帝醒来，看着枕边的人，露出了笑意，并没有唤醒她，反而轻声细语的嘱咐李全：“你替朕更衣，动作轻些，别吵醒了莹贵人。”
李全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反应迅速，低低的应了一声：“嗻。”动作麻利的替皇帝穿好了朝服，这一般都是侍寝的妃嫔需要做的事情，皇帝看着竟然不忍心吵醒莹贵人。
待皇帝上完朝，李全对自己的小徒弟说道：“你以后机灵点，那位莹小主，万万不可得罪。”
小平子是他喜欢的徒弟，打算让他继承自己这大公公位置的，小平子平时踏实肯干，也有些小聪明，李全也不吝提点。
“可是，莹小主看着侍寝的次数也不是最多的呀?”
“这就是你年纪还小，不懂得皇上的心，侍寝这东西，哪位小主都能有，可皇上待谁好，可不是靠侍寝次数决定的。”李全神情深奥，小平子并没有听得太懂：“以后你就知道咱家这番话的意思了，去给皇上泡好六安瓜片，记得咱家上次教你的方法，可别弄错了，不然皇上生气了，咱家可不保你。”
“是，师傅。”小平子利索的去泡茶了，留下李全欣慰的点点头，这个小平子，不论指使他做什么，都毫无怨言，是个可以重用的，他们这些人虽然是太监，但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李全这样的，每个月除了月俸，单单是赏赐，都足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吃喝了，当然，这御前总管太监，可不是好当的。
阳春三月之时，宫里头的花儿开的极好，皇后也起了赏花开个家宴的心思，也只会了皇上，就将她们都请到了牡丹亭中一聚。
牡丹亭的后方也是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泊，虽然不如沁心园中的湖泊大，可也是有点点莲叶在上方，只可惜还不是荷花开的季节。华莹感受着迎面吹拂过来的小风，心中倍感舒畅。
她今日穿了一件半旧不新的衣服，好多女人都打算抓住机会打扮的比花儿还艳丽，真是有些过于喧宾夺主了，也不怕皇上审美疲劳。
江妃也注意到了华莹打扮的朴素低调，除了那时候冬宴上穿的豪华些，心想难道这也是个和原先秀嫔一样的人，先表现的不争不抢，后面才一鸣惊人？
身边坐着的静贵人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上的小菜和饮品都是适合孕妇的，华莹因为想先不让大家知道，也就没有说，自己这菜品里有一道菜是寒凉的，她做足了功夫，知道对孕妇不好也就没有碰。
静贵人因为自己的妹妹嫁了个好人家，所以对华莹也格外亲切了起来，近来因为自己孕吐害喜的厉害，见华莹的时候也少了，眼下也打算多与华莹亲近一些，奈何几个妃嫔又开始找她说话。
“静贵人是喜欢吃辣的还是喜欢吃酸的?”皇后笑眼盈盈，看似无意一问，就连铃妃也支起了耳朵，听着这边的事情。民间说酸儿辣女，大多是准的。
静贵人其实是更喜欢吃酸的，不吃酸的总感觉嘴里头没有味道，但她如何能说出口：“回皇后娘娘的话，妾身倒没有特别爱吃什么，宫里的菜也是酸辣都有。”
“我看静姐姐这个肚子有点尖，可能是个皇子呢。”任答应开口道，她平时也惯于奉承位分比她高的，现在这么说，估计也是想和静贵人处好关系。
静贵人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我倒没有看出来这尖不尖圆不圆。”
“坊间的俗传，可信度也没几分，当初本宫怀大阿哥的时候，那嬷嬷看本宫的肚子还说没准是个女儿呢。”江妃皮笑肉不笑：“这可说不准。”
听了这话，静贵人也不生气：“江妃娘娘说的对，妾身见识少，没有江妃娘娘经验多，再说了，江妃娘娘有大阿哥，妾身不敢比。”
“哎呦，静贵人别这么说，大阿哥孤单得很，没个兄弟做伴，若是你生个阿哥，江妃高兴还来不及呢。”铃妃掩面而笑，说的话字字戳江妃心窝子，虽然她也看不惯静贵人有孕，可这宫里唯一有着阿哥并妄想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也就只有江妃了。
她本想对静贵人下手，可听身边的宫女妙语说道，静贵人家室不高，就是生下了皇子，也最多有个倚仗，可她现在没有孩子，如果日后需要，没准还能去母夺子，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孩子的后路。
江妃也是能忍：“那是自然，如果静贵人有那福气，本宫自然高兴，皇后也是吧?”
“当然，后宫的所有阿哥格格，都是本宫的孩子。”
皇上听她们说的头疼：“好了，今日是赏花，别总谈论静贵人的孩子了，是男是女，上天自有安排。”
萱贵人点头：“皇上说的是，那边的迎春开的极好，看着让人心里高兴。”
萱贵人平时也甚少说话，大家都戏称她冷美人，皇上因为她独特的气质也对她宠爱不减，如今听她这样说，倒也觉得她与其他人有些不同了。
有人给自己解围，静贵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我就不明白了，生男生女有什么重要的，就算我生的是个儿子，我肯定让他逍遥自在的，想干什么干什么，不然太累了。”
“姐姐是想的开，可有的人想不开，今日皇后这样问你，已是对你的孩子有所关注，你可要小心行事。”华莹喜欢静贵人这样宠辱不惊，随心所欲的性格，但还是继续说：“你生下孩子就是倚仗，姐姐在宫里三四年，不用妹妹再说了。”
“这我自然知道，不论我孩子是男女，我也一定会让他平安长大。”静贵人语气坚定：“她们这些女人，一个个盯着别人，还不如先看看自己善妒的眉眼。”
“咱们管不了她们，就只能保护好自己了，姐姐别顾着说话，快吃点东西，也别饿着肚子里的孩子。”
“你说得对。”静贵人动起筷子。
“哎，妹妹，你怎么不吃哪道虾仁拌菠菜呢，我记得可好吃了。”静贵人见她不动那道菜，不由得问道。
她们两个的谈话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目，毕竟华莹怀孕的消息只有皇上与秀嫔、茗常在、喻常在知晓，其他人还被蒙在鼓里。
华莹想着孩子已经满三月，也就不想再遮遮掩掩了。
“姐姐也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华莹微微笑了下，见静贵人一脸不解继续道：“这菠菜和海鲜孕妇可不能吃，海鲜性凉，菠菜听说会影响孩子发育呢。”
静贵人还是不懂，继续说着：“这孕妇的禁忌我知道，我这里也没有那道菜，我是说怎么你不吃……”
说到这里，静贵人这时才反应起来：“妹妹难道也怀有身孕了？”
这话声音不大，可把在场所有女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了，皇后心里一动，最近没盯好那个莹贵人，看她掀不起来风浪，专注着看着静贵人，难道真的让她抓着空子怀上了孩子?
华莹看她们都等着自己说话，尤其是皇后和铃妃，眼神中的探寻和质疑以及那些嫉妒都被看在眼里，反而是江妃淡定的抿了一口茶水，看来她刚才想的这莹贵人会一鸣惊人的想法成真了，真是个有本事的人，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隐藏，恐怕她这个孩子不是刚刚怀上的，而是有段时间了。
第一卷 贵人 第三十八章 防备
皇后看她不说话，继续问：“莹贵人可是真的有了?”
“皇后娘娘说的不错，妾身这个宝宝已经有了三个多月了呢。”说着温柔的抚上肚子，那副神态是皇上虽没有见过的，他第一次看到那聪明伶俐的人还有这样母性光辉的一面，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
皇上此时还帮着华莹演戏，装作吃惊的样子:“真的?!真是喜事!”
铃妃手里桂花酒的酒樽一下子颤了三分，晃出了杯子几滴桂花酒，为了掩盖自己的失态，她站起身祝贺：“那真是恭喜皇上了，莹贵人你是咱们这届选秀入宫第一个怀上孩子的姐妹吧。”
“不是还有那沁答应呢吗……”曲贵人刚想反驳就看到皇上的表情一下子冷了许多，瞪了她一眼，曲贵人就立马不吱声又坐了回去。
华莹装作没有听见那煞风景的言语：“好像真是这样，真是妾身的荣幸了，也多谢铃妃娘娘。”
“不必谢，等本宫回宫就给你拣些好的东西送去。”铃妃回回不给皇后一点说话的面子，越过皇后赏赐她，皇后也基本没有恼过，只等她说完这才开口。
“你这人，怎么有这么大的事情不提前通知本宫和皇上？”
“回皇后娘娘的话，妾身身子也不是特别的好，生怕太医看错了，就打算多等两个月，等有十分确定了再找个机会告诉娘娘，本来正想着何时找机会告诉皇上和娘娘呢，静贵人这么一提，妾身也就顺水推舟了。”
身子不好还能怀孕?那本宫这种身子好的不还是没有孩子?铃妃眼里有忍不住的嫉妒，见到皇上信息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
华莹可不会说是防着那些女人才等了两个月，要是让那些人知道皇上也帮着自己瞒天过海，那估计脊梁骨都要被戳破了。
静贵人也从刚刚的惊讶缓过神来，现在她们两个也算是一家子人了，华莹在宫里混的好，就会给布尔哈齐一家带来好的效益，自己的妹妹日子过的也就好了。
“那真是巧了，要不是我注意着你，现在姐妹们还要蒙在鼓里呢，皇上，您还不快给莹贵人也换上事宜的酒菜？那孕妇禁忌我到现在都还没有背熟，莹贵人还真是聪慧。”静贵人握着她的手，还让皇上将华莹的吃食换成孕妇适合的。
“哪里，我只是有些慌张，随便看了那些古籍医书瞎背了一番而已。”华莹见她是真的为自己着想，也笑着说。
“来人，给莹贵人上和静贵人一样的酒菜。”皇上经过静贵人的提醒给华莹换了菜，这才又开始今天的酒席。
灵贵人在后面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们两个，心里似乎有些事情在思索。
柔常在看着华莹那光彩照人的样子，想着她和静贵人怎么就不和倩贵人一般怀孕就如花儿凋谢一般枯黄的脸色，反而显得更有母亲的仁爱光辉，让皇上眼睛总是往那边看，柔常在也想有一个孩子，那样就不用日日提心吊胆谁想抢了自己的宠爱。
又看向那最近让自己烦的不得了的任答应，自己之前做了什么她就做什么，更是不惜自己的身子健康，听说为了做到柔若无骨最近天天不吃饭，一个个对自己那么狠，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可以在这个吃人的后宫站住一席之地还是个问题。
皇上有一个那样的人就够了，任答应比自己更甚自然就宠任答应多一些，而自己想要一个孩子却必须要看着皇后的脸色，想起当初那样攀岩附会倩贵人不还是被抱走了孩子，皇后心这样狠毒，当初自己投靠她们，是不是自己错了呢？
一连串的问号让柔常在心乱如麻，只能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俗话说一杯酒解千愁，她这喝了这么多杯，怎么还是总感觉心中不顺畅呢？
没过一会儿就面色潮红的柔常在也吸引了皇上的注意，原先没有见过这淑婉娇弱的人喝醉，今天怎么喝了这样多，于是嘱咐下人做了解酒汤给柔常在送去。
柔常在这时有些搞不懂，原来只一个喝醉酒就可以吸引皇上的目光，那之前她花的那些心思又有什么用呢？
于是继续越喝越多，旁边的茗常在不懂这个人，见她这样有些担心，可怕自己是多管闲事，没有声扬就小声道：“柔常在醉了就别再喝了。”
“你又懂什么，醉了好，醉了就没有忧愁了。”
“你这是掩耳盗铃呢，才不是，茗儿只知道喝醉对身体不好，皇上喜不喜欢你先放一放，你要喜欢你自己啊。”
柔常在听她一番话心中触动，看到和自己不熟的茗常在一张稚嫩的小脸来安慰自己，心下真是有些奇怪的感觉：“知道了，我不再喝就是了。”
“诺，这是皇上特意给你的醒酒汤，你快喝了吧。”
看着碗里那黄澄澄的液体，她真的没有喝下去的兴致，却看着茗常在的眼神勉强咕咚咕咚的全咽了下去：“多谢。”
“皇上，妾身有些醉了，容妾身先回宫歇着可好？”
此话一出好多人都想着这柔常在被任答应逼得要转性子了？从来都要和皇上在一起的那个人去哪了？
皇上也是好奇她怎么了，但终究没有问出口：“那你回宫慢些，早点休息。”
“多谢皇上关心。”柔常在露出了往日练习好久的柔和微笑，静静的退了下去。
华莹不是没有看到她与茗常在说话，心想茗常在确实是一个容易让人卸下防备的人，以她来看，柔常在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这段日子真是宫里的吉祥日子，诞生了一个皇子，现在又有两个嫔妃有孕，真是上天见皇上圣明人事，所以庇佑咱们，臣妾敬皇上一杯。”皇后率先端起了杯子，其他嫔妃也一齐站起来，华莹和静贵人手里拿着温热的茶水，面对着祝贺，笑的脸颊有些僵硬。
秀嫔见华莹露出倦色，道：“静贵人和莹贵人如果疲累，便先下去吧，臣妾等人陪着皇上即可。”
第一卷 贵人 第三十九章 争吵
“秀嫔妹妹成了嫔位，倒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江妃见她这样为二人说话，语气古怪的到，本来在自己手底下捏着的人，突然皇上就让秀嫔自己养着二格格了，就连自己也没了她的把柄，江妃心里就像是吞了苍蝇一般。
“以往承蒙江妃娘娘照顾二格格，臣妾心中实在感激，只是现在二格格在臣妾宫中，为人母亲，倒让臣妾的性格有所改变。”秀嫔微微一笑，意思就是若不是之前你养着我的孩子，我能伏低做小不争名不争利吗?
江妃但笑不语，果然，不能小看了这宫中的任何一个人。
任答应此时却道：“看着姐姐们的阿哥公主们，妾身也是羡慕。”
“任答应还年轻，总也会有孩子的。”江妃道。
“妾身只想着有江妃娘娘那样的福气就好了。”任答应谄媚道。
这边，华莹也就顺着秀嫔的话，回到了玉卿阁休息。
“小主既然把话说了出去，以后就更要小心了。”蕙心已经把屋里原先燃着的香料全都扔进库房了，以免味道冲到华莹，她现在的鼻子很敏感。
“恩，一定会的。家里怎么样了？”
“小主传过去有孕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高兴的不得了。三公子婚后幸福的很，听说日日粘在一起，估计过不了多久小主又要添一个小侄子了。”蕙心这段日子在宫中摸爬滚打性格也放开了些，说话更加圆滑，兰栀懂了收敛，真是再好不过了。
华莹点头：“对了，不是说我大嫂子怀孕了吗，如今有一段时间了，是不是快生了？”
“小主，你这日子记得不对，估计还有两个多月才差不多该生了，您说是一位侄子还是侄女呢？”
“我当然希望是侄女了，我现在就一个侄女，咱家女儿家少，我也想多要几个侄女，多可爱。”华莹想也不想的道。
“原来小主喜欢女孩儿啊，那小主肚子里的没准也是呢。”
“若是位公主，我肯定会开心得很。”
轻煦听到这番话连连摇头：“别的小主都是千盼万盼想要个男孩，就你们主仆二人盼着个女孩。”
见轻煦看她们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华莹笑道：“不论男女我当然都喜欢，只是我家里从来都是男多女少，我这不是想破了这个惯例？况且，女孩子娇嫩，我实在是喜欢。”
“您不知道有多少家族的女子们想要布尔哈齐家的惯例呢。”真是不知道哪来的气运，他们一家从来都是京里出名能生儿子的，当初她在储秀宫当差的时候还听到过一次这样谈论的呢。
“人各有命，这种东西没什么值得说的。”华莹听到这番话，只是笑着摇头。
兰栀从外面进来，不再像之前咋咋呼呼的样子，轻煦也满意了许多，只是一开口就打回原形：“小主，那月嫔娘娘的父亲掌卫事大人带着人活擒了大贼寇的头子，现在正在回京城呢，估计月嫔和她父亲又要升官加爵了。”
月嫔的父亲骁勇善战，年轻的时候就时常带病征战，现在年迈领旨去缴获让百姓不得安宁的土匪，竟然一次就成功，还生擒了贼人头子，真是争气。
轻煦刚刚有点笑意的脸色不复存在：“那月嫔娘娘这一次恐怕是要封妃了……”
“这才入宫多长时间就要封妃啊？”兰栀瞪大了眼睛，本来月嫔一进宫就是嫔位，现在还没一年就成为妃位，以后这后宫还不要成她的天下。
华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段时间月嫔突然穷追猛赶的争宠，估计是家里递了消息给她，过段时间父亲会有战功，她多得宠爱是为了家里，自己没准也可以一跃成妃。
“家室好自己也争气，成为妃位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我总是感觉她不会那么轻易的成为月妃。”华莹心里想到还有皇后、铃妃、江妃之外的那位看似不是什么人物的人——灵贵人，她总是感觉那次的事情绝对不是灵贵人费劲针对自己来的，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那么……是月嫔吗？
她们三个不知道小主心里所想，只见她再思考就不再打扰退下去了。
其他宫里的嫔妃都觉得这次月嫔肯定是要盛宠不衰，十有八九会成为月妃，有的想该怎么讨好这位主子，铃妃那样的人更是让季嫔等人来到自己的宫里，生怕月嫔将自己的宠爱夺走一分。
皇后却没有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月嫔身上，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新玉，你过来。”
月嫔这边得知了消息之后更加开始按原计划努力，让巧思在一边看着她跳那一只练了特别久的舞，打算在皇上生辰那天表演给皇上，不止是跳舞，还冗杂了其他的东西，最后音乐停止甚至完成了一副画作。
巧思眼里闪过惊艳，小主不愧自己努力了那么久，腿脚上面满是伤痕，就这种程度如果表演，不止皇上，一定还会惊艳到在场所有的女人，到时候妃位也有了，宠爱也有了，主子的日子离走上正轨就差一个孩子了。
“小主歇会吧，已经很好了。”巧思拿了手帕想给她擦汗。
月嫔一下子将她的手拍开：“歇什么歇，没有出息的东西，都没有看出来我刚刚有一个舞步不稳差点出错了。”
巧思没管一下子红了的手，立马跪在地上：“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看清。那主子吃点东西垫补一下吧，跳了这么久的时间一定没劲了。”
“不吃，你想要你的主子身材走形然后得不到皇上的宠爱是不是？”月嫔冷冷的看了一眼巧思：“你出去吧。”
“小主……”巧思不明白那个时候对下人特别好的大小姐去哪了，现在只有这么偏激而脾气不好的主子。
“你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
“是，奴婢退下了。”巧思不再继续说，生怕她气坏身子。
月嫔只想着巧思越来越不听话了，有了提拔别的宫女的意思。
灵贵人拿着一本孙子兵法放松着身子享受身后人的按摩：“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身前跪着的正是菁菁，神情意外的冷静，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全部办好了，小主放心，什么时候出手？”
“辛苦你了。就最近吧，她不是要封妃吗？那就看看她究竟能不能封妃。”灵贵人清纯的脸上竟出现了从未有过怨恨的神色，菁菁仿佛什么也没看到，说了句是就退下了。
“皇上怎么这样高兴？”华莹帮他脱掉了有些累赘的马褂，笑着问道。
皇上果然满面喜色：“朕的心头大恨被活捉了，怎能不高兴？朕打算封月嫔为妃，你觉得如何？”
华莹轻轻捶了一下皇上：“月嫔娘娘的事情皇上为何问我？跟妾身又没关系。”
这丫头对自己说话还是这样直白，皇上笑笑：“那好，既然你没有兴趣朕就不问了。莹儿还怀了朕的孩子呢，正好赶上月嫔这件事情，朕打算一起晋封你为嫔位。”
“恕妾身不愿。”华莹摇了摇头，男人的笑容也随之减退。
“你说什么？”皇上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要晋封她，她竟然这样果断的拒绝了？
“皇上，妾身现在刚刚怀上孩子，倩贵人和静贵人都没有晋封，怎么能直接轮上妾身呢，皇上也要为了孩子考虑啊，妾身不愿让他还没出生就站上风口浪尖，您说呢？”华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理由说出来。
“说来说去，你就是觉得朕没本事护住你们母子。”皇上心里不悦，他的大男子主义不允许女人三番五次担心自己的安危。
华莹知道这是必然的，可要让自己在他心中成为特殊的那一位就要继续说下去：“妾身只是说了实话，但妾身真心爱皇上，所以才会这样思虑周全，皇上难道不相信？”
“朕相信你，你可相信朕？”皇上和华莹对视，眼里已经有了怒气。
“妾身只能说妾身除了父母最相信皇上，妾身这样说只是为了自己和皇上的孩子，也是为了皇上的名声。再者说，晋封不晋封又有什么大差别呢？妾身一直在皇上身边。”
“那不还是为了你自己！”皇上直接站起身，一甩袖子向门口走去，很快就没了他那明黄色的身影。
“皇上，妾身在宫里只能依靠你啊……”
华莹充满难过与委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皇上一咬牙还是狠心的走出了景阳宫的宫门，没有停留。
李向才还没有反应过来皇上直接就坐上了轿撵：“皇上要去哪？”
他顿了顿，吐出两个字:“月嫔。”
“是，摆驾昭阳宫——”
月嫔刚刚练完舞出来就看到了皇上，面上高兴的挽住皇上，丝毫看不出来刚刚对巧思不满的神情：“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臣妾很想皇上。”
听到她的话允贤心里竟然想的还是华莹，那个女人似乎从来没有说过她想自己，恐怕都是骗人的吧。
第一卷 贵人 第四十章 实话
“小主，这是怎么了？”轻煦见皇上走远了，立刻推开放门进来，怕华莹伤心，结果发现华莹的脸上丝毫没有伤心的神色。
“没什么，无非就是在高位置上坐久了，听不得实话了。”华莹轻描淡写的理了理鬓角的头发。
轻煦见她这样一时语塞：“可……皇上就这样走了，宫里人都知道小主惹了皇上生气，还有，皇上还会来吗……”
“当然，每件事情刚开始都是难的，不过只要有了第一次可以接受，以后底线就又少了一层。你放心吧，你家小主不会失宠的。”她肚子里可还有孩子呢，为了孩子，华莹也不会失宠。
轻煦这才放心，也是知道小主自己心里是有底儿的：“那小主你早些休息吧，等下奴婢去端碗安神汤来，最近您睡觉翻身多，估计睡的不安稳。”
“好，去吧。”华莹冲她笑了笑：“轻煦愈发贴心了。”
月嫔的父亲胜仗归来，今天刚进京城就入了宫见皇上。
“臣参见皇上，多日不见皇上，皇上一切可好？”他一身官服也掩盖不了多年上战场的煞气，说起话来也是浑厚气粗的样子。
皇上见他不仅没有改正这些不合规矩的地方，甚至更加粗鲁了，笑容不变：“朕一切都好，还是多亏了爱卿，不知道爱卿在外面可有想念家人？”
“臣自然日夜思念家乡，尤其是臣的亲女儿，现在在宫中让臣日益挂念。”
皇上假装不明白他的意思，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也是给他一次机会：“李全，你去准备些点心，爱卿刚回来可能还有些疲饿了。”
“皇上，臣更加思念在宫里的女儿，这才急急忙忙进宫。”
“朕知道你的心思，朕必然不会亏待了月儿，你放心。”皇上见他不领情，也就不再客气的说了，他话里里外外莫不是暗示自己要给他的女儿晋升位分，真是让人糟心。
“皇上能这么说，那老臣就放心了。”月嫔的父亲掌卫事大臣心里无非就是仗着自己是几十年的老臣子了，说起话来对皇帝也没有那么的谦卑恭敬，甚至步步紧逼。但他还没有傻到看到皇帝不爽还不见好就收的地步，皇上既然这么说就相当于答应了在后宫中善待月嫔，于是请完安就回宫去了。
“皇上您别气着自己的身子啊。”李全见那位走出去的时候风光满面的，就知道皇上的心情肯定是相反的，一走进去就见皇上将奏折摔到了一边，面色阴沉。
堂堂皇帝竟然要被一个大臣把握着后宫的走向，简直是奇耻大辱，亏他之前还对月嫔动了心思，觉得她还是那时候爱跟在自己身后叫哥哥的小青梅呢，如今看来是大大的今时不同往日了。
今天外头鸟儿叽叽喳喳的乱叫，把刚从床上醒过来的华莹闹腾的清醒了不少，踩着点才去给皇后请安。
“姐妹们免礼吧，今日天气逐渐回暖，可晚上还是难免有些冷风，大家都小心别患上了风寒，春天最容易这样了。”皇后让新玉将刚刚进贡的茶叶泡好给她们喝，在这些方面上皇后从来不吝啬。
月嫔抚摸着自己的鬓角说道：“是啊，臣妾一直就是这样，感觉天一暖和就减衣服，结果往往是闹几天的病。”
曲贵人阴阳怪气儿的说：“那月嫔娘娘可得小心着点，毕竟现在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要是着了凉皇上不得心疼死。”
江妃的太阳穴狠狠一跳，曲贵人日夜只知道争风吃醋找不痛快，总要自己出面发话才让事情过去，怎么那一张破嘴就成天也不歇一会呢，看来这个曲贵人是不能要了，免得连累自己。
“曲贵人不必担忧，本宫会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月嫔不想和这个脑子不好使的人多说，自己也掉价，索性不再看她，和身边的灵贵人聊着今年流行的织花样子。
皇后见没什么热闹可看，端起杯子喝茶，那边倩贵人就开始了：“皇后娘娘，您说的也是，甭说小孩了，大人身体也容易受凉，那光儿的身体怎么样了……”
三阿哥刚刚取了名字叫做胤光，满月宴的时候因为身体弱没有大办，连抓阄到的一把小宝剑也没抓稳掉到了桌子下面，这可不是吉利的事情。皇上也勉强叫了几个皇亲国戚过来撑撑场子了事，人人都知道皇上对这个阿哥并没有多上心却没有人吱声，毕竟人家的母亲可是皇后，按理皇后的儿子应该为太子，这谁也说不准。
皇后的表情一变，横眉怒目，散发着冷气的样子一下子让倩贵人噤若寒蝉，声音和气势一并弱化去了，华莹和茗常在喻常在等一众嫔妃或是看戏或是面面相觑。
“本宫的儿子本宫自然会照顾的很好，你是三阿哥生母，关心三阿哥理所应当，可本宫乃六宫之主，不论是谁的孩子本宫都是嫡母，你说这话可是质疑本宫不用心照顾三阿哥？”
“妾身没有这个意思……妾身实在太想念三阿哥了……”倩贵人只能认错。
“本宫又不是不让你去看，你想看便去看看就好了，又何必搞得一副本宫为难你一样？”皇后重重放下了茶杯。
倩贵人有苦说不出，她每次去看也就只能由皇后安排的宫人抱着看上两眼就找借口走掉，自己每次看也总觉得三阿哥没有长几块子肉，小脸上不太健康的样子，每次自己安慰自己的时候心情又没有底，再去看一次这般轮回导致了现在皇后烦躁的局面。
“皇上驾到——”皇上今天下了早朝就直奔着坤宁宫来了，这让皇后有些反应不及时，还是立马换上恬然的面孔行礼问安，让皇上坐在了上座。
“皇上今天这样赶来，可是要和我们说些事情？”铃妃赶在了皇后张嘴之前开口，也不白费那今天早起好久打扮的靓丽面容。
“爱妃所言正是，掌卫事大臣，也就是月儿的父亲立下了赫赫战功，作为嘉奖，朕想立月儿为妃，你们可有异议？”
不光是华莹细细品味了这话里的意思，月嫔的身体甚至隐约不稳了一瞬，她是想要皇上借此机会升她为妃位，可不是这样的局面。一段话说下来只提到了自己的父亲丝毫没有说到自己可以担当妃位的优点，更有点像完全靠着家里爬上来的一样，明明她这段时间那么努力的想让皇上忆起她当年的好，更何况已经有些成效了。
华莹心里头有点数，估计是月嫔有一个猪队友，不对，应该是一家子猪队友，现在有些太急功近利，把皇上逼的彻底不高兴了这才这样说，眼瞧着那铃妃的神情由刚刚听到皇上话的僵硬变成了转悲为喜的笑容。
“当然没有了，月嫔的父亲为我朝做了那么多事，月嫔封妃也是没什么不可以的。”铃妃刻意的将“父亲”二子咬的极重，生怕别人听不出这话外音。
“那皇上可要赐个封号给月嫔？”这是皇后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和铃妃的想法在同一层面上，保持着规矩问了一句。
皇上通知完了就想起身离开，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皇后觉得呢？”
皇后思索了一番:“臣妾觉得取一个馥最好，月嫔妹妹满腹经纶又典雅馥郁，再好不过。”
“依皇后的。”
月嫔听到那谐音的“馥”当即面色一白，华莹也暗道皇后很会洞察人心，知道皇上不喜月嫔，还故意这样，也是让皇上出口气。
第一卷 贵人 第四十一章 真情
月嫔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承受别人的目光走出坤宁宫回到自己宫中的，铃妃那一张瞧不起她的嘴脸还历历在目。
华莹对她只是唏嘘感慨，不过这宫里头嘛，事事顺心是不可能的，皇上自从上次甩手走人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玉卿阁，如今已过去了一月左右，虽然她们不说，但华莹能感觉到轻煦蕙心等人目光里的担忧。
“哟，瞧瞧这位是谁呢，原来是怀着龙胎的莹贵人啊，总觉着最近很少听说到莹贵人的事情呢。”曲贵人就算是被贬仍然无法完全改变那骨子里浮躁张狂的性子，刚刚走出门就拦住了华莹，想着别人嘲笑不了就嘲笑一下最近怀着孩子还有些失宠的她。
毕竟华莹还怀着龙子，所以内务府的人就算奇怪皇上为何不来看她也没有太过怠慢。就连倩贵人一流皇上也是最多过几天就去看看的，不为大人也为自己的孩子，也都在猜测莹贵人是哪里惹了皇上不快。
茗常在站在她的身边，从来不是能忍的性子，牙尖利齿的护着华莹：“恕我说一句，曲贵人。”贵人两个字说的声音很重：“莹姐姐现在也是贵人，您说话最好客气点，皇上喜欢您是吧？贵人以为还是那个时候是湘嫔的时候呢，对了，湘嫔是哪个来着？”
一下子把刀捅在了曲贵人的心上，曲贵人脸色发青：“那也轮不到茗常在你来对本小主说三道四吧，这难道不算以下犯上？”
“妾身怎么半点都没有听出来茗常在哪里冒犯曲贵人了？只是提醒了曲贵人两句罢了，这是还要治罪了？治罪恐怕也轮不上曲贵人吧。”一个华莹很少见的面孔出现帮她们两个说话，那是已经恢复好精气的柔常在，听说虽然皇上那段日子宠爱任答应，她也没有急反将任答应弄的很烦躁。
柔常在一改往日轻轻柔柔的说话风格现在一字一句硬声硬气了一些，茗常在也觉得她改变不少，不免刮目相看。
曲贵人见此只冷哼一声不再说话，瞪了她一眼便扬长而去了，柔常在这才向华莹行礼：“莹贵人吉祥。”
“多谢柔常在。”
“哪里，二位可有空去我哪里坐坐？”柔常在自然的邀请二人前去她的宫中休息，既然帮了自己，华莹也没有想着拒绝，就算她是皇后的人，也不会傻到在自己宫里对别人下手，就和茗常在一起去坐了一会儿。
“媛儿本就一直想和二位姐姐处好关系，奈何前几日病了，也没有机会。”柔常在的屋子只有几处简单的摆件，看来真的不是受宠的样子。
“妹妹哪里的话，我也很佩服妹妹的耐性。”若没记错，任答应还三番两次挑衅过这位柔常在呢。
茗常在道：“你想开了就好，上次赏花宴上看你喝那么多酒，我着实担心。”
“还要感谢茗姐姐劝我。”柔常在笑笑：“不然我肯定还在自怨自艾呢。”
“你既然背靠皇后，何愁没有宠爱?”茗常在还要继续说，却被华莹拽了一下衣袖，这东西，还是不要摆在明面上说的好。
“无妨。”柔常在注意到茗常在一副说错话的表情，还捂着嘴笑了笑，像是真的不在意：“媛儿说实话，当时是自己太过心急，找了皇后娘娘，现在万般后悔呢，索性皇后只教我了如何争宠，我还没有帮她做什么事情，也不算是背靠她。”
华莹不想她如此坦然，倒显得自己误会别人了：“如此，你也不算是受人约束。”
“这后宫之中，如何才能不受人约束呢?”柔常在看着华莹的肚子：“姐姐肚子已有四月了吧，可想知道是男是女?”
茗常在先好奇问道：“柔常在还有这等本事?”
“媛儿家里虽然是小门小户，但是我曾经跟着我的姑姑帮别人看病，她经常帮妇女看些疑难杂症，对于怀孕的女子也就精通一些。”
“那……”华莹看了一眼轻煦：“太医说我的孩子没问题，说现在时候太早，还要等些日子才知道男女。”
“把手给我。”
柔常在接过她的手，静静把着脉，又轻轻摸了华莹的肚子：“姐姐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都可以，但我还是想要个女儿……”还没说完，轻煦就露出了孺子不可教的表情，见柔常在想说话，华莹忙道：“算了算了，我不听了，还是给自己一个念想吧。”
左右柔常在那么说了，也就不会和皇后有太多来往，就算是柔常在告诉皇后自己肚子里是男是女，也不会改变什么。华莹如是想到。
“姐姐还说我有耐心，姐姐才是真的有耐心。”柔常在像是怕她怀疑自己，又道：“姐姐放心，我既然说了和皇后没有其他关系，也就不会去透露什么，况且我的医术也不一定真的准，皇后未必会全信。”
“之前与妹妹不熟悉，如今看来也是坦率之人，既然我主动让你看了，我也自然不会去怀疑你。”
“那姐姐的孩子可还健康?无论是男是女，健康总是最重要的。”茗常在问。
“莹贵人的身体很好，孕育的孩子也很健康，就是注意不要吃的太好太多，容易让孩子过大，到时候生产就容易吃苦头。我可是见过有的妇人用了太多的补品，可她个子又不大，生孩子时去了半条命。”
茗常在一听，握住了华莹的手：“那我以后可不叫姐姐多吃了，不说孩子，姐姐的健康才是第一位。”
“看你们在这里姐妹情深呢?”
静贵人挺着肚子来了，也和华莹的情况差不了太多，如今已经七个多月的肚子也经常聊一聊华莹的四哥和王恬清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有孩子的事情。
“你怎么来了，快坐。”华莹忙让她坐下，静贵人胆子也是真不小。
“别提了，本来想着去找你，结果听说你们两个来柔常在这里了，就来看看，左右离得也近。”
茗常在撇撇嘴:“是呢，只有我的永寿宫离你们远，你看看莹姐姐的景阳宫，静姐姐的延禧宫，还有柔妹妹的启祥宫都在东六宫，唯独我和秀嫔姐姐在西六宫。”
紫禁城内，后宫妃嫔们居住的地方包括东六宫和西六宫，东六宫分别是翊坤宫、景阳宫、延禧宫、长春宫、长信宫、启祥宫。西六宫分别为永和宫、永寿宫、咸福宫、昭阳宫、承乾宫、钟粹宫。坤宁宫是皇后的宫殿，一人独住以外，其他都应该有一宫主位，只是现在后宫并没有那么多人。
“说起这个，秀嫔姐姐成了嫔位之后搬走了，我那景阳宫倒没人了。”
“总比我对面院子还住着个任答应强。”柔常在叹了口气，这后宫住所安排，也是有些门道的。
说了好一会子话，华莹便告辞了，柔常在也没有多留。
“小主！生了生了，是个男孩，小主又有个小侄子了！”兰栀一跑进来连话也说不清楚就在那里叫喊，看到轻煦盯着她，忙道：“小主，奴婢有些激动，请小主息怒。”
“行了，都要说你多少次你才能把这个在自己宫里就没大没小的毛病改了。”华莹摆摆手让她起来：“你刚刚说是我大嫂生了？”
“是是是！”兰栀又将声音上升上去，见到华莹的眼光一哆嗦才正常了：“是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呢，特别健康。”
“那我大嫂怎么样了？”
“也好，母子都好。”兰栀笑着。
“也不知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家里人，也真是想我的侄子侄女们了，可别忘了我。”
第一卷 贵人 第四十二章 假意
轻煦拿着刚刚熬制好还冒着热气黑乎乎的安胎汤药进来，华莹见到这个一张脸就成了苦瓜样。
“怎么才过了一会儿就又要喝药？”
轻煦让蕙心把一小包蜜饯拿过来：“怎么会，小主你又这么说，今天这才是第二顿了好不好，一日两次的安胎药，哪有什么一会儿一次的？快些趁热喝下，奴婢给您挑一个大点的蜜饯。”
“心情不好不想喝。”华莹在这方面总爱撒泼耍赖一会儿才认命的将药喝下去，轻煦刚准备把前几日的说辞再来一遍，就听见后面传来声音。
“怎么心情不好？”熟悉的沉稳且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就在耳边，皇上终于还是主动来找她了。
华莹一下子将脑袋低垂下去给那天之骄子请安，皇上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扶起来，见她一直不发一言的样子难免有些不解，他们两个算是冷战之后自己放低了神态打算当做没有发生一样来找她，怎么还是这样一副作态？
就要说话时却发现华莹的胸前落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一张小脸苦巴巴的。
“这是怎么了，哭什么？”皇上立刻将她的头扳了起来，见她眼眶湿润，鼻头也红红的，止不住的掉着金珠子，一下子心像被人狠狠的揪了一样，心疼的很，想帮她擦拭眼泪却怕弄疼了她，动作连带着轻柔了许多。
华莹使劲吸了吸鼻子：“没事……皇上怎么来了……莹儿还以为皇上不会再来了呢，所以有些激动罢了……”还是没有忍住扑进了皇上的怀抱中，将眼泪故意的擦在皇上昂贵的衣料上。
皇上无奈的笑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都是要当娘的人怎么还这样像个孩子一样。”他之前似乎忘了莹贵人也才是个十七岁的姑娘而已，自己当时生气走掉一定把她吓的不轻吧，更何况还有着孩子，想到这里皇上心里就有了些后悔，当初性子太急切了些。
“皇上最近心情是不是也不好，其实妾身都知道的……”
“知道你担心朕。”皇上叹了一口气：“月嫔家里逼着朕给她封妃，朕又想逼着你封嫔，朕也是糊涂了。”
“皇上，如今你可能理解妾身那时候的心情了？妾身不愿与皇上发生争吵，可妾身不愿意把话憋在心里，尤其是对皇上。”华莹抹了抹眼泪，嘴里说着，心里却想着准备着皇上再一次生气，她不是没有耐心的人，不介意再多等一些时间。
让她惊讶的是皇上竟然沉默着点了头，手还是放在她的身上轻轻拍着。大概是因为这次月嫔的事情让他懂得了感同身受四个字怎么写，于是勉强将自己的身段放低了。
“皇上这是原谅妾身的无礼了？”
“朕什么时候说原谅你了，”皇上捏捏华莹的脸：“你可要好好的补偿朕最近想念你而耽误的心神。”
“皇上要怎么让妾身补偿啊，妾身可是一穷二白的呢。”华莹笑嘻嘻的抹了一把脸，露出了可爱的样子。
“那你以后就要一直这样对朕无礼，朕发现朕是真的喜欢你对朕说的话。”皇上觉得自己真的是和几年前变了，竟然能够容忍并且喜欢上这样的女孩儿。
“多谢皇上……”华莹破涕为笑：“妾身也喜欢皇上。”
皇上将放在一边即将半凉的安胎药：“小傻子，刚刚为什么不喝药，赶紧喝了。”
“苦……”华莹的脸上露出了委屈的小神色，皇上又帮她拿起一颗蜜饯：“快喝了，喝了就给你吃。”
简直是逗小孩儿一样，华莹哭笑不得的一气把苦药咽了下去，皇上就将蜜饯喂到她的嘴里，化解了之前的苦涩。
现在这时候华莹胃口很好，搞得玉卿阁里面总要时刻准备着一些东西，但总会孕吐，这两天眼睑下都有些发青。
“怎么，这些日子睡得不好?”皇上发觉她面色不是很好。
“也没有，只是妾身吃了吐吐了吃的，有些难受而已。”说着，华莹还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皇上说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太挑剔，遇到不喜欢吃的就让我这个额娘吐出来?”
皇上哑然失笑：“你这是什么歪理，可曾叫太医看了?别吃坏了东西。”
“贾太医每日都会来把脉，他说是孕中正常反应，每个人都不尽相同。”
皇上这才放心，又与华莹进了午膳才回养心殿。
蕙心进来，面上露着高兴的神色：“皇上和小主和好如初了。”
“本小主都说了，我心里有数，你们总不信我。”华莹这是揉了揉大腿根部：“可是疼死我了。”
“小主怎么了?”蕙心听华莹喊疼，忙走近她问：“可是肚子疼?”
“你家小主肚子好着呢，是刚刚皇上来，没有让通报，匆忙之下我只能掐了大腿，逼自己出来几滴眼泪。”
听到这个缘故，蕙心哭笑不得：“小主可真下得去手。”
“不下得去手，我们的皇上能怜香惜玉吗?”华莹揉着腿：“你们小主可是顾全大局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羊。”
“月嫔封妃的日子就定在了这个月二十了，可好？”皇后翻了翻这个月敬事房的簿子，然后抬头瞟了一眼在底下坐着的月嫔。
月嫔扬起明媚的笑脸：“单凭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就行，皇后娘娘费心了。”
默不作声的灵贵人冲着旁边站着的宫女递了一个眼神。
“奴婢有事要启禀皇后娘娘……”一个她宫里的宫女跪了出来，华莹定睛一看竟然是那次和自己有关系的宫女，叫做菁菁，还利用了华莹身边兰栀的那位。
皇后不太认识菁菁，只隐约记得她是灵贵人身边的，见过几次，灵贵人一脸惊讶的喊出声：“菁菁？你这是突然要对皇后说什么？”
“奴婢……”菁菁害怕的身子有些抖：“奴婢只是想与皇后说一些真相，否则奴婢良心有愧，实在是过不去。”
“有什么事情你先给本小主说……”灵贵人神色对她有些慌张，皇后嗅到了一丝不正常的味道，没准还会说出来什么有利的事情，又看着地上颤抖的菁菁，放轻了声音道：“你别害怕，有本宫在这里，你要说什么就尽管说。”
“是……”菁菁似乎鼓起勇气才把话缕清说出来的样子：“其实上回沁答应小产的事情和莹贵人没有半点关系!请皇后娘娘明查!”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华莹也没有想到菁菁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向着自己来说的，给旁边心提到嗓子眼的轻煦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皇后一看有好戏上场，虽说心里也没有点底，但还是示意菁菁继续往下说。
“当年的事情其实是月嫔让奴婢做的，月嫔威胁奴婢，她将奴婢在她家做工的妹妹抓住，如果奴婢不听从，就要将奴婢的妹妹嫁给月嫔家大了整整二十岁的老管家做续妻，奴婢不得不从啊，然后她又以此来冤枉莹贵人和灵贵人……”
话还没有说完立马就被越听越不对劲的月嫔怒斥着打断了：“你这个死奴才胡说些什么!本宫以前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你，只见过你跟在灵贵人身边!你休要含血喷人!”
菁菁吓的身子狠狠一抖：“月嫔娘娘说不知道便不知道吧，奴婢相信皇后娘娘一定会明察秋毫!”
“你!”
“够了!”皇后阴沉下脸看着月嫔：“你先别慌，不妨等她说完你再着急解释，本宫还是可以明辨是非的。”
月嫔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只能暂时顺从安静下来。
“还有浣常在也是一伙的，浣常在帮着月嫔出的注意，月嫔听了浣常在的话就找上了奴婢，让奴婢去指使奴婢早些年的好姐妹环绣，给了她好些好处，逼着奴婢继续劝她，环绣这才答应了奴婢往莹贵人宫里放那些堕胎药，后来环绣被莹贵人发现了，奴婢后悔的紧，多亏了莹贵人心善，没让环绣吃太多苦，不然奴婢真的死千万回都值了。”
浣常在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内心突突一跳，猛地拍桌子站起来：“你在胡说什么!”
皇后音量更甚：“浣常在是当本宫不存在了吗!”
第一卷 贵人 第四十三章 目的
“可妾身也不能容忍他人诬陷妾身!”她才刚刚在宫中有点成事儿了，怎么可能心平气和的等着菁菁说完。
“这是闹腾什么呢？”
皇上板着脸走进来，原来刚刚事情开始的时候灵贵人那边就偷摸叫人去请了皇上过来，说坤宁宫发生了事情比较混乱，让皇上赶紧过来看看。
“臣妾参见皇上，灵贵人身边的菁菁说当初沁答应小产的事情并不是环绣说的那样，而是月嫔和浣常在算计的，不过现在还没有证据，没准是这奴才瞎说的。”皇后全然没有之前那样气势汹汹，放低了声音轻柔的说。
“你继续说。”皇上没有看月嫔，而是坐在了正中间的座位上，让菁菁继续讲。
“莹贵人被成功诬陷以后后，月嫔就让奴婢把东西收拾好，不留下破绽，让奴婢告诉环绣指认灵贵人，这样可以一石二鸟，可不知怎么，环绣并没有指认灵贵人，反而承认是自己动了歪心思，于是灵贵人在逃过一劫。奴婢觉得实在是愧对自己的良心，可不做月嫔只会威胁奴婢的妹妹，做了又愧对天地良心，所以求求皇上皇后各位娘娘相信奴婢一次……”
月嫔看起来稳定住了情绪，故作不疾不徐的道：“你这大胆的奴才，这样污蔑本宫可有什么证据？不然本宫灭了你的九族。”
“就是，你要是说出来是受谁指示的就饶你一命!”浣常在见皇上来了也不再大声喊叫，跟着月嫔说道。
“奴婢有证据!请皇上派人去将奴婢屋子里的小木盒拿过来，那里面有奴婢的证据。”
皇上丝毫没有犹豫的派人去了，月嫔脸色苍白，皇上竟然一点也不相信自己，也算是对她的一个很重大的打击，华莹不禁想到就算这次的事情只是虚惊一场，那接下来月嫔一定会和皇上有更大的隔阂。
还没等华莹再悲伤春秋一会儿，皇上看到了她已经有一点鼓起的肚子，便道：“莹贵人，你还有着身子，就别在多事的地方了，回宫去吧。”
华莹摇头：“妾身没有这么娇贵，更何况事关妾身。”
“静贵人都知道回宫，你怎么不懂？”皇上似乎习惯了华莹的反驳，没有看到皇后眼神中的讶异，皇后和皇上是结发夫妻，深刻的了解皇上是多么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是尽力顺从着皇上的心意。
“静贵人那是快要到生产的时候了，妾身又不是。”华莹语气带了微微的娇嗔声，铃妃侧目而视，一脸不屑。
华莹心里冷哼，她才不需要不重要的人的喜欢。
“那就由着你。”皇上也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和华莹表现太过亲昵也有损自己的龙威，不再和她说话。
那边李全身边的小徒弟带着东西回来了，打开那个不显眼的盒子里面竟然放着好些金贵的东西。
“皇上和皇后各位娘娘请作证，这是月嫔家里的银票，上面还盖着她们家的印记。这本来是月嫔准备好给环绣的，也是她带进来时其中之一的嫁妆。”菁菁一手拿着一叠子银票一手拿着一把价格不菲的手镯金簪一类，看造型和精细程度就能看出来是在外面定制的，不是宫里的版型。
月嫔看到那些东西一瞬间目瞪口呆：“本宫的东西怎么会在你那里？!”
“娘娘自己心里难道还没有点数吗？”菁菁有了证据身板也跪直了些，眼神直直望着月嫔，似乎很有把握。
“你什么意思!”
“现在月嫔还有什么想要反驳的吗？”皇后心满意足的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看见皇上也没有多说，就话里话外暗示月嫔就是罪魁祸首，也是顺了自己的意。
浣常在再也忍不住，膝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旁边人听着就疼，眼泪刷刷的掉，月嫔一见这个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好，果然一开口就是：“皇上啊妾身真的冤枉，妾身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灵贵人和莹贵人的事情，妾身只是跟着月嫔，和月嫔同住昭阳宫，她做什么和妾身其实没有关系……”
“你把话说清楚，本宫做什么事情了？”月嫔也跟着跪在地上，听到这里手不着痕迹的掐了浣常在一把：“灵贵人，你为何要指使你的人污蔑本宫?!”
灵贵人一脸无辜：“月嫔娘娘，您要挟妾身身边的侍女，妄图冤枉妾身不成，怎么反而先恶人先告状了?妾身如何污蔑你了?”
“是她!皇上!”月嫔指着灵贵人：“都是灵贵人先找的臣妾阿皇上!”
“妾身才是真的冤枉。”灵贵人也起身跪地：“求皇上做主。”
“灵贵人你!”事已至此，月嫔也看出来了，无论她说不说当初是灵贵人先找的自己，皇上都不会相信她，反而认为自己是狗急跳墙瞎咬人，更是直接承认了自己害了沁答应的孩子并冤枉莹贵人。
这边的浣常在意识到说错了话，可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理性可言了，就一直磕头喊冤，搞得皇上也跟着因她的哭闹烦躁不安。
“浣常在，你都说出来，本宫保你平安。”皇后抓住了这个有缝的蛋，开始唱起白脸。
“事情是月嫔娘娘做的，妾身和这个事情没有任何关系……”浣常在整个人已经要崩溃了，面对着众人怀疑的目光，尤其是皇上的眼神实在太阴沉了。
月嫔放弃管她，声音强行保持着平稳：“皇上皇后，臣妾清者自清，那奴才虽然确实拿着臣妾的东西，可也不能完全证明是臣妾给的，万一是买通了臣妾宫里的人然后偷偷拿的呢？”
铃妃冷笑道：“月嫔这未免太强词夺理，这证据摆在眼前还说是诬陷，那到底拿出什么证据才不是诬陷呢？再多几个人被凭白无故的孩子掉了就不是了吗？”
“那铃妃娘娘这一直这样说话就对吗？本身就是臣妾没有做过的事情，当然就是冤枉，黑白分不清吗？”月嫔厉声厉色，坚持着自己不弱下气势：“皇上，请您相信臣妾一次。”
皇上避开她急切的眼神交流，冷冰冰道：“现在不是朕相不相信你的时候，朕也想相信你，那你就拿出足够的理由来，如果没有，朕也没办法。”
月嫔不可思议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前一夜还和自己花前月下的他竟然没有丝毫维护自己：“皇上，臣妾虽然现在一时找不到证据，可清者自清……”
“行了，别说什么清者自清，这种话谁都会说。”皇后打断她的说辞，向皇上问道：“皇上，你看现在怎么处理？”
“月嫔怎么说也和朕有两分情谊，朕不忍直接肯定这件事，就先关回自己宫里呆着禁闭起来，任何人都不能见，给你三天时间看能不能证明自己，不能的话朕就相信她说的话。”皇上指着一直没起身的菁菁：“她也关起来不准探视，严加看守。”
禁卫军走进来将菁菁压下去，铃妃还补充了一句：“千万看紧了，别让有些虚伪的人杀人灭口。”
月嫔紧紧捏着宽袖里的手，甩开想要把她带下去的下人的手：“本宫自己会走，不需要你们搀着。”
“还请娘娘配合我们下人。”皇后身边的太监一向狗眼看人低，硬是把月嫔生生拽回了宫中。
第一卷 贵人 第四十四章 梅子
“事情就是这样，月嫔现在被关在昭阳宫思过，谁都不能见。”静贵人身边的宫女怡然道：“小主幸好先回来了，那边乱的很。”
“我是不愿意掺和她们的事情，真真假假的，那宫女的话又能信几分?前脚帮着陷害了莹贵人后脚就抖搂出来月嫔的事情，她可真不像有父母姐妹被威胁的模样。”静贵人看的通透：“去给我拿点梅子来。”
“是。”
怡然刚要走，又被静贵人叫住：“掩饰着些，和其他点心一起拿，莫叫人发现我要吃酸的东西。”
“怡然明白。”
很快，她就端着两盘吃食进来了，一盘是普通的杏仁酥，另一边是梅子干：“小主，没人注意，您快吃些吧，小主这些日子不能光明正大的吃自己喜欢的，也是受苦了。”
“这有什么辛苦，你越发矫情了。”
与怡然说着话，静贵人刚刚咽下一颗果干，就听见有人来了。
“给静贵人请安，奴婢是受皇后娘娘之命，来看看静贵人有没有受惊。”新玉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女，皆举着托盘：“顺便给您皇后娘娘赏的一些衣料和摆件。”
“有劳新玉姑娘了，麻烦姑娘传话，我并没有受惊，请皇后娘娘放心。”静贵人冲着怡然使了一个眼神：“也多谢皇后娘娘的厚爱，总是照顾着妾身。”
“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这些东西理所应当。”新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桌上：“静贵人身怀龙子，万事小心，奴婢先行告退。”
“怡然，去送送新玉。”
待回到坤宁宫，新玉便凑近了皇后道：“奴婢方才去的时候，见静贵人桌子上有梅子干。”
“哦?本宫御膳房的人却没有察觉什么。”皇后慢条斯理的，抚着自己豢养的一只七彩鸾凤鹦鹉。
“那是因为静贵人身边的人每次去都拿些其他的掩人耳目，恐怕也是静贵人指使的，却骗不了奴婢，她怀的一定是个男孩。”
“这从何说起?”
“虽然静贵人桌子上还摆着其他的东西，可奴婢却看出，那梅子干是动过的，起码少了几颗，而一旁的东西却完完整整，像是一口未动，足以见得，这静贵人确实是在掩人耳目，让怡然多拿了两盘糕点而已。”
“还有，奴婢发觉静贵人正在织的一件婴孩衣服，用的是紫色的线，若是女孩，大可用粉色、桃色，可她选了紫色，男孩女孩都可以穿的色，大可证明，静贵人确定自己肚子里是个男婴，却不想让别人知道。”新玉一进屋便发现，塌上有一件没来得及收的还没织完的孩童小衣，静贵人看了那衣服一眼，才继续和自己说话。
皇后听完，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只是嘴角勾出一抹笑意，看着新玉：“本宫倒真没有看错你。”
“为娘娘办事，奴婢尽心。”新玉虚心接受了夸赞：“娘娘准备如何做?这静贵人月份大了，不好再……”
“不必让她没了孩子，只是，她的孩子不能比三阿哥健康，你懂吗?”皇后胜券在握一般，将吃食喂给鹦鹉：“你附耳过来。”
宫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们剩下的人只面面相觑，华莹看完戏起身回宫，可她总觉得这个事情肯定还不止如此，也许从自己那时候开始就是一个人设的局，根本目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月嫔。
“小主现在也别多想了，现在重要的是龙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这样就好了。”轻煦在她的左边扶着她的胳膊，蕙心在右边，她倒是越来越沉默寡言了。
“我知道的，但是有的东西你不想不行，她这回可以算计我，可根本目标不是我，那如果下次是呢？”华莹嘴角有一丝苦笑，果然她的道行还不够啊，能做的只能加紧防范。
怀孕的日子里虽然没有发现什么明目张胆想害她的东西，主要还是因为自己有小厨房，吃食可以多放心一些，不过孕妇禁忌多，没准这个搭那个就不能吃，是要讲究饮食搭配的，她已经将那医书记熟练了。
“小主的脉象平稳，只是最近似乎心情有些躁动上火了一点，不打紧，您继续喝清热去火的花茶就行，一天三盏左右就够，不用多喝。”贾太医将手从华莹盖着薄纱的手腕上拿开，孩子在肚子里应该是很健康活跃的，所以华莹最近的孕吐也厉害了些。
“她这几天吃的东西那么少，也没有关系吗？”皇上质疑贾太医。
“回皇上的话，这是正常现象，小主也说了，一段日子厉害一段日子就会好一些，稍微忍忍或者吃些开胃的东西，但是上火就不宜吃辣了。”
“啊——”华莹听到最后一句就长长叹了一口气，虽然她不是特别能吃辣，但就是很喜欢那一点点辣味，觉得超级好吃，每顿都想吃的时候，竟然又不能吃辣的。
“小主多忍着一些先把火气降下来再吃也不迟。”贾太医微笑着说：“那微臣就先退下了，有事情再叫微臣。”
皇上待他退出去就坐在华莹旁边拉住她纤细娇嫩的柔荑：“你啊，喜欢吃辣的就等一阵子，别的女儿家家都不敢多吃那东西，怕起痘，你倒是不怕。”
“我也怕啊，可长就长吧，吃好吃的才最重要——难道皇上会嫌弃我？”华莹抬起头撅着嘴盯着他。
“当然不嫌弃了，莹儿怎么做什么都这么可爱呢？”皇上摸摸她软乎的脸蛋，感觉好像比以前多了一点肉，更舒服了：“饿了没，咱们传膳？”
“虽然不是很饿，但是想吃东西了，传吧。”华莹嘿嘿的笑起来，真是个孩子模样。
“来人，传膳。”皇上把她打横抱起来抱到桌子的作为旁边轻轻放下。
“皇上干嘛，这儿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华莹耳朵尖有点红。
“哪有，你看她们都没看着。”皇上将她的脸掰过去，看那些宫女视线都盯着地板，这才不再感觉害羞，等着饭菜上来。
因为皇上今天也在这里用晚膳，所以饭菜也有从御膳房端过来的，看着比小厨房的华丽多了，不过外表不重要，味道才是最重要的，在测过毒后，华莹抄起筷子，示意布菜宫女，往自己碗里夹喜欢的菜。
后来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人坐着，就看似随便拣了一筷子芦笋放到他碗里。
皇上看着这副情景道：“你还是只顾着你自己吃吧。”
“皇上，妾身知道你最近身体虽然挺好但总爱吃些大鱼大肉的，对身体不好，妾身才不会随随便便给皇上吃别的东西呢，这个清脆爽口，对身体排毒也好。”这时候吃货加看书多的好处就来了，随口道来这道菜的功效，不会让人觉得你很敷衍，也好让身边这个大男人心情好一点。
皇上知道她是关心自己的，只是平常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夹起刚刚的菜放进嘴中咀嚼，又看到桌子上有一道薏米海参粥，就拿着瓷勺给她盛了一碗：“这个补身子，你也多吃一些。”
第一卷 贵人 第四十五章 寻人
华莹看着面前的薏米海参粥，面似平静，心里却在思考对策。
这道菜华莹的记忆里有些模糊，不知道能不能吃，可又好像对孕妇不太好，但这应该是御膳房送来的，知道自己有孕怎么会送来对孕妇不利的菜呢？
犹豫了一下子，华莹觉得这是皇上盛的，要是自己因为怀疑而不吃，立刻叫来太医的话皇上心里多少会不舒服，可又不能拿自己的孩子讨皇上开心，当下决定演个小把戏。
华莹刚刚将勺子拿起来，就一下子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哎呦……”
皇上突然见她一脸痛色，口中呻吟出声，当下紧张的扔下筷子：“怎么了？”
“妾身肚子突然有点疼，不舒服……”华莹装作虚弱，语气也是有气无力的。
“来人，快叫太医来!”
说着将华莹抱到一边的卧榻上安置好，手抓着华莹的手，华莹竟然还感觉到皇上的手有一点点汗意，只不过自己是装的，而对皇上有些愧疚。
“莹贵人刚刚吃着饭突然就肚子不舒服，这是怎么了？”
贾太医刚刚回去没多久就又被人着急的叫回来，听说华莹的肚子有问题，正觉得不可能啊，诊了脉确实一点状况也没有，听到皇上说这个话又和华莹一对视，华莹顺着皇上的话点点头，他立刻就懂了。
“小主可能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容微臣去看看晚膳。”过了几道菜一看到那薏米海参汤心下有数。
“这道菜孕妇可不能食用，薏米本就寒凉的东西，再加上和海参一起，服用之后腹痛也是正常的，好在莹贵人用的不多。”
贾太医也算实话实说，只不过恐怕这位莹贵人不是用的不多，而是一口都没吃就直接开始做戏了。
皇上一看是刚刚盛的那一碗粥，当下发火：“这不是御膳房送来的吗？怎么会上这种东西？!”
一想到自己差点害了华莹，心下有愧，板着脸坐在华莹身旁，喊来李全：“去给我把御膳房管事的叫过来!”
不过半柱香的火候御膳房的主管太监和姑姑就屁颠屁颠赶忙过来了，惹了皇上的心头肉这事儿可不小，听李公公说，这回他们肯定要倒霉了，于是胆战心惊的跪在地上等着训话。
“你们怎么回事？不打算给朕解释一下吗!”皇上将那粥一扫，整个盆都摔碎到了地上，吓的二人身子一哆嗦。
“皇上息怒，今天的饭菜是秋姑姑那边的人负责盯制的，奴才今天负责采买食材那一块儿。”看着油头鬼滑的太监先行甩了锅。
被称作秋姑姑的宫女一看这哪行，明明她也将单子给那太监看了的，那太监可没说什么。可还没将冤枉说出口，皇上就站起来一脚踢了过去。
感觉胸前因为一脚火烧火燎的，皇上虽然没有下狠手可到底是有武功底子的人，在宫里当姑姑惯了的秋姑姑哪能承受得了。
“皇上。”华莹坐直身子阻拦道：“他们也是做下人的，哪会故意不让主子好，还是先查明事情的因果再说吧。”
“多谢小主，多谢小主。”见皇上果然冷静了两分后，秋姑姑感恩戴德的叩头，这位莹小主果然是个心慈的。
“今日皇上和小主的晚膳本来是规定好的，容奴婢下去查一查。”秋姑姑强忍着自己身体的不适，跪地伏身道。
皇上不耐的挥手：“朕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还有，把地上收拾了，再重新上晚膳，别再出什么差错，朕看你在宫里当差有些时候了，别让朕给你没脸。”
华莹面上是心有余悸的样子，靠在皇上怀里：“皇上……你说咱们的孩子可以平安降生的吧。”
“这是什么傻话，咱们的孩子不止会平平安安的降生，还会顺顺利利的过一辈子，你不要想太多。”皇上皱紧眉头，怕华莹胡思乱想，抚摸着她的发髻。
华莹伸出手想将皇上的眉头抚平：“没有多想，只是刚刚有点担心，皇上既然这么保证了，妾身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她的意思是无条件的相信皇上，皇上却感觉有点心疼，两人没有再说话，直到新的晚膳端上桌，华莹也知道这次的晚膳不可能再出错了，才又开始吃饭。不过胃口已经散了大半，不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干的呢，利用皇上给自己下料，若不是自己提前了解这方面，恐怕真的会出大事。
秋姑姑在这边差点丢了小命，回了御膳房自然将气都撒到了底下人的身上，连说带骂的把几个负责人领出来，赶着一个时辰之前就又到了玉卿阁：“见过皇上和莹贵人，老奴查出来了。”
“那就说说吧。”皇上瞥一眼他，继续吃着华莹夹的菜。
“那时候奴婢让柳絮去订正一遍单子，柳絮说半路的时候碰上了一位宫女，看着是一宫的管事儿的，说是玉卿阁的人，告诉柳絮说皇上想吃这个菜了，这才让御厨加紧做出来。”秋姑姑说着还打了柳絮的脑袋一巴掌：“也是个拎不清的，人家说是就是啊。”
“奴婢看那宫女身上带着景阳宫的宫牌，今天皇上又是在景阳宫没错，而且奴婢是刚刚才负责这事，没有见过莹贵人的宫女。就没想那么多，姑姑饶奴婢一回吧。”柳絮扯着秋姑姑的裤脚。
要说柳絮也是自己培养了好久的人，以后打算让她继承自己的位置呢，秋姑姑哪里舍得把她推出去：“求皇上明察，这事儿虽然我们千错万错，可背后一定有人想害莹贵人啊，柳絮还年轻，求皇上饶他一命。”
“皇上，妾身看她们也是蛮无辜的，不如就放了吧，扣半年的例银，以后好好将功赎罪，如何？”这是一个拉拢御膳房人的好机会，华莹不介意给她们这个人情。
“就按你说的办。”本来按皇上以往的性格至少也要把两人赶出宫去的，可这回是他差点害了华莹，也就顺着华莹的心意了：“既然有着景阳宫的宫牌，那就把景阳宫大宫女和管事宫女全给朕叫出来，你一个个认，朕要看看谁那么大胆。”
半响过去了，秋姑姑和柳絮才回来，只不过耷拉着脑袋：“回皇上和莹小主的话，景阳宫……并没有那个宫女，恐怕不是景阳宫的人要害莹贵人，二十别的宫的盗取了景阳宫的宫牌，这才闹了乌龙。”
皇上听罢：“好啊，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冒充景阳宫的宫女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李全!”
“奴才在。”李全连忙跪下：“奴才现在就带着柳絮去各个宫里认人，每一处都不会放过，明天之前，必定把人给您领过来，皇上放心。”果然是大公公，皇上还没有发话，李全已经心知肚明皇上想要做什么。
“算你聪明。”皇帝冷哼一声：“明天早上下了朝，朕就要见到，不然你这个大公公也不用当了，越发没本事了。”
“哎呦我的皇上哎，奴才办事，皇上放心。”李全又叩了个头：“奴才就不打扰皇上和莹小主了，现在就去找那个贱婢。”
路上，秋姑姑与李全道：“多谢大主管帮着老奴，老奴在宫里这么些年，您也知道，一直安安稳稳的。”
“咱家自然是相信你的，皇上既然要咱家找，想必人找着了你们也就没事了，只是以后要多加小心，尤其是你，小丫头。”李全瞅了一眼身后默不作声的柳絮：“小丫头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吧，往后还多着呢，咱们做奴才的要是被冤枉了，死的容易着呢，幸好这回是莹贵人，莹贵人心善咱们宫里都有所耳闻，不然你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柳絮脑袋更低了:“是奴婢做错了，连累了秋姑姑。”
“这孩子无父无母，我都当她是半个女儿，”秋姑姑走近她：“先别想连累不连累我了，若是人找不到，才算是连累了你自己。”
“走吧，先去那边的昭阳宫。”李全看她们情深义重，叹气道，谁说宫里只有尔虞我诈呢?
第一卷 贵人 第四十六章 早产
和月嫔住在一个宫最近正坏事缠身的浣常在一见李全公公来了还以为皇上相信她了，结果只是把自己的宫女叫走了，心里一阵失望，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禀皇上和莹贵人，找到了，就是她。”秋姑姑和柳絮拽着一个相貌普通的宫女进来。
“你是哪个宫里的？”秋姑姑带着长指甲的手狠狠一掐这宫女，管你是什么大宫女，现在犯错的是你，那她也就无所顾忌了。
“奴婢，奴婢是浣常在宫里的……”那宫女磕磕巴巴的说：“都是浣常在让我干的，浣常在日日嫉妒莹贵人到了极点，就逼着奴婢去做这招，求皇上和莹贵人饶了我这条贱命吧……”到后面已经成了哭喊。
皇上厌恶的摆摆手：“带下去，乱棍打死，浣常在毒害有孕宫妃，还诬陷过其他宫妃，恶毒之至，打入冷宫，今生不得出半步，朕不想再看她一眼。”好歹也是伺候过自己几年的人，皇上自认为已经留了情面了，没有将她赐死。
“皇上……”华莹想说肯定不是浣常在做的，她没有傻到那个地步，现在自己还顾不过来，怎么会针对自己。
“不用再说情了。”就算宠着华莹，但有的事情皇上下定决心就不容再质疑，那宫女立刻被带下去了，估计被拖到远处行刑了，以免打扰皇上心情。
浣常在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生拉硬拽到了冷宫，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反抗的时候，李全说的话：“还以为自己是个小主呢，皇上对您可没半点情谊，还耽误咱家时间，咱家就不客气了。”
躺在破烂的木床上的时候，她只知道自己的一生，完了，她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错，当初明明和月嫔商量的好好的，究竟是为什么……
月嫔这边因为关着禁闭什么消息都收不到，还要找证据，谈何容易，却让巧思悄悄的找到了浣常在身边的眼线。
“你家里人都在月嫔娘娘家做工，若是想让他们有个活路，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巧思那日晚上见的宫女，可不就是浣常在身边的那一位吗?
“如今本宫的事情浣常在都知道，以浣常在那个没脑子的样子，定是过不了几天就全招了，灵贵人那边肯定会说浣常在和本宫狗急跳墙，也没有证据，眼下唯一的办法，只能让浣常在永远的闭上嘴，再让本宫的父亲进宫为本宫求情了。”
月嫔没有了往常的朝气明媚，剩下的只有为了在后宫继续活下去的算计：“虽然本宫没有证明自己清白，可皇上绝对不会对本宫不管不顾。”
宫外钮祜禄家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月嫔的父亲即刻就进宫求见皇上了，忠臣不得不见，皇上和他待在御书房了许久，月嫔的父亲才从里面出来，脸色不是特别好。
李全刚要踱步进去，就听见里面东西摔碎的声音，眼睛绝望的一闭，朝这身后的徒弟小平子摇摇头，这下好了，皇上心情肯定又糟糕到极点，遭罪的就是他们这些下人了，要说月嫔真是个招人嫌的，安生点不就行了，让人抓住了把柄，自家父亲偏偏又不是省油的灯。
三天过去，皇上那里还是没点动静，侍寝的宫妃每日胆战心惊，皇上心情不好她们也不敢像平日那样开玩笑玩情趣了。
只有华莹对待他还是像以前一样的态度，其实她有时候觉得皇上就像个倔强的小孩子一样，自尊心自负心都非常强，遇到事情还偏偏不能直接提出来安慰他，不然就会把怒火转移到自己身上。
“轻煦你看我这个针脚可以吗？”华莹现在开始练习绣一些小东西了，想着虽然没有让孩子穿自己做的衣服的那种水平和耐心，可好歹可以做一些小玩意让他带在身上。
本来她是一点儿没打算干这些的，蕙心一直说她当时在府里的时候，听老婆子们说怀孕的时候，要亲手给孩子做一件衣裳，孩子就会健健康康的，华莹也就没再反驳，技多不压身，还挺有趣的。
“小主你这里针脚太散了，来，你看，这样才对了。”轻煦经常手把手的教华莹，华莹天赋也不是很差。
“好我再自己试试。”
“别累坏眼睛，早些休息。”轻煦说完就走出去给她带上门，最近小主虽然不说，但她能感觉到她心里有事儿，多给小主点空间总是好的。
清晨，华莹刚刚起身。
“小主，月嫔那边终于有消息了。”蕙心耐心的帮华莹梳着乌黑亮丽的头发，再抹上一些桂花油。
“我猜肯定没有打入冷宫或者贬为官女子吧。”华莹看着铜镜内自己的脸，那般美好的样子，若是不入宫，现在自己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呢?
蕙心点头：“小主猜的不错，那位只被贬为了贵人，也不知身在冷宫的浣常在是如何想的，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明明菁菁当时说的是月贵人的责任和过错更大一些，是幕后主使，却只是降位。
其实看皇上那脸色就知道月嫔绝对不会轻易的倒台，就算是皇上和妃子都想，她母家也绝不会就此放弃。
“不好了不好了，静贵人早产了!”听到兰栀报信时气喘吁吁的声音，华莹连忙起身，刚刚梳好的发髻上才只带了淡紫色簪花，还是蕙心唤住她给她带上了一对儿镂花耳坠，不然显得太过随便。
走到静贵人那里还有一段路程，华莹问兰栀静贵人是发生了什么早产的，兰栀说是早上刚刚用完早膳，正打算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结果前脚出自己的宫门，后脚就脚下一滑摔倒了，好在怡然机灵，没让她结结实实的摔在肚子上，不然就难说了。
“静贵人怎么会不看着脚下?”华莹心里困惑，却也没说什么，赶到了延禧宫，和她同住一宫的季嫔看着也是满脸担忧不似作假。
等在产房外面的华莹看似很平静，实际内心早就乱了许多，自从他们俩家缔结婚缘之后，大家都知道她们可以说是明面上的好友了，是一个船上的。如今出事，谁都有可能是下手之人，也许不止是为了静贵人的孩子，更是一箭双雕打击华莹。
皇后和一众妃嫔纷纷支棱起了耳朵，自从上回华莹当着皇上的面演了一出戏之后皇上深觉后宫险恶，下了决心要保护好华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让其他人完全无机可承，让蠢蠢欲动的好多人无计可施，此时终于有一件能让这些后宫妃嫔肮脏的心思高兴一点的事情，自然要好好关注。
“也不知静贵人这是怎么回事，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啊。”秀嫔听着里面动静不大，小声对着华莹说。
“静姐姐身子一向还不错，怀孕的日子里一直小心谨慎，现在月份差的也不太大，应该是无碍的。”
“也只能这样祈祷了。”
第一卷 贵人 第四十七章 年少
皇上处理了好久政务上的事情，一下早朝就立刻赶过来了，看来对静贵人还是关心的。
一个太医从屋子里出来，道：“静贵人摔了一跤，孩子早产势必会有些危险，好在静贵人身子骨还不错，微臣会竭尽所能，保住静贵人和皇嗣。”
其他人听到这话暗自窃喜，她们没有孩子自然也不会想让别人有什么孩子，也就只有华莹他们几人是真真儿的挂念着她了。
好久没有出来露过面儿的太后竟然也出来了，听闻了事情默念几遍阿弥陀佛就跟雕塑似的坐在那儿，场面一度安静，只剩下房里忍痛的惊呼声。
“恭喜皇上，是位小阿哥呢，恭喜皇上，喜得四阿哥。”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终于传来了消息，产婆将裹好的孩子抱出来，给他们通知了消息，万幸的是母子平安，只是这四阿哥，身体不是十分健康。
“好，看赏吧。静贵人生子有功，晋升为嫔，封号不变。”皇上从开始面上就没有太多的紧张神情，现在表情相较之前更是平静，看赏之后又看了看刚刚出生的四阿哥皱皱巴巴的眉眼，嘱咐好下人好生照看静嫔就回去了。
太后睁开闭了许久满是沧桑的眼睛，接过嬷嬷手里的四阿哥，只露出一丝微笑，或许是四阿哥没有足月，不太健康的样子：“好啊，既然静贵人平安了，哀家也就回去了。”
“恭送太后娘娘。”
铃妃一听说是个男孩，也过去瞅了一眼便走人了，眼里的妒忌却是藏也藏不住的：“看着和三阿哥差不到哪去，都是早产儿，你们可好生照看着，别让四阿哥步了三阿哥的后尘，天天病怏怏的。”
皇后淡然接受了她的嘲讽：“天家子嗣，自然福德万千，有皇上庇佑，铃妃妹妹就别操不该操的心了，也多多为皇上开枝散叶才是，毕竟皇上每月都要去几次铃妃妹妹那里，可别白费了皇上的宠幸。”
皇后鲜少这样明着和铃妃冷嘲热讽，显然是说到三阿哥而真的与铃妃较真了：“妹妹想看四阿哥，那本宫就先走了。”
只留下心里有着火气没地方撒的铃妃。
静嫔过了一天才悠悠转醒，听说自己晋封为嫔也没有如何激动，只把自己生下的四格格抱着，怎么也看不够。
四阿哥满月宴那天华莹还专门的送了一套自己亲手缝制的小衣服，虽然针脚粗糙，可礼轻情意重，满月宴上虽然有人煞风景，但办的还是不错的，丝毫没有比三阿哥的满月宴排场差了哪里去，可是让皇后感觉不爽了一天，礼物也只随便送了个摆饰挂件给静嫔。
现在嫔位有季嫔、秀嫔、静嫔三人，按老祖宗定下的后宫规矩来说，嫔位最多不超过六人，一后一皇贵妃二贵妃四妃六嫔，也就是说虽然现在宫中大大小小贵人常在答应一大堆，可晋升嫔位的名额也就只有仨，她们必须使尽招数来抢这剩下的三个位置。
华莹是一定会争取到一个名额的，就凭皇上现在对她的态度来看，生下孩子后，嫔位也就自然水到渠成了。剩下两个她想一个是茗常在的一个是喻常在的，可二人现在都只是常在，倒真是有点悬。
都是有孩子的人了，倩贵人那边的状况不免太惨，孩子给了皇后就算了，连位分也没有波动半分，脸上似乎写了一个大大的惨字。
三阿哥身体不好，自从出生以来好像一直就生着病，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太医也一直治不好，皇后刚开始还是担心的，毕竟如果自己没有孩子未来还要靠他，可时间一久，三阿哥夜里啼哭成习惯，又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也就烦躁起来，只扔给乳母嬷嬷们，几天才去看一次，虽然下人不敢怠慢，但三阿哥这么小就没了母亲的疼爱。
倩贵人听说了这事情一下子这还了得，直接就傻乎乎找了皇后，结果被皇后一顿臭骂赶了出去，还被罚闭门思过一个月，刚刚放出来就听说了静贵人生子晋升的消息，心中不平之下，终于在天气逐渐变热的初夏中病倒了。
本来说是着凉受了风寒一类的，可这一病就是好几天，华莹也差点就忘了这个人了，偶尔看见乳母抱着三阿哥才想起来他的生母，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月贵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宫女这样摆了一道，只是脑海里思索一切都是灵贵人的所作所为，从前到现在，难道全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可她和灵贵人从来没有过什么纠纷，这是她想不明白的一点。
可如今月贵人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她不被打入冷宫只是因为她的母家荣耀另皇上也忌惮三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当初那样的情况，她也只能出此下策。
“小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您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巧思看着消瘦的主子心里并不好过，虽然主子进宫以后就对她冷淡了，但也不忍心见她日渐消沉。
月贵人冷笑一声：“连你也来看本小主笑话吗？”巧思这个人无非就是家里派来监视她一举一动的，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到：“给本小主滚出去!以后不准进本小主的寝殿!让玉姝进来!”
“小主……”巧思一脸不可置信，难道小主已经完全不记得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恩情了吗？竟然这样想自己?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还要说什么的巧思脸上，巧思把话语堵在了嗓子眼，从此巧思才明白，眼前的人只是月贵人，不再是她的小姐了，不再是那个还会给自己分享好吃的点心的钮祜禄家的小姐了。
巧思只能顶着巴掌印走出来，自从成了昭阳宫的大宫女，也是许久没有受到这样的待遇了。她正在角落里独自抹着泪，谁知面前就站了一个人，为她拿出帕子，帮她抹了抹泪。
“巧思姐姐这是怎么了，顶着大太阳，还哭的这样伤心。”
“没什么，只是被风吹着了而已。”巧思连忙胡乱的抹了一把脸。
真是开玩笑了，六月份哪里来的风呢，对方不语，只微微一笑：“我们家主子有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巧思疑惑着看着她，犹豫了片刻，又听见宫殿内摔碎花瓶的声音，便不再迟疑，点点头，跟了过去。
灵贵人最近觉得身上浑身无力，又很容易疲乏，睡也睡不好，皮肤也暗淡了不少，就唤太医来了一趟，来的是个年轻有为的太医，原先并没有见过。
“你快看看我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暗黄暗黄的。”灵贵人招呼他来近一些，才发现他比想象中更容貌英俊。
“小主，你的身子气血两虚，需要多加锻炼和调养。”容太医手轻轻搭在灵贵人脉搏上，还带着稳重少年气息的面庞让人感觉温柔俊美，只思索片刻便说出来了诊断结果。
灵贵人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些发懵，没有回他的话。
容太医听不见响动，视线一抬，就和灵贵人对视了，灵贵人姣好的脸庞让他心中一跳：“小主……”
“我知道了，你就说如何治，你可治得好。”灵贵人将思绪和手一并收回，语气淡淡的说。
“这也是要靠小主自己的锻炼，不过以微臣的医术来说，让小主身子好些不成问题。”容太医不敢再抬头，只低着脑袋，口中说的却是自信的话语。
真是美好的少年模样呢，灵贵人心想，自己是有多久没见过了呢，又有多久没和知心朋友相谈甚欢，明明自己也才十七岁如花一般的年纪，却算计了那么多。
灵贵人柔和清纯的脸上扬起一丝笑容，连语气都跟着主人心情的变化而变得轻快动人，笑容更不如以往的虚假：“那以后本小主的身子就交给你了，可别让本小主失望。”
“请您放心，臣必当竭尽所能。”
容太医不知道的是在他退下之后，灵贵人对镜自语了良久，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第一卷 贵人 第四十八章 暗潮
“哎呦，这不是妙语姐姐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制衣局的太监阿谀奉承着眼前的大宫女，满脸堆笑，这便是长春宫的掌事宫女妙语了。
妙语瞥了一眼他，随即笑道：“我呀，就是来看看我们娘娘上回要的那匹梅红色如意娟花缎子做成的衣服好了没有，我们娘娘可等着穿上好去见皇上呢。”
“这可巧了，刚刚做好呢，正要给您长春宫送过去呢，您就来了，您这边请，看看满意不满意。”
“这话说笑了，满意不满意还得我带回去让我家主子亲自看了才能决定，若是不好，小心你们一个个的俸禄。”妙语拿起了新制的衣服，做工果然看得出精巧，针脚缜密又用华丽的金银线缝制，她一边观察一边用余光嫖着一旁桌子上摆着的布料。
“我们这点俸禄可不算什么，只要能让铃妃娘娘满意……”那太监装模作样的说：“那我们可就满足了，你说是吧，妙语姐姐?”
“我可担不起您这一声姐姐，”妙语指着那些个布匹问道：“我看这几匹布是今年江南刚刚进贡的好料子吧，我们铃妃娘娘才得两匹，这儿怎么还有两匹呢?可是皇后娘娘的?”说着还将一块轻纱锦提溜起来。
小谭子瞅了一眼，又堆笑道：“呦，这不为是皇后娘娘准备的，这是为那莹小主准备的，莹小主身子贵重了起来，内务府专门送来这鲜好的料子来做夏装呢。”
这料子摸起来是丝滑凉爽，专门用来做贵重的夏装的，夏天穿到身上肯定是清凉透气又舒服的，一般不会给嫔位以下的嫔妃用如此奢华的料子，内务府一帮惯会看皇上脸色行事的哈巴狗们，妙语脸上轻蔑一闪而过。
“行吧，还说帮我们娘娘再讨两匹好料子呢，如今看来还是人家身体贵重，咱们哪比得上。”随手将料子扔在一旁，妙语拍了拍手就准备往外走。
“若是娘娘想要自然有的是，妙语姐姐慢走，下回我打发人给您送过去，就不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子了。”
妙语冷哼一声，并不理会。
华莹的肚子越发显怀了一些，如今已经平安度过了五个月，日日都来请平安脉的贾太医夸到孩子很健康，这就已经让华莹很满足了。
“小主，绣坊的人来了，要给小主裁制新的衣裳呢。”兰栀将门帘挑起来，轻轻为华莹扇着风。
如今已是六月，天气越发闷热了起来，绣坊也开始忙忙碌碌的为各宫裁制新衣了，华莹现在身怀龙子又不乏宠爱，绣坊更是在贵人里先给她丈量尺寸的。
“小主的肚子又大了一圈，其他地方尺寸虽有所增长但却是珠圆玉润，老奴好久没有见过有小主怀孕如此健康的了。”
掌事姑姑微微笑着说，边轻轻抬起了华莹的手臂环绕了一圈。
“姑姑可真会说话，我正发愁自己若是胖了可怎么好?”华莹笑道，让兰栀递上一袋碎银：“姑姑也是辛苦了，大热天的跑来跑去，快去喝些凉茶吧。”
掌事姑姑的脸色愈发好看：“多谢莹小主体恤了，小主不是发胖，是身子健康的表现，定能顺利生下皇嗣。”
坤宁宫主殿，皇后正处理后宫事务。
“娘娘，莹贵人那边，咱们真的不要出手了吗？她最近愈发得宠了。”
新玉手缓缓的捏着皇后的肩，近日正是换季的时候，皇后难免有个头疼脑热不遂心，她说起话来也小心了许多。
皇后眉心一皱：“上次静嫔摔倒的事情因为混乱无人追究，但本宫也多少该收敛一些，免得惹了皇上怀疑。”
身为皇后，又担待着自己身后的满门荣耀，皇后绝对不是一个没有心机城府而真的温柔大度的人。为了能够先一步生下嫡长子，她耗费了许多心力，二阿哥去了以后更是手段狠辣，不知道让几个嫔妃都再无法怀上孩子却神不知鬼不觉了，可皇上太后不是傻子，这么多年子嗣过少，只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所以选秀过后动的手脚已是少而又少。
“娘娘放心，那静嫔的事情，奴婢早就让人处理好了，那王婆子把静嫔抬到床上时，就顺手把涂抹着油膏的左边鞋子脱了，后来又悄悄收到自己包裹里去了，现在早就出宫了，只是静嫔也是有心眼的，只让那两个她母家的接生婆子生产的时候助产，不然王婆子定会让四阿哥更虚弱上几分的。”
“你是个有分寸的，本宫放心，只是……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奴婢明白了。眼下三阿哥他身子孱弱，奴婢怕日后也无法像其他皇子那样读书。”新玉昨天又去照看了三阿哥，三阿哥还是老样子，蔫了巴呼的躺着，鲜少出个声响，这不禁让她担心。
“你能想到，本宫又何尝想不到，只是莹贵人这一胎，本宫不理，不见得后宫别的女人不理，就交给他们吧。”若是以后三阿哥实在不争气，皇后也会看时机舍弃了他。
“娘娘的意思是……”
“要想让铃妃完全信任，就须得给她点甜头，让她去吧，给铃妃出几个好主意才是。”皇后放下手里的账单，勾起一抹笑，莹贵人不是自以为聪明吗?那就看看有没有比你更聪明的人。
皇后越发觉得她并不简单，曾经因为宠爱少而小瞧了她，如今怀了身孕，声响更少，这女人总是悄无声息的给别人当头一棒，要是铃妃有此般心思，恐怕早就爬到自己的头上去了，只是，可别得意的太早。
长春宫，铃妃并不知道皇后是如何想的，她现在也一门心思的想要除掉宫里头的孩子。
“让你办的事情，可都办妥了?”
铃妃一身俏丽丽玫红配色的崭新旗装，懒洋洋的斜在塌上：“本宫的肚子没有动静，不管是男是女，也少生出来给本宫添堵，看着那大肚子婆就心烦。”
掌事宫女妙语低头恭敬答到：“回娘娘的话，都办妥了，娘娘可以安心了。您母家刚刚来人回话，说是夫人想您了，隔日就递牌子进宫看您呢。”
铃妃总算是露出一丝轻松的表情，起身将茶盏端起来抿了一口。
“母亲来的正好，现在静嫔内个贱人家里不是和莹贵人结了亲吗，正好她就又添了个孩子，还是一个男孩，本宫本想把她拉过来，谁知是个不识抬举的。”自己少了个助力，这两天铃妃没少上火，嘴上都起了燎泡。
“娘娘说的是，还请娘娘静下心来，太着急上火对身子不好。”
铃妃手指点了点面前的荔枝：“给本宫剥两个来，季嫔内边呢，她那不争气的大格格又怎么样了。”
“季嫔娘娘自从上回和曲贵人闹腾了之后就很少出延禧宫了，许是上回娘娘的训斥让季嫔长了记性，也不再和静嫔走的近了。”
季嫔虽有大格格，可终归是要傍着铃妃的，不论是母家还是其他方面的提携，晾她也不敢偏到如嫔莹贵人那边去，否则就别怪她铃妃不记往日的情分在了，想那大格格的乳母可还是她找的，若她想要大格格找个好的夫婿，也还是要依仗着铃妃。
铃妃往嘴里扔了一颗荔枝，冷哼了一声：“算她聪明，没惹本宫恼了她。真以为和别人交情好了些，就是真姐妹了?”
第一卷 贵人 第四十九章 汹涌
“瞧瞧，这花可真是好看，妾身可从未见过蓝色的花朵呢。”任答应指着前面一簇盛开的鲜花惊讶道。
铃妃抿抿嘴唇，而后露出一丝略带讽刺的笑容：“这有什么可惊讶的，去年的时候花房还培育出了蓝色的菊花，那才叫一绝，想来任答应出身不好，才鲜少见到其他色彩鲜艳的花吧，如此惊奇。”
任答应一听这话涨红了脸色，她最近得宠，但家境不能说一般甚至可以说低等，只是汉族的小门小户之女，因哥哥争气勉强做了一个八品小官才得以入宫，见到的东西自然比他们旁人要少。
江妃见任答应被铃妃针对，便开口帮衬道：“任答应别放在心上，铃妃心直口快，这皇上的宠爱又不是懂花卉就能得到的，皇上就喜欢你这样不懂花卉的，还是你的福气呢。”
如此可见，这任答应确确实实是江妃那一派的人了，之前学习柔常在的一举一动的主意，估计也是江妃出的。
“那任答应可要抓好了那一点儿福气，别放走了，毕竟出生就是小门小户的，上天给的福气估计也不多。”铃妃说着，像是想起什么：“对，也不一定，江妃当时比你的家室还差呢，不照样是个妃位?”
“本宫还记得，江妃那时候在府里的时候，还得负责浇花吧?想必正是因为这个，现在才懂这些名贵花草。”
江妃从前只是一个包衣奴才的事情宫中人人皆知，可能拿出来调侃的，也就铃妃一家，铃妃仿佛还没说够：“皇后娘娘还记不记得，当初江妃，不对，那时候应该叫冰漪，一夜之间，就成了皇上的侍妾了，臣妾那叫一个吃惊。后来皇上登基竟然能一跃成了江嫔，自己家里的父亲还做了官，这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阿?”
皇后只是恬静的笑，仿佛不知道她是在为难江妃：“本宫自然记得，大家都是在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一起服侍皇上的姐妹，虽然皇上只在王府住了不到一年，但姐妹们的情分却不能忘，江妃当时可是很让皇上喜欢呢。”
江妃被众目睽睽之下让铃妃揭了老底，铃妃看起来还想把她如何爬上皇上龙床的事情细细讲一遍，丝毫不理会江妃的眼神，但毕竟江妃与她争斗这么多年下来，也知道怎么反过来戳铃妃的痛脚。
“铃妃妹妹，往事就不要再提了，毕竟臣妾当年确实以为铃妃一入宫就是妃位呢，没想到竟然和臣妾的位分一样，只是多了一个封号罢了，当然现在也是，可臣妾却有了胤添，每个人的福气不一样罢了，就比如说你有着一个封号，臣妾有的是孩子。”
我有儿子，你有吗?说皇上宠爱多，侧福晋入宫不就是个嫔位，又有什么好得瑟的?
“哦，那你的意思就是皇后娘娘没有那个福气咯?”铃妃先是气极，随后就反过来抓住江妃字里行间的意思，却没有顾皇后的脸色。
“臣妾可不是这个意思，皇后娘娘明鉴。”皇后的二阿哥是她的心结，这便是江妃的目的，铃妃气急败坏攻击自己，伤不了自己几分却可以提起皇后的伤疤。
果然，皇后面色不佳：“你们二人说话，不必提及本宫。”
华莹坐在一边瞅着她们剑拔弩张而静默不语，静嫔的小阿哥前段时间生了一场病，太医说是因为早产的缘故，四阿哥就要好好养着，不然总是会得病。静嫔不得不抽出时间来照顾四阿哥，便没有来参加这场由铃妃带头的“后宫妃嫔共同游览初夏风情”的活动。
华莹本也不想来，奈何自己的月份也不是即将临盆的时候，若是不去，不一定铃妃以后如何宣扬华莹因为身怀龙子恃宠而骄呢。
好在有茗常在和喻常在在一旁陪着华莹说说笑笑，喻常在华莹原是不熟悉的，在宫里待了这么一年半载发现倒是个可以当朋友的，可有了上回灵贵人的事情，华莹可再不敢亲信别人半分。
蓦地想起灵贵人，上回的事情谜团重重，华莹研究半响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为何先前针对自己，后又转到了月嫔和浣常在上呢，她一开始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华莹，是另有想法，可是扳倒月嫔对她又有什么好处，这是最想不通的地方。
思来想去，华莹按了按太阳穴，觉得愈发混乱，可不弄清楚确叫她不能够安心，灵贵人心思叵测城府极强，不过是一次小小的陷害曾让自己差点慌了阵脚，灵贵人恐怕还有着后手，没有使出全力算计。
“小主怎么了，可是头晕了?是方才晒着了吗?”轻煦观察甚微，见到华莹的动作以为是刚才与嫔妃一同转御花园累着了。
“无妨，只是有的事情想不太清楚罢了。”华莹表示无碍，她们便一同去阴凉处休息了。
“姐姐这是何妨，你现在身怀龙子，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可得等龙胎落地方能思量。”喻常在在家中就是颇有男子气概的，正因如此，在宫中吸引了皇上几天兴趣，可皇上恐怕更是偏爱小女人家家的闺秀，所以如今日子过得算不上太好，也算自得其乐。她和华莹一般来往比其他人密切也仅仅是因为以她的性格交往舒服罢了。
华莹笑骂道：“你倒是有想法，真是一看就自由惯的小妮子，你家怕是也就你一个嫡女吧?”
喻常在还没说话，茗常在先开口了：“可不是，羡慕的紧呢，就它一个嫡女，也就一个哥哥，落的个清闲自在，不像我，家中姊妹三个，两个姐姐先后出嫁，就只管教导我了。”说罢撇了撇嘴，倚靠在喻常在身上。
妃嫔三三两两的或是聊着天，或是赏着景，又或是嘴上发狠忙着明嘲暗讽，谁也不曾注意到，一个宫女的身影悄悄对着那天蓝色的花朵做了什么。
那边华莹早早赏花回来，仔仔细细的沐浴了一番才放松下来，翻着书本读的津津有味。
“小主，您上回说的果真没错，那边是上当了。”蕙心在她耳边低语道：“兰栀一直瞧着那人，绕了一大圈才到了坤宁宫旁边的小花池子里。”
华莹早已预料似的，从容翻了一页书，自从上回的事情，她便一直觉得宫里肯定除了环绣还有其他别人的眼线，毕竟自己入宫时日短，比不得别人，所以这些天她一直伪装着，让兰栀万分仔细留意，终于抓住一个二等太监有时会扒墙角。
贾太医说这怀孕确实可以用酸儿辣女猜测，再过一段时间就基本可以确定华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了，可华莹却不想听，上回柔常在本也想告诉自己，华莹只是想留个念头。
“知道是谁便好。”
“那吃里扒外的东西，主子要怎么处理?”蕙心帮她将烛火往内边移了移，怕她看着费劲，伤眼睛。
“先留着，这种东西，你不知道的时候是麻烦，知道的话就可以利用起来，贸然除掉反而会引起怀疑，得不偿失。你们以后就多盯着点，一有什么动作立刻来告诉我。”
“奴婢明白了。”
“还有没有其他人混入其中?”宫中宫女太监没有上万也得成千，其中脉络复杂相互牵扯，不是华莹让查就能立马查出来的。
“小福子和兰栀最近提了一万个心眼，目前看着是没了，若有其他消息会立刻告诉主子的，小主且先安心养胎。”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多多犒劳一下自己吧，我那边还有内务府在我刚刚进宫的时候的料子份例，有些花纹暗的，你们就拿了裁剪着瞎穿吧，虽在宫中，也别太委屈了自己。”
蕙心顿时眼眶一红：“小主哪里的话，能跟小主进宫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比起平常家奴不知好了多少。”
华莹摇摇头，毕竟还是要把自己大好的青春年华搭进去了，说好，倒不如平常百姓家。
第一卷 贵人 第五十章 江妃
坤宁宫，皇上正与皇后一同用膳。
“皇上，今年夏天比往常还要更炎热一些，宫里例冰怕是有些吃紧。”
眼看着已经到了六月底，天空上一片可以遮挡太阳的云彩都没有，直照的大地滚烫，晒的人心烦。
皇后一边体贴的为皇上布他喜欢的菜，一边贤惠的说道。
皇上似不在状态一般抬了抬筷子：“那就过几天出发清凉园避暑罢了，例冰再多添些，宫里下人也多分添一些消热解暑的吃食用度，免得对主子也不尽心尽力了。”
皇后随即担忧道:“这开销必然也就要增大不少……”
“皇后贤惠，但有的东西是必不可少的开销，便不必在乎那些银子，去年百姓安康和顺，国库丰盈了些许，畏手畏脚才不像个样子。”
皇后眼神一暗，随即笑道：“皇上教训的是，不知这回清凉园避暑的名单如何拟订呢，像莹贵人和身子不爽的妃嫔可还要去呢?”
皇上这才回了神：“莹贵人身怀皇嗣，自是要去避暑。至于灵贵人身子最近一直不爽，她若是不去便罢了，免得劳累伤神。”说罢有道：“皇后也多去看着她点，别让太医怠慢了，加紧着医好才是。”
灵贵人自菁菁的事情出了，仿佛丢了魂魄，不知怎的不爱出门，太医说是身体贫弱的缘故，这几天便没有再瞅见过她。
皇后心中暗道，莹贵人怀着孕也得去那清凉园避暑，这病着的怎么就不能去了，也是灵贵人算是得皇上宠爱才这样，若换作其他妃嫔，早就被抛到脑后了，就比如倩贵人。
想起倩贵人这一码子事儿，前些日子又哭爹喊娘求见四阿哥，她实在烦的没边才允倩贵人见了一面，三阿哥已经一岁多，正在蹒跚学步呢，可不能让那疯女人惊扰了。
“臣妾知晓了，一定把这次避暑安排好，替皇上解忧。”转眸间，皇后又露出得体的微笑：“皇上最近看折子看的晚了些，可要照顾好自己，臣妾看着您都有些瘦了呢。”
皇上也知刚刚说的话多少会让皇后不舒服，轻拍她的手：“哪里，最近朕用的膳食可不少，不信问问李全。”
李全突然被提名，忙堆着笑：“可不是，皇上最近进的是香了些。”
“那自然是极好，皇上可要去看看三阿哥?三阿哥最近精神头好了一些，总想往起站呢，之前还走了两步。”
皇上想到自己好似许久没有见到自己这第三个儿子了，点点头，撂下了缠金丝筷子。
不过几天，华莹一众人便到了清凉园，路上坐着那马车颠簸，华莹倒没觉得什么，反而是轻煦一路紧张的很，生怕华莹磕着碰着，不过这一路过来，确是有点儿腰酸背痛的症状，贾太医随行看了，说是正常的。
“皇后娘娘说舟车劳顿小主们辛苦了，小主若收拾好，可去静心园一聚。”皇后身边的令公公前来说了皇后口谕，华莹让小福子送出去了。
“今日叫众位姐妹前来一聚，主要是许久不见姐妹们，怕大家姐妹情分生疏了。”皇后浅笑盈盈的让人上了茶和糕点：“这是酸梅子汤，夏日酷暑，最是解暑，专门让后厨挑捡的好梅子，酸甜爽口，莹贵人怕是喜欢。”
“谢皇后娘娘体恤，嫔妾却不敢多喝，毕竟是寒凉的东西，这酸梅汤也只能尝个鲜儿罢了。”华莹说的不曾有假，皇后也只是点头不在和她搭话。
“皇后娘娘，怎么今年的轻纱锦少了许多呀，嫔妾往年可都是靠这料子过的夏天，管事儿的紧呢。”许久不曾说话的曲贵人开口道。
铃妃品了一口酸梅汤便扔在一边：“曲贵人得的赏赐少，自是指着一匹料子过日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铃妃您有多大面子呢瞧不起这轻纱锦，年年只得小国进贡三十匹罢了，如今宫中妃嫔二十有余，连本宫今年分到三匹心里都高兴呢。”江妃嗤之以鼻，只是顺便帮了曲贵人的忙。
“既然姐妹们提起，本宫也说一声，今年的三十匹料子，已经尽力分给各位姐妹了，尤其是静嫔内边有四阿哥，莹贵人身怀龙胎，便也多照拂了一些，本宫也没有要那料子，没有的姐妹今年便委屈一些。”
曲贵人甩甩帕子：“是，皇后娘娘说的对，我们哪有人家身子金贵，到底是没所出的人。”
“曲贵人这话就不对了，铃妃娘娘不也是没有子嗣身居高位被其他妃嫔敬重吗。”华莹心中道真是不会说话，反正二人素来不合，便开口怼了回去。
“你!”曲贵人自知理亏，收了嘴，不想铃妃在那边冷冷的瞅着她，让她不禁大热天的打了个寒颤。
萱贵人瞄了她一眼，小声道：“真是没出息，还只知道耍嘴皮子。”
话说萱贵人前一段日子风头极胜，后面便没了音讯，听说惹了皇上不快，华莹仔细瞧她面相柔媚，可骨子里是坚挺的，皇上恐怕是想尝尝冷美人的感觉，又偏偏拉不下面子。
这料子华莹知道，前些天内务府跟捧着宝似的呈上两匹，说是皇后娘娘特赏的，她赏赐收的多，倒也没当回事，没想到在别人眼中真是个宝贝。
季嫔和秀嫔也聊起了天，互相聊着自己的大格格和二格格，虽不是一处，到底是有共同点的。
“嘴上说着什么为有子嗣的妃嫔多照拂，我家大格格怎么就没有一身那轻纱锦做的衣服呢，她也怕热。”
“许是觉得大格格大了，静嫔的二阿狗娇嫩一些罢了。”
静嫔有了孩子当真是捧着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当心的紧，连避个暑也不想来，生怕路上孩子出事儿，皇上见她爱子心切，便允了她在宫中陪着二阿哥。
“大格格如何不娇嫩?从小身子骨也算不上好的，原先时候三天两头的病着，还是我日夜守在床前把她照顾好了，如今看着才康健，哪里像内位的阿哥，天天抛给乳母下人照料，日后肯定不和她亲近。”
说着暗指皇后，秀嫔连忙示意她不要往下说了：“大格格幸运，有你这么一个好母亲，这事儿可不是人人都能得来的。”
后来秀嫔与华莹提起这事儿，华莹也为她们母女叹一口气，被铃妃捏的死死地，大格格又胆小了些，不被重视是自然的。
“兰栀，你去把咱们的轻纱锦赠予季嫔娘娘吧。”华莹吩咐道。
“小主……这料子可不是常有的，现在这种天气小主穿着正正好呢。”兰栀撇撇嘴。
“好啦兰栀，咱们小主不缺这好东西，快去吧。”蕙心见她不情不愿出声安慰道。
秀嫔见此笑道：“你倒是个心善的，与季嫔关系也不见得好，还把轻纱锦给她。”
“都是后宫的妃子，季嫔素来话少，说到底她虽然是铃妃一派的人，却是个稳重的，而且也是爱女心切，给她就给她吧，就当结一个善缘。”
“只是别委屈了自己和你肚子里那个。”秀嫔指了指华莹隆起的小腹：“你这个孩子，像是个男孩。”
“前些日子江妃见到我还觉得我这是个女孩呢。”
“她那是羡慕嫉妒恨，你还不知道江妃，表面上是三个里面唯一有阿哥的女人，实际上不比皇后与铃妃的心眼少。”秀嫔像是极为了解江妃，她看了看周围，见没有其他人才继续说：“不然，怎么当时会为了再要一个孩子，去使那种龌龊手段呢。”
华莹瞳孔微微放大，极为惊讶道：“什么?难道那时候皇上中了药是江妃……”
“我也只是推测，你也知道，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当时在制衣局当差，当日晚间，正在去长信宫给宫女们送衣服，谁料皇上突然出现在宫女所后面的宫道上……”
第一卷 贵人 第五十一章 傀儡
“不可能啊，若是这样皇上怎能不生气?”华莹不解，以皇上的性格，不可能容忍任何一个妃嫔算计她。
“这我就不清楚了，江妃心思深沉，谁知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弯弯绕绕。”
“怪不得她有时候看你的眼神那样怪异。”华莹叹道：“真是太巧了。”
“我才不在乎她如何看我，其实我最开始是恨皇上和江妃的。”秀嫔神态自若，眼神却是复杂：“本来我打算入宫做几年活，就出宫与家人相聚，做个普普通通的人，却因为他们，留在了宫里。”
“姐姐还是看开些，起码现在有着二公主，你们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华莹安慰道，也可以理解秀嫔，她只是一个宫女出身，又没有江妃那样与皇帝深厚的情分，说不定皇帝有时还会觉得自己受了算计临幸了一个宫女是一种耻辱，秀嫔终究也就只能是秀嫔了。
毕竟皇帝的愧疚之心也是有限的，秀嫔不过是露水姻缘一样的存在。
“是啊，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念头，只让温如安安稳稳长大成人就好，再嫁个好郎君，可千万不要去什么蒙古和亲。”
“不会的，温如公主一定会陪着姐姐。”华莹微笑道：“和亲的事情，总也轮不到温如公主的，前面还有大格格。”
“但愿如此吧。”
咸福宫玉芙殿。
灵贵人轻轻抚着刚刚做好的指甲，容太医低头看着地上不敢知识她的目光，他本一个小小太医，前段时间新官上任，却不知如何招惹了这位姿容美艳的小主，天天想着法折腾自己，有时候明明除了体虚没有什么毛病，还非要他写个方子治治，不写还不让他走。
“怎么，让你日日来请平安脉委屈你了?”灵贵人看着他精致的眉眼，撇撇嘴道：“一股子书生气，你们这种人怎么都一个样，无聊的很。”
“臣不敢，不知小主此话怎讲。”容太医与灵贵人相处这么久下来，还是不能理解她有时候说的话：“我们，指的是谁?”
灵贵人并不理会他的问题，只继续问：“容太医喝酒吗?”
听到她前言不搭后语，容太医紧皱着眉头：“微臣一般不喝。”
“那咱俩以后可以经常喝一喝呀。”灵贵人玩味的笑了笑：“让本小主看看容太医的酒量如何。”
“小主，您身体不好，还是不宜饮酒，饮酒伤身体，微臣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容太医只觉得灵贵人有些轻佻，但心里又有种异样的感觉。
“有容太医陪着一起喝，不行吗?”灵贵人俯下身。
“自然也是不可，微臣说了，微臣不喝酒，您最好也……”容太医像是忍无可忍的抬起头，却见一张俏脸近在咫尺，朱唇鲜红娇艳欲滴。
“又有何不可呢?”灵贵人看着他呆住的模样，傻兮兮的，顿时更有兴趣，于是故意惹他生气一般道：“容太医要是不和本小主喝，那我就去跟皇上说，让皇上把你逐出宫去，再也不能当太医。”
听到这些话，容太医才回过神来，连耳朵都红彤彤的:“灵贵人不能这样，微臣也是经过了太医院重重考核，才成为了太医。”
“那本小主说什么，你就听什么，本小主就不去皇上面前告你的状。”
“灵贵人，微臣如果有什么惹到您的地方，您大可以罚微臣，或是明说，不必如此。皇上日理万机，不应该因为这点小事情劳烦皇上”听到这句话，容太医心里竟有些不舒服，不是因为她说的告状，而是她三番两次提及的皇上，让他心生郁火。
“呦，”仿佛是看透了容太医的想法，灵贵人捂着嘴笑了：“容太医，仿佛是吃醋了?吃的……还是皇上的醋?”
容太医却如同被雷惊到一般，忙看了看四周：“小主不可乱说，这是砍头的重罪。”
“无妨，这里没有人，只有咱们两个。”灵贵人看他惊慌失措的表情，越发觉得有意思：“你跟本小主说实话，是不是吃醋了，若是不说话，就算做默认了，要是真吃醋了，本小主就答应你一个要求，怎么样?可是划算的很吧?”
容太医再也忍不下去，听到灵贵人离谱的话，提起自己的医药箱，逃似的飞快走出了玉芙殿的殿门，连告退都没有说。
“什么嘛，胆子这么小，没意思。”灵贵人见此说道。
“小主，您怎么又叫了容太医过来?”灵贵人的贴身宫女柯楠在外面见容太医再一次落荒而逃，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无奈的对灵贵人道：“看容太医那样子，小主又为难他了?”
“你心疼啊。”灵贵人接过药没有喝，只是放在一边。
“小主又来了。”柯楠像是见怪不怪她的调侃，又拿出一碟子牛乳糕：“小主快喝了，凉了就不好了，奴婢给您准备了爱吃的。”
“行行行。”灵贵人此刻却如同小孩一般：“柯楠，我那天抱了抱静嫔的孩子，可爱的很，我也想要个孩子。”
“可是容太医说您的身子虽然可以怀孕，却很容易伤及身体，说您不适合生下子嗣，所以现在才给您一直开着防止怀孕的汤药。”
“我知道，药停了我还是可以怀孩子。可关键是，我不想要皇上和我的孩子。”
“您想抱养别人的孩子?”
“不，”灵贵人摇摇头：“我不想和皇上有孩子，我想和其他人有一个孩子。”
“小主!”柯楠瞬间炸毛，捂住灵贵人的嘴：“快别说了!您是真的疯了吗?”
“我没有阿，我清醒着呢，我不喜欢皇帝，还没有喜欢容太医的多。”灵贵人吃着牛乳糕：“我感觉，容太医也是喜欢我的。”
柯楠不知说什么好，她感觉自己和自己这位小主进宫就是个错误的选择，现在保不准还要一起和小主掉脑袋……
灵贵人突然认真的看着她：“你若是不想我这样，就算了，毕竟咱们也算是一体的，不能连累着你。菁菁过几天就应该在牢里自杀并留下血书然后诬陷给钮祜禄临月，让她彻底不能翻身了吧。”
柯楠不知小主为何突然提起这个，还是道：“是的，小主。”
“算了，”灵贵人咽下最后一口牛乳糕：“你找个机会告诉她，不用这样了，我找机会去慎刑司一趟，放一把火，让她能逃就逃，不要再跟着我了。”
“什么?小主，这可是你从进宫就开始谋划的事情，怎么突然……”柯楠不解道：“菁菁她出生的任务就是给小主办事，小主不必在意她的想法，她是个……”傀儡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灵贵人打断了。
“人的命都是不由得自己的，这一次，让她由自己一次吧，我也不想为了那个男人，再误了他人的性命了，我也想为自己活一次。”
柯楠听罢，沉默了一会儿，只道：“奴婢知道了，小主怎么高兴，就怎么来吧，不管怎样，奴婢不会怪您。”
“你这丫头，果然还是向着我。”灵贵人笑了，将那碗汤药推到柯楠的身旁：“那我就不喝了，你去倒掉吧。”
“小主……”柯楠端着那已经有些凉的药：“有的事情，一旦做了，可就不能回头了。”
第一卷 贵人 第五十二章 冲撞
“小主，您前两天不是说想去看看茗常在，今日您可以去瞅瞅。”春儿说道，小主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有了想结交的朋友，春儿也是极为高兴，只是小主实在是太容易多想了。
柔常在正如春儿所想的那般，脸上有着愁绪：“不请自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哎呀都是宫里姐妹，有什么的，您不是说茗常在心善天真，哪会计较这些。”
“那替我收拾收拾，咱们出门。”
春儿喜笑颜开：“小主终于肯出门了，奴婢替您收拾。”柔常在因为皇上还有一分惦念，才得以来了避暑，可却鲜少走动，春儿赶忙起身给她收拾。
“阿哥哎，我的小祖宗，你可慢着点。”大阿哥正在一条甬路上跑着，他刚刚下了师傅的课，可算是有休息时间了。
“哎呦。”柔常在还没看清楚，便被一个和自己差不多个头的人撞到了，硬生生跌了一个踉跄，好在春儿及时扶着。
后面的嬷嬷看见了赶紧上来搀扶大阿哥：“大阿哥你没事吧，可碰到哪里了?”
春儿气不过道：“明明是我们常在严重些，你这嬷嬷怎么管教的大阿哥。”都快及冠的年纪了，还如此莽撞。
柔常在知大阿哥被宠惯了，现在不是出气的时候，便立刻让春儿住嘴，想着离开这个是非地，免得被江妃盯上。
“怎么，柔常在，你的下人要管教本宫的孩子吗?”
可是不巧，江妃本来在后面远远的跟着，见出了事，快步走来，后宫里谁不知道大阿哥被江妃宠到了天上，每次大阿哥有什么事，都是别人遭殃。想到这里，春儿立马白了脸。
柔常在见状，自知此事恐怕不能善了，便把春儿向后挡了挡：“江妃娘娘恕罪，春儿年纪小，不懂事，性格鲁莽，回去妾身自会狠狠罚她。”
江妃以轻蔑的眼神往柔常在身上瞥：“回去?冲撞了大阿哥，怎还有回去的道理。”
“是嫔妾冲撞了阿哥，春儿只是说了句嘴，春儿，还不快自己打嘴巴。”柔常在拉了一把春儿，春儿反应过来忙跪下，狠狠的打了自己的嘴两下，一边说着江妃娘娘恕罪，却见江妃仍旧不满意。
“就这么糊弄本宫就完事了?”江妃此时的嚣张跋扈一览无余，也许之前是给皇上看着温柔的人设，可现在一和大阿哥扯上关系，这里也没其他人，自然就不会顾及自己是否太过于欺负人。
春儿不知如何做才行，望着柔常在，柔常在面色暗沉：“江妃娘娘觉得怎么才好?”
“哼，至少……”江妃帮大阿哥整理着衣服，还为他戴正了帽子：“回了宫以后，打进浣衣局去，多干点活，就能管住嘴了。”
还跪在地上的春儿顿时跌倒在地，浣衣局是什么地方，进去了就没有出来的，给人洗一辈子衣服干一辈子的脏活累活。
“江妃娘娘……妾身就这么一个贴身的丫头，若是打发到了浣衣局，妾身身边也没有一个用着顺手的人，这可如何是好?”柔常在还算镇定，实际心里也是害怕的，春儿是自己家里就陪着自己的人，若是没了春儿，她也不知道在这后宫还可以信任谁。
“那本宫可管不着，大不了就和皇后说，再给你打发两个奴才不得了?这种事情，可威胁不了本宫。”江妃自然而然的把柔常在所说的话当做了威胁自己，以为她要去皇后和皇上面前告状。
“参见江妃娘娘。”
双方正僵持不下之时，江妃正不耐烦，打算直接让嬷嬷把春儿拖走，茗常在却从一旁小路走过来了，行了一个礼便道:“江妃娘娘此举不妥，这宫女是柔常在的贴身宫女不说，且并未伤害到大阿哥，柔常在也被差点撞倒，娘娘何必这样?”
“你是说本宫难为一个小小常在?”江妃看着她，不过又一个常在，得些宠爱，又能耐自己如何?
茗常在虽平时爱玩闹，本性还是机灵的，既然话已经说出口，就不会由着江妃施展淫威：“娘娘这话可不敢当，只是当着大阿哥的面，怕大阿哥误会娘娘为一些小事斤斤计较，有违皇上对大阿哥的栽培，万一以后大阿哥也如同娘娘今日这般，动不动就对身边奴才喊打喊杀，那皇上可会生气?”
“放肆!皇上如何教导大阿哥，可是你一个小小常在能随意评判的?”江妃顿时怒火中烧，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二人：“你们可要小心说话，祸从口出!”
“嫔妾不敢，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若传了出去，娘娘因一星半点的小事儿而毁了宫女下半辈子，还以为江妃娘娘就是这么教导阿哥的呢。”茗常在知晓一搬出来她儿子的口碑，江妃便大有可能收手：“娘娘既然知道祸从口出，怎么还这般计较?”
“茗常在，你可想清楚，今日本没有你的事情，你要为了这个柔常在来威胁本宫，与本宫撕破脸皮?”
柔常在听言，也看向茗常在，这事情与她本就不相干，却听后者自若道：“妾身没有威胁江妃娘娘，一切所言，皆是为了江妃娘娘和大阿哥的名声考虑，何谈撕破脸皮。”就算是她不再管这个事情，可之前该说的也已经说了，不差这一句。
江妃神色渐冷，却如同茗常在之前所想，顾着自己儿子的名声，没有继续发难，而是收起架势：“罢了，本宫宽容，放你们一马，不过今日的事儿，若传到其他人耳朵里，别怪本宫不客气。”又对大阿哥道：“胤添，咱们走，回去温习功课。”
大阿哥已经有十二岁了，可仍旧有点小孩心性，觉得是茗常在两人得罪了他，身为庶子，连辞别庶母的礼节也没有，也是冷着脸色，和他母亲一同扬长而去。
“柔常在，你快起来吧，可别放在心上，他们这些人，一贯的没事找事。”茗常在见江妃一行人走远，将柔常在扶起来，刚才柔常在一直和春儿跪着：“春儿是吗，好好扶着你家主子，这是要去哪呀?”
“回茗小主话，这可巧了，我们家小主刚想找您聊聊天去，这不快到了，就来了这么一出。”春儿抹抹泪，尽管脸被自己打的涨红，也稳当的扶着柔常在。
茗常在也惊讶片刻，毕竟和柔常在没有那么熟，没想到是来找自己的：“那是巧，我现在想去找莹姐姐，柔常在可要一起去?”
果然是去找莹贵人的，她们如此亲近，柔常在笑笑，仍旧那般温柔，仿佛刚在受责难的不是自己:：“茗姐姐不觉得不方便吗?”
“哪里会，莹贵人也是好说话的，咱们可以一同去品品茶。”说着，茗常在便挽住了她的手，向着华莹住处走去。
到了地方，静嫔也在，抱着还没一岁的四阿哥，虽然身体不是很健康，却也粉雕玉琢的，足以见得静嫔这些日子废了多少的心思，华莹逗着他玩，觉得可爱的紧。
“呦，茗常在呀，这是……柔常在?你们怎么一起来了。”静嫔收了逗孩子的小玩具道。
茗常在先是把先前的事情讲了一遍，一边也有点忧心，怕给莹贵人惹了麻烦，毕竟原先沁官女子的事儿还仿佛历历在目呢。
“是我纠缠着茗姐姐了，两位姐姐莫见怪，嫔妾只安心坐会儿就好。”
“来者是客，给柔常在上茶。”华莹见她神色不假，上次还帮着自己看脉相，之后也没有传出去她肚子里孩子的性别，心下也是欣赏柔常在是个有原则的。
见华莹面色如常，茗常在这才开口：“姐姐的生辰快要到了吧?皇上可有说过要怎么办?”
第一卷 贵人 第五十三章 期盼
“是呀，转眼就十八了呢。”华莹抚了抚肚子，眼中也有了二分柔情：“皇上说我现在是个贵人的位分，不宜办生日宴，却想着给我在自己宫里办个小家宴，也算是庆祝。”
“皇上果然是疼爱姐姐，上次姐姐生辰，皇上还没有这般宠爱姐姐，还是我与喻常在和秀嫔姐姐来你这里一起吃的晚膳呢。”茗常在听罢，欣慰的道，却没有一丝的嫉妒之情。
“那时我还没有胤明呢。”静嫔对手里抱着的小娃娃爱不释手：“这次我也要凑个热闹，我可是已经准备好一份礼物了。”
“四阿哥看着比当初健康多了，静嫔姐姐这些天一定也累了吧。”华莹摸了摸孩子的小脸，之前还是颇有面黄肌瘦的样子，如今已经红润起来了。
“只要四阿哥身子能好起来，我这些事情也就不算什么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可静嫔觉得，女子本就不弱，不然如何在这吃人的后宫生存下去?
柔常在一边看着，一边不自觉摸上了肚子，上回让太医来看，说她身子没有问题，可是却不知道她自己也会给自己把脉，她的身体要怀上孩子已经不可能了。皇后表面说的是不让她现在怀孕，其实岂止现在，估计是怕自己不听话，早早下了猛料，断了自己未来做母亲的权力，却不想让太医告诉自己。
“柔常在也想要孩子呀?”茗常在恰巧看见了她的动作，开玩笑的询问道。
柔常在被打断思绪，摇了摇头：“没有，我其实也不太喜欢孩子。”
“你可别装了，不好意思什么，刚刚看四阿哥的眼神都发直了呢。”茗常在只当她害羞，说出的话引得几人都发出了笑声，柔常在也只好默认。
“秀嫔姐姐最近忙些什么呢，也瞅不见她了。”茗常在这才发现少了个人。
“二格格也快该去公主学府了，秀嫔姐姐可不是得抓紧了。”
华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可辛苦秀嫔姐姐了。”
“做父母的，哪里能说的上辛苦。”静嫔这有了孩子，说的话都和她们几个不一样了：“听说江妃最近也正给大阿哥选适婚对象呢，估计想选个大家闺秀，好帮衬大阿哥。”
“大阿哥才十二三岁，她就这样着急，看来真的想让大阿哥加冠之后被封为王爷呢。”
茗常在想起先前一幕就没好气：“她想的倒是美，还要看天随不随人愿呢，人在做天在看，不说大家不大家，就怕找个小泼妇头头，让她做不成好婆婆。”
柔常在不禁噗嗤笑出了声：“茗姐姐可真是有趣。”
华莹佯装责怪道：“你呀，净说些有的没的，惹得柔妹妹呀笑话你，你这次惹了江妃，可不要再去她面前晃了。”
“好的我知道了姐姐，我以后见到她就躲着，挖个坑把自己头埋下去，可好?”
一时间，华莹宫中笑声一片，外面李全听到动静不禁忍俊，这莹小主无论何时都能把气氛挑热乎了，怨不得皇上喜欢。
“李公公来了，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华莹见着他依旧是尊敬却又不带讨好的感觉，让李全很受用也很舒服。
“见过静嫔娘娘，莹贵人，柔常在、茗常在，皇上吩咐了，晚上来您这儿用膳呢，您早作准备。”
“好，多谢公公，兰栀送李公公出去。”华莹示意兰栀在外面给李全一包碎银，李全也不推脱，又道告退，便不叨扰她们继续谈天说地了。
“真好，我怀着皇子的时候，皇上可就来看过几眼，莹贵人就不一样了。”静嫔也能看出来李全对华莹的神态不似对其他妃嫔一样只是表面的笑容，而是更真诚了些：“也不知为何，皇上没有给你直接封嫔。”
“我自己不想罢了，静嫔姐姐可是拈酸吃醋了?”华莹见静嫔感慨，故意语气轻松的打趣她，也知道静嫔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人。
果不其然，静嫔又笑道：“果然是你，要是换作旁人，只怕是高兴还来不及，只有你这个丫头敢拒绝皇上，上次皇上生气，也是因为这个?”虽然是问句，但静嫔心里已经有数了：“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看开了，皇上记得我和胤明就行，其他的，便随他吧，我不在乎那些宠爱。”
“出了这个门，姐姐可不能乱说了。”华莹让轻煦关上窗户才道：“知道姐姐也是真性情，可这么几年，难道没有对皇上动过心?”华莹本以为自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可或许因为怀孕，对皇上的感情也有那么一些改变。
“或许刚进宫的时候有?有也是很久之前了，你们这些丫头刚刚入宫，有的东西是看不清的。”静嫔抱着四阿哥，让他躺在自己的臂弯里，慢慢晃动着手臂:“能生个皇嗣就生一个，也可以给自己一个慰藉，不能生也就安生的过着日子，不要太在意虚无缥缈的东西。”
“……姐姐看的透彻。”不论是你对皇上的爱，还是奢求的皇上对你的爱，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华莹也算是被静嫔提点了一番。
气氛一时有些冷凝，没有人再说话，还是茗常在先开口：“还是我聪明，不在意那些，只想着和你们每天说说话，开开心心的就成了，孩子不孩子的，还是上天注定。”
“茗姐姐说的是。”柔常在见四阿哥快要入睡了，说的话更加轻柔：“妾身就不打扰莹贵人了，先行告退。”
“本宫也要回去，一起吧，四阿哥也快睡着了，就不留着烦莹贵人了。”静嫔和茗常在也知道今天待的时间不短了，华莹晚上还要准备和皇上用膳，便也一起同柔常在离开了。
华莹待她们走后，过了好一阵子还在想方才静嫔说的话，就被充满龙涎香气息的男人从背后抱住：“在想什么呢?那么入迷，连奴才的通报都没听见?”皇上来到殿门口却见没人迎接，索性直接进来，就看华莹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有的话自然是不能告诉皇帝，华莹道：“在想来了清凉园这么久，皇上也不曾来看过妾身，都是去别的嫔妃那里，是不是忘了妾身了?”
皇上甚少见她拈酸吃醋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便逗弄她：“怎么，想朕想成这样了?这么大的醋味，可别酸到了肚子里的孩子。”
“皇上还提孩子，主要是肚子里这位想您，天天踢我呢，恐怕他就爱吃酸的。”华莹撒娇道：“嫔妾怀了孩子心情也有些喜怒无常，不像原先一般大度，还请皇上理解嫔妾，毕竟是因为皇上。”
皇上只是爽朗笑道：“无妨，朕很喜欢。”说着，又轻抚她的肚子，感受着里面的动静，他不是第一次做父亲，也不是第一次摸到怀孕妃子肚子里孩子的胎动，可也许是因为现在华莹还一意瞒着孩子的性别不让他知道，这才给了他一种别样的情绪，那是一种名为期待的感觉。
这种感觉，好像只有在当时皇后怀了孩子的时候出现过，那是他期待盼望的嫡子，最后却早早夭折了，那之后，他就知道了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对于怀孕的后宫嫔妃，也只是偶尔去看望，免得最后的结局不是自己想要的，但是在华莹这里，他竟有些真心期盼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第一卷 贵人 第五十四章 花季
“今日莹贵人生辰，嫔妾敬莹贵人一杯，愿莹贵人岁岁平安。”
今日华莹寿辰宴会，虽没有大办，却也请了几位宫中妃嫔做客，其中几位也是不请自来，恐怕是为了见着皇上一面，才都上赶着来华莹宫里。
如今端起酒杯的便是一位，是江妃内边的任答应，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也来凑这等热闹，现在还与华莹敬酒：“皇上还专门给莹贵人办了生辰宴，真是受宠。”
秀嫔却是率先道：“如果没记错的话，任答应之前天天缠着高位的娘娘们，后来也只管和江妃说话，这平日里也没见着跟莹贵人要好，今日倒勤快。”
任答应扯了扯嘴角，不过是江妃要让她来，江妃心里不想见莹贵人，就借口让她见皇上一面强推了她，让她来凑华莹的热闹。可是谁不知江妃势大，让一个任答应见个皇上哪里需要费此苦心，更何况任答应抢了柔常在的宠爱，正如日中天呢。
静嫔见她尴尬，便给了她个台阶下：“没准任答应老早便想和莹贵人交好呢，是不是?”
“是是是，静嫔娘娘说得对，还望莹贵人不要嫌弃妾身的礼物简陋才是。”任答应顺着杆子爬：“也早就想来拜访莹贵人了，只是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
“这是哪里的话，任答应能来，也是给我的一份面子。”华莹道：“任答应也别太拘束了，秀嫔姐姐和静嫔姐姐都是与我熟悉的人，说话直接了一些也是有的。”
“妾身明白。”任答应松了口气，只是虽然看华莹是个好相处的，没有那么多规矩，可宴会过半，皇上还没有来，任答应心中有些失望，却也不能表现出来。
喻常在更是心直口快，见任答应总往门口瞧，直接道：“任答应来景阳宫若只是为了看皇上一眼，倒真是煞费苦心了，不如现在就去找皇上，免得这样受着相思之苦，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殿门口。”
任答应面色尴尬又难堪，也是没有料到自己表现的这样明显，而且还被旁边的喻常在直接指了出来。
“来者是客，我在此谢过各位姐妹来我这里捧场了，只是我身怀龙嗣，不宜饮酒，就以水代酒了。”华莹不能喝酒，饮了杯中的水道，顺便帮任答应缓解了尴尬的氛围。
“莹姐姐客气了，”茗常在一脸喜气，倒像是过生辰的是她：“我给你准备了一双玉筷，祝你胃口常开，也想祝你笑口常开，姐姐喜不喜欢?”
这朴实无华的礼物倒把一众嫔妃都逗笑了，连刚刚遭受冷遇的任答应也笑了起来：“妾身没什么好东西，只给莹贵人准备了一樽琉璃彩绘双雏雕花瓶，小小薄礼，希望莹贵人给我个面子收下它。”
华莹刚让轻煦好生保管起来，就听见外面熟悉而洪亮的声音通传道:
“皇上驾到!”
华莹便和一众嫔妃忙站起身来：“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大家都免礼吧，莹儿快起来。”皇上亲自把华莹扶了起来，亲昵的捏捏她的手，这才一同坐在主位道：“今日莹贵人生辰，各位爱妃不比拘礼了，就当朕不存在。”
看来皇上今日心情极好，也是极为宠爱华莹的，任答应观察着皇上的表情，却忍不住开口道：“皇上的千秋节也快到了，不知皇上这次是否会大办呢?”
皇上的生辰在十月九，还有将将不到两个月，确实是快了，一句话，引得各位妃嫔若有所思了起来，皇上却有些不高兴。
“今日是莹贵人的好日子，不提朕的千秋节。”皇上不悦的说，握了握华莹的手，华莹微红了脸。
尽管那些表面的感情可能是华莹自导自演，让她把她想表现出来的做给皇上看，可那么一瞬间，华莹真的感受到了心中的一丝甘甜，人心都是肉长的，华莹也不可能对皇上的好无动于衷，若是皇上是真心爱她……
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心理，一旁的皇上仍在和她说了句什么，她破天荒的没有仔细听，还是茗常在叫了自己，见她好似不在状态，担心倒：“姐姐，皇上问你今日的膳食可还合胃口呢，怎么突然不说话?是不舒服吗?”
“不是，只是高兴过头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华莹假意十分高兴，掩盖自己的失常：“皇上能来妾身已经很满足了，连今日的饭菜都可口了许多呢。”
“俗话说一孕傻三年，看莹贵人这样子，恐怕要傻五年呢。”静嫔笑道：“皇上，今日既然是莹贵人生辰，皇上可送了莹贵人礼物?”
“那自然要送，李全!”皇上拍拍手，知会了在外候着的李全。
“奴才在，这是皇上给莹小主准备的寿礼。”李全端着一个精致的雕花檀木盒，送到华莹身前，华莹也小心翼翼的接过，得到皇帝肯定的眼神之后，缓缓地将盘扣打开。
盒子里的东西发着微弱而柔和的光晕，看着不起眼，却给人一种宝物自晦之感，看它一眼就移不开自己的目光了。
“这是近几年来南海找到的最为饱满圆润的一颗夜明珠了，皇上知道莹小主夜晚入睡时总要多留两盏灯才得以入睡，于是便又差人做了一个与珠子相配的盏台，放在床头，也不会刺眼。”李全笑着解释道，说完后，全场的其他嫔妃或是惊艳或是暗叹，当然，任答应一类便是嫉妒。
“皇上真是为了莹贵人费尽心思，莹贵人真是好福气。”任答应酸溜溜的，却也不敢在华莹的地方说些过分的话。
“那肯定的，皇上待姐姐一直都是好的。”茗常在看她说些酸话，自然向着华莹说话：“姐姐的福气也多着呢。”
华莹笑着看了茗常在一眼，随后对皇上说道:“多谢皇上的礼物，嫔妾很喜欢。”说话是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笑意，也是因为皇上一直记得她最近睡得不安稳，要多留两盏灯，而带了两分真挚的情意在其中。
“莹儿喜欢就好。”皇上见她愉悦，也觉得自己的心意没有白费。
华莹虽有孕在身，当天晚上皇上仍宿在了华莹宫中，这些也是理所应当的，嫔妃各自道了一声便回宫了。
长春宫。
“你真的没发现那位的肚子有什么异样?”铃妃紧锁眉头，质问着面前的季嫔，季嫔今夜也一直在华莹宫中，只是没有多说话，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季嫔低着头不看她的目光：“回娘娘话，是，嫔妾一晚上仔细观察着，她胃口也一切正常，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这就奇了怪了……”铃妃自言自语道，按理说，也应该有些反应了，难道莹贵人是在众人面前装的?
季嫔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奇怪?”
“没事，既然不知道，你就赶紧回延禧宫去吧，本宫也要安寝了。”铃妃说完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往自己的寝室走去：“对了，多教着点大格格，让她在皇上面前会说话，也能帮衬着本宫。”
季嫔早已习惯她这副德行，自己对她没有帮助便翻脸不认人，或者是用完她就扔到一边去：“臣妾知晓了。”
第一卷 贵人 第五十五章 娇嫩
几天之后的慈宁宫，皇后身着清雅的暗色旗服，正由新玉撑着伞站在门口，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新玉替她撑着油纸伞，自己半侧身子也被淋湿了，却保证了皇后一身衣服滴雨未沾：“娘娘，要不然奴婢先为您拿把椅子过来，太后娘娘还不一定什么时候睡醒呢。”
“太后在去清凉园之前就知会本宫，让本宫得闲来找她一趟，前段时间本宫疏忽了，竟忘了过来，现在太后这样，不过是敲打本宫。”皇后知道这次来慈宁宫，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情等着她。
“哎呦，这下着雨呢，皇后娘娘怎么来了，太后叫您进去呢。”一若姑姑打着把竹伞将她请进去，看了眼外面正下的瓢泼大雨，一若姑姑也是一直跟着太后的人，最得太后信任，她的态度也代表了太后的看法。而此时一若姑姑虽然面带笑容让她进去，笑意却未深入眼底。
“有劳姑姑了。”皇后点点头，又理了理衣服：“不知母后之前找本宫有什么事情?”
“太后娘娘未曾与奴婢说过。”一若并未回答，只为她掀开了门帘：“太后娘娘刚刚午睡好，昏沉沉的，还望皇后娘娘别让太后再劳心伤神了。”
听到这话的皇后脸色微变，并没有说什么就进入了内室，只见太后身边点着静心安神的香炉，此刻正寥寥升起一丝烟，她抬了抬眼皮：“皇后来了，坐吧。”
“谢母后。”皇后略显拘谨的坐在一边，她其实一向和这个名义上的婆婆不太熟悉，当初被选为福晋的时候，太后也没有多少表示：“母后刚醒，儿臣就来打扰母后了。”
“谈不上打扰，你也知道，哀家上了年纪，觉少。”太后扫视了一遍她浑身上下的打扮：“三阿哥如何了?可会说话了?说的利不利索?”
“回母后的话，三阿哥现在健康了点，还是会偶感风寒，不过不像原先总病了。”皇后又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三阿哥还小，只会呓语几声。”
太后点点头，看不出喜怒哀乐：“多亏你照料的好，说话也不急于一时，宫里其他孩子又怎么样了，莹贵人的胎安不安稳?”
皇后起身，贤惠的为太后塞了塞薄毯：“莹贵人内边有贾太医照料，儿臣也让底下的人打起精神，自是没有问题的。”
“布尔哈齐家向来男丁众多，只是这莹贵人不知道能不能给哀家添个孙子，现在三个孙子，未免太少，像先帝那个时候，子嗣已经不少了，这样可不行。”太后虽不是皇帝生母，仍因为年纪大了，喜欢抱孙子。
皇后看出她的心思，转而想到现在宫里的形式：“母后放心，是因为皇上现在忙于朝政，子嗣一事总会多起来的，儿臣也会着力照顾好后宫，多为皇上繁衍子嗣着想，这次选秀以来，已经有两个孩子平安诞生了，说明太后也庇佑着咱们这些妃嫔呢。”
“你若真能这么想，自是极好。”太后拿起一串光滑完整的佛珠：“贤惠得体，有国母的风范，才是个好皇后，只是哀家总要提醒你一句，不要听风就是雨。”
“母后的意思是?”
“这话本不该哀家说，只是哀家听说光沁官女子那件事情就折腾了半年没个结果，你这个皇后当的，未免失职，别人家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后宫中弯弯绕绕，你难道不清楚?”太后冷下神色：“你本就是皇后了，没必要再去费尽心思算计什么，你懂哀家的意思吗?有时候哀家不是不知道，只是给你留两分面子。”
不过就是借着那奴才的事情打压了月嫔，事情的真相，真如那奴才所言吗?
皇后站起身露出愧疚之色，可心里却暗道太后是个人精，表面礼佛，实际却洞察着后宫事务，还在奴才面前指责自己：“是儿臣处理的不够妥善，儿臣下次一定注意。”
“既然你不想再给铃妃与江妃下放管理后宫之权，那就做好自己的事情，别被人钻了空子。”
“母后教训的是。”皇后越发低眉顺眼，只想快些离开这慈宁宫，离开压的让人喘不过气的太后。
太后又告诫了她几句话，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叫道：“一若，把凝儿带过来，让皇后见一见，”又对着皇后道:“后宫这段时间去了个人，哀家也是怕皇帝没有喜欢的妃嫔，便寻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你帮哀家看看，她也是乖巧听话大方懂礼的孩子。”
凝儿?皇后心中还来不及思索这人是谁，面前就很快出现了一位如花似玉的人儿。
那女孩虽衣着简单了些，扔掩盖不住身上的芳华，那是皇后身上所没有的青春朝气，在她的面前，皇后觉得仿佛又回到了选秀那天，大片花儿年纪的闺秀们，她一个也比不了，只能日渐衰落，将自己的刺儿收起来，成为一个端庄大方的皇后。
这便是太后今日的目的了?塞给自己一个姑娘，想想也是，太后如今宫中并没有妃嫔帮衬，她如今年纪大了，再不出手，以后有什么事情，倒落得后宫无人说话的地步了，更何况，太后的身后有着蒙古，不可能不为自己的家族打算。
旁边的新玉脸色有些不好，见自家主子不说话，以为她愣住了，悄悄拽了她一下，一切被太后尽收眼底。
皇后很快面色如常：“母后，这姑娘挺好，模样标致，真是可人，不知是哪里的人?”
太后语言柔和了些：“这是正蓝旗包衣佐领乌苏氏家的女儿，名叫芮凝，哀家家里曾和她的父亲有过些交集，看这丫头不错，便带进宫里来陪着哀家了，如今，给你身边当个宫女吧，皇上去了，也能帮着你服侍皇上。”
言下之意，便是她这个母亲不方便，让皇后领在身边，找个机会塞上皇上的龙床，当真好办法。
皇后又看向这个芮凝，她一动不动温顺的看着地上，仿佛她们谈论的和她没有丝毫关系，不愧是太后看上的人，一看就是有心性和定力的：“母后说的是，那你就跟在我身边当个一等宫女吧。”
“多谢太后皇后娘娘照拂。”乌苏芮凝这才行礼站到了皇后一侧。
“也没有别的事情了，皇后便回去吧，其实芮凝本是哀家打算在皇帝去清凉园之前引荐给他的，顺带的提前告诉你一声，谁知前段时间皇后繁忙，也抽不出空，哀家才出此下策。”太后话里隐含的意思便是本来不想这样为难你，可谁让你之前不来找哀家，也只能用这种方法将乌苏芮凝送过去了。
“臣妾告退。”皇后自然听出太后话中的深意，也知道太后是在怪自己，可自己也觉得委屈，后宫事情多，尤其是在夏天的时候，每个宫的花销都大了些，又不想让铃妃等人越殂代疱，这才忘了太后的嘱咐。
待皇后走后，一若为太后端来一杯热茶：“太后可嘱咐好皇后了?”
“你又不是没看见她那个脸色，”太后冷哼一声，端起茶杯：“哀家好心好意提醒她，她却自己委屈了起来，合着哀家就是个恶婆婆，你看看她走时那个脸色，就那么出去，不知明天宫里要怎么说哀家为难了皇后。”
“皇后娘娘一时没有理解您的苦心，而且您又给她塞了个凝格格过去，皇后肯定心里有芥蒂。”一若为太后顺气儿，怕她气坏了身子：“以后自然就明白太后你的意思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小家子气，别说一个乌苏芮凝了，想当年哀家那时候后宫多少嫔妃，一个个达官贵人还上赶着给先皇送女儿送妹妹，这有什么的?”太后继续道：“别以为哀家不知道她心里那点心思，她干的事情，可不少呢!”
第一卷 贵人 第五十六章 眼药
华莹第二天一早便听说了这个事情，是由小福子讲的，绘声绘色，说什么皇后脸都绿了，太后给了她好多脸色云云，华莹才不信皇后会这样，恐怕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既然小福子也知道，那皇上更会知道，没准认为觉得皇后受了委屈，这是在变着法给太后上眼药，太后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是自己塞了个女人给皇后。
到底轻煦心里明白：“太后都做到这个份上了，皇后还能有这番心思，真是了不得。”
华莹由着兰栀拿着桂花油她梳头：“不过是利益交换罢了，皇后由着太后塞给了她棋子，皇后也不能白白当了牵红线的，怎么着太后也得给她一个面子。”
“可是，这样算是给太后娘娘上了眼药，若是奴婢，定不会这样做。”
太后虽然是蒙古现在当家做主的大族博尔济吉特氏的公主，可现在更是大祺国的太后，也有着一国之母的风范和气度在，给皇上的女子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去。
“小主，奴婢方才去内务府拿了例银，恰巧碰见了那乌苏芮凝，长相是不凡。”蕙心拿了俸禄银子收到了箱子内，从里屋来时这样说，惹得兰栀又撅起了嘴。
“再好看，在奴婢心中也比不过小主千分之一。”
“你倒会说。”华莹摸了摸肚子，蒙古……历代总是会有公主前去和亲，只是现在这蒙古由博尔济吉特氏所在的兰部掌管着，暂且没有和亲的需求。
皇上最近的宠爱大多还是分给了二妃与华莹一类的小主，茗常在的姑姑觉得她宠爱比之前少了，自个还不抓紧，正苦口婆心的劝着，柔常在却到了。
“柔常在来了，快坐。”茗常在见到她，心里一个高兴，总算是不用听姑姑的说教了，忙邀她坐下。
柔常在被她拉着手脸都红了，语气软糯：“如果可以的话，姐姐不用这么生疏，叫我媛儿就好。”
“媛儿，名字真好听。”茗常在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头：“来人，把我那些好吃的糕点拿来给柔常在尝尝。”
“不用劳烦了……”
“哎，”茗常在笑嘻嘻得打断她的客套：“可好吃了，你也多尝一些，看你清减的，一阵风就能刮跑似的。”
柔常在只好温柔的笑笑：“姐姐近来忙些什么?”
“哪里有可忙的，不过是看看莹姐姐，再和喻常在她们串串门聊聊天，静嫔秀嫔姐姐都是有孩子的，没有空理咱们，也不知道莹姐姐有了孩子会不会也这样。”茗常在心里担忧没人和自己闲话家常，在柔常在眼中确是另一番景象。
“姐姐心里果然是莹贵人最重要。”
“莹姐姐对我可是有大恩的，做人，要知恩图报，这是父母从小教导的，日后若是莹姐姐出了事儿，我一定要保她平安的。”茗常在刚说完又呸了两声：“说什么丧气话呢，但愿咱们都好好的。”
柔常在嘴上说着无碍却把这话记在了心里，经久不忘：“姐姐不必在意，莹姐姐和茗姐姐定会好好的。”
皇上坐在塌上翻看着这个季度的开支：“皇后做的不错，有心了。”
皇后拿走那账簿递给新玉，然后将乌苏芮凝唤到皇帝面前：“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看着他的神色还算好就道：“母后那日找臣妾谈过话，臣妾也觉着皇上子嗣单薄了些，也是宫里妃嫔不多的缘故，皇上瞧着她可还顺眼。”
芮凝微微低着头，看着地面，并不直视龙颜：“见过皇上。”
“长相不错，也懂规矩，你叫什么?”皇上对这件事情早已耳闻，对太后为难皇后也略有不满，这几天才多来看了看皇后，到底是母子关系，就算知道太后的目的，皇上也得收下这个“人情。”
“奴婢乌苏氏芮凝。”乌苏芮凝细声细语道：“谢皇上夸赞。”
“名字倒别雅。”皇上手指轻轻敲着桌沿，皇后看着他的小动作，知道他是在思考，便不在出声。
良久，芮凝在地上跪了半天，也没听见上头有动静，腿略微疼的时候，才听到那高高在上的帝王道：“芮凝，便封个凝贵人吧，在朕的身边好好侍奉，去住在长春宫。”
长春宫，铃妃原先一人的住处，惯是飞扬跋扈，凝贵人被塞进去，可见皇上心思对这个新封的贵人有疑虑，下定决心要磨一磨。
凝贵人在宫里有几天了，不会不知道长春宫里有谁，只面不改心不跳的领旨谢恩：“谢皇上恩典。”
皇上勾起嘴角，太后选的人，的确有趣：“起来吧。”
铃妃这边刚刚接到旨意，帮凝贵人收拾一下偏殿，让人住进去，铃妃什么人?哪管那些三七二十一。
“本宫凭什么派人帮她收拾，一个小小的贵人，要是改日封了嫔，本宫还得亲自给她收拾出来住处?”铃妃眼里火星直冒，妙语不敢说话。
“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吩咐下去，谁也不准帮她收拾，她想住哪，便自己收拾哪，免得本宫收拾出来她不爱住。”
妙语连忙点头：“是，娘娘恩惠，特赐凝贵人自己选偏殿住，这福气旁人还得不来呢，娘娘也别生气了，皇上总要顾及太后颜面，心里肯定更在乎咱们娘娘的。”
铃妃冷哼一声：“原先有湘嫔那贱人，现在有莹贵人萱贵人，再来个凝贵人，江妃那贱婢还有个儿子天天烦着皇上，怎么不都死光了?!”
“哎呦娘娘这话可说不得。”妙语连忙看看四周，见四下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凝贵人说是贵人，进宫的时候是以官家小姐身份进宫的，一个贴身宫女也没有，只内务府按例派发了几个，跟着她大包小包的来了，一个安排的人也没有。
“这算是什么事儿。”
“就是啊，我服侍后宫小主也不算少数了，从没见过这么不受待见的贵人。”
这话说的可不在理，那月贵人不就是个例子?凝贵人进宫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这种情况她早已料想到，拣了个不吭不响的宫女安排成了大宫女。
“这样，咱们就住那边的偏殿。”凝贵人冲那边指了指：“该干嘛干嘛，手脚利索点，声响少点，别待会惹恼了铃妃娘娘。”
到底是个贵人，那些个势利眼再怎么样也只能听从她的话，不再谈论有的没的了。
第二日去皇后宫中请安的时候，华莹才见着了这位美人儿，细细看了看。
她身穿了一身湛蓝旗装，头上略有点翠，不张扬却也明艳照人，尤其是脸上眉间还有一粒桃花痣，更添一份风情，连萱贵人这种冷美人也不住看了看她的模样。
皇后安排的落座也正好在萱贵人和灵贵人之间，灵贵人看起来没心情和她搭话，萱贵人更是对谁都冷面相待，她恰好落个清静。
曲贵人那唱剧的嗓儿好久没吱过声了，自从被禁足和在自己宫里面壁思过以后锐气少了一半，江妃看起来也有不想管她的趋势，月贵人仍在自己宫里不让出门，倩贵人病怏怏的没来，她便落在了贵人的最末尾。
“凝贵人好福气，这可是一步登天，家里也成了皇亲国戚了。”曲贵人酸不溜秋的道，反正自己混到了这个地步，只是仗着自己家里父兄职位未变，也不惧怕这个新人了。
铃妃半点不掩讽刺的神情：“怎么，曲贵人是吃了酸杏吧，说出话来这么大味，皇上闻见更嫌恶了。”
第一卷 贵人 第五十七章 千秋
“听说大格格前两日病着，是怎么了?”不同于那边二人的嘴上不饶人，静嫔询问身边的季嫔，场面融洽。
季嫔一提起这个语气沉重了许多：“太医院的人看过了，好似是前些日子瞎跑的时候沾上了什么花粉，不过好在已经没事了，可急坏我了。”
静嫔点点头：“现在没事变好了，现在入秋了，总容易生病，四阿哥前几天也是。”
凝贵人饶是教养再好此刻也觉得有些坐不住，像是个外人一般，就和旁边的萱贵人搭话。
“这位姐姐是哪里人?”
萱贵人并不喜欢这个像调查户口的人，看了她一眼，就没有理会。
凝贵人这时候也不觉得尴尬，宫里总要脸皮厚些：“姐姐，我看你这衣裳料子不错，可是皇上赏的?”
萱贵人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确定是皇上上回赏的苏绣锦缎：“这个是苏绣，也不是特别值钱的东西，凝贵人要是喜欢，我那里还有两匹，着人给你送过去就行。”
“姐姐人可真是心地善良，凝儿在此谢过姐姐了。”静贵人又展露笑颜，看着是讨人喜欢。
一旁的灵贵人听着她们的对话，玩味的笑了笑：“萱贵人好善的心，说两句话就送料子，不知能不能也送我两匹?”
萱贵人不懂她的意思：“灵贵人哪里是缺这些东西的人。”虽然感觉她这几日脾气愈发古怪了，皇上却仍几天一次去看看她，不知她有什么手段。
灵贵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凝贵人：“凝贵人福气也是在后面的人，我可不掺和其中了。”凝贵人没和她说过话，此时只觉得周身一阵冷意，看来这灵贵人比萱贵人更是不好惹。
景阳宫玉卿阁，华莹手上搭着块绢布，正让贾太医把着脉。
“小主依旧一切都好。”贾太医收起东西，对在一旁等着的蕙心兰栀二人道。
如今华莹的肚子已经将近八个月了，愈发的大了起来，令华莹天天得扶着腰，不然总是不舒服，胃口也渐渐差了一些。
蕙心不放心的问道：“那小主最近食欲可不算好呢?”
“都是正常现象，莹贵人这已经算好的了，前期没有遭太多的罪。”
华莹点头，又询问最近太医院的情况贾太医也没有隐瞒：“太医院还是老样子，多谢莹小主让微臣可以站稳脚跟，最近又添了位容太医，样貌不凡，年纪也比我们这些人轻许多，也是个可造之材。”
“好，你就在太医院好好做，别忘了帮我打探一下那些太医都是谁的人，有什么来历。”华莹让兰栀送他出门，继续做着刚刚没做完的针线活。
“小主，孕中做太多针线活小心伤身，您还是放一放。”轻煦给她冲了一杯菊花茶养养眼，放在一边，想将她手上的活计拿过来。
“这可不行。”
“朕不知道莹儿何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皇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听见了这主仆的对话：“是成心为难朕的孩子吗?”
华莹起身问安，被扶起来才道：“哪里是皇上一人的孩子，还是嫔妾的孩子呢，嫔妾怎么敢为难，皇上净说些没来由的话。”
“那怎么这些天总做这些?”皇上提溜起一块布料：“这是什么?”
华莹一把抢过来，这没有规矩的样子更让皇上起了疑心：“莹儿是不打算告诉朕了?朕可要把你的小厨房撤了?”
华莹也没有想到皇上会拿小厨房做为威胁，真是个幼稚的男人：“嫔妾不想说，皇上非让嫔妾说。”又状似不忍心道：“千秋节快到了，嫔妾想给皇上一个惊喜，做个自己手工的香囊，皇上带在身上，就好像时刻有嫔妾在身边一样。”
说完，赌气似的扭在一边，被皇上拽了回来：“多谢莹儿的美意了，是朕不好，不过你也确实应该注意休息，别累到了自己和皇嗣。”皇上刮刮她的鼻尖：“别怄气了，小心气到孩子。”
这一天，乃是千秋节，阖宫嫔妃都到场了。
大殿上琴瑟声络绎不绝，舞女们一个个姿态轻盈，技艺高超，华莹坐在下方看着一些人给皇上敬酒，自己剥起了一串青提吃。
“这是奴婢特意让后厨做的小主爱吃的火腿鲜笋汤，这汤还热着，不像其他菜那样冷，小主快用点，这宴会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别饿着了自己，要是用冷的，又怕小主肚子不舒服。”轻煦贴心的给她端过来一碗鲜香的汤来，如今华莹怀孕，御膳房的人也多照拂了这位小主一下，破例没按菜谱多加了个菜。
华莹心里舒坦了许多，正愁没有能吃的东西：“轻煦真是面面俱到。”
“多谢小主夸奖，您用完了便支会奴婢给您放回去，免得被人说，不过人多眼杂，也没人注意到小主。”轻煦为她布菜，一边说道。
“好，我知道了。”
正在华莹进着热汤的时候，新晋的凝贵人站了起来，浅笑嫣嫣的对着皇上道：“嫔妾不才，但是想在今日给皇上来弹唱一曲助兴，皇上可允?”
皇上自从知道有这么个人之后还从未召幸过，又在铃妃手底下过着，这些日子肯定吃了不少苦却从未言语。华莹想到，这是个狠角色，又看向铃妃那张脸，果然脸色一变，心里不知道在如何咒骂这个凝贵人呢。
得到皇上欣然答允之后，凝贵人准备好了古琴，又轻轻咳了咳嗓子清嗓，便开始弹唱一曲《梅花三弄》。
华莹也被吸引了兴趣，这首古曲意味深长，境界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演奏出来的，她竟然要弹唱这一曲。
嗓音婉转动听，像枝桠上的黄鹂鸟，清脆又不乏悠扬，曲子演绎的也好，让人身临其境，弹奏的古琴又不时哀怨婉转，大气中藏着似小女子的心事，的确是绝好的技艺。
太后选的人，不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必得有一样能牢牢抓住皇上的心，这样才能达成太后的目的。
“好。”皇上鼓起掌来，众位嫔妃也只得跟着一块夸奖凝贵人，坐在旁边的太后满意的笑了笑：“皇上可还满意凝贵人，不枉哀家费心挑选。”
“谢过母后了。”皇上虽在意这凝贵人是太后挑选的，可哪个男人也不会把到手的美味扔掉，既然如此，还不如收入囊中好好品尝。
“多谢皇上夸赞。”凝贵人勾起一抹笑容，眼里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轻煦在旁边看着华莹的表情，见她未觉有伤心的地方便松了口气，为她把那碗汤拿下去。
灵贵人坐在华莹旁边，自从上回那事儿，还不曾与华莹好好说过一句话，华莹却突然听到旁边好似有呕吐的声音。
华莹转过头，正看见灵贵人一脸不舒服的样子，好似刚刚干呕的正是她，虽然两人有过结怨，可华莹仍打算帮她叫个太医，免得出了什么事情怪到自己头上。
刚要出声却被灵贵人拦住：“别叫人，我没事。”
这副样子华莹鲜少看到，心下疑惑道：“看你这个样子肯定是身体有问题，这可不行。”
“就当是我求你，给个人情。”灵贵人擦了擦嘴，直视着华莹的眼睛。
“我不明白。”华莹不理解这女人又想干什么，但有了上回的教训，她也不想淌这个浑水，又抚摸了一下肚子，现在还是自己的孩子要紧，这下她脑袋里蓦的回想到，自己刚刚有孕的时候，也是这样干呕被人发现的，难道说，灵贵人怀了孕?为什么不愿意叫太医呢。
转瞬间，华莹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灵贵人见她这样便知道她明白了，浅笑着说：“我也瞒不了你，只是今日你帮了我这个忙，算是我欠你的人情，请你不要在我自己说前告诉别人。”她又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发生的动静。
华莹又想起她那副心机深沉的样子，罢了，上次的账现在算也不是时候，就看看她以后怎么说，又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皇上的宴会散了已是亥时一刻，到了深更半夜的时候，华莹赶紧回去休息了，累了许久，不一会便睡过去了，睡前只听到蕙心说今天侍寝的果然是凝贵人。
第一卷 贵人 第五十八章 欢喜
已经是十一月初，华莹临近生产了，玉卿阁上上下下也忙活了起来。
“小主，主母内边传来了信，说给你找的接生嬷嬷都是身家干净的人，小主可以放了心用。”兰栀给华莹捏着酸痛的脚腕：“乳母那边是皇上安排找的，奴婢也和小福子查了清楚，应该是没有差错的。”
华莹看着身上的大肚子，到底有些怵得慌：“安排妥当就行，千万别出了一丝差错，我到底第一次生孩子，又害怕又兴奋呢。”
静嫔和茗常在过来陪着她，静嫔安慰她道：“你放心吧，谁都有这个时候，除了人，还有那些吃的用的，就连盛水的水盆，你们也要好好的检查，万一有人做了手脚。”
兰栀点点头：“多谢如嫔娘娘提醒，我们还真没有那么细致，毛巾和盆子确实没有检查，是奴婢的疏忽了。”
“也不怪你们，都是没经历过的，等我们莹姐姐有了第二胎就熟悉了。”茗常在见她有些低落，打趣道。
“茗儿你瞎说什么呢，这第一个还没着落呢，怎么就扯上了第二个孩子。”华莹笑骂她没个准头。
静嫔也附和道：“你可别说，还真没准，就莹贵人这个富贵命，没准刚走一个又来一个呢。”
“行了行了可快住嘴吧。”华莹和她们说着话，心里的不安感倒少了些。
静嫔看她放松了，这才转移话题：“你这些天鲜少走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吧?”
“说的我跟躲在世外桃源一样，”华莹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那你们快说说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茗常在抢嘴道：“可不是那位新来的凝贵人的事情呗。”
静嫔又接着说：“凝贵人得了宠爱，比起萱贵人她们更甚，和铃妃同住一个屋檐下，铃妃自然看她不顺眼，上次便给她明着使了绊子。”铃妃让人去凝贵人屋里不知道洒了些什么药粉一类，引得好多爬虫都去了凝贵人屋里头，吓的她不轻。
“听说啊，有的虫子在睡觉的时候爬到了凝贵人脸上呢，直接就卧病在床了三天。”
华莹啧啧两声：“那之后呢?皇后也没有管管吗?”
“皇后倒是想管，又怎么管的住呀，叫了铃妃去问话，铃妃直接说是凝贵人身上有什么味道，这才引得爬虫上身，和自己没关系，那天派人去她屋子里只是帮她屋子里清清味道，尽姐妹之情。”静嫔绘声绘色，倒让一旁的轻煦几人也听的入迷。
华莹忍不住笑了一声，真是好说辞，好端端的宫中嫔妃，能有什么地方吸引虫子的?
“后来呢?”
“后来，皇上也听说了这件事，好像稍稍训斥了铃妃便了事了，凝贵人心思巧，直接说铃妃娘娘内边可能不适合自己住，求了皇上搬了出去。”
这便是凝贵人的巧妙之处了，先是忍气吞声筹谋着，等皇上来了也不给铃妃上眼药哭诉，就直接求皇上让她搬出去，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料定皇上不会责罚铃妃，也得给她个说法，这样也给皇上一个好台阶下。
“那这凝贵人现在搬到哪里去了?”
“好似是萱贵人宫内边，宫里还有灵贵人。”灵贵人萱贵人还有个凝贵人，三个贵人齐聚一堂，还不知道能闹出什么事儿呢。
坤宁宫请安时，皇后翻着敬事房送来的簿子坐在主位上，见灵贵人这几日承宠渐多，笑着开口道：“灵贵人倒是独承雨露，也辛苦你伺候皇上了。”
灵贵人站起身来：“哪里的事情，都是后宫嫔妃，理应伺候皇上服帖，才对得起娘娘教诲。”
铃妃冷哼一声：“装模作样。”她因为凝贵人的事情，这些天跟个火药桶一样，看谁都不顺眼。
曲贵人心里也是不服气儿，自从选秀之后，她的日子就没有一天能过的顺心如意的，都是这几个新来的小狐媚子。
“看曲贵人这脸色不好，都要耷拉在地上了，真是有趣。”秀嫔端端儿的坐在位置上品了口茶，她素来也看不得曲贵人这般什么都写在脸上，又酸不溜秋的小模样。
曲贵人这才察觉失了态，忙看向江妃，江妃只撇开她的目光，不做理会，曲贵人这才说道：“秀嫔娘娘怎么开始针对起嫔妾了，听说二格格最近活泼的紧，总是让下人们追着跑，还是多关心关心二格格吧。”
“呵”秀嫔一下子撂下了茶杯，还没有出声，江妃却抢先一步：“瞧曲贵人说的，本宫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呢，二格格是个女孩子，玩闹些也没什么。”
“现在二格格不也去学堂了吗?嫔妾这不是担心二格格不习惯，这才说一句。”
“多谢江妃与曲贵人关心温如，这孩子之前和臣妾在一起受了不少苦，这几日才解放了孩子天性，若是得罪了二位，还请多多担待。”秀嫔被抢了话，也没有多说什么，江妃无非就是有着大阿哥，看不上她的女儿罢了。
江妃听了她的话，只道：“受点苦没什么，只怕，”她刻意一顿:“过上了好日子，可就再也过不了坏日子了。”
“江妃姐姐说笑了，”秀嫔也照猫画虎从容道：“不论是好日子还是坏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再苦再难只要熬过去了，就再也不怕了。”
江妃不再言语，也没有理会秀嫔的话，这是秀嫔封嫔以后第一次正面与江妃对上，之前她一直是默默无闻的安静性子，也从不招惹是非，现在有了皇帝的照拂，更加懂得如何去反击了。
华莹如是想道，只是她的肚子越发沉重，不想再听她们耍嘴上功夫，便和皇后知会了一声，先行回宫了。
“小主你可回来了，奴婢有两个好消息，不知小主要听哪一个?”
刚从坤宁宫回来，一踏进玉卿阁的门，兰栀就忙扶着她坐下，古灵精怪的问她。
华莹心里也跟着她高兴：“到底是怎么了，可是我家中的事情?”
“小主真聪明。”
蕙心也忍不住笑道：“你快些说吧，别和小主卖关子了，大家都等着呢。”
兰栀嘿嘿一笑：“这第一件呢，就是小主的二哥办事麻利，帮皇上调查了一个贪官污吏皇上极为器重，封了从五品的四等京中侍卫呢!现在正准备进宫了。”
“那真是太好了!”蕙心欣喜的看了眼华莹，见华莹也是掩盖不住的笑容，更是欢心。
轻煦问她：“不是还有第二件?快说吧。”
“第二件便是小主的六弟，在科举考试里金榜题名，中了探花!去见过了皇上，一说是小主的弟弟，更是让龙颜大悦，直接赐了从七品内阁中书的职位，一般科举考试的除了状元，都是从八九品做起的。”
华莹现在心情真是跟飘起来了一样，高兴的不得了，身边的人也是跟着主子高兴，华莹道：“赏，玉卿阁上上下下都要赏。”
轻煦哎了一声：“小主可别喜出望外，大喜容易伤到身子呢，小主还有另一桩喜事儿呢，便是肚子里的小龙嗣。”
兰栀跟着说：“对呀小主，身体要紧，高兴归高兴，不过这么看来，小皇子真是咱们的小福星呢。”
一时间，玉卿阁欢快无比的笑声持续良久，华莹许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第一卷 贵人 第五十九章 破晓
华莹那日高兴，便鲜少的请了茗常在她们来自己宫中做宴请客，一桌子人虽不多，但其乐融融。
“你们快瞧瞧莹贵人，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前两日还看着因为怀着身孕有些疲态，今日一见，面色红润了许多。”静嫔见她神色里都透露着喜气。
茗常在认同的点头：“那是自然，姐姐一看就是要大富大贵的。”
“你们可真会说，”秀嫔微笑道：“莹妹妹，那我也祝你以后更一帆风顺，母家兴旺，儿女健康。”
喻常在也端起酒杯，颇为豪爽道：“那我们大家一起祝莹贵人日后好事连连。”
“多谢各位姐妹，我这里以茶代酒了。”
华莹端起杯子与她们喝了一杯，更是觉得最近好事儿来的有点多，让她如在梦中，她入宫最大的愿望便是不说让布尔哈齐家腾飞，也不能给爹爹和兄弟们拖了后腿。
许久没有像这样姐妹一同谈天说地了，虽没有喝酒，也似醉饮三分，送走了她们，轻煦便催促华莹安寝了，有着身子的人不该操劳过度。
“知道了，轻煦你天天总这样教训我。”华莹只笑着说。
“小主心情好，也逗弄起轻煦姐姐了。”蕙心给她端来一盆泡脚水：“这是刚刚调好的热水，小主泡泡再睡觉，睡的更香些。”
兰栀也在旁边为她拆了发髻，摘下耳环放好在首饰盒里。
都收拾好以后，华莹刚一躺下，正回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就觉肚子一阵异样的疼痛，本以为一下的事情便过去了，没想到愈演愈烈，只好赶忙叫了守夜的兰栀。
“小主，小主怎么了，可是要生了?”兰栀一听华莹肚子有问题，赶忙叫人来：“轻煦姐姐!来人啊，小主要生了!”
轻煦和蕙心也直接披上衣服，轻煦嘱咐蕙心道：“你快去请贾太医来，我去烧热水，然后让接生嬷嬷起来，动作快。”
“蕙心明白。”
霎那间，不止玉卿阁灯火通明，连带着整个后宫也热闹了起来，大半夜的，听说了这个消息的茗常在率先赶过来，和贾太医照了个面。
“贾太医，快去看看姐姐，可别有什么问题。”茗常在像是自己生孩子一般，着急的就差上手把贾太医推进去了。
贾太医无奈道：“小主别急，莹贵人月份已经够了，估计是要生了，让微臣看看便可。”于是掀了内室的帘子，里面接生嬷嬷已经准备就绪，轻煦指挥着小福子去把东西拿过来，并说一定要亲力亲为，不能让旁人插手。
贾太医为华莹号了脉：“没有大碍，就是足月生产，小主可以现在先下床走动走动，等开了宫口便可以生子了。再去熬上点参汤补充体力备用。”
“好，我这就让人熬上去。”兰栀去了后面小厨房。
轻煦握着华莹的手，心中同样担心害怕：“小主，我扶您走走。”
皇上今夜宿在铃妃宫里，李全刚要进去禀报，就被铃妃拦住了。
“什么事啊?皇上都睡下了，一个贵人生孩子还要让皇上大半夜的跑去看着吗?”铃妃打了个哈欠：“回了景阳宫内位，皇上睡的好不容易安稳，就不过去了，等皇嗣落地再叫皇上过去吧，李公公又不是不知道生孩子慢，让皇上大冷天的过去，要是染了风寒怎么办?”
李全暗道这铃妃不懂数，皇上有多看重那位莹贵人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都看在眼里，若是这种事情不让皇上知道，不一定怎么着拿他们这些奴才开刀呢。
有了这功夫，华莹已经回到了床上，躺着准备生产了，嬷嬷撩起被子看了看：“这才开了四指，还不行呢。”
华莹咬着银牙，忍着腹中剧烈的阵痛，并不叫出声，免得一会儿没有力气产子。
“皇上呢，皇上怎么没来?”茗常在等了半天，等来了几个嫔妃，却不见皇上，此时正是莹姐姐需要皇上的时候，皇上不该不来的。
“回茗小主的话，铃妃娘娘拦着，不让通报呢。”去请皇上的宫女慌慌张张的跪在地上：“奴婢说了莹贵人即将生产，铃妃娘娘只说等生下来再说，奴婢无法。”
茗常在秀眉一竖：“岂是她说不来就能不来的，罢了，我去请皇上。”
旁边的贴身宫女竹荷赶紧拦下：“小主，那可是铃妃娘娘呀。”
“铃妃哪有姐姐重要?”茗常在气头上，当即想横冲直撞的过去。
柔常在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拉住茗常在的手：“姐姐别急，我有个主意。”
长春宫正殿门口，铃妃不让人进去，柔常在示意竹荷过去，按刚刚所说的，大声哭喊起来。
“皇上!皇上啊!救救我们小主吧……我们小主多可怜的人呀……”竹荷平常不吱声乖乖巧巧沉默寡言，嚎起来可是震天响，别说长春宫了，隔壁几个宫都能听见。
皇上睡眠本就不深，这么一闹自是起来了，铃妃只披了个披风就怒气冲冲的到门口：“哪个不知轻重的东西扰了皇上好梦?”
“铃妃娘娘赎罪，莹贵人生产，现在不那么顺利，我们小主着急的一下子就晕过去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说莹贵人不生产下皇子就不喝药，还求皇上去看看莹小主，没准莹小主就顺利了。”
皇上本不清醒，一听莹贵人正给自己生着孩子，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给朕穿衣，去景阳宫。”
“皇上……”铃妃刚想开口阻止，手抚上皇上的肩头，却被皇上一巴掌拍开，手都通红了一片。
“朕倒是不知道你这般不知轻重!来人，罚铃妃抄录静心文三十遍，年前必须给皇后交上去。”
铃妃被皇上寒冷的目光惊的打了个寒颤：“皇上……臣妾也是为了皇上健康着想……”皇上冷冷看她一眼，整理好衣服直接出了门。
“摆驾景阳宫!”
旁边便是那三个贵人的咸福宫，萱贵人先起来问宫女是怎么了，得知来了这么一出也是睡不着了：“咱们也去看看莹贵人。”
一出门也碰到了凝贵人，凝贵人冲她点点头:“想必姐姐也是去景阳宫的，咱们就做个伴。”萱贵人不做声，凝贵人自觉的当她是默认了。
一进屋子暖风立马温暖了身子，皇上正襟危坐在主位上，皱着眉头询问太医，得知一切正常，才稍微放松了些许。
余光瞟到刚刚来的皇后，已是寒冬天气，看起来像是急忙赶过来的，穿的单薄，便让李全将自己的披风给了皇后：“皇后身子不好，多注意才是。”
皇后含情脉脉的谢过皇上不再言语，专心等着里面的动静。
茗常在在外面煞是虚弱的侧靠着，自然是装的，也是柔常在出的主意。
华莹没心思管外面的事情，嬷嬷说产道已经开了将近十指，可以用力生了，她嘴上咬着刚刚轻煦给她的棉布团子不让自己叫出来，只听着嬷嬷的指导，规律的让自己用劲。
“来小主，吸气，用劲!”三个嬷嬷围着她，轻煦也紧紧攥着华莹的手：“小主，用力呀。”
“已经能看见头了!小主加把劲，马上就能出来了!”不多时，一个嬷嬷惊喜的道：“快!加把劲!头出来了!”
蕙心将熬好的参汤端给轻煦，此时已经将近一个时辰了，怕华莹没有力气，便喂她几口。
皇上因听不见里面的声音略显急躁，贾太医只能连忙安慰皇上说莹贵人是在节省力气，生的还算是顺利，孩子已经出来一半了。
又过去将近一个时辰，天即将破晓的时候，终于，产房中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啼哭。
“生了!生了!”
第一卷 贵人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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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晔兮如华》第一卷 贵人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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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新生
产房内一阵喜悦又忙乱的声音传来，皇上不知不觉已经从凳子上起来，紧盯着产房的门口。
华莹知道孩子健康，这才彻底脱了力气，看了一眼孩子那皱皱巴巴的小脸便睡了过去。
产婆细心的将刚刚出生的孩子包裹好抱着，：“窗户门都关好了吧，新出生的孩子不能着凉。”
兰栀笑容满面的看着这个小小的孩子：“关好了关好了，大家都等着呢。”
“男孩女孩呀?”静嫔见产婆抱出来一个小小的孩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大家也都屏息以待着产婆的答案，产婆笑的褶子都一层一层的，心中觉得这回赏钱肯定多：
“恭喜皇上!是个小阿哥!”
皇后忍不住捏紧了桌角，随即尖锐的刺痛让她缓过了神来，看向皇上：“恭喜皇上了。”
其他嫔妃和下人也都跟着跪下行礼：“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喜得五阿哥!”
“快免礼。”皇上兴冲冲的走过去看着小阿哥，五阿哥闭着小眼睛，却让皇上心里格外喜悦。
“姐姐怎么样了?”茗常在只看了一眼孩子，就问产婆莹贵人的。
“莹贵人有些脱力，不过没有大碍，已经睡下了。”
茗常在拍了拍胸口:“那就好。”
“五阿哥这身体看着真是好呢。”秀嫔也走过去端详着，啧啧称赞。
产婆道：“是，五阿哥这身板奴才端着足足八斤上下，哭声洪亮，肯定是健康的很。”
“好，真是好。”皇上仰天笑道：“莹贵人生产有功，端庄惠佳，着册封为嫔，封号为蕴。茗常在这次助蕴嫔生产有功，着封为贵人，封号为顺。”
广德为人，温雅有蕴藉；底蕴深厚，又宽和有涵养。蕴这个字，皇上是用了心的。
皇上果真照拂莹贵人，连封号都如此的好，皇后面色不自觉阴冷了起来，怎么会让她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皇子?
已经是顺贵人的夏茗还有些不知所措，在竹荷的小声提点下才迷迷糊糊的下跪谢恩，也是没想到，帮了姐姐一个忙，竟也能被册封。
其他在场的嫔妃也有好多嫉妒的，凭什么她通知个皇上就能被册封等级，还有了个吉祥的封号，她们却不知道，茗常在可是得罪了那在后宫只手遮天的铃妃。
“蕴嫔的册封礼就定在下月初吧，和五阿哥满月的时候一起。”皇上又忍不住去逗弄他的小儿子了，真是可爱的紧，虽然也皱巴，但粉粉嫩嫩的，不像三阿哥和四阿哥，跟个瘦猴一样。
华莹在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感觉腹中饥饿，嗓子也疼，哑着叫道：“来人……”
“哎，娘娘醒了。”轻煦守在外面，听见她呼喊赶紧进来，见她嗓子干，就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华莹缓了缓觉得不对：“怎么叫我娘娘?”
“娘娘已经是蕴嫔了，一宫主位，再叫小主，倒是奴婢的不是了。”轻煦放下杯子笑着把她扶了起来。
华莹一愣，倒是意料中事，没想到皇上如此神速就定下了：“五阿哥呢，快让我看看，昨天都没看仔细。”
轻煦说正给乳母喂奶，便让兰栀叫了过来，抱给华莹。
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虽然现在还不好看，华莹还是觉得可爱的紧，自己身上的掉下来的宝贝疙瘩，怎么看怎么看不够。
“皇上可给五阿哥起名字了?”
“没呢，皇上看起来打算在满月宴上给五阿哥定下名字。”轻煦在她背后垫了个靠背的扶她起来：“娘娘，这第一次坐月子，可要小心细微的，不然以后落下病根，怎么也治不好了，皇后娘娘那边免了行礼，娘娘就小心将养着。”
华莹明白这事儿：“当初怀着五阿哥的时候皇上便说让我母家的人看看我，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算数。”
蕙心笑眯眯的端着一碗滋补身体的汤药进来了：“皇上说的话，自然是算数的，夫人说了，等过几日娘娘身体好了，就赶紧进宫。”
“那自是极好了。”
华莹逗弄着怀里的儿子，一会儿攥攥手，一会儿轻轻的捏捏脸，五阿哥也不哭不闹，就躺着让华莹玩。下人们见主子人逢喜事精神爽，也跟着欢快了起来，昨天皇上就命人赏给了他们将近一年的俸禄，蕴嫔娘娘真是个有福气的，他们这些下人没有跟错主子。
“去给我把内些个乳母嬷嬷叫过来，就说本宫有话说。”
“是。”
两个乳娘两个伺候的嬷嬷进来了，皆是对这位新晋的贵主儿战战兢兢：“参见蕴嫔娘娘。”
华莹状似懒散的倚着，实际上则用冷漠的眼神打量着这四个人，让她们大气儿也不敢喘，良久才说：“起来吧，现在本宫刚刚生育完，还是得依仗各位嬷嬷照顾好五阿哥。”
嬷嬷知道这是在提点和警告她们不要做不该做的，忙挤出微笑回答道：“奴婢们定当竭尽所能，照顾好五阿哥，不敢有半分差池。”
华莹也知道她们都是皇上或者家里人仔细挑选的，一般没有大毛病，一个乳母更是家中有人在布尔哈齐家手下当差，怕是不敢有丝毫怠慢，饶是这样，华莹也不敢有一丝疏忽。
“那便好，本宫相信你们的能力。”华莹露出一丝微笑，语气和蔼许多：“两位乳母可按着贾太医给的食谱进一日三餐?”
“自然，每顿都是兰栀姑娘或者郑公公检查过的，奴婢从生产前一个月就按下奶的食谱一直吃着，如今最适合给五阿哥喂奶。”乳母也知道这活计重要，自然是尽心尽力。
“即便如此，你们也要当心着，难免有人看不惯咱们的好，没准给你们下点料，若是吃了可不就糟了?”这话不用华莹说，轻煦便开口嘱咐了她们。
“是，娘娘放心。”
华莹该说的都说了，便挥挥手让她们退了下去。
“小主先将补药喝了，今天晚上皇上来看您。”轻煦嘱咐道。
皇上来的时候，华莹仍是抱着五阿哥不撒手，除了喂奶睡觉，基本都是华莹一手照料着，皇上此时便觉得华莹有了孩子之后，凭添了一份母爱的光芒在身上，更显得周身柔和了许多，吸引着他的目光。
“皇上怎么来了，臣妾可不能侍奉皇上。”华莹刚要起身，就被皇上按了下来。
“你给朕添了个阿哥，朕心里觉得高兴，便来看看你。”皇上见她怀里总抱着五阿哥忍不住也想试试：“让朕来抱抱。”
“皇上行吗?”华莹一份不情不愿的样子逗笑了皇上。
“朕当初有大阿哥的时候可没少抱孩子，莫不要小看了朕。”皇帝仔细看着孩子的眉眼，也觉得喜爱极了。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坤宁宫的日子这两天可不好过。
“奴才斗胆也不敢骗娘娘呀。”令公公的脸都快皱成苦瓜了:“皇后娘娘和新玉嘱咐奴才的，该说的也和那丫头说了，谁知道那蕴嫔没有一点儿事情。”
新玉冷哼一声：“怕是令公公心已经不向着坤宁宫了吧。”
“奴才瞧得千真万确，不敢骗娘娘一个字，若是有误，天打雷劈呀!”
新玉还想说什么，皇后拦下了：“依本宫看，中间定是出现了差错，没准蕴嫔极为聪明，看出了什么。”
新玉自是灵敏，很快便察觉了皇后的意思：“皇后娘娘是说铃妃的事情被蕴嫔发觉了?”
“罢了，既然已经生出来了，本宫也没有本事把五阿哥再塞回娘胎去。”皇后有些后悔当初没有下手：“铃妃真是个吃干饭的，下手也不准一些。”她不信铃妃没有动过手，如今看来，都被那蕴嫔给拦下了，当真好手段，以后定要费一番劲才能除去了。
第六十一章 福泽
五阿哥满月的时候，华莹已经经常下地走动了，总算是做完了月子，觉得身子恢复的不错，刚刚谢过贾太医，那边兰栀便说母亲已经进宫，马上就到了。
“娘娘，夫人到了，正在门口呢。”兰栀知道华莹想念母亲，此时脸上也带着喜气。
华莹心里激动，不由得站起来道：“快请进来。”自己已经将近两年没有见过母亲，此时只觉得眼眶湿润了起来。
“臣妇参见蕴嫔娘娘。”
方佳氏两年未见，仍是保养的不错，看起来还是华莹走时的模样，只是穿着进宫的命妇服饰，让华莹觉得有些陌生，却仍红了眼，没等她身子完全躬下就拉着她：“母亲快起来，快坐。”
方佳氏见她这样，好不容易进宫时忍住的眼泪此时又不禁滑落眼眶，由着华莹拉自己坐下：“臣妇失礼了，知道娘娘这些日子过得辛苦，虽生了五阿哥，看着体型还是消瘦。”
华莹为她擦了擦泪道：“不辛苦，若是也能见父亲和兄弟一面就好了。”
方佳氏缓过劲来说：“已经年下了，今年皇上想必也会宴请朝臣与宫中一同品尝家宴，到时候远远看上一面也是不成问题的，娘娘可别为这个忧心。”
“府里怎么样了?我的那几个庶母可还安分?额娘没有受罪吧。”
“娘娘多虑了，你阿玛待我一如既往的好，何谈受罪呢。”方佳氏所言不假，她为呼卓生儿育女，儿子都有出息，侧室只有一个女儿一个庶子，如何也威胁不了她的地位。
一旁的蕙心看着她们两个许久未见，又被二人的母女之情感动，也擦了擦眼角，笑道：“不如娘娘与夫人一同去看看五阿哥吧，五阿哥这会儿睡的正香呢。”
“好好，不会吵着他吧。”方佳氏道，她也是很想看看自己的外孙子的。
“不会，五阿哥现在觉多，就是醒了也会很快又睡着。”
几人一同进了五阿哥的偏殿，五阿哥正如蕙心所说在自己的小摇篮里酣睡，小手像是握着拳头，让方佳氏也觉得讨喜极了。
“五阿哥这个样子，真让我想起了当初你们小时候。”方佳氏小心的碰了碰孩子，又轻声问道：“娘娘身体可大好了，月子期间没出问题吧?”
“一切有贾太医照料，现在很好。”华莹扶着她说，不管华莹是何等的位置，方佳氏一直都是要她尽孝的母亲：“云裳是不是快要嫁人了?你可防范着她的母亲。”
方佳氏拍拍华莹的手：“你放心，她们是有贼心没贼胆，不过你一说我想起来了，苏尔氏的云裳丫头明年就满十五了，是该选秀的年龄了，她若进宫，你可要小心着，保不准对你有什么想法。”
现在在府里看不出什么，庶女布尔哈齐云裳仿佛一个乖乖女，天天足不出户，却不知心里想些什么。她若是进了宫嫉恨华莹也说不准做出什么事情，方佳氏便要提醒华莹提防起来。
“女儿明白，只是云裳小时候与我玩的不错，因为就我们两个女儿家，我能帮她也会帮她的。”华莹依稀记得一些模糊的景象，无非是小时候玩的过家家，云裳和她演着，几个哥哥在一边有时候会陪着她们玩闹嬉戏，大了便很少了。
另一个侧室胡氏那边的庶子也在两年前就成了婚，是个不算大户人家的嫡次女，育有一个女儿，也算是门当户对，只是一直没什么太大的成就。
一直聊到了进午膳的时候，方佳氏也明白时间不早，后宫不得有外人停留太久，又是一番不舍才走出了景阳宫，华莹也是用目光将她送出了宫门。
五阿哥即将满月，比起刚刚出生的时候更是健壮了不少，如今长的白白嫩嫩的，小手臂跟藕节儿似的，见人和他玩还会笑了，玉卿阁上上下下都对这个五阿哥喜欢的紧。
按皇上的意思，华莹的封嫔礼和五阿哥的满月宴一起，今天，华莹须得早早起来，准备册封嫔位。
华莹头上被安了重重的嫔位仪制的拉翅旗头，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儿，站起来定了定神，看了看五阿哥，便有了精神，看他的一双小黑葡萄眼一眨巴一眨巴的，华莹心里总是母爱泛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四周大多皇亲国戚都来捧场了，华莹跪在地上，等待着册封词。
“莹贵人品行端正，端淑贤惠，礼待后宫，恪守宫规，且生子有功，着封为嫔，封号为蕴，钦此。”
“谢皇上隆恩。”华莹起身接旨，已经入宫的二哥为四等侍卫，正在殿外，自然也听到了皇上的圣旨，心中倍感欣慰。
“今日，是蕴嫔的册封宴，也是朕刚刚诞生的五阿哥的满月礼，各位不必拘礼。”
皇上的弟弟礼亲王率先端起了酒杯道：“臣弟先祝贺皇兄喜得五阿哥了。”
“恭喜皇上喜得五阿哥。”
众人皆端起酒杯，为皇上庆祝，后面的嬷嬷也将小阿哥抱了上来，给大家瞧一瞧看一看的，五阿哥胆子大些，此刻也不太认生，任由人们抱着。
皇上见状，心里也十分高兴，自己子嗣稀薄，太后和前朝的老头子们没少天天为这件事嘟嚷，三阿哥四阿哥身体不好，这下除了大阿哥，总算有一个健健康康的皇子了，又见众人其乐融融，觉得这也许是上天的馈赠，便再次开口道：
“今日是五阿哥的满月礼，今年百姓生活幸福安定，天下太平，朕认为五阿哥也是福泽深厚的，便给五阿哥取名为泽字，胤泽便是五阿哥名讳了。”
见皇上如此喜欢五阿哥，有些人面面相觑，仍是嘴上称赞皇上起的名字好，私下里却偷偷做了一些打算。
“臣妾替五阿哥谢过皇上。”华莹此前一直在想皇上会给五阿哥起个什么名字，如今也是十分满意这个名字，好听又朗朗上口，寓意也好，想必五阿哥也会喜欢，说着，又敬了皇上一杯酒。
其余众人也纷纷站起来恭贺，有的不乏去祝贺华莹的父亲，都说他教养了一个好女儿，未来不可估量，也让布尔哈齐家增光。
“姐姐好福气，臣妾也恭贺姐姐和五阿哥了。”顺贵人和其他与华莹交好的嫔妃也起身恭贺。
江妃听了这名字心中像是吊了口气，怎么也咽不下来，想当初她生大阿哥的时候，皇上取的名字，胤添，在她看来仅仅是添了个儿子的意思，最多是希望后面子孙昌盛，这泽字又是什么意思?天选之子?福泽万千?凭什么一个蕴嫔也能爬到自己儿子的头上来。
看着蕴嫔被围在中间受着恭喜的样子，江妃更是无名火大，说了一声便回自己的长信宫，秀嫔看见了自然知道为什么，挂起一抹冷笑，就算是不甚受宠的四阿哥胤明，也比她那孩子的名字要吉利多。
正一片和谐之时，宫妃里却传出惊呼声：“五阿哥掉地上了!”
华莹端着的酒杯一抖，急着放下走过去，刚刚是为了让大家都看看五阿哥，便让嬷嬷把胤泽抱了下去，怎么会掉到地上?
已经有嬷嬷赶紧把五阿哥抱起来，五阿哥到底是个孩子，感觉到了身体上的疼痛，此刻哭声震天。
“快去传太医!”轻煦反应的快，赶紧让人去叫了太医，这大好日子，可不能出什么事儿。
“谁把五阿哥摔了?”此时华莹也顾不得礼数，先前的喜悦退尽，神色冷凝。
“是曲贵人……”
第六十二章 打发
曲贵人像这才反应过来一样，立马跪在地上，脸色发白：“蕴嫔娘娘……妾身不是有心的……”
刚刚她是嫌弃这五阿哥来着，她本身就不喜欢小孩，于是抱了一下就想赶紧脱手，没想到撒手太快，嬷嬷没有接住。
场面一时冷凝，众人大气不敢喘一声，皇上面容更是让人害怕。
“来人，给朕把她带下去，曲贵人故意伤害龙嗣，降为答应，这一阵子不要出来让朕看到了。”皇上看似平静，却说出了让她接受不了的事实，这一道旨意，直接让曲答应如坠冰窖。
“皇上……”曲答应顿时慌了神，忙想拽住皇上的衣袖。
“带下去!”几个侍卫立马将曲答应拖了出去，免得再度惹皇上不高兴。
太医也被连催带拉的拽了过来，放下药盒就仔细观察着五阿哥，终于让大家松了一口气：“亏着五阿哥的襁褓厚实，所以只是轻微磕碰，可能第二天会有淤青，不会伤及其他，敷两天药便可。”摔了一下一个贵人就被降为答应，要是出个什么事情，可别拉着我们陪葬，太医暗自想到。
“朕知道了，下去吧。”皇帝也重新坐回主位，可见对这个孩子的关心程度。
华莹这边已经哄的胤泽又不哭了，帮着他擦了擦泪痕，便行礼道：“五阿哥受了惊吓，臣妾先下去哄他睡了觉。”
“好，你去吧。”皇上自然应允，也有些对五阿哥的愧疚在里头。
回宫之后，华莹问几人：“你们当时可看到有什么不妥?”华莹怀里抱着五阿哥，怀疑这不是曲答应故意而为，她还没有傻到那种地步。
轻煦摇了摇头：“当时场面热闹，奴婢并没有看到什么情况。”
蕙心也跟着道：“奴婢知道娘娘在疑心什么，但曲答应已经被皇上定罪，恐怕查不出什么了。”
“当时抱着胤泽的嬷嬷是那一位?”华莹思来想去，只觉得就算曲湘儿撒手的快些，嬷嬷也应该及时接住胤泽的，当时场面慌乱，她到忘了还有奴婢的事情。
“是咱们宫照顾阿哥的一位嬷嬷。”
“打发了她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者说，她就算是无心的，这样的事情都处理不好，以后照顾五阿哥也不会细心。”华莹让小福子去打发了那个不中用的嬷嬷：“给她一些银两，再亲自送她出宫门吧，也算是主仆一场。”
“奴才遵命，小主放心。”小福子向来话不多，可也是个利索的人，立刻就按着华莹的嘱咐去办了。
时隔不久，咸福宫传来了消息，说是容太医诊出了灵贵人已有两月身孕，查了侍寝档次，确实是对着的，一时间，贺礼不断。
华莹正摸着五阿哥的小脑袋瓜儿，听说了这个消息，又想起当初在宴会上灵贵人呕吐的一幕，难道说，是怕过早的让人知道才多瞒一个多月?那也不对，按时间算算，如今她的肚子起码三月，怎么才两个月。
里头疑点重重，华莹也不得不去认真思量，原来的灵贵人算是她的敌人，可若是有个把柄在手上，便可以转变局势。
“兰栀，你去让家里人查一查，这个灵贵人的底细，越详细越好，尤其是进宫之前的事情。”
“娘娘怎么对灵贵人的事情感了兴趣。”轻煦刚刚去库房挑拣了合适的礼物：“您看，这是上好的松石花簪，送给灵贵人当贺礼可好?”
看那簪子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却又不会让人留下后患，也符合灵贵人的位分和气质：“你办事我向来是放心的，不是对她感兴趣，而是里面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儿。”知道的越多，有时候不是坏处，而是代表自己手中的筹码又多了一分。
生了孩子之后，华莹宫中那个不安分的皇后手下的棋子也被寻了个由头解决了，一个二等太监，没有那个本事偏要背主求荣，逮住他开小差便打发到荷花池管理荷花了，没什么油水，但已经算华莹格外仁慈了。
为母则刚，若是以后再有人欺负她们母子，华莹绝不会任人宰割。
这边皇后听了新玉的话，得知自己的眼线被处理了，隐约猜到华莹发觉了什么：“倒真是小看这个蕴嫔了，入宫不过两年多便做到这般田地。”
蕴嫔不仅把自己做好了，连带着身边的人也都飞黄腾达了起来，这边先是和静嫔家结了亲，静嫔又诞下个儿子，总归有了倚靠，不争不抢的秀嫔也不知怎的硬气了起来，敢和江妃一较高下了。更不用说什么都没有做就封了贵人的顺贵人，倒真是命数好。
“娘娘也不必太过担心。”新玉不忍心看皇后烦恼，最近三阿哥又得了病，皇后总去看，担忧的很。
这也就罢了，倩贵人那边儿也总惹皇后娘娘生气，总是晦气的很，本想着娘娘有了三阿哥便会高枕无忧了，不曾想仍有那么多事情。
“皇后娘娘，不好了!”
令公公脸红脖子粗的跑进来，像是有什么急事儿，新玉刚把皇后的心情哄高兴了，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气道：“有什么事儿?大方的说了便成，如此这般，成什么体统。”
令公公知道自己又讨了嫌，暗骂这个新玉仿佛也成了自己的主子一般，不再与她争辩，对皇后娘娘道：“可不好了，昨天夜里倩贵人偷偷摸摸的去看三阿哥，让三阿哥喊她额娘呢，又给三阿哥塞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今天三阿哥就又没精神了。”
皇后正烦心，当即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道：“简直荒唐!”
她倩贵人是个什么东西，要了她那病歪歪的皇子养着已经是她必生的福气了，更不用说三阿哥的病刚好，倩贵人来这么一出，像是存心给自己添堵一样：“她的儿子养在本宫这里，算是嫡子，还沾了本宫的光，她却一而再再而三惹恼本宫!”
“娘娘，小心气坏了身子。”新玉忙给皇后顺了顺气：“不过，依奴婢看，这个倩贵人，怕是留不得了。”
“本宫何尝不知道留不得，不过是看在她跟随本宫几年的面子上，留她一条命，还能见见三阿哥，不曾想她这般不知轻重。”
皇后脸上露出疲惫之色，示意一边的宫女给自己揉揉穴位：“新玉你去办吧，好歹是相识一场，别让她走的太没脸。”
“是，奴婢这就去办。”新玉路上便嘱咐了令公公悄悄去宫外置办了些东西。
倩贵人生了三阿哥之后仿佛宫里就没有她的存在一般，宫里上上下下没谁能瞧得上她这个三阿哥的生母，皇上也鲜少来一次，准确的说，只有刚生下三阿哥那阵子来了一次，不出一会儿便不耐的去了别的小主宫里。
但是倩贵人总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因为她那天去看了自己的孩子，刚会说话，叫了一声不清不楚的额娘就让她心里乐开了花，只是她刚一回来，就听说三阿哥精神又不好了，她心里又跟被提起来似的。
“小主又想三阿哥呢。”她的宫女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让倩贵人皱了皱眉头：“这是太医院刚刚熬好的，养精神的，小主精神好了，才能去看三阿哥不是?”
听到这儿，倩贵人不发一言，只是端起来那瓷碗，看了半响，一股脑的喝到了肚子里。
第六十三章 自由
咸福宫侧殿，灵贵人的住处，整个殿内的装饰风格清亮简洁，却因为一处堆积着赏赐的地方显得格外违和。
“快点把那些东西收拾到库房里去，你在那边数赏赐数的我脑袋疼。”灵贵人看都没看那些东西，催促柯楠道。
柯楠只能起身，让其他人把东西挪进库房再清点，然后凑近她道：“小主，之前奴婢偷偷与菁菁传了信，可菁菁说她生下来就是给小主办事的，若小主不再需要她，她也没有存活在这个世上的理由了，现在已经去了。”
灵贵人听罢，像是在意料之中，轻叹道：“我原想给她一个活路，只是在我眼里的活路，却是她的一条死路。”死士的脑海里只有效忠主人这一个选项，她这样做，不过是加快了菁菁的自裁。
“皇后听了这件事情已经报给皇上了，皇上龙颜震怒，却因为菁菁是自裁的，没有留下其他遗物和遗书，查不出个所以然，钮祜禄家便上书要求解了月贵人禁足，但是之前证据确凿，那些证物还在坤宁宫完好无损的摆着呢，月贵人也是不可能摆脱嫌疑的。”柯楠看她情绪低落，继续道：“小主不是说身子没劲，奴婢去给您找容太医吧。”
得到了默许之后，柯楠便出宫门往太医院过去了，没多久便回来道：“小主，容太医来了。”
“让他进来吧。”灵贵人给了柯楠一个眼色，柯楠立马会意，将殿内其他的宫女们都带出去，美名其曰去库房帮小主清点礼品了，她们也就不会怀疑。
“你快给我看看，我这身子自从有了孩子以后，就一直不舒服。”灵贵人看起来与容太医极为熟悉，容太医一进屋子，就立刻拉住了他的手边往里屋走边道。
容太医却有些神色僵硬，任由她拉着自己坐在塌上：“小主的身子不易有孕，否则极为损害母体，这微臣已经……”
“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了，但是我就是想要一个孩子，既然她来了，我就想生下他，这一切都是命数，不然……”灵贵人凑近他的耳朵：“怎么会一夜就有了。”
闻言，容太医更加不知所措，那一夜……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皇帝与灵贵人在一起他的心也会莫名的发酸，在打算和灵贵人说清楚并且以后不再来给她诊脉之时，灵贵人突然直起身体靠近自己，并且带着一个吻，吻在了自己的脸颊，随后就是郎有情妾有意，便一番干柴烈火，无法自拔了。
“怎么，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灵贵人见他又是一阵呆愣，调笑道：“孩子可还健康?能平平安安的落地吧?”
“……你的身子不好。”容太医在之后一次诊脉后发现她有了身孕，这才知道她早就停了自己给的药，否则容太医也不会那般没有防备。想到这里，容太医长长叹了一口气：“你若是想多活几年，我便开个方子……”
“你舍得吗?”灵贵人只是答非所问：“你舍得我可舍不得。”
“微臣纵然万般不舍，但在微臣的心中，小主的安危是排在第一位的。”容太医不再如之前的拘谨，而是对上灵贵人的眼睛坦然道：“若小主执意要这样，微臣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护小主平安。”
“我希望你能人如其名，一生永笑。”
已是二月初了，外面还在下着鹅毛大雪，华莹这天得了空，胤泽又睡得很香，便拿着本话本读着。
“娘娘，月贵人已经解了禁足了。”轻煦见华莹在读书，轻手轻脚地将一盏茶放在旁边。
“这不是情理之中吗，皇上总要顾着她母家的面子，况且菁菁死了，虽然一切矛头指向她，但总归是没有人证了。”华莹并没有过多在意月贵人的事情，虽然曾经连累了自己，但到底都过去了。
轻煦点头：“但是听说皇上的心情很不好，脸色都是黑的。”
想必皇上正想着怎么把这个月贵人一家除掉呢，华莹如是想，却又觉得这不是自己该思量的：“随着皇上去吧，顺贵人前些天不是说想听戏?今儿戏园有人吗?”
“奴婢刚还路过呢，今天没有主子去听呢。”兰栀听华莹说起戏园子，探出脑袋道。
“那便去唤顺贵人吧，再叫上秀嫔和喻常在，静嫔姐姐忙着照看四阿哥就不叫她了。”说着，又让蕙心给自己随意插了几根钗环便出门了，准备与她们三人共去戏园子听戏。
紫禁城内看戏的地方可不是随意搭个台子就唱的那种，戏园内有一栋戏楼，外面的墙上也由名家作画，画了一副古色古香的戏图，内饰也是精美无比，尽管是寒冷的冬天，一进到戏楼内，也半点不觉得冷。华莹到了戏楼里边，才见三人都到了，各自拿了剧目点了戏，华莹见前面已有了好几出，就没再点。
虽说是顺贵人先提出的，但以她的性子，只是一时兴起，听着自己点的一个剧目，过了一会儿便无赖道：“哎呀好生无趣儿，换你们的吧，快把这个跳过去。”
秀嫔也是笑骂：“真是个泼皮无赖，既然点了，便听完吧。”
华莹与喻常在也在闲话家常，喻常在消息灵通，又开始讲些趣事儿：“你听说了没，江妃没了湘嫔后，任答应就成了江妃的左膀右臂，总是替江妃出谋划策。”
“任答应好不容易傍上一个高位妃子，自然是舍不得撒手的。”华莹叹息一声，想起之前她的生日宴会任答应的小心翼翼，只能说人各有命。
“可不是嘛，”秀嫔也跟着感慨：“不过江妃估计又觉得自己这边能利用的人少，便去拉拢柔常在与萱贵人了，萱贵人估计是不会掺和的，只是没想到柔常在甩门就走。”
柔常在和任答应都是家室不好，出身低微，江妃一贯爱利用这种人，觉得好把控，不过柔常在倒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不是当初还去求着皇后得到恩宠吗?突然间就不声不响成了中立派了，倒是稀奇。
“我与柔常在接触过几次，她倒不像是那种为了宠爱不择手段的人，不过若真是这样没有犹豫就拒绝了江妃，倒让人另眼相看。”
“哎，我可不是瞎说的，都是小丫头小太监们眼见为实，虽有些细节没瞅见，但确实有人看见柔常在刚进长信宫一下子就出来了。”
“那皇后那边?”
“谁知道呢，大概还想跟着皇后?但是最近也没有见她再去坤宁宫过。”喻常在摇摇头，到底如何她也不清楚。
顺贵人这时接上话茬：“可不能再去坤宁宫了，没看见沁答应落个如何下场?柔常在估计是长记性了，而且上次江妃还刁难柔常在，若是我，也不会与她同流合污。”
“你倒是喜欢柔常在。”华莹见她这般，也不再说什么，只心里觉得柔常在有些奇怪，不过人总是经理一些事情，就会转变性子，想必柔常在也是想通了。
“太后娘娘驾到!”
正热火朝天时，一声太后娘娘猝不及防的让华莹几人一愣：“臣妾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被身边的一若姑姑扶着，身上着暗青旗服，显得整个人更加庄重自持，手里还揣着一串佛珠，一副不怒自威的架势，这是华莹第一次私下见到太后，平常也不过在请安和宴席上偶尔说一句话，只有生五阿哥时太后来看了一眼。
太后见了她们倒是笑的和蔼：“都起来吧，今儿哀家突然来了兴致，没想到却这样凑巧，坐下陪会儿哀家。”
“臣妾遵旨。”
蕴嫔和秀嫔两个位高的坐在太后两侧陪她看戏，太后瞥了一眼华莹道：“你每次送给哀家的东西哀家都很喜欢，你是个孝顺的。”
第六十四章 戏园
“臣妾多谢太后娘娘夸赞，太后喜欢，那些不值钱的东西便是有福了。”华莹听她这样夸赞，面带笑容的回道，也不显得虚假。
太后又看了看她的发髻，只是普通的架子头，上面星星点点的装饰，大概是觉得太过素净，便道：“你都是嫔位了，怎么还打扮的如此低调，应当更精致富贵些。”看来太后当真喜欢雍容华贵的风格打扮，以后要注意着。
“臣妾想今日不过是后宫姐妹聚会，便穿着随意了些，不想太后娘娘驾到，是臣妾失礼了。”华莹如实回答，太后点点头。
“上次家宴你那支鸽血红宝石攒金簪就很好，哀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但皇帝是对你用心的。”太后继续道，只是言语间让华莹有些警醒，太后这是暗示皇上对自己太过宠爱?
“太后娘娘过誉了，皇上对每个妃嫔都是用心的。”华莹言辞间小心谨慎，观望着太后的脸色。
只见太后蓦地笑了起来，倒多了两分真心实意之感，她拍拍华莹的手：“你是个聪明的，只是哀家没有那个意思，皇帝是哀家看着长大的，能有个知心人在身边，哀家自然是高兴的。”
华莹这才明白太后不过是担心平日里皇帝身边没有一个知心人，让自己照顾好皇帝罢了：“太后娘娘放心，臣妾定会好好服侍皇上，给太后娘娘分忧。”
“你有这份心就好，五阿哥和二格格怎么样了?”太后问起两人的孩子。
说起自己的孩子，华莹笑得更浓了些：“回太后的话，一切都好，五阿哥正学翻身呢。”
“是，二格格现在顽皮的很，得时刻让人看着，不然不一定就跑到哪里疯了呢。”好在秀嫔也是个得长辈喜欢的，现在这样答话也不觉尴尬。
顺贵人也俏皮道：“两个姐姐的孩子都是一等一的讨人喜欢，太后得空也不妨去看看。”
“你就是顺贵人?”太后见她这般，觉得像极了自己嫁出去的女儿，心里高兴。
“是嫔妾，太后娘娘好记性，想必身子也健康的很呢。”顺贵人说话不同于她们两个谨慎的很，又道：“在闺阁中就听额娘说，记性好的人是最不容易生病的。”
听了她这话，旁边的一若姑姑和其他下人也挂了微笑，虽听着有些无厘头，到底也算得上吉祥话：“没事儿你也多来陪陪哀家，这小嘴儿是甜，皇帝起的封号确实没有错，让人心里顺顺快快的。”
“谢太后娘娘夸奖，嫔妾可是真心实意的，不是奉承太后娘娘。”话毕又惹得太后一阵轻笑，场面轻快许多。
几人足足又看了一个时辰多，眼见着太阳即将西落，太后这才起身：“哀家不比你们年轻人，精气神儿足，先回慈宁宫了。”
华莹等人起身，恭送了太后，方觉松了一口气，其实不只是跟皇上，跟太后说话也是需要极高的水平的，华莹也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太后，虽然她身居嫔位，不再是那小小贵人，也不能和太后唱反调。
待华莹回了玉卿阁，心里早就十分想念自己的小糯米团子了。
“胤泽呢，快抱过来，一天不见他了，本宫想得很呢。”华莹刚一回宫，便叫兰栀把胤泽抱了过来。
“主子可算回来了，五阿哥刚刚喝完奶，精神着呢，今天五阿哥睡了一下午，奴婢们都夸五阿哥是个省心的孩子。”兰栀给华莹抱过去五阿哥，五阿哥看到华莹竟然露出一个笑容，虽然这么不大点儿的孩子还不知如何表达喜悦，但仍然闹的华莹心情大好。
“主儿，该用晚膳了。”小福子进来道：“皇上身边的李公公之前说皇上晚上来咱们这儿用膳呢，用不用多准备什么，奴才去嘱咐小厨房?”
“不用，照常就行。”华莹只是抱着胤泽陪他玩闹。
见华莹抱着五阿哥爱不释手，就连皇上也被甩到了一边去，刚刚迈进门的皇帝不禁哑然失笑：“真是有了孩子忘了夫君。”
华莹听到了皇帝的声音，才知道之前说的话被他听去了，便抱着胤泽道：“皇上妻妾众多，可不能算臣妾的夫君。”
“你这话是怪朕有几天没来玉卿阁?”皇帝也不恼，而是一撩衣服坐在华莹身旁，伸出一只手逗弄着胤泽，胤泽还傻乎乎的把皇帝的手指往自己的嘴里塞，还没塞进去，就被华莹把皇上的手推到一边，皇上便伸回手：“你瞧你，这也是朕的儿子，还不让朕碰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华莹竟然觉得这位三十有二的皇帝语气中竟然带着孩子气儿的委屈：“让皇上碰，只是臣妾怕胤泽还小，容易生病。”
“那就让朕也抱抱。”见皇帝这样讨胤泽，华莹也觉得自己之前过分了些，便将胤泽送到了皇帝怀中，皇帝也确实是会抱孩子的样子，胤泽也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
“见过皇上、蕴嫔娘娘，晚膳已经备好了，现在可要传膳?”李全见内室格外温馨，也轻声问道，怕破坏了屋内的氛围。
“那就用膳吧，莹儿今天出去了一天，估计也是腹中饥饿了。”皇帝还是抱着胤泽，一边吩咐人传膳。
“皇上怎么知道今日臣妾出门了?”
“朕刚从母后那里过来，听母后说你们一同听了戏，她还夸你是贴心，顺贵人让人舒心。”皇帝想起方才太后的神情，看来是满意她们二人的：“你也告诉顺贵人，闲暇时就去慈宁宫陪陪母后，母后虽然礼佛，但毕竟上了年纪，也喜欢有人陪着。”
皇帝这番话也是纯粹见太后喜欢华莹与顺贵人才说的，太后虽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对他视如亲生，当时义无反顾的支持他为皇帝而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礼亲王，如此这番，如何不让皇帝敬重：“母后看见顺贵人想必是想起自己远嫁南疆的女儿了。”
华莹没在多言，只听着皇帝讲述太后的事情，不多久晚膳便布置好了。
“皇上也有段日子没来玉卿阁用膳了，今儿怎么想起来这儿了?”华莹边给皇上布了菜，边语气嗔怪道：“这是臣妾小厨房按民间新做的小菜，下饭的很，皇上尝尝。”
“莹儿还是这般贴心，就是说出来的话怪里怪气儿的，难免让人觉得有弦外之音啊。”皇上笑着将华莹夹的菜吃了下去：“不错，确实腌制的好。”
“皇上喜欢就好，可别污蔑臣妾。”
“朕前些日子去看三阿哥，觉得他仍旧病弱，问起皇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皇帝突然转移了话题，想来这也是为何他刚刚与胤泽那般亲热。
华莹筷子一顿，眼波流转间回道：“皇后娘娘终究又不懂医术，这不能全然怪皇后娘娘，想来皇后娘娘也是尽心尽力对三阿哥的。”
“朕本也这么想，但总有风言风语，道皇后对三阿哥不那么关切。”
那是自然，华莹心里如实想到，三阿哥体虚全宫上下皆知，看不上三阿哥的大有人在，皇后当然也不想要一个病秧子，对待三阿哥也自然没有那么周到，只是皇上觉得都是自己的孩子，怕是有点对皇后不满的意思，就算这样，也轮不着华莹说皇后的不好，想到这儿，华莹转而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虽不比皇上日理万机，也是后宫事物繁多，不像臣妾，天天抱着五阿哥，没有事情做。”
皇上笑着不再说话，半响起身道：“莹儿说得对，不过也该给你找一些活计做了。朕还有折子要看，先走了。”
华莹抱着五阿哥送走了皇帝，却不明白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第六十五章 狠辣
“小主，该喝药了……”宫女端着药碗进来，却听不见屋内人的动静，放下了药，走到床前，本以为床上的人还睡着，轻声唤了几声，仍旧没有声音，这才斗胆掀起帘子，看清里面的事物，蓦然发出一声尖叫。
“来人啊!来人啊!”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娘娘，”轻煦面色不太好，华莹正和五阿哥玩着，见她这般，便让乳母将五阿哥抱了下去。
“你说吧。”
“倩贵人，突然薨了。”轻煦低着头：“听说去的凄惨，应该是夜间突然去的，有人说是染了急症去的快，有人说是心疾一直没好，反正被发现的时候，正躺在床上，身子都冰凉了。”
华莹也是为数不多的面对死亡，脑子有些懵，缓了缓神：“皇后怎么说?”
“皇后娘娘还没有发话，可能去请安的时候便知道了。”
华莹只觉得手脚发凉，虽然这些日子倩贵人看着面色不大好，但华莹觉得绝不是因为病偶然去世的，这当中，一定有蹊跷，也许，就是那中宫之主……毕竟，其他人也没有加害一个没有任何倚仗的妃嫔的理由。
“娘娘是不是认为……”轻煦悄声说，还没说出口便被华莹制止了。
“这不是你我现在该猜测的事情，走吧，收拾收拾，去坤宁宫。”华莹嘱咐兰栀和小永子一定加紧看管玉卿阁和五阿哥，别出什么闪失。
换了一件较为素色的衣服到坤宁宫时，不少人已经到了，面色些许严肃，看来都是知道了这件事情。
“蕴嫔娘娘吉祥。”
“给皇后和各位姐姐请安。”互相请安之后，皇后便安排落了座，妃嫔们偶尔议论，等着皇后发话。
“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也不用本宫多说了，想必你们早就听说了。”皇后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本宫听闻倩贵人突然暴毙，心里也觉得十分震惊和惋惜。”
暴毙，听这个说辞，皇后是打算按疾病糊弄过去了，不会再继续调查了，不过也不能说是糊弄，肯定会有太医出来作证。
不出所料的，皇后接着说：“各个太医都查过了，确实是倩贵人身体不好，染了急症。皇上那边也刚刚派人知会过了，说是加封为嫔，按妃位仪制下葬。”
铃妃嗤笑一声，没有言语，江妃也格外的安静，不像以往总要说两句闲话，一副尊重死者的样子，却不知害过多少生命。
秀嫔坐在华莹的旁边，小声说道：“听说前些日子四阿哥刚刚生病，不知道是何故，这回倩贵人就去了，想来是有联系的。”这便暗示是皇后下的死手。
华莹心中怅然：“不过是看了看四阿哥，真的至于下此狠手吗?”秀嫔见她这般，轻抚了她的手以表安慰，想说什么也没有再说，知道她进宫到底时间不长，经历的这种龌龊事情也少，深宫之中，哪有什么至于不至于的，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倩贵人下葬那天，天气也阴沉沉的，皇上自然没有来，灵堂也只有几个宫女太监，她生前最在乎的四阿哥怕是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三岁的孩童此刻正在坤宁宫被下人照顾着。
“娘娘，您来这儿干什么，这地方，阴森得很。”蕙心扶着华莹，华莹非要来看看倩贵人，她也恐慌的很。
华莹为倩贵人烧了纸钱默默道：“咱们毕竟与她无冤无仇，她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也没有人来送送她，我是于心不忍的。”
“若是轻煦在，又要说上主子三天三夜了。”蕙心叹气，觉得她就是太过善良了，正如轻煦说的那样，有的事情，是要慢慢磨练出来的。
想起当初刚刚进宫时，倩贵人与湘嫔之间的斗嘴，还有后来她被冷落有些凄惨的样子，觉得第一次这样百感交集，真的不是以前闺阁中的大小姐了，尽管那时生了孩子，也不如现在这样成熟了。
又把自己手抄的经书烧了，华莹这才起身准备回宫，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回宫后良久也提不起精神，还是五阿哥的哭声把她拽回了现实。
“五阿哥怎么哭了?”华莹从乳母手里抱过来：“不过他最近是沉了许多。”掂量掂量孩子的重量，是比以前沉了。
“五阿哥身体健壮，吃的又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肯定是长的快。”乳母答道：“五阿哥也很少会哭闹，想必是想娘娘了。”
确实，五阿哥一到了华莹怀里，立刻就停止了哭泣，只是忍不住一抽一抽的，却握住了华莹的手指，真是古灵精怪，华莹心里觉着像吃了蜜一样甜。
贾太医来请母子二人的平安脉，两人的身体都好，便收起了药盒。
“顺贵人最近怎么样?”二人的太医都是贾太医，华莹想起她，便问了一句。
“回娘娘的话，一切都好，对了，微臣听说，嘉贵人的龙胎不太好。”
“这是为何?”每回提起这个嘉贵人，华莹都觉得头大，毕竟比起皇后一等人，还不是自己考虑范围内的，但这个嘉贵人三番五次让自己看不透，并且总牵扯自己，让她心烦。
好在贾太医现在是太医院一把手，好多事情他也知道的不少：“负责嘉贵人龙胎的是容太医，医术还算高明，但容太医前些日子拿安胎的药物有些多，怕是脉象不稳。”
“本宫知道了，劳烦贾太医上心，贾太医可有家室?”华莹表示自己知晓了，询问起太医的状况，毕竟也算自己的心腹。
“微臣已有妻女。”贾太医说起自己的家人，脸上表情不同往日，倒有点羞涩的意味。
华莹见他如此，知道他家庭美满，便笑着说：“如此便好，不劳烦贾太医了，让小永子送你回太医院吧。”
“不敢劳烦娘娘的人，微臣告退。”话是这样说，华莹仍是让小永子送着他回了太医院。
小永子送完贾太医便回宫，华莹也等候多时：“怎么样?那容太医是个什么情况?可打听到了?”太医院人多眼杂，一个太监进去探查也不起眼。
“回主子的话，那容太医相貌堂堂，听其他奴才说品行也端正，家里也就他一个独子，送进宫培养。”小永子一顿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还不忘问一句：“小主打探他做什么?咱们不是有贾太医了吗?”
华莹摇摇头：“和这个没关系，本宫就是有些事情，想要搞清楚查明白。兰栀，上回吩咐你查的事情呢?”
兰栀仿佛早就准备好似的：“奴婢都按吩咐做了，等娘娘问好久了呢。”
说着，走到华莹耳边嘟囔了一通，其他几个奴才站在一边，不知道这主仆二人又在打什么哑迷，只知道兰栀说完以后，华莹像是搞清楚什么一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本宫知道了……”
蕙心忍着自己的好奇心，知道现在不是华莹告诉他们的时候，也就没有开口，只是将后厨新做的莲子汤端上来：“小主，尝尝吧，这里面除了莲子还加了许多贾太医特意选的药材，不仅好喝还补身体呢。”
“好。”华莹愈发觉得这两年蕙心在宫中成熟稳重了不少，觉得以后在后宫中自己的臂膀又强壮了许多，其实不止蕙心兰栀，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第六十六章 百合
蕙心忍着自己的好奇心，知道现在不是华莹告诉他们的时候，也就没有开口，只是将后厨新做的莲子汤端上来：“小主，尝尝吧，这里面除了莲子还加了许多贾太医特意选的药材，不仅味道好还补身体呢。”
“好。”华莹愈发觉得这两年蕙心在宫中成熟稳重了不少，觉得以后在后宫中自己的臂膀又强壮了许多，其实不止蕙心兰栀，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华莹身体大好后闲来无事开始经常进小厨房练手，想着学会做些吃食，以后还能亲自给胤泽这个宝贝疙瘩做，她正切着一颗冬笋，蕙心便进来了。
“主子倒舍不得从小厨房出来了，奴婢正寻您呢。”蕙心见华莹对厨艺突然有了上进心，不禁失笑调侃道。
华莹不理会她的调侃，这丫头也是胆子越发大了：“找我有什么事?”
“奴婢去看了秀嫔娘娘，秀嫔娘娘正教导二格格的，奴婢没敢多待，放下东西就走了。”蕙心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的东西已经送给了秀嫔。
也没有对主子说一句谢谢的话。蕙心没有将这话说出口，只全当秀嫔娘娘忙碌，免得也惹主子心里伤心和不快。
那是华莹闲来无事亲手做的百合酥，自己尝着不错，便让蕙心去送予各个姐妹品尝。
“姐姐手艺真好。”顺贵人坐在榻边，嘴里正咀嚼着百合酥，她收到了华莹的点心，便直接过来了，倒是打扰了华莹的劲头，只能出来接待她：“松脆酥软又甜而不腻，真是上品。”
今天柔常在也跟着来了，跟着坐了一会儿，说是来谢华莹的东西的，华莹又让人上了两盏花茶：“不知道柔常在爱不爱吃这些甜食，本宫最近还学着做了一道咸口的云片糕，改日给你们尝尝。”
“姐姐做什么都是好的。”与柔常在熟稔以后，顺贵人便抢了她的话。
“你惯会夸人的，人家柔常在还没说什么，你快喝点东西，那东西吃多了容易噎着，可不敢多吃。”华莹微笑着，察觉蕙心有些异样，也没有说话，心下了然。
“柔常在最近过得如何?”
“回姐姐话”柔常在轻声慢语的道：“虽说皇上不常来，但那些奴才也没有怠慢，所以嫔妾过的尚可。”其中也有顺贵人的缘故，那些下人也是懂事儿的，顺贵人前不久升了位份，他们也知道什么人该得罪什么人不该得罪。
“那便好。”华莹心里其实并不把这柔常在当成自己这边的，只觉得她对顺贵人真是不错，总也亲手做些东西送给顺贵人，有时又难免少不了华莹一份，也不能只把她当外人看了。
“请皇上翻牌子。”太监跪在地上，手里举着各个妃嫔的牌子，最近皇上去铃妃那里少了，铃妃免不了总给自己施加压力说提醒着点皇上，这可为难了他这个当奴才的。
李全见他大气不敢喘一声，清咳一下：“皇上，铃妃上回不是说得了家里一对上好的玉石，雕成了一龙纹玉佩，可要去看看?”
皇上伸往蕴嫔牌子的手一顿：“你不说朕都要忘了，还有这事儿。”
李全见他要翻的本是华莹的牌子，心里喊声得罪，不是他针对华莹，而是铃妃那儿还有些棘手，他暂时不能得罪，其实李全也是偏向蕴嫔聪明大方性子的，在蕴嫔那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蕴嫔给的他面子足，不像其他人，还是只把他当一个残疾的阉人。
“那这牌子……”
“便去长春宫吧，也许久不去铃妃那儿了。”皇上大手一翻，将铃妃的绿头牌翻过，端着牌子的太监这才松了一口气。
“多谢李公公出言相助。”敬事房的太监出了养心殿门，便对李全致谢。
李公公颇有傲气的甩了一把浮尘：“不怪咱家说你，你以后做事伶俐一些，少惹那些不好惹的主子们，免得事后为难，招惹一身腥。”
“哎呦李公公哪里的话，你也知道那位主子的脾气。”那太监一脸苦相，不是他怎么样，而是铃妃行事跋扈，竟会一些威胁人的勾当，虽说自己也从那得了不少好处，但也是难过的很。
李全冷哼一声，还不是自己想要好处，舍不得得罪人，哪有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的好事情：“那你便自求多福吧，我要先去伺候皇上了。”随即转身，身后还跟着小平子。
“哎，您慢走。”那公公听出李全的嘲讽，却也不能多说什么。
铃妃此刻坐在梳妆镜前，妙语替她来回试着发簪，在两根之间犹豫不定：“穗儿，你来看看，哪个好看?”
穗儿一瞧便道：“以娘娘风采，哪个都是好的，都配娘娘。”
“穗儿总是花言巧语的，想来你才应该叫妙语这个名字才对。”妙语左右犹豫了一会，还是取了那宝蓝孔雀玉环钗插在了这边的发髻上，这才觉得差不多了。
“还是你们几个会说，”铃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姚儿呢，去哪了，怎么也不见个踪影。”
姚儿是她贴身宫女中说话最少的，也是心思缜密的，许多事情都是她和妙语出的主意，穗儿机灵会打扮，茹儿老实。季嫔虽是自己的人，可铃妃总嫌弃她脑袋不灵光，多半只是利用季嫔的公主罢了。
“您不是吩咐姚儿去安慰季嫔去了吗，怎么忘了?”妙语左右看了看才说道。
“本宫想着皇上来，竟是糊涂了，那日心情不佳嚷了季嫔一句，本宫也不是故意的。”铃妃鲜少有这样一面，像是被宠坏的孩子，却仍旧有着身居高位的气势：“去把那龙纹玉佩拿出来，待会给了皇上。”
“是。”不多时，妙语便端着一个锦盒出来了。
“皇上驾到!”
“臣妾参见皇上。”铃妃徐徐行礼，今日她打扮的仍旧艳丽非凡，许是许久未见，皇上多看了她两眼。
“爱妃还是如此明艳动人。”心里却觉得本来容貌极好的铃妃，总这样富气倒有一点儿俗气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会佳人的心情。
铃妃眼里暗含秋波，略有羞涩的说：“皇上许久未来，臣妾都想念皇上了。”说是许久，其实也就是半个月罢了，比起其他大半年甚至一年也不见皇上的嫔妃来说已经算是好的了。
“朕最近朝堂事务多，冷落了爱妃，是朕的不对。”皇上握住她细嫩的柔荑，轻拍了拍，触感嫩滑，保养的极好。
“皇上哪里有错，快看臣妾送给皇上的玉佩，皇上喜欢不喜欢?”铃妃将盒子打开，露出精美的玉佩。
上面的双龙雕刻的栩栩如生，皇上不由得拿起端详：“确是好玉。”
“这是臣妾父亲费了心思淘来的，定然要给皇上观赏把玩，这才有其价值。”铃妃在别人面前骄奢，在皇上面前确宛如小女人一般，这也是真正吸引皇上的地方之一。
“多谢爱妃了，朕可要好好谢谢爱妃。”皇上将玉佩收起来，揽着铃妃便往内室走，铃妃双颊似火。
宫里人早已经退了下去，将大门关好了在外面候着。
第二日请安时，铃妃不出所料的迟了，皇后早就习以为常似的，本来众位妃嫔应该在她梳洗完毕之前到坤宁宫内院等候的，直到她出来坐在了凤位上，这才听到宫人传禀铃妃娘娘到了。
今日铃妃更是娇艳无比，脸庞都带着春色，不免让人联想昨夜是她侍寝。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真是不好意思，臣妾来迟了，昨夜实在是累坏了臣妾，这才迟了些，皇后娘娘不会怪罪吧。”
“你侍奉皇上有功，本宫自然不会说什么。”
这里华莹都不禁佩服皇后，如此定力，面对挑衅也神色不变。
第六十七章 铃妃
“奴婢去看了秀嫔娘娘，秀嫔娘娘正教导三阿哥的，奴婢没敢多待，放下东西就走了。”蕙心提着食篮子进来，里面的东西已经送给了秀嫔。
也没有说一句谢谢的话。蕙心没有将这话说出口，只全当秀嫔娘娘忙碌，免得也惹主子不快。
那是华莹闲来无事亲手做的百合酥，自己尝着不错，便让蕙心去送予各个姐妹品尝。
“姐姐手艺真好。”顺贵人坐在榻边，嘴里正咀嚼着百合酥：“松脆酥软又甜而不腻，真是上品。”
今天柔常在也来了，跟着坐了一会儿，说是来谢华莹的东西的，华莹又让人上了两盏花茶。
“你惯会夸人的，喝点东西，那东西吃多了容易噎着，可不敢多吃。”华莹微笑着，察觉蕙心有些异样，也没有说话，心下了然。
“柔常在最近过得如何?”
“回姐姐话”柔常在轻声慢语的道：“虽说皇上不常来，但那些奴才也没有怠慢，所以嫔妾过的尚可。”其中也有顺贵人的帮忙，那些下人也是懂事儿的，知道什么人该得罪什么人不该得罪。
“那便好。”华莹心里其实并不把这柔常在当成自己这边的，只觉得她对顺贵人真是不错，总也亲手做些东西送给顺贵人，又时又难免少不了自己一份，也不能只把她当外人看了。
“请皇上翻牌子。”太监跪在地上，手里举着各个妃嫔的牌子，最近皇上去铃妃那里少了，铃妃免不了总给自己施加压力说提醒着点皇上，这可为难了他这个当奴才的。
李向才见他大气不敢喘一声，清咳一下：“皇上，铃妃上回不是说得了家里一对上好的玉石，雕成了一龙纹玉佩，可要去看看?”
皇上伸往蕴嫔牌子的手一顿：“你不说朕都要忘了，还有这事儿。”
李向才见他要翻的本是华莹的牌子，心里喊声得罪，不是他针对华莹，而是铃妃那儿还有些棘手，他暂时不能得罪，其实李向才也是偏向蕴嫔聪明大方性子的。
“那这牌子……”
“便去长春宫吧，也许久不去铃妃那儿了。”皇上大手一翻，将铃妃的绿头牌翻过，端着牌子的太监这才松了一口气。
“多谢李公公出言相助。”敬事房的太监出了养心殿门，便对李向才致谢。
李公公傲气的甩了一把浮尘：“不怪咱家说你，你以后做事伶俐一些，少惹那些不好惹的主子们，免得事后为难，招惹一身腥。”
“哎呦李公公哪里的话，你也知道那位主子的脾气。”那太监一脸苦相，不是他怎么样，而是铃妃行事跋扈，竟会一些威胁人的勾当，虽说自己也从那得了不少好处，但也是难过的很。
李向才冷哼一声：“那你便自求多福吧，我要先去伺候皇上了。”随即转身，身后还跟着一个他已经收为徒弟的小太监。
“哎，您慢走。”
铃妃此刻坐在梳妆镜前，妙语替她来回试着发簪，在两根之间犹豫不定：“穗儿，你来看看，哪个好看?”
穗儿一瞧便道：“以娘娘风采，哪个都是好的，都配娘娘。”
“穗儿总是花言巧语的，想来你才应该叫妙语这个名字才对。”妙语左右犹豫了一会，还是取了那宝蓝孔雀玉环钗插在了这边的发髻上，这才觉得差不多了。
“还是你们几个会说，”铃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姚儿呢，去哪了，怎么也不见个踪影。”
姚儿是她贴身宫女中说话最少的，也是心思缜密的，许多事情都是她和妙语出的主意，季嫔虽是自己的人，可铃妃总嫌弃她脑袋不灵光，多半只是利用季嫔的公主罢了。
“您不是吩咐姚儿去安慰那位去了吗，怎么忘了?”妙语左右看了看才说道。
“本宫想着皇上来，竟是糊涂了。”铃妃鲜少有这样一面，像是被宠坏的孩子，却仍旧有着身居高位的气势：“去把那龙纹玉佩拿出来，待会给了皇上。”
“是。”不多时，妙语便端着一个锦盒出来了。
“皇上驾到!”
“臣妾参见皇上。”铃妃徐徐行礼，今日她打扮的仍旧艳丽非凡，许是许久未见，皇上多看了她两眼。
“爱妃还是如此明艳动人。”心里却觉得本来容貌极好的铃妃，总这样富气倒有一点儿俗气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会佳人的心情。
铃妃眼里暗含秋波，略有羞涩的说：“皇上许久未来，臣妾都想念皇上了。”说是许久，其实也就是半个月罢了，比起其他大半年甚至一年也不见皇上的嫔妃来说已经算是好的了。
“朕最近朝堂事务多，冷落了爱妃，是朕的不对。”皇上握住她细嫩的柔荑，轻拍了拍。
“皇上哪里有错，快看臣妾送给皇上的玉佩，皇上喜欢不喜欢?”铃妃将盒子打开，露出精美的玉佩。
上面的双龙雕刻的栩栩如生，皇上不由得拿起端详：“确是好玉。”
“这是臣妾父亲费了心思淘来的，定然要给皇上观赏把玩，这才有其价值。”铃妃在别人面前骄奢，在皇上面前确宛如小女人一般，这也是真正吸引皇上的地方之一。
“多谢爱妃了，朕可要好好谢谢爱妃。”皇上将玉佩收起来，揽着铃妃便往内室走，铃妃双颊似火。
宫里人早已经退了下去，将大门关好了在外面候着。
第二日请安时，铃妃不出所料的迟了，皇后早就习以为常似的，本来众位妃嫔应该在她梳洗完毕之前到坤宁宫内院等候的，直到她出来坐在了凤位上，这才听到宫人传禀铃妃娘娘到了。
今日铃妃更是娇艳无比，脸庞都带着春色，不免让人联想昨夜是她侍寝。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真是不好意思，臣妾来迟了，昨夜实在是累坏了臣妾，这才迟了些，皇后娘娘不会怪罪吧。”
“你侍奉皇上有功，本宫自然不会说什么。”
这里华莹都不禁佩服皇后，如此定力，面对挑衅也神色不变。
江妃轻笑：“知道的人说铃妃侍奉皇上有功，不知道的，还以为铃妃娘娘情窦初开呢，一脸春意，还以为自己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呢。”
铃妃的笑容在脸上有些僵硬，转头看向江妃，后者正泰然自若的品着茶：“江妃姐姐，我是不是大姑娘不重要，只知道江妃姐姐不是便成了。”
江妃是年纪最大的众所周知，甚至比皇后还大了两个月，听到这儿华莹等人不住暗暗摇头，这几个人又来了，每回这样都免不了一阵争吵，她们也不敢说一句话，生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娘娘怎么能这样说呢。”一句娇滴滴的话儿出口，华莹看了半响才想起来这是那位照猫画虎的童答应，虽然博了皇上一点儿宠爱，位分却始终没变。
童答应见人们都看她，不慌不忙的继续说：“江妃姐姐年长一些，身上自由一番成熟风味，哪里是我们这些黄毛丫头能比的?”
“再者说，铃妃姐姐是宫中老人，也应该是宫中姐妹的表率，姐姐反而比我们这些妹妹还娇羞可人，也不怪江妃姐姐会劝说，江妃姐姐可都是为了您好呀!”
话一说完，场面寂静无声，铃妃边上的季嫔却听到了厚重的呼吸声，这可是第一次在铃妃坐在妃位的时候除了江妃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第六十八章 落轿
“娘娘，您可以让季嫔娘娘为您说说话，但依奴婢看，皇上多半不会答应。”姚儿被妙语拉过来，说铃妃找她有事相商，听了铃妃的打算，姚儿摇摇头道。
“这是何故?本宫身为妃位，难道还不能养一个贵人的孩子?”铃妃听罢面色有些不悦，毕竟是被人阿谀奉承惯了：“虽说那灵贵人家室不错，但如何与本宫相比?”
正是因为你家大业大，所以皇帝更不能同意，姚儿暗道，那蕴嫔之所以家人身在高位还被皇帝看重是因为布尔哈齐家是助皇帝登基以后才逐渐兴起的新秀，是得皇帝信赖才培养的左膀右臂，哪能和你们几朝为官根深蒂固的富察家比。
虽是不认同姚儿的看法，但姚儿先前几次出的主意都是好的，铃妃也没有继续为难她，而是让妙语去知会了季嫔：“姚儿，上次阴差阳错的，没能弄掉蕴嫔的孩子，要让她生了个健康的皇子，你可再为本宫想想法子。”
“蕴嫔娘娘心眼多，景阳宫宫中严防死守您也不是不知道，若是想对五阿哥下手，可要好好打算一番，万不能轻举妄动。”
“本宫明白，所以才没有着急动手。”铃妃也知道等孩子生下来想要除去就不容易了，光看江妃就知道：“明儿就是立春了吧，皇上向来看重节气，去让穗儿给本宫找好去国宴的首饰，你们也仔细些，别落了本宫的脸面。”
“娘娘放心，之前托宫外有名的匠人打造的新头面已经送到了，极为精巧奢华，一看就符合娘娘的气质。”
立春这日惯例是举行国宴，不论是坊间还是皇宫中，都准备的极为盛大，除了欢庆，也是企盼大祺国在新的一年顺风顺水五谷丰登，有一个吉祥的兆头。
除了各宫妃嫔都要参加外，更有一些皇亲国戚，还有许多官员大臣携带亲属前来参加宴会，皇上今年特许五品以下的官员也可以入宫参加节宴，一时间，人们熙熙攘攘的入座，有种仿若闹市的错觉。
华莹这边终于打算在这里一天好生打扮自己，除了选秀和上次年宴，这是她最为用心的时刻，不光是因为这次节宴重要，更是因为自己的家人到时候也回来，看到自己衣着靓丽，也就知道自己在宫里的日子不会太差。
兰栀帮华莹画好清丽大方的妆容后，小心的将上回皇上赏的贵重无比的鸽血红宝石攒金丝步摇拿出来，还有一根如意钗和一对梅花簪花作为点缀，全都仔细的插在华莹的旗头上，又帮华莹穿上了吉服，纤细的手腕上带着玛瑙玉镯子，看的轻煦在一边忍不住点头。
“鲜少见娘娘打扮的这样富贵，看着就高兴。”轻煦知道华莹一般不爱这样打扮，但谁不喜欢好看的首饰，再加上华莹已经是嫔位，也足以担得起这一身装扮，更显天家的富饶风范。
“好了，少来这一套。”华莹对着镜子瞧了两眼，是好看，不过若是看多了，也会腻，这便是她心里所想，平常越不加装饰，偶尔来这么一出，便更会夺人眼球：“快走吧，这样的时刻可别晚了。”
“轿辇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奴才扶主子上去。”
伴着阵阵鼓乐，华莹乘坐的轿撵即将到乾清宫门口的时候，恰巧撞上了铃妃的轿撵，因为是妃位，所以铃妃的轿撵比华莹要高出一截，此刻她居高临下看了华莹一眼：“蕴嫔倒是打扮的用心，只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得空多看你两眼。”
“铃妃娘娘金安。”华莹见铃妃头上戴着华丽的宝石点翠头面，知她是怕自己抢了她的风头，：“今儿是好日子，不打扮的富贵些不是让旁人以为咱们皇家寒酸没有首饰可戴?”
“蕴嫔一向是会说话的。”铃妃面色如旧，却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娘娘，今天这样的日子，若是耽误了时辰就不好了，还请铃妃娘娘先行一步，臣妾跟在娘娘后面。”华莹自然没有兴趣也不能与铃妃争个先后，自觉让路，铃妃却并不打算简单的放过她。
“既然蕴嫔知道今日事关重大，便别与本宫争这条道路了，何不下了轿子，与本宫一同走进去?”
听到这话，一旁的轻煦顿时脸色也难看起来，让华莹下轿子走在铃妃的轿撵旁边，不是和他们这些伺候人的下人没什么两样吗?这是在明晃晃的侮辱华莹阿，可她却深知自己这时候不能说什么，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帮华莹说话，铃妃若是气恼，还是给华莹添麻烦。
蕙心欲言，被轻煦以眼神制止，此事如何解决，只能看华莹如何应对。
“铃妃娘娘恕罪，臣妾怕是不能同娘娘一起进入乾清宫了。”
像是早就料到华莹会这么说，铃妃套着护甲的手随意的摆弄着自己耳边的流苏：“蕴嫔这意思，是看不上本宫，不愿与本宫同入?”
“娘娘仪态万千，臣妾还是在娘娘身后为好，不然大家都看见了娘娘，就看不到臣妾了。”门口人来人往，华莹也只得好声好气恭维她。
“无妨，蕴嫔妹妹姿容出众，定是不会被本宫掩下光芒。”
见铃妃如此，华莹也被激出了二分火气，铃妃是跋扈惯了，不知今天是什么时候，她便告诉铃妃：“娘娘，今日宾客众多，都是有头有脸的皇亲国戚，娘娘的家人与臣妾的家人也在，娘娘此番行为，落了臣妾的脸面是小，若是让两家看见了，恐怕有损和气。”
“你敢威胁本宫?”铃妃怒目圆睁，她确实是心胸狭隘了一些，被人一激，喜怒哀乐便现在脸上。
“娘娘，”一旁的妙语见铃妃吃亏，便道：“宴会快开始了，咱们先进去吧。”
铃妃冷静了一下，走之前还不忘甩下一句话：“好你个蕴嫔，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家室就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你还不够格。”
“恭送铃妃娘娘。”够不够格也不是你能说的算的，华莹怼了她也觉得畅快很多，这些天总受铃妃的气也算是受够了，佯装与蕙心道：“咱们好好跟在铃妃姐姐身后，免得铃妃姐姐不小心摔一下没人罩拂。”
铃妃自然是听见了华莹诅咒自己的话，还是妙语千劝万劝才忍住回头教训华莹的心思。
华莹刚刚入席，又看见了自己的大哥二哥，此刻站在宴席旁边，华莹眼睛有些酸涩，别过眼去，想要寻找父亲和母亲，其他的兄弟官位品阶没有到五品，是不能入宫的。
终于见到了母亲从一品外命妇的服饰，显然方佳氏也看到了自己的女儿，拉着她的父亲也看了过去，华莹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切都好。
方佳氏见她衣着不凡，知道皇上一定是宠爱着的，再想想华莹已经是有龙子的妃嫔了，轻易是不会失宠的，也放下了自己的心，只等皇上到了送上贺礼，自己不能丢了女儿的脸。
“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也来了，人基本到齐，李公公请示了皇上，见后者没有说话，知道是时候了，便让舞女开始上台表演。
太后打量了一下后宫妃嫔，一眼就瞅到了华莹，认同的点头：“蕴嫔今天这打扮哀家看了也觉得舒坦。”
“母后说的是，朕也这么觉得。”见自己赏赐的东西带在华莹头上，当真是物尽其用，这句话下去，不少人的目光也聚集在了华莹身上。
“蕴嫔娘娘果然华贵大气，皇上好福气。”说话的又是礼亲王，这礼亲王上次也夸赞了华莹，看来是个好相与的。
华莹内敛的笑了笑：“多谢礼亲王夸奖，臣妾愧不敢当。”又像礼亲王身边的福晋点了点头以示好感。
见华莹出尽了风头，皇后眼神晦暗不明，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端起酒杯：“臣妾敬皇上一杯，愿皇上年年如意，大祺繁荣昌盛。”
皇上自然不会不给皇后面子，也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其他嫔妃也纷纷敬酒，这时，大阿哥也起身敬自己的父皇：“儿臣愿皇阿玛身体安康，也愿天下安定太平!”
第六十九章 风头
如此颇有气势的话一出，江妃的脸上充满了欣慰之情，一双眼睛紧看着自己的儿子，见周围夸奖，也没有得意，只是温婉的笑。
“父皇现在已经是身康体健了，天下也太平安定，儿臣只愿父皇能心想事成，万事顺遂。”二公主温如人不大，说出来的话却是讨人欢心的：“儿臣听母妃说，立春要喝春酒，就央求母妃带着儿臣一起酿制了春酒，父皇可要品尝?”
皇帝刚才被大阿哥吸引的目光已经完全转移了，听到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女儿竟然如此上心，愉悦道：“那是自然，温如真是朕的好女儿，秀嫔，你也辛苦了。”话毕，便有奴才们去将二公主酿制的春酒送到皇上桌前。
“不过是酿个酒，何谈辛苦，臣妾嘴笨，也不会让温如说吉祥话，皇上别计较温如胡言乱语。”秀嫔端惠大方的起身，虽模样不出色，被华丽的吉服衬着也有几分姿色，否则皇帝当时也不会饥不择食，说出的话却是暗暗给江妃上了眼药，大阿哥说的话无非就是江妃教述的，而她只会教孩子做事，而不是说话。
“别看二格格年纪小，做起事来别有一番胆识。”静嫔与华莹说着。
华莹也叹道：“是，不愧是秀嫔姐姐教出的孩子，但这样会不会太过出头，攘了大阿哥的风头?就算二格格不是阿哥，以江妃的性子，难免针对。”
“这也不是咱们能操心的，秀嫔姐姐自从得了位分，一门心思全在二公主身上，咱们想劝，也是劝不得的。”静嫔并不如华莹想的那么多，而是指着桌上的一盘菜道：“你看，这是御膳房的拿手好菜，快尝尝，每次立春才有的燕戏春。”
“无非就是拿一些蔬果雕刻成了燕子的模样，虽说不常见到，但御膳房的东西拿到这里已经没有热气了，现在刚刚暖和，你别用太多。”华莹见她被勾起了馋虫，这才提醒道。
眼见江妃一直给大阿哥眼神，大阿哥却迟迟没有开口，估计是觉得自己妹妹已经说了，再开口皇上也不会看重他。
秀嫔嘴角沁着一抹笑容，也假装看不见江妃即将喷火的眼神，自己的孩子果然有出息，只需要她微微的提醒和教导便能让皇上的好感骤升，不像那个死拉硬拽也不上道的大阿哥。
华莹见着这一幕，心里其实是担心秀嫔的，秀嫔往常低调不做声，现在跳出来，简直就像江妃眼里的活靶子，她不想让秀嫔为了自己的孩子便成争权夺利的狠毒人，但也不得不承认秀嫔之所以成为秀嫔，就是因为有这个孩子，所以二公主是她的动力也是她的软肋。
也不知道五阿哥长大会是什么样子，华莹心想，只要他平安就好，不用去争宠夺名，只要健康的长大，就算没有才华横溢，也算完整的一生。
“她凭什么如此得意!”铃妃摔碎了她曾经最喜欢的琉璃盏，旁边的下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还不是仰仗着自己的家室!哦，还有那个宝贝儿子!”
“娘娘别急，这件东西可摔不得。”妙语眼见铃妃举起了上次皇上赏赐的玉瓶，忙制止她：“蕴嫔若是没了五阿哥，可算是折了翅膀的鸟，非也飞不起来了，奴婢让姚儿想个办法去，您先把玉瓶放下，这东西都是登记在案的，娘娘您也不是不清楚。”
“娘娘，咱们这样，若是明目张胆的害五阿哥定是不成，不如诬陷到那位的身上去。”姚儿不多时便过来了，与铃妃耳语了一番，最后说道。
“江妃?”铃妃也知道江妃这么多年在宫里的习惯：“她也是个心机深沉的，本宫安插的眼线她一律打发了，如何能诬陷到她的身上?”
“有时候不需要证据，人言可畏，只要大家认为是江妃做的，那她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皇后查起来，不也可以扰乱人的视线?”
说罢，姚儿又与铃妃商议良久，妙语不甚清楚，却知道姚儿走后铃妃心情已然大好。
延禧宫，季嫔许久未见皇上，本是高兴的，如今却心里有些忐忑，想起铃妃的百般嘱咐，也只能硬着头皮对旁边坐着看书的皇上开口。
“皇上，臣妾有一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抬了一下眼皮，继续看着手里的书：“你说便是。”
“臣妾去看了铃妃娘娘，铃妃娘娘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这些天懊悔的脸色都不好了，人都消瘦了，臣妾心疼娘娘。”季嫔顿了顿，偷偷看了一眼皇上的脸色：“后来铃妃娘娘又跟臣妾说，自己孤单一人，连禁足都没有一儿半女陪伴。”
皇上面色如常，只是合上书：“怎么，你想让大格格给去铃妃抚养?”
季嫔脸色一白，仓皇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大格格年龄大了，不如其他皇子公主，性子又内向，怎么能劳烦铃妃娘娘，还是臣妾自己照看着大格格便可。”
皇上没有说话，她只得继续说：“臣妾想，让其他合适年龄的阿哥或者格格去陪陪铃妃娘娘。”
其实她话一开口，皇上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江妃生下大阿哥，大阿哥已快成年，静嫔所出的二阿哥身子骨不好，静嫔悉心养了一年才刚有所好转，铃妃绝不可能有静嫔的耐心。秀嫔诞育二格格，二格格也已经懂事，不是随便抱走的年纪了，三阿哥更不用说是皇后抚养，五阿哥年纪虽小，但蕴嫔贵为嫔位又家世显赫，也轮不着铃妃抚养。
现在季嫔所说的，不过是灵贵人现在肚子里还未降生的孩子了，想来也是铃妃打了这个注意，让季嫔做个说客。
“朕也这样想过，但是朕想着铃妃年纪不大，还可以生养，朕不想让她抱旁人的孩子来养。”铃妃家族如今在朝堂上占了半边天，与月嫔的父亲平分秋色，中间夹着的才是蕴嫔这样自己费了心思兴起的家族。皇上断不会给她皇子扶养，尽管现在灵贵人肚子里是男是女还未可知，皇上都是不想给铃妃子嗣的。
季嫔再是呆板木纳，也知道皇上的意思是不同意了，便不再说这个话题：“也是，大格格前些天画了副画儿，皇上可要看看?”
对于季嫔的乖巧，皇上心情好了一些，欣然答应，他不是不知道季嫔的家人在铃妃母族的庇佑下，有些事情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为难她。
铃妃听了季嫔的转述，久久不能平静，皇上这时候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生养，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么觉得，虽然她不过二十多岁，是还可以生育的年龄，只是被宫里众多如花美眷给磨的没了耐心，自从选秀之后，一个又一个的孩子诞生，而她却一无所出，太医说自己体弱，调养了良久也没有消息，她如何能不着急?
第七十章 来往
这日，华莹见下午阳光正好，便起了抱胤泽去御花园转转的心思，只是刚出门没一会儿，胤泽就困倦了。
“娘娘，小孩子觉多，不如先把五阿哥送回去睡觉吧?”轻煦见华莹因为五阿哥睡着了不敢乱动，半边身子都僵硬住了便道。
“也好，那咱们趁他还没有睡熟，把他带回去，本宫还想出来转转呢，枉费这样好的天气。”华莹现在是知道为什么那些富贵人家的夫人都把孩子扔给乳母带了，她不过是想培养一下感情，也这样困难。
“娘娘回来了。”乳母此时刚用完午膳，显然是没有料到华莹这么快就回来了，见华莹走进来赶忙行礼，此时手里还端着一碗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免礼吧，怎么用膳这样晚?”华莹心里有些许疑惑，一般乳母用膳都有固定的时刻的。
那乳母没想到华莹会这样问，愣了一下才回道：“回娘娘话，今天是晚了些，收拾东西耽搁了。”
“这是什么好东西?乳母一直捧着。”蕙心细致，见她端着东西也不放下，开口问道。
“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碗蜜汤罢了。”乳母笑呵呵的说，将手里东西放下：“五阿哥到了喝奶的时间了，奴婢先给五阿哥喂奶。”
华莹点点头，将五阿哥递给她，手上却颠了颠轻重：“怎么感觉五阿哥最近没有长什么肉了。”
这个年龄的小孩子肉长的快，每次过个十天半个月华莹都能明显感觉到胤泽的重量又沉了一点，这回却没有什么感觉，这让她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只是贾太医昨天刚给五阿哥诊过脉，说是一切正常，她也不能没来由的猜测这个乳母，毕竟也是从自己家里精挑细选出来的。
“兴许过些日子长的又快了，孩子嘛，都没有个准头。”乳母并没有把这句话当回事，她已经生过一个孩子，对这种事情也是熟知的，只当华莹是不懂这些东西。
出了偏阁的门，华莹回了自己的主卧，刚喝上一口茶，蕙心便道：“小主，奴婢觉得有地方不对。”
华莹知道她心思缜密，想必看出了什么：“你但说无妨。”
“那乳母手里拿着的并非是什么蜜汤。”蕙心顿了顿：“虽说奴婢没有什么见识，但是在娘娘怀五阿哥的时候却见过，奴婢瞧着，那可是娘娘喝过的冰糖燕窝羹，不过是换了一个碗掩人耳目。”
蕙心在布尔哈齐家的时候虽然吃穿用度也不错，但那时华莹虽为嫡小姐，速来不爱用这些昂贵的食材，只是吃的精美一些罢了，到了宫中，尤其是华莹怀了五阿哥，再加上皇上宠爱，内务府惯会见风使舵，给华莹送了好些东西，其中就有这燕窝羹，炖的极好，蕙心在府上很少见到，于是细看了几眼。
那时在五阿哥那儿见到乳母端的，可不就是一模一样，就算乳母有意挡着，却也已经被她看见了。
“燕窝?一个乳母，御膳房怎么会送这种东西?”轻煦听了蕙心所说，有些不可置信，就算皇上喜欢五阿哥，也不至于送这些东西给一个下人。
华莹眼眸神色暗了一暗：“那便不可能是御膳房送的。”
“小福子，你来。”华莹沉吟片刻，叫来了小福子。
“莹儿，这段时间总有人让朕晋封铃妃为贵妃，此事你如何看?”皇上在玉卿阁待了良久，华莹见他烦恼，便为他捏了捏肩，估计是铃妃与皇帝置气，嫌他不答允将灵贵人的孩子抱给自己，便想升位份来显示自己的宠爱。
“铃妃娘娘侍奉皇上久，又美丽明艳、仪态万千，封为贵妃也未尝不可。”华莹如何料想不到，一定是前朝大臣联合后宫兴风作浪，皇上一向讨厌这个，不然怎么会日渐疏远月贵人和她的母家。
“只是……铃妃娘娘还没有子嗣，如若封贵妃，难免会遭人质疑。不过既然皇上喜欢，就算是封了，也无可厚非。”华莹心里明白皇上是不想将铃妃册封贵妃的，于是先说自己认同，再说册封的缺点，让皇上心里舒坦，也是间接的保护自己，若是封了贵妃，一定要摄六宫事务的，虽说铃妃现在也可以干涉后宫事务，但贵妃到底是不一样了。
华莹上次在乾清宫门口算是彻彻底底得罪了铃妃，她也有必要防范着铃妃。
皇上沉吟片刻：“你说的有理，那便等铃妃怀有皇嗣再说册封的事情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借口和答案，皇上没有再说什么。
“你的哥哥办事利索，不愧是一家的人。”皇上又跟想起什么似的说起华莹的哥哥，如今有一个哥哥在宫里，偶尔可以碰见，华莹也是倍感安慰的。
可听到皇上夸赞的话，华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今天这话里话外，皇上总跟试探她一样：“臣妾替哥哥先谢谢皇上了，皇上若真这般觉得，那便把上次的宝石玉钏赏给臣妾吧。”
皇上也是本着些许试探的意思，却没想到华莹张口要了赏赐，顿时有些无语中又带着些愉悦，见她没有要给自己哥哥加功名的意思对华莹也放心了许多：“那可是太后的母家上回进献的，你倒是会挑，若是朕不给呢?”
华莹柳眉一竖：“皇上若这般小气，五阿哥下回就不给皇上抱了。”
说起胤泽，皇上的眉眼又带了几分温柔，比起三阿哥和四阿哥瘦弱，五阿哥的健康让他心生愉快，他自然是很喜欢这个阿哥的，觉得以后定要好好培养。
“对了，今天朕还没有看过五阿哥，快去抱过来。”
轻煦刚要去偏殿，就被华莹拦住了：“这可不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罢了罢了，李全。”
“奴才在。”
“现在就去把那玉钏子拿过来，给了蕴嫔，没想到她这么见钱眼开。”皇上说着，还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华莹鲜少见他这样有些小孩子气的时候，于是又有些好笑。
李全知道这是两人在开玩笑，笑呵呵的应下，让小平子去取了。
第七十一章 三方
华莹这边自然不会再拦着皇上看五阿哥，轻煦将五阿哥抱过来，本来皇上正眉开眼笑，见到了却眉头一皱：“五阿哥怎么瘦了。”
华莹日日观察五阿哥，自然知道五阿哥最近不知怎的身体没有长多少，皇上还没有抱他只看了一眼便察觉了，倒真叫华莹心里有些惊讶。
“许是最近五阿哥胃口不好，臣妾也发觉了，但是又找不出来什么不对的地方。”华莹早些日子就让小福子去查了，如今刚刚有了点眉目，虽然还不确定，但若是真有人想对五阿哥动手，华莹不介意把皇上这座大佛搬出来当挡箭牌。
皇上又上手抱了抱，更加笃定：“看看，精神也不好了，平日里都冲着朕笑的，去将奶嬷嬷请过来，朕亲自问问。”
下人嗻了一声便去将奶妈请过来了，这些人虽身在皇宫，却很少见到当今圣上，如今吓的腿都有些发抖，华莹见她们这般，觉得她们也没有胆子加害五阿哥，更何况是自己母家的人。
皇上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仍旧发问：“你们平日里是怎么喂养五阿哥的，怎么最近也不见长身体了，朕看在蕴嫔的面子上饶你们一回，让你们脑袋还在自己的脖子上，好好想想是怎么回事!”
乳娘吓的都要尿了裤子：“皇上明察啊，奴婢真的是在尽心尽力侍奉五阿哥的，五阿哥吃奶也正常，不知怎的就成了这样。”
“皇上，想必乳娘也不是故意的，”华莹轻声慢语的说，在她们眼里像是活菩萨出世：“贾太医也检查过胤泽的身体，说是看不出异常。”
“贾太医医术高明，想来不会有错，皇上不如再等等发落她们，许就是小孩子有时胃口不好呢。”华莹平心静气，示意乳娘下去，那厢这才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皇上，臣妾很是害怕，越是查不出来，就越是可能隐藏着事情，臣妾担心胤泽安危，恳请皇上帮臣妾一个忙。”华莹挽着皇上的手臂，语气有些可怜，皇上听的心都要化了。
“你说就是。”说起来华莹也甚少有这般娇娇弱弱的语气，通常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皇上也知道她是真的担心胤泽的安危。
“臣妾想要皇上保护臣妾的孩子，五阿哥现在身体情况不明，但总不能一直这样不清不白的下去，臣妾想借皇上身边的人调查，若是真有人存心，皇上得答应臣妾，不管是谁，一定要严惩伤害我们孩子的人。”
听了这番话，皇上立刻答允了：“莹儿放心，朕会护着你和孩子。”说着将华莹揽入怀中：“朕身边有个大宫女，在宫中待的时日长，你有什么吩咐便给她就可。”
华莹心中一喜，说是宫女，其实这种大宫女身上都有一些功夫的，相当于皇上办个暗卫，能指使这种人，她以后便方便许多，又听了皇上的保证，心中多少有些感动。
“臣妾能得皇上这般爱护，真是心中感激。”
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御膳房小偏门却还有一个人影。
“刘姐姐，在这儿。”
这位姓刘的乳娘探头探脑的在御膳房门前，这才听到有人叫她：“姑娘啊，今天是什么吃的?上回吃了那虾仁馄饨面，现在嘴里还馋着呢。”
“姐姐这话可说笑了，姐姐是当今五阿哥的乳母，谁能不给姐姐颜面?以后这些东西啊，可多的是呢。”又是如第一天那般阿谀奉承的话，在刘乳娘耳里却是格外的动人好听，觉得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姐姐瞧，这是什么?”
那人打开手里的盖子，里面是道精美的菜品，刘乳娘吃了一惊：“你这给的可是越来越多了，我一个人又吃不完。”
“哎呀姐姐，上回不是跟你说了，吃不完就和其他姐姐分着吃，你们一共几个人，还吃不完?这可是糟香鹌鹑，一般嫔妃吃的都少呢，要不是看姐姐前途无量，妹妹可不敢给姐姐这菜。”
刘乳娘听了她的话，又高高兴兴的收下了：“好，我这就回去，分了吃。”
“姐姐可再小心一点，上回那燕窝不是差点被看见?姐姐是蕴嫔娘家的人，被发现了没事儿，我可要挨罚了。”
“哎，好的妹妹，你放心，如今我都躲在自己屋里吃，不会被人看见的，那我就先走了?”刘乳娘提溜着食盒，口水都要流下来了，那鹌鹑，真是喷香四溢，仿佛咬一口油水都要沿着嘴边流下来似的。
“姐姐慢走，我也要回去了。”
这一幕，一字不落的被记在了一个人心中，那便是皇上身边的大宫女，包衣旗的宫女秋实。
原本秋实虽不说是和皇上一起长大，也是皇上的生母当初找的人，格外的忠诚，平时皇上都是派遣她办关于皇上的事情，没想到这次皇上竟然将她派给了后宫的妃子，想想五阿哥也是皇上的子嗣，又听闻这件事情，秋实不由得重视了起来。
跟着那被叫“妹妹”的宫女走着，才发现她最后走到了一个宫女房的门口，关上门前还探头探脑的打量着外面，为人倒是谨慎，本打算偷听个墙角，只是里面人说话声音极小，但她有些功夫在身上，勉强听清了些，只是断断续续的。
听了个大概，秋实听到了一些脚步声，便躲在了角落，却见到了眼熟的一个人，想了一下，才知道是铃妃娘娘身边的一个宫女，名叫茹儿，虽不起眼，眼下看来，和她少不了关系。
后一个出来的就是给乳娘吃食的宫女，秋实不太认识，调查之后才知道，是任答应宫里的一个宫女，名叫碧萝，这样查下去，秋实竟然发现里面剪不断理还乱，远不止表面的那样简单，便立刻去养心殿禀报皇上了。
“是碧萝去给五阿哥的乳母送一些昂贵的吃食，刘乳母被哄的没有防备，吃食里下了东西。但碧萝应该是铃妃娘娘那边的人指使的，茹儿也是铃妃四大宫女之一，但碧萝还有另一个疑点，她与皇后娘娘身边的新玉曾经联系密切，奴婢就发现了这么多。”
听完秋实的话，皇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只是一个五阿哥乳母的事情，倒把后宫里的大人物全都牵扯进去了：“你的意思是，铃妃想要害蕴嫔的孩子，并冤枉到任答应身上顺便牵扯江妃，可皇后也是知道这件事的，甚至有可能是她的推波助澜?”
“没错，奴婢还要去给蕴嫔娘娘禀报，皇上想要让奴婢如何说?”秋实说到底是皇帝的人，此事事关重大，必要先请示皇帝。
“……就按她们想的那样吧，朕倒要看看，她们想演一出什么戏。”皇帝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疼欲裂，不是因为后宫女人争斗，而是因为前不久他刚答应了华莹，无论事情真相如何，他都要严加处置害华莹的人，只是，他恐怕不能做到了，先不说富察家的人，虽不像钮祜禄家自恃位高震主，却也是小心思众多的，皇后更是一国之母，没有必要时，不能让她的名声出现问题。
“皇上的意思是，只告诉是任答应身边的人给乳母下药的?”秋实虽有些惊讶，但也觉得是情理之中，就算皇上宠爱蕴嫔，还是后宫安定为重。
没人知道这位秋实对皇帝说了什么，李全只知道秋实走后皇上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
第七十二章 自尽
坤宁宫，新玉端着一份黑乎乎的汤药递到皇后跟前：“娘娘快趁热喝，这是娘娘母家特意给您寻来的新方子，据说民间好多妇女喝了身子骨都爽利不少，还怀了孩子。”
皇后叹息一声：“哪次不是这么说?结果本宫的身子还是这样。”
“娘娘别为这个烦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新玉将其他人打发下去：“铃妃那边已经办妥了。”
“哦?你可告诉了任答应，如果被蕴嫔查出来，碧萝指认时的应对之法?”
“娘娘放心，奴婢都告诉碧萝了，碧萝回去便会告诉任答应。碧萝那个丫头也无须担心，奴婢说了，她的一家已经被娘娘接到京城了，只要事情办妥，她们一家便可以安稳度日。只是奴婢不明白，何须要保着任答应?”
“任答应在江妃身边站稳了脚，必要时还有些作用，可别忘了那个大阿哥。”皇后一口气将药喝了，像是习惯了，并没有太多表情：“姚儿这丫头本宫的确没看错，也不枉费本宫这两年的心思。”
原来，姚儿是皇后一心栽培在铃妃身边的奸细，这段日子得了铃妃的信任为铃妃出谋划策，这手段既可以害了蕴嫔的儿子，再利用铃妃对江妃的厌恶牵扯上任答应也是攀扯上了江妃，若是被查出来了，最后也是铃妃所做的恶事，如此一石三鸟，当真费尽心机安排这一切。
就连新玉也暗叹皇后娘娘的谋略，给铃妃安插这样一个人，有什么想除掉的也可以借着铃妃的手，自己却清清白白。
江妃心思多不便安插奴才，便安插一个家室低微的任答应，为了帮任答应取代曲贵人在江妃身边的地位，还买通了蕴嫔身边的嬷嬷，在曲贵人抱孩子时故意没有接住五阿哥，让曲贵人失宠，任答应便是江妃新的左膀右臂。
刘奶娘第二天再去御膳房的后门时，右眼皮突突直跳，觉得不吉利，却仍是忍不住前去等候，没想到碧萝没有等来，倒等来了玉卿阁的小福子。
“乳娘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这下子下了一跳，但见是玉卿阁的人，刘乳娘还是淡定了许多，强压着惊慌道：“给五阿哥喂奶喂饿了，来寻些吃的。”
没想到小福子轻蔑一笑：“这儿可不是给你您一个乳母吃的地方，刘乳娘吃什么，玉卿阁小厨房都给您备着呢，您何苦来这儿解嘴馋?罢了，和奴才回玉卿阁等着主子发落吧。”
一听发落二字，她立马慌了神：“我……我是五阿哥的乳母，吃些东西有何不可的?”
“哼，”小福子颇有些大公公的气势：“你也知道你是乳母!五阿哥身体娇贵，可混不得什么脏东西!跟我走吧!”
说着，便被其他小太监拖到了坤宁宫，皇后和皇上正等着，皇后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皇上要审讯，便把阖宫众人也叫了过来。
华莹抱着孩子，见她狼狈的被拖过来，心里十分解气，却没有喊叫，叫人把孩子抱了下去。
皇上也在一旁坐着，不知思索着什么，这时刘乳娘才看见一直给她送吃的的碧萝姑娘也跪在地上，一副害怕的样子，这才知道闯了大祸，哭嚷起来。
“皇上饶命啊，娘娘饶命，奴婢不过是贪了几口这位姑娘给的吃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轻煦冷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谋害皇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你敢说不伤天害理?”
刘乳娘一听这话哭天喊地道:“奴婢何时谋害皇嗣了?请皇上和娘娘明察啊。”
华莹也不跟她废话：“贾太医跟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乳母说说吧。”
“微臣检查了她所剩的食物，其中有一味萱微草，此物虽大人吃了没什么影响，可顺着母乳喂给了五阿哥，有抑制孩童生长的作用，长久下来，极易夭折，五阿哥即便长大，智力也会收到损害，身子也会瘦弱无力。”
“你可都听清了?”皇上一拍桌子：“你哪里来的狗胆子?!敢谋害朕的皇嗣!”
刘乳娘此刻吓的话都说不出，只哆哆嗦嗦的颤抖：“不……不可能……是碧萝姑娘……碧萝姑娘说以后要我照扶孝敬我的……”
“笑话!你一个小小包衣旗乳母，有什么可照拂一个宫里小主的宫女的?”顺贵人坐在一边，恨恨的咬牙说：“脑子蠢不说，还差点害了五阿哥，真是该死!”
皇后紧皱着眉头，假意今天刚刚知道这件事情，心里却暗自吃惊华莹速度这般快，她知道华莹定会发现什么，却没想到只短短半个多月，华莹已经查出了是碧萝对乳母下药，真是可惜了，没有让五阿哥变成个傻子。当然，她不知道其中有皇帝的支持。
碧萝伏在地上不说话，任答应脸色苍白，像是脱了力气：“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都背着我做了些什么?”
看她这一副虚伪演戏的样子，静嫔不由得开口：“任答应这是哪里的话，她可是你宫里的宫女，怎么说也是个二等宫女，做什么事情不是你知道的?换句话说，什么事情不是经过你同意的?”
“静嫔娘娘怎么能这般污蔑妾身?妾身真的不知道这个丫头做了什么。”任答应说着，又开始掉眼泪：“妾身一向对下人好，没想到放纵了她们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恕罪。”
“任答应怎么回回都是我见犹怜的模样?还是别哭了，你的眼泪也变不成珍珠。”喻常在嫌恶道。
“碧萝，本宫给你一次机会。”华莹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茶：“你说出事情本末，我便饶你一家子，别忘了谋害皇嗣虽不能株连九族，要你们一家子的脑袋也是足够的。”
碧萝的眼神中像是顿时有了挣扎，却仍旧不敢开口。
“有朕在，你尽管说，不会有人去害你的亲人，但你若是有半句假话，朕诛你九族!”
皇上话音刚落，碧萝便开了口：“都是任答应让奴婢做的，还给了奴婢这种粉末，让奴婢给乳母吃下，奴婢知道错了，只求皇上饶奴婢家人一命，奴婢感激不尽。”
“你个丫头怎么还这样污蔑人!”任答应想起皇后的嘱咐，只管装成冤枉的模样，对着皇上哭诉即可。
碧萝也抱着必死的决心，按照新玉所说，虽然指认了任答应，却一副还有着疑虑的样子，看了一眼在一旁不明就里的江妃才道：“奴婢已经说了真话了，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放过奴婢的家人。”
江妃被这一眼看的后背发毛，果然，铃妃就跟发现了什么新奇事儿一样：“怎么这丫头还看了一眼江妃姐姐啊?江妃姐姐一向和任答应交好，不会是江妃姐姐……”
江妃这下真如吃了苍蝇般恶心，她看到是任答应被指认，还心里不解任答应怎么做出这种事情也不与自己提一句，她也没理由这么做，难道真的是被冤枉的，还没捋清楚，就被铃妃倒打一耙。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虽然不知道这丫头受了谁的指使，江妃确实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倒也算行的正坐的端，对铃妃冷言相向。
“臣妾可没有那个意思，毕竟在场的有阿哥的妃嫔就江妃姐姐和静嫔，静嫔与蕴嫔交好，任答应也与蕴嫔没有过节，只有姐姐有大阿哥……”铃妃只以为是自己的宫女教给碧萝这样说的，却没有想到自己在算计别人的同时，也被别人算计了。
“奴婢该说的已经说了，请皇上放了奴婢家人。”说着碧萝迅速吃下了一枚药，轻煦想拦着，却已经晚了。
不过一瞬间的事情，碧萝便倒地没了气息，格外决绝。
第七十三章 清醒
夹杂在皇后与铃妃中间的一个身份低微的奴才，也许这便是最好的下场了。皇帝在一旁脸色晦暗不明，让一直观察着皇上的皇后有些胆战心惊。
华莹见碧萝已死，便知这件事情恐怕不能善终了，却有些不甘心，想让皇上继续调查：“皇上……幸亏五阿哥发现的早，若不然，只怕就没机会长大成人了。”
“这碧萝死之前也没有解释此事与江妃无关，也没有拿出来害人的是任答应的必要证据，这可如何是好?”静嫔蹙眉道。
“妾身知道皇上与蕴嫔不能相信妾身，妾身也只能以死明志!”任答应像是鼓足了勇气，第一次说话这样大声，让在场的人为之侧目，而后她就用力撞在了殿门的柱子上。
“砰!”一声响动，让在场的嫔妃皆是吃了一惊，还是皇帝冲下座位，一把抱起了任答应，见她头赫然已经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流了一脸，竟也有些凄惨凋零之美感：“你这是何苦?”
在皇帝的视角，任答应只不过是皇后纵容铃妃用来陷害江妃的一个棋子，若说之前他还有些疑虑，如今看任答应这番以死明志，便是基本相信了任答应与此事无关。
华莹直着脊背，定定的看着皇帝，心下泛起丝丝凉意，就算是在暖春时节，也不住背后发冷，皇帝此举便是告诉大家他相信任答应与此事无关，碧萝也没有给出必要的证据便自杀了，若她现在去搜查，恐怕也没有任何意义了，那么，究竟是谁?是碧萝死前暗示的江妃，还是另有其人?又或者……秋实告诉自己的根本不是实情?
是什么让皇帝在可能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还可以这样被皇帝包庇?华莹的手逐渐用力，直到轻煦轻声在耳边喊她。
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轻易过去，就算是过去，也要让皇帝心里没那么好过。这是华莹反应过来唯一的想法，你会演，好啊，那本宫比你更会演。
“胤泽阿……额娘对不起你……”华莹看皇帝刚把任答应抱起身，任答应看似已经昏了过去，双手耷拉着，华莹便狠狠的用留了极长的指甲剜了自己的小臂一下，顿时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让你受了这种委屈，凶手还逍遥法外……”
轻煦机敏，立刻把五阿哥抱近华莹，脸上也是一副哀叹模样。皇帝刚开始听到身后华莹凄凉的哭喊脚步明显一顿，但还是觉得已经昏迷的任答应重要些，刚迈出宫门一步，便听到蕙心一声尖锐的喊声：“主子!主子晕倒了!”
“李全，你去安排人把任答应送回宫好好医治，朕先看着蕴嫔。”
此刻没有了犹豫，皇帝将任答应放下由宫女扶着交给了李全，然后冲愣着的宫女喊道：“还不叫太医!”
没有人看到的角度，华莹瘫倒在地上脸面向蕙心的身体，勾起一抹笑：那就看谁在那位天子的心中更重要了，比起任答应，她还是有自信的。况且她绝对不信，胤泽一事与任答应毫无关系，迟早，她要把这些人一个一个全部揪出来!
将华莹抱进内室，得知是因为悲伤过度气虚血瘀才晕倒后，皇帝便再度回了主殿，此时一帮嫔妃还未走，毕竟这事情还没有了断。
其实华莹发现得早，最近让刘乳娘喂奶的时候故意少了，五阿哥身体已经渐渐在恢复了，幸好另一个乳娘胆小怕事又警觉，她送的东西一口没吃，这才没酿成大错。
五阿哥是华莹的第一个孩子，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若真出什么事情，她自己得真的先晕死过去。
“刘乳娘有愧朕和蕴嫔的期望，谋害皇嗣，打五十大板，拖出去吧。”五十大板，像她这样的人基本没有生还的机会，已经相当于判了死刑。
刘乳娘瘫倒在一边，再没有力气说一句话便被侍卫带走了。
“任答应管教下人不利，罚一年俸禄，闭门思过三月。”
其他人安静了下来，说实在的，这样的惩罚也算不上什么，在场的人也看见了皇帝对任答应的在意。
顺贵人听了皇上的话，第一时间想站起来说些什么，就被柔常在拉住了衣角：“姐姐，皇上已经下了定论，现在说些什么也已经于事无补了，姐姐还是莫要惹怒皇上，对莹姐姐更为不利。”
一时间，有的人感慨万千，有的人却仍旧说着风凉话：“蕴嫔真是好福气，有皇上帮着照顾五阿哥。不过这后宫里头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谋害皇嗣的事情了，真不知道是怎么了。”铃妃先是泼了江妃脏水，现在话里话外暗示皇后管教后宫不当。
皇后听出她的意思，在场的人也都听出来了，一时间空气都有些紧张的氛围，皇后心里烦躁，这次确实是有些着急了，五阿哥还没害成，江妃也只是被人怀疑了，自己还要被铃妃指责。
“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宫也不能未卜先知。”皇后起身下跪谢罪：“请皇上恕臣妾无能。”
“起来吧。”皇上神色淡淡，心里对于皇后与碧萝之事耿耿于怀，便道：“皇后最近照顾三阿哥辛苦，铃妃不久前还生了一场病，江妃便多帮衬着皇后一些，处理宫中事务。”
一听自己有了这般职权，江妃虽万般不解，但还是谢恩。自己不应该是被怀疑的那一个吗?怎么皇帝还给了自己权利，剥夺了一些皇后与铃妃的权利。
皇后的表情却不大好了：“多谢皇上照顾，臣妾遵旨。”
铃妃也是有些瞠目结舌，自己之前不过是换季节有一些小风寒，如何算一场大病，难道是皇帝不喜自己冤枉江妃才这般?江妃在皇帝心目中就这样出淤泥而不染吗?明显想歪的铃妃被妙语拽着谢恩，皇帝并没有过多理睬，只说了一句其他人便散了吧，就进到内室陪伴华莹去了。
华莹自然是装的昏厥，顺便当做闭目养神了，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皇帝坐在自己身旁，熟悉的龙涎香气味，竟也让她有了一分安心。不过一会儿，李全便来通知皇帝，一些官员已经在养心殿等着皇上了。
皇上前脚刚走，后脚轻煦便小声在她耳边道：“主儿，皇上已经出了景阳宫的门了。”
华莹睁开眼，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并没有起身，轻煦却知道华莹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她到底是在宫内多年了：“主儿，皇上是君主也是帝王，皇上对小主的爱护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有的事情不能顺主儿的意，皇上也是为难的。”
“轻煦，你可知喜爱与爱的区别?”华莹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只这样问道。
轻煦不答，华莹便继续道：“喜爱，是想把一切好物件送给对方，无事时千娇百宠又何妨，可一旦触碰到利益，这喜爱就会荡然无存。我想要的，是他的爱，是可以无视外在条件的偏袒。”
“主儿……皇上是天子。”
“正是因为他是天子，所以才更有挑战，不是吗?”听到这话，轻煦惊讶抬眼，却见华莹早已经没了方才厌厌的神色，反而多了二分斗志：“你放心，我不会轻易陷入帝王宠爱的陷阱，就算是陷进去，我也要他先一步一步的心甘情愿的走入我的圈套。”
华莹刚才的迷惘不过是差点被皇帝之前的宠爱迷惑了心智，如今才算是看清，就算皇帝现在对自己与其他人不同，但也是可以被抛弃的普通妃子罢了，尽管已经为了他生儿育女，她华莹，也不过如此。况且，她也明白，皇帝最开始的宠爱和纵容，也是因为她的身份，是皇帝信赖的忠臣之女。
第二日，华莹便去向皇帝请安了，她刻意让兰栀不给自己涂胭脂，反而多加了一层铅粉，显得整个人苍白了一些，如同病中初愈。
“臣妾谢皇上为五阿哥主持公道。”
“胤泽是朕的儿子，有什么可谢的。”皇帝皱着眉头将她扶起来，心里弥漫出点点愧疚：“是朕不好，没有将碧萝之事弄清，便让她自尽了，任答应……”
皇帝顿了顿，怕华莹为此与自己生出隔阂：“任答应的确是无辜被牵连了，莹儿，你可相信朕?朕日后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看来，你果然是什么都清楚，华莹扬起一抹苍白的笑容：“皇上既然这样说，那臣妾也义无反顾相信皇上，任答应如何了?”
“太医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见华莹这般知趣大度，皇帝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不知华莹心中冷笑，本就没打算把自己撞死的人，如何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不然冤枉了任答应，再让任答应有个三长两短，倒是臣妾与胤泽的不是了。”这句话更是提醒皇上，胤泽无端被人下毒谋害，还没有一个所以然的解释，只死了一个宫女一个乳母便草草了事。
“这件事情怎么能怪你们，是她自己鲁莽。”皇帝牵住了华莹的手。
回宫时，胤泽刚刚睡醒，拿着内务府做的玩具玩闹着，玩具也都让贾太医一个个亲自检查过的，华莹可不敢再大意轻心。
华莹走过去，胤泽看到了她，咯咯的笑了起来，华莹轻柔的将他抱起来：“小胤泽，要好好长大呀。”
“啦啊……”胤泽胡乱说着，还吐了一个泡泡。
第七十四章 姿色
轻煦笑了笑：“五阿哥现在不光蹒跚学步，还在学说话呢，以咱们阿哥的好福气，一定学的很快，估计下一次呀，就能叫娘娘额娘了。”
“是呀，娘娘，母家那边传来消息了，夫人说选错了人，对娘娘和五阿哥很是愧疚。”兰栀刚和递口信的人分开，就回宫告诉华莹，方佳氏听说了这件事情，也是寝食难安。
华莹知道自己的额娘心软，现在不会好受：“告诉母亲不必自责，有些事情，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也不必追究她的家人了，以后不用便好。”
“是，皇上那边也让秋实姑娘选了个乳母送来了。”
“那就依旧和原先一样喂五阿哥，左右五阿哥快断奶了，这乳娘怕也用不上几次了。”又听胤泽依旧呀呀的喊叫，华莹逗弄着他的小手。
“那刘乳娘真是鬼迷心窍，不知道满脑子都是什么，总归是罪有应得。”蕙心道。
“其实她的心不坏，只是入了宫，心态变了，喂养五阿哥，肯定心里会飘飘然，再加上旁人一怂恿，倒真以为自己光宗耀祖了。”华莹想借着这个事情给他们也提个醒：“不只是刘乳娘，许多人都无法在宫中保持自己的初心，忘了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本宫希望你们能坚守自己的心，能不做就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些东西，都是善恶有报。”
“娘娘说的是。”
“不过，咱们也不是别人砧板上待宰的鱼肉，不能被人瞧轻了去。”华莹扶着五阿哥走路，见他小胖腿摇摇晃晃，自己的内心却更加坚定，无论如何，要护自己的人平安。
“参见蕴嫔娘娘，皇上让您去御书房研墨呢。”
时间一晃就又到炎热的夏季，只有清晨时才算凉快，这天一早，李全便巴巴儿的过来请华莹了，华莹刚刚给皇后请完安：“有劳李公公通报，本宫即刻就去。”
“娘娘，可用准备些什么?”蕙心看了看她的身上，并无什么不妥，依旧如常的点缀了些珠花和钗环。
华莹还是贵人时打扮的不算太过清淡也是简约大方的，晋升成了嫔位便略加了几根钗环，端庄了不少，在外人看来多了些贵气，皇上却看着华莹仍有当初少女的直爽大方。
“不用，这样便可。”
“怎么今日不戴朕送你的步摇与其他点翠首饰?”皇上看了一眼她，穿着浅紫色绣白兰花的旗装，因到了夏天，再无其他累赘的服饰。脚也踩着双素色鞋子，好像自从华莹说了那番女为悦己者容的话，皇上就很在意华莹的穿衣打扮。
“那首饰太过华贵，臣妾平日里舍不得带，只阖宫嫔妃在的时候带带。”华莹浅笑嫣然，别有一番风味，若是每日都打扮的那样贵气，恐怕皇上是第一个不喜欢。
“怨怼朕不给你好东西，给了又不带，还不快过来给朕研墨。”
皇上带着笑责骂了华莹一番，华莹站到他身旁，开始研磨，素手轻碾，被黑色的墨汁衬得更加白皙：“皇上这话说的，臣妾是皇上的嫔妃，臣妾在众人面前打扮的越华贵，也不给皇上丢面子，再说了，这不是带着皇上给的耳坠?这可是臣妾几乎每日都带的。”华莹也确实觉得这耳坠好看，又好搭衣，皇上的眼光是着实不错。
“你惯会这样胡诌，景阳宫可还缺什么东西?”华莹如今身在嫔位，又有五阿哥傍身，内务府自然什么都不敢亏待，皇上只是客套一下罢了。
华莹可不吃这一套，他若想与自己客套，便是把自己当成了旁人敷衍：“臣妾想想，臣妾还想要个东西。”
“啧”皇上轻啧一声，不由得笑了起来：“早知就不该问你，每次都和其他嫔妃的回答不一样，真是嚣张。”
华莹巧妙的掌握了这个“冒犯”的度，不让皇上觉得无礼，又让皇上觉得自己坦率知礼，分外不同。
“皇上，曲答应来了，说给皇上送自己亲手做的甜枣羹。”正在华莹要再说什么时，李全来通报。
皇上的眉头轻皱，无非觉得来的不是时候，曲答应美艳有余，可惜脑子不足，还妄想如从前一般受宠，只是江妃都嫌她惹是生非不再帮她了。
刚想拒绝，曲答应却在外面喊道：“皇上，臣妾早已知错，臣妾还想为皇上唱曲儿。”
想想确实离她禁足也有一段时间了，华莹见皇上顾着自己犹豫不决便道：“皇上让她进来吧，臣妾没事儿。”
皇上便挥手让曲答应进来，曲答应先是把自己手中的羹汤放下，又跪在地上：“皇上，嫔妾知错，求皇上饶臣妾一回，也请蕴嫔娘娘宽恕。”
不知怎的，她倒真的长进了不少，倒有点让皇上回心转意的意思，今天她穿的单薄，更显身姿柔弱，华莹猜，皇上断会因为美色而给她一次机会，后宫佳丽三千，曲答应的姿容绝对能排到前三，华莹美则美矣，与她的面貌是不同的两种风格。
曲答应的面容是娇俏美艳姿色绝佳却多了二分风尘气，华莹便是人们常说的正统的美人面貌，五官与脸型挑不出任何错误，既不艳俗也不平庸，同样极美的萱贵人更是魅惑中带着冷淡，皇帝看起来对这类型的美人不太感兴趣，所以萱贵人虽有宠爱，却不如同一时期的灵贵人多。
“起来吧，你有心了。”皇上果然端起那甜枣羹，却因为有些太甜吃了一口便放下了，他与美人儿重聚的心却没有放下。
此时顾着华莹还在，让曲答应下去了，华莹也跟看不见似的，继续说着自己的事情，皇上却突然道：“你除了刚入宫第一年给朕送了茶来，倒从来没有带着点心来养心殿过。”
听皇上兴师问罪的语气，华莹道：“若是送小厨房的点心吃食，臣妾觉得没有诚意，皇上若是想，臣妾便学着做菜，送给皇上。”
“那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吃到莹儿做的菜了。”皇上便当华莹又在哄自己。
“娘娘，今夜果然是曲答应侍寝，您说的没错。”兰栀气鼓鼓的，嘴都嘟了起来，果然还因上回差点伤了五阿哥记恨着曲答应。
“那也是理所应当，你别自己气自己了，我若开口阻止，难免惹皇上不快。”华莹仿佛没当回事儿，继续教着五阿哥说话。
“来，叫皇阿玛。胤泽，皇阿玛。”
又是该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华莹刚来，曲答应就紧紧的跟在后头，打扮明显与往日不同，自从被降了位失了宠，她也没脸穿花里胡哨的衣服了，这回可是穿了一身嫩粉，曲答应本来就白，这么一穿更是娇嫩无比，那衣服上的花纹一看就做的格外细致。
“不愧是复宠了，打扮的跟个妖精似的。”铃妃嗤之以鼻，不知道又是耍了什么狐媚勾引的手段。
江妃此时也不说话，那时她多少有了放弃曲答应的意思，此时也没有再贸然帮她说话。
曲答应没理，只请了安坐下了，静嫔悄悄说：“你看这曲答应，性格倒沉稳了不少。”
“谁知道是转了什么性子，总之咱们也少理。”华莹说着，得到了静嫔的认同。
凝贵人看华莹她们耳语，眼神一闪：“蕴嫔娘娘手上带的什么?怎么这般耀眼，刚刚都闪了臣妾的眼呢。”
这些女人闻声看去，果然看到华莹手上的护甲因宝石散着光，手腕上还有个金手钏，仿佛是一对儿的。
“这有什么，不过是护甲多镶了几个珠子罢了。”华莹微笑着抚了抚手，那金镯子虽是金的，上面却镶嵌了红玛瑙，卓尔不凡，一看就知价值千金。
不过是在养心殿时不知道要什么，就随口提了自己喜欢在手上带东西，皇上隔天便让人送来了一对护甲和镯子，其实华莹虽喜欢这些，但跟皇上提起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特别罢了。
“这可不是什么破珠子，我看那上面可是好东西，恐怕价值不菲。”凝贵人听她轻描淡写，先是一愣，又开口道，她知道皇后一向不喜太过奢华。
“这一看就是皇上赏赐的，皇上出手大方，蕴嫔姐姐带也是合适的。”顺贵人总觉得凝贵人来者不善，不太喜欢她的表面和顺。
“还以为凝贵人见过多大世面，见几颗珍珠玛瑙就挪不开眼了?”铃妃不是帮着华莹说话，只是华莹带的护甲样式她也没见过，也觉得精美无比，嫉妒归嫉妒，她自己又自认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便不想丢了面子。
“铃妃娘娘见多识广，家财万贯呀，怎么没见您带过这种首饰让妹妹们开开眼?”不出意外又是任答应开的口，她头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因为皇上的嘱咐，也没留下什么疤痕。
“本宫的首饰还得让你一个答应过目?真是贻笑大方。”铃妃自认自己耐心都要被任答应磨出来了：“任答应身边的奴才上次差点害了五阿哥，怎么还往蕴嫔跟前凑呢?”
第七十五章 午膳
铃妃三番五次提起五阿哥的事情，让华莹心生怀疑，就算是针对任答应，铃妃怎么如此死咬着不放，她却不知没有扳倒这个任答应与江妃，铃妃心头不甘。
“臣妾知道皇后娘娘节俭，臣妾自愧不如。”华莹起身谢罪，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皇后也没有怪罪的理由，左右是皇上的宠爱，她还能怪罪皇上不成：“铃妃娘娘也别为难任答应了，既然皇上相信任答应，这件事情便算是过去了。”
“你快起来吧，皇上爱惜你，本宫自然也是一样的，好东西配美人任谁也喜欢。”皇后展示宽宏大量的同时不忘给华莹招一波仇恨。
“哦?蕴嫔倒是宽宏大量。”铃妃见华莹如此说，只当她是装出来的，觉得她虚伪至极。
“过几个月便是五阿哥的周岁宴了，皇上说要好好办，这么早就跟本宫说了，果然是喜爱五阿哥。”皇后不禁想起来当初三阿哥不止满月宴草草了事，周岁宴更是敷衍的邀请了几个皇亲国戚了事。
“劳烦皇后娘娘挂心。”华莹假意没有听出皇后的弦外之音，有时在这后宫之中，虚伪是必要的保护层。
皇后像是在回忆当时选秀的情景：“想来蕴嫔真是好福气，入宫半年多便怀了孩子，入宫一年半生下五阿哥，眨眼间，都两年多了。”
“是，还是因为皇后娘娘和各位姐姐的照拂。”华莹心中感叹，这些女人的照拂可不知道多少次差点害了她呢。
皇后但笑不语，不过一柱香时间，便让她们各回各宫了。
“姐姐，我知道五阿哥的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怎么皇上没有继续查下去?”顺贵人熟稔的挽着华莹的胳膊，语气中多少带了愤然：“皇上平日里那样宠爱姐姐，却不愿告诉姐姐真相吗?”
顺贵人也是何等聪明，稍微想一想事情经过便大概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皇上想查什么还不容易?这样做的理由不过是因为事情的真相需要一个隐瞒。
华莹见她为自己不平，心里暖洋洋的，起码这后宫里，还有一个真心待自己好的姐妹：“有的事情还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左右的，所以，我们只能隐忍下去，等到时机成熟，再去揭露真相。”
“话是这么说……”顺贵人想起自己这个位分还是皇帝因为宠爱华莹得来的，顿时也没有了刚才的士气，确实如华莹所说，皇帝对她是好的，只是还没有好到所有事情都能告诉她的地步。
顺贵人一副受了委屈像小狗耷拉着耳朵的模样，华莹笑意吟吟道：“你啊，活像是你自己受了委屈，不过你说皇上对我好，你就没有一点儿醋意。”
顺贵人一怔，心口如一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为了皇上吃醋，倒是会因为姐姐与其他嫔妃来往过密吃醋。”
听了这样的话，倒轮到华莹不好意思了：“茗儿对我好，我是知道的，只是怕皇上影响了咱们的姐妹之情。”
顺贵人莞尔一笑：“姐姐，你只需记得，无论如何茗儿都站在你那一边，谁都影响不了，我对皇上的感情不深，姐姐无需顾及我。”此话不假，顺贵人年纪还比华莹小上一岁，本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却入宫给皇帝当妃子，因为小家碧玉之感每月也会被宠幸一二，可皇帝已经是成熟的男子了，顺贵人这样没什么远大抱负的小姑娘喜欢同龄的俊美潇洒的男子，对他不真正动情也是理所应当。
若一开始华莹没有把皇上当做目标，恐怕她之前也不会动心，你在算计别人的感情时，只怕别人也在算计你，才还会因此动了真情。
华莹心道幸好还没有完全落入皇上柔情的圈套，不然自己也会无法自拔：“茗儿倒是提点了我。”
“小主，你这是做什么呢?”兰栀好奇极了，已经是第三次掀开小厨房的门帘往里头张望了：“不是说给皇上做些吃的，怎么做了这么久还没好啊?”
华莹想起之前皇帝说她从不会主动去养心殿为他送吃的，如今她的厨艺已经相较之前有了质的提升了，所以才打算今天一展身手，给那位天子做些膳食，只是送点心这种事情已经是后宫每一位妃子都会的了，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所以，华莹就更要学会出其不意，让人意想不到，她需要做的，不是仿照别人，而是做最特别的人。
华莹虽十指纤纤，此时却熟练的操持起锅铲瓢盆，正持着一把利刀，将刚刚采回的藕切成片，手起刀落，倒像那么一回事：“兰栀你就安心看着本宫做一桌像模像样的饭菜吧。”
“不是说给皇上送过去?怎么要做一桌?”兰栀一边赞叹华莹极为精妙的刀工，一边疑惑道。
“这你就不懂了，等着瞧吧。”华莹专心致志，将油烧热下入葱蒜等物，不多时，小厨房内顿时就爆发出一阵鲜香，激发出人的层层食欲，让兰栀都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皇上吃惯了宫内的山珍海味，御厨的口味来来回回也就那几样，所以华莹既要让皇上感觉新鲜，又要严格的把控味道，抓住皇上的味蕾。
“主儿，您让奴才去御膳房找的厚合菜来了，这东西可不好找，鲜少有厨子用。”小福子拿着一把绿油油的青菜，奉给华莹。
“奴婢给您打下手。”蕙心洗净双手，去帮华莹洗菜择菜了，轻煦半响见不到人，一见几人都在这里围坐一团，还以为这玉卿阁改成了宫里的饭庄了!
“好了，这就是最后一道菜了。”华莹终于将这翠绿的菜品炒好，盛出来放到专门准备好的精致餐盘里：“轻煦，让你寻的大一些的食盒可寻到了?”
轻煦在宫内时候长也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阵仗，只能按华莹的要求准备好了：“小主您看这个可以吗?这是奴婢找到的最大的。”
华莹看着食盒估计了一下：“行，就她吧，一会儿你们陪着我去给皇上送去。”
“娘娘，皇上这几天忙着潼州大旱的事情，饭都是没吃几口便撂了筷子……”轻煦担心主子忙活半天皇上不领情面，华莹却笑着说不碍事，便提着有些份量的食盒与华莹去了养心殿门口。
“呦，蕴嫔娘娘怎么现在来了?”大老远的，李全就看见华莹与身后跟着的人都提着不少东西：“这是……”
“皇上可用过午膳了?”华莹和颜悦色道：“听闻这些日子皇上总是不好好用膳，于是本宫便亲自做了一些，想给皇上送来，让他吃一顿饱饭，别劳累坏了身子。”
“这些都是娘娘亲手做的?”李全瞪大了眼睛：“娘娘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若是娘娘做的饭菜皇上喜欢，倒真是可喜可贺。”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妃嫔来送饭菜，而不是糕点茶水的。
“皇上让娘娘进去呢。”去传话的小平子出来道，华莹身后便跟着轻煦一同进了养心殿
“听说你给朕带了吃的?”华莹进去时，皇上正低着头，在折子上写些什么：“那就放到那里吧。”
“那可要皇上往一旁挪一挪，不然可放不下?”华莹让轻煦将饭盒放到桌子上退下，闻言抬头的皇帝眼神中开始带着不解，在看到一个偌大的食盒在自己桌上时，一时竟无语凝噎。
华莹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没有过这样的待遇，一边心里暗笑，一边打开了足足有三层，每一层都能放二三份菜的轻煦废了很大心思才找到的食盒，一件一件的摆在了皇帝的桌前，正如她所说，足足摆了将近一桌子，倒真没有让皇帝再下笔的地方了。
“皇上这几日怎么不好好吃饭?就算是忙于国家大事，也应该先顾好自己的身体。”华莹见皇上还是不说话，递给他一双金丝筷子，又一道一道的验了毒：“这都是莹儿亲手做的，皇上尝尝吧，都是一些家常小菜，爽口些。”
皇上这才意识到这个丫头还真的履行了上次的诺言，给自己带了一桌子的饭菜膳食：“莹儿有心了。”
这些菜确实如华莹所说，大部分都是清淡解腻的，还有一些他仿佛从来没有见过的：“这道菜朕还从未尝过，有点意思。”
皇上说的正是用了厚合菜的那道菜，华莹徐徐道：“皇上不知道这道菜也是正常的，这是臣妾早年游览南方时偶然听闻的民间菜，您别看它绿油油的，实际上用了足足七种菜，今日里面便加了厚合菜、萝卜、春菜、韭菜、青葱、猪肉、蘑菇，所以叫七翠羹，寓意财运享通，更是有调节油腻之效，清淡爽口。”
华莹说起来，便好似停不下话一样:“这道土鸡汤可是花了臣妾最长的时间，是百合板栗土鸡汤，香醇可口的很，鸡汤一点儿也不油腻，臣妾给皇上盛一碗，您一定要尝尝……”
皇上看着她滔滔不绝的讲起这些菜便知这一定是她亲手做的，顿时胃口出奇的好。
第七十六章 精心
华莹一边说一边为皇上布菜，皇上极其给面子的一口一口吃着，吃相文雅：“宫内一般做藕都是做成桂花糯米藕，臣妾觉得这菜虽好，吃多了也没有什么意思，于是破格将藕片做成了香辣藕片，皇上也尝尝。”
华莹几乎给皇上讲解了每一道菜，而皇帝也是吃了每一道她夹的菜，轮到这香辣藕片时，皇帝的筷子顿了顿，华莹便道：“知道皇上不习惯吃辣，于是臣妾选的辣子都是以香为主以辣为辅，皇上不妨尝尝，若是觉得不好吃，便扔在一边。”
“古灵精怪。”听华莹熟知自己的饮食习惯，皇上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明明皇后也是极为细心的，可她好像从来没有为了自己去尝试做新的菜品，有时候下厨也是做一两道他爱吃的。
新鲜的藕片配着鲜香麻辣的酱汁，竟然意外的搭配，藕本有的清香爽脆与刺激味蕾的辣相融合，皇帝竟用了不少，等回过头来的时候，这一桌子菜基本都下了一些，是他这几日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饭菜，待华莹走后，李全见皇帝露出喜满意足的神色还吃了一惊，当然，这是后话。
“莹儿，过来。”收拾好桌子后，皇上的语气放软了许多，方才华莹刚进来，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如今却是彻底被华莹抓住了胃：“你还真是不明所以，一鸣惊人，平日里朕知道你爱吃，却不知道你还有这等本事。”
华莹自然坐到了他的怀里，周围已经没有了下人：“臣妾向来说到做到，既然答应了皇上，便会做到最好，臣妾可是很有天赋的。”
皇上笑得更加温柔，牵起她的手把玩，却看到了三四处小伤口：“这是怎么回事?”
华莹先是吐了吐舌，一副被抓包的样子：“虽然臣妾很有厨艺上的天赋，但也是需要勤学苦练才能成才的。”
“不需要做的如此好，其他人都是给朕带现成的，你倒好。”皇上想起了当时他还很小的时候，额娘纯妃会经常给自己下厨做些自己爱吃的，和他们御膳房厨子做的都不一样，这种感觉，竟然还能在二十多年后的今天重温，如此想着，不由得攥紧了华莹的手：“朕会嘱咐李全给你找御用伤药，不会留下疤。”
这自然不用皇帝说，华莹自己就已经让贾太医给自己用些好药不会留疤了，自己做这些能让皇帝感动，都是建立在皮囊上，所以她刚做完饭菜满身油烟还专门换了一身衣服，不能给皇帝留下一身油烟味的印象，给皇帝他想看的好的一面罢了。
“臣妾只是想给皇上吃到臣妾亲手做的饭，又怕不好吃，反而影响皇上的食欲。”她也不会去说其他带小厨房或者御膳房食物的妃子们敷衍，因为这就需要皇帝自己去体会了，她不需要说的明白。
皇上看着她的眉眼，发现她今天好似没有涂脂抹粉，整张脸都散发着天然的美，就算是已经生了一个孩子，却掩盖不了那动人心魂的亮光，就好像她不是一位嫔妃，而是民间百姓家里为夫君做饭的一位贤惠妻子，还会兴高采烈的一直给自己讲今天做的饭菜是怎么做的：“若是一直这样便好了。”
‘若是一直这样便好了’华莹仿佛没有体会到皇帝这话的深意，而是眉眼间都带着笑容：“皇上喜欢臣妾，臣妾便一直给皇上研究菜品，好不好?”
“好。”皇上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华莹的肩头：“会一直喜欢莹儿。”这句话没有主语，没有了‘朕’这个字眼，华莹知道，自己今天没有白来一遭，只是，自己内心深处的喜悦，真的仅仅是因为目的达成吗?
是夜，皇帝自然是宿在华莹的寝宫中，这夜的皇帝格外热情，让华莹都有些招架不住，第二天起来就跟初次承宠一样，浑身酸痛得很，轻煦与蕙心捏了半响也不见好，身上的青紫足足三日才褪下，为了这事情，华莹还给皇帝摆了两天的眼色。
“就别生朕的气了。”虽然华莹看起来是在生气的样子，可皇帝的心情却很好，还与华莹耳语道：“明明那时还看着还愉悦的不得了，怎么这就生气了。”
“皇上!”华莹一嘟嘴，哪里有半点已经当了母亲的样子：“你再这样，我可真不理你了。”
“别气了，”皇帝捏了捏华莹的小脸：“朕给你备歉礼，总行了吧。”
“什么歉礼?”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小胤泽周岁宴这天，确实如皇上所说，办的非常盛大，五阿哥已经可以走路了，这还是挺让华莹惊喜的，一般孩子抓周都是趴着，五阿哥已经能走着了。
“你们说，五阿哥能抓到什么东西啊?”几个嫔妃猜测着，看着五阿哥颤悠悠的走路，但是周围都是软垫，摔倒也不会磕着碰着。
“我猜是一本小书，五阿哥一定博学多才。”凝贵人说。
顺贵人不太满意的摇摇头：“五阿哥身子骨好，以后一定活泼，不仅仅会被困在书房里头，我想，肯定文武双全。”
这让凝贵人倒感觉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的笑笑，不再说话。
“鲜少有孩子站着抓周的，五阿哥真是健壮。”秀嫔目光在还走不太稳的五阿哥身上，不由得出声赞叹，二格格身子不错，也是一岁半左右才会站着走路的。
五阿哥正在众人的目光中颤颤巍巍的走向抓周的地方，上面放的无非就是什么毛笔小剑一类的东西，没有什么太出格的，华莹并没有刻意教胤泽去抓什么东西，因为她觉得胤泽才这么小，有的事情当额娘的有野心，可孩子还什么都不懂，便想让胤泽自己去选择。
过了片刻，五阿哥还在犹犹豫豫，东看看西摸摸，就是不抓到手里，本来还热闹讨论者的人们也不说话了，想看看这位五阿哥到底能抓到什么。
只见五阿哥抓起一支小毛笔，又颇为嫌弃的玩了一会便扔到了一边，像是累了一样坐在地上待了片刻，终于朝着一个地方爬了过去。
那是皇上特意添加的一枚龙纹玉佩，做工精美，在大阿哥出生抓阄时就放进去了，也从没有皇子抓过，或许是因为有着冰凉的触感，也比一般东西沉的缘故。
五阿哥觉得好看，立刻抓起了玉佩，坐在地上把玩着，还咯咯的笑了两声，把在场的人都逗乐了。
“好啊，终于有皇子拿了朕的玉佩。五阿哥这是想帮朕治理天下呢!”皇上大手一拍，乐了起来，他一直期盼哪个皇子会拿自己的东西，等了好几年，终于把五阿哥等到了，脸上显而易见的高兴。
见皇上高兴，华莹才站起来：“五阿哥年幼不懂事儿，许是顽皮才东抓抓西拽拽。”
“哎，正因为五阿哥不懂事儿，所以抓的这个东西才是上天的旨意。”
皇上固执的认为这是胤泽要有大出息的预示，华莹不知道什么时候皇上这样迷信，她只是怕五阿哥出的风头太大，引的其他人侧目，如今看来也不必说什么了，反正风头已经出过了。
皇后叹息一声，想到三阿哥当时就拿了一本书，还没有拿稳就扔下了，皇上面子上的夸赞了一下说以后肯定是个学习的苗子，哪有这般高兴。
如今三阿哥已经三岁了，还跟刚会走路一样，需要好多嬷嬷照看着，不过没关系，她转念一想，且走着看，五阿哥想要成年，还有一段路要走。
抓阄礼也过了，众人热闹了一圈，一起说说场面话，便散了，华莹一天的神经有些绷紧，此刻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两个月，眨眼就到年下了，宫里人来人往都忙活了起来，尤其是针线坊那边，都在赶制新衣，五阿哥个头长的快，单是小马甲就做了三四件。
“主子，内务府送来了新衣，您试试合不合身?”轻煦端着两套衣服进来，上面图案缝的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这是什么图案?”蕙心摸了摸毛领，是新进的毛皮，顺滑又保暖。
“这绣的像是腊梅花，倒是衬景。”华莹看了一眼。
“可用贾太医来检查一下再穿?”
“不用了，这时候太医院也忙上忙下的，去把胤泽的新衣送过去看看便可，这时候的衣服，都是内务府赶制完立刻送过来了，一般不会有什么差错。”
“是。”
“灵贵人是不是也快该生了?”华莹想起灵贵人许久未见，上次在宴会上的一幕，她对外过了两个多月才说怀孕，外人知道她怀了六个多月，仔细算算恐怕已经八个多月了。
“还长着呢，这不是才六个月呢吗?”兰栀疑惑的问，她不曾听过这件事情。
“没事儿，随口问问罢了。”也不知自己帮她瞒下这件事情做的是否对，按理说，她应该早早禀告皇上太后说她欺君，那时她还曾算计华莹，虽还不搞不清始末，总之，有了一个人情总归不是坏事罢了。
第七十七章 心思
“今年的雪下的格外的大，娘娘出行要万分小心。”轻煦正扶着华莹走在宫间小道上，雪还在下，华莹执意要出来走走赏赏雪，在屋里都要憋坏了。
“知道啦，前面到了亭子，咱们去休息会儿，然后便回宫。”
主仆二人正朝那小亭子走去，路上却冲出一个人，华莹还没反应过来，那个身影已经和自己撞上，感觉肩胛骨一疼，就被人撞倒在了地上。
这可把轻煦吓得不轻，连忙把华莹扶起来：“大胆!谁没长眼睛冲撞了蕴嫔娘娘!”
边帮华莹拍着身上的雪边打量着那宫女，这才觉得眼熟，柯楠也有几分惶恐，毕竟华莹乃一宫主位，她一个小小奴婢竟然伤了蕴嫔：“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只是急忙去太医院帮灵贵人请太医，请蕴嫔娘娘饶恕奴婢。”
华莹认出她是灵贵人身边的丫头：“灵贵人怎么了?可是龙胎有碍?”
“回蕴嫔娘娘话，我家小主肚子又不舒服了，这才打发奴才去请太医。”
算算灵贵人肚子里的动静，眼下也应该生产了，这时候让这丫头去请太医，一定是要瞒着别人的，这才走了这条没什么人经过的小道。
“罢了，你去吧，下回小心一点。”华莹挥挥手让她去办自己的事情：“这丫头倒是忠心，看来灵贵人对身边的人也是好的。”
回了宫，华莹正坐在炉子前烤火，顺贵人和喻常在来了，都坐下喝了杯热茶这才说话。
“姐姐知道吗，宫里正传着风言风语呢。”喻常在感觉身子暖和了许多，便开始与她们闲聊。
“哦?什么风言风语，我倒是不曾听说过。”华莹有些无奈，她每次都是从别人那里知道消息，自己却不曾关注。
喻常在道：“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说灵贵人这一胎啊，保不了。”
“这是什么话?”华莹眼神一动，问道。
“谁知道呢，仿佛是太医院哪儿先传出来了，说灵贵人胎像不稳，如今虽有七八个月，仍旧危险着呢，俗话说生孩子就跟过鬼门关一样，我虽不喜她，倒真有点担心了。”顺贵人摇摇头，惋惜了一声，她可记得灵贵人无缘无故的冤枉了华莹一次。
“你少杞人忧天了，快吃你的糕点，今年冬天可比去年冷，你衣服够吗?”
“姐姐这话说的，我好歹也是个贵人了，虽不比姐姐受内务府讨好，到底也是不会缺斤短两的。”顺贵人嘴一嘟，不满的抱怨。
“你看看你，我就是关心一下，哪像你想这么多，喻常在你说是不是?”
喻常在也跟着笑：“在宫里待久了，顺贵人也会揣测别人是什么意思了，也算是有长进。”
“话说回来，喻常在入宫以来还没有进过位分，今年年底，皇上应该有打算吧。”
喻常在无所谓的摆摆手：“晋升位分也这样，不晋也是这样，有什么可为这个事情烦心的，我好好过我自己的日子，皇上来就来，不来便不来。”
喻常在颇有男孩子家的风范，皇上觉得有趣却不喜欢，总是隔一两个月左右才记得看一次她，她们姐妹几个，都算不上真心喜欢皇上，其实想想看，这后宫中真心完全心悦皇上的，又有几个呢?
“你真是个会让自己舒心的人。”华莹听了她的话，不可厚非的笑笑。
说起来对皇上真心无两的，一定有萱贵人一个，萱贵人表面冷冰冰的，其实早就心悦皇上，选秀那一眼就惊为天人，此刻，她正在为皇上缝制衣服，天寒地冻的，这件加厚的常服也马上做好了。
“小主仔细着手，上面可都是针眼子了，为了这件衣服，您可真是费心思，只可惜皇上看不到。”萱贵人的贴身宫女银兰心疼的看着自己小主手上的印记，小主向来这个性格，她知道自己劝不住，也不得不开口劝。
“做礼物，最重要的是心意，又不是让不让人看见。”萱贵人没有理睬，仍旧一针一线的缝着：“明天估计就能做好了，你去帮我给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就说是我闲下做的。”
“是，小主辛苦，奴婢于心不忍，小主还是先喝口茶水，润润喉，您都坐在这里两个时辰了。”
萱贵人皱了皱眉，看着手上的东西，觉得有哪里绣的不太好：“听闻凝贵人不仅精通琴棋书画，刺绣也十分厉害，你去跟我讨教讨教，这儿总觉得绣的不好。”
“好，小主慢点，奴婢扶着你去。”
到了西侧殿，凝贵人见是萱贵人，热情的迎上来说话。
说明来意后，萱贵人本来对人总是毫无表情的眼露出了点不好意思，凝贵人察觉到，笑着说：“这有什么，姐姐做，我给姐姐缝两针，姐姐聪明灵巧，定是一学就会。”
银兰在旁边看着两人其乐融融，心里舒了一口气，她家主子自小就不爱和人打交道，长着一张妩媚的脸也不懂得讨皇上欢心，若是小主有任答应那样的手段，恐怕早已晋升嫔位。
想着想着，另一个偏殿突然有了不小的声音，吵吵嚷嚷的。
“这是怎么了?”银兰走出房间抓住一个宫女问。
“灵贵人龙胎不好了，这才七个多月，突然肚子就疼得厉害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宫女急急忙忙的，说要去准备生产的东西，看样子灵贵人是要早产了。
“这可如何是好?”萱贵人听她语气不好，本来冷冰冰的脸上多了一分担忧的神色，她虽总一副冷面样子，却是会关心他人的，凝贵人听到这话也也探出了身子，与萱贵人一同向玉芙殿走去。
“走，咱们快些去看看灵贵人去。”
这边华莹刚要睡下，就听灵贵人宫里来了动静，说是灵贵人早产，有些危险，只得把卸掉的钗环仓促的带上。
“这大雪天，你们可仔细着点。”兰栀担心的看着抬轿撵的奴才们，一边嘱咐着。
“没关系的，兰栀你和小福子回去看着五阿哥吧，这边有轻煦和蕙心。”
听她关切的言语，华莹心头一暖，劝她们回去，这才出发。
雪天路滑，宫人们也怕一个脚滑摔了轿子上的华莹，等到了地方，已经有不少人聚集了，有的人肯定希望灵贵人来个母子俱亡，或者孩子夭折，铃妃也罕见的来的早，她恐怕是想灵贵人一命呜呼，她能抱上个孩子养着，也是圆了自己的心愿。
“容太医，灵贵人怎么样了。”皇后之前也是准备睡下了，匆忙过来，眼里露着疲惫。
华莹那时候也是将近半夜发作的，现在想想，还真是时间都差不多，都是同样的冬天。
“回皇后的话，灵贵人身体虚弱，臣会尽力护灵贵人母子平安。”容太医看着极为认真，跪地道。华莹想起来这是之前贾太医帮自己调查的那个太医，果真年少有为，看着与自己的三哥同龄，已然是有品级的太医了。
“好，辛苦你了。”
容太医一行礼，又去了产房外面，这时候听灵贵人的叫喊也有些虚弱，华莹的心有点被揪起来。
生了半天，足足过了快两个时辰，华莹觉得已经困倦的不行了，皇上也等了好久，正所有人都不太耐烦时，产房终于有孩子的动静了。
“恭喜皇上，喜得公主。”产婆将小公主抱出来：“虽然生的有些不顺利，公主到底是健康的，只是略微有些营养不良。”
皇后也露出了大方的笑容，带着众嫔妃恭贺：“恭喜皇上喜得三公主。”
皇上见公主不如自己料想中那般虚弱，因为先前自己被打了预防针，说灵贵人的孩子可能会遭遇不测，可生下来的孩子还算健康，这回心里大喜：“好，都起来吧，灵贵人产女有功，着封为灵嫔，所有的下人都看赏去吧。”
铃妃心里不快，不过是个丫头片子，皇上还这样高兴，真是难为了灵嫔辛苦生的孩子，况且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灵贵人的封号，与自己的封号谐音，也不知皇上是如何想的。
华莹看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事情，恭贺完便回宫了，其实她早就知道，灵嫔的孩子比其他人知道的时间要早两个月怀上，断不可能“足月”生产，一定会找机会“小产”的，只是没想到她这样聪明，提前把自己的身子对外界说弱，这样一来早产也不会惹人怀疑。
“若没有猜想错，灵嫔一定还给自己下了狠手，不然那孩子生下来一定健康，而不是现在这样有点虚弱，就会引人怀疑。”轻煦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这会儿顺着华莹所想的分析，果然能把事情串起来。
“是啊，早早的给皇上和全宫的人上眼药，真是好手段，这种人，本宫可不想再与她有什么联系，心思实在太过于深沉。”不过这次华莹她们想错了，其实是灵嫔的身子实在不宜产子，怀着孩子也经常需要喝些大补的汤药保养着身子，孩子生下来这样已经是容太医废了一万分的心思才促成的。
第七十八章 开口
灵嫔生下三公主也正好赶在过年的时候，皇上心里高兴，也想借此机会大封六宫，毕竟明年又该选秀的时候了，好多嫔妃入宫以后位分还没有变过，也是不妥。
皇上倒是提了一句给华莹升为妃位，被华莹连忙阻止了这个想法，皇上也只能习惯了华莹这样的拒绝，想想也是，华莹入宫不到三年就要封妃的话，难免会惹人闲言碎语。
一干人等穿着册封时的朝服跪在地下，听着太监口中宣读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灵贵人生子有功，温婉知礼，深得朕心，特册封为灵嫔，钦此。”
“臣妾谢皇上太后隆恩。”虽早就成了灵嫔，皇上还是在这一天给了灵嫔一场盛大的册封礼。
“喻常在晋为喻贵人，曲答应晋为常在，恢复封号湘，任答应晋为任常在，特赐封号‘玟’，钦此。”曲答应重获皇帝的心，这才晋封了一级恢复了封号，只是和原来的湘嫔还是有很大的距离，玟常在倒是讨皇上喜爱，还赐了个不错的封号，之前有些风头的柔常在却有些销声匿迹的架势，当真不争不抢。
“嫔妾谢皇上太后隆恩。”三人跪地领旨谢恩，只有喻贵人的神色最为淡定，三人中她是最不受宠的，皇上册封也是偶然想起她母家也是个四品外官，这才加了一条她的旨意。
这下子又封了一个嫔，六嫔已有五，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了，而四妃还是只有铃妃和江妃两人，看来皇上还是没有想改变二妃的局面。
“不是说铃妃娘娘要封贵妃吗?”顺贵人小声说。
“哪能，铃妃没有子嗣，恐怕不会轻易册封贵妃。”静嫔回道：“况且一封贵妃，铃妃与江妃之间的平衡就被打破了，后宫还不一定被她给掀起什么腥风血雨呢。”
“你说，这最后一个嫔位会花落谁家呀?”秀嫔看着灵嫔那嫔位的服饰说：“铃妃估计是不喜灵嫔的，和她的封号音似，原以为皇上会借着册封换一个封号。”
“可不是嘛，封嫔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准，看谁更有手段了，我看凝贵人与萱贵人都是有机会的。”相比之下，顺贵人的可能便不多，一没她们萱贵人的家室，二没有凝贵人的宠爱，三没有孩子。
册封典礼完毕，华莹走在回宫的路上，听到灵嫔从身后叫了自己，便停下了脚步。
“这次多谢你了，不然我也没有这么顺利。”灵嫔对华莹说：“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帮忙。”
华莹见灵嫔还记得那档子事，只笑笑：“好，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的话，三公主可取了名字?”
“皇上说让太后娘娘来取，太后说叫温纯。”
“真是个好名字，听起来就是贤良女儿家。”华莹点头。
灵嫔倒像满不在乎一般：“后宫之中，可不能真成一只温纯的小白鼠，臣妾希望她的性格能刚强一些，若我以后有什么事，也能安稳的活下去。”
“你这是什么话?多不吉利，还是少说为好。”
“以防万一罢了。”灵嫔见顺贵人跟上来，收敛了表情，行了平礼走远了。
“姐姐怎么这副表情?”顺贵人见她好似不太开心，出口闻道，又一脸疑惑的看了看灵嫔：“是不是那女人又干了什么事情?上回给姐姐下套，可还没有个了结呢。”
“没什么，和她说了说三公主，说的我自己也想有个女儿了。”华莹知道顺贵人表面大大咧咧，内心细致的很，怕她多想，随口扯了一句。
顺贵人这才笑起来：“姐姐这是什么话，姐姐这样有福气，生下五阿哥已经一年多了，估计呀，下一个也快来了，没准就是个女儿呢。”
“少说话，闭上你那嘴。”
两人随即说说笑笑的走远了，轻煦和竹荷在她们后面打着伞，见每回两人待在一起，都有种未出阁的天真烂漫，心里也轻快许多，脸上浮现了真挚的笑容。
皇上最近心情大好，连带着去后宫的日子也多了起来，平时见不到皇上几面的嫔妃也罕见的见到了皇上龙颜，一时间后宫倒也和睦。
华莹仍旧教着五阿哥学说话，皇上也没有让人通报一声便进来了，倒是吓了华莹一下：“皇上吉祥，怎么也不让下人通报一声?臣妾正教胤泽学说话呢。”
“哦?教胤泽说什么?是不是皇阿玛?”皇上略带着些笑意，将胤泽抱了起来：“真是越长越沉了。”
“那可不，难道还越长越轻?”华莹看着他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笑了笑：“才不是，是臣妾生的他，当然要先会叫臣妾额娘了。”
“没有朕你能生下胤泽?”
“没有臣妾皇上能抱到五阿哥?”
见华莹不甘示弱的反驳回去，皇上没有生气，只是又掂量掂量五阿哥，便把他放在榻上，看着他抓东西玩闹：“真是个不懂规矩的，越来越无礼了，改日让人来重新教你规矩。”
“皇上的规矩没准不如臣妾学的好呢，少来唬臣妾。”华莹见胤泽拿起一个小玩具就要往嘴里放，赶紧抢走了，胤泽的包子脸上就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逗的皇上一乐。
眼见胤泽就要张嘴大哭，华莹刚要抱起来，就被皇上打断：“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哭，要有朕的样子。”
胤泽被一吓，到眼眶里的泪水还真的被憋回去了，竟然开口叫了人：“皇……皇阿……皇阿玛……”
这让两人和服侍的下人都一喜，这可是他们五阿哥第一次会说话啊，竟然先叫了皇上，皇上恐怕要高兴坏了，一高兴他们这些下人日子便也好过了。
皇上果然喜上眉梢，又端正五阿哥的身子道：“胤泽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再说一遍皇阿玛，皇阿玛就给你玩儿玩具。”
“皇……皇阿玛!”胤泽像是听懂了一般，憋了一口气，比刚刚说的一遍更清楚声音更大了，也让所有人都听清了。
“好啊，真不愧是朕的儿子。”皇上龙颜大悦，当即叫了李公公来：“把朕珍藏的那个青玉纹水光玉佩拿给五阿哥。”
“皇上，胤泽还小，担不起那样贵重的东西。”华莹也没想到自己教了半天，竟然在今天真的张嘴说话了，欣喜之余不忘推辞皇上的礼物。
“没关系，朕高兴，胤泽便担的起。”皇上摆摆手，示意李公公即刻去拿，李公公嗻了一声，便让后面的小徒弟去了，心里想着恐怕皇上今夜是不必翻牌子了，皇上的整颗心都被五阿哥这句皇阿玛给栓住了。
“五阿哥比其他阿哥会说话的早，走路也学得快，这不愧是朕的血脉。”皇上大手抚了抚胤泽的小脑袋，胤泽丝毫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仍然在玩着自己的。
“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没准的，臣妾教了那么多遍额娘他不是照样没学会，皇上还是少给予些期望好，别像臣妾，落得空欢喜。”华莹适时的开口，免得传出去别人说五阿哥盛宠太盛，招人算计。
听她这么说，皇上心里更是愉快了不少：“朕知道，不管胤泽以后学业如何，朕都会多照顾他的。”
皇上聪明，有时候华莹暗示什么都能听出来，许是刚进宫华莹的直白，虽然让他们冷战了许久，但也在此时得到了回报，皇上对华莹语言上的容忍度要高的不少。
“那臣妾多谢皇上了。”华莹微笑，她不求胤泽能有多大的出息，长大又能不能干出一番事业讨得皇上欢心，她作为母亲，虽希望他前途无量，更希望他平安顺遂，这才是她的本心。
经此一事，皇上自然而然的留到了华莹宫中用膳和就寝。
早上起来时华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都不想起床了。
“娘娘身子怎么样?实在疲乏便不用去向皇后娘娘请安了。”轻煦撩开床帘，华莹摇摇头，示意侍奉洗漱的下人进来伺候。
华莹漱了漱口，又洁了面，坐在了梳妆台前，兰栀帮华莹梳妆打扮：“娘娘皮肤真好，都不像生过孩子的人。”
“那是，咱们娘娘天生丽质，不过我听说，铃妃娘娘日日用花瓣汁子泡澡，娘娘可要学一学?”另一个梳妆的下人说道。
“还是别了，到时候被铃妃知道，指不定怎么谩骂咱们主子呢。”蕙心听了不赞同的说道：“娘娘，您今天午膳想吃什么?我让小厨房去做。”
“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随便几样就行，对了，上回的虾仁粥不错，来上一份吧。”华莹看了看自己的妆容，并没有什么区别，便披上了一件披风，乘坐着轿撵去皇后宫中请安了。
“还没有祝灵嫔妹妹大喜，得了个公主升了嫔位。”铃妃那日推脱身子不爽，并没有到场，如今都过去十天半个月了，倒想起来这个事儿了。
“臣妾谢铃妃娘娘。”灵嫔起身道谢，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屑，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听听这酸气儿，不知道铃妃的醋在哪倒了呢，还什么得了公主升了嫔位，您倒是得一个公主给咱们看看呀?只怕求之而不得呢。”
第七十九章 心悦
江妃嘴皮子愈发厉害了，她本以为铃妃这回会封贵妃，没想到还是与自己平起平坐，不由得出言嘲讽，铃妃被憋的差点没上来一口气，最近玟常在和她一直来来回回的找茬，让铃妃好不火大。
“本宫哪有什么醋坛子?无事一身轻罢了，哪有江妃妹妹想的多，一天天为孩子操的心那么多，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也给你儿子摘了去，这么宝贝，以后成家立业是不是还得一家子住在江妃宫中啊?”
“噗。”
这话引得不少嫔妃笑场，连华莹都有些好笑，但看在铃妃的面子上只能强忍着不做声，大阿哥确实有些依赖母亲了些，皇上怕是也不喜欢。
“到时候，江妃就只管给大阿哥好吃好喝伺候着，只是不知道谁能成为江妃的儿媳妇，不用和妾室争宠，倒应该和你这个夫君的额娘争宠。”
这场争辩显然没有结束的时候，眼见铃妃越说越停不下来，好在皇后还是没有忘了自己的职责，在白热化的时候叫了停：“大阿哥还有两年也该成亲了，江妃可有什么满意的人选?可以叫皇上先给大阿哥定了亲，江妃也可以只管享福了。”
“回皇后娘娘话，臣妾正挑选着呢，臣妾想给大阿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儿家。”听见皇后问话，江妃摆出一副不和铃妃计较的样子，转而回答起来，在她心目中，大阿哥是长子，娶的妻子一定要家室好的才行。
皇后笑着点点头：“是啊，最重要的需得门当户对，而且要是个娴静温柔的。”只是江妃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家出身的，就算大阿哥是长子，也比不过自己的三阿哥。
铃妃翻了半个白眼，没有再说话，毕竟皇后给了台阶下，她没有必要再找不痛快，心里其实也着急自己没有个一儿半女，眼见别人家的孩子都要成家立业。
这场闹剧总算消停了，华莹走出坤宁宫的门，想着去御花园那边走走，身后顺贵人听了也说要陪着华莹，两人便一道走着。
“姐姐看，那边的柳树都抽嫩芽了，马上就要长出新枝子啦。”
华莹还没顺贵人观察甚微，刚才觉得园子里还是没有生机的样子，一听她这般说，便仔细瞧了瞧：“没错，虽然不显眼，确实长嫩芽了，看来这春天马上就到了。”
自己最近教导胤泽，忙来忙去，许久没有好好放松心情了，如今心态倒成熟了不少。
“姐姐，宫中鲜少种迎春，不如咱们俩让花房寻了种子，自己种?”顺贵人摸了摸垂着的嫩芽。
“小主愈发不像话了，您一个宫中小主，怎么能亲手做花房奴才做的事情?更何况蕴嫔娘娘，身子金贵，您可别胡闹了。”竹荷听了她这番话，吓的赶紧拉住了顺贵人，有这样一个小主，也是费心呢。
“你若想，那便让下人给你种了，你在旁边看着就行。”华莹笑着道：“实在不行，你每日浇水，就当是你亲自养的。”
“那也只能这样了，怡然天天管着我，不就是养个花儿，也这样罗里吧嗦的。”顺贵人撅了撅嘴，却依旧亲昵的挽着华莹：“走吧姐姐，去我宫里坐坐。”
“好。”华莹欣然答允。
“前两日不是去陪太后说话了?怎么样，太后没有为难你吧。”自从皇上说让她与顺贵人多去看太后，她也就告诉顺贵人闲来无事可以去多看看她老人家，华莹也偶尔去请安。
“没有，太后挺好的，总会给我准备我爱吃的。”顺贵人道：“她还提起你，让我转告你，多带五阿哥来看看她，说是有机会，再多生两个阿哥呢。”
华莹一愣：“这不是你这丫头瞎加的话吧?太后当真这么说?”
“我再怎么胡来，也不会随意杜撰太后说的话啊!”二人你来我往，一起谈笑风生，倒也快活。
去了顺贵人宫中坐了半响，午膳时间快到了，华莹刚准备回去，李全却来了，还抹了一把汗，看来是急着寻华莹。
“奴才给蕴嫔娘娘请安，蕴嫔娘娘吉祥，顺贵人吉祥。”
“公公免礼，可是皇上有什么事儿?”
“哎呦，皇上正在您宫里等着呢，突然来了兴致说要和您用午膳，也没有通知一声就去了，没想到您不在，就让奴才来请。”
“皇上总爱这样，从不让人通传，这下好了，姐姐不在吧。”顺贵人打趣道，李全干笑了两声，这位小主也是敢说。
“既然这样，姐姐便快些回去吧，路上还要小心。”
“好，那我就先走了，你也早点用膳吧。”轻煦扶着华莹起身，走出了门去。
“蕙心，你去嘱咐花房，动作快点弄些迎春送到顺贵人宫中。”蕙心应了下去。
“娘娘对顺贵人真好。”轻煦说道。
“宫里好不容易有个知心人，顺贵人与我一同入宫，更有小时候的情分在，比他人更能放心。”华莹与静嫔秀嫔喻常在虽也有几分情分，到底是没有百分百相互信任的，顺贵人心地实在，也喜欢安稳度日，经了这两年心气也平稳了许多，懂得待人接物的分寸，性格也讨人喜欢，若真说有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也就是怕有人对她下手。
想到这里，华莹的眼睛暗了几分，还好现在夏茗虽有着皇上宠爱，但远达不到盛宠的地步，现在估计也没有手想伸向她。
“皇上这下可吃了鳖了?”华莹一进屋门，瞅见皇上正坐在桌子前等着。
“去哪了?”
“和顺贵人待着，没想到时间过得如此快，皇上不饿吗?传膳吧。”华莹去内室看了看胤泽。
皇上笑了笑：“你们女儿家倒有的聊。”
“皇上也可以让臣妾当您的解语花，臣妾不介意。”小厨房将刚刚做好的菜一盘一盘的上好了，华莹笑道。
“有你这句话，朕心里安慰了许多。”
“皇上这样说，可是朝堂之上有什么不舒心的?臣妾知道后宫不得干政，只能让皇上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去应付。”说着，华莹给皇上舀了一碗虾仁海鲜粥。
“你倒贴心。”皇上刚想着要不要讲今天上书房和大臣谈论的，没想到她这样不感兴趣，倒不像后宫里其他的女人，支楞着耳朵想打探什么。
“无非就是那帮大臣，跟朕谈论一些后宫的事情，真是管的多。”一会说什么铃妃应该被封为贵妃，一会又说自己又该选秀了，不能专宠一人，他这么多年以来，何曾对一个女人专宠过，只不过每次多宠爱了一位妃嫔几日，便有人看不惯了。
华莹见他先开口，并没有继续问具体的，继续帮他夹菜：“其实有缘由的皇上也知道其中的道理，没有缘由的更不用理会，只是很多大臣都是前朝老人，皇上应该礼让些。”
皇上见她知礼，没有僭越的话，心下满意，便没有再说话，华莹也注意到，皇上这些天来自己这里，好像也爱吃些辣味的膳食了，之前是完全对这样的菜没有兴趣，难道真的是被自己的香辣藕片所改变了饮食习惯?这倒是华莹的意外之喜了。
用过膳，皇上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与华莹同在一屋中，一边喝着解腻的花茶，一边翻看着华莹平日里爱看的话本，这些话本还是她让小福子淘来的，有不少情情爱爱的故事情节在里头，见皇帝看的这样认真，华莹觉得有些羞耻。
“皇上今日政务不忙吗?怎么还赖在臣妾这里看话本了?”华莹起身走到皇上旁边，想把他手里的本子拿过来，却被皇上躲开。
“莹儿竟赶朕走?那就不给你礼物了。”皇上知道这丫头是害羞了，还装模作样的又将书翻了一页，一边假似漫不经心的说。
华莹伸出的手一顿：“什么礼物?”上次华莹与皇上生气，不过是情趣，皇上说过会给自己赔礼，她却忘了这一茬。
“不告诉你。”皇上津津有味道：“你看这落魄书生，机缘巧合下竟与一个大富人家的女儿有了男女之情，最后他考取功名以后，却抛弃了商贾之家的女儿，选择了对自己前途有帮助的官宦世家之女。”
“世间情爱，若是尊崇本心，本就没有对错，书生考取功名便野心勃勃，自然会为了前途去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人，却唯独伤了商家女的心。”
“你是觉得，他没有做错什么?”皇上合上书，探究的看着华莹。
“以臣妾的角度看，他做错了，可皇上若是站在他的角度，是一个穷酸书生，好不容易成了一个小官，又真的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经商家的女儿吗?”
意外的，皇帝没有立刻答复，而是抿唇，然后道：“你说得对，那么，莹儿可曾为了利益，选择朕?”
当然。从始至终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利益，所以她一件小小的配饰都有着心机，华莹收敛起笑容：“臣妾的一切所作所为，也是顺从本心，若皇上相信，可以记住，莹儿永远不会伤害皇上。”
“我，心悦皇上。”
第八十章 单纯
我，心悦皇上。
皇上不是没有听过这样的话，说出这样话的人一抓一大把，可华莹是这十几年以来，让他印象最深刻的女人，就仿佛，他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得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的认可一样。
“朕亦是如此。”皇上将华莹搂在怀里，将唇凑近华莹的樱桃小嘴，轻啄了一下，华莹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耳朵也热的发烫，脸上如火烧云彩一般，皇帝好笑道：“莹儿这是怎么了?都是生了孩子的人，还这样容易害羞。”
“这还是大白天呢，皇上怎么这样。”华莹红着脸推开皇帝，想离他远一点，却被牢牢扣住了手腕，挣脱不开：“皇上，你可是个明君，青天白日，不能这般。”
“这般?”皇上大手抚上了华莹的腰间，还故意捏了一把她的柳腰才道：“莹儿说的究竟是哪般?”
华莹浑身一阵战栗，又想起上次皇帝好像一年没开过荤狠命折腾自己的样子：“皇上……”
“好了，”皇上见华莹战战兢兢害怕自己当场吃了她的模样，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不再钳制华莹：“不逗你了。”
“皇上还是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免得总调笑臣妾。”华莹赶紧从皇帝的怀抱里脱身，这皇帝有时候就像一只大灰狼，不知道想些什么鬼点子折腾自己：“记得把臣妾的赔礼送给臣妾，不然皇上下次可就别进景阳宫的门了。”
“这宝石首饰送过了，夜明珠也送过了，你说，朕还有什么可以送给你当赔礼的?”皇上一只手支着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既然之前他说了，那就肯定想好了，何必又来问自己，华莹小声嘀咕道：“皇上心里有数，要知道，臣妾可不是好糊弄的。”
“你放心，明天朕就让李全给你送过来，免得你天天惦记着。”皇上笑道，又拉着华莹在身边坐下：“朕不逗你了，来陪朕坐会儿吧。”
皇上还翻着那书，看起来有着要一下午看完的架势，华莹不知道皇上还对这些不务正业的东西感兴趣：“皇上要是喜欢这种书，臣妾就去淘些送到御书房去。”
“那就多谢莹儿了。”
咸福宫侧殿。
萱贵人正对镜描眉，一双眉毛本就生的极好，略加几笔描画，更是平添了三分娇媚的韵味，合着清冷的眼神，又欲又纯情，却见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倩丽的人影：“凝贵人怎么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如此与众不同的美人，也不怪皇帝虽然不喜欢她的性格，还是隔三差五来找萱贵人：“是我没让她们通报，怕打扰了姐姐，现在姐姐可有空与妹妹说会儿话?”凝贵人浅浅一笑，看着极为纯善温和，银兰本担忧萱贵人的精神状况，如今见凝贵人与小主还算投机，便放下心来，唤下人们退出去让她们二人聊了。
“何谈打扰。”萱贵人依旧是简洁明了的语句，却掩盖不了她心中的怅然若失，凝贵人看人的心思很准，知道萱贵人在想什么。
“姐姐是为了皇上发愁吧?”萱贵人进宫已经快三年了，位分却没有一星半点的变化，皇上对她也是平平淡淡，没有多么特别，这让萱贵人心里多少有些难受：“其实以姐姐的家室，成为六嫔之一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没准哪天皇上就下旨册封姐姐了。”
她一边看着萱贵人的表情故意这样说，果然萱贵人一听便摇头：“我倒不是为了这个位分，说来惹人笑话，我自入宫第一天起，便对皇上动了心。”虽然她表面清冷，实际上皇帝在她身旁时，她的心跳如雷，却为了大家女儿的矜持与面子不敢表露。
“妹妹明白姐姐的意思，上回姐姐做的寝衣，可给皇上送去了?”凝贵人惋惜状道：“只怕以姐姐这样薄脸皮的人，皇上都不知道是姐姐亲手缝制的吧。”
“年节时便让银兰交给李公公了。”萱贵人面色微红：“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本就是妻子该给夫君做的，我就没说是自己缝制的。”
凝贵人听到这话心里鄙夷，什么夫君妻子，难怪萱贵人家室极好却混的不如那蕴嫔，没看清自己的身份地位，只管痴情，便是这种下场，虽然看着冷冰冰，实际这萱贵人却单纯的很呢，估计以后还能为自己所用。
“姐姐，若真的想让皇上多来，就一定要有些手段。”凝贵人心里所想丝毫不会表露在脸上，心底里鄙夷面上却没有任何改变，还是和善的面孔道：“如果姐姐肯听妹妹的，妹妹也愿意帮助姐姐，让皇上多来你的宫中。”
“真的?你还有这等本事。”萱贵人面带疑虑：“我知你有些能耐，所以皇上才在知道你是太后派的人的情况下对你宠爱颇多，可也没有铃妃蕴嫔那般盛宠，你又为何要分散你的宠爱帮助我?”凝贵人虽因为才艺的出色让皇帝多看几分，却也比不了如今的铃妃与蕴嫔，最多能和玟常在打个平手，这一点萱贵人还是清楚的。
第一次听萱贵人说这样多的话，凝贵人就知道她已经对自己放松警惕了，便拉住她的手道：“妹妹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初入宫时也只有姐姐肯与我说上两句话，宫中险恶，太后娘娘也无法护我周全，妹妹便想着，若是有一位知己在后宫中也是好的，所以想要帮助姐姐，姐姐得宠，就是我得宠。”
萱贵人仍有怀疑，可听凝贵人继续说：“妹妹可以帮助姐姐，抓住皇上的心。”想到皇上不温不火的感情，便立即动摇了，她为了皇上，愿意试着去冒险。
“你想如何做?”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凝贵人笑得更灿烂了，附耳道：“等皇上来我宫里的时候，我就想法子提起姐姐的事情，然后姐姐就……”
一大段话说完，萱贵人也觉得可行，只是踌躇道：“这样，是不是算计了皇上?”她并不想对皇上有和其他人一样的心机与算计，只想能多陪在皇上身边罢了。
“这怎么能说是算计呢?若因此皇上知道了姐姐你的心意，也算是多了一个体己的嫔妃，对皇上也是好的。”凝贵人会说，三言两语便打发了萱贵人的疑虑，而后便心满意足的走出了萱贵人的侧殿，却碰上了刚刚晋升的灵嫔。
“见过灵嫔姐姐，灵嫔姐姐身子可大好了?”凝贵人浅笑嫣嫣，她总觉得灵嫔好像能够看破她的面具对自己的态度也是不喜的，可灵嫔现在是一宫主位，她只能去试着讨好灵嫔。
灵嫔看着心情不佳，见凝贵人从萱贵人处出来，还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便道：“你和萱贵人倒是姐妹情深。”
“灵嫔姐姐也和萱姐姐亲如姐妹，妹妹我入宫晚，便想着与姐妹们打好关系，只是姐姐之前身怀龙子，妹妹也不敢打扰姐姐。”凝贵人说着，还走近了灵嫔，像是要亲昵的与她说话。
谁料灵嫔立刻扶着身旁的柯楠后退了一步：“你可别跟我来这一套，我不是萱贵人，也没想和你们任何一个情同姐妹，你做什么事情我管不着，别来攀扯我。”同住一宫将近三年，她自然是知道萱贵人是个什么脾气秉性，是个痴心女子，她们也没有多少交情，但是凝贵人这样接近萱贵人，灵嫔只觉得她不安好心，却也懒得管。
留下凝贵人一个人略显尴尬的站在原地，指甲不禁使劲扣在了搀扶着自己的宫女的小臂上，驻足片刻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宫里。
“主儿，你那样给凝贵人没脸，也不怕与她交恶。”刚入宫的主子带着仇恨，一心想报复月嫔，与她人的关系不好不坏，现在放下了这些事情，倒有些容易得罪人了，柯楠劝道：“主子若不喜欢她，便当看不见就是。”
“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谁知道她非要来与我搭话，我刚刚才与容简玉闹了不快，自然就有了脾气。”说着，灵嫔将自己的三公主抱了过来：“还是温纯好，这样乖巧懂事，不像某些人。”
柯楠见自己的主子这样耍小性子，但揭开了伪善的面纱，多了真实的情感在其中，也不再多言：“主子，你以后要多加小心，千万别总是去太医院找容太医了，这样对你们都好。”
“怎么你也说这样的话。”灵嫔假意恼怒道：“我这也没有经常去太医院，今日他第一句话就是嫌我去找了他，我还不乐意呢。”
“容太医也是为了主子好。”柯楠替她把犯困的三格格安顿好：“小主还是小点声，三公主快要睡着了，别吵到三公主。”一说三公主，灵嫔果然就动作放轻了许多。
“温纯，你以后可不能和名字一样单纯任人宰割，一定要懂得动脑子，不轻信他人，却善待对自己真心的人。”灵嫔眼里都是温柔，轻轻晃动着温纯公主的摇篮。
第八十一章 寝衣
“皇上今日想听什么曲子?”凝贵人一袭娇俏橘衣，格外俏丽动人，她熟稔地搂住了皇上的脖子，皇上看起来也很受用。
“还弹你拿手的便可。”皇帝本对于凝贵人的身份还有一些隔阂，可这么久相处下来，凝贵人从来没有借着宠爱吹枕头风，倒让皇上多了一些欣赏与满意，闲暇时也会来这里坐坐。
凝贵人莞尔一笑，素手轻弹，便是一首动人心弦的曲子，皇帝微眯着眼，待一曲弹毕后，她便坐在了皇帝腿上，低眸道：“皇上的这个荷包真好看，皇上最近一直带着。”
“你说这个?”皇上解下自己腰间的荷包：“这也算作好看?”
“皇上若是认为不好看，那戴它的原因便一定是因为缝制荷包的人，人好看，绣出的荷包也就好看了。”凝贵人瞅着上面还有一些歪歪扭扭的金线：“铃妃娘娘应该不会做这些，想必这荷包，是出自蕴嫔姐姐之手吧。”
“你很聪明，怪不得母后喜欢你。”皇帝将荷包挂好，这是华莹上次送予自己的生辰礼物，他便挂在了身上，原本不打眼，倒是被这凝贵人看出来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古往今来，女子总是会给心怡的男子绣制荷包等物，以表男女之情，嫔妾也想着给皇上绣一个呢，如今看来，就算是绣了，妾身的荷包也不会被皇上戴在身上。”凝贵人口中有着撒娇的意味，若是其他人的荷包，皇帝恐怕早就会矢口否认了，可这是华莹一针一线缝的，当时也经常戳破了自己的手指，这事情皇帝也是清楚的。
知道皇帝这样喜爱蕴嫔，也在凝贵人的意料之中，她没有继续说华莹，而是道：“那皇上，可知道男女之间，若是更为深情，女子会为男子缝制何物吗?”
“什么?”皇上的思绪从景阳宫回到咸福宫，好奇道，他毕竟不是寻常人家的儿女，并不了解坊间的习俗。
“那自然是为心爱的男子缝新衣，制新鞋，大多也是已经成亲的女子对自己的夫君如此，更为贴心的，还会给男子缝制里衣。”凝贵人话说至此，伸出手解开了皇上的外衣扣子。
“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不解的按下她的手，同时心里为她的主动有些恼火，凝贵人却道：“以妾身看，皇上的内层的寝衣针脚细密，一看就是下了极大的功夫的，怎么也不见皇上多去看望萱贵人?”
“这是萱贵人所制?”皇上明显不知道这经常穿在身上寝衣是萱贵人熬了几夜缝制的，只是听李全提了一嘴，说这寝衣是萱贵人身边的银兰送来的，穿在身上也是舒适，便一直穿着，原以为是萱贵人找人做的，却想不到是那样面冷的萱贵人亲手缝的。
“皇上，萱贵人之前来妾身宫中请教针法，妾身这才知道萱贵人亲手给皇上做了一件寝衣，萱贵人却不声不语，妾身实在是不忍心萱姐姐为了等皇上夜不安眠，便提了几句，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凝神良久:“你起来吧，倒是朕的疏忽。”他只当萱贵人空有美貌却为人冷淡，就连欢好时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便以为她对自己无心，这样看来，却是个面冷心热薄脸皮的人。
“皇上……妾身刚刚入宫时，就是萱贵人帮妾身解了围，她其实是个热心肠。而且萱贵人的确是真心实意对皇上好的，若是皇上不信，便去侧殿看一看。萱贵人总是等到深夜，确定皇上不来才就寝，妾身也是那日偶然得知的。”凝贵人见时机差不多，便给皇上提出了去看萱贵人的建议。
“可是朕今夜是翻的你的牌子。”
“没关系的，”凝贵人握住皇上的手，摇头道：“若是皇上与萱姐姐的感情能够更进一步，妾身愿意牺牲一次侍寝，还请皇上不要考虑妾身了。”
皇帝也不单单是为了凝贵人一番话便动了去萱贵人殿内的心思，也是因为萱贵人姿容绝美冷艳，却一直不冷不热，男人总是会有一些征服欲的。
“妾身恭送皇上。”
凝贵人送走皇上，外面的宫女佳琪见皇上走了，疑惑道：“小主真的将皇上请走了?就为了萱贵人?”
佳琪是太后专门嘱咐派过来的人，但对凝贵人还是很上心的：“小主也不怕皇上不来咱们这儿了。”
“你不用为这个担心，若是萱贵人得了皇上宠爱，皇上总不会忘记是本小主撮合的，萱贵人家室好，我若与她结交，又有什么坏处?”凝贵人只告诉了佳琪一半的目的，并不往深处讲，佳琪这丫头除了是太后的人以外，心思质朴也能吃苦耐劳，她也不讨厌，因为她知道，就算是讨厌，太后这座大山压着，也不能对佳琪怎么样。
皇上没走两步便到了萱贵人所住的侧殿，果然亮着烛火，萱贵人正是一副懊恼伤神的模样，却见那穿着便服的皇上出现在了门口。
“……皇上?”萱贵人迟疑的站起身，甚至揉了揉眼睛：“皇上万福金安，嫔妾失礼了，还以为嫔妾是眼花了才看见皇上。”
皇上走上前握住她的柔荑，烛火将萱贵人衬的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不像白日里那样如九天下凡的仙子不可亵渎，总算是有了一丝可亲可爱之感，眼见萱贵人刚开始呆愣在原地的讶异，皇上也是觉得之前对她的了解少之又少，才有这样的局面：“不怪你，朕只是想起李全说朕的寝衣是你缝制的，便来看看你。”
“皇上怎么知道?嫔妾明明没有告诉你……”萱贵人看似脸上闪过羞恼之情，很快又恢复了原状：“这没什么，只是闲来无事，便顺手给皇上缝了一件，皇上不必刻意来此。”
“那朕怎没听说，某人日日都等着朕，直到深夜才肯安眠?”皇上捕捉到了她的微表情，知道了她的脾性便是如此，不再像原先一样对她冷淡，而是逗弄她道。
“不是妾身。”萱贵人眼里的惊讶却骗不了人，她还要说什么，便被皇帝一把抱起走向寝殿，再说不出来一句话。
萱贵人不知如何得了皇上的青眼，皇上连宠了五日才罢休。
“之前一个月是铃妃妹妹与蕴嫔平分秋色，这个月倒有一大半的侍寝天数都是萱贵人的。”请安时，皇后照例在月末的时候查看了内务府的侍寝记录。
“本宫记得当时就有姐妹说，萱贵人的脸勾人的很，果不其然，虽然之前一个月没有几天侍寝，但如今也是宠妃了。”铃妃看着面色不好，也是，这一个月她几乎和玟常在这样的妃子侍寝次数差不多，从没有这样待遇的她只觉得脸上无光，自然有火气。
萱贵人冷着一张脸：“妾身不敢当宠妃二字。”她一向就算真的生气，也不屑于与他们争吵，铃妃看她不尊重自己的模样，就想发难，奈何皇后在场。
“这话是湘常在说的，妾身还记得呢。”同样被铃妃看不惯的玟常在道：“湘常在可觉得今时不同往日?毕竟昔日湘常在还是一宫主位呢。”
“过好当下便好，我没玟常在那么多心眼。”湘常在最近像是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还是咽不下去一口气似的怼了玟常在一句。没有了江妃的帮衬，她才知道空有美貌是于事无补的，就算是皇上还肯见她，可宫中从来不缺美女，等她容颜老去，又得罪了这么多人，还不是死路一条，于是，湘常在也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了。
“要说今时不同往日，还得是咱们月贵人，估计呆在昭阳宫里成日没事可做吧?”江妃看向月贵人，月贵人是最近才被放出昭阳宫的，之前一直禁足，也没个说法，别说宠幸了，就是见到皇上都难。
“不劳江妃娘娘费心。”月贵人看着消瘦了一些，一张脸都缺了血色。
等众人散去，华莹与顺贵人走着，顺贵人知道华莹自从生了孩子以后，对皇帝费了些心思：“姐姐你不要在意，皇上就是图个一时新鲜，便总去萱贵人宫里，皇上还是更喜欢姐姐的。”
“他是天子，我本就清楚。”华莹心里若说没有感觉是假的，三年情爱，没有一丝感情是不可能的，就如她之前所说，在捕猎时，也容易陷入对方的情网：“就是不知道，萱贵人这样看着不会耍心眼的人，是如何得了皇上的青睐。”
“还不是凝贵人的计谋。”身后传来了灵嫔的声音，不知何时走到了二人身后，还听了她们的谈话。
“灵嫔姐姐金安。”顺贵人有些气恼：“怎么灵嫔姐姐还对别人的谈话这样感兴趣?”
“你先别当你好姐姐的出头鸟，”灵嫔眼里二人虽然年纪相仿，顺贵人却像个小孩子：“蕴嫔，本宫上次还欠你个人情，这次就算还了，凝贵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准背后给你上了眼药，你若信我，就先主动去找皇上。”
第八十二章 别扭
“本宫知晓了，多谢灵嫔告知，不过我也要多说一句。”华莹拦住了还想说什么的顺贵人：“你与凝贵人同住一宫，才要更加小心。”
灵嫔不知道听没听进去，道了一声告辞便转身离去了，她的婢女柯楠倒是说了一句谢，才跟上灵嫔。
“成天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顺贵人见她无礼气的直跺脚：“姐姐可要听她的。”
“你确实是和她说的那样，别事事都想着为我出头，要多多思量才行。”华莹心里也在思忖着灵嫔的话，若说上三公主的情，倒应该不会再骗自己：“我再等等看皇上的态度，若是真如她所说，我便去找皇上。”
李全也开始发愁了，眉毛皱的跟两条毛毛虫一样，小平子见师傅不开心，就知道一定是皇上的事情：“师傅怎么愁眉不展，可是皇上又生气了?”
“皇上不是生气，看起来阿，更像是闹别扭。”若是生气还好说，他多安抚几句就算了。
“怎么会闹别扭?是哪位小主和皇上吵架了?”小平子一拍脑袋瓜：“奴才知道了，一定是蕴嫔娘娘!”
“咱家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知道，还这样笃定?况且这些日子皇上也没有与蕴嫔见面。”李全竟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徒弟这样厉害，显然不相信。
“就是因为没有见，皇上才别扭。师傅您平日里伺候皇上的活多是跟在身边的，像端茶倒水这些事情，不都是徒弟我干。”小平子一捋时间线：“奴才也是偶然发现的，皇上有个做工不是很好的荷包之前一直挂在身上，那日皇上午睡起来，我本想给皇上系上，却被皇上拦住了，还说了一句什么‘这是男女间没有成亲之前送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奴才之前也不懂，可现在明白了，那荷包是蕴主儿送的皇上的生辰礼物，皇上闹脾气一样来了这一句，可不就是和蕴主儿闹别扭了吗，奴才估计是因为萱贵人的缘故，才嫌蕴主儿只送了一个荷包。”
李全恍然大悟：“怪不得昨日皇上翻牌子的时候，手都碰到蕴嫔的牌子了，还是翻了萱小主的牌子，难道是萱贵人给蕴主儿上了眼药?她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啊。”他可是知道萱贵人，一向也不会贿赂他们这样的人，却也不会瞧不起谁，不卑不亢的。
“蕴嫔娘娘聪慧，只要皇上去见蕴嫔娘娘，便肯定能化解了皇上的误会。”小平子正犯难如何让皇上去景阳宫时，他们千盼万盼的人就来了。
“奴才见过蕴嫔娘娘。”二人行礼问安。
“二位公公免礼吧，本宫想给皇上送些膳食，皇上可有空?”华莹待了两日，皇上果然没有再见过自己，若是放了之前，华莹说了心悦皇上，肯定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上次见面还好好的，突然就不来看自己了。
“皇上说有空，娘娘随奴才进来吧。”李全降低音量小声道：“皇上好像正有些不愉快，好似是因为娘娘之前送的荷包，娘娘待会机灵些，皇上没有真的生气，也就不会为难娘娘。”
荷包?皇上不是很高兴来着，华莹谢过李全，走进了养心殿：“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皇上方才正想着华莹，他确实是因为凝贵人的一番话，觉得华莹对自己不够上心，才故意不去看她，心里却痒痒的，总想见到华莹，于是对下人也没个好脸色。
“臣妾给皇上做了拿手的吃食来，糖酥肉、小炒时蔬、香辣藕片、荷叶八宝粥、还有一道最近觉得很好吃的云片糕，皇上可要尝尝。”
华莹将菜摆好，皇上本想对她冷淡，可听到香辣藕片这些菜，又想起华莹一定做了许久，而且从洗菜到摆盘，都是耗费了许多心力的：“好。”
“皇上这些日子忙，多用些。”华莹不知道如何开口问，就道：“臣妾之前就说了，臣妾心悦于皇上，皇上也回应了臣妾，臣妾希望，皇上若是对臣妾有什么不满就直说，更何况胤泽也是想念皇阿玛的。”
说起孩子，皇上便有点把之前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的架势了，可还是绷着脸：“朕有什么不满的，只是蕴嫔对朕不在乎罢了。”
“皇上何出此言?”
“……蕴嫔心里有数。”
“臣妾心里没有，”华莹直接把那盘香辣藕片端走，佯装要掉泪道：“皇上真是有些过分了，臣妾辛辛苦苦的做了这些来找皇上，好言好语的说，怎么皇上还是为难臣妾?若是不想吃，便算了。”
“亏臣妾还一针一线的给皇上缝了个荷包，本来臣妾想给皇上做一身衣服，奈何实在没那个技艺，臣妾看皇上身上也没带着，那便还给臣妾吧。”
华莹这样直接了当，还把他的一盘子菜端走了，皇上听到她本来也要给自己缝制新衣，再想闹别扭，也没有法子了：“好了，朕还没说委屈，你先委屈上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华莹一撂盘子，就开始拿帕子抹眼泪：“臣妾的命好苦……每次做一桌子菜……皇上还觉得我不在意皇上……”
明明就是装的，皇上一眼就看出来华莹是在耍赖皮，还是忍不住道：“给朕打住。”
华莹就一副不听的样子，哭声愈发大：“皇上不说个清楚明白，我就让外面的奴才们听听，皇上怎么对臣妾的!”
“就是因为你没给朕送亲手做的衣服罢了。”皇上何曾见华莹摆出这样的姿态，便立刻全盘托出：“听人说，民间女子与心爱之人结成夫妻之后，必先送一身衣服或者鞋子，亲手缝制，朕今天才知道，你的女红差到这个地步，连衣服也绣不好。”
皇上说完，抿着下唇，还把筷子扔到一边：“你还这样威胁朕，真是无法无天，朕平日对你是太宠溺了。”
“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华莹收住哭声，可谓是收放自如，笑嘻嘻地跑到皇上跟前：“那皇上找我就是了，怎么还不理会臣妾了，臣妾可是会伤心的。”
“你个小没良心的。”皇上对华莹的撒娇也没有还手之力：“这事情便算了，快把朕的菜端回来，朕也饿了。”
“好嘞。”华莹殷勤的笑，还在皇上身后给他捏肩：“皇上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臣妾稀里糊涂的就被皇上冷落了，不知道是谁跟皇上说的这样的话，倒像是针对臣妾，臣妾可要去找她算账。”虽然是开玩笑的说，但华莹眼里可没有半点玩笑的神色，看来果真如灵嫔所说，皇上被人上了眼药，还误会了自己，索性自己提前有准备，让这个事情过去了。
其实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不小就在于皇上是九五之尊，尊严极强，不允许有嫔妃表面上不真心对待她，其他妃子便罢了，可皇上之前已经相信了华莹是真心心悦他的，不是为了荣耀与地位，若是有能力给皇上送更好的，却只送了一个荷包，那皇上就会格外敏感。
皇上现在想来，也知道可能是被人上了眼药，可又觉得凝贵人的目的只是为了萱贵人的事情，但多少有了疑心：“凝贵人告诉朕的，只是为了让朕知道朕的寝衣是萱贵人所做，想来也不是故意这样。”
“臣妾明白。”华莹心中冷笑，为了萱贵人?可真是下的一手好棋。
“也就你敢这样对朕。”皇上没好气道：“竟然敢在养心殿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是其他人，朕早就赶出去让人禁足了。”
“就是仗着皇上喜欢莹儿咯。”
皇上多少吃了几口华莹带来的吃食：“你也知道是仗着朕的喜欢，总是特殊，每次来带的东西跟摆宴席一样，这还没有到午膳的时间，就用了这些吃的。”
“皇上还不是喜欢吃，听说皇上还专门嘱咐御膳房没一顿做些辣菜，御膳房还专门去找了专门的川菜师傅。”
皇上自己没有察觉，华莹却敏锐的嗅到了皇上的差异，在对待其他嫔妃时，皇上是接受的那一方，他接受着众多嫔妃的讨好与付出，就像萱贵人所做的寝衣一样，他知道了这件事便心生感动，连宠萱贵人。
可在华莹这边，恰恰相反的，皇上在本能的主动，因为华莹而做出改变，接受原本不喜欢的事物，所以在知道女子向心爱之人赠送里衣这回事之后才会心中不快，因为他付出过，所以更加在意自己在华莹心目中的地位，他潜移默化的变成了‘萱贵人’的一方，想要属于自己感情上的回报，想要华莹的感动。
这样，算不算是得到了一些皇帝的真情?只是，还远远不够，华莹心想，这不到三年的情谊也最多能让这原本冷血无情的帝王到达这种地步了，剩下的，只怕要看时间，让皇上的心意慢慢被感化，也让他缓缓地发觉自己对华莹感情上的不同。
第八十三章 深厚
皇上与华莹解开了误会以后，皇上便又开始经常去华莹宫中了，这日，便又来景阳宫用午膳了。
“皇上，快尝尝这个。”华莹端着一盘刚刚出炉的素烩三鲜丸，看来又是去小厨房研究了一上午的新菜。
华莹亲手为皇帝布菜，皇帝吃了，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还不错。”
“真的?”华莹有些疑惑，便也自己夹了一个丸子吃下去，还没咀嚼两口，就皱巴着一张脸道：“皇上骗人，这菜盐加多了。”
“这不是想鼓励一下莹儿。”皇上见华莹被咸到的模样，只觉得可爱：“快喝些粥，这是你喜欢的海鲜虾仁粥。”
没想到的是，华莹刚想要把勺子放进嘴里，就闻到一大股子海鲜的腥味，突然一股脑的干呕了起来。
皇上见她这样忙站起身：“赶紧召太医过来。”
华莹心里觉得不对，她平日里没有这样因为海鲜虾仁粥而干呕过，也不觉得腥。自己月事的时间总是推前几天，这个月还没有来，她也没有放在心上，难道说她又有了?
华莹总算是顺了顺气，忍住了那股感觉：“打扰皇上用膳了，皇上不用管臣妾。”
“你这话可真没良心。”皇上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热，怎么会突然这样?”
贾太医急急忙忙的被召过来，刚请了安，皇上就让他不用多礼了，赶紧过来把脉看看华莹。
不出片刻的时间，贾太医便收起了华莹手腕上的丝绢，装进自己的盒子里：“恭喜皇上，恭喜娘娘，蕴嫔已有一月多的身孕了。”
皇上一愣，随即大喜：“此话当真?莹儿又怀了孩子?”他脸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身边的下人听到消息，也为华莹高兴，尤其是刚刚进来的小福子和兰栀，皆是喜气洋洋。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
“好，赏，都赏。”皇上满眼笑意，又问贾太医：“龙胎如何?”
“回皇上的话，现在月份还小，但孩子还算健康，等两月后臣再来把脉看看。”
“好，蕴嫔的上一胎也是你来照看的，五阿哥很健康，朕也相信你的医术，你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臣当为皇上娘娘竭尽全力。”贾太医一叩首，便退了出去。
皇上拉着华莹：“朕真的很高兴，你可有什么想要的?”皇上已经习惯了华莹开口要东西，甚至还在想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给华莹的。
华莹此时却认真了起来：“皇上，臣妾想要皇上能够多多陪伴臣妾和孩子，不只是臣妾和肚子里的孩子，还包括胤泽。”五阿哥还不到两岁，不懂事情，华莹也不希望因为有了第二个孩子就让胤泽被冷落。
皇上一听这话还真不习惯，又见她真心实意的同自己说话，便道：“好，朕答应你，朕一定会保护你和孩子。”
华莹展开笑颜：“皇上，还没用完午膳，快去吧，一会儿菜凉了小心闹肚子，臣妾也还没吃饱呢。”
因为这消息是在华莹宫中，又有许多下人听到了风声，华莹想要阻止也不能够了，这下满宫上下都知道蕴嫔娘娘入宫三年，已经怀上第二胎了。
长春宫上下都能听到自家铃妃娘娘气急败坏的声音，颇有人人自危的架势。
“本宫千盼万盼，肚子里没有一星半点的动静，怎么其他人别说怀龙胎了，第二个都来了，以后是不是还要有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啊?”铃妃本来有些大气的五官此刻却有些狰狞，恨恨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娘娘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妙语将宫女手上的茶端过来，见那小宫女手都有点抖：“赶紧下去吧，没点出息。”
“就是的，好事多磨，她们就算生再多的孩子，没准还没将来我们铃妃娘娘生一个来的好呢。”穗儿帮她揉了揉太阳穴：“这可不值当的。”
“那你们倒是给本宫想想法子，说是这么说，可就是没有孩子。”铃妃把杯子甩到桌子上，出来了不少茶水。
“要不，您去求求皇上，把这回蕴嫔的孩子抱给您?”妙语不擅长给铃妃出主意，她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了抱养。
“行吗?”铃妃皱着眉头。
“不可，娘娘。”姚儿本来在一边立着：“皇上喜爱蕴嫔娘娘是显而易见的，蕴嫔父亲虽官职高，兄弟更争气，日后一定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皇上万万不会让布尔哈齐家离心。”
“可皇上不是厌恶朝堂之上拉帮结伙盘踞势力吗?”铃妃不解。
“娘娘想，正是因为这样，现在她的兄弟还年轻，官职不高，等以后蕴嫔父亲一去，自然就要好好利用蕴嫔的兄弟为自己所用，因年纪不大，也不容易拉帮结派。”姚儿心思极为细密，分析的头头是道，一旁的妙语也暗暗想道，若不是自己是阿哥府就跟着铃妃的，这会儿姚儿估计早就代替自己的位置了。
铃妃听完也认同：“那你说，该怎么办?既然那孩子不能被本宫所用，便不用留着了，上回那事情没成，咱们还用一样的手段吗?”
“娘娘别急，奴婢有个想法，上回那事情确实不够稳妥，也容易被发现，奴婢觉得应该这样，娘娘先……”姚儿在她耳边道。
比起铃妃，江妃这边把心力都放在大阿哥身上，表面上看倒是安分了许多。
转眼气温已经逐渐升高了，华莹这几日也心情不太顺畅，这回怀的孩子让她不如第一胎那么舒服，闻到什么吐什么，一个多月下来，竟还瘦了些许。
今日该给太后请安，华莹便乘坐轿撵去了，等自己到了许多嫔妃也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没过一会儿，朱黎姑姑推开了门，她也是同样跟在太后身边的老人：“各位娘娘久等了，太后打理好了，都请进吧。”
太后坐在正座上，一身暗色华服，依旧有一串佛珠挂在手上：“都来齐了吗?”
“回母后的话，各位妹妹都到了。”
“虽说已经春天了，可天气每个准头，总也会刮风，你们也要注意保暖，别一不小心着了凉。”太后点点头，嘱咐众人道。
“多谢太后娘娘关怀。”
太后摆手让她们坐下，又看向了华莹，看了两眼她的肚子：“蕴嫔听说又怀了龙胎?身子怎么样啊?”
华莹徐徐起身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身子挺好，只是有些孕中的难受，有太医照顾并无大碍。”
她可不想摆出怀孩子一点事情也没有的样子，太后也是生养过的，想必也知道孕中有什么问题，现在想起当时生五阿哥的痛苦，华莹都会后怕，实在是疼。
“也是辛苦你了，怀孕女子不易，皇后也要嘱咐宫中上下多加照顾，你是六宫之主，后宫嫔妃的表率，要尽好自己的职责，别出什么差错。”
皇后贤惠的站起身回道：“是。”
其他人因是在慈宁宫，有什么酸言酸语也不敢再做声。
“江妃，大阿哥如何?有好好读书吗。”太后照常开始问其他皇子。
江妃每次来太后宫中打扮的都格外低调，只穿着深蓝色旗装，首饰也是少了些，只是她不知道，太后年纪大了，喜欢看到年轻的一辈穿的好些，显得有福气。
“回太后娘娘话，胤添用功的很，总是说长大要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给弟弟妹妹做表率。”
太后听了这番话并没有做声，只是转而问了秀嫔的二公主，秀嫔自封嫔以来，细心打扮了起来，如今沉稳得当，倒颇有气质，况且大格格胆子小，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都是小娃娃，没什么可以问的。
“回太后，二格格虽小，倒也懂事，最近更知道孝敬长辈，她亲手抄了经文，等着来日送给太后。”
听了这话，太后露出一抹慈爱的微笑：“好，孩子知道孝敬哀家和皇帝，可见你教导有方，虽是个女儿家，不比皇子差。”
江妃面子上有些尴尬，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像她说什么都是为大阿哥开脱一样，索性冷了脸色待在一旁。
等到她们都走了，一若姑姑扶着太后走进内殿，这才开口：“这江妃娘娘平日里聪明，一到皇子身上，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倒不如秀嫔娘娘，一看就是踏踏实实的。”
“表面之像而已，你也不用太过当真，这内里的弯弯绕绕，不一定什么样子呢。”太后叹气：“不过那莹丫头真是好福气的，当初就听布尔哈齐家出儿子，果真如此，希望她能再给哀家添个皇孙。”
“会的会的，蕴嫔娘娘一看就是福泽深厚的人。”一若连忙迎合道，希望这老人家能够心情舒畅些。
“罢了，哀家年纪大了，这些东西，只要不威胁到皇上威胁到咱们蒙古一族，也不便去管，扶着哀家去躺会吧，总觉得身上没力气。”
“是，太后慢点。”
“凝贵人你也看好了，她虽然聪明，但是野心不小，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哀家让她进宫可是费了心思的。”
第八十四章 怠慢
坤宁宫，新玉正服侍在皇后一侧，今日皇上来了，他们这些下人也终于见皇后娘娘真心实意的笑一次了。
“今日的菜品皇上喜欢，不妨多用一些。”皇后笑着为皇上布菜：“这鹌鹑肉质好，鲜香无比。”
皇上却蓦然想起了景阳宫玉卿阁华莹所做的清粥小菜，别有滋味，想了想道：“皇后啊，你处理后宫事务这么多年，虽有铃妃江妃帮着协理六宫，是不是也会疲累?”
本来气氛好好儿的，皇上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话，让视后宫大权为性命的皇后暗自打了个激灵，没有怎么犹豫就道：“皇上，臣妾身为国母，管理后宫是臣妾本身应该进到的职责，哪有什么累不累的?”
皇上心中有些不满，他既然这样说，以皇后的脑子，自然明白自己想要的答案，却仍然否定了：“皇后贤德，只是朕见蕴嫔有喜，想将她册封为妃，也能帮你分担六宫事务，这才问了一句，你意下如何?”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情，新玉在旁脸色变了变，只听自家主子说：“皇上多虑了，臣妾有铃妃江妃妹妹帮衬着，轻松还来不及呢，也不必劳烦蕴嫔。再者说，蕴嫔妹妹年纪轻，又有着五阿哥抚养，如今更是怀了身孕，若是此刻封妃，协理后宫估计也会累着蕴嫔妹妹，这岂不得不偿失。”
“皇上若真想封蕴嫔妹妹为妃，大可等孩子生下来在做考虑，这般贸然封妃，只怕也会给蕴嫔许多压力，伤了龙胎可不好了。”皇后的确知道皇帝的意思，可她更知道权利的重要性。
听了皇后的话，皇上虽不爽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又想起那次华莹还是贵人时他想要晋封那般不情不愿的样子，心里也只能作罢，想着日后华莹生下孩子再做定夺：“皇后说的有理，朕还有些政务要忙，就不在坤宁宫过夜了。”
说着皇上起身要走，皇后不由得条件反射抓住了他的衣袖：“这才刚用了晚膳，皇上不在这里过夜，也可以在坤宁宫多坐会儿，臣妾让人去给皇上沏茶。”
“不了，改日吧，朕还有许多政务没有处理。”皇上笑笑，分外的敷衍，推开她的手走出了门，皇后也不能再继续阻拦。
皇后只怔怔的望着自己的手，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新玉在一旁看着觉得心疼极了。
“娘娘，皇上可能真的有事情要忙，您别太伤心了。”
“本宫没有什么伤心的。”皇后恢复了冷静的样子，她刚才只是想到，还在王府时，皇上对自己那样的温柔，如今却不愿听自己多说一句话：“蕴嫔这再度有喜，本宫劝得了一次，可能劝不了第二次，既然她早晚要封妃，咱们也要早做打算。
“那娘娘又何必劝阻?”新玉不解。
“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本宫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做。”
“娘娘聪颖，上回娘娘嘱咐姚儿的事情奴婢已经亲自去告诉姚儿了，娘娘不必担心。”新玉自然信任皇后不会做有损自己利益的事情，就是担心皇后与皇上更加离心：“娘娘也了解皇上，还是不要经常与皇上对着干。”
“本宫今日那样说，也是无可奈何。”只要她还是皇后，皇帝对她的宽容就会多，就算有时不满自己，碍于自己六宫之主的面子，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顺贵人赶着一天天气晴好去了景阳宫找华莹，华莹刚刚因为闻到了熏香而恶心，干呕却呕不出什么，难受的很，兰栀赶忙把整块熏香扔了出去，又拿薄荷草散味道。
顺贵人见她如此，自然也是不放心：“姐姐这回怎么这样难受?见你怀五阿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用不用找贾太医来瞧瞧?这样下去，膳也用不好，睡也睡不踏实，身子受不了的。”
华莹有些虚弱的摆摆手：“早就让他来过的，只说是孕中正常，每一胎和每一胎反应都不一样的，这回也就是倒霉怀上了个闹腾孩子罢了。”
华莹又用了蕙心拿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边，漱了漱口，见顺贵人还是那般担心，不由得心里暖和，顺贵人知道她再次有孕以后，恨不得天天往华莹宫里跑：“你少愁眉苦脸给我看，今天来我这儿可有什么事情说与我听?”
“没想到姐姐还记得我那日喜欢迎春，还叫人送了过来，那日一群花房太监来我宫里，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顺贵人知道华莹在安慰她，让她不要担心，也就顺着说了下去：“虽然现在迎春已经快落了，但我让竹荷剪了几枝还看的过去饭迎春枝桠，来给姐姐瞧瞧。”
“你喜欢便好，这迎春确实配你。”华莹看了看竹荷捧着的花枝：“轻煦，帮竹荷找个花瓶，将迎春插进去吧，放些清水，估计还能多活两天。”
“我自然是喜欢极的。”顺贵人露出了孩子一般的笑容，想起自己院子之前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和已经盛开的小簇小簇的柔嫩花瓣儿，更是喜于言表：“姐姐不知道，虽然迎春不值钱，可确实好看的很呢，等姐姐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年便可以去我宫里看迎春花了。”
“好，我记下了。”华莹见她头上只稀疏的有点儿花钿，眉头一蹙：“你这打扮怎么越发清淡了，倒连有的大宫女的首饰都比不上了。”
顺贵人摸了摸头发，不好意思道：“只是今天着急来看姐姐，打扮的时间少了些，让姐姐见笑了，姐姐也知道，我不爱戴那些。”
华莹何等聪明，就算是平时不在意，但在后宫里，该有的还是要有，就立刻叫了她身边的竹荷：“你来说，你们小主可是受人欺负了?”
竹荷看了眼自己小主，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们小主近两三个月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内务府多少怠慢了，之前添置春衣，小主的衣服就莫名其妙的少了一件，当然也看着蕴嫔娘娘的面上，多少还是给小主送了两件，但首饰什么的便差得多，都是不值钱的东西，有的还不如小主带进宫的嫁妆。”
“怪不得见你进来还穿着冬天的绒领子。”华莹早先就看出来不对劲，只是没有开口，竹荷的衣服看着就不合时宜，现在天热了，外衣还是初冬时候适合穿的。
竹荷又道：“我们这些下人自然更被内务府瞧不上，小主心善，不忍心看我们被怠慢，就把自己的份例银子赏给了尚衣局的人，告诉他们加紧做，只是现在还没个准头。”
轻煦听了也有些不平道：“春衣本就早早做好，一到时候便发下来的，哪有什么加紧做，分明就是为难人。”
况且顺贵人原先见皇上的频率不算多却也说不上少的，还在去年夏天的时候也经常被皇上召幸，只是最近皇上宠爱华莹，因为华莹不能侍寝，就多去萱贵人湘常在玟常在那里，但这宠爱只是时间问题，顺贵人俏皮可爱，家室也是中等，皇上不可能一直将她抛在脑后，不过是一时宠爱少了些，华莹就不信，这帮奴才胆子这样肥?
“听闻江妃娘娘协理六宫，职权里有一项就是管理尚衣局，恐怕有她的关系在里面，这些奴才才这样大胆。”轻煦小声告知她们。
“不论是江妃或是铃妃，都不能这样对待侍奉皇上的妃嫔。”原来是这样，正是因为背后有人，这些尚衣局的人才这样大胆，江妃将玟常在招至旗下，气焰又涨了起来，又和她们不对付，秀嫔是一宫主位，华莹她也更加奈何不了，只捡着顺贵人出气了，顺贵人之前还以大阿哥的名声威胁了江妃。
“喻贵人那边本来也是这样，但是喻贵人心气高，直接都没有理睬，该怎么过还怎么过。”竹荷继续说：“只是我们小主心里过不去，觉得委屈了我们这些下人，小主对下人仁慈宽和，我们也是为小主鸣不平。”
“茗儿，你这般诚心对待你宫里的人是好的，以后却要学会想想法子，一直这样下去，也没有个招数应对可不行。”
华莹拍了拍顺贵人的手，顺贵人道：“我明白了，日后我不会再让人随意欺负了，只是当下这样，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看你怀着龙子难受不愿劳烦你，皇后想必也不会搭理，更不便告诉皇上这种小事。”
“秀嫔姐姐不知道你的处境?你们住在一个宫，她多少能帮衬一些。”
“秀嫔姐姐最近也和江妃针锋相对，估计也是自顾不暇，哪管的着我的事情。”顺贵人摇头：“我本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谁知道他们更加变本加厉。”
“傻茗儿，你是主子，他们是奴才，怎么可以忍?”别管江妃不江妃，尚衣局究竟都是奴才们，这般大胆，看她不教训这帮狗眼看人低的人：“既然这样，今日姐姐就教你，如何对待这帮不尽本分的奴才。”
“去尚衣局!”
第八十五章 教训
“娘娘可小心一些，您还怀着龙子，气大伤身。”
蕙心忙扶着她，见她心意已定，便没有再说什么，轻煦也了解这位主子的性格，有些执拗，又把顺贵人当亲妹妹，自然也不会阻拦她。
到了尚衣局，几个奴婢正在织线，有几个机灵的见华莹的轿撵来了，身边跟着不少人，知道可能是来找尚衣局麻烦的，便有人去叫管事的了。
“奴婢给蕴嫔娘娘请安，顺贵人吉祥。这么远的路，蕴嫔娘娘怀着龙嗣，怎么大驾光临了?”出来一个太监，看着像是尚衣局的掌事，阿谀奉承着，只是华莹已经没有心情和他客套了。
“不知这是哪位公公?”
“奴才姓杨。”杨公公见她眼含怒气，心中暗叫不好，只想着按江妃的吩咐来，没想到引来了这尊大佛。
“杨公公可快些起来，不然到时候本宫可没衣裳穿了。”华莹被扶着下了轿撵，此时她周遭气场十足，一副不怒自威的架势，说起这种话也是慢条斯理，让人打寒颤。
“娘娘说笑，奴才怎么敢怠慢娘娘。”杨公公勉强挤着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只盼着能够应付过去这位蕴嫔。
“你不敢?!”华莹霎时变了脸色，音量也提高了一些，周围人都吓了一跳，还从未见过蕴嫔娘娘发火的样子：“那你就敢怠慢顺贵人宫里的下人?本宫看你们尚衣局辛苦，不愿意跟你们一般计较，你们便是这样做奴才的?!”
“奴才不敢啊，奴才没有怠慢顺贵人宫里，只是出了些问题还在赶制。”杨公公此时哪敢站着，忙跪了下去。
顺贵人也是心中积攒了火气：“你不敢?少在这里胡诌!那衣服还在冬天就做好了，哪来的什么问题?我看你分明就是为难本小主!”
“公公‘官威’不小，堂堂贵人都能让你欺负了去，也不知道皇后如何想，皇上如何想?公公不讲理，本宫就说与你们其他人听!”华莹提高了声量，其他下人不敢在做手里的活儿，赶紧跪了下去。
“不论是本宫还是顺贵人，都是皇上的妃嫔，也是你们的主子!不论别人如何说，你们这些做下人的就应该知道自己的本分!今日若是皇上太后或者皇后来了，说顺贵人犯了错，宫装免了，本宫无话可说，可若是皇上太后皇后没有嘱咐，你们听了旁人的话，将顺贵人欺负了去，本宫就是将宫里人都得罪了，也先要了你们的脑袋!听见了吗!”
顺贵人没有见过华莹这样，只觉得气势极大，把一宫之主的威严表现的淋漓尽致，又听她护着自己的话，只觉得有姐姐在这宫里和自己做伴，也真的算得上自己的福气了。
杨公公和其他下人赶忙道：“谨遵蕴嫔娘娘教诲。”怎么说也是一宫之主，要了他们的性命，也是轻而易举。
“杨公公身为尚衣局掌事，没有尽到责任，理应当罚，但本宫没有摄六宫事务，自然会回禀皇后娘娘扣你的俸禄。”
“现在，即刻将顺贵人宫里的宫装送到顺贵人宫里，顺贵人的财物本宫便不再与你们计较，你们只需记得，宫里主子再如何，也终究是主子!”华莹将该说的都说了，也不在此地逗留，想必杨公公和杨公公背后的人也不敢再随意为难顺贵人了，便扶着小福子的手臂，坐回了轿子上，留下在场大气不敢喘一声的奴才们。
等华莹二人带着人回去的时候，尚衣局的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原先知道蕴嫔大方，对宫里的奴才也没有苛责过一星半点，却不知她还有这样厉害的一面，原先只是没有惹怒蕴嫔，不知道她的手段，今日一事，也是让他们都长了记性，知道了错处。
至于江妃那边，杨公公只能苦笑了一声，哪边都是不能得罪的人，他只有夹在中间受苦的份，不过这蕴嫔娘娘确实是聪慧，虽然教训了他们，却没有提到江妃。
“见过皇上，今日蕴主儿去尚衣局给顺贵人讨了公道。”秋实将皇上的六安瓜片送到皇上面前，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讲给了皇上：“奴婢还是第一次见蕴主儿那样神气，看来是真心对顺贵人好，是个重感情的人。”
皇上听罢，勾起一抹笑容：“朕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现在蕴嫔是个嫔位，不能过火，不然肯定会更加威风。”想起之前皇后说的话，他也没有了提前给华莹封妃的打算：“江妃那边是怎么一回事?”
秋实自从上回五阿哥的事情就被皇上嘱咐多多关注华莹的动向，有事情便来禀告，此刻秋实也是大概了解了其中的内幕：“江妃娘娘也是爱子心切，顺贵人有一次得罪了大阿哥，估计是江妃娘娘咽不下这口气。”
“她虽然也聪明，但是在为人父母上，还是有待提升自己的心性。”皇上对于江妃的感情还是比他人要多些的：“朕只怕大阿哥也被带的小家子气了。”大阿哥是皇长子，皇帝自然是看重，但还是无法从心底里接受江妃的出身，尽管江妃现在的母家已经被提拔到了一定高度，也改变不了她出身包衣奴才的事实。
“皇上若是担心，但又怕伤了江妃娘娘的心，不妨让大阿哥多去慈宁宫住一段时间，太后娘娘喜欢小孩子，一个人在慈宁宫也多少会无趣，想来肯定会乐意抚养大阿哥的。”
“说起母后，之前还夸赞顺贵人了，那朕便让顺贵人也去慈宁宫小住，这样江妃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也不会再找顺贵人麻烦。”皇上其实翻来覆去还是在为华莹打算，毕竟她入宫年岁短，贸然与江妃不睦，恐怕会吃亏，更何况现在她还怀着自己的孩子，只是皇上想错了江妃，江妃绝对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那就按皇上说的办，明日奴婢就去慈宁宫告诉太后娘娘。”秋实道。
“朕上次让你调查的那件事情呢?可还是如当年一样?”
“回皇上的话，后来长信宫宫女所里发现的药物确实和当时寝殿内点的香料中加的药物是相同的，只是奴婢一直疑惑，若真是那个宫女想要用下三滥的手段勾引皇上，怎么会在江妃娘娘的眼皮底下动手呢?”
“朕不是没有疑心过，可证据确凿，朕也看在江妃陪朕多年的份上相信了她一次，希望她不要让朕失望。”失望是来源于希望，如果江妃真的也算计过自己，那么皇帝绝不会相信她第二次。
江妃在第二日便听闻了华莹与顺贵人去尚衣局教训奴才的事情，枫柒说这话时，甚至不敢看自家主子的眼睛，只是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蕴嫔那边教训了杨公公他们一番，便回去了，尚衣局也赶紧送了东西过去。”
半响听不到上头人一点动静，枫柒颤巍巍的抬起头，见江妃竟然表情镇定，但胸前呼吸的略微急促和眼底的火气表示了她并不冷静，而是在极力忍耐：“好啊，真是好。”
“娘娘息怒。”
“本宫辛辛苦苦，从一个府邸的丫头，爬到现在这个位置，铃妃处处针对本宫，现在蕴嫔也敢站到本宫头上撒野，不就是仗着自己家室好?难道说，就是因为本宫家室不好，本宫就活该被人如此欺辱?”江妃用手扒着桌角，几根手指都微微泛白，显示着主人心里的不平静。
枫柒见她这样，也只能小声的道：“娘娘您不用这样，就算娘娘出身不好，皇上不也照顾娘娘宠爱娘娘?”
江妃也不知听进没听进，见枫柒一副惊慌的样子，揉了揉眉心便道：“是啊，只要本宫和大阿哥有着皇上的宠爱傍身，那谁也奈何不了本宫，只是顺贵人实在是碍眼的很，以为和蕴嫔关系好就也可以耀武扬威。”
“娘娘，您如今可不能动她，太后娘娘刚下了懿旨，说让大阿哥搬去慈宁宫陪伴太后一段时间，皇上还让顺贵人经常过去与太后说说话呢。”另一位贴身宫女拂柳道。
江妃眉头一皱，怎么偏偏这样巧:“那便罢了，本宫就先让她蹦哒一段时间，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大阿哥。”
“娘娘说的是，方才内务府新送来的簪饰，娘娘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奴婢给您放常用的匣子里。”
枫柒让一个宫女进来，手上端着个托盘，里面放着些散着亮光的饰物，江妃瞥了一眼，拿带着精致护甲微微弯曲的手指拨拉了一下，随即收回了手：“本宫看着都差不多，真是一次比一次不好看，愈发的小家子气了些，瞧那上好的珍珠与一根小簪子搭配，真是俗套。”
“那这些东西……”枫柒知道江妃因为家境不好，喜欢在外面表现自己大气的一面，不爱有些俏皮跳脱的首饰。
“你和拂柳她们分分罢了，剩下的留着赏人。”江妃摆了摆手，枫柒便谢过下去了。
第八十六章 双全
本来华莹还已经准备和江妃闹的面子上过不去来着，没想到次日见到江妃，她倒看不出什么，也是，以江妃的能耐，还不会把讨厌表现在明面上，不然这么多年也白混了。
“臣妾见过江妃娘娘。”华莹也照旧请安，不能让人找出来差错。
“蕴嫔妹妹起来吧，现在身子娇贵，本宫不想累着妹妹。”江妃笑笑，却见到华莹头上戴着一根珍珠簪子，想起自己昨天仿佛见过，只是感觉那珍珠更大更明了，好似比自己的要上档次一些：“妹妹头上戴的珍珠可真好，看着就润泽光亮，实为上品。”
华莹没想到她还找了话题，于是摸了摸发髻：“娘娘说笑了，只是内务府新送来的份例里头有的，臣妾看着还能看，便戴上了尝个新鲜，娘娘的东西不比妹妹的好?”
话说完却见江妃变了脸色，不似刚才带着笑意，华莹不觉得刚刚说错了话，心中正疑惑，江妃便又笑道：“妹妹谦虚，你的东西自然是不比本宫差的，本宫还有宫务在身，先走一步了。”
“恭送姐姐。”华莹曲了膝盖，见她走远便问身边的轻煦：“我刚刚可有说错什么话?怎么江妃那般神情。”
“娘娘说话向来仔细周全，奴婢挑不出错处，许是江妃娘娘自己敏感多疑，娘娘别想太多。”
“这倒也是，宫里哪有不想的多的人。”
华莹不知道的是，江妃在意的是昨天她的份例里，自己簪子上的珍珠远不如华莹的好，当下又觉得宫里的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才变了脸色。
“媛儿来了，快坐。”顺贵人正拿着本画本津津有味的瞧着，门那边就走进来一身淡粉色衣衫的柔常在，这才知道什么叫西子病三分了，柔常在就是有这样的气质。
柔常在每次来都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顺贵人只当她是羞涩内向，回回还不等她行礼便拽了她起来坐下。
“快去上些柔常在喜欢的点心，上回那核桃酥你可爱吃?”顺贵人又嘱咐竹荷等人准备茶水点心，一边问上回送给她的糕点喜不喜欢：“我也没什么好东西，你来这里就凑活着用些，要是正好喜欢，就让春儿带些回去。”
柔常在仍是脸色微红的道：“姐姐给的，自是喜欢，多谢姐姐了。”
“你看你哪里的话，来我这里也次数不少了，还是这样客套生疏，喜欢的话我下次再拿些给你。”顺贵人虽习惯跟华莹她们直爽大方的人打交道，但知道柔常在没有恶意，反而柔常在很喜欢来这里做客，也是真心相待的。
柔常在其实有些日子没有来顺贵人宫中了，前些日子听说顺贵人过的不顺心，自己心里干着急，也没有什么合适的法子，急得嘴里都长了燎泡，现下又听闻华莹帮顺贵人出了气，松了口气之余又开始担心顺贵人被江妃报复，可算是操碎了心，却一点儿没让顺贵人知道。
“听闻姐姐得罪了江妃娘娘，最近还是小心点好，妹妹担心的很。”柔常在心里还想，哪里是最近，后宫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应该时时小心，但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顺贵人听她似是担心自己才跑这么一趟的，又见她忧心忡忡的脸庞道：“媛儿关心我，我自然晓得，只是江妃居后宫高位多年，也犯不着与我一个小小贵人闹的脸上无光。”
“姐姐这话就错了，越是身居高位，越是眼睛里揉不到一点沙子，见谁都像眼中钉。”
柔常在曾与皇后一党有过来往，当时她得宠也全靠皇后，如今承宠几年怀不上一男半女也在皇后，如今她虽是勉勉强强脱了皇后控制，也仍心有余悸，其实她心里明白，只是皇后瞧不上她，不把她放在眼里，这才让她轻易脱身，不然恐怕便如倩贵人一样，一直到死都逃不了皇后的安排。
顺贵人听她一番话，也觉得有理，同时心中暗暗感慨柔常在不仅表面柔和，私下也心思细腻，看的通透。
“好在这几天有太后娘娘罩拂，所以江妃也不敢对我做些什么，最多是摆个脸色，不痛不痒的，没什么。”
“只是听媛儿一番话真是胜读十年书，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也多关心关心自己才是，你最近过得可好?”
柔常在听她言语中关切自己，这才收了之前满怀担心的模样答到：“还是原先一样，皇上有了玟常在便很少来看我，不过我也并不在乎。”
“玟常在卑鄙，本就是你先得宠，她却恬不知耻照猫画虎的学了去，还有模有样的，不过当下你能看开就好。”
顺贵人其实是知道柔常在当初多想争宠上位，她也一直不明白柔常在怎能在一夜之间放弃了自己曾经的想法，殊不知，一切全在那日宫宴上自己关切的几句话，改变了自己面前女人的命运。
柔常在温婉的笑了笑：“无妨，我能看开，希望姐姐也能看开。”这话是说让她不要着急恩宠。
“哎呀你放心，自古无情帝王家，我早就看透皇上不过是看我爽朗，家室不差，惦记着我点罢了。”顺贵人见她衣裳清淡又让竹荷拿了套衣服：“这套淡绿绣蝴蝶花旗装，当初拿到就觉得你穿好看，你收着吧，一定适合你的气质。你与玟常在不一样，她浑身透着讨好劲儿，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只知道讨好皇上，讨好江妃。”
柔常在摸了摸衣服，果然是上好的料子，先前听顺贵人受了尚衣局的委屈，现在见她能拿衣服送人，便更知道顺贵人无碍，于是欣喜的收下了，又跟顺贵人道了谢：“多谢茗姐姐，不过妹妹还要多说一句，这六嫔的位子能争还是要争的。”
“哎，”顺贵人叹口气：“话是这么说，只是我何德何能呢?萱贵人长相好家室好宠爱多，凝贵人也差不到哪里去，还是太后的人，若争，估计也是她们两个去争，哪里轮得到我?”
“有的时候，姐姐说的都不算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皇嗣。”柔常在真心实意的为顺贵人打算，如今几个嫔位的妃子，多少有些势力，想要把她们拉下马可不容易，若是错过了晋位，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了：“姐姐也是得皇上宠幸的，怎么没个动静?”
“嬷嬷也经常这样说，可是我找了太医，太医说我的身子有些弱，但也是可以怀孕的，不知为何没有动静，估计就是时机未到吧。”顺贵人摸了摸平坦的腹部。
“现在的时机怀有龙嗣就是最好的时机，蕴嫔姐姐也怀有龙胎，再多一个怀孕的妃嫔，便会被认为是个好兆头，姐姐再多上心，皇上一个高兴没准就直接封你为嫔了，而且蕴嫔姐姐的龙胎更可以为你分担众人的目光。”
顺贵人听了这话倒是不赞同似的摇了摇头：“媛儿，就算是怀孕生子，也不能让姐姐当我的靶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柔常在一听，知道自己话里的意思让顺贵人不高兴了，忙道：“我只是……”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顺贵人见她表情突然慌张，笑了笑：“只是人这一生不可能万事如意，这种东西还是要讲究机缘，我虽然想要一个孩子，但也不会为了晋封刻意的想要孩子，不过你这样说来，若是我真的现在怀孕了，估计也可以为姐姐分担一些人的目光。”
柔常在听她这么说，虽然理解，但还是心里不是滋味，是她把顺贵人的志向想错了：“既然这样，姐姐就当我没有说过这些话，你方才说你身子弱，让妹妹给你看看吧。”
顺贵人兴然应允，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由着柔常在，她也知道刚才那番话辜负了柔常在的好心，也不想伤了柔常在的心：“若你真的把我身子调理好了，能怀有皇嗣，我就真的要好好感谢你了。”
柔常在把脉时分外安静，然后道：“姐姐来好日子时，可否会小腹剧痛难忍?”
“倒不会剧痛难忍，只是偶有下坠一样的疼痛，挨一挨便过去了，太医说也是正常的。”顺贵人如实回答。
“那便有些奇怪了，”柔常在脑中思索着顺贵人异常身体状况的调理之法：“姐姐把平日喝的药拿给我看看吧。”
华莹怀了这一胎更爱吃辣的了，说是酸儿辣女，她也不太信这些东西，叫了贾太医来，想看看太医能不能看出来这胎是男是女，好叫她心里有个数，她是想要个女儿的，也好和胤泽做伴。
说起胤泽，一岁多的小身板壮实，这一年多也很少生过病，只沾染过一次小风寒，不过三五天便好了，倒是让华莹省心。
贾太医来听她的询问，其实担心华莹是想要儿子的，犹豫片刻便说：“娘娘是有儿女双全的福相。”
华莹听完便露出了笑容，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倒是正合自己的心意：“贾太医不必担心，本宫又没有皇位要继承，要那么多儿子干嘛，有胤泽便足够了。”
第八十七章 傲气
慈宁宫，太后居住的地方一下子多了两个人，让整个宫殿也跟着热闹了一点，多了些生机与活力，这也是太后想要的。
顺贵人正在太后礼佛的祠堂为太后抄写经书，这活计原本是华莹做的多一些，但华莹现在又是有身子的人了，现在满宫也知道她孕中难受的厉害，顺贵人正好来了慈宁宫，也就理所当然的代替了华莹的位置。
“太后娘娘，你看我的手就是不如姐姐的巧，总是出错。”顺贵人一走神，下笔便出了错，一滴墨水溅在了宣纸上晕染开来，她有些窘迫的轻轻跺了跺脚，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写错了。
太后却不以为然，反而觉得顺贵人更像是自己的女儿了：“你这丫头，跟哀家的女儿一样，之前哀家让她好好写字的时候，也总是写错。”
“妾身怎么比得上和硕端靖长公主，太后娘娘还是别取笑茗儿了。”顺贵人将晕染的纸扔到纸篓里：“今儿妾身一定要给太后娘娘把这本佛经抄完，昨天的就没抄写完，今天可不能再这样了。”
“看，这性子和说出来的话，也一样像。”太后微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无一不是想念自己女儿的，和硕端靖长公主比皇帝大三岁，先皇在时便出嫁到了蒙古赫尔部，美名其曰太后也出身蒙古，这样可以拉近两部的关系，可谁不知道赫尔部野心勃勃，全靠兰部压制，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也是受白眼的命。
多少知道其中内幕的顺贵人见太后这般，心下也觉得贵为太后，也有许多身不由己，还多了两分无可奈何，便道：“太后若是实在想念和硕端靖长公主，也可以把茗儿看做长公主的替身，虽然这话有些不敬，但希望太后娘娘能够开心些，对身子也好。”
太后心里高兴道：“你再这么说下去，恐怕就回不了永寿宫了。”
“妾身当然愿意住在慈宁宫，越久越好呢。”
正说这话，大阿哥下了学堂，回到了慈宁宫，想要先给太后请安再回寝殿，在门外便听到了这些话，心里却不屑。
“儿臣见过皇祖母，皇祖母万福金安。”大阿哥的个头已经不小了，只是脸庞还稍显稚嫩，但不难看出长大也是个俊秀的男孩。
顺贵人只看了一眼大阿哥，没有出生，太后却道：“胤添回来了，今日可有好好温习功课?正好顺贵人也在，你也去请个安罢。”
大阿哥其实方才便瞧见了顺贵人在，只是故意没有给顺贵人请安罢了，庶子和庶母本不用刻意请安，但二者相遇庶母也算是半个长辈，大阿哥却直接无视了顺贵人，太后没有明说，仍旧帮顺贵人说了话。
“顺贵人安。”大阿哥因为太后在场，不情不愿的行了礼道：“今日的功课已经学会了，孙子特意来看皇祖母，皇祖母礼佛辛苦，想来给皇祖母抄写经文。”
“这巧了，顺贵人也正好在抄写，你今日累了一天了，便先回去休息吧。”
大阿哥听了这话，有些不服气，便跑到顺贵人的案桌前，然后笑道：“这个字写的好似和三弟的差不多，还是让儿臣来吧。”
顺贵人登时有些过不去面子，可又觉得大阿哥这般针对自己，不过是因为上回的事情，反而没有生气：“刚刚才和太后娘娘提起我的字不好大阿哥便回来了，只是太后娘娘不嫌弃，我也想把这篇经文抄完，大阿哥若是也想帮太后娘娘分忧，便去那边抄别的吧。”
太后对于顺贵人的表现极为满意，同时也知道了皇上让大阿哥来慈宁宫小主的缘由了，大阿哥实在太过于傲气，不懂得收敛，这样子看来，也不知道尊重长辈，是该好好磨一磨性子：“顺贵人说的不错，胤添，你就拿剩下的几本经书回去吧，务必给皇祖母早些送来，皇祖母还要用。”
“皇祖母……”
这原不是他的意思，可大阿哥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太后又说：“算了，那就这个月之前给皇祖母吧，多给你一些时间。”
这么多的字数，还要月底之前，这不是和惩罚抄写经书一样吗?大阿哥只觉得偷鸡不成蚀把米，又觉得是顺贵人晦气，只知道讨太后欢心，太后才会这样对待他，于是一拱手道：“那孙儿就先告退了，皇祖母再见。”
刚刚下过一场瓢泼大雨，如今的天气是最适宜的，草长莺飞，鸟语花香，空气中还带着新鲜露水的味道，华莹也爱和静嫔顺贵人她们出去走走，今天也带上了皇子公主们，在御花园的空地上玩闹。
静嫔的四阿哥比胤泽大一岁左右，两个现在什么都不懂的孩童倒也合的来，拿着玩具吵吵闹闹的，四阿哥身体不好，但被静嫔养的好，性格也开朗。
“胤明这个性格倒跟我的妹妹相似，跟个疯小子似的，我担心他长大了也跟我妹妹一样，疯疯癫癫的。”静嫔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理会身后的乳母，只知道瞎跑，还逗弄自己的弟弟，担心的说道：“这段日子他身体好多了，但我总担心他出什么问题，拘束着他，所以一出门才这样闹腾。”
“这你就别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妹妹也和我哥哥过的好着呢，我跟你讲，刚传过来消息，恬清也是有身子的人了。”
“真的?”静嫔惊讶道，前些天她还为这个妹妹发愁，成亲也有两年多了，还没个动静，还好华莹家许是不愁子嗣不在意这个，要换别人家，早就要指指点点这个媳妇不生孩子了。
“是呢，听人说身子健康，你也别瞎操心了。”华莹见她眼睛发亮，极为开心的样子，想到自己的弟弟华康，刚刚选了一个好日子成婚，听母亲来人所说，对方也是个小家碧玉，家室没有特别好，但也是书香世家的女儿，初次见面就与弟弟十分投机，她心里也就放心了。
“那真是太好了，家庭和睦，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放心。”静嫔又道。
“真巧，遇见两位妹妹。”
正说着，林子那面的小路上便来了许多的宫女太监开路，能用这样多人的妃嫔，可不就是皇后了?
“臣妾参加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华莹心里不想看见她，虽然皇后在她入宫以后并没有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但话里话外的小绊子可没少下，再加上华莹生下五阿哥，有威胁三阿哥的风险。
刚想到这儿，却见三阿哥瘦怏怏的，可不就跟在后面?三阿哥是比四阿哥大一些的，可如今这样看来，倒还不如四阿哥个子高，同样是早产儿，谁更用心对待孩子，高下立见，先不说亲生不亲生，皇后为后宫所有孩子的嫡母，就算三阿哥不是皇后抚养，这样瘦弱，也是有着身为嫡母的责任在。
“给蕴娘娘，静娘娘请安，四弟和五弟也在。”三阿哥三岁的年龄，礼数倒是知晓，只是胤泽实在太小，话还说不利索，只能看着这位几乎没怎么见过的嫡子，黑黑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
皇后见五阿哥这般，没有尊敬自己儿子的样子，心里竟有些说不上来的厌烦：“二位妹妹好兴致，在这里赏风景，还带了孩子。”
“皇后娘娘不也是?只不过在宫里待着闷了些，便出来走走。”华莹见她眼神不善，心里也不舒坦，胤泽连两岁都没有，这位大度的皇后便这样不满，当真可笑。
这边四阿哥正和自己弟弟玩的好，半路杀出个皇后和三阿哥，也拘谨了一些，拉着五阿哥便躲在了静嫔身后：“儿臣见过母后。”
五阿哥也照葫芦画瓢，多少会说一句话：“见过……母后。”
许是蕴嫔平日对这位皇后算得上毕恭毕敬，皇后也没想到她这般了当的说话，又看那边四阿哥一副和三阿哥不熟的样子，面上虽和善，语气却不免带刺：“本宫掌管后宫，宫务甚多，好不容易得了空，才出来看看，蕴嫔可别误会，以为本宫也是闲来无事随意转悠的。”
“皇后娘娘掌管后宫，自是忙碌，臣妾自愧不如，只求皇后娘娘能给我们这些妃嫔应有的份例，别让妹妹们连个像样的旗装也穿不上。”自己若真是本事那么大，又何必让江妃和铃妃协同管理?还闹出前些日子那种事情，她不信皇后一点都不知道江妃背后所做的事情，只是不想招惹别人，才放任江妃为难不得宠的妃子。华莹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说皇后在其位不谋其政。
皇后面色不变，心里却波涛汹涌，刚想开口，旁边的静嫔却道：“是啊，我们这种闲得发慌的才出来转转，自然不能跟皇后娘娘比，还请皇后娘娘多多担待了。”
自己妹妹这才刚刚在华莹家有了身孕，她更是要帮华莹说话，况且那事情已经在宫里头传遍了，说皇后不敢与铃妃江妃争夺，虽大权在握，还有些东西得看那二妃的眼色。
第八十八章 透彻
三阿哥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年纪也小，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只知道自己的兄弟姐妹不愿意陪自己，皇后平日让他少和四弟弟五弟弟接触，更不喜欢大哥，也不必说大格格了，这下倒落得没有玩伴的下场。
华莹自己是有孩子的人，见三阿哥眼里暗淡，总归狠不下心：“既然这么巧遇见皇后，那不如让他们仨在一块完儿会儿，别淡了兄弟情义。”
皇后却是不懂，她总有着自己身处中宫的傲气，连带着三阿哥，就算三阿哥不是她亲生，她也不愿意让他和那些庶兄弟庶姐妹来往，就是害怕他没有嫡子的风范，殊不知这么大点的孩童，能懂些什么。
“不必了，三阿哥已经大了，也该开始练习书法等物，现在时候不早，便跟本宫一起回宫吧。”
三阿哥也只能有些垂头丧气，说着嬷嬷教他的话：“是，皇额娘。”
“恭送皇后娘娘。”
“恭送皇额娘。”四阿哥和胤泽口齿不清晰的被下人带着行礼送走了皇后，便又去一块玩了。
“你们看好四阿哥和五阿哥，小心别伤着了，那边树枝叉子多。”华莹嘱咐跟着的下人。
又和静嫔说起四阿哥和皇后的事情来，总有些惋惜，觉得孩子不该被这样拘束在宫里，只不过，这也许是他自己的命数，她们这些人，是没有能力管的，就像皇后想的一样，身为嫡子，也许以后就是太子。
“可不是，才三四岁的孩子，就要去学什么书法名诗，就算是天家子嗣要早成才，也未免太过夸张了。”静嫔看着四阿哥玩闹的身影：“等四阿哥成年了，本宫一定向皇上求个恩典，让他做一个闲散贝勒，可别淌这些浑水，没有清净日子。”
华莹知道静嫔对太子之位没有丝毫的野心，可实不相瞒，自己的心里确实是野心勃勃的，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有没有这样的想法，若是有，她便会尽力而为，没有，也想保自己的孩子一生平安。
静嫔像是多少知道华莹的心思，小声道：“若是要争，你的确是占着优势，但现在皇后毫无错处，想对付她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明白，我现在的心里想的只是她不犯我我也不犯她，相安无事就是最好的。”华莹拍着她的手道：“我也知道，你在乎你的妹子，我自然不会贸然出手。”
“倒是我把妹妹想的太心急了。”静嫔与华莹相视一笑。
已经是六月初了，距离上次选秀已经三年了，太后还是觉得现在宫里的妃嫔不多，虽然自从选秀以后，多了三个孩子，但在太后眼里还是可怜的很：“皇帝，三年已经过去了，不打算再举办一次选秀吗?后宫的妃嫔们还是不多，你可好好想想。”
“朕会跟皇后说一声，母后您就别操心了。”皇上也知太后是对自己好，他有想要清除朝堂那些拉帮结派的人的心思，多少被一些老狐狸察觉到，现在一些大臣们想要极力表现自己的忠心，无非就是往后宫里塞女人，可他却不想要那么多人，三个女人一台戏，一到了后宫里，不知有多少出戏等着自己看。
“哀家也只能操心这些了，对了，你那样喜欢蕴嫔，怎么不晋封蕴嫔为妃位?”太后还以为是皇上是怕自己会觉得皇上专宠一人，于是道：“那孩子是个好的，虽然入宫时间短，你若是晋封，哀家也不会阻拦的，何况你也没有专宠蕴嫔，布尔哈齐家也对你有益。”
“儿子本有这个打算，但跟皇后提起之后，便被劝下了，儿子也觉得不急于一时，更是怕蕴嫔封妃以后，重蹈母妃的覆辙。”最后一句话，是皇上犹豫良久才说出来的，自己的母妃就是封了妃位以后，被皇后害死的，他对华莹已经有了真感情，便会为华莹考虑许多，甚至想到自己的额娘。
“看来你是真心喜欢她，但哀家也要说一句，你是皇帝，可以动心，但不能把心交出去，明白吗?”太后混浊的双眼看破了太多，如今这话的意思是不阻拦皇帝动情，情可以动，但要保持理智，将自己的心放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寄托给他人，才不会影响江山社稷。
“儿子明白，儿子也并没有对蕴嫔到那种程度。”皇上其实心里并不认为自己已经完全喜欢上了华莹，只觉得最多是有些动心，许是因为这些年见得女人不多的缘故。
太后反而笑了，脸上的皱纹代表着深厚的阅历：“有时候，越是否定，就越是肯定。”
“先不说这个，大阿哥和顺贵人在这里如何了?江妃之前倒是跟朕提过，想在选秀上为大阿哥挑一个福晋，先定下亲事。”
“大阿哥那孩子，行事确实浮躁，不懂得尊重长辈，估计也是江妃惯的。”太后实话实说道，之前还很喜欢大阿哥，觉得这个孙子讨人喜欢，若真是日夜都见，就发觉出了他的问题：“顺贵人让哀家打心眼里喜欢，等她回去你多去陪陪，好好的女儿家，都被你扔在一边可不像话。”
皇上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儿子知道了，之前也没有冷落顺贵人吧……”
“没有冷落还敢被下人蹬鼻子上脸?”太后却不给他留面子，冷哼一声：“别以为哀家不知道皇帝你偏心，不喜欢顺贵人那茬的，到时候顺贵人真在慈宁宫久住了，看你去哪里后悔。”
“母后也是，不关注凝贵人，怎么光想着顺贵人。”皇上也是有一说一，对于太后，目前还没有太多弯弯绕绕。
“乌苏芮凝也是个好孩子，当初哀家看她又好生养的模样，又是个聪明的，便赐给你了，别总把哀家的好心当成坏心。”太后这时候想起来什么一样道：“你那个皇后，当初哀家就不喜欢，但是先皇看中了她的家室给你当了嫡福晋，哀家当时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如今，你也要防着她的小动作，后宫争斗不会平息，你这个皇帝也不能置身事外，前朝后宫，一样都是重要的。”
“母后这话是从何说起?皇后做了什么?”皇帝对皇后的心是相敬如宾，皇后虽然有时候会惹自己不快，但也觉得她是个顾全大局的人。
“哀家话说到这里，再深的也不便说，不然皇帝又要以为哀家刻意为难皇后了。”别以为她个老太婆子就不知道皇后的心思了，把乌苏芮凝指过去那天，皇后没少明着暗着给自己上眼药，让宫里的人和皇帝误会自己为难皇后，这些她身边的朱黎都已经帮她打听的清清楚楚。
皇上将这些话都一一记在心里，他虽然登基多年，但后宫里的事情，还是比不过自己的这位母后，太后有时候比他看的还透彻许多，多听太后几句劝是没有坏处的：“儿子知晓了，大阿哥还请皇额娘多多照顾，改一改性子，毕竟是皇长子，若一直那样心高气傲，会丢了大祺国的脸。”
“这是自然，大阿哥除了有时候脾气不对，但学习还是用功的，不知皇帝想给大阿哥找个什么样的福晋?”
“朕的意思是家室不必过高，只清清白白就可，江妃却话里话外暗示朕找一个家世显贵的女子，朕倒有些为难。”大阿哥是皇长子不错，可家室摆在那里，皇帝也从来没有把大阿哥立为太子的想法，连封不封亲王还是两说。
太后知道江妃的想法，扳着一张脸道：“依哀家看，江妃也是被皇帝惯坏了，自己一个奴才的出身，攀上枝头变凤凰便罢了，自己的儿子找个权贵家庭出身是意欲何为?”
太后与生俱来就是正统的思想，所以绝对是看不上江妃的，当时皇帝喜欢，太后也就没有多管，后来见江妃行事也算大方，不比其他妃嫔差，更是生下了大阿哥，太后就多了几分欣赏，可这江妃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不知道什么该争什么不该争。
皇上又何尝不知道江妃的心眼，但江妃实在是会说话，皇上那晚宿在长信宫，江妃便与他说自己的家室不好自己心里清楚，但是不想连累上大阿哥，大阿哥刻苦学习这么多年，若是不赐一个家室好的福晋，便会让人耻笑落人笑柄，皇上心里也是疼爱大阿哥的，毕竟他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听江妃这样一说，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见皇帝不言语，太后知道是他在江妃那边为难，便出主意道：“这样吧，这件事情皇帝就不要管了，你政务繁忙，不必这样操心大阿哥的婚事，过两日是各宫妃嫔请安的日子，你这两日去坤宁宫一趟，先与皇后说一声，选秀当天便不用来了，由哀家操持大局。”
“如此甚好，劳烦母后了。”皇上今日来此的目的也是让太后帮自己解决了江妃母子的问题，如今目的达成，也算是不白来慈宁宫一趟。
第八十九章 利器
“转眼三年都过去了，这宫里人虽不少，但也该再举办一次选秀了，多给皇帝找几个可心的人。”太后坐在主位上，众位嫔妃在底下听到后，不免开始窃窃私语。
皇后道：“皇额娘说的是，也该准备了，只是那日和皇上谈起，皇上说现在后宫妃嫔不算少，少选几个便好，免得人多了事情也多了。”
“皇帝怕麻烦，你可不能怕麻烦。”太后听了她的话，语气只是淡淡的：“人多人少，还是要看你如何管理后宫，人少未免后宫就安分，人多也未必就会生出事端。”
皇后听太后这样说，一时间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好在太后又道：“那就按着皇帝心意来，选几个端庄贤惠的，踏踏实实服侍皇帝的。”
“太后放心，有我们帮衬着皇后娘娘，定不会出错。”铃妃掩着嘴笑了起来：“到时候臣妾也去瞧瞧，上次没有参与，臣妾觉着遗憾的很。”
太后点头：“让江妃也一起去看看殿选吧，你们两个到底是位分高的。”
“臣妾也有此意，胤添也该成家了，臣妾想从秀女里挑一个才貌双全的好女儿，让皇上赐婚呢。”江妃喜笑颜开，她挑选了半天的女子，却没有一个顺眼的，这次一定要把自己儿子的福晋选好了，对他以后也有帮助。
“是啊，大阿哥转眼都要十五了，可要好好挑挑，不然江妃姐姐可不放心呢。对了，蕴嫔又怀了龙子，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没有打算给蕴嫔晋位分吗?”秀嫔突然道。
“臣妾早已经跟皇上商量过此事了，皇上喜爱蕴嫔，便商议等蕴嫔生下孩子在做定论。”皇后微笑道，虽然是她阻止了华莹封妃，但总不能让太后知道。
华莹被秀嫔提起，心下不解，又见皇后面色不佳，便站起身道：“臣妾入宫时间不长，皇上皇后觉得还是等一段时间再说晋位分的事，臣妾现在身为嫔位，过的也是舒心的，不必着急。”
“你倒是能耐得住性子。”太后点头，那日她早就知道了是皇后阻止了华莹封妃，又听皇后这样说，只觉得虚伪。依华莹的家室，当初进宫封为嫔位也是无可厚非的，如今诞下皇子，虽说入宫只短短三年，也是有资格封妃的，不过就是资历少了些：“最近身子怎么样?”
“劳太后娘娘挂心，没什么问题，太医日日都来请脉。”
“那便好，上回刚让你多来哀家宫里坐坐，这又有了身孕，哀家也不愿让你多跑了。”太后满意的抚了抚手上的佛珠：“你们无事便回去吧，哀家跟你们说会子话倒也觉得精神不好。”
“儿臣还请皇额娘万万保重自己的身体。”皇后刚刚没插进去话，这会儿忙表现的一片孝心，想让太后高兴，多与自己说几句话：“儿臣那里还有一只百年老参，回去就让人给您送过来。”
“皇后有心了，哀家这里东西不少了，好东西你自己留着吧，哀家看四阿哥身子骨不好，你也给他补补身子。”太后婉拒道，若是真心实意想送自己东西，何不来的时候就带上，现在在众人面前又开始演戏做什么?然后便由一若姑姑扶着回了寝殿，皇后见她不接受，也只能行礼退下，走了出去。
铃妃看见皇后吃瘪，自然开心：“皇后娘娘的东西，太后自然也是不缺的，有什么东西内务府不先孝敬太后娘娘?难道皇后掌管着后宫，还不让下人们送人参给太后娘娘?”
“铃妃妹妹误会了，只是本宫说的老参是家族里偶然寻到的，现在宫里头没有那样成色好的人参了，所以才想献给母后。”皇后冷声道。
“那怎么不让你身边那个新玉直接给太后娘娘带过来呢?看来，还是不诚心啊。”铃妃的眼神里尽是挑衅之意，印在皇后眼底，那般张扬的模样，竟也不会缺少美感，而是美的更加肆意，怪不得人家都说铃妃虽然不是后宫中最美的，确是最英姿飒爽，比之新入宫的妃子更加朝气蓬勃的。
这份朝气蓬勃，不过是因为家室和宠爱，但凡缺少了这两样东西，再铁骨的狼也会被打断骨头，然后被宫里其他的人生吞活剥。
皇后自知还是在慈宁宫的不远处，这样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铃妃妹妹若是这样想，本宫也没有办法，本宫宫务在身，就不与妹妹闲聊了。”她想要说什么就由着她去说，反正宫里的权利还是在自己手上。
“新玉，你说太后怎么总对本宫不冷不热的，本宫管理后宫多年，自觉无大错。”皇后回宫的路上，心里有些郁闷，自从成了皇上的嫡福晋，太后就好似不太满意一样。
“娘娘贤良淑德，皇上有您管理后宫也放心，许是太后就那般性子，娘娘不用多虑。”新玉走在一边，见她不开心，便先说几句哄人的话。
“那怎么对蕴嫔他们就热情了些，本宫才是太后正正经经的儿媳。”皇后并没有舒心，反而想起刚才太后对华莹热切的场面，跟堵了一口气在胸口一样。
“娘娘放宽心，好歹您还有三阿哥，看太后娘娘也是关心三阿哥的。”
“那是自然，可三阿哥是太后的亲孙子，本宫却不是她的亲女儿。”皇后摆手让她别再说了，也是怕让其他人听见，传到太后耳朵里去。
华莹这日醒来，蕙心兰栀伺候穿衣时，又是一阵难受，干呕了半天，觉着肚子也不舒服，便让人叫了贾太医来。
其实贾太医心里也疑惑，明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景阳宫上上下下都是严阵以待，华莹却一直不舒服，再仔细查了查华莹的衣物，就连被褥也再三检查，确实没有不对劲的。
“娘娘许就是这一胎太过于活泼了，微臣无能，只能开点镇静安胎的药。”最后只是又去太医院开了些安胎药顿顿给华莹喝着，却是没什么大用。
如今这第二胎已经将近四个月了，华莹倒真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祈求时间快点过去，少让她受点罪，
“今天还是那般难受吗?”皇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华莹勉强打起精神起身问安，只是膝盖还没有弯曲就已经被皇上按回了座上。
“贾太医已经看过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华莹苍白的脸色让皇上有些心疼。
皇上拿过李全递来的一样东西：“之前一直说给你的赔礼，今日我就带来了。”
华莹直起身子，皇上手里的是一幅画卷，将画卷缓缓打开，里面赫然出现的是自己的模样，而且还是睡梦中的模样，画中的她斜倚着软榻，右手的书卷因为主人的困倦而滑落在一旁，而华莹的左手就支着自己的脑袋，让其不会磕在桌子上，华莹倒不知皇上的画功这样好，整幅图下来无论是光影还是线条都极为顺畅，像是宫廷里专业的画师所作。
华莹仔细端详着，殊不知皇上也在观察着她的小表情，她反复看着画中的自己，觉得确实惟妙惟肖，华莹最后笑道：“画的真好，连臣妾的眉毛都是一根一根的，这个歉礼，确实是用心了。”
“喜欢便好。”皇上揽过她，一同看着画，又怕她怀有身孕不适，调整了一个让她舒适的坐姿，然后道：“朕都怕画着画着，莹儿流口水了可如何是好?”
“皇上。”华莹粉拳锤了锤他的胸口：“臣妾什么时候睡觉流过口水，简直是胡诌，不过皇上是什么时候画的，怎么臣妾睡了那么久?”这画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难道自己真的毫无察觉?
“那日朕也没有让人通报，走进来就是这样的景象，便让李全立刻拿了纸笔来，先浅浅勾勒几笔轮廓，见你要醒了，朕便回了御书房，耗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它画完整。”
皇上依稀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看见华莹的睡颜，便没有犹豫的打算作画，也许是当时的场景太过梦幻温馨，春日的暖阳从窗户的缝隙中洒落在了华莹的容颜上，就连她根根分明的睫毛都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色的柔光，美人如画，他不曾体会到这个词语的含义，却在看到华莹的时候，领悟到了其中的真谛。
“怪不得那日蕙心说皇上来了一会儿，我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华莹笑着，素手轻轻抚过那幅由人仔细装裱好的画作：“臣妾可要好好收着，多谢皇上为臣妾作画。”
“你若是喜欢，朕可以为你多作几幅。”
华莹倒没有被皇帝的情话蛊惑了，娇嗔道：“过一阵子就是选秀了，皇上恐怕会给别的姐妹作画了。”
皇上只是与华莹对视道：“在朕心中，莹儿是唯一的美人，纵然不施粉黛，也有万般风情。”时而俏丽如碧桃，时而又素雅如玉兰，百般模样，一颦一笑一静一动的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让人动心的利器。
第九十章 秀女
华莹今日精神头还不错，蕙心便提议出去走动一下，憋在屋子里也对龙胎不好。刚好这天是选秀的大日子，秀女初选也已经在几天之前结束了，复选地点还是定在当初和华莹选秀那日一样的体元殿，现在时候还早，复选还没有开始，华莹也想着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出色的秀女，更是想到了自己刚入宫时有着对皇宫的向往的时光，就叫了顺贵人与喻贵人一同去体元殿后面转转。
她们三人出来没有带多少下人，华莹只带了轻煦和蕙心，顺贵人也只带了竹荷，喻贵人也同样的带了一个宫女，不想去哪里都跟着一堆伺候的人，离的不远，华莹就只当散步了。
轻煦还在一边叨叨着这样危险，华莹只是笑着让蕙心堵住轻煦的嘴，就这样走了一小会子，总算是到了偏殿旁边候选的小花园，一眼看去，还是如当初那般，秀女姿色各异，确实有不少容貌出众的，有的还有些紧张，捏着手里的帕子。
“还以为喻贵人对这些秀女没兴趣不会来呢。”观望着秀女的情况，华莹对喻贵人道，主要是喻贵人这伸长脖子的模样好像是在给自己选妃子一样，可真是让华莹惊讶。
“你不知道，我这个人在宫里无聊，可不就喜欢这些八卦，虽然对皇上宠谁没有兴趣，但是看这些女子还是挺有意思的，你瞧，那个女子紧张的都流泪了。”喻贵人见自己被发现了，就更加正大光明的隔着一片树丛往里面看着，好在她们这个位置不容易被发现，不然人家还以为是什么变态在窥探秀女呢。
“对了，上次还没有给蕴嫔姐姐道谢，你去了尚衣局以后，妾身被克扣的份例也被还回来了。”顺贵人的东西被尚衣局一件不落的送回去了，也更没有克扣喻贵人的理由了，先不说与华莹和顺贵人走的近些，喻贵人也是个刚硬的性格，被克扣份例没有吭一声，就怕逼急了她，哪一天也找上门来，尚衣局可不想再被宫里的小主闹上一通了。
“这有什么，倒是你，对皇上的宠爱不上心就罢了，还由着别人欺负你，这点我已经教训过茗儿了，回头也让茗儿跟你讲讲。”
顺贵人立马换了害怕的神色，想到那天华莹苦口婆心的教育，就像在她耳边念经一样，点点头：“姐姐教育起人可毫不含糊，改天给喻贵人讲一讲？”
“瞧你，把蕴嫔姐姐说的这样吓人。”就算是将份例全部归还给了喻贵人，可她的打扮还是极为简单，一看看去，倒是和那些秀女没有两样，只是花盆底鞋的高度与头上梳的发髻有些出入罢了。
“茗儿最近总去太医院拿药，可是病了?”华莹见顺贵人活泼，却想起贾太医所说。
“别提了，太医不是一直说我身子不好不易有孕，那日柔常在也过来给我看了，说我宫血不通什么的，我也没听懂几句，她就说要好生调理，天天给我喝药。”顺贵人眼神委屈，自己在家中的时候明明没有这种情况，可是一进了宫，突然身子就出了问题，还要喝一堆的苦药。
“柔常在说的话可信吗?”喻贵人和柔常在接触不多，只知道她现在开始独善其身了。
“我让太医看了她的方子，说没有问题，柔常在其实心地善良，我也愿意相信她，反正都是不易怀孕，她还能怎么害我。”
“话是这么说，”华莹担忧道：“总之你照顾好自己，若她的办法有用更好，之前没听说过你身子不好，怎么会突然说不易有孕?”这在后宫里头，是最为可怕的，单看铃妃的遭遇就知道，宠冠六宫却无子女，现在的境况便不如从前了。
“这……”顺贵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宫中也都是检查过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许是后宫里憋屈，所以才身子不爽?”
“竟说些混话。”华莹无奈。
“现在顺贵人还在慈宁宫，有的人就算是真的想动手，估计也不会在太后的眼皮底下，蕴嫔姐姐就不要担心了。”喻贵人道，她虽没有被人害过，但也是知道后宫争斗的厉害：“只是顺贵人回自己宫以后要小心一些。”
“好啦，你们一个两个怎么总盯着我不放，喻贵人说得对，太后现在对我很好，莹姐姐就放心吧。”顺贵人突然指着一个方向道：“姐姐你看，那边是你的庶妹吧?”
“我找了半天都没看到，倒真让你看见了，眼睛可真尖。”华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看到了自己的妹妹，今日她穿了一身牙色绣木槿花旗装，浅色的料子配着她柔和白嫩的肌肤，仿佛散着光泽似的，配着清淡的朱翠，唇上还有一点粉红，她虽不如华莹长相惊艳脱俗，却是极为小家碧玉的类型，耐看的很，准确的说，布尔哈齐家的人都没有长得丑的。
“你这妹妹看起来入选几率很大，你说要是真的成了皇上的妃嫔，她与你争宠，如何?”顺贵人同样觉得这姑娘姿容姣好，当选的可能性极高。
“那便让她争，她争她的，我争我的，没什么影响。”华莹心里怎么想现在就是怎么说的，这个庶妹小时候与自己有着情分在，若是真的成了皇上的妃子，她也不会嫉恨，只要她不找惹自己就是。
“到时候可就不一定如说的这般轻松了。”顺贵人家中也是有其他妾室的，知道既然都是一家姐妹，不说争宠不争宠，华莹如今已经先混出头了，若她的妹妹进宫，必然要让华莹扶持的，到时候还有可能左右为难。
华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许是走了会儿，有些疲累了：“咱们去那边的凉亭歇会。”
“姐姐可是累了?”顺贵人刚要扶着她过去，却见凉亭那边已经坐了两人，像是秀女的样子。
“顺贵人先和蕴嫔姐姐等一下，我去请她们离开。”喻贵人道，轻煦本来想说自己去请她们离开，但是喻贵人已经先一步去了，果真是直爽的性格，能自己动手就不会麻烦别人。
“你说还要让咱们等多久才能面见圣上阿，这都一个时辰了，才刚刚开始。”其中一个打扮贵气的秀女道。
“两位格格，我们家主子想在这里休息片刻，可否请你们到别处坐坐?”喻贵人身旁的丫头栀玖行了礼，见两人在说话，便在她说完话之后开口问道。
另一位秀女听了便立刻起身道：“啊，好，我们这就走，不知这是哪位小主，我们二人不懂事，占了小主的地方，还请小主多多担待。”端的是谦卑恭顺的语气，让人心生好感。
栀玖刚觉得这位姑娘人好，想要回答，不想另一位竟直接打断了，还上手推了栀玖的肩膀一把，又扫了一旁的喻贵人一眼，见她穿的简单朴素，更加张狂：“一个奴婢敢来让本格格让开，哪有这样的道理。”
另一位秀女直接白了脸，忙扶住栀玖，然后道歉说：“不好意思这位姐姐，她就这样。”
“我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人都不知道是谁呢，就缩起了脑袋。”那秀女竟然又要对栀玖动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她的肩膀一下，嘴上还念念有词：“你们这打扮如此简陋，多半是什么答应的来头吧，有什么底气来让本格格挪地方，我们也是站了好一会儿了，你们知道本格格是谁的女儿吗?”
喻贵人入宫几年了，却从没有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人，她只是今日穿的宫装简朴了些，也不喜欢穿金戴银，许是这个秀女见到铃妃身边的宫女都穿的精细的很，便以为她只是个答应一类的人物，而她如今竟被这样指着鼻子骂，气极反笑。
“就算我们主子是答应是常在，那你也要行礼问安，你一个还没被册封的秀女，连官女子也不如，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宫里嬷嬷没把格格你教好吗?这般的无礼，不知是哪家格格，说出去丢人现眼。”栀玖和喻贵人待久了，自然也不是个怕事的性子，那秀女多次对自己动手动脚，栀玖说话也就没有客气：“不论你是哪一家的秀女哪一家的女儿，都应该给我们小主行礼。”
“栀玖，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喻贵人笑容未到眼底：“什么没被册封的秀女，你是觉得她这样，还有机会被册封成皇上的妃嫔吗?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栀玖顿时知道喻贵人的意思，赔罪道：“是奴婢说错了，这样毫无品性的女子怎么配入宫侍奉皇上，奴婢该罚。”
“下次可小心一些。”喻贵人敢爱敢恨，既然说出了口，就不会因为不知这位秀女的家室而嘴下留情，管你是什么家室，只要现在还是秀女，她就算是不受宠也可以给这秀女一个教训，她们主仆两个一来一回，倒是把那个秀女的脸都气红了。
“你再给本格格说一遍!”
第九十一章 巴掌
那秀女一时间怒火攻心，觉得被当中侮众侮辱下不来台，竟然抬手想要打喻贵人，华莹她们在不远处早就发现了不对，正快步走过来。
“大胆!”顺贵人一声呵斥，让那秀女愣住了神，伸出的手没有落下来，旁边的秀女赶紧拉着她跪下。
“姐姐，你快些跪下，不知这是哪位小主。”她看着机灵多了，一见华莹的穿戴就看出来这和方才的小主不是一个级别的，听家里原先在皇宫里做宫女的嬷嬷说过，嫔位以下的小主是不能佩戴五尾凤凰饰品的，这位小主的头上可不就带着一只五尾凤凰的流苏凤钗?
那位被称作姐姐的秀女不情不愿的跪下了，面上仍狂妄至极：“就算你是小主，也不该让我们让开。”
喻贵人不理会她无谓的狂妄，一个巴掌就狠狠的扇在了她的右脸上：“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还敢跟本小主动手?”
栀玖也是没想到喻贵人出手这样狠，还看她又抬起手，连忙道：“小主，她今日还要选秀，就放她一马吧，不然肿着一张脸，太后娘娘那边没办法交代。”
“你凭什么打我?!”那个秀女捂着红肿的脸，刚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突然就被打了：“本格格的阿玛可是太仆寺的人!”
华莹被蕙心扶着坐下，冷笑着道，喻贵人这才没有继续与她计较，走到华莹旁边：“姐姐见笑了，我一向看不惯这种跋扈的人，便动了手。”
“本格格……我，我只是气不过，才推了她一把，并没有用力气，不知你又是哪位小主?”许是这秀女见华莹穿戴的好些，气势便弱了下来，连本格格也说不出口了，其实大祺国成立以来，刚开始只有公主能被称之为格格，后来逐渐的延伸到贵族女子再到官宦家庭的女儿，都可以尊称一句格格，于是现在皇家的女儿基本都称公主，偶尔像华莹这般血统纯正的满族镶黄旗人士一时改不了口，也会称公主为格格。
“你当时可是想打本小主的脸，还对本小主的奴婢动手动脚，本小主打你一巴掌，就算是还清了。”
“我不过是打了那个贱婢，你怎能打我的脸，我可是还要选秀见皇上的。”那秀女咬着牙道，只觉得自己半边脸都没了知觉。
这时候，负责照顾两人的宫女也找了过来，想让她们准备选秀，已经快要到二人了。一看华莹和顺贵人喻贵人在那儿坐着，又听到自家秀女狂妄自大的语气，差点白眼一翻晕过去，赶紧扑通一声跪下。
“奴婢请蕴嫔娘娘安，蕴嫔娘娘万福金安，请顺贵人、喻贵人安，顺贵人喻贵人吉祥。”
“什么?”那狂妄的秀女瞪大了眼睛：“她竟是蕴嫔。”若是上过课，每个秀女都不难知道宫中有一位蕴嫔很得宠，肚子也争气。
“你起来吧，说说这是哪家的秀女，本宫可得回了皇后娘娘。”华莹不理会她那惊讶的语气，见旁边的姑娘瑟瑟发抖：“你也起来吧，这没你的事情，你叫什么?”
“回蕴嫔娘娘的话，臣女翰林院修撰之女许斐然，这位姐姐是太仆寺少卿之女喀尔拉昕薇。”许斐然像是第一次见这样大的阵仗，一宫之主的嫔位，在她看来是遥不可及的，只能更加低垂着头：“惊扰了娘娘，臣女罪该万死。”
“令尊和本宫的哥哥倒是同是翰林院的。”华莹觉得真是巧，看这秀女还算明事理，就是家室差了点，穿的素气些，若是有机遇，说不定就能入宫，不过华莹并不打算帮她，这还要看自己的造化：“这本就不怪你，不用这样紧张。”
许斐然见她并没有连累怪罪自己的样子，小心应了一声，可不要说华莹只是个嫔位，对于她这种小家小户的，捏死一个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更何况，这位娘娘的哥哥还是自己父亲的上级。
“离殿选开始还有多久?”
“回娘娘，殿选已经开始了，奴婢就是来找二位秀女回去的，娘娘可有不舒服的地方?”那个宫女道，谁不知道蕴嫔娘娘三年怀了两胎，皇上太后都宝贝着呢
“本宫无碍，那时候也不早了，你带着两位秀女回去吧，”华莹顿了顿对喀尔拉昕薇道：“本宫今日暂且不罚你，就看看你能不能选上，就凭你这种蛮横无理的性子，本宫不信能入了太后娘娘的眼。”
太仆寺少卿之女，太仆寺虽然属于兵部，可不过是在皇上出巡时陪同照料，还有就是负责车马的看管，就算是能和皇上多说几句话，又能厉害到哪里去?果然是上一届秀女家室好的太多了，一个从四品的少卿就让这秀女飘飘然了。不过三品以上的官员少，有适龄女儿的更少，四品也确实不低，只是在华莹面前还是不够看。
说完，华莹便慢悠悠的甩了甩衣袖，由轻煦和蕙心扶着准备往回走了，喻贵人走前还不忘说一句：“堂堂四品官家女儿，还是满洲镶红旗的大家闺秀，真是丢人现眼，就算你入了宫，本小主也瞧不上你。”
两人一走，她便瘫在了地上，一旁的宫女满脸嫌弃：“从来没有遇见过选秀的时候就得罪宫里娘娘的。”蕴嫔那是何等架势和威风?想当初教训内务府的人满宫皆知，江妃娘娘都没放在眼里的人，日后啊，没准更是本事大呢。
许斐然想把她拉起来，半拖半拽的弄了起来，心下竟有一丝暗爽，她从小就和这大小姐认识，从来都是趾高气昂的样子，欺负了她这么多年，真是谢谢那蕴嫔了，出了一口恶气。
回去又理了理妆容，许斐然心里没有多大底气，却还是有着希冀，她从小知道自己家室不好，但却不甘平凡的嫁给小门小户过那么一生，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她一定要把握好，就算不成，尝试一次日后也甘心。
那头选秀终于开始了，皇帝当初和太后说好，并没有亲自来，而是请了太后坐在上座把关，同时处理了大阿哥的婚事。铃妃和江妃自然也在一旁，铃妃眼睛是毒辣的，不想要太过美艳的看起来会勾引皇上的进宫，江妃主要是为了给自己儿子找个福晋。
“臣女参见太后皇后，愿太后皇后万事如意，二位娘娘吉祥。”许斐然心中很紧张，但还是强作镇定，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
“刚刚说是哪家的?”铃妃问了一句。
“翰林院修撰，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总不能让太后再回答，她们两个百年不说一句好话的时候倒被打破了，江妃破天荒的好声好气的回了一句。
“就知道你看不上眼。”可惜铃妃还是没吐出什么好话。
太后好似没在乎她俩说什么，瞧了一眼底下跪着的人，从这个方向看去，略低着的脸庞轮廓柔和，眼睛却好似小鹿一样，亮晶晶的，太后竟觉得有一点像华莹的眼睛，只是没有她的更大，却有着神韵。
“她好像有点像蕴嫔妹妹呢，太后觉得呢?”皇后替她说了出口。
太后审视良久，也没有出声，不知道在想什么，终于还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留着吧。”
太监也随后便喊到：“是，翰林院修撰之女许斐然，留牌子，赐香囊!”
底下的许斐然自是听到皇后说的话，她刚刚见到华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也就是眼睛有那么一点神似，如今看起来像是得了华莹的光。
太后心里所想，只是看许斐然有那么一点像华莹，估计皇上也可以看出来，如此一来也可以分担一些华莹的宠爱，让皇帝多一个选择，就把许斐然留下了。
“太仆寺少卿之女，喀尔拉昕薇，年十七。”
喀尔拉昕薇肿着一张脸，看着有些可怕，她还想着等皇上看到自己这样，再告喻贵人的状，蕴嫔她惹不起，可还是嫉恨打自己的喻贵人，却没有想到今日皇上并没有来：“臣女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怎么，是没有看到本宫吗?”铃妃见她只给太后和皇后请安，心里不喜，又见到她肿着脸：“呦，是谁替本宫先教训了你?瞧这脸肿的，跟猪头似的。”
喀尔拉昕薇咬了咬下嘴唇，刚要说话，一旁的许斐然就先开口了：“臣女方才与昕薇姐姐碰上了蕴嫔娘娘与顺贵人、喻贵人，昕薇姐姐不认识三位娘娘，出言犯上，还试图与喻贵人动手，喻贵人这才打了回来。”
太后听言，皱起了眉头，还从未见过这样泼辣的女子，喻贵人也是，直接就亲手教训了喀尔拉昕薇，多少损了自己的形象，又听闻蕴嫔也在，也不知道阻拦一下喻贵人：“蕴嫔如何?没有惊扰龙胎吧?”
“蕴嫔娘娘无碍，说来还是臣女的错，纵容了昕薇姐姐去体元殿偏殿的花园里小坐，还请太后娘娘责罚。”许斐然见太后已然对喀尔拉昕薇厌恶，继续请罪道。
第九十二章 福晋
“你倒是个机灵的，起来吧。”皇后看着许斐然，温和说道，她虽然是请罪，可无一不是说喀尔拉昕薇刁钻，一切是喀尔拉昕薇咎由自取，这些主子都可以分辨出是非，就不会罚她。
“这届秀女胆子可真大。”铃妃看太后面色不佳，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太后娘娘，既然她已经被罚了，就打发她回去吧。”
太后点头：“他们家以后再不准入宫选秀，免得脏了宫里主子的眼。”
喀尔拉昕薇到头来没有说一句话，就已经被宫里的侍卫拖走了，许是吓傻了，一张脸上除了红肿还有泪痕，直到要被拖出体元殿才大声哭喊道：“不是的!我没有打她……许斐然……”
“臣女所说皆是实情。”许斐然强忍住心中得逞的喜悦，总算是让压在自己头上的女人跌落尘埃，怎么能不舒心?
“好了好了，继续吧。”太后摆手，她自然知道一个小门小户的秀女没有胆量算计别人，只是她也看出来，许斐然是故意先喀尔拉昕薇一步说话，直接让她再没有辩驳的机会，但以喀尔拉昕薇的跋扈之势，恐怕也是把这姑娘逼急了，才做出这种事情。
“……督察院左都御史之女，布尔哈齐云裳，年十五!”
听到这熟悉的姓氏，几个妃嫔都来了兴致，只见皇后和二妃都提起了精神，太后只觉得头大，怎么走了一个又来一个，又看了看底下的人，好看确实是好看的，又是皇帝喜欢的清纯类型，她却不想再留了，她只想留几个纯良的，少给她添堵。
华莹没有提过这个妹妹，又是个庶出的，太后想，估计并无太多情分，况且就算布尔哈齐家并没有权势滔天的野心，一宫有两个他们家的人，难免别人不会误会，正巧对上江妃的眼神，太后便道:“江妃，胤添年纪不大，和这秀女倒是般配。”
江妃本来是没有要华莹妹妹做自己的儿媳的，而且见这秀女生的面容不错，是娴静的模样，以为是要留牌子，一时间有些懵：“臣妾不是听闻蕴嫔妹妹是家里女儿的独苗吗?怎么又有个妹妹?”
“回江妃娘娘的话，臣女是蕴嫔娘娘的庶妹。”在底下的云裳觉得现在的情况和自己想象的不太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
一听到是庶妹，本来还有兴趣的江妃顿时失了兴致：“哦，原来如此，既然太后娘娘提起，便留牌子给胤添当个侧福晋罢。”
“江妃心气儿可真高，堂堂一品大臣的女儿，只够给大阿哥当个侧福晋的?臣妾差点忘了江妃是家里第几个女儿了。”铃妃见状，自然不会放过讽刺江妃的好机会。
江妃早时家里贫困，偏偏母亲又生了三个女儿，都是包衣旗的奴才，只有她如今还混成了妃位，其他女儿都是草草嫁人了。
“不论臣妾母家有几个女儿几个儿子，但大阿哥是皇上的长子，理应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儿家做福晋。”江妃见状不再与她争论，只对着太后说：“太后娘娘，大阿哥也是您的大皇孙，可不能随意指婚。”
太后本以为这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没想到江妃还不满意，心里也烦躁：“好了，都别吵了，此事就这么定下吧，此女与大阿哥也算得上门当户对，更是蕴嫔的妹妹，亲上加亲也是一桩好事。”
铃妃正想华莹那女人入宫如此得宠，万一她妹妹有过之而无不及呢，眼下看来是指给大阿哥了，心下一喜：“就是，江妃姐姐就别再不满意了，看这丫头生的多好。”
皇后也是如此道：“既然母后喜欢这丫头，就是她的福气，江妃便谢恩吧。”一个庶女为嫡福晋，恐怕大阿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华莹这边听说选秀结束，就让人去打听留牌子的小主了，没想到带回来这样一个意外的消息。
“是，太后直接就将她赐给大阿哥做福晋了，本来江妃娘娘还想让二小姐做侧福晋。”兰栀得了消息，便赶紧告诉了华莹：“大阿哥为人奴婢不知道，只是江妃娘娘对人严苛，又看起来二小姐不满意，恐怕二小姐得受些罪了。”
“兰栀说得对，大阿哥那孩子看着也带着江妃那股子看不起人的德行，可得委屈你妹妹了，不过没有进宫成为妃嫔，倒也不用让你操心了。”顺贵人喝了一口茶，叹息道。
“皇上让礼部操办，就定在下个月，皇上还说，可以让娘娘和娘娘的妹妹见上一面。”小福子刚接了皇上的旨意，见二位主子都不高兴：“皇上还说因为是主子的妹妹，所以要办的更好一些，娘娘就别发愁了。”
“本宫知道了。”华莹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她不想让云裳做这个福晋，不为别的，只为人心难测，她和这个妹妹算不上多亲近，到底也是有一点亲情在的，江妃的脾气秉性华莹也了解，绝对不是一个好婆婆的料子。
清晨的坤宁宫门口有许多嫔妃已经在等候皇后娘娘起身洗漱穿戴完毕了，华莹也早早的就来了，今日是新入宫的小主请安的日子，所以她与一众妃嫔都到的很早，也是为了见一见这新入宫妃嫔的风采。
“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金安，给各位娘娘请安，各位娘娘万福。”
落座以后，有三位眼生的女子走入殿内，皆是娉婷的身姿，三人一同跪拜皇后，皇后微笑着让她们起来，看来也是满意三人的。今年确实选的人少，一整天才有三个入了太后和皇后的眼，其中就有个华莹熟悉的人，那可不是许斐然吗?
见到许斐然也在，华莹也不惊讶，她之前已经让小福子查过了，毕竟许斐然长相摆在那里，只是她不知道，许斐然的入选其中还有她的缘由，而且景阳宫的侧殿前些日子也被收拾出来了，可不就是给许斐然住的?
皇后也是故意的，知道许斐然与华莹的长相有几分相似，便安排在了景阳宫，给皇帝过目时皇上还说想让华莹一人住在景阳宫，可皇后说华莹与她有几分渊源，等皇上见到斐常在就知道了，皇上便也同意了，只是不知道皇后话中的的意思。
“嫔妾钟粹宫润贵人，赫舍里氏雨润，给皇后娘娘请安。”润贵人长相大气，不是多么漂亮，但让人看着舒服，闺秀气质中又带着些不卑不亢，看来是大户人家出身。
“嫔妾景阳宫许氏常在许斐然，给皇后娘娘请安。”斐常在生的精致，眉眼好看，仔细端详的确有华莹之感。
后来这一位答应声音清脆，带着一分俏皮感：“嫔妾钟粹宫杜氏答应杜满甜，给皇后娘娘请安。”
听到杜答应说自己的名字，铃妃噗嗤一声笑了：“杜答应的名字真是有趣，是令尊起的?”
杜答应长着一副娃娃脸，脸颊两边还有一些婴儿肥在，说起话的声音也好似童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没满十五就来选秀了：“回娘娘话，是嫔妾的奶奶起的，想让嫔妾以后的生活就像有糖似的甜蜜。”
皇后也了，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小孩子一样，打趣道：“那杜答应进宫可感觉到甜蜜了?过的可还习惯?”
“回娘娘，嫔妾住的很好，多谢娘娘关心。”杜答应腼腆一笑，看着皇后也多了几分亲切感：“皇后娘娘这样亲切，让嫔妾觉得安心许多。”
“杜答应真是个嘴甜的，你们两个也是，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本宫直接说，不要见外。”皇后同时也关切的对另两个已经入座的嫔妃说道。
“多谢皇后挂心，嫔妾在宫中一切都好。”润贵人看着就十分懂规矩礼数，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之上，心中对于杜答应和自己一个宫而感觉烦闷，杜答应是个俏皮可爱的性格，总是爱找自己说话和玩闹，有时候还会出一些鬼点子，而她就是个“闷葫芦”性子，不喜欢这样的人。
“是，多谢皇后娘娘关怀。”斐常在恬静一笑，笑不露齿，看来也是对宫中规矩下了狠功夫的，说完这话，还对着华莹笑道：“蕴嫔娘娘也对嫔妾很照顾，皇后娘娘就放心吧。”
华莹倒是奇怪，除了她刚入宫时华莹让人去询问斐常在有没有需要添置的以外，就没有与斐常在说过话，怎么如今突然夸起自己了：“斐常在刚入宫，本宫照顾你也是理所应当的，不必放在心上。”
喻贵人与顺贵人自然也是认出了斐常在，见斐常在家室低微，却跳过了答应成为了常在，也有几分惊讶，并没有与她搭话，虽然这斐常在当初看着是谦卑好脾气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华莹也只是觉得两人都在景阳宫，能好好相处便是难得了，亲密不亲密还是另说。
“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们三个新入宫的嫔妃有什么事情尽管与本宫说。”看时间差不多了，皇后便散了今日的请安。
第九十三章 云裳
“臣女见过蕴嫔娘娘。”
回了景阳宫，就有下人通报说云裳来了，华莹便立刻让人进来，待看清云裳的面容后，总觉得三年不见，好似有些不认得了，她笑着拉起云裳：“快起来，你出落的愈发像个大姑娘了，真秀气。”
华莹竟有些感叹物是人非的冲动，云裳摇了摇头，说出的话都是消极的，显然也是对自己这门婚事极其不满意：“出落的标志有什么用，左右是招人嫌弃，臣女羡慕姐姐。”
知道她心里有着怨气，若是正常的嫁给大阿哥也没什么，只是满宫上下都知道江妃这个婆婆不待见她，她以后的面子可往哪里放。
华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只能掰正她的身子道：“云裳，你我姐妹一场，姐姐便给你说些真心实意的话。”
云裳正了正神色，转而又突然情不能自已，按按眼角的泪花才道：“姐姐说吧，云裳从小自知不如姐姐，也没有像我额娘那般的想法，想不自量力的超过姐姐，可云裳只不过是想大方的嫁人，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平头百姓都好，可如今还是遭人冷眼相待，姐姐可知道，我这个庶女，从小受了多少委屈?多少看不起我的眼光?”
手帕也难掩泪痕，她又忍不住落了几滴泪继续道：“连普普通通的百姓都知姐姐，天降吉祥，督察御史唯一的嫡女，又有谁能记得我?我一个侧室生的女儿，就是给人当侧福晋的命，虽然这次得了太后青眼，成了嫡福晋，可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大阿哥我也从未接触过，只听说是个娇生惯养的，这样的人，真的会对自己的福晋好吗?”
华莹静静的听完，她知道云裳自小不易，这便是一个侧室生的孩子的命运，虽苦练琴棋书画，却没人知道云裳的才华。她都知道，却不能感同身受，霎那间，她颇有些对云裳的同情，想要护着她，却也是不能够的。
华莹忍不住给她递了一条新帕子，又拍了拍她的背，想要暂时让她不哭，云裳也知道这样失礼，想忍住，又止不住的抽动肩膀，抽噎着道：“臣女失仪。”
“姐姐知道你的不容易，也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怨言，可皇上已经做主下了旨意，内务府也已经安排上了，姐姐没有能力去求皇上取消成婚。”华莹温柔的拿着帕子，帮她拭去眼泪：“但是我有些话嘱咐你，希望你能记住，也希望你以后生活的开心点。”
云裳抬起头，眨巴了一下眼睛，她本来没想在这个天之骄女面前示弱的，不想却有些控制不住：“姐姐说吧，我仔细听着，之前是对姐姐有所嫉妒，现如今也没有必要了。”
见她终于有了心情，华莹便开口：“一入宫门深似海，这是母亲走之前跟我说的，我当时也不懂，总觉得自己足够聪明，脑子也好使，进宫才知道，比你厉害的多了去，你那点本事，有可能还是会被别人算计的狠狠的。”这一点华莹深有体会。
“就算是嫁给了大阿哥，也是入了天家皇门，从此以后一步一步走，务必小心谨慎，其实你也不用自惭形愧，你已经比别人幸运了，起码是个正室，你以为姐姐我在宫中荣宠甚多，可其实我凡事都要看皇后看铃妃看江妃的眼色，这就是尊卑有别，嫡庶有别。”
云裳沉默着，她自然也听说过宫中险恶，不然自己的嫡母怎么会在嫡姐进宫以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险些昏厥，那时候她不懂，还觉得进了宫就是几辈子的福气，如今听华莹这样说才明白，再多的荣宠，也不过是给皇帝做妾室，是低人一等的，与自己的亲生额娘是一个性质。
“日后你去了阿哥府邸，便把自己从前的身份抛到脑后，不要自卑，因为你不再是布尔哈齐家的庶女，你要时刻在心里默念：你可是堂堂大阿哥的嫡妻!记住了吗?”华莹紧紧拉着她的手说道。
云裳听这一番话，只觉得这位姐姐与之前大不相同了，若说在府上的时候华莹是无忧无虑才华横溢的官家大小姐，现在就是成熟稳重能进能退的宫妃了，云裳怔怔地点了头：“可我怕做不好……”
“相信你自己，拿出自己的气势来，若有人欺负你，你就说你是皇上指婚的大阿哥的嫡福晋，看看谁敢指责你半句?”华莹认真的对她说，神色坚定：“从此以后你要坚强些，不要轻易服软落泪。要小心为上但也不能任人欺负，若实在有什么事，就递牌子进宫找我，反正以后你是皇上的儿媳，进宫也是易如反掌的。”
“好，云裳记住了，多谢姐姐今日一番话的提点，妹妹日后定然感激不尽。”云裳此时自己抹掉了眼泪，就好像把自己痛苦的过往也抹掉了一样，眼神里多了一些光芒，少了点自卑和哀怨，这已经极好了。
见她这样，华莹也松了一口气，其实这也是解开了一个自己的心结，从前她在府中，对自己妹妹的关心确实少，也因为云裳是自己的庶妹，她确实有些不在乎，只小时候玩闹的时候带上她一起，如今到底能帮她一点，心里好受多了。
“你能想通，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就放心了，我准备了好些嫁妆给你，就是希望你能够风风光光的，让人们知道，咱们布尔哈齐家的女儿都是骄傲矜贵的，可不是随随便便一户人家就能嫁给大阿哥，也只有你配做大阿哥的嫡福晋。”
你是布尔哈齐家矜贵的二小姐，只有你配做大阿哥的嫡福晋。这句话深深的刻在了云裳的心上，在她未来的时光中一直经久不忘，毫无疑问，是华莹的话给了她勇气与力量，让她没有在自怨自艾里销声匿迹。
“云裳多谢姐姐提点。”云裳此时眼里又有了分不清是激动还是感动的泪光：“以后云裳会多来看姐姐的。”
“傻姑娘，都是一家人，还谈什么谢谢。”华莹又将自己手上的一个玉镯子褪了下来，戴到了云裳的手腕上：“这个你带着，这是皇上赏赐的，也不算你的嫁妆，只算做是姐姐对妹妹的念想，日后遇到什么困难，便看看这镯子，想想我对你说的话。”
“云裳明白。”云裳笑了起来，没有再道谢，而是欣然接受，由此可见她已经从心底里把华莹当做了可以信任的亲姐姐：“时候不早了，云裳还要回去准备出嫁的事宜，便不打扰姐姐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轻煦送你出宫吧，一路小心，还要再与你说一句，能和大阿哥好生相处相敬如宾便不要撕破脸皮，你的婆婆江妃也是，但若是他们先对你不仁，就不必忍让了。”
送云裳出去的时候，轻煦明显感觉这位大阿哥未来的福晋身上的气质和进去的时候变了很多，人在走路时都抬头挺胸了，不由得想自己主子的厉害，三言两语，便能让一个人有这样的变化。
“轻煦啊，去多给云裳准备些嫁妆，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蕙心你去也让家里多准备些，我庶母那边也让她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云裳受委屈。”
“还是娘娘细心，云裳姑娘一定心怀感激。”轻煦感慨道。
“感激不感激本宫并不在意，只希望她后面能够活的顺心些，我也只能帮她到这里了，还得看自己的能力才行。”华莹心里有数，大阿哥那边不会让云裳好过，便提前给她说了，又让她学着自己保护自己，坚强起来才行。
轻煦便去库房清点东西了，路上碰见了内务府的人，带着发放的日杂物品，兰栀正在那边清点，便打了个招呼，随口说了一句话。
“兰栀姑娘辛苦了，如今娘娘怀孕，万事都得小心，还得你亲自来点这些东西。”轻煦挑拣着可以当嫁妆的首饰一类，一边说道。
“轻煦姑姑哪里的话，为主子做事不辛苦，奴婢还真期待这回主子会生下怎样一个好看的孩子呢，五阿哥长的好看，他的弟弟妹妹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是自然，娘娘与皇上的长相都好，生出的孩子自然也不差。”轻煦与兰栀笑谈了几句话，然后便先一步离开了，还带着一些准备给云裳当嫁妆的东西。
“皂角五块，给贾太医检查了，放到浴盆旁边就行。”兰栀看那边有个开着盖子的木盒子，一瞧是几块皂角，便嘱咐旁边的宫女说。
“娘娘的头发乌黑顺亮的，可少不了这皂角。”宫女道，便将皂角从盒子内拿出来，捧着那几块皂角去了太医院，检查无误后，又回了华莹沐浴的房间，关上盒子摆放整齐。
用在华莹身上的东西除了兰栀清点，还会让专门送去给贾太医让贾太医检查，然后才能放在华莹的屋子里，如此可见景阳宫上上下下的谨慎小心。
第九十四章 闲谈
“时候也不早了，皇后和其他人回去吧。”太后清清嗓子，随后目光落在了华莹的身上：“蕴嫔留下。”
“臣妾告退。”皇后起身行礼，也瞥了一眼华莹，不知太后想对华莹说什么，却愈发觉得太后对自己还不如一个蕴嫔，心里不爽。
华莹自然不知太后想说些什么，但是凭她察言观色的方法，能够看出来太后的心情不是很好，单看她没有握着那串佛珠而是放在一边便知道了：“太后娘娘让臣妾留下，可是有什么话想要提点臣妾。”
太后还未说话，本想晾着华莹，却听她已经把自己的目的道出来了，冷哼一声：“说你这丫头聪明，你也确实不傻。”
华莹见状便起身站在太后身边，给一若姑姑递了一个眼神，一若姑姑边让开了太后身后的位置，华莹便替她开始捏肩：“臣妾这点儿小聪明在太后娘娘面前还是不够看的，臣妾愚钝，不知道犯了什么事?”
“怨不得顺贵人把你当亲姐妹。”顺贵人在慈宁宫住了将近一个月，这才刚刚搬回去，由此可见太后是想念顺贵人的。
华莹的手法是向兰栀与轻煦学来的，巧妙的利用人的手指关节的不同来达到舒筋活血的作用，让太后的肩膀与后背紧张的肌肉舒缓不少，太后舒服的微眯着眼：“你虽然受宠，现在又怀着孩子，但终究是天家妃嫔，要有一个端庄持重的样子。”
“太后娘娘说的是。”华莹还是不明白，自己如何不庄重了?自己好像也没有做什么错事，不过能让太后亲自开口的，显然已经犯了太后的忌讳：“还请太后娘娘明示。”
“你之前去尚衣局闹了一场，哀家知道但没有放在眼里，左右也是为了顺贵人的事情，尊卑有别，教训教训那帮奴才也无可厚非。可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借着宠爱愈加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
“太后娘娘说的是喀尔拉昕薇的事情?”华莹一想便知道，自己这些日子也就只教训了那个嚣张的秀女：“臣妾当时已经遣人去知会了皇后娘娘，说喀尔拉昕薇失仪，不宜面见太后娘娘，怎么还是让太后娘娘看见了那毫无规矩的秀女?”
这是皇后的私心，她确实听到了令公公的禀告，却没有让人将喀尔拉昕薇处理了。只是当时觉得太后没准会因为喀尔拉昕薇被打后怪罪华莹等人，只是没想到许斐然先一步说话，证明了事出有因，当然，还是让太后误会了华莹不懂后宫规矩，惩戒秀女不说还眼睁睁的让喻贵人这个小主亲自动手。
太后听了华莹的解释，也没说信与不信，只是心中有了自己思量：“你与喻贵人走的近，下回便告诉她，后宫妃嫔要有后宫妃嫔的样子，不要肆意妄为。”喀尔拉昕薇有错在先，这毋庸置疑，太后只是怕影响皇家颜面。
“臣妾明白，回去就告诉喻贵人，太后娘娘也别为这个生气了，这事情是臣妾不对，没有拦住喻贵人，应该先禀告了皇后。”华莹也是被天降一口锅，喻贵人就是直性子，做便做了，恰巧皇后没有理会华莹，而斐常在当时为了让喀尔拉昕薇不得翻身很快就告诉了其他人这件事情，还把华莹扯上了，好似她是个嚣张无度的妃嫔纵容与自己交好的人掌掴秀女一样。
事已至此，太后自然知道华莹不是那种人，又被人摆了一道，便说道：“罢了，过去便过去了，你这个捏肩的手法很好，改日再多帮哀家按摩一下，哀家就舒坦很多了。”
“太后娘娘以后若还是肩背不舒服，就只管叫臣妾来，之前顺贵人在慈宁宫住了这么久，臣妾还羡慕呢。”
太后笑的脸上的皱纹都多了些：“陪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可羡慕的，蕴嫔还怀着孕，可不能天天使唤你，快去坐着吧。”
华莹手上的力气不停，继续道：“臣妾现在总是在宫里坐着也烦闷，还不如给太后按摩一下，您就放心吧。”
就这样，华莹在太后宫中待了许久才出来，皇后知道这件事情，又听说华莹面带笑容，一看就是没有被太后为难，便更加不满。
新进宫的嫔妃三人已经侍寝，算得上是平分秋色，也不知道皇上是换了口味还是怎么着，找了个跟孩子似的杜答应，其实这杜答应只是长相和音色像孩子，选秀的时候也是满十五的人了，偏偏说话反而像十三四的。
今日阳光明媚的，华莹想着一起来坐坐，说会子话，不然再过几天，天气便开始变热了，走几步便出汗，又是谁都不愿意出门的季节了。
静嫔和顺贵人喻贵人来了，静嫔说总觉着就她们几个，不如叫上新来的那几位，看着也是好相处的，只是杜答应忙着给皇上做点心送到御书房便没有空来，润贵人和斐常在倒是都来了。
六个人聚在一个屋里头，显得热闹了不少，华莹让人一一上了花茶，又往小桌上摆了新做好的糕点，这可是华莹亲手做的，她的厨艺又长进了不少。
“你们喝花茶可还合胃口?她们仨是喝惯了花茶的，不行就给你们换些普洱茶，也是新鲜的，上次内务府刚送来的。”华莹见她们有些拘谨，微笑着对两位新人说。
润贵人和斐常在都是同步的摇摇头，润贵人道：“姐姐这里茶很特别，妹妹很喜欢，连坐着的地方好像都比别的宫舒服些，说句实话，像是在自个家一样。”
顺贵人贫嘴打趣道：“你这话说的，是说姐姐宫里不比别的宫富丽堂皇吧，倒是委婉。”
润贵人一愣，连忙解释：“嫔妾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好了，顺贵人打趣儿你呢，她就这个性子。”静嫔见她挺当真，拿着帕子笑道：“润贵人性格安静，看着就是个文静人儿，咱们这帮人里就缺个这样的人。”见润贵人也不好意思的笑笑，才住了嘴。
“可不是，本以为静嫔姐姐人如封号，可是熟了才发现也是个话唠子，喻贵人有时候胆子大的不行，逮谁说谁，连铃妃都不放过。顺贵人就更不用说了。”华莹回忆着当初喻贵人替自己说话的场景，喻贵人总是不卑不亢的有事说事，与润贵人的端庄婉转不同，其实和萱贵人像些，只不过萱贵人虽然表面冷情，但能看出来是一腔真心给皇上了，不知这润贵人是不是了。
“她做的就是不对还不让人说了。”喻贵人一撇嘴，上次华莹告知了她以后要谨慎行事，她也不太在意：“不过听说斐常在和蕴嫔姐姐先前认识?这宫里有人这么说呢，还说斐常在得了蕴嫔姐姐好大的罩拂，嫔妾记得不就是体元殿见了一面吗?”
斐常在本来安心听着，没打算吭声，冷不丁被点到，还反应了一下：“确实只是和蕴嫔姐姐有一面之缘，哪有什么先前认识一说……恐怕是以讹传讹了。”
华莹倒歪了歪头：“哦?喻贵人说的我自己怎么没有听说过，真有这种话传着?”
“你天天都小心谨慎着宫里上下，自然不比我们这种无事一身轻的听的消息多，可不就是我身边的栀玖听到有人议论，这才跟你提提。”
“是啊，姐姐怀着身孕，跟怀五阿哥似的，什么都得让我们说与你听。”顺贵人又吃了一块翡翠莲蓉糕：“这个好吃，让嫔妾也想有个自己的小厨房了。”
顺贵人自上回一事，长了不少心眼，现在皇上也总是隔几天去看她一次，也是有太后的原因在里面：“姐姐的手艺真好。”
“那你也生个龙子，不就好了。”
“静嫔姐姐说的容易，龙子是说来就来的嘛，不过我这承宠也有三年，一点动静也没有。”顺贵人不着急龙子，倒真有些羡慕华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子不好。”
“嫔妾听说五阿哥长的极好，也想看一看。”润贵人在家中就听说了华莹的事情，如今开口道，她本就话少闷了一点，现在这样说，华莹自然不会不给面子。
“蕙心，去抱五阿哥来。”
华莹便让蕙心去抱了，谁知道蕙心空着手回来，胤泽的小短腿扑腾扑腾的自己走过来了，让蕙心在后面提心吊胆的怕他摔了，这家伙还朝着华莹说：“若……额娘……扒……”
“真是可爱的很，五阿哥说什么呢?”
“让蕴嫔抱呢，我们家四阿哥也是这样，刚学说话的时候口齿不清的，五阿哥，是‘让额娘抱。’”静嫔一个个字的教了起来。
“让……乐……娘……包。”
看五阿哥小包子脸的认真模样，说出来的话还是不尽人意，让她们几个都笑开了花，真是个惹人喜欢的小家伙。
润贵人又上手抱了一下，只觉得有些重量：“五阿哥长的真好，嫔妾才抱一下，手都酸。”
斐常在也试了试：“是啊，原先在家里抱侄子的时候，比五阿哥还大一岁，感觉还没五阿哥重呢。”
第九十五章 相似
“这是胖了，看那胳膊上的肉，一圈一圈的。”华莹接过五阿哥，轻捏他手臂上的小肥肉，胤泽愈发向圆嘟嘟的方向长了，华莹还担心他长大了是个小胖子呢。
“小孩子就是胖点才可爱，姐姐别觉得不好看。”顺贵人也摸了摸孩子，光滑的皮肤，还有着母乳的奶香味，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呢。
她们几号人在华莹宫中带了好一会儿，走的时候天都快悠悠转黑了，该用晚膳了这才回去。
“主子今天聊的可尽兴了?”轻煦为华莹换了一盏茶：“定是口干舌燥了，奴婢给您换了金银花，您多喝些，别上火了。”
“是，胤泽也很少和这么多人玩，那会就睡着了。”华莹拿起茶来：“现在可醒了吗?”
“没呢，中间起来进了些吃的，又睡着了。”
“主儿，现在宫里流言蜚语是有些多，不少人说斐常在是靠主儿才得以选上的，还说什么斐常在和咱们主子长得像，皇上才宠爱，奴婢是没看出来斐常在和主儿哪里像了。”兰栀略带着些气，快走了进来。
轻煦看了一眼华莹：“是有这么说的，只是前两天主子身体不舒服，便没告诉您，兰栀姑娘性子急些。”
华莹轻笑：“我说怎么今天静嫔他们说起这事儿语气怪怪的，还有喻贵人，跟暗示似的，原来是这个缘故。本宫也没觉得哪里像，就是眉眼间有点相似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是，这人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谁还不跟谁像点了。”兰栀嘟囔着：“只是小主确实没有帮那位斐常在入选。”
“那不知道斐小主会不会多心了，没有受到的恩惠愣是被别人扣在头上。”蕙心将桌子整理好：“主儿先用膳吧，晚点皇上说来看您呢。”
“她若是聪明自然不会把这个当真，若是不聪明，怨了本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华莹起身，往桌子旁边坐下：“有什么事情以后直接跟本宫说就行，别让我蒙在鼓里。”
“是，娘娘。”蕙心便开始着手给华莹布菜。
皇上来的时候华莹刚用完膳在一边歪着，下人正收拾着剩下的菜品。
“皇上今天怎么来的这样早?”华莹见皇上又不吭不响的进来了，这才要起身，又被皇帝按住了，只能又坐了回去。
“今日不算忙，折子也少，便早些来看你。”皇上捡起旁边一本书随便翻了翻，挑了挑眉：“莹儿果然爱看这种话本。”
“上次送给皇上那几本，皇上可都看了?”说起这事情，李全收到那几本子看着就不太正经的话本时下巴都要惊呆了，反复确认到底是不是蕴嫔娘娘送给皇上的，莫不是送错了，最后兰栀说了数次，是皇上讨要的，我们主儿才给皇上送来，最后李全才不忍直视似的将书送进了御书房。
皇上看到以后哭笑不得，不过是上次开玩笑时说的，华莹竟当真了，真给自己找了这些东西来看，不过在看折子看累了的时候，翻看两眼倒有趣。
“看了几眼，不过朕劝你还是不要多看，好多都是哄人玩的，比如这世上哪里有九条尾巴的狐狸?”
“近来身子不好受，便翻点有趣的，这皇上也要管着臣妾?臣妾可是为皇上怀着龙嗣呢。”华莹略带着撒娇道：“今日叫了新进宫的润贵人和斐常在来聊了会天，心情好多了，就是杜答应为了讨好皇上没来，听说给皇上做了点心，皇上还喜欢吗?”
“贾太医在用心调理了，莹儿且先忍着些。”皇上看着有些心疼的抚了抚华莹的肚子：“她们都是为了来看朕一眼，哪里有莹儿做的满汉全席用心，不过莹儿就算只送糕点，朕也爱吃。”
华莹听完咯咯的笑了几声：“那臣妾下次也给皇上送点心吃，皇上得吃完。”
皇上笑着颌首，听她说到今日斐常在来了，心中有些别扭，然后说道：“莹儿，朕不觉得你跟斐常在像。”
“皇上怎么突然说这个?臣妾也不觉得，只是今天才听说，满宫都说斐常在因着和臣妾长得像得宠?”华莹撇了撇嘴：“难道皇上是嫌弃臣妾不能侍寝?才找了个替身?”
“朕怎么会。”皇上见她委屈，颇有些无奈道，看来当时不应该让太后全权负责，凭添了些堵：“只是母后见她气质安然，觉得是不会闹腾安分守己的，便留了牌子，没有其他的意思，朕宠幸她也是如此，没有你的缘故。”
华莹听见皇上认真的解释，其实是在心里头偷笑的，只是面上还装着：“若皇上说的是真的便好，不然臣妾可真有些伤心。”
“自然是真的，天地可鉴。”
华莹莞尔，将自己的头慢慢靠向皇上的肩膀：“皇上若是真的因为斐常在与臣妾有两分相似而喜欢她，也是从侧面证明了臣妾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不是吗?”
“你这丫头又说混话。”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皇上默默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不说这个了，朕去看看胤泽。”
华莹看皇上的微表情就知道皇上听进去了她的话，微微一笑，便让人把胤泽抱过来了，华莹虽不能侍寝，皇上今夜仍然是宿在了华莹宫中。
“萱贵人怎么今日没来请安?”皇后从寝室内把自己收拾利落后，由新玉扶着走到外室受后宫其他妃嫔的拜见，这每日的请安，也是显示皇后身为中宫之主的重要表现。
“皇后娘娘，萱贵人好像身子不大舒服，嫔妾出宫门时听着在咳嗽。”凝贵人与萱贵人和灵嫔同住一宫，灵嫔生产后身子不爽利，最近都没有怎么来请安过，也只有凝贵人今日到了，立刻回答道。
“怎么也不来人禀报一下?”皇后面露担忧，同时嘱咐到：“眼下天气虽然暖和，但夜里难免还有风，各位姐妹也要好生注意着，别天气一好就立马减衣裳，免得得了风寒，还不能侍奉皇上。”
这时候令公公也进来禀告，萱贵人身边的银兰来了，说确实是因为夜里盖的少些，有些头疼脑热的，还染了点儿咳疾，虽不算多严重，也要好好养上几天，皇后便打发人去咸福宫嘱咐萱贵人安心养病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银兰也是个乖巧忠心的丫头，叩头谢恩。
等出了坤宁宫，静嫔便说去看看萱贵人，华莹也就跟着去了，顺贵人倒是说看见萱贵人那不冷不热的面容闹心，便寻了借口回自己宫里头去了。
就当闲暇散步，华莹现在怀着孩子也想着没事走走，没一小会儿就到了咸福宫门口。
主殿是灵嫔住着的，华莹二人刚要绕过去，便看见凝贵人带着个奴才在主殿进门口鬼鬼祟祟的。
因着华莹二人也没带几个人，不过各自带了两个婢女，凝贵人也没发现，见她一副好似要听什么的支棱着耳朵，静嫔给华莹递了个眼神，大意是不要管了，华莹摇了摇头，轻咳了两声。
凝贵人听到动静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赶紧佯装拍拍袖子，走了两步小声道：“蕴嫔和静嫔娘娘来了，是看萱贵人的吗?”
静嫔见华莹有心帮着灵嫔，虽自己还不了解情况，但也故意大声的道：“凝贵人在主殿门口干嘛呢!还以为你也在萱贵人宫里呢!”
凝贵人见她故意这样，面色透露着尴尬，里面的人便走了出来，是灵嫔，后面还跟着容太医，脸色有些倦怠，殿内转而又传出来孩子的哭声。
“凝贵人在本宫门前做什么呢?本宫好不容易才把三公主哄的睡着了，叫容太医来请个平安脉，这下子又醒了，你替本宫哄吗?”灵嫔看见了凝贵人，说话毫不客气，她知道是华莹二人故意提醒她凝贵人在殿门口窥听，神色阴冷的质问凝贵人：“本宫殿内有什么吸引凝贵人的?”
凝贵人与这位灵嫔在贵人时期说话就不多，没有与萱贵人熟络，灵嫔也曾经几次三番讥讽过自己，眼下这样，只能赶忙道歉：“是妹妹不好，刚刚路过姐姐门前，突然有点儿头晕，便歇了歇。”其实是华莹她们二人声音大吵到了公主，可眼下这样，三个嫔位在那里放着，只有她自己认错的份儿。
灵嫔皮笑肉不笑道：“那凝贵人快些回自己宫里去吧，走到本宫门口就头疼，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这里招惹你了呢。”
“是，灵嫔姐姐别生气，嫔妾这就退下。”凝贵人是个能屈能伸的，与她们行礼，说着便回了自己的偏殿。
灵嫔这才正眼看了华莹与静嫔，行了平礼：“二位也早些去看萱贵人吧，我先回了，三公主实在是吵人。”
“好，看灵嫔气色不好，也多让容太医来看看罢，别只顾着三公主，把自己的身体累坏了。”华莹微笑着拉着静嫔走进了那边萱贵人的住处，说出的话还是让灵嫔变了变脸色。
第九十六章 微雨
萱贵人得了风寒，头涨涨的，也没有什么心思说话，她虽然不爱寒暄，可还是对华莹说自己得了风寒，华莹怀着孩子小心被传染影响龙胎，于是二人只说了几句便又出来了。
“其实萱贵人刚进宫的时候也帮我说过一句话，这才拉着你来看看她。”静嫔路上说了来咸福宫的原因：“那时候我混了几年还是个不温不火的贵人，萱贵人也是与你一起入宫的，其实能看出来她不是个坏的。”
“萱贵人外冷内热，对皇上也是这般，听说她为了缝制皇上的寝衣把手指头都快戳成筛子了。”华莹心里对萱贵人更多的是感概，便附和了几句。
“是呀，这样子的人终究是深交不了的，只是你看她今日还想着别传染了你风寒，也是贴心的。”静嫔笑了笑：“你帮那灵嫔说话，她却连句谢谢也没有，都是古怪的人儿。”
“是呀，在这宫里头，什么样的人都有。”二人相视一笑，逐渐走远了。
眼见着时间慢慢过去，马上入夏了，这雨也就下起来了，淅淅沥沥的，水花不时迸溅在窗户台上，地上的水坑也一直泛着涟漪，华莹倚在窗户边，本想出去赏赏雨景，就被轻煦阻止了。
“娘娘老这样，想着出去瞎晃悠，这怀着龙胎，外面又下着大雨，您也要为自己着想啊。”轻煦端了刚刚熬制好的养胎粥，虽是色香味俱全的，但华莹喝着也有些腻歪了。
“这都夏天了，还喝这种粥，我可一点都不想喝了，况且外面怎么就算得上瓢泼大雨了?稀稀拉拉的。”华莹腻歪的推到一边，一副无理取闹的样子，让轻煦这个每日尽职尽责可以说的上是提心吊胆的掌事宫女头疼。
“您看那雨珠子多大，砸到了肚子上，龙胎会疼呢。”蕙心见惯了华莹这样，浅笑着：“娘娘就听轻煦姑姑的吧，不然姑姑回去又要哀声叹气得了，听的我们也心疼。”
“别人家的奴才都是尽心尽力主子还嫌不够的，就咱们家娘娘，总是多说几句就嫌弃唠叨了。”兰栀也收了油纸伞走了进来，笑眯眯的道。
“可不是吗。”轻煦也顺着她们玩笑：“娘娘快喝了吧，不然一会子凉了，省的闹肚子。”
“主儿，斐常在来了，现在在门口呢，您可见?”华莹刚刚将粥喝了，便听见小福子的禀告。
“斐常在怎么来了，这下着雨的。”轻煦转眼就没了刚才的放松模样：“主儿……宫里流言蜚语麻烦的很，最好还是别见了。”
“无妨，你都知道的事情，她如何能不知道，这样就让人吃了闭门羹，也显得咱们玉卿阁小家子气。”华莹拿起一块帕子压了压嘴角，又漱了口才道：“小福子去请斐常在进来吧。”
“嗻。”小福子飞快的退出去，将人请进来，斐常在在外面站着，这种雨天一刮风，油纸伞也没什么用，雨点子都到身上了，虽然侧殿到主殿只有几步路，但斐常在还是挨了淋。
一走进来，华莹看见了斐常在身上多处都被淋湿了：“斐常在怎么下着雨还过来了?蕙心，去带斐常在进去换件衣服吧，别穿着湿的，时间久了对身子不好。”
“蕴嫔娘娘客气了，只觉得前几日不下雨闷得慌，今日下了起来，便找娘娘来闲话家常，娘娘不觉得失礼，也就不用换了，左右回去的时候还是会被淋上雨，就不沾染娘娘衣服了。”斐常在倒真像是来找华莹闲话家常的，只是随手拂去了自己手臂上的几滴水珠。
“斐常在细心，我自然是不嫌弃的，只怕你难受。”华莹示意蕙心不用去了，然后对斐常在道：“快坐下吧，你喝些什么，我这刚喝完这难喝的养胎粥呢。”
“娘娘这便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光是闻着味儿就知道里面是些好东西，娘娘为了龙胎还是多喝一些吧。”斐常在还对蕙心极为温和：“就普通的茶便好，有劳蕙心姑娘。”
蕙心应了一声，便去端茶了，却与门口的小福子嘀咕道：“本来就住在一个宫里，与娘娘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没有来咱们殿里坐，怎么偏偏下雨的时候巴巴的跑过来。”
“斐常在看着像是个谦卑恭敬的，对待娘娘也是如此，就是不知道是个好的还是坏的，娘娘现在怀着身孕，她还是早点走为好。”小福子为蕙心掀开帘子：“蕙心姑娘慢一些，辛苦你所有事情亲力亲为了。”
“只要娘娘舒心，这又算什么。”蕙心好似是被逗笑了，抿着嘴才进了内殿，将茶水奉上：“现在温度刚好，娘娘可以饮用。”
“上回还没谢娘娘的不罚之恩。”斐常在暗叹蕙心如此细致，抿了一口茶，还是一如既往浸人心脾的花香味道。
华莹仿佛看到她的眼睛里透露着些诚意，以为她就是为这件事而来：“哪里，那本就不是你的责任，大家都是长着眼睛的，对了，那位昕薇小姐如何了?”
“本来到了复选没有选上也是没大问题的，可太后娘娘对她极为不满，然后被赶了出来，还说她们一家永不能再选秀。这下子便惨了，本来家里求亲之人数不胜数，回去以后不仅亲人丢了脸面，更不用说求亲的了。”斐常在说着说着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她父亲便随便找了个京城外的人家把她嫁了，连嫁妆也没有好好准备，估计还在嫌弃她拖了一整个家族的后腿呢，毕竟以她的家室，还是有其他适龄女子的。”
见斐常在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华莹不动声色：“那她以后去了娘家定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倒是恶有恶报。”
“那是自然，而且京城里也传遍了这件事情，我要是她，可没有脸活在这个世上了。”斐常在将花茶一饮而尽道，看着极为爽快，可见喀尔拉昕薇在她心目中有多恶毒。
“只是当日只有你我三人和顺贵人喻贵人知晓，外加四名宫女罢了，怎么事情传的这样快?”华莹看似随口一问，观察着斐常在的表情。
果不其然，她眼里闪过一丝慌张：“想必是那日跟在我们身边的宫女传出去的吧。”
那宫女只是储秀宫的，和谁都无冤无仇，又怎会这样针对一个算得上大户人家的女儿呢?
“想必太后那样生气的原因，也是你告诉的太后和其他娘娘事情的真相吧，我说太后娘娘那日让我好生嘱咐喻贵人要懂得收敛，本宫还奇怪，明明本宫只告诉了皇后说是喀尔拉昕薇无礼，便略施了惩戒，并没有讲述详细的情况，太后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斐常在脑子转的快，知道她有些怪罪自己了，但面上也不觉得尴尬，面色如常道：“娘娘也知道喀尔拉昕薇对嫔妾就如同对待一个下人，嫔妾讨厌她到了极点，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便对太后实话实说了，忘了娘娘的嘱咐。”
华莹临走前确实对她说了一句，这件事情不要声张，毕竟是皇家选秀，传出去也总归不好看，若有人问起，便大致敷衍过去便可，只是当时她只想的让喀尔拉昕薇不得善终。
“你说的也是实话，本宫没什么可以责怪你的。”华莹虽然这么说，但心里想的却是许斐然家中依赖喀尔拉昕薇家这颗大树，估计也是自己觍着脸为抱上喀尔拉家的大腿，许斐然才与喀尔拉昕薇亲近，既然自己这样选择了，就应该想到自己必然会被喀尔拉昕薇使唤，现在说起来，又跟她是完全无辜被迫害的人一样，真是让人不喜。
“娘娘能理解就好。”华莹对自己的伪装很好，斐常在并不能看出来华莹心里的真实所想，只以为是她没有继续怪罪自己：“蕴嫔姐姐的花茶是嫔妾喝过的最有茶香的，可是自己做的?”
“那是自然，你若是喜欢，便带一些走，左右这院子里每一年都有栀子花开，本宫便会让蕙心与兰栀采摘花朵然后一起亲手制作，虽然不比宫中的细致，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怎么好意思，不过以后嫔妾也摘了鲜花，还请两位姑娘和蕴嫔姐姐教我如何做。”斐常在没有要东西，而是巧妙的给自己找了一个下次再来的理由，她知道宫中传言，但她不想避嫌，反而想坐实这个传言，好让皇上多记得她这个人，为此，她也不怕为人替身。
又过了一会儿，雨下的也渐渐小了，斐常在站起身：“今日叨扰娘娘了，嫔妾便就当在娘娘这儿避了避雨。”
“没有的事儿，以后常来。”华莹也象征性的起了起身，让蕙心送了斐常在出去。
可刚刚送走斐常在，华莹却觉得不大对劲了，不是别的，而是她肚子那里传来了一丝丝阵痛。
华莹从来没有有过这种经历，怀五阿哥时也没有在五个月左右的时候肚子疼过，一时间竟惊出一身冷汗，连人都忘了喊。
第九十七章 失去
轻煦挑起帘子走进来，本来手里端着新泡好的茶水，见华莹竟然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茶水，随手便扔在了桌子上，一个茶杯没有落稳，滚到了地上，溅出一片水渍，也出了不小的响动。
“怎么了轻煦姑姑?”蕙心刚走到门口，听见内室的声音便出声问道：“打翻什么东西了？”
“快!快叫贾太医来!娘娘的肚子不舒服!”轻煦搀扶起华莹，一边对外面的蕙心喊道。
蕙心听了这话，又知道轻煦向来稳重，能让她这样着急，一定是华莹的身子出了大问题，一时间慌张了起来，连忙应到：“好……叫太医，奴婢去叫太医。”磕磕绊绊的说完，又冲出了宫门，往太医院方向跑去。
“这不是景阳宫的蕙心吗?怎么这样慌张，连礼都不行了。”
路上碰见了铃妃乘坐的轿撵，蕙心只是避开又匆匆忙忙的快步走过去，铃妃见这丫头这般，心中不爽。
“娘娘，看她这着急样子，不会是那位不好了吧……”妙语在旁边小声道，如今算下来，也是时候了。
铃妃脸色一变，心里却极为舒爽，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什么不好，咱们可不知道，就是路上偶然遇见了蕴嫔的宫女而已。”
“是，娘娘说的对，那咱们还去慈宁宫请安吗?”
“当然去，什么事情能比太后娘娘重要，再说了，只是去找太医，事情又没有定下来，咱们难道还赶着去景阳宫见见那位?赶紧走吧。”铃妃一甩帕子，重新靠在轿撵上，却止不住笑容。
“是。”
随着那轿子走远，华莹这边愈发难受，刚刚还如针扎一样的肚子如今就像有个会动的东西在里面捣鼓一样，本来一阵一阵的，现在更是每分每秒都是疼的，让她几乎没有力气说话：“轻煦……”
“娘娘，娘娘先躺着，蕙心去请太医了，马上就来了，娘娘坚持住啊。”轻煦眼泪都要下来了，小福子也被指去禀告皇上皇后还有太后了，现在正在路上。
华莹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但强烈的疼痛让她几乎失去理智无法思考：“轻煦……咱们一定是上了别人的道了……看好所有人……”
“奴婢知道，兰栀已经盯好景阳宫了，娘娘您一定会没事的……”轻煦还是忍不住掉了泪，她是见过女人生产的，这时候肚子这样痛，月份还差这么多，孩子很可能凶多吉少。
“皇上，不好了，我们家主儿腹部突然疼痛难忍，您快去看看吧。”小福子得了通报赶紧进了皇上的书房，扑通一下跪地上，语速极快。
“什么?怎么会突然这样?叫太医了没有?”皇上听罢便将书本一拍，起身问道：“罢了罢了，李全，快点跟朕去景阳宫看看。”
李全见皇上慌神，自己赶紧让下边备了轿撵，想送着皇上去景阳宫，却没有想到皇上等不及轿撵过来，直接就徒步往景阳宫走去了，步伐飞快，映射出主人的急切与心焦，李全只能和一众下人紧紧跟着。
皇后也得知了消息，正在往华莹这边赶，只是皇后的心中，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她那时候颇有些担心华莹生下二胎又是个儿子，就算是个女儿也有儿女双全的美名，这下看来，铃妃果然是出手了，也就不用她操这个心了。
等到了景阳宫，贾太医也已经麻利的来了，正在里面看华莹，皇上也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了，一时间心急如焚，左右踱步：“蕙心，你们家娘娘怎么突然这样了?”
“回皇上话，我们主儿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刚把斐常在送走，奴婢一回来，娘娘的肚子就开始疼了，轻煦姑姑就赶紧叫奴婢传太医，奴婢无用，实在不知娘娘为何突然这般。”蕙心跪地红肿着眼道：“娘娘之前虽怀孕身子不爽利，可从没有这样过。”
“斐常在现在在哪，把她也叫过来。”皇上浓眉紧皱，听到斐常在来过华莹这里，便让人去传了。
贾太医一头薄汗的掀了房帘出来，便跪在了地上：“微臣无能，蕴主儿的龙胎，怕是保不住了……”
“胡说!”皇上盛怒，将刚刚剩下的茶盏一并推到了地上，之前地毯上的水渍又多了些：“先前蕴嫔身子一直无碍，怎么会突然保不住龙胎?定是你们太医院失职!”
怎么会这样，之前华莹还枕在自己的膝头，与自己说着未来这个孩子肯定会与胤泽相处的很好，还让自己不要偏心其中一个，怎么会突然滑胎？皇上想起之前华莹眼里的期待，顿时觉得心里堵了一口气，华莹若是醒了，听到这样的消息，该多难过？
皇上此时此刻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自己的龙子，而是华莹，他的莹儿该怎么办。
“皇上息怒。”贾太医用袖子擦了擦汗：“蕴嫔娘娘为何早产微臣现在正在查验，还没有结果，但娘娘之前虽然胃口不好，但也只是脾胃稍有不合，是不会造成滑胎的，如今这般，定是有缘由的，还请皇上给微臣些时间。”
“是啊皇上，贾太医医术高深，您先别生气了。”皇后听到贾太医的话按耐住了心里的喜悦，适时安慰道：“来人把这些碎片收了吧，别扎到皇上。”
皇上听到皇后的话，没有感到一丝半点的安慰，而是看着皇后的脸，上面是虚伪的哀痛，直到皇后有些发毛，才转移了视线。
无言良久，皇上见贾太医又出来，便问道：“蕴嫔现在如何?”
“回皇上话，娘娘的血止住了，现在正昏睡着，过一个时辰左右就可以苏醒了，只是滑胎后身子虚弱，需要多加调养才行，没准需要过两年才能再次怀上龙子了。”贾太医如实说道，好在华莹年轻，这次并未伤及根本，未来还是可以再次怀孕，可他也知道，这根本安慰不了华莹。
皇上听了也依旧沉默，房间里一片死寂，便没人再敢说一句话，这时候斐常在和太后同一时间来了。
太后询问后得到华莹小产的答案，长叹了一口气，刚才来的路上还在祈盼蕴嫔的孩子无事：“皇帝你也别太过伤心，这蕴丫头是个有福气的，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斐常在听闻自己走后华莹便小产，心里暗道不好，只敢一言不发的跪在一边，听着她们说话。
“不过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小产了?可得给蕴嫔一个交代。”太后常年修身养性，只是不能看见有人残害孩子，她也有过一个孩子不幸滑胎了，她在生和硕公主之前，还怀过一次龙子，现在身边只留着皇帝这个养子和一个亲生儿子，所以最看不得后宫纷争拉扯到孩子身上。
“斐常在，你来说说，为何你前脚刚走，蕴嫔就出事了。”皇后问道。
“嫔妾只是和蕴嫔娘娘说了几句话，见雨停了便走了，嫔妾真的毫不知情啊。”斐常在说着还看着皇上脸色，她入宫得宠不多，可不能失了皇帝的信任。
皇上面色阴沉的能滴水，听了她的话冷声道：“你就住在景阳宫偏殿，什么时候不能来，方才主殿这样大的响动，你怎么现在才到？蕴嫔是一宫主位，你就这样不放在眼里。”很显然，皇上是迁怒到了别人身上，斐常在的脸色白了白，她承宠过几次，还没有见过皇上这样发脾气的样子，单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更别说被指责的对象就是自己。
“是啊，怎么今日下着雨，你偏偏去了蕴嫔那儿?”皇后见状也只能继续发难着斐常在。
“嫔妾觉得下着雨空气清新，觉得蕴嫔娘娘这里待着舒服，便来了，绝无其他想法啊。”斐常在只觉得自己倒了大霉，如何也解释不清：“嫔妾回宫后换下了湿衣裳便泡了个热水澡，这才来晚了，请皇上恕罪。”
“蕴嫔身边的奴才呢?”
“奴婢在，那时候斐常在只是和我们娘娘说了几句话，并没有碰过娘娘。”轻煦刚刚照顾好华莹，和蕙心一起回答皇后的询问。
“那斐常在身上可有什么不对劲的?”
“嫔妾来时穿的衣裳可以让太医检查，轻煦和蕙心兰栀姑娘都可以证明嫔妾并没有近蕴嫔娘娘的身。”斐常在让人去拿来自己的衣物，果然还是湿答答的，没有骗人。
贾太医得了指示，观察了斐常在的衣物：“并无不妥。”
这下子看来斐常在真的是被怀疑错了，没有什么其余可疑的地方出现，皇帝才终于开了口：“贾太医，朕派你仔细查验蕴嫔的服饰和用品，一定要仔仔细细，不能有一丝马虎，朕立刻要一个答复。”
“微臣遵命。”贾太医立刻由轻煦领着进了先从内室查验物品。
斐常在见皇上没有再次为难自己，舒了一口气，小心的用跪久了酸痛的腿站起来，立在一边，不敢再出声，生怕别人注意到自己。
第九十八章 郁结
太后端坐在椅子上搓捻着佛珠，把皇帝心思沉沉紧锁眉头，皇后也面带担忧却未到眼底的惋惜看在眼里。
华莹早就在腹部的疼痛中昏睡了过去，她就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牵着一个小女孩走远了，她想追上去，可跑了半天，还只是停留在原地，只能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
蓦地，那个老人对她说了一句：“你与她缘分不够，你是紫金命像，而这丫头福薄，无法与你有一世母女缘，两年之后，我再把她带回来……”
贾太医知道皇上太后都还等着，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什么异样，心中着急：“轻煦，还有什么地方我没查到的?”
“主儿的寝宫您都已经细细看过了，要不您去浴房看看?”
二人来到了浴房，贾太医一一检查里面华莹的日常用具，一直没发现什么，直到看到了一个盒子：“这是何物?”
“啊，这个啊，就是装娘娘平日里洗头发用的皂角的，当时兰栀还让您查过里面的东西。”
轻煦见贾太医拿着看了良久，刚想说不是这个的问题，却见他将盒子打开，并用手指捻了捻盒顶，然后凑到鼻子尖闻闻，听了轻煦说的，苦笑一声：“原来是这样，去见皇上吧。”
轻煦还在诧异，贾太医已经拿着东西准备回禀皇上太后和皇后了，她心里再多不解，也只能跟上去，等着听贾太医所说了。
“回皇上，微臣已经查到让蕴嫔娘娘小产的原因了。”贾太医举着那看着普普通通的木盒子，里面放着几块平常不过的皂角。
“那你告诉朕，这东西如何使蕴嫔小产的?”皇上不懂其中之关窍，也许是神经紧绷，他的头很疼。
“皇上，您看这东西没有问题，其实暗藏玄机，这皂角当时是景阳宫宫女来让微臣检查过的，确实没有问题，可这盒子，便有问题了，”贾太医顿了顿，打开了盒子，又摸了摸顶部：“这里面一层，恐怕是被人涂了大量绣球花汁，绣球花是孕妇大忌，若接触皮肤或误食便很容易呕吐腹泻，胎儿不稳，长此以往，滑胎也是必然的。”
“那这花汁在盒子上，又不在皂角上，怎么能如此厉害?”顺贵人等人也都到了，顺贵人一听华莹此胎不保，当即没忍住就落下了泪，此时听贾太医这么说，情绪激动到，还是竹荷拉着，她才没上手去碰那皂角。
“这便是下手之人的厉害，这样便可避开微臣的检查，浴房热气蒸腾，这盒子又是木制，最易受潮，而绣球花汁便容易受湿热浸入皂角内部，再用皂角清洗头发，剂量不多不易察觉，娘娘让微臣检查之后开始用，到现在已经用了将近两个月，再加上之前娘娘的身体就比第一胎虚弱，龙胎自然是难保。”
说完这番话，没有人发出声音，在皇帝身边的皇后明显感觉到皇上心情已经低到了极点，自己旁边仿佛笼罩着阴霾似的，她鲜少看到皇上这样的面孔，也庆幸自己做的滴水不漏。
还是轻煦和华莹其他奴才听完，除了蕙心在里面照顾华莹，一起跪了下来：“求皇上为我们主儿讨回公道。”
然后便一起磕头，磕的极响，华莹身为景阳宫主位，上上下下的奴才从来没有被华莹苛责过，有功有奖，如今遇事，这些奴才自然也是懂得不能让华莹平白受了委屈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孰是孰非，一眼便知。
太后看了皇帝一眼道：“看这些奴才的反应，就知道蕴丫头平日里对人是极好的，皇帝可要细查?”
“当然，你们起来吧，倒都是忠心护主的，朕定不会让你们主儿白白受了委屈。”皇上缓了缓自己的心情，这才说话，刚刚他怒气冲天，竟不知说什么好，只知道沉默：“李全，给朕好好的查，看看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把内务府总管和造办处管事的给朕打二十大板，撤换他人，还有内务府接触过这脏东西的人，都给朕严加审问，务必给朕一个满意的结果!”
“皇上，娘娘醒了!”
皇上说完这些，蕙心便出来道，华莹刚刚醒来，只觉得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有一个小女孩与自己玩耍，她长的十分可爱，最后却被他人带走，那老人说的话让她在梦里一时不知真假。如今清醒，感到肚子疼痛，那五个多月的肚子已经快归于平坦了。
“莹儿，你怎么样了。”皇上走进来，握住华莹在被子外的手，只觉得冰凉，又看她眼神有些怔仲，心里跟被揪起来似的。
华莹没有言语，确定的摸摸小腹，这一下，泪便跟着留了下来，她嘴唇因为疼痛时的撕咬而干裂，却比不上自己内心万分之一的疼，如此看来，梦是真的，自己的女儿，已经离开了。
“莹儿，咱们还会有孩子的。”皇上帮她擦拭眼角，看着华莹悲怆至极点的表情，眼眶竟然也跟着红了，他不知该如何安慰面前这个母亲，只说出了句：“咱们还有胤泽。”
“还会有孩子……我就想要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华莹此时已经几乎没有了理智，拽住了皇上的衣袖：“你知道吗，她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皇上并不知道她的梦境，可却知道她伤心，他也瞒着华莹打听过，也听太医说华莹是儿女双全的命，知道这胎是个女孩，他心里满怀期待，就如同当时华莹怀胤泽时，甚至已经让李全准备好了女儿家喜欢的玩具，等着到时候给华莹一个惊喜。
“别伤心坏了身子，好好养着，朕已经下令彻查，不久后便会给你结果，朕答应你。”皇上见她只知抓着自己低喃，也不理会自己，更是难过，紧紧攥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华莹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精美的银线顶罩，她想克制住自己，想告诉自己面前的是帝王，她应该懂事的点头，可她终究是一个母亲一个额娘，从刚开始忍不住的默默流泪，最后，还是突然的大哭起来，霎时间，华莹泪流满面：“我的孩子……得罪了谁……她才那么小……她才几个月……你知不知道她长大以后有多漂亮……”
华莹想不到是谁害了自己，她现在也无法去想，她只知道自己的孩子丢了，找不回来了，她觉得心都要碎了，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挽救回来自己的孩子。
“朕知道，朕都知道……”皇上心如刀绞，这时候他方才明白，华莹对于自己而言，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嫔妃：“是朕对不起你，对不起咱们的女儿。”
华莹通红着眼，看到皇上的眼睛竟也有泪光，心里却更加悲凉，她得到了皇帝在感情上的重视，却失去了女儿，想起之前皇帝的承诺，她甩开了皇帝紧握的手：“皇上从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
话还没说完，又眼前一黑，华莹晕了过去，软软的躺在床上，脸上尽数是干涸的泪痕，甚至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
皇上又赶紧叫来太医，贾太医把脉后道：“娘娘伤心过度，要好好调养，尤其是养好心情，不能再让其心神劳累了，否则虽然未伤及根本，还是容易落下后遗症，更何况这又快要入夏，天气炎热，心气容易郁结成病，到时候更是伤身体，容微臣多一句嘴，还请皇上多关心娘娘的心情，少提伤心事。”
“皇上，外头铃妃娘娘她们说来看看蕴嫔娘娘，可让她们进来吗?”兰栀去开了门，见是这些女人，总觉得是来看热闹的，可也不得不先告诉了皇上。
“让她们自己回自己宫里待着去!少来找蕴嫔麻烦!蕴嫔修养期间不准她们进来!”说罢又怕华莹现在这样想不开，醒了做出什么事情来：“只让静嫔和顺贵人时常来照看便可。”
说完，在下人都退下之后，皇上将华莹的手再次握住，并用另一只手拂去了她脸上一滴泪珠，华莹却没有看到，皇上在自己床边坐到深夜临走时掉落的泪，都说帝王无情，可人都有心，孰能无情？
皇后见华莹没有了生命危险，也要回宫休息，和太后一并走了，之前听见华莹在里面的哭喊，自己竟也有些心神不宁的，听着实在难受，让她想起了原先自己的孩子。
“娘娘，皇上对蕴嫔也实在上心了些，还知道留静嫔和顺贵人陪着，怕她伤心过度。”新玉在一旁扶着皇后，并不知皇后心里在想什么，只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皇后本来没有在意这种事情，如今新玉又提起，刚刚想起自己孩子的心情还在，不免语气有些不快：“这宫里不是人人皆知她们几个天天腻歪在一块，关系好，皇上刚刚失了孩子，蕴嫔又那般伤心，当然要留两个嫔妃陪伴，这算得上什么?”
“先前沁答应小产，皇上可曾……”
第九十九章 插花
“好了。”皇后瞥了新玉一眼：“那是什么货色，能比得上蕴嫔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吗?这种事情就不要来来回回咬着了，本宫是皇后，不能这样小心眼，新玉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怎么越活越倒回去了?”
新玉赶紧闭嘴不再吭声，扶着皇后回宫去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她觉得自己这些年，大大小小帮皇后做了不少事情，是皇后的左膀右臂，有时候说话也带了自己的主观想法，惹皇后不快。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日，皇帝没有召幸任何一个妃嫔，但也只看了两次华莹，因为他有些不敢看见华莹这般伤心的样子，他一见到华莹，就想起当时华莹昏迷时，也在喃喃自语，嘴里念叨着自己的女儿，同时刻在他心上的，还有华莹那一句“皇上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
“蕴嫔今日如何？”皇上伫立着，凝视着窗外，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直到李全进来。
“娘娘今日有了些精神，按您的吩咐，顺贵人今日去找蕴主儿说了会话，看起来还不错。”李全瞅着皇上的样子，之前皇上这样为龙子伤心，还是因为嫡子薨逝：“皇上这么惦念蕴主儿，不如多去看看她，也让蕴主儿知道皇上的心意。”
“朕实在看不了她伤心欲绝的表情，”皇帝长叹一口气，心里的愧疚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是朕当初信誓旦旦说会保她和孩子平安，之前胤泽出了那样的事情，女儿也未能降生，说到底，还是朕辜负了她。”
“皇上不要这样自责，后宫争斗向来是这样，蕴主儿也会理解皇上的。”李全劝说无果，只能这样说。
“你就按真的吩咐，每日去给蕴嫔送一副字便好了。”皇上也知道，自己是真的动情了。
华莹其实并没有怪罪皇上，只是无心再与他说话，她知道皇上已经下令彻查，她这两天精神恢复了些，只想等查个水落石出，好安慰自己孩子的在天之灵，她也知道，皇上的承诺并不会起到实质性的作用，只是当时她太过悲痛，提了那一句，她更知道，皇上一定是将这句话放在心里了，才不敢与自己多见面。
“姐姐，你身体可好点了?能下地走动了吗？”顺贵人在她斜靠着的身上搭了一条薄毯：“我刚刚去看了胤泽，正乖乖的玩玩具呢，一点不哭闹。”
其实顺贵人说这个话的意思，也是让华莹不要伤心过度，毕竟自己还有一个儿子，还有要照顾的人，不能因为女儿放着儿子不管。
“好，我知道的，你放心。”华莹的眼周有些黑，她这几日仍是忍不住流泪，半夜里也时常睡不着觉，轻煦她们守夜都能听到有时候华莹抽泣的声音，却觉得不能为华莹做些什么，只能白日里照顾的更加细致。
“药熬好了，娘娘快喝了吧。”蕙心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旁边的小碟子里还放着两颗桂花糖，给华莹准备着。
顺贵人便接过去，拿起勺子搅和搅和，想喂华莹，华莹难得的有了一丝笑容：“你看你，我又不是残疾了，给我罢，我自己喝就行。”
“想喂你还好心没好报。”顺贵人这才敢多说几句话：“这几天静嫔姐姐也总叫四阿哥来陪着五阿哥，怕你没心情照看五阿哥，五阿哥无趣儿。”
“你们有心了。”华莹一股脑的将药喝了，只觉得嘴里的苦还没有现在她的心里苦，仍旧吃了一块桂花糖，想让自己尝尝甜。
“其实……姐姐就不要怪皇上了，他为姐姐做的，我们也看在眼里，皇上还专门嘱咐只让我们两个来看你，而且内务府被狠狠地整顿了，所有给姐姐用的药都是皇上勒令太医局用的最好的。”顺贵人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皇上不常来，以为是华莹走不出来怪罪皇上：“他毕竟是皇上……”若真的因此以后都不来景阳宫，受苦的只有华莹罢了。
顺贵人知道的华莹也知道，华莹也确定皇上已经不能轻易放弃自己了，便道：“我心中有数，你不用为此担心，我也知道他待我好，只是我需要时间。”
“好，姐姐要快点养好身体呀，我们还等着姐姐一起说话呢，胤泽也等着他的额娘，轻煦她们也都细心照顾你呢，因为没有让太医检查盒子，她们心里都很愧疚，尤其是兰栀。”顺贵人握住她的手。
“我都知道，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我只想看看，到底是谁害了我的孩子。”华莹说起这话，心里又是难受，顺贵人赶忙扯开了话题。
“姐姐，一切都有因果报应。”
铃妃休闲自在的对着花瓶里的花修剪着，其实并不好看，妙语还是在一边夸赞着娘娘手巧。
“事情都办妥了吗，可别露出马脚。”铃妃从中拽出来一朵花：“花房培育的什么品种，这样素静，一点儿都不鲜丽夺目，如何插花。”
“回娘娘的话，一切都如咱们料想的一样，这件事情咱们办的细致，没有一样是能被看出来的，听说那蕴嫔，跟没了生气儿似的。”妙语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那奴婢回了花房，让他们送点颜色鲜艳的花，不送素色的。”说着，还将开的极好的白兰花一并帮铃妃丢弃了。
“那就成，姚儿出的主意是好，把这个赏她吧。”铃妃从自己手上摘下一枚祖母绿宝石戒来，递给了妙语。
“奴婢这就去。”
“对了，花房的奴才们也都处理好了吧？”铃妃满意的看了看她手中只有靓丽颜色的插花：“可不能让人知道是本宫要他们寻的蓝色花朵。”
“您放心，就算是查，最多也是娘娘喜欢研究奇花异草，咱们才去了两趟，和绣球花绝无关系。”得到了铃妃的认可，妙语这才拿着戒指与要扔掉的白兰花出门了。
“娘娘，查出来了!皇上已经下令处罚了!”
小福子推开门，华莹此时能下地走动了，正来回慢慢地踱步。
“是谁?”听到他说的，旁边的三个婢女也都来了精神。
“下毒之人，是月贵人身边的巧思，李公公查了半日，终于把人给揪了出来，巧思曾偷偷去花房弄了绣球花粉，又在当日去了内务府造办处，想必就是那时动的手。”
小福子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完，华莹这边并未见半点欢喜，她内心疑惑：“怎么是她?她与本宫无冤无仇。”
“巧思已经招了，说是月贵人让下的手，月贵人闺中就被寄予厚望，到了宫中却被娘娘抢走风头，现在失宠之后，娘娘怀孕，便指使巧思，做了这般下作之事。”
“啧”轻煦轻咂一声：“好像有些事情太过于强行了，月贵人本就与主儿没什么交集，怎么偏偏……”
“皇上其实心里也是疑惑，可再三问下去，巧思确实是这样说，就算是严加拷问，也没有改动半分，如此一来，没有别的线索，事情只能这样定了。”
“那皇上怎么处置月贵人?”蕙心问道。
“皇上本想将月贵人处死，可后来还是改了主意，把月贵人贬为了宫女，让她终身在浣衣局过日子。”小福子只能把自己知道的说完，看华莹表情并不好，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恐怕又是月贵人家里的缘由。”轻煦道。
“不论如何，杀害皇嗣，不处决了她，奴婢心里真是有气!”兰栀狠狠的咬牙：“不然让老爷夫人也去跟皇上说，让皇上处决了月贵人!”
华莹听完摇了摇头：“皇上最不喜拿家里人威胁自己的，月贵人家里也知她气数已尽，估计也没有力保她，只是留了她一命，如今她虽为一个宫女，去了浣衣局，比一般宫女都惨上几倍。”
“娘娘是不是觉得，其中另有关窍。”轻煦见她过分冷静，其实心中也有很多疑惑。
“不错，本宫是觉得，可现如今这种事情和她连上了，我也没有再说情的道理。”华莹有些无力，又坐回了凳子上：“可若真的背后另有其人，本宫绝对不甘心就这么放过!”
这让她们有些心惊，她们从未见过自己家娘娘这般，眼里带着那样的决绝与狠辣。
“可巧思已经处决了，娘娘想怎么办?”小福子可看见了当时皇帝的怒容，差点直接把月贵人带过来处死了：“娘娘想再查，也没有人证了。”
“无妨，她是个嘴硬的，就算活着，也问不出什么，况且她既然真的下了毒，那就死不足惜。”华莹顷刻间就把现在的情况捋了捋，想寻找到自己调查的机会，可身体还跟不上，此刻软绵绵的，还没有恢复好。
蕙心眼尖，看出来她不舒服，便将她扶到床上：“娘娘先别心急，当前应该先养好身子，奴婢们都陪在您身边，娘娘想查什么想做什么，奴婢们都帮着娘娘。”
第一百章 真心
“是，奴才也誓死跟随小主。”小福子跪到地上，他平时也是个不吭不响的，其实心里早就把华莹当成了唯一的也是最后一个主子，如今主子有难，他也得出一份力，要证明虽然他没有轻煦她们体贴，可也是有大作用的。
华莹见他突然表示忠心，心头一暖，起码自己宫里的宫人都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都是有用的：“你快起来吧，本宫知道你的意思，也相信你们。”
也顺势想到，巧思好像也是月贵人的陪嫁宫女，估计也是从小跟着的，按理说绝对不会对月贵人产生背叛之情，可是她却在拷问下把月贵人招的一清二楚，这是一个很大的疑点，如果说巧思早已经背叛月贵人，还兴许说得过去，可如果是背叛，为什么把自己的命搭上去，直接告诉皇后不就得了，除非……幕后主使根本就不是月贵人。
“皇上还说了了，天气炎热，想去清凉园待上一段日子，准备带上主儿呢，前天说的，竟然忘了告诉您。”小福子又一拍脑门，憨样惹的华莹笑了笑。
不过转而一想，还是不去的好，她需要弄清楚一些事情，便说：“那就由你去谢过皇上，但是告诉皇上本宫身子还不好，路上舟车劳顿，怕自己身子受不住，扰了皇上避暑雅性，也不便去清凉园待着了，就好好在宫里养身体就行，替我多谢皇上美意了。”
“嗻，那用不用也告诉顺小主，让她陪着娘娘。”小福子也没有质疑华莹的话，主子让做什么，那就做什么。
“不必了，别告诉她，她最近和静嫔老来陪着本宫，也是时候该多和皇上在一起待着了。”顺贵人也入宫三年了，还没给怀上过龙胎，虽然有身子的原因，但华莹想着趁此机会都让她承承宠，最好也给她自己一个依靠，不要老在自己这里耽误着。
“娘娘对顺小主好，顺小主也是时时刻刻挂念着您的，这不，这是顺小主让家里人送来的老参，送给娘娘的。”轻煦笑着指了指桌上的锦盒：“奴婢看过了，是上好的参，最适合给娘娘现在补身体了，东西都细细让太医瞧了，这就给娘娘炖了去。”
“这大热天的，也不怕给你们主儿部的流鼻血呀。”华莹见几人气氛好了起来，总算是心里的石头暂时卸下了：“扶着我去看看胤泽，这几天我心里也惦念着他，他肯定也想额娘了。”
“是呢，五阿哥现在乖巧不闹腾，但少了点活泼劲头，估计是想娘娘了。”
“怎么不去？”皇上在走之前的一夜来了玉卿阁，见华莹的面色没有那么苍白了，才松了一口气：“别跟朕说什么舟车劳顿，在宫里暑气重，朕更不放心。”
这是华莹滑胎以后，皇上第一次以这样的口吻说话，之前他颇有些小心翼翼哄着她的语气，华莹也知道，不只是她一个人失去了孩子，那更是面前男人的亲骨肉：“臣妾……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终究是没有把自己探寻真相的目的告诉皇上，怕皇上知道自己在猜疑，因为皇上既然在那样生气的情况下直接把月贵人贬为宫女，华莹就知道一定是证据确凿不容抵赖，可她总想解开一些疑点。
不同于上次胤泽乳母的事情，她能感受到秋实所说的不是真相，既然秋实不说，那就是皇上授意的，她也不急，事情早晚会水落石出。可这回不一样，她真切的失去了一个孩子，皇上已经把他知道的全部告诉自己了，剩下的一切也只能靠自己。
皇上听她这样说还是沉默了，他本以为华莹已经看开了，只觉得自己低估了女人的丧子之痛：“如此也好。”
“多谢皇上，皇上送的每一幅字，臣妾都好生收着。”每日他都让李全送一副字画，有时候里面只有一个字，有时候是勾勒的几笔自己的轮廓，可见皇上是真的想要弥补华莹，却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尝试着这样与华莹沟通：“皇上写的安乐二字极好，希望臣妾以后也能如同这两个字的寓意。”
“会的。”皇上将华莹抱在怀里，轻柔至极，虽然说出的话声音很小，里面的真诚却让华莹听的真切：“对不起，莹儿。”
华莹登时鼻头一酸，已经流过无数泪的眼睛再次决堤，她还有些恨自己不争气，明明已经说过不要再哭了，自己的女儿在天上也会觉得自己软弱，可听到了这样的话，她仍然无法忍耐。
男女的肌肤之亲间，女人更容易动真心，可她，绝对不能动全部的真心，但在此刻，华莹愿意去接受一些这个帝王的真情，哪怕只在今夜的月光下，只在这个怀抱中，只在这一句话的时间内，明日或者下一刻，她就还是冷静聪慧甚至满脑子都是算计的华莹。
“姐姐你怎么这样，都不告知我一声，你这样一个人在宫里，我很不放心。”顺贵人临走时才知道华莹一个人留在了宫中，拽着她的手不情不愿的，说是华莹提前告诉了她，她肯定死活都不去清凉园也要陪着华莹。
“好了，快走吧，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了，宫里不是还有其他嫔妃在。”华莹催促着。
顺贵人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说是有其他人，可她和静嫔都要去清凉园，秀嫔喻贵人也一个都不留在宫中，若是有什么事情，也没有办法护着她，不过皇后铃妃和江妃这三人也去了清凉园，就没有谁能威胁到华莹了，这样想着，便坐上了轿子。
“兰栀，宫里还留了谁?”后宫人一少，华莹心里也跟着舒坦了许多，起码大早起的不用请安了，眼下，也该开始调查自己孩儿的事情了。
“还有季嫔娘娘和大公主，灵嫔娘娘和三公主，还有一个润贵人，这回皇上出去时日长，大部分嫔妃都是去了的。”
“润贵人怎么没去?她刚进宫，正是皇上的新鲜时候。”说起来，华莹很喜欢她的安静。
“润贵人不巧，萱贵人的风寒刚好，润贵人就来了，倒不是风寒，就是头晕，皇上便指了姜裕太医医治，润贵人自己也说身体不适，就不去清凉园了。”
“娘娘说想要调查事情的真相，可是应该如何查起？”轻煦问道，她知华莹聪慧，脑子里可能已经有了对策。
“首先就是要弄清楚，这绣球花到底是怎么个来头。”华莹想了想：“去太医局。”
“这绣球花，除了会伤胎，寻常人碰了，有花粉落在肌肤上，也会中毒，但毒不至死，最多是呕吐发热。”贾太医把一沓子诊断记录拿出来：“前两年也曾培育过，为了给后宫娘娘们看新奇的花朵，这花房的奴才再小心谨慎，也有粗心大意的人，还曾经来太医院求过药。”
“月贵人按理不会知道这种花能害人，她也才入宫三年。”华莹还是觉得不对：“那中过花毒的奴才本宫查了，早已经出宫了，也和本宫滑胎的事情没有关联，巧思既然没有中毒，就说明她很了解这种花该如何采摘，那么月贵人又如何知晓？”
“或许是月贵人去过花房，偶然得知。”
“也许吧。”华莹看着病例，却看见了一个格外突出的人名，声音中带着诧异：“大公主？”
“对，大公主大概一年之前也沾染了绣球花花粉，发了热又上吐下泻的，季嫔娘娘说是大公主出去玩闹，不小心沾上的。”说到这里，贾太医倒是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可以大公主的程度看，不像是偶然沾上一点花粉导致的，因为她足足发热了五日，还断断续续的，寻常人只是一两日便好了。”
转瞬间，华莹有了其他思量。
“原来是这样，那本宫就去看看季嫔和大公主吧，也许久没有说过话了。”既然季嫔说的有可能是假的，那么她就也有可能与绣球花粉有关系，华莹在轿子上低下头看着肚子，真希望这是一场梦。
“蕴嫔妹妹怎么来了，身子可好一些了?”季嫔胆小怕事，见华莹突然来拜访，赶紧出来迎接，但人人都知她极为护着自己的大公主，才有了那次江妃与静嫔的事情，说起来，已经过了两年多了。
“刚好，心情舒坦点就想着出来走走，这不也许久未见季嫔姐姐了，就来看看姐姐，是不是打扰了?”
华莹在床上歪了大半月，虽然平时不动弹，但是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肉眼可见的消瘦了，同为当额娘的，季嫔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不免也生了同情之心。
“不会的，你也知道我这里一直没什么人来，就窝在宫里，何谈打扰。”季嫔拉着她坐下，也忍不住说了两句真心话：“知道你伤心，但是在这宫里伤心久了，身子也垮了，你这还有一个孩子，皇上荣宠不会少，况且你还年轻，不要为这事情走不出来。”
第一百零一章 季嫔
华莹听她说这些体己话，心里也是些许惊讶的，以为季嫔胆小细微，只仰赖铃妃，不愿理睬他人的，如今看来，也是性情中人，只不过被那铃妃的嚣张所压制着，其实想想也知道，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有个好前程。
“多谢姐姐挂念，我已经无碍了，大公主不在吗?”华莹见屋内没有小孩子的身影，于是问道，这也是她今日来此的目的。
“那丫头比二公主她们年岁大，总感觉玩不到一处去，就爱自己去外面玩，这不又去了。”季嫔提起自己的孩子，连眼神都温柔了许多，只是大公主跟着她，性格也软软糯糯的，容易被人欺负。
“孩子大了到底轻松，胤泽年岁还小，我出个门都得好好嘱咐下面的人好生看管。”华莹笑道：“过两年公主也该嫁人了，可要找个好人家。”
“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只要是个安稳的就行，”说起这个，季嫔就像打开了话匣子：“臣妾最怕的，就是去那偏远之地和亲了，只是我母家不好，大公主恐怕人家也看不上，不过，能安安稳稳的过这一生，婚后团圆和睦，我就放心了。”
说到这，还对华莹说起了悄悄话：“我呢，只要别像倩贵人一般，落的这样的下场，便也行了。”
“姐姐这话说的，咱们都不会那样的。”华莹微微一笑，知道时候差不多了，便开口问：“大公主几月前不是病的挺厉害?听你提了几句是出去玩沾上了花毒，当初忘了问，到底是怎么沾染上花毒的?”
季嫔见她突然间提起这件事，似乎有些记不清：“那孩子爱在花花草草中间闹，好似花房那几日也培育出了一些新品种，供妃子们观赏的，里面好像就有不能沾上的花草。”
“那怎么能观赏呢?”华莹心里疑惑。
“定是妃嫔们爱看，你不知道，皇后和铃妃娘娘也经常举办赏花宴，所以花房也是后宫里需要人手多的地方，至多嘱咐几句别让人碰着，远远观赏就是了，温和那时可能没听着下人嘱咐就闯了进去。”季嫔没了刚刚聊天的闲暇心情，有些疑惑：“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姐姐，我就跟你实话实说，我怀疑我的孩子不是月贵人所害，而是另有他人，前些日子我想起来，你所说大公主的情况，与沾染绣球花粉很相似，贾太医也说了大公主确实是中了绣球花毒，而我也是中了花毒，孕中欧吐剧烈也没当回事，最终没了孩子，这才起了疑心，想来看看。”华莹见状也不在隐瞒，便道出了缘由，大公主就算是贪玩，可她也是内向的性子，怎么会不顾下人阻拦。
季嫔却如同生怕沾染上什么东西一般，挥挥手：“我不知道这些，温和的事情只是偶然，你若疑心便去找他人问话罢。”
“姐姐就不怀疑?有毒的东西怎么可能让大公主偶然碰到?我已经问过花房的奴才了，他们都是严加看管着的，生怕有人中毒让他们掉了脑袋，不信姐姐也可以去询问!”
华莹其实还没有去过花房，只不过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要是害了主子，就是小命不保，冒着风险培育出观赏的花卉，自然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底下的人不要让其他人接近，以免中毒，只是华莹还是不能理解，在后宫这样对子嗣敏感的地方，他们怎么敢培育会滑胎的绣球花？
想到这里，华莹还想再争取，季嫔已经叫了人送客，华莹不想这样让彼此尴尬，便住嘴了，毕竟她也不能够确定究竟是怎么样一回事。
“既然姐姐不愿意告诉妹妹具体情况，妹妹也就不强求了。”华莹起身，便与季嫔告辞，临走时还说了一句：“姐姐难道不知道，从你选择站在别人那边的时候，就不可能置身事外了，除非你能够选择正确的人，做正确的事。”
华莹从季嫔宫中出来，并没有回宫，而是直接去了花房，她到的时候，花房里没有几个奴才，因为宫里主子都走了大半，也过了春天，只有几个人留在花房打扫地面。
“奴婢见过蕴嫔娘娘。”
“让你们花房管事的出来。”有了上次尚衣局的事情，那奴才并不敢多与华莹说话，腿脚很快就把花房的管事奴才叫来了。
花房管事的先是毕恭毕敬行了一礼，而后面带不解道：“娘娘今日来此，可是院内花草出了问题？”华莹之前来过一次，只让人送给顺贵人迎春花，景阳宫的花草也是定期有人管理，今日，怎么亲自来此了。
“公公不必紧张，只是本宫有些花卉上的问题想要请教公公。”华莹一个眼神，轻煦便将其他人带下去了，那花房公公心里咯噔一下，这哪里是请教的架势。
“娘娘有什么吩咐，就请说吧。”
“你们这些奴才好生胆大，竟敢害皇上的龙嗣，不知该当何罪。”华莹玩着手上的护甲，因为孩子刚去，只是一个简陋的银色护甲，却让人看着不输于其他娘娘的气势。
那奴才一惊，跪地道：“这绣球花之事之前的管事奴才已经解释给皇上了，他也被撤职打发走了，何来故意杀害龙嗣一说，还请娘娘明鉴。”
“哦？就因为有妃嫔喜欢，你们就大肆培育绣球，本宫可是听说，蓝色的花朵不少，怎么就按着绣球花培育？”
“奴才之前就是个浇花的，不太清楚具体缘由，只是听人提起过一句，说绣球花更好看，娘娘们都喜欢，但就是毒性大。”太监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尤其是铃妃娘娘，没事就喜欢插花打发时间，时间久了，更喜欢奇花异草，看不上普通的花，尤其是颜色鲜艳的，更得铃妃娘娘喜爱，所以她身边的妙语没少来花房指挥奴才们送些新奇的花朵，去年，便引进了绣球。”
“那皇后娘娘呢？”
“皇后娘娘还是偏爱牡丹一类大气的花朵，还有菊花等花卉，偶尔也会亲自修剪，听说皇后娘娘对花卉的了解也不少。只有江妃娘娘不甚在意，自己宫里也都是稀疏平常的花。”太监如实回答，说出的话也没有漏洞，就算是两位娘娘喜欢花卉，也没有理由知道绣球花的危害，更不用说利用绣球花害人。
“就没有一个娘娘点名要绣球花？”华莹还是不想放弃。
“真的没有，去年铃妃娘娘办赏花宴，只说了句要一些不常见的颜色的花朵，菊花又不是季节，奴才们想了半天，才想到绣球花。”
看来他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华莹也给了他一些赏钱。回宫后，不出意外就得到了兰栀的埋怨：“季嫔怎么可以这样，真的把主儿赶出来了?”
“季嫔娘娘本来就不爱多事，这般的性格，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娘娘，接下来您想怎么样?”蕙心拉了兰栀一把，让她小点声。
兰栀仍嘟嘟嚷嚷的，想为华莹抱不平一样：“她难道不记得咱们主儿当初看她困难，冬天送了好些个上好的炭火还有小炉子，这都是内务府孝敬咱们的。”
“好了兰栀，这又不是一马事。”
华莹感慨她的记性好，兰栀不愿，仍旧说着：“冬送炭火，夏送薄衣，这样的情意，她竟半点也不顾。”
“你说什么，兰栀，再说一遍。”
华莹突然这样说，兰栀还以为她生了气，一下子不敢吭声：“主儿……”
“我没事，你快再说一遍你刚刚说的。”
“这样的情意……”
“不对，前面一句!”
其他二人也不知道华莹是怎么了，只能等着轻煦复读：“冬送炭火，夏送薄衣……”
“对，就是这句!”华莹提高了音量，问道：“我是不是送过季嫔衣服给大公主穿?”
“是呀主儿，您那时候可怜她们母女，奴婢还劝您来着，说那轻纱锦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您自个留着穿多好……”
“那时候，我是不是怀着胤泽?”
“奴婢算算……”兰栀虽不懂，此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见华莹一脸严肃：“对，娘娘那时候是怀着五阿哥，五个多月罢，还没有到六个月，和您这次……”
还没说完，兰栀面色一变，意识到了不对，连忙道歉：“奴婢说错了话，娘娘责罚。”
见华莹不吭声，便抬头看她的表情，只见华莹仿佛终于明白什么一样，不解之余，终于听见华莹说话：“你说的没错，是和我怀这孩子时间差不多，我终于明白了。”
轻煦也反应过来：“娘娘是说……有同一个人，两次害过娘娘，只是上一次娘娘怀五阿哥之时，阴差阳错把布料做成公主的衣服送给了季嫔，害错了人?”
“娘娘如何能确定?季嫔娘娘也不让您打探大公主的情况，您就断定是那衣服上带了毒物?”蕙心也后知后觉，就连兰栀眼下也明白华莹的意思了。
“这不难，我猜，下毒之人也已经水落石出了。”
第一百零二章 新欢
“季嫔一见我提这件事情，脸色都变了，可见是知道些什么的，又快速赶我走，就是不想让我继续问下去，怕泄露了真相。可若是其他人下的手，季嫔又为什么这般害怕，不过是一直以来依附铃妃，公主以后的人生大事可能还要铃妃帮衬，除了铃妃，我想不到还有任何人能够让季嫔打掩护。”
“还有去年我宴会上不止那时玟常在，季嫔也来了，她本也不该来，恐怕也是铃妃让她来打探我腹中孩子的情况。”华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捋了一遍，只觉得只是最接近真相的，可是铃妃又如何和钮祜禄临月牵扯上的？
一口气说完自己半猜测半推理的东西，华莹真感觉自己有一些身心疲惫了，蕙心见状便出去拿了一壶温茶：“娘娘现在不能喝凉的，喝些水吧，别太过于着急了。”
见她心情平复了些，轻煦问道：“那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做，若真是铃妃，那可不是能轻举妄动的。”
“当然不能。”华莹一撂杯子，眼神复杂：“这一切只是我按照季嫔与奴才们所说推测的，咱们先去查查，我那两匹轻纱锦，究竟是怎么样个来头。”
方佳氏手底下有不少人，都是包衣旗下，在宫里当差的，如今华莹想利用起来，自然轻而易举，只不过若真是铃妃干的这事儿，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华莹心里清楚的明白，铃妃身后有富察家，除非是真的犯下大错，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华莹也不能确定，是否能找到确凿的证据，如今只能先拜托家里人暗中调查。
而在另一端清凉园的皇帝并不知情，正和其他跟从的妃嫔喝着新酿的桂花甜酒，被莺莺燕燕所包围，看似自在的很，可心中还是因为华莹的孩子没能顺利降生而懊恼，闷闷的喝着酒，没有搭理那些说这话的妃嫔。
江妃看出皇帝心中有事，也料到是因为华莹那档子事情，皇帝子嗣不多，更是希望子嗣繁荣，更何况蕴嫔受宠，于是出言劝道：“皇上，有咱们这些姐妹陪着，就不要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臣妾敬您一杯。”
“是呀，皇上。”玟常在娇笑道：“宫中姐妹都还年轻，皇上也正值鼎盛时期，一定会再给皇上添几个皇子的。”
“朕看你是一点也不为蕴嫔的龙胎伤心，如此，你便别在朕跟前了。”皇上放下酒杯，对玟常在的话极为不喜。
玟常在机灵，一见皇上这样，知道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赶忙道：“嫔妾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嫔妾纵然担心蕴嫔娘娘，可更是心疼皇上，皇上这样就误会嫔妾了。”到底也是喜欢的女人，皇上也没有计较，玟常在毕竟是会说话的，三言两语哄的皇上将此事翻篇。
一旁的顺贵人听了这没心没肺的话，气的想摔杯子走人，又想起走之前华莹的嘱咐，总觉得心气不顺，又觉得皇上不好，也不责罚这些没心肝的女人：“难为玟常在，本小主就替姐姐谢谢你这份关心了。”
“皇上，妾身最近新学了一舞，不如跳给皇上看?”说话的乃杜答应，说起话来甜滋滋的，其他人竟没想到，像个孩子似的人也会争宠。
“总瞧这她是个孩子心性儿，说起话来也是跟家里的小妹一般，没想到，还有这等本事。”静嫔与她在清凉园住的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偶尔在一起说说话，如今看她这样，她又觉得一点儿兴致也无了。
静嫔从小教养极好，母家的妾室也少，没几个会争宠的人，是见不得这种场面的，只觉得自己应该按照嬷嬷教导对皇上尽了嫔妃的职责就好了。
“静嫔姐姐在宫里这么久了还不了解吗，这种人多了去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是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喻贵人坐在她旁边，冷哼一声，喻贵人进宫时间不长，说起话却如老人一般，静嫔笑笑，也不觉得冒犯，这丫头总是直肠子，一点也不知道弯弯绕绕，更是个得罪人的主儿。
“这话咱们姐妹之间说说就算了，你可小声点，忘了上次被太后娘娘警告了？”
喻贵人这才蔫了下去：“哎，这宫里就是麻烦，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到底是没有意思，静嫔姐姐还一直提这事情，早知道我就坐在顺贵人旁边去了。”
她们对面是萱贵人和凝贵人，自从上回绣了花，两人就熟络了许多，凝贵人也总是教萱贵人些她不懂的东西，尤其是针线女红，一来二去，便聊上了。
“皇上就喜欢这样的，可我却不敢这样做。”萱贵人叹气，她指的，不过是用些才艺吸引皇上的，其实宫里不乏大家闺秀，谁还不会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了，这些都是从小学的，只是没有那般放得下身段在众人面前这般罢了。
看着眼前杜答应满脸堆笑载歌载舞的，其实还没有萱贵人在闺中跳的好，技巧并没有几分，胜在讨人欢喜，逗的皇上开心，终于露出了笑颜。
皇上其实心里都清楚，她们这些大门户出身的，不会轻易这样给人当舞姬看，即便是上次凝贵人献艺，也是能登的上台面的，大方优雅，像杜答应玟常在这般隔三差五争着表演的可没几个。
可皇上吃多了一种菜式，总想换着花样来，宫中女人如云，各式各样的都有，有皇后那般极为端庄优雅的，也有江妃那样的解语花，铃妃那般些许娇纵的，还有个别几个性格清冷的，如嫔顺贵人那样家常自然的，以及华莹那般对自己和外人不一样，做事情很让自己舒心的，他也不介意有几个可以陪伴自己娱乐助兴的。
“萱姐姐这就不懂了，当初太后让人调教我，就说过，咱们宫里的女人，有时候，就要放的开些，这样才能抓住皇上的宠爱。”凝贵人听她这样好似抱怨，眼球一转，说起自己的事情来：“放不开，这男人可就对你没有印象。”
“这可怎么放的开?我不乐意去做那般看着下作的事情。”其实和萱贵人熟了，就知道她其实是个好说话的，凝贵人偷着想萱贵人是表面清清冷冷的跟个冰美人一样，骨子里是好说话的，不像那另一位灵嫔……
说起灵嫔，凝贵人差点打了个冷战，上次路过灵嫔房外，见屋里屋外人少，又看见只一个太医进去了，就一时被勾起了好奇心，偷墙角时听见了里面好似在聊三公主，没想到被蕴嫔和静嫔抓个正着，后面灵嫔的脸色冷的好似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不过，这其中一定有事情，她要找时间好好打探清楚。
想着想着，萱贵人担心的叫了她一声，原来见她神情愈发不对，这才让凝贵人回到了现实。
“你怎么了不说话?身子不舒服吗?”萱贵人把她当成了朋友，便关切了些。
凝贵人摇头：“没事，刚刚在想怎么跟你说呢，你把耳朵凑近些，别让别人听到，这可是太后手下的人教的。”
于是两人便耳语了半天，没了萱贵人还颇有些担心的道：“你这法子，行不行啊，说的让人脸红心跳的。”
“当然啦，明天起你就来我住的地方，我教你如何去做，然后再把东西给你，一定让皇上念念不忘。”
凝贵人狡黠的眼睛眨了眨，萱贵人只好点头答应：“那就多谢妹妹了，这些日子总劳烦妹妹，倒有些不好意思。”
“上次不是说了，我与姐姐亲如姐妹，不用谈谢。”
聊完，杜答应的舞也跳完了，把皇上的心都跳酥软了，也忘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于是亲自拉她起来：“爱妃跳的不错。”
“多谢皇上。”杜答应一副小孩脸庞，却闪上了两朵红晕，娇羞似水，又一边幼稚的撒娇行礼，皇帝心中更是被带起了兴趣，就决定今天晚上让杜答应侍寝了，这么多天没有翻牌子，第一次就是杜答应，不少人羡慕杜答应的福气。
皇后不紧不慢的在台上看着，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几乎已经知道皇帝的一举一动是想干什么了，倩贵人和沁答应都没了，她虽然表面上没有再拉拢谁，可明里暗里是该做的却一样没差，这就是她的精明之处。
“皇上，臣妾累了，想先行回去休息了，皇上和各位姐妹继续。”
江妃站起身行礼，也是知道皇帝得了新欢，没有兴趣与她们说话了。皇帝也欣然答允，觉得这宴会到这里差不多了，后面没有什么意思了，便道：“天色也不早了，众位爱妃都各自回宫休息吧。”
“是，臣妾告退。”
顺贵人走在回去路上必经的桥上，看着水面中月亮的倒影被窜来窜去的鱼儿搅和的波光粼粼：“可算结束了，姐姐不在，我心都不安稳，皇上真是无情的人，姐姐那样伤心，这才过了几天，就和新欢旧爱一起玩闹。”
第一百零三章 夏茗
“小主小声点儿，别被人听了去，幸好这里不比宫里头，人少。”竹荷知道小主对蕴主儿是极好的，也不得不劝劝：“小主也要多为自己打算，这回皇后给小主安排的住处离皇上远，您也多想想皇上。”
“皇上皇上，天天都是皇上，离了皇上咱们偏偏就不能活了。”顺贵人走着，与竹荷说着气话：“为自己打算，无非就是生个孩子，可我身子在宫里就不好，难道出了宫就好了吗？”
“小主别忧虑，这些都是天注定的，没准哪天您身子就好了呢。”竹荷了解自家小主，脾气好就是有点倔，便不再说这个：“皇后娘娘为什么给小主这样偏僻的住处，连湘常在都比小主的住处近。”
“皇后看着是一副当家主母最贤惠的做派，谁知道她的心是黑是白，没准看姐姐有五阿哥，就是怕我也怀有龙嗣，巴不得我不来呢。”顺贵人对于皇后的印象只能算一般般，有时也会觉得她虚伪，明明不喜欢别人，还只能装的大度，江妃的事情不也是皇后默许的吗，在顺贵人心里，只怕皇后还不如华莹大气。
“这话只对竹荷说就好了，奴婢的好小主。”一番话说的竹荷心惊胆战的，虽然顺贵人说的话句句在理，但若是让小心眼的皇后知道了，那就是大不敬之罪了，好在这个地方偏远，没有什么人。
说起来是，这地方越走越偏了，让顺贵人的脚都不舒服了，花盆底鞋就是这点不好，她也不能乘坐轿撵，只能让竹荷搀扶着自己，走着走着，却听那边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顺贵人给竹荷和后面的太监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悄悄过去，不让两个人有趁机逃脱的机会，然后大喝一声：
“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那边的一簇草丛长的茂盛，但仍掩盖不住其中的声音，窸窸窣窣的，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听到有其他人的呵斥，草丛后的两个人双双身体一僵。
“赶紧出来!本小主都看见了!”顺贵人让下人将躲在后面的人拽出来，竟然是一个宫女和一个侍卫，衣衫倒是整齐，只是男人手上还拿着一个女子绣的荷包。
这在宫里可是大罪，宫女与侍卫私通，这是皇宫之中很忌讳的事情，虽然现在在清凉园，但也算半个皇宫，他们简直无法无天!
“顺贵人饶命啊!奴婢只是和梁侍卫说两句话，并没有做什么越界的事情。”那宫女率先说了话，冲着顺贵人磕头磕的砰砰响，没有两下额头就一片青紫了，看来也知道自己犯了大罪。
“行了，不管你们两个做什么，这半夜三更，与人私会，都是要重罚的!你们两个跟着我去见皇后娘娘吧。”顺贵人并没有要包庇他们的意思，毕竟这可不是小事情，她一个小小贵人是管不了的，若是被发现，还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侍卫听到顺贵人没有打算给他们一点机会，方才说话：“小主，这一切都是微臣的错，和静桧没有关系，是我强拉着静桧来的，是微臣纠缠着静桧姑娘。”
本以为是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主儿，如今看来是个痴情敢作敢当的汉子，顺贵人也不禁放缓了语气：“梁侍卫是吗?不知如今官居几品?”
“回小主的话，微臣乃兰翎侍卫。”梁冕回道，他现在好不容易混到了正六品的位置，如今已经算是出人头地了，没想到还是暴露了，功亏一篑，他心中却不后悔。
“静桧，你又是哪个宫的宫女?”
“奴婢只是个打扫花房的小宫女，今年说清凉园伺候的奴才不够，这才调过来。不值一提，还请顺贵人开恩，梁侍卫前途正好，是奴婢耽误了梁侍卫，请小主不要告诉皇后娘娘，只说是奴婢不好就成。”静桧拉了一把还要说话的梁冕，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嘴中却说出了相反的话，两人都是希望顺贵人放对方一马。
顺贵人轻轻叹息了一声，心下有了动摇：“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尽管跟我说便是。”
“回小主，奴婢和梁侍卫早先就认识，奴婢今年刚刚入宫，没想到碰上了梁侍卫，一来二去互生情愫，其实家中早就定了娃娃亲，只是入宫耽搁了，说起来奴婢也是高攀了梁侍卫，还请小主饶我们一马，来日必定做牛做马报答小主。”静桧怕梁冕好不容易闯出来的官职因此被革去，这才叫努力付之东流了，而她不过是个宫女，就是被赶出宫去，再找一份工也就罢了，若是被罚打板子，她也认栽。
“没有高攀，是微臣耽误了静桧。”梁侍卫听到她这样说，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可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么能让女人给自己顶罪，还是自己千思万想的心上人，于是立刻回道：“还请小主高抬贵手。”
说完又是实打实的一个响头，静桧也在一边跟着，硬是听的顺贵人头都大了：“梁侍卫在宫中当差，可曾见过宫中蕴嫔的二哥?”
想起华莹提起过，她的二哥受到皇上赏识，入宫做了四等侍卫，这才询问起来，她多少知道华莹也想调查清楚自己孩子的事情，若这个侍卫能成为一个助力，也是好的。
“是，微臣和邰裕兄关系尚可，经常一起喝酒。”梁冕好似知道这是个机会，便如实回答：“微臣此次是跟着皇上来清凉园的，若小主放过我们两个，微臣愿意上刀山下火海报答小主。”
“既然这样……”顺贵人沉思良久，也觉得不应该再禀告皇后了，这个静桧日后或许可以利用起来，更不用说梁冕这个侍卫了。现在侍卫品阶高，想入宫当个最低等的侍卫也比登天还难，更何况与华莹的哥哥有关，这个人情若是给了，日后没准有大用途。
这样想着，顺贵人也松了口：“你们快些回去吧，这里虽不比宫里，但也人多眼杂的，不要再这样了。”
其实他们二人刚刚在那树丛后面真的没干什么，只是说了几句话，拉了拉小手，互送了自己一点小心意而已，但凭这些，告诉皇后也是要受罚的，轻则逐出宫，重则乱棍打死。
静桧听到了，立即感激涕零，明白这是顺贵人要饶过他们一次：“是，小主的恩情奴婢记下了，奴婢虽没什么本事，可日后小主若是需要，奴婢自然竭尽全力报答小主。”
一旁的梁冕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磕了一个头，后退着走出了视线，静桧也跟着离去了，二人走着相反的方向。
“小主这样可是危险呀，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包庇罪是少不了的。”竹荷心中担心，扶着顺贵人往回走。
“我知道，可我也实在不忍心这对痴情人被拆开，也想着培养点能为自己办事的人，为我好，为姐姐也好。”顺贵人何尝不知，这个结果也是自己考虑再三做出的决定，是对是错，也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不过好在这里不像宫中处处都是人，这番对话，估计也是没人听见的，危险少了很多，于是安慰竹荷道：“我家里也不算位高权重，阿玛和额娘也没有什么人手，我只能靠我自己。”
竹荷也知晓顺贵人说的有理，她心中觉得当时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姐已经成长了很多，也会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了：“小主说的对，老爷和夫人能为小主做的并不多，小主只能自食其力。”
“既然静桧也是花房的人，你就去让人告诉姐姐，是否有用，若是能对姐姐有用，到时候我就把静桧带回去。”被指到清凉园的杂役丫头多半是不会回去了，若是能把静桧带回去，也算是又帮了梁侍卫一个忙，不让他们情人之间异地两隔。
“奴婢明白，明日就让人递消息出去，今日天色已晚，小主先就寝吧。”竹荷端了一碗安神汤，伺候着顺贵人喝下：“小主对蕴嫔娘娘真是毫无保留。”
“你也知道，姐姐当初帮我解了禁足，又教育我如何解决内务府的事情，除了这些，更是经常教我做人做事的方法，在我心目中，她就是我的亲姐姐，我只不过是帮她留了两个可用之人，这不算什么。”顺贵人喝完安神汤，便平躺在榻上，然后为华莹叹了一口气：“姐姐那样的人，也会着了别人的道，失去了一个孩子，那我这样的，岂不是更容易被暗害？”
“树大招风，蕴嫔娘娘多半是因为已经有了五阿哥，所以才被人暗害，小主你就不要多想了，赶快睡吧。”竹荷为她掐灭了几盏灯：“这是蕴嫔娘娘命中注定的坎，过了这个坎，她就会一帆风顺，小主放心吧。”
“你倒会说，我就希望姐姐在宫中一切顺利。”顺贵人听见竹荷的话，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轻笑着翻了个身，准备进入梦乡：“晚安了，竹荷。”
第一百零四章 情种
萱贵人听了凝贵人的话，这日来到凝贵人的住处，显然还有些别扭，手里的绣花帕子都被她揉皱了：“这东西，真的能留住皇上的心吗？”
萱贵人手里是一个药瓶似的东西，倒出来之后是许多例深红色的小丸药，散发着诡异的光泽，而凝贵人说这可是好东西，她都不舍得用的：“这是我额娘在一个妾室身上发现的，然后审问那个妾室多次，她才招了，说就是因为这个，我阿玛才对她爱不释手，然后还专门给了我这么一瓶，说如果皇上实在不喜我，就用这个法子。”
“真的这么厉害？”在萱贵人的印象里，凝贵人说这个药的作用就是可以在男女欢好之间让自己放开，男人更加尽兴，索性萱贵人还不傻，脑子里有一线理智，更是怕会伤身体而得不偿失：“这不就相当于我是窑子里的女人，我还是不想用。”
“我的好姐姐，你自己也说皇上对你的兴趣不大，就因为自己放不开，这个药不同于那些媚药，让人失去理智，是不会伤身体的，而且一次一粒也不用服下，放在肚脐眼里平躺即可，不一会就没了，也不会被人发现。”凝贵人知道她的顾虑，于是说出了自己的杀手锏，那就是利用萱贵人对皇上的爱：“你以为别的妃嫔不想在床第之间勾住皇上吗？单凭玟常在下了狠手把自己腰肢勒瘦了就能看出来，若是这都怕，姐姐真的是喜欢皇上吗？”
“我自然是真心喜欢皇上。”
一听凝贵人质疑自己的真心，萱贵人自然不会任由她继续说，而是立马反驳道，凝贵人还是趁热加把火：“那你不妨试一次，若是觉得不好，便还给我，我自个留着用。”
萱贵人终究是没有狠下心把东西还给她，而是紧紧握住了那个小瓷瓶，咬着下唇道：“我知道了，改日侍寝，我便试一试。”
“姐姐能想通就好，对了姐姐，妹妹还有一事，想要拜托姐姐。”凝贵人想着灵嫔的事情，知道现在是个好时机，若是萱贵人上钩了，以后也可以当自己的枪使。
“什么事情？”
萱贵人刚拿了别人东西，也知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便正了正神色，只是越听她说下去，神色就越发不好看，可以说很是凝重：“妹妹说的是真的？”
“自然，不过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果姐姐能帮我一把，也是帮皇上。”凝贵人知道一说皇上萱贵人一定会上钩，果不其然，萱贵人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那就按你说的办。”之后萱贵人便将那个瓷瓶谨慎地收在了荷包中，说起来这个荷包还是凝贵人教她用她不会的绣法所绣成的，上面是两朵精致的荷花。
“真是个傻子。”萱贵人却不知道她走之后，凝贵人得意的笑容，她们二人的对话都是摒退下人的，除此之外，没有人听到她们说了什么：“家室好有什么用，不过是个痴情种，你就好好做我的踏板吧。”
佳琪走进来时，只觉得凝贵人的心机极为深沉，明防暗防自己就算了，可是她毕竟是太后的人，却这样防备同样是太后的人的宫女，她心中也会不好受：“小主怎么这样高兴？萱贵人方才出门的表情可不太好。”
凝贵人收敛了笑容，只是让人不明所以道：“她如何能表情好？一心只想着皇上，当然是给自己找罪受。”
她要做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太后的棋子，早晚，她会摆脱太后，成为真正的人上人，只是现在，还不能让佳琪太过怀疑：“明日陪我去看看太后娘娘吧，因为太后娘娘，本小主才能进宫，这份恩惠可不能忘。”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是几日的光阴，华莹这边也终于得来了信儿，是家里人辛辛苦苦查来的，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准确消息。
“娘娘，线人说，那套轻纱锦从进献后到宫中，一直到内务府分发给娘娘，都是没有任何异常的。”兰栀将线人的手信递给华莹看过，然后道：“奴婢也小心询问了尚衣局的人，并没有什么能露出马脚的地方。”尚衣局本就是江妃主理，上次与华莹才闹了不愉快，必定不会下手，否则嫌疑太大，江妃也不是傻子。
“这就奇怪了，若是人下的手，总是会有破绽的。”华莹素白的手指如青葱一般，此时正轻轻敲打着桌面：“蕙心，让你去问了月贵人身边的下人，有没有收获?”
“回娘娘，奴婢倒是查到些东西，奴婢和巧思身边的小婢女曾经有过些交情，她也是包衣出身，奴婢问巧思那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她说巧思有些日子确实鬼鬼祟祟的，经常出去与人会面，但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巧思是月贵人带来的陪嫁侍女，按理说应该忠心耿耿，怎么会轻易出卖了月贵人，这其中可有什么隐情?”轻煦轻皱眉头对华莹说。
“是，那宫女还说，巧思本来是对月贵人极为忠心的，可有一天不知道怎么，惹了月贵人生气，直接就将她赶出了内殿不让伺候，后面虽又将巧思召了回去，可巧思脸上几乎就没有笑脸了。”蕙心继续道，她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与巧思身边的小宫女熟络起来，也是她自己心善，偶然路过时帮了她一把。
“这下就能说明白了。”华莹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巧思当天就已经被处死了，如今死无对证，看来，只能亲自去找钮祜禄临月问个清楚了。”
华莹不顾轻煦等人的阻拦，坚持自己的想法来到了传说中的浣衣局，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可怕之处，只是干活的人人脸上都带着苍白之气，手脚都不太利索，来这里的基本都是受罚或者得罪了人被派过来的，这里的管事嬷嬷和太监也都是心狠手辣的，一天十二个时辰得有八个时辰是在干活的，人都消瘦的不像样子，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酸气。
华莹忍着那股子发霉的味道对带着谄媚笑意的嬷嬷说道：“让本宫见见临月，本宫有些话要说。”
“临月……哎呀娘娘说的是小月那丫头吧，娘娘跟着老奴来。”嬷嬷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个人，犯了大罪的，不就是是将面前这位主儿的龙胎弄掉的人吗？然后就带着华莹去了里面，屋子里更是有股让人上不来气儿的味道。
看见角落里有个瘦弱的人，短短几天，已经蓬头垢面的看不出人样了。
“小月你这丫头没有眼力见儿的，蕴嫔娘娘在见你，你窝着干什么。”嬷嬷一把将临月的头发拽起来，带到了华莹面前，然后拍着手笑了笑下去了，走时还不忘说一声：“不管娘娘做什么，还请留她一条性命，不然奴婢们缺了人手没法交代。”
“这不是蕴嫔娘娘吗，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曾经的月嫔仍然高傲着，不服输的撩了撩眼前挡着目光的碎发，那眼神好像要将华莹生吞活剥，只可惜她看着消瘦了不少，破烂的灰色宫服让她整个人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她没有干着活的原因也是因为初来乍到还不习惯，一病不起实在没有力气起身，嬷嬷才让她干两个时辰休息一会儿，已是份恩典了。
华莹却是不怕的，自从失去了自己的第二个孩子，她觉得她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只有轻煦还在一旁护着她，怕临月抓狂伤了华莹。
“我知道不是你害的我，你也不用在这里装模作样，被自己贴身婢女陷害的滋味很不好吧。”华莹甚至故意扫视了临月的全身：“月嫔娘娘，沦落至此，真是太可惜了。”
临月眼神充满了恨意，她狠狠的呸了一声，不见半点雍容：“我就知道那小贱蹄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只恨自己当初看在曾经的面子上没有早早了结了她!”
她并不提自己被冤枉的事情，因为在这个女人的心中，事情已经被定了型，她也已经彻彻底底的被母家的失望给抛弃了，虽然她是钮祜禄家的嫡女，但旁支侧支也有不少的女儿等着进宫，就算面前的华莹知道了事情不是她所为，她也无法在那曾经的青梅竹马的皇帝面前再次立足了。
而且，临月因为自己的事情，使钮祜禄家蒙羞，皇上不过是借机将钮祜禄家的权势收回了一些，钮祜禄家就把她与家族之间的关系立刻切断了，可见在他们的眼里，临月只是一个工具，工具没有了作用，就要被狠狠抛弃。
所以，她的眼中带着不甘，带着恨，华莹能够捕捉到这一丝丝的情感：“本宫知道，如果你想要报仇雪恨，我也可以帮你。”
临月却如同听到笑话一样，痴痴的笑：“你帮我，就算你去跟皇上说，他也不会信你半个字，就算他信了，他早就想打击我们钮祜禄家，也绝不会放我出来，你能怎么帮我?”
第一百零五章 临月
“我知道你已经对活着毫无希望，可是你就不恨吗?你不恨背叛你的那些人吗？你不恨钮祜禄家轻而易举的抛弃你吗？对了，难道你不知道巧思是为什么背叛你吗?就是因为你无休止的怀疑与猜忌，让你众叛亲离，沦为一个洗衣婢女，你还不知道你为什么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华莹想要紧紧的抓住了面前这个有些癫狂的女人内心深处的想法，于是不断用言语刺激着她，这样便可以激发临月的斗志：
“醒醒吧临月，你之前的处心积虑全是给他人做嫁衣，你就不想有一次，就一次，找清楚事情的真相，做个明明白白的人吗？不是钮祜禄临月，就是临月本身，你真的不想吗？还是你只想逼着原本对你忠心耿耿的人一个个离你远去，这样你就开心了？”
临月听完就如同疯癫一般，摇着头捂住自己的耳朵，却丝毫抵挡不了华莹的步步紧逼，声音如魔音贯耳：“你胡说!是那个蹄子本来就想陷害我!才不是我逼的她!”
“就是你逼的!你现在成为这样就是因为你当时对她不好，对她不信任，甚至把她赶出去，这一切，都是来源于你的自作自受!就是因为你太顾着你母家给你的希望，太觉得所有人都与你作对，太想要早日出人头地!”华莹绝对不给临月一丝喘息的机会，一字字一句句，都是诛心的言论。
眼看着临月因为受不了这些言语而瘫坐在地上无声的流着泪，华莹心里异样，可她必须要这样，这样才能为自己没有降生的孩子报仇雪恨：“其实巧思本就忠心耿耿，你自己心中什么都清楚，何必自欺欺人？如果你没有不信她在先，你们现在还是宫里的一对主仆。”
“没错，害死你孩子的，的确不是我，一定是巧思听了他人的鬼话害了我，我也从未见过那绣球花粉，你想让我怎么做?”临月瘫坐在地上哭泣半响，不干不净的脸上竟然也被泪冲刷的干净了些。
甚至一双眸子中都带了些坚定的神色：“你说得对，即便我被困在这宫里一生一世，我也得洗清冤屈，不能不清不白的就为他人做了嫁衣。”
“在我说这件事情之前，你得先告诉我，当初刚入宫的时候，是不是你和浣常在陷害的我?这其中的隐情是什么?”华莹并不着急现在的事情，因为，还有一些东西等着她弄明白，问清楚，这样才可以找到对自己更有利的条件：“是不是灵嫔？”
临月听她提起旧事，也不再隐瞒，听她说起灵嫔，眼里还有惊讶：“事已至此，我也没必要骗你，那事情确实是灵嫔让我做的，灵嫔找上我，说有一个计划，我本来也心生疑惑，但她利用我想快些在宫里有个立足地的心思说服了我，正巧浣常在与我一个住处，她想要依附我，便也帮我做了不少事情，灵嫔主要是出谋划策。”
临月又顿了顿才道：“本来定的计划是将你陷害禁足，后面应该继续将你扳倒的，可是环绣与当初所说的不一样，灵嫔也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安慰我说好事多磨，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她竟然在我封妃之时跳出来咬我，我却没有她一丝半点的证据，这其中的细节与隐情，我也不得而知了。”
“你和她在闺中是不是有过过节?”华莹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也与自己之前推测的相差无几，但见她不知灵嫔这样做的缘由，还是问道。
“没有，在此之前，我从来没见过她，虽然都是大户人家的格格，可她的母家不在京中，我们钮祜禄家也从未与赵家结仇。”这也是临月搞不懂的，她不知究竟为何，本来与自己一队的灵嫔背叛了自己，更是早有预谋准备好的：“我实在想不出来，她为什么费尽心机害我，而且当时她明明可以置我于死地，菁菁却突然死了，诸多疑点，估计你只能亲自去问她了。”
“我知道了，我现在怀疑是铃妃主谋的，你有可有什么线索吗?”事已至此，华莹也没打算瞒着临月，若是临月真的傻到宣扬出去，她现在是个婢女，死了也无足轻重。
“铃妃?”临月一皱眉，她与这位高高在上的铃妃娘娘并不熟悉，只是偶尔在请安上拌拌嘴，更不用说知道什么线索了：“我不清楚，我没有听说过巧思与铃妃有什么关系……”
其实这也是理所应当的，身为月嫔的她当时已经迷失心智的想要出头想要争宠，更谈不上关心身边人的变化了，她思来想去，也没有头绪。
“那好吧，今天就到这里，以后有什么情况，我会告知你。”
“对了!”临月突然一激动，原来是回想起了记忆中的片段：“我有一次责罚了巧思，让她出去罚跪，后来又想叫她进来，发现有人正帮她擦眼泪，我当时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想，那身形模样，应该是铃妃身边的妙语，说是给我送铃妃赏赐的布料的。”
那就很有可能就是铃妃勾结的巧思，可如今巧思已经死了，铃妃到现在显然也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倒是难办了。
“这样，便只能从另一个角度入手了。”华莹细细思量：“你暂且先保持现状，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会来通知你，到时候还请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也会告知嬷嬷，让你少干些活，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不要还没有报仇，就起不来了。”
“这你放心，我死也要拽一个和我一起下地狱的。”临月其实已经不在意生死，还有什么比一宫主位沦为洗衣婢更泯灭希望的呢？
与临月这个曾经的月嫔分别，华莹心中也是低沉的，她现在早就没了当初的荣耀，华莹走时还祈求华莹他日一定给自己一个报仇的机会，也是了了她的心愿，华莹答应了，只是自己如何才能确认是铃妃所为呢。
“上回兰栀说，那两匹布料，一直都没有问题?那一定就是运过来途中出现的问题，或者是在内务府搁置时被人动了手脚，却没人发现，总会有下手的机会。”华莹仔细想了想，巧思的口供是，从花房偷偷溜了进去，偷取绣球花粉，然后去往内务府造办处动了手脚。
可听花房奴才说，自己每日严加把管没有见到人进来，还有大公主上次的意外中毒事件，其实华莹想，这次的巧思下毒害她，也许根本就没有动手再去偷取花粉，或许，直接拿上次在布料上下毒剩下的就行。
当然，这一切华莹并不能确定，只是通过许多人的口述推测出来的。
“可是奴婢不明白，若只是在衣服布料上，如何能那样厉害，清洗之后花粉不就没有了吗？”兰栀记下了华莹的话，准备给老爷递消息，查一查轻纱锦运送途中的驿站：“而且内务府也不全是偷懒的，进贡的东西，入宫时肯定也会仔细查验。”
“你说的有理，可是内务府的奴才毕竟不是太医，有的东西未必能查出来，你想一想，若是以那皂角一样，在清洗时将花粉融入水中，又有谁能够察觉？”这只是华莹随便举的例子，因为要想融入水中达到毒效，得要多少的绣球花才行，可话糙理不糙，华莹说的也是事实，的确有空子可以钻。
“是奴婢想的不够周全，若是当时奴婢也让贾太医检查了盒子，也就没有这档子事了。”说起皂角，却让兰栀心里头愧疚，总觉得自己责任很大：“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娘娘。”
“别瞎想了，当时轻煦不是也在，她那样细心，都想不到这一点，更何况你个小顽劣。”华莹轻轻点了点兰栀的脑门：“要想好好照顾我，就帮我解决现下的难题吧，不要去想那些无用的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若说华莹有没有怪过底下的奴才，那是肯定的，她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可还是让人钻了空子，但这也是刚开始的时候有些责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他们只是下人，每天处理的事情不少，又要照顾自己，还要亲自检查每一样东西，不假手他人，华莹扪心自问，他们待自己已经是极好了，也知道，这次的事情不是一个细心就能够化解的。
“坏人想要害人，手段花样百出，我们都是人，不可能提前想好万全之策，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保护自己，不随波逐流，在坚定本心的基础上去抗争。”
人不害我我不害人，人若害我便加倍还之，这也是华莹的本心，她见兰栀经过劝解已经好了许多，便再次笑道：“快去吧，小心着自己身后有没有尾巴，别让别人知道咱们在偷偷与宫外联系。”若是偶尔有家书也就罢了，可这样的情况，也算得上宫内外的密谋，还是不要让人知道为好。
“奴婢明白。”兰栀脆生生的应了：“奴婢会听娘娘的话。”
第一百零六章 对比
今日皇上翻的是萱贵人的牌子，萱贵人心中有些忐忑，一柱香之前，她刚刚用了凝贵人所给的深红色药丸，现在身上虽没有什么感觉，但因为极为紧张，脸色轻微泛红，在皇上眼里倒有着不一样的风韵。
皇上本看着萱贵人书架上的一本诗书，想起了华莹让人送来的一堆话本，她从来都是想看什么看什么从来不会隐瞒，既腹有诗书气自华，又平易近人古灵精怪，只是自己现在身在清凉园，又是萱贵人的屋内，怎么还总是想起华莹呢？
皇上努力不去想，却总是浮现出那人的身影，几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还真有些想念她了。
萱贵人自然不知道皇上身在曹营心在汉，见他看书出身，也没想着打扰，只是感觉自己身子有些热，面色更加红润：“那本诗书好看吗？妾身也很喜欢。”
萱贵人的话总算是打断了皇帝的思绪，他点头：“不错，朕没想到你还是爱看这些的，以为你只擅长刺绣才艺。”
“皇上喜欢读书，妾身自然也喜欢，皇上看久了伤眼睛，还是喝杯茶吧。”萱贵人说着情话，自从与凝贵人来往，她的胆子就大了。说着，端上来一杯六安瓜片，温度适宜，撤回手时被皇上一只手抓住了柔荑。
“这是怎么了，还害羞了？”观察到萱贵人的脸色，皇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萱贵人为了留住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还捏了捏她的脸颊，他们相处多了之后，皇上自然感受得到萱贵人的爱意，便不介意多宠她一些。
萱贵人偏着头：“皇上……”声音不同于原先的清冷，而是夹杂着一丝情欲，这是萱贵人在用药之后本能的发出的。
皇上眸色一暗，心道萱贵人什么时候这样会勾人了，这一声妩媚动人的呼喊，直撩拨的人心血躁动，他自认自制力不错，但面对这样的尤物，又何须自制？
皇上一用力，便将萱贵人带进了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将她的下巴挑起，吻在了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朱唇上。
一夜过去，萱贵人强撑着疲惫的身体为皇上更衣，皇上也没有说什么，但他如沐春风的脸色可以看出，是极为满意昨夜萱贵人的表现了：“今日就不用去给皇后请安了，多歇一歇。”
萱贵人贴心地将皇帝的服饰整理好，抚平褶皱：“谢皇上厚爱。”
“朕很满意你，往常还不知道爱妃这样让人心神荡漾呢。”皇上这带有着挑逗性的话语是凑近萱贵人的耳朵说的，昨夜萱贵人热情似火，让皇上十分满足，毕竟宫里这样的人还是属于少数，萱贵人这样的出身，可以为自己显露万种风情，也让他属于男人的自负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更不用说帝王与生俱来的征服欲了。
李全眼观鼻鼻观心，知道这位小主必然会得宠一段日子了：“皇上，时候到了。”虽然在这里不用上朝，但总归还有一堆折子要看，皇上作息也是很规律的。
“朕晚上再来。”皇上走时还不忘对萱贵人来了这么一句，意思就是今夜还是萱贵人侍寝，这让萱贵人一时间心花怒放，想起了凝贵人的话，这药果然有用，皇上是很喜欢的，从入宫第一天开始，皇上从来没有对自己有过那样的神情。
待皇上走后，萱贵人就立刻去凝贵人处报喜了，只是她不知道，这药，自然也就不会还回去了。
“姐姐能达成所愿便好。”凝贵人看着萱贵人真心实意的笑容，还有说起这件事情时脸颊的红光：“只是别忘了咱们二人的事情。”
萱贵人收敛了笑意，郑重其事道：“事关皇上，我自然不会忘记，只是昨天没有合适的机会与皇上提起，你放心，下次我一定会按照计划说给皇上的。”萱贵人却没有想到，这只是她悲惨人生的一个起点，尽管她现在是快乐的。
相比起这里二人其中一个人的虚情假意，顺贵人与柔常在就是截然相反了，顺贵人待人接物既然是认定的，便是真心付出，而柔常在自从顺贵人劝自己喝下醒酒汤重新面对未来的时候，一颗心已经全部拴在顺贵人身上了，来了清凉园以后，她可以察觉到顺贵人为远在皇宫的蕴嫔娘娘担心焦虑，今日便主动提出出去走走。
“姐姐，你瞧这里与皇宫内的景象确实不一样，宫里可没有这样多的合欢花。”柔常在指着一处花园道，她打扮清丽，早已没了那些多余的首饰，出门前还照了许久的镜子，直到春儿说顺贵人就喜欢她这样的打扮，这才出门。
“合欢花哪有媛儿美。”顺贵人自然不会拂了她的兴致，在她眼里这姑娘的性子也是内向软弱，可愿意为了自己得罪江妃铃妃等人，顺贵人心中自然感动，只不过是单纯的姐妹之间的感动。
顺贵人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句随口夸赞，落在柔常在心里，是怎样的惊涛骇浪，随之而来的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姐姐真会说笑，媛儿只是蒲柳之姿，怎能比得过花儿。”
“人比花娇，说的就是你。”顺贵人不理会她的自谦，女孩子嘛，谁不喜欢别人夸她的容貌：“要我是皇上，一定会喜欢媛儿的。”
“姐姐……”柔常在双眸微亮，只是在听到她的后一句话时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只是我一介女儿身，是不会喜欢女孩儿的。”顺贵人没有注意到柔常在的状态，还在辣手摧花，将一朵开的正好的合欢花插在了柔常在的耳边：“这样就更好看了。”
柔常在微垂着头，刚刚心里的希望被一盆冷水浇灭了，可她还是复而抬起头，笑着对顺贵人道：“姐姐说的是。”都是女儿身，何必奢求一些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呢，更何况，她们都是皇帝的妃嫔，从根源上来讲，还是竞争关系。
“顺贵人说的不错，果然是人比花娇。”她们所说皆落入了皇上的耳朵，他今日处理完了政务，本想着来清凉园的花园中走一走，没想到不远处就听到了说话声，走近一看，不就是顺贵人与柔常在？两人相处甚欢，皇上这才觉得，自己已经冷落了柔常在许久，若不是皇后说还有这么个人，随口让她一同来了清凉园，他竟不知一贯身娇如西施的柔常在竟然还有这样娇俏可人的一面。
皇上的眼神并没有让柔常在感到欣喜，相反的，只让她感觉到了不适与抗拒，顺贵人见是皇上，便连忙行礼问安，而后道：“皇上见笑了，妾身与媛儿正玩闹呢。”
“妾身失仪，还请皇上责罚。”柔常在屈膝道，她明白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神，无非就是对自己又有了兴趣，世间的阴差阳错就是如此，在她失去了对帝王宠爱的渴望之时，却偏偏让她再次获得了帝王的关注。
顺贵人脑袋转的不慢，看到皇上的眼神总是若有若无的落在了柔常在的身上，知道这是对柔常在感兴趣了，便想着不要打扰她们二人：“妾身想起方才剩下的玉絨糕还没有吃完，便先回去收起来了，不然可就招虫子了，皇上与柔常在慢慢聊。”
皇上对于顺贵人的知趣很满意，同时也对她找的借口有些无语，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与华莹一样，在吃食上巅峰造极的人：“如此……”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柔常在打断了：“皇上，顺贵人那里的玉絨糕可是一绝，还是蕴嫔娘娘在宫里的时候教给顺贵人的，将椰蓉层层点缀在糕点的表面，这样便可以营造出来绝佳的口感与色泽，皇上若是有兴趣，不如一同去尝一尝。”
顺贵人率先反应过来，不知道柔常在为什么放弃大好的机会，看着皇上微微皱起的眉头解围道：“是啊，皇上若是想念姐姐，便可以睹物思人呢。”
原本巧遇佳人的心态被这么一打断，反而又牵扯到了华莹的身上，皇上轻叹一口气，只当柔常在是与顺贵人姐妹情深，不想驳了她的面子，更是看在她们提到了华莹的份上才道：“既然如此，那朕就不能推辞了，便凑个热闹，去尝一尝顺贵人的人间美味。”
见皇上没有怪罪的意思，顺贵人舒了一口气，随即俏皮一笑：“那自然是人间美味，皇上肯定会喜欢的，不然柔常在也不可能这样念念不忘，是不是？”话到如此，顺贵人也不忘了提一下柔常在，这本就是大好的机会，她话里话外都是让柔常在好好把握的意思。
“姐姐说的是。”柔常在却好似没有听懂一般，只是迎合她说的话道，并没有再说什么，于是三人就真的只是尝了尝玉絨糕，然后说了些有的没的，还好顺贵人在哪气氛都不会闹僵，一直寻着话题，只是每次给柔常在机会，柔常在都当没听见，许是觉得新奇，皇上还留在这里用了一顿午膳才走。
第一百零七章 服药
就在华莹等待自己家中的消息时，小福子却也传来了另一个消息，是她之前就探寻良久的，小福子所说的让她大吃一惊，也终于拨开了另一个谜团所笼罩的迷雾。
“温纯，乖，来额娘陪你玩儿，这是什么?”
灵嫔手里拿着一个小孩童玩的拨浪鼓，一摇，还会发出吸引孩子的敲击声，吸引着刚刚还在哭闹的三公主温纯，温纯现在早就会动手乱抓东西了，看到有小玩具，立马停止了哭泣，然后伸着小手，想去抓拨浪鼓，却被灵嫔坏心眼的躲着。
在一旁的还有容太医，此外没有他人，容太医此时一脸慈爱的看着三公主，还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灵嫔娘娘……”
“这又没有别人，你这样叫我做什么?”灵嫔神色像是不高兴，将三公主抱起来，把拨浪鼓塞进孩子的手里，三公主便饶有兴致的玩弄起来，并不知道自己的额娘在说什么，不一会，便把拨浪鼓扔在了地上：“你看你，不给你你找我要，给了你你就弃之不管。”
“永笑……上回你让我带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但是，你不用这样做。”虽是这样说，但容太医还是犹豫着将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个小玉瓶，里面叮咚的声音代表着其中是两三颗药丸，还没完全把手伸出去，就被对面的灵嫔一把拿过。
“既然带过来了，还犹犹豫豫的做什么。”灵嫔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将玉瓶盖子用手指拨开，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丝决绝的将里面的东西喝下。
“容简玉，事已至此，难道你还想让我怀上皇帝的孩子?你愿意，我可不愿意。”将嘴里略带着苦涩味道的东西咽下，灵嫔勾起如同他们初识那样动人心魄的笑：“你的孩子，有温纯一个也就够了。”
容太医似乎早已经知道灵嫔的选择，她一贯是这样的：“我知道了，这药我调的温和，改日，我再把另一副给你，才能保证万全你身子不好，一定要好好吃我给你开的药。”
他仿佛在第一次诊脉的时候就已经败给了面前的女子，确实如她所说的，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三公主已经生下，无论如何，他都应该保全她们母女，他虽之前没有与女子互生爱恋过，但一颗心，确确实实是在灵嫔身上的。
那药是生下三公主以后，灵嫔让他专门制作的，不那么伤身子的绝育药，但说着尽量不伤身子，但这可是损坏女子根本的，容简玉曾经多次劝过她，不要喝，只每次侍寝完喝一碗避孕汤就行，可她不愿，就想要一次断的干干净净。
这女子性情有时极为刚烈，容太医心里有数，如果自己不给，她也会千方百计寻了别的法子，到时候万一真的伤到了身体根本，就得不偿失了，还不如自己好好研制了，只是这药还是顾着她的健康，做成了两次服下的。
“听说你最近和那个姜裕闹的不痛快?”
“没有，只是医术上有一些争论罢了，我不愿与人争吵。”说起姜裕，年纪大一些，看不惯他们这些小年轻有的方子，就会找茬，但毕竟是太医院的一把手，容太医不得不给他三分面子。
“你也得照顾好自己，宫中行事小心。”灵嫔不知不觉就说出关心的话：“来我这里时，也一定要小心，防备着有没有人跟着你，上次乌苏芮凝那个女人在附近贼兮兮的，也不知道她是否听到了什么。”
“真的？”容太医听到有人可能知道了他们的关系，神情立刻严肃起来：“那用不用我……”
“打住。”灵嫔一眼看出他的想法，笑着道：“看看我们为人光明磊落的容太医，怎么和我在一起，就变成了想着谋财害命的庸医了。”
容太医一时哑然，他已经习惯了灵嫔对自己的嘲弄了，其实在一起久了，还蛮可爱的：“这不是事关重大，我怕你们出事才想到的，毕竟我是一个太医，要害人，比你更容易，况且我也不想再让你手染鲜血了。”
“我知道后宫生存不易，也大概知道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但是我想让你能够在宫里过的快乐一点，哪怕这很异想天开。”说到这里，容太医忍不住将乱爬的温纯抱到了自己怀中，又露出了笑意：“温纯和永笑一样可爱，你们要是都人如其名，就好了。”而我的结局如何，变得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从你朝我笑的那一刻，我的人生，好像就由不得自己了。
灵嫔一愣，罕见的没有出言破坏气氛，只是看着容太医一身太医制服，容颜俊朗，身姿挺拔，稳稳当当的抱着温纯，心中所想的，不外乎是如果他们能够出宫，做幸福的一家三口便好了。
“时间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灵嫔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他们到底不是能见天日的一家三口：“一路小心，我可不想孩子没有父亲。”
“皇上来了，妾身准备好了茶水，快用一些，就算是在清凉园，也难免暑热。”皇上大中午的来了萱贵人的住处，萱贵人将提前备好的茶水亲手端出，她从来没有借过奴婢的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皇上这些日子爱来这里，萱贵人也天天都准备着，倒让皇上生出一种不知道还好，一知道了不来这里就会愧疚的感觉：“爱妃辛苦了，这些事情让下人做便好，你来陪着我便好。”
“好。”萱贵人欣然答应，坐在皇帝身旁替他揉肩捶背，手法不如华莹，但也是可以让人放松的，眼见时机差不多，萱贵人便试探性的开口了：“皇上，有件事情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既然提了，想必就是很重要的事情，那就说吧，朕不会怪你。”这样的开场白皇上很是熟悉，经常会有人这样试探，他已经快要免疫了，可萱贵人一开口，倒真是语出惊人。
“灵嫔娘娘与一位太医来往密切，妾身实在是担心皇上的安危，毕竟太医可是身负要职，若是与宫里的人联合起来加害皇上，可怎么得了？”为皇上把脉与配药的太医自然是心腹太医，可毕竟太医院只有一个，许多太医同处一个地方，萱贵人这样说，必然会让皇上警醒。
果然，此话一出，皇上再也没有了享受按摩的心情，他猛然坐直了身体：“你说的可是真的？又是如何得知的？”
言下之意也是对萱贵人不甚相信，灵嫔能走到这一步，与皇上之间必然也是有着不少情分的，没人知道他们是如何相处的，可只有皇上自己知道，灵嫔在他心中还是个有一席之地的妃嫔，他不可能因为只言片语就去怀疑灵嫔。
“皇上知道，妾身与灵嫔娘娘都住在咸福宫，相距不远，也就几步路的事情，那日妾身正好生病，本来是卧病在床的，可是见那日太阳好，便出去走动了走动，这一走动不要紧，却听到了主殿的一些谈话声。”萱贵人此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凝贵人所说说了下去，凝贵人说如果提及自己，就像是她们两人联合起来给灵嫔上眼药，会让皇上怀疑，所以，她就只说了自己。
“可能是因为二人离窗户较近，我又在后头，所以隐约听到了容太医的声音，他说什么配的药还需要一些日子……还有什么这药弄不好会伤及性命……然后灵嫔娘娘应了应，说了一句有关皇上的话，而后臣妾很是害怕，便赶忙走了。”这些所听所闻是真的，只不过是凝贵人所听到所看到的，并不是萱贵人。
听完这些话的皇上手指在桌子上敲打着，萱贵人的心也跟着上蹦下跳：“妾身发誓，妾身所言全部为真，不然不得好死！”
皇上正思虑着她说的这一切，并不是全然想的真假，他是皇帝，不会这样简单的考虑是非，而是更多的想：如果萱贵人所言为真，那么他这样没有实质证据就告诉自己，只是单纯的顾虑自己还是有其他缘由，是否有郭尔佳家的指点与思量；如果所言为假，是否有人指使，还是与灵嫔结了仇才如此作假，毕竟此事可不是小事，先不说容太医说的拿药物是不是用来害人，单单一个与外姓男子形式亲密，就足够判了灵嫔死刑，这若是因为恩怨而说的假话，得是如何的深仇大恨？
没有像萱贵人料想的一样，皇帝会愤怒或者猜忌，而是淡淡的端起茶喝了一口：“朕知道了。”
“皇上，事关您的人身安全与后宫秩序，皇上可要……”萱贵人不解，继续说道。
“好了。”皇上阻止了她，并且抬眼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爱妃，今日的事情你肯告诉朕，朕也知道了你的真心。只是在后宫中，你还需要再聪明一些。”
如果是他，绝不会这样轻易就告诉了皇帝，没评没据不说，还极其容易得罪人，就算被查证为真，也让皇帝的颜面有些挂不住。
第一百零八章 仅此
“娘娘，你想的没错，轻纱锦中途曾停留的驿站中，有一个就是富察家的下属操办的，估计就是在那时，受到铃妃的指使动了手脚。”兰栀很快带回来了消息，只是这样的结果已经在华莹的意料之中，就算是知道了这些，还是没有最后的证据。
“那可要禀告皇上?让他处置铃妃。”蕙心问道，见自己娘娘为这件事情费了许多心思，她也不忍心娘娘的努力到头来是白费。
华莹冷静至极，她只是摇摇头：“无凭无据，况且，以铃妃的手段和家室，就算是有了线索，也无法让皇上动她。”若真查出来有人在衣料上下毒，铃妃家里堵住下毒人的嘴就行，虽然找个人顶罪，这事情，宫里的人办的还少吗？更何况并没有确切证据证明，轻纱锦事件和华莹这次皂角事件有关联。
“真是可恶。”兰栀一捏拳头，说出的话却是有道理的：“那咱们自己替娘娘报仇，我就不信，这个铃妃真的能把后宫的天全遮完了。”
“兰栀说的不错，”华莹也露出一丝决绝的微笑，默默的下定决心，像赞同一样轻拍兰栀的肩：“有的事情，咱们就只能靠自己，不需要依靠其他人，也靠不了其他人。”
“那咱们该怎么做?”兰栀问道。
“走吧，陪我再去见一下季嫔。”虽然不知道华莹为什么还要见季嫔，兰栀等人还是手脚利索的去准备轿撵了。
“娘娘，外面蕴主儿又来了，您可见吗?”
季嫔正和大公主一起说着话，听到下人来报，皱起了眉头，本不想让人进来，但是想到华莹的脸色，还是道：“看来，她是不会放弃的，让她进来吧。”
“额娘，怎么了?”大公主对外人虽然腼腆羞涩，但和自己的额娘说话自然亲密无间的，她手上还拿着想给自己额娘看的小剪纸，是一个小娃娃的形状，倒是惟妙惟肖：“额娘快看我这个娃娃剪的好不好?”
“和儿最厉害了，你先跟着嬷嬷下去，我跟你蕴娘娘谈完事情，再陪你玩。”季嫔夸奖了大公主，又抚摸了一下她圆润的脑袋，让人将大公主带下去。
华莹走进来，想起上回的不欢而散，打算直接跟她说明白，打开天窗说亮话：“季嫔姐姐，我就直接跟你说了，我未降生孩子的仇，一定要报，我已经查明这件事情是铃妃所为，你不用帮她掩饰了。”
季嫔瞳孔震了两下，这才深呼吸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也没有帮谁掩饰。”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明白了，既然姐姐一心跟着铃妃，也想要富察家的庇护，我也不会怪罪姐姐。”华莹慢慢地走到季嫔跟前，脸上的微笑让人心惊胆战：“只是，姐姐这样与我划清界限，日后我出手，也是与姐姐没有半分情面的。”
季嫔心里清楚，华莹此次前来，只是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而已，她不知道华莹想了什么计谋，又有如何的手段这样确信能够扳倒铃妃。只是脑海里又浮现出来刚刚自己大公主欢笑的身影，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坚持护着铃妃：“你走吧，今日，我就当你没来过，也不会与她说。”
华莹行了平礼，听她的话，淡淡笑了起来，便出去了。
这有些让轻煦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何白白来这里一趟的意义。
“季嫔一颗心在孩子身上，脑袋转的也不够灵活了。”华莹在回宫的路上看见一只蝴蝶，正扑朔着落在一朵娇粉色的花朵上：“她心里又想依附铃妃，又不想得罪我，既不告诉我铃妃的事情，也不告诉铃妃我说的话，如此这般，哪边都讨不到好。”
想要保全自己，一边说着没有帮铃妃隐瞒，一边又说不会告诉铃妃，这世界上可没有这样好的事情，既然选择了派别，要么就明智的早些退出，要么干脆就一条路走到黑，她就不怕，华莹反将一军，对铃妃说这件事情并冤枉是季嫔所言，以铃妃的小心眼，必然也会怀疑她。
“娘娘的意思是……”
“我并不十分想拉拢她，只不过再来询问一次，看看她的态度，确保我在做事的时候她不会插手。”华莹将手伸向那五彩斑斓的蝴蝶，后者扑棱着翅膀飞走了：“不必管她了，若是偶然牵扯进来，我这会子也是与她说清楚了。”
“皇上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华莹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轻煦在后面小心打着伞，现在日头毒辣，怕晒到华莹：“大概也就八月底回来，还有一个月多一点儿，娘娘想怎么做?”
“怎么做?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了。”华莹一笑，她铃妃不是喜欢害别人，那就尝尝被人害的滋味。
萱贵人在与皇上说完事情的那日之后，就有些心神不宁，原因就是皇上好像有些怪罪自己贸然张口，可凝贵人却安慰她不要着急，过几日皇上就会来看她了，她索性也放宽了心，凝贵人就像是她的一个指明灯。
皇上这日来了柔常在这里，眼见柔常在的住处比起萱贵人宫里很是简陋，也知道是下人们见风使舵苛待不受宠的妃嫔：“你这里缺什么，就告诉李全一声，不要不声不响的。”
皇上可以说对于后宫妃嫔很是不错了，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纠正后宫的不良风气了，而且对每一个嫔妃也会尽量温柔相待，不给人脸色，除非是真的惹了他十分不快，也许是因为从小失去了母亲，对于女性，他有着相较前朝老家伙们不通过的包容性，这也是为什么他与华莹冷战也很容易和好的原因，若不是皇帝，想必他也会是一个多情的优雅男人。
柔常在早已经没有了当时为了争宠而对皇上言听计从的行为了，皇上来到这里之后她的神色平平，看不出喜怒哀乐，皇上最开始也是当她太久没有见到自己而生闷气：“是朕这些日子没有关注到你。”
“皇上说笑了，关注与不关注，全凭皇上一念之间，妾身也不甚在意，皇上不用为此愧疚。”柔常在的直言直语让皇上颇感意外：“皇上来妾身这里是喝茶还是闲聊都可。”
“你就没有思念过朕？”皇上沉吟半响，好像知道了柔常在话里的意思，问出一句话。
“原先好像是有的。”柔常在扯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后来皇上总也不来，妾身也是习惯与顺贵人一起作乐，没什么不好。”
“按你这么说，有朕没朕，倒都是一样了。”皇上非但没有生气，还与她一样，勾起一抹笑容，接过她手上的茶，掀开茶杯盖子看了一眼漂浮的茶叶：“茶水也不是朕爱喝的，真是一点都不上心。”
二人相处的气氛之诡异，是下人们从未见过的，尽管只有两个人站在门口守着，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是妾身爱喝的花茶，皇上不也不知道。”柔常在拿回茶杯，喝了一口，虽然皇上笑着，但是她感觉到了冷意：“皇上不必这样看着妾身，妾身不想虚情假意的对待皇上了。”
“之前作为，都是虚情假意，你是诚实过头了。”
“没有什么意思了，皇上喜欢去哪位对您真情实感的现在便去罢，估计是那位萱贵人，只是妾身还要说一句，萱贵人对皇上的真心不假，但其他人可不一定，所以，这份真心，也有可能变成害人的心，不是吗？”柔常在还是那样笑意盈盈，只是没了作假的温柔。
“你说得对，朕现在倒是好奇，你如此聪明，怎么突然就对荣宠不感兴趣了？反而与朕这样说话，就不怕朕赐你三尺白绫。”皇上彻底收起了笑容，他可以容忍有人对自己曲意逢迎，因为他是皇上，这是其他人应该做的，可是他不能容忍的是，把这件事情搬到表面上，直接对他说自己对他没有一丝真情，之前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既然这样说了，那妾身就不怕。皇上既然最讨厌别人的算计，但妾身没有算计皇上，还请皇上留妾身一条命吧。”柔常在开玩笑似的语气彻底激怒了皇帝。
“如果朕今日要在这里过夜呢？你胆敢不侍寝？”帝王的怒气并不在脸上，而是在心里，他们心知肚明。
柔常在淡然道：“妾身当然不敢，既然是妃嫔，伺候皇上就是本分，只是妾身今日染病，忘了告知下人通报，还请皇上宽恕妾身，而且妾身的病，恐怕也好不了了，只是，顺贵人对皇上的心，还请皇上不要辜负。”而后，她对皇上跪地叩首。
“好，真好。”皇上甚至拍了拍手：“你是第一个敢如此对待朕的妃嫔，既然这是你想要的，朕就满足你。”
说完这句话，皇帝一甩袖子站起身，没有看柔常在一眼，出门时边走边对李全说：“柔常在的绿头牌不用再出现了，去顺贵人那儿。”
第一百零九章 黑心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顺贵人第二日请安之后，立刻就火急火燎的拽住了柔常在的衣袖，昨夜皇上突然到访，她还迷糊着，结果今日就听说是柔常在惹的皇上发了好大的火，皇上这才到她这里的。
“你说话呀，怎么好端端的惹了皇上生气，之前不还好好的。”见柔常在不理自己，顺贵人只能叹息一声，还以为柔常在是偶然触了皇上的霉头才会被训斥：“没关系的，你也不要太伤心，没准过一阵子，皇上气消了，还会来看你。”
“姐姐可真会安慰人。”柔常在抿唇而后笑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怪皇上和其他人，姐姐也不用安慰我了，我一点儿都不伤心。”
顺贵人反复观察柔常在的脸色，看起来不似作假，然后才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你若开心，便值得了。”
顺贵人也多多少少猜出了柔常在的心思，她这段时间与顺贵人说了许多心里话，也知她对于皇上没有情分：“你比我勇敢多了，竟然敢直接惹毛皇上，之前你说不想再与皇上同榻而眠了，我还觉得你是随口一提。”
“那就多谢姐姐夸赞了。”
“你说你，明明比我还小，怎么心态这样成熟，你可想过，以后的日子没有了宠爱，该如何过？你还这么年轻，难道真的要……一辈子独守空闺。”顺贵人本不想继续说下去，可她心思善良，也是实在为柔常在所担忧。
“怎么算独守空闺，不是有姐姐陪着？”柔常在半开玩笑说了这么一句，顺贵人只当她是打趣，却不知道，在这说话都让人难以分辨真假的后宫中，柔常在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你……”顺贵人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觉得小腹有一些坠痛，忍不住发出了呻吟：“嘶……”
“这是怎么了？”柔常在一把扶住顺贵人，跟在身后的竹荷与春儿也立刻上前帮忙，柔常在一抬眼看到那边有个亭子：“帮我把顺贵人搀扶过去，快。”
两个婢女倒也可以抬动顺贵人，很快就按照柔常在的吩咐，让顺贵人在凉亭歇坐着，柔常在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放在顺贵人手腕处把脉，得到的脉象让她不禁有些吃惊：“这……”
“怎么了？我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吧？”顺贵人身体缓过来了，看她这副表情还以为怎么了。
柔常在摇摇头，再次仔细把了把脉，然后才道：“之前媛儿说姐姐不易怀孕，倒是错了，姐姐这不就是美梦成真了。”
“你是说我有孩子了？！”顺贵人杏眼圆瞪，十足的惊诧：“太医也说我身子不好，怎么来清凉园一个多月就有了，皇上也没有经常来我宫里呀。”
竹荷也是又惊又喜，有些怀疑道：“是呀，柔小主可确定吗？这可是大喜事。”
“从脉象上来看，是有孕的样子，不过估计只有一个月甚至不到，所以我也不能完全从这上面确定，但是前几天姐姐不还是与我抱怨葵水不准，我看，这多半就是有了，只是……”
“只是什么？”顺贵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说吧，我可以顶住。”
“只是之前说姐姐的身子不好，不是假话，这胎估计有些弱，然后才会小腹疼，一定要好好调养保护胎儿，才能够平安降生，否则，有很大的几率小产，不过就算是调养好了，这样的情况也有很大的可能会早产，姐姐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这是顺贵人之前说的，想要一个孩子，柔常在自然为她开心，可是天不遂人愿，她在妇女上的医术可以说是能与太医院御医媲美，多半是错不了：“姐姐回宫之后，一定要万事小心，还有，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姐姐在宫内的状态不如在宫外，而且姐姐不是说了，入宫之前你的身子没有大碍，怎么入宫之后就虚弱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害我。”顺贵人先前的惊喜已经被冲掉了大半，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是被诅咒的：“我相信媛儿的医术，那我就等一两个月再告诉皇上这个消息，以防万一，还请媛儿替我保密。”
“这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姐姐放心，春儿也不会乱说的。”柔常在看了看附近环境：“这地方常有下人经过，姐姐若是恢复好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罢。”
“好。”顺贵人觉得舒服了很多，便由着竹荷扶起身往回走了，一行人并没有看见皇后宫里的令公公目睹了全部的过程。
“你终于是办了一件好事。”令公公说完这些话，皇后还没有说什么，新玉便先开口了：“娘娘，你说这顺贵人也是运气好，偏偏一来清凉园，就让她有了。”
令公公听到这话心里是嘀咕这个新玉成天对待自己都一副半个主子的架势德行，是跟谁学来的：“奴才没有听清柔常在说什么，但是看几人的紧张模样，估摸着顺贵人的孩子并不是很好。”
“那肯定不是很好，毕竟……”新玉撇撇嘴，恭维皇后道：“咱们的皇后娘娘可是未雨绸缪，早早就准备好了。”
“新玉，你说话越来越得意了。”皇后看了新玉一眼，也是一种警告，且夸赞了令公公：“你做的很好，新玉这丫头有时候就是口上不饶人，这么多年想必你也习惯了，就别与她计较了。”
对于二者的态度如此不同，新玉明显是更与皇后亲近，原因是皇后的掌事公公本不是令公公，是近两三年才换成的令公公，之前的掌事公公很是忠心，也算是半个陪嫁，一直与新玉陪着皇后，只是在一次皇后的计划中整个人折在里面了，掌事公公就成了令公公，所以新玉有时候也会怀疑他的忠诚，但是目前为止，令公公很是孝忠皇后，皇后也不会让他寒心，这才安慰他，不过她若真是完全相信令公公，以新玉和皇后的默契，那番话新玉根本就不会说出口。
“娘娘折煞奴才了，能给皇后娘娘办事，奴才这一辈子也值了。”令公公一叩首：“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奴才的吗？”
“你就继续让人盯着点其他人那儿吧，看看有什么新的情况，及时告诉本宫。”皇后又勾起一抹笑：“顺贵人既然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咱们就跟她对着干吧，去，找个机会把这件事抖搂出去，柔常在既然与她这样姐妹情深，本宫倒是要看看，顺贵人会不会疑心柔常在呢？”
“娘娘英明。”新玉为她捏着肩膀：“管她们怎么想，左右还有一个多月就回宫去了，顺贵人那个孩子想要保住，那才叫难于登天呢，娘娘还是别为她们烦心了，您之前不是让姚儿去给铃妃出‘好主意’了吗，姚儿已经告知铃妃了，铃妃也容易上钩，又轻而易举的按照姚儿说的去做了，这下子，您又可以高枕无忧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高枕无忧怎么容易，这皇后，可不好当。”皇后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而是像又有几分重担在身上的感觉：“新玉，你说本宫这样，是不是太过毒辣，太过心狠了，本宫是不是做错了？”
不知道这主仆俩又商量了什么恶毒计划，令公公也没有想打听，说了句奴才告退便赶紧出去了，要他说，这皇后的确就是心肠歹毒，是他见过的最歹毒的女人，但是他既然在坤宁宫这么久，又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也只能去尽忠职守，不然他的小命也不好保。
新玉待他出去了才道：“娘娘怎么能这样说呢？娘娘是后宫之主，后宫里的嫔妃们自然要听娘娘的话，而且她们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的，娘娘又自责什么？”
“不是自责，本宫是怕，怕报应。”皇后沉重的叹息了一声，这么多年，她害的孩子不少，难道是因为这个，所以老天爷才惩罚她没有孩子，可是老天爷啊，你可知道，你越是让我没有自己的孩子，我就越是要下手狠毒，以绝后患，这本身就是一个死循环，你让我如何能跳出这样的圈套？
“娘娘又说胡话了，既然娘娘坐在皇后的位子上，就说明您是当皇后的命，那就是上天允许的。”新玉知道皇后是在想自己的孩子，为了安慰她，张口便继续道：“而且三阿哥不就是您的儿子？他如今也是平安长大了许多，哪有什么报应不报应，娘娘的福气在后头呢，可不能被一些猫猫狗狗挡了路。”
也许这么多年过去了，新玉早就已经理所当然的认为身在后宫而且是中宫之位，就应该要采取这样的手段，也只有这样才可以永久的维持皇后地位，只可惜她想的太过简单，心也随着皇后一次次的出手变黑了，而皇后，更是沉浸在权利中心里的一个毒辣之人罢了。
第一百一十章 二人
清凉园的铃妃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华莹紧紧的盯上，还在得意上次的事情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为此而沾沾自喜，同时少不了抱怨着自己的肚子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娘娘，这是大人特地跟你寻来的偏方，您喝了吧。”妙语手里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汤药。
铃妃厌烦的捂住鼻子：“这大夏天的，看见这冒热气的东西心里就烦，闻着还刺鼻，给本宫搁着吧。”
“娘娘，这种药就是得热着喝，才管用呢。”穗儿在旁边跟着哄劝着：“您还得想着自己生个皇子呢，忍忍吧，一仰头就喝完了。”
铃妃只好又一伸手，示意人端过来，小口小口的忍着胃里的恶心喝着，还不忘关注宫里的事情：“蕴嫔在宫里头还安生吗?”
“回主儿，线人来报，她好像去浣衣局见了月贵人，哦不，是月官女子。”妙语一边端着碗一边说道，铃妃在宫中时间长，多多少少也是有几个眼线的，只是华莹宫里没有罢了，其实多次想安插进去，但没有成功。不过尽管华莹那边警醒，可还不是被人算计了，妙语想。
妙语越想越觉得她们娘娘厉害，心中愈发得意了起来：“娘娘，上回大人递信进来，说他扶了好几个人上位，只等日后您生下皇子，便扶着咱们的皇子成为太子了。”
“你小声些。”这种事情可不是小事，拉拢官员其中少不了多方贿赂，铃妃瞪了她一眼，见这地方人少，也确实没有别人，才松了口气，将喝完的碗扔在一边等着人收拾，虽然侍女捧着的托盘就在前面：“这是自然，只是嘱咐父亲小心一些，别让皇上查出来了。”
“您放心，您每次都这样说，大人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姚儿，快给娘娘拿甜的来，娘娘把药喝完了。”
姚儿便赶忙端来一小盘栀子糕来，铃妃拿了一块去了嘴里的苦味：“姚儿，让你办的其他事情怎么样了。”
“都按娘娘的吩咐做了，杜答应除了争宠，跟个小傻子似的，轻易地很。”
原来是经过姚儿的旁敲侧击，铃妃怕新来的三个人争宠怀上龙胎，想着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格格，就那个润贵人还强些，就让姚儿想办法送了些加了料的东西去，以免又有女人在她之前怀上孩子。
“只是宫里还有一个润贵人，娘娘想怎么办?”
“就一个，回宫里再说吧，皇后那个老女人最近也没什么动静了，忙着看着她那个病怏怏的三阿哥吧。”铃妃竖着手，看着保养得宜而细腻柔软的肌肤，和上面精巧好看的甲套，心情大好：“那两个都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就算是察觉什么，想必皇上也不会在意。”
“娘娘说的是。”姚儿低眉顺眼，哪里有半点像是皇后的人，她自从入宫，就格外聪明，嬷嬷故意给她分配又脏又累的活，她就会利用嬷嬷的对手来反抗，这也是为什么皇后千挑百选选中了她。
斐常在收到了来自铃妃的礼物，听说是新人入宫都有的，自己是一副玉翡翠玲珑耳环还有两件衣裳，衣裳普通，但是那对耳环看起来倒是价值不菲，起码在自己家的时候，斐常在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她也知道宫里弯弯绕绕，生怕铃妃害了自己，就让人来查，铃妃和身边的丫头个个都是狡猾的很，绝不会做出明面上害人的东西，于是自然什么都查不出来。
可斐常在仍旧不放心，只穿了件送的旗装在身上，可又怕这做工精美的耳环自己不戴惹了铃妃不高兴，就赶紧塞了银子，让人连夜赶造出一副一样的耳环来，过两天带上让铃妃看看，以免被指责不知感恩，她可见识过铃妃的跋扈，若是沾染上总惹得一身腥。
这时候，茹儿却急急忙忙的跑进了铃妃所在的内殿，铃妃本来正心情大好，欣赏着自己修剪好的花枝，却在听到茹儿禀报的事之后，捏碎了一朵本开的正好的花，残破的花瓣落了一桌子：“你说什么，顺贵人有了身子？”
“是呢，奴婢也是刚刚听说，顺贵人身子不爽，皇后娘娘便派了太医过去，这一瞧，竟是有了。”
“本以为她肚子也不争气，没想到还是有了。”铃妃顿时有些闷闷不乐，她费尽心思，没想到还是让之前入宫的嫔妃有了孩子：“本宫已经算计了许多了，不是说顺贵人身体不好不易有孕，估计也不能平安生下来，不管她了。”
一旁的姚儿倒是吃惊，铃妃竟然没有要自己除掉顺贵人的孩子，不过转念一想，这应该也在皇后的计划之内，于是点头道：“娘娘说的没错，您出手太多难免惹人怀疑，还是收敛一些为好。”出手多了，更是容易让她的身份暴露。
“真是坏心情，去，给我再找些花儿来，我重新插一瓶。”铃妃将精致的花瓶一推，差点掉在了地上，还是妙语上前一把将花瓶扶住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娘娘，这可是您最喜欢的珐琅彩折枝花纹合欢花瓶，还是皇上赏赐的，您要砸，也万万砸不得它呀。”妙语将珐琅彩折枝花纹合欢花瓶扶正，这上面的花纹都是铃妃最喜欢的合欢花，若真的不拦着她让她砸碎了，回过头来还要被她责骂怎么不拦着自己，这妙语可是有经验。
有人给自己台阶下，铃妃自然也就顺杆子下来了：“还不是本宫心里郁闷，总也没有一个孩子，要说本宫之前还未出阁的时候，怎么也是一个天之骄女，从没有为其他事情烦心，到了王府也还算顺心，没多久王爷就登基成了皇上，若说烦心的事情，也就只有这一样，可如今，越来越多的女人，让我越来越烦躁。”
铃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宫里总是荣华富贵不缺，但她就是觉得缺了什么，可能是个孩子，也可能是那皇后的位子。
皇室一般成亲都比民间早，皇上正式成亲时，也只是过了十四周岁的生日，还没有十五时就成了一国之主，当时铃妃这个侧福晋年龄更是小，于是在王府时当时的七王爷一直没有碰过她，也多是在已经及笈的嫡福晋与江侍妾那里，在王府时太子已经有些失势，所以铃妃前半生的日子一直都是顺顺利利的，不过是对于嫡福晋的位子有些不服气，她家世显赫，只是当时先皇觉得她年纪还小，便选中了叶赫那拉氏为嫡福晋，而她比别人低一个头。
妙语从小跟着自家的铃妃娘娘，几乎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话，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娘娘……有的事情需要缘分，强求不得，咱们也尽力了，况且富察家已经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女子了，所以娘娘就是富察家在宫内的依靠，富察家也是娘娘的依靠，就算是没有孩子，您还是皇上的宠妃。”
“宠妃宠妃，只有宠，没有爱。”铃妃的这句话让妙语沉默了，接着铃妃又说：“本宫也不知道，皇上对我是否有那么一点真情，或许，是有的？”
“娘娘……”铃妃对皇上是好的，她嫁给皇上的时候正好是情窦初开对男女之事刚刚开窍的年龄，皇上英俊不凡，又带着与其他贵族公子不一样的温柔气度，自然很容易就俘获了少女的心，只是他是皇帝，对谁都是好的。
“本宫就觉得皇后与江妃那个蹄子绝对不是真心爱皇上的。”铃妃说着，又想起了自己的两个最大的对手：“皇后就是个虚伪至极的女人，江妃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不择手段。”但说到底，她还不是为了争那个位子害了不少人呢，谁又比谁高贵呢？
顺贵人目前也是极为无奈的，本想着等回宫之后，再仔细着检查一番，然后告诉皇帝与阖宫众人自己有孕的消息，没想到皇后派了太医来，自己也没有推脱的理由，便只能提前把自己怀孕的消息放出去了，这样一来，对自己和孩子都增添了危险。
而清凉园的琪合殿，是玟常在的住处，玟常在也算是受宠，于是宫殿离皇上的距离也近，得到消息的速度不比铃妃慢，此时她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对一旁的宫女道：“这么些天总算有一个好事，我正发愁自己怀有身孕江妃与皇后不会放过我，可现在人们都关注着顺贵人，正好我便可以多瞒一些日子。”
“还是小主的命好，明明那两位都已经给小主喝了避子汤，可小主还是有了孩子，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对孩子不好，毕竟那些是伤身的药物……”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个孩子不该来的，但既然他来了，咱们就要好好的利用起来，给咱们带来更多的利益，这才是首要的任务。”玟常在每每侍寝之后，江妃都会让人送来汤药，美名其曰说她现在不宜有孕，而皇后估计在很早之前也已经算计了自己，可这孩子，偏偏还是到了自己的肚子里。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严苛
被铃妃提到的皇后最近心情是有些不大美妙，心里焦躁烦闷的很，虽然三阿哥还小，可是已经天天被皇后盯着开始习字练画，背书学习了，只不过三阿哥才几岁，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就总想偷懒，却对自己的母后很惧怕。
上回蕴嫔的事情被莫名其妙的泼了一桶脏水，后宫的权利被江妃所瓜分去，这回蕴嫔的孩子又没有保住，虽然表面上与自己没有关系，可皇上不高兴了，她能够感觉到皇上对自己的不满，许是因为自己没有照顾好有孕嫔妃，管理后宫失责，皇上来这里的时候也少了，多是坐坐就走。
“新玉，你来给本宫揉揉头，总觉得一涨一涨的。”皇后坐在榻上，后背被新玉放了一个柔软的垫子靠着，又想起三阿哥今天还没有给自己背书，又让令公公去叫了三阿哥来。
三阿哥虽然对这个母亲很是尊敬，可他还小，实在不喜欢这些玩意，皇后还每天给他规定了任务，这不，小小的人儿企图用撒娇蒙混过关，只可惜面前的人并不吃这一套：“皇额娘，儿臣今天可否休息一天?”
“你这是什么话。”皇后一听，拨开新玉按着头的手，直起背看着三阿哥道，仿佛三阿哥做了什么丧良心的事情：“本宫这么尽心尽力对你，你怎么自己不知道上进，天天就想着休息，今天休息一天，明天休息一天，那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
“可皇额娘，儿臣实在不喜欢这些东西，把它们背过也太难了。”三阿哥原先从没有这样忤逆过她，此时话从口出，便鼓起勇气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皇后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不能容忍三阿哥忤逆他，便直接起身将他推出去了，三阿哥还没反应过来，皇后又是一顿教育：“你要知道，皇额娘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未来考虑，你只有好好的学习，将来才能得你皇阿玛宠爱，你皇额娘也才能放心，这样，你就去那个角落里的阴凉处，不背完这一章，不准回来。”
三阿哥不敢再继续惹皇后生气，小脸上只剩下温顺：“儿臣知道了，儿臣会听皇额娘的话。”
“三阿哥怎么在这儿?天气这么热。”皇帝今天想起了皇后，许久未见她，才走到了她的院子里，没想到看见了在角落里的四阿哥。
现在正是酷暑时分，太阳高悬，虽然是在阴凉地方里，可皇帝待了片刻都觉得一身汗，更有一旁的蝉鸣扰的人心神不宁的。
“儿臣见过皇阿玛，回皇阿玛的话，皇额娘让儿臣在这里背书，背完才能回去。”三阿哥并不知道自己生母的事情，所以对皇后还是没有一丝怨言的，只是有些不明白母后为何对自己这样严格，只觉得和她说的一样，自己要用功，皇阿玛才会喜欢他们。
皇上眉头一紧，俯身拉起三阿哥就进了里屋。
皇后本来还在为三阿哥学习的事情发愁，猛然见到皇帝拉着他进来了，心里一跳，一看皇上脸色，就知道他可能生气了，只能先柔声问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怎么这时候来了?大中午的可别中暑。”
身边的新玉也去拿了一碗冰酸梅汤来，递给皇上解暑。
“皇后也知道容易中暑，还这样为难胤光。”皇上语气忍不住带了刺，将那碗酸梅汤递给了三阿哥，让他去一边坐着喝，后又为了不拂皇后面子缓和了些：“朕知道你望子成龙，朕也一直要求皇子们认真读书和学习，但也要以皇子的健康为重。”
前朝后宫一直说皇帝登基这么多年子嗣不多，也是因为前好几年因为天下不那么太平，他无暇兼顾导致后宫人员稀少，如今万事兴旺，他也怕这个名义上的嫡子出什么事，毕竟本来身子就娇弱，若是病倒了，那些大臣又要借此生事。
“臣妾知道了，是臣妾太心急了，想让胤光多努力些，好早点为他皇阿玛分忧。”皇后也是有些委屈了，自己本来也是为了皇上着想，三阿哥现在是皇上的嫡子，不能丢了皇上的脸面：“更何况不是有一句古话，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皇额娘都是为了儿臣好，父皇，儿臣没事的。”三阿哥心思单纯，还知道护着自己的皇额娘。
“好了，朕知道了，”皇上不想与她再起争论，摸摸三阿哥的小脑袋：“朕今日来不是为了说这个的，这几日事情多，今日处理完事情就专门来看看你。”
皇上语气先缓和了，皇后也不能再说些什么，只能微笑着点头：“皇上政务繁忙，臣妾都知道。对了，臣妾最近也跟着胤光练字，皇上可以指点一二。”
“你的字本就已经是后宫第一了，何须朕来看，不过胤光，你可要跟着你皇额娘练字，你皇额娘的书法可不是浪得虚名。”话题到这里，皇上还有心情与他们母子二人开起了玩笑。
皇后跟着笑笑：“皇上总是这样笑话臣妾，臣妾哪有皇上说的这样好。”
“想当初皇后未出阁时，不就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现在倒谦虚起来了，朕还记得，当时你的一首赞花诗，享誉京城，所以父皇才对你更加另眼相看。”皇上回想起过去的日子，那时候那从不会叫皇后为福晋，而是叫她的闺名淑净，现在倒一口一个皇后了：“淑净，这么多年，辛苦你陪着朕了。”
“皇上怎么突然这样说，”皇后自然听出来皇上称呼的变化：“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身为一国之母，臣妾只想为皇上分忧，与皇上并肩而立，便好了。”
皇上含笑点头，尽管有的事情他多少知情，但起码现在，皇后在他的心中分量是不轻的，起码当年他自己也是满意这门婚事的，门当户对，贤淑良德，在他眼中，就是合适的皇后。
“你能这样想便好，还有一件事情，顺贵人有孕，她身子不大好，皇后记得多照顾一些，她与莹……蕴嫔交好，如今有了孩子，想必蕴嫔也是高兴的。”
“臣妾明白。”皇后神色丝毫未变回道。
“你今日专门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灵嫔怀里抱着正睁着小眼睛打量着四周的三公主，小公主看起来可爱极了，一看就是水灵灵的模样，让华莹想自己要是有女儿，估计也是这样。
灵嫔也因为孩子，头饰清淡了些，怕孩子随手抓到，她抬头看了看华莹，见她小产后恢复的差不多，终于不像是刚小产时魂不守舍的样子了，这才又说：“你是不是想问点什么?”她早有准备，华莹的机敏她见识过，现在来找自己算账也是理所当然。
“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咱们都是明白人。”华莹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下人，其他人便知趣的退下了，只有灵嫔身边的柯楠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才出去，并为她们关好了门窗。
“当初沁答应小产并冤枉我的事情，我知道不是月嫔所为。”华莹也不藏着掖着，上来就直接将自己的结论说出。
灵嫔的脸上在听到这句话后并没有露出惊讶之感，只是笑着道：“那又如何呢?难不成你想为月嫔申冤?”
“这倒不是，只是我偶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想与灵嫔说一说，灵嫔可认识顺天府丞家的大儿子?”
灵嫔听到后瞳孔一缩：“我认不认识，又有什么关系。”
“这位公子相貌英俊，才情甚高，颇得姑娘们喜爱，而灵嫔应该是和林公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就没有芳心暗许过?”华莹观察着她的表情继续说：“只可惜这位公子喜欢钮祜禄家的女儿呢，并扬言此生非她不娶，可钮祜禄家的女儿并没有嫁给他的意思，选择了进宫成为皇上的女人，可真是难为林公子一片痴心。”
灵嫔的手撑着三格格，可指甲竟已嵌入了手心，华莹看她还算冷静，继续笑着说：“林公子因为为情所伤，放弃了大好的事业，选择了去边境驻扎当兵，风大苦寒的地方，不知何时能混出头。那不都是钮祜禄临月的错吗?于是你也进宫，早早的就计划好了，想要报复月嫔，为你的情郎，于是你就先假装和月嫔交好让她信任你按你出的主意陷害我甚至是陷害你自己，又反过来利用我来阻止她封妃，你知道她最在乎荣耀脸面，便这样来打她的脸，我说的对吗?”
“你说的我听不懂，”灵嫔此时情绪不对，但也强忍着道：“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什么要紧事，要是这样，还请蕴嫔回去吧。”
“别着急赶人，容太医又不在。”华莹眼见她装傻，仍旧淡定的说出了击溃她心里防线的最后一步。
“什么容太医?”灵嫔心里一紧，面色也已经不太好看了，就算她再镇定，自己的秘密被人揭开，也无法继续伪装。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夕阳
“你知道的，就别和我装傻了，你之所以后来没有把月嫔往死里折腾，不过是有了自己的心上人，放下了之前的仇恨罢了，只可惜，是铃妃把月嫔陷害到了这个地步，也算报应。”华莹站累了，索性坐在她旁边，瞧着她怀里的三公主。
灵嫔不说话，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面前的女人好似什么都打听好了一样，只听华莹啧了一声：“三公主真好看，眉眼和容太医有两分相似呢。”
“够了!”灵嫔猛地出声，吓着了抱着的公主，公主大声哭了起来，外面的柯楠忍不住想要进来却只能忍着。
“你说，我要不要让皇上滴血验亲呢?”
“我倒是小瞧了你。”灵嫔冷笑：“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要揭发我，还是想想让我帮你干什么?”
“别这样语气，我若是真的想告发你，我当初就不会帮你把凝贵人弄走，要我说，你也小心点。”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华莹也准备说出自己的目的了，借着孩子的哭声又继续道：“如果我没记错，你的父亲和铃妃的父亲有一些联系，我已经查明，我的孩子是她害死的，我想让铃妃给我肚子里的孩子陪葬，你要做的就是让你父亲配合布尔哈齐家，找到铃妃把柄，然后布尔哈齐家再出手，加上我里应外合，让她彻底倒台。”
灵嫔如今总算明白了他的意图，只是冷笑道：“你有些异想天开了，铃妃家里一定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可这绝对不是我父亲就能查明白的事情。”
“你忘了左都御史是干什么的了?”督察院的人，干的就是寻找这些官员臣子的猫腻，铃妃家的人也少不了讨好他们：“虽然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但是，我迟早把她拉下来。”
灵嫔见她如此坚定，也沉默半响：“我知道了，我会通知家里人，尽量帮你，但如果事情不成，还请你不要连累了赵家。”
“那是自然，既然都说明白了，我也不打扰了，你快把公主哄好吧，别哭坏了嗓子。”华莹刚刚有些因为仇恨冲了头脑，但这都是在理性的计划之内的，所以，她绝对不会后悔，只是在走出门前，她还是忍不住问：“我还是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选择我?”
刚进宫时候的陷害，她已经查明前因后果，一切是灵嫔出谋划策，月嫔与浣常在找上了静兰对沁答应下手，本计划就是拉下华莹，可灵嫔的最终目的却是月嫔。
菁菁是赵家的死侍，为了主子不惜一切代价来栽赃诬陷，又威胁环绣顶罪，其实那脏东西就是菁菁利用与兰栀相熟放在景阳宫的，环绣只是一个内应，其实环绣按照灵嫔所教，说出了是灵嫔主谋却没有证据，是本就打算让华莹当时告诉皇上，这样之后菁菁供出月嫔时，月嫔就罪加一等，一次陷害两个妃嫔，但华莹却看破环绣只是一个棋子，没有让她按照灵嫔所教来上报，最后菁菁本应该利用自己的死让月嫔彻底不能翻身，可她并没有，华莹就猜想是灵嫔的嘱咐，但最终铃妃还是让月嫔被彻底抛弃了。
华莹甚至把菁菁找上自己身边的兰栀，想让皇上看上兰栀这种事情都查明白了，可她千思万想，也不知道为什么灵嫔要这样做，为什么选择对她这样做，这是唯一的疑点
“为什么……”灵嫔也好像陷进了当初的回忆中去：“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不妨就跟你说说。”
“当时我没想针对你，可我那时全然想着为林哥哥报仇，其一因为你家室和月嫔不相上下，更容易让她上套，因为她就是个为了权利冲昏头脑的人，其二……我也想让你尝尝这种滋味。”
“我不明白。”
“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一句话，在沁水湖的亭子里。”
“你说的话是，若是莹贵人受了委屈，会怎么办？”华莹细想了想，只想起个大概。
“蕴嫔娘娘好记性。”
华莹倒是笑了：“因为想试试我会是个什么反应？你可差点把我害死。”
“就是自己心爱的人被身边的人抢走的滋味，我想看看如果兰栀成为了皇上身边的人，你会怎么做，我当时想所有人都和我一样，饱受这种折磨。”灵嫔毫不介意的告诉华莹：“可我后来看出来你不爱他了，因为你的眼神和我一样，看他的目光中没有那么热切，比我强那么一点罢了，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不会把自己的一生寄托在他身上。”
“可我现在还有了温纯，所以只想着好好把她养大，给她找一个好的归宿，不想再为不爱我的人做无谓的事情了，更何况，容简玉，他也是个很好的人，虽然我们两个在宫中是注定没有结果的，但我想让温纯替我们，有一个好的结果。”
听了这话，华莹还是有些不自在，自己终究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和自己报仇，而坏了别人安稳度日的生活，这个计划虽然自己已经完全想好，可一定是有危险的，一旦被铃妃和其家人发现，富察家一定会紧盯自己和赵家，再严重一些也就是自己陨落宫中了。
那有什么办法呢?
华莹想，她不能在知道是谁害了自己女儿的情况下还默不作声，为母则刚，大概就是这样吧。
“你不用感觉愧疚，毕竟是我先害的你，你又愧疚什么？这不过是一环扣一环，因果报应罢了。”灵嫔只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怨不得灵嫔可以一直有着皇上的宠爱。
“今日之事，咱们就暂且谈论到这里，你能够按我说的做我也不甚感激，说实在的，我确实不该拿三公主威胁你。”华莹看灵嫔抱着三公主，三公主也总算是没有再哭泣。
“你知道就好。”灵嫔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刚才还嚷嚷着滴血验亲，现在装什么好人。”
华莹第一次见灵嫔这样说话，不免好笑，刚才的严肃霎时间没了踪影：“这不是为了我的孩子，总要拿出架势，只是我还要多说一句，一定要小心你宫里的人，凝贵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上次凝贵人用寝衣一事暗戳戳的给自己上了眼药，还让皇上疑心自己她可没有忘，前一天还在对自己笑脸相迎，后一秒就给自己来了一刀。
“我自然知道她是什么东西，”说起凝贵人，灵嫔脸上的不屑都溢于言表了：“攀上了太后的高枝却不满足，一举一动都是想脱离太后的掌控，看着精明，实际上还是个傻子。”
看来灵嫔对这位凝贵人已经十分了解了，华莹倒是没有她对于凝贵人这样透彻：“真的？”
“可不是嘛，这种女人我一看一个准，以为自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她却不知道太后娘娘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她想要往高处爬，就势必要借助太后的东风，可她却不知死活，妄想凭借自己的手段上位，这是最不明智的，她靠自己什么？平平无奇的家室？还是后宫女子都会的才艺？又或者是蛊惑萱贵人的手段？”
“看来你对她怨气颇重。”只是每一句话却都在点上，华莹忍不住又高看了灵嫔一分，这个女人进宫倒真是合适，只是她的真实面貌也太过桀骜不驯了一些：“你就不担心那天她听到了什么？”
“那日我与容简玉本就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不过以她那副算计人的样子，估计也会怀疑什么，不要紧，既然当初我选择这么做了，那自然就是有应对之法。”灵嫔并没有细说自己的应对策略，只是随口一提：“你放心，没有帮你解决铃妃之前，我还死不了，这也是我欠你的人情。”
“什么死不死的，孩子还在呢。”华莹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请便。”
灵嫔也没有多留她，华莹便走出了咸福宫，扶着轻煦的手走在回宫的路上，今日正好也想走走，就没有叫轿撵，如今正好可以赏赏景色。
此时正好是黄昏时分，天空完全被太阳染成了一片橙红色的光芒，夕阳如血，华莹抬起头望着，她入宫以来，还从没有仔细看过宫里的日落，如此一看，别有一番风味，暗红色的宫墙与斜阳交织，构成一副美妙的图画，华莹不禁想，若是在城墙上看，一定更加让人留恋。
“在宫里久了，都忘了这紫禁城也是极为壮观华丽的地方，怎么人们都只记得算计，却忘了赏一赏如此美景呢？明明我们身边处处都是风景。”
“也许是因为在宫里，利益远比风景来的实在。”轻煦陪着她，站在一旁道。
“是啊，我要的，不过也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没人会与权势有仇。”华莹在这里伫立良久，直到落日余晖将要消失不见。
“走吧轻煦，已经出来半日了，胤泽该想他的额娘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提点
“娘娘，顺贵人给您递了消息。”
轻煦进来的时候，华莹正靠在窗户边读书，阳光也静静的洒在她柔和的脸颊上，倒像是一幅画。
如今华莹虽心里念着为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讨回公道，却仍像当初为轻煦用心取名字的那个华莹，聪慧且心思巧妙，只是冷静中多了一些成熟和果敢。
轻煦这样想着，华莹也抬起了头伸出手：“给我看看吧。”
将信封递给华莹，华莹干脆利落的撕开，其中还是熟悉的顺贵人的字迹，开头写着姐姐亲启。
看完了以后，华莹叹息着摇摇头，让轻煦收起来了。
“娘娘怎么了?可是清凉园那儿发生了什么事情?”轻煦看她脸色有些不好，于是问道，如今多事之秋，轻煦总是担心华莹。
“这丫头还是这样，这回去清凉园虽没得到皇上多少宠爱，但是却有了身子，只是不太稳固。”华莹怕自己出什么事情，无法庇护顺贵人，但她心里也知道，顺贵人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她也长大了：“还有就是，那边玟常在也有喜了，已经成为玟贵人了，以她的家室，两三年升成贵人，还真是不错了，顺贵人本来不想早早让别人知道，可是机缘巧合下，也不得不把自己有孕的消息说出去了。”
“玟常在也有喜了?”轻煦惊讶道：“玟常在本来为了江妃可没少得罪铃妃，这下指不定成为铃妃的眼中钉呢。”
“没准不止是铃妃，江妃既然能够控制住童常在，想必不会让她怀孩子，毕竟她还有大阿哥，这其中有什么关窍，也只有她们自己清楚。”华莹在看到后面的话时，微微皱起了眉：“我只担心顺贵人的孩子。”
“没事的娘娘，顺贵人的福气可比什么劳什子玟贵人大，您也不用担心子嗣，贾太医说了，过一两年，您还是会有孩子的。”轻煦担心华莹心中别扭，因为华莹流产没有多久，就又有嫔妃怀了孩子，其实这是正常的，宫里嫔妃不少，皇上正值壮年，若不是登基那几年没有一次正经选秀，左右都会有不少孩子的，如今天下太平，皇上去后宫的次数自然也多了起来。
“我无事，你去给我拿杯栀子花茶吧。”华莹知道轻煦担心，她是真的无所谓，皇上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她心里有数，只是顺贵人在信中所说并不大好：“算了，先给我拿纸笔来，我写一封回信，让兰栀送到清凉园，咱们就别管玟贵人了，她估计也要被江妃怀疑。”
“是，娘娘。”轻煦给她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华莹写了半响，总算是写完了，单看那书信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字：“好了，你去亲自送到兰栀手上罢，我今日还打算去太后娘娘那里一趟，蕙心陪着我就行。”
慈宁宫正殿门前，朱黎姑姑见是华莹来了，便让一若去通报给了太后娘娘，只是片刻时候，朱黎姑姑就满脸愧疚道：“蕴嫔娘娘，太后娘娘正在小憩，您若是不着急，便随奴婢去偏殿等一等吧。”
太后午睡的时间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而朱黎并没有让给她们打道回府，而是问华莹要不要等一会，华莹不禁暗道太后这是怎么一回事，脑海中只犹豫了一瞬，便微笑着回道：“有劳朱黎姑姑了，那就请姑姑带路，本宫正好也可以去偏殿歇一歇。”
朱黎姑姑也是和蔼一笑：“娘娘随我来。”
在偏殿时，华莹还不忘环视一遍周遭的环境，尽管是侧殿，但也是用心装潢过的，虽然没有极为富丽的摆件，但每一个物件都是精心安排的位置，看起来既大气又美观，与之相反的恐怕就是铃妃的屋子，总是奢华无比，而皇后的又因为倡导节俭而有些朴素。
而江妃在这方面显然是用了功夫的，估计是怕人瞧不起，宫内摆放很符合她的身份，还在思索时，一若便来了：“见过蕴嫔娘娘，太后娘娘已然醒了，娘娘与奴婢来吧。”
太后本就没有睡着，只是她想看一看华莹的表现，她这样聪明，果然朱黎一说，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安稳的在侧殿等候了半个多时辰，其实华莹也没觉得时间长，多半是因为自己在胡思乱想。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有几日没有来给太后娘娘请安，还请太后娘娘恕罪。”华莹让蕙心把自己的手抄佛经奉上，还有几面经幡：“这是臣妾这些天抄写的，顺贵人不在，臣妾就把她那份也一并带来了。”
“你有心了。”一若姑姑接过那些经书与经幡，递给太后，太后翻看了几页，果然是一笔一划认真完成的。
“臣妾这些天想了很多，所以便给臣妾未出世的孩儿制作了经幡，想着太后娘娘福泽深厚，能更好的抚慰臣妾孩子的在天之灵。”
“哀家今日就是要与你说这件事情，”太后深深叹了一口气，而后道：“知道你伤心，但是皇帝也伤心，哀家便想他回来之后，你们二人不要心生嫌隙。”如果华莹不等自己，那么太后的心里话，也不会对华莹说。
“太后娘娘能够这样开导臣妾，臣妾自然不会辜负太后娘娘的情谊。”华莹知道太后对自己还算不错，却没有想到她会亲自劝说自己与皇帝之间的关系。
“你这丫头，把哀家想成什么豺狼虎豹了。”太后仿佛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哀家之所以念佛，就是想能够给子孙后代积福积德，不要重蹈哀家做错的事情和错过的东西，哀家年纪大了，每每都不想管后宫事情，却还是忍不住想嘱咐你们小辈几句。”
“太后娘娘的心意臣妾明白。”说到这里，华莹也忍不住多了几分真心：“太后还是要保重身体才好，皇上与臣妾提起过太后娘娘的故事，皇上极为敬重娘娘。”
“哦？皇帝可还说了他生母纯妃的事情？”
华莹点头，太后一笑道：“果然是喜欢你，他儿时的事情，估计皇后知道的也不多，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话题突然偏转了，华莹被说的有些脸红：“臣妾……”
“别不好意思，哀家是过来人，与先皇没有什么培养感情的时候，你们不一样，只是你须要记住，他是皇上，你不可奢求太多。”此话中也夹杂了警示的意味，就算太后喜爱华莹，却不会容许华莹影响朝政，左右皇帝的心，当然，皇帝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影响的。
原来太后的意思在这一层，亏华莹还自我感动了一番，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臣妾受教，多谢太后娘娘提点，太后娘娘的肩背可还酸疼？要不要试试臣妾的手法，看是否进步了？”
“如此甚好。”太后不再多说，让华莹捏着肩膀处，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正如华莹二人方才所想，清凉园的玟贵人其实并不好受，首当其冲的，就是江妃的猜忌。
“你胆子不小，竟然肚子里有了东西。”江妃的笑让童贵人觉得阴恻恻的，瘆人的很，只觉得江妃盯着自己的肚子，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
“娘娘，”玟贵人赶紧跪下，没错，她知道江妃不想让自己这个棋子有孩子，也总赏自己些“好东西”，可自己虽然抵触，但也不敢违背，是用了的，不知怎么还是怀上了孩子：“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娘娘赏的补品妾身也是一直在用的，不信您叫人查查，妾身身边的丫头也都可以作证。”
江妃此时半信半疑，但多少还是有些脑子，想到没准就是这丫头命好，有了些几率就怀上了，此时倒不能再责怪了：“罢了，你赶紧起来吧，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
其实皇后和江妃铃妃是一样的，对自己的人都是下手不轻的，就怕坏了孩子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甚至反咬一口自己，到时候就坏了事了。
可若真不是玟贵人故意怀上，像当年沁答应一样偷偷怀上，那也落的个不好的结局，显然玟贵人比沁答应聪明许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她愿意为江妃出头，不过是为了好好在宫里过日子，可不是想要惹得一身腥的。
“多谢娘娘厚爱，妾身以后还需要娘娘提点。”玟贵人本想隐瞒的时间长一些，谁知道那日见皇后时突然就开始孕吐了，这才暴露，不过也是比顺贵人发现的晚一些，后宫里的人主要还是盯着顺贵人的肚子。
“你倒是聪明，还知道要我提点。”江妃也不便再为难她，毕竟她帮自己做了许多的事说了许多的话，也不好凉了她的心：“你有什么需要，就尽管跟本宫开口。”
“妾身怎敢劳烦娘娘，妾身就算有喜，也不过是一个贵人。”这番话让江妃更加舒心了，脸色也已经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等到玟贵人出了宫门，脸色才由刚刚的毕恭毕敬奉承变为了另一种模样，一旁的宫女都不由得暗叹变脸速度之快。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回宫
玟贵人捏着她的胳膊，力气不小，她也不敢吭声，只能默默听着：“这孩子怎么来的这么不是时候，本小主刚刚博得了江妃的信任，这算什么，皇后娘娘给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又来了这么一出。”
“小主，您怀了龙胎，应该高兴啊，这要是个皇子，您就可以不处处看人脸色了。”
“你懂什么。”玟贵人冷笑一声，心说这丫头眼界太窄浅：“本小主就是要先和江妃这位贵主儿处好关系，以后的路走的才顺畅，也能好好的孝敬本小主真正的主子，以后在宫里头便舒服多了，这胎最好是个小皇子，要是公主，两边都得罪完了，那不是亏死了。”
玟贵人心里其实很清楚，她的家室与荣宠并不可能让皇上晋升她为嫔位，她要做的，就是先稳住皇后与江妃，然后再为自己的孩子找一个可靠的养母，若是个儿子，将来又做了太子，那她也就是皇帝的生母，一世荣华便少不了，这也是玟贵人最初知道自己有身孕时的想法。
这般重男轻女的言语让一旁的宫女也无话可说，她之所以进宫，不就是为了接济家里唯一的男丁也是自己的弟弟吗?
“小主放心，一定可以顺小主的心意的。”
“最好是，现在宫里又来了新人，好在本小主没有失宠，不过杜答应那一副装小孩儿的模样可真叫人恶心的慌，以为自己还是三岁小孩儿吗?上回还在本小主面前和皇上撒娇说自己不知道皇上说的诗句是什么意思，求皇上给她解释，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进宫的。”
虽然自己也是照猫画虎学的别人得来的宠爱，可显然玟贵人并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的荣耀。
皇上从清凉园避暑回宫的时候，距离华莹流产已经整整三个月了，期间皇上因为失去了一个孩子而痛心良久，心情都不大好，直到快回来的时候玟贵人与顺贵人接连诊出喜脉，这才让皇颜开怀起来，连带着最后几天在清凉园的日子都觉得舒坦许多。
随着轿子抬到景阳宫门前，皇上心里还是悬着的，他其实是在害怕华莹还是迈不过这个坎，他已经见过几位嫔妃包括皇后没了孩子的样子，都是心痛到难以复加，良久才可以抚平伤痛，有一个后面还得了失心疯，他实在不想失去华莹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更何况她还是自己五阿哥的生母。
“主儿，皇上来了。”
华莹正坐在窗户前发呆，比起有着精美雕刻花纹的木窗，她更喜欢自己院子里的风景，她知道皇上回来的第一件事除了去给太后请安，就一定会来自己这里，所以老早就摆好了一副惆怅的模样等着皇帝上钩。
皇上走进来便看见这一幕，果然以为华莹还在对孩子的事情念念不忘，便轻轻地抚上她的肩，柔声道：“莹儿，在看什么?”皇上既然这样，华莹也乐得不用行礼。
皇上只觉得手上的触感更加明显了，想来华莹是没有好好吃东西，也吃不下东西，便轻叹一口气：“莹儿，是时候想开一些，你看看你，朕走这么些天，怎么就瘦了这么多，身量如此轻减，朕很是担心。”
很是担心就让别的女人怀了龙胎?好一个很是担心。
华莹自是不会把这种怨妇的语言说出口，她抿嘴一笑，将视线放回到皇上身上：“皇上不要担心了，臣妾已经调养好身子了，您不信就去问问贾太医，只是夏天闷热的缘故，吃不下什么东西才清减下来，不过，确实是想咱们的女儿了。”
要是一字都不提，华莹还生怕这皇上忘了当初她被人害的事情，稍微提着一些，让皇上不觉得事情过了便过了，好让日后她准备的事情顺利完成，正如她之前所说，男人的愧疚心是好东西。
皇上听了这话，便叫李全进来：“去知会内务府一声，长点心眼，去清凉园时蕴嫔身体不适，还不好好做些吃食送来，竟然让蕴嫔一点胃口全无，都是干什么吃的，御膳房的人都是吃白饭的吗？若是不想干，就不要干了，都打发到浣衣局洗衣服去罢！”
李全心里同情这内务府的，因为蕴嫔这位娘娘三天两头的被主子训斥，上回主管都换了一次，也可见蕴嫔在皇上心中的重要性，平常皇上可没有为这些小事情就去斥责内务府，也就蕴嫔娘娘这头一份了。
可是他又觉得这些奴才活该，谁让内务府油水也多呢，平常没事儿缺斤短两的没人发觉，一次捞一年的银子，他这个大主管虽然不缺钱，也觉得这银子来的快呢，那么多油水还不尽心竭力为主子办事，自然该罚。
“皇上不用训他们，说实在的，皇上走这么长时间，臣妾一面也没见到，竟多少有些思念了，再加上想念臣妾的孩儿，就更加没什么胃口。”华莹伸手帮皇上抚平了他龙纹衣袖上的褶皱，看来是风尘仆仆回来还没有换衣服就到她这里来了，多少她能感觉到皇上是念着她的：“皇上一路辛苦了，怎么不歇一会儿再过来。”
皇上平常习惯华莹不说这些娇羞话语且直来直往，猛然一听也心情大好，毕竟华莹平日里塑造的形象是聪明自立又有些小矜持在的：“朕也知道莹儿想念朕，朕心中也惦念着莹儿，所以看完皇额娘就直接奔着景阳宫来了，今天晚上朕也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听皇上带着略微讨好与示好的话语，华莹浅笑：“皇上一路舟车劳顿，不用非留宿臣妾宫中，顺贵人与玟贵人不是怀了龙胎，顺贵人据说身子不太爽快，现在怎么样了，皇上也不去看一看，就不担心吗？”
“玟贵人听太医说还不错，朕也没有太多的关注，顺贵人那边你也放心，朕已经嘱咐了太医多多照看她，朕知道你担心她，只是朕还是看重莹儿你的孩子的，朕还想……”皇上怕华莹提起这件事情又伤心，便岔开了话题：“胤泽怎么样?许久不见，快抱过来给朕看看。”
蕙心应了一声，赶紧将五阿哥抱过来了，索性五阿哥现在精神还不错，便推开了蕙心的怀抱，自己扑腾着小短腿过来了，看的皇上心花怒放。
“皇阿玛。”胤泽现在说话比往常清楚了，但还是憨憨的小模样，一磕一绊的，把皇帝的心都叫软了。
“胤泽真乖。”皇上将胤泽一把抱起，感觉到手上的分量，欣慰道：“胤泽沉了很多。”
“哎，后宫里的姐妹们也都说胤泽沉，万一长成个小胖子可怎么办。”
华莹一脸认真的担心自己儿子是个胖子的模样把皇上逗笑了：“胤泽就算是个胖娃娃，也是讨人欢心的胖娃娃，你那么担心做什么。”
“皇上不懂，男孩子家家的，万一以后找不到福晋，想哭都没地方哭。”
皇帝更是哑然失笑：“胤泽可是朕的儿子，是凤子龙孙，怎么会找不到福晋，你这可是担心过头了。”
“也是，”华莹撇撇嘴，又逗弄着胤泽道：“我们胤泽以后会找一个什么样的福晋呢，是不是有了福晋就忘了额娘呀。”
“不是。”胤泽的小嘴巴倒是说的干脆利落，上下嘴唇一碰便足以让华莹喜笑颜开，本来没有指望胤泽能回答自己的，毕竟他才两岁，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也是正常：“不会忘了额娘。”
听到胤泽这样说，皇上也惊讶中带着喜悦，起了玩心一样要和华莹一较高下：“那会不会忘了皇阿玛？”
胤泽还煞有介事的思考了思考，然后道：“不会。”
“皇上您看胤泽犹豫了，这说明胤泽还是更喜欢臣妾。”华莹补刀道：“看来皇上这个皇阿玛做的不够称职啊。”
“胤泽，快点回答皇阿玛，会不会忘记皇阿玛，是不是最喜欢皇阿玛了，比喜欢你额娘还要多。”按理说华莹是个嫔妃，理应被称为“母妃”，但是皇上却默认了胤泽称华莹为“额娘”的习惯。
华莹刚要抢着说话，皇上就用两根手指弹了华莹一个脑袋蹦：“你不准说话。”
皇上这样孩子气的表现让华莹忍俊不禁，她佯装很疼一样捂着自己的脑门，撅着嘴道：“皇上怎么对臣妾下此狠手……”
“真的这样疼？”皇上将信将疑，此时也顾不得胤泽还没有回答他的话了，伸出手还不忘将手指上的戒指摘下，然后揉了揉华莹光洁的脑门，倒让华莹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疼了……多谢皇上。”
“不疼就好。”
胤泽坐在一旁，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虽然他才两岁大，但也能感觉到自己额娘与皇阿玛之间的氛围很好，于是咯咯的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的皇上回过神来，又去揪着胤泽不放：“胤泽，你还没有回答皇阿玛的问题，皇阿玛问你，是更喜欢皇阿玛还是你额娘……”
第一百一十五章 风筝
“你简直是欺人太甚！”说这话的乃是斐常在，此时她脸涨的通红，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而站在她对面正高傲的抬着下巴的，是玟贵人。
二人刚刚不过是碰巧面对面遇上，玟贵人现在比斐常在位分高一级，斐常在便给她行了礼准备走人，身后的丫头却因为发现自己的荷包掉在地上，匆匆跑过去想要捡起来而碰到了玟贵人身边的宫女，左右是一件小事情，两个宫女之前磕碰了一下，没有主子的事情，可玟贵人却开始不依不饶起来。
“斐常在的宫女是没有眼睛还是没长脑子，本小主现在身怀龙胎，她碰到了本小主的宫女，若是本小主的宫女没站稳摔到我身上，斐常在担待得起吗？”玟贵人因为怀有身孕，脾气也跟着暴躁起来，若是往常，也许二人根本就不会吵起来，可这时候玟贵人又有着身孕又比她位分高，心中多少飘飘然起来。
“原先倒没看出来玟贵人强词夺理的本事这样好，妾身那个丫头不过就是擦碰了一下，怎么会因此摔倒？这难道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斐常在虽然家室不高，但之前也是教养不错的女儿家，她知道宫里应该谨小慎微，可毕竟入宫不久，无法忍下这样的侮辱。
“斐常在入宫也有几个月了吧，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尊卑有别？”
“妾身没有不尊重玟贵人的意思，只是在讲道理。”
“讲道理？”玟贵人嘴角略微扬起，带着不屑：“那本小主就跟你讲讲道理，你的奴才不敬重主子，胆敢冲撞，你纵容她，就是犯上不敬，现在你还敢包庇她的话，那就是罪加一等。”
在宫里就算别的没学会，但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可是后宫里人人的必备技能，玟贵人说的这一番话，倒是让斐常在原本想说什么都忘了，气势小了很多：“那玟贵人也不能把冬雪送入慎刑司……那地方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眼见她没了刚才的骨气，玟贵人继续道：“这本小主可管不着，她就得给本小主进慎刑司。”
名为冬雪的宫女跪地磕头，虽然已经害怕到颤抖，可还是说道：“是奴婢的错，还请玟贵人莫要为难斐常在了，奴婢甘愿受罚。”
“冬雪……冬雪与妾身一同入宫，若是玟贵人执意如此，那便把妾身也一同送入慎刑司吧。”斐常在犹豫片刻，才这样说道。
“你说什么？”玟贵人难以置信的看了她一眼，先不说斐常在对下人好不好，而是玟贵人根本就没有那个权利把一个小主送入慎刑司，这家伙，是算好了自己不敢如此，还能落一个对下人菩萨心肠的美名？
可惜玟贵人也不是好糊弄的主，她脸色冰冷，哪里看得见半点在皇上面前娇弱的样子：“这可不行，犯错的是奴才，又不是斐常在，你们还是少在本小主面前演什么主仆情深，本小主不吃这一套。”
这里人聚集了不少，斐常在也有些焦躁，不知该如何处理，而玟贵人还在步步紧逼，嚷嚷着要把自己的宫女送去慎刑司。
“这么热闹，是干什么呢？”
两房胶着不下，玟贵人正要把冬雪直接拖到慎刑司时，皇后娘娘竟然来了。
玟贵人见到皇后，虽然惊讶，还是行礼道：“妾身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惊扰皇后娘娘倒是妾身的不是，不过是小事情，斐常在的宫女冲撞了妾身，妾身便想处置她，不劳皇后娘娘操心了。”
斐常在早就听闻玟贵人是江妃一派的人，对皇后及铃妃都算不上十分尊重，如今也算是开了眼界了，只听皇后道：“本宫身为六宫之主，自然是要操心后宫事物的，斐常在你来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要把一个好好的宫女打发到慎刑司去了？”
斐常在不敢迟疑，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在皇后面前也没有添油加醋：“事情就是这样，还请皇后娘娘做主，宽恕冬雪一回，妾身日后肯定好好管教她。”
“玟贵人，这事情是你太小题大做了，这样，罚那奴婢一月俸禄便罢了。”
“皇后娘娘，若是皇上的龙嗣被冲撞了，可不是这么简单了。”玟贵人演技极好，此时对于皇后的决断正满脸不快。
皇后同样也是拿出了做皇后的架势，厉声厉色道：“既然没有冲撞，本宫就不能容忍你在后宫滥用刑罚，更何况你还没有协理六宫之权，哪来的本事与本宫说三道四。”
“是，谨遵皇后娘娘教诲。”玟贵人最后的两个字咬的很重，生怕别人听不见她不尊重皇后一般：“那妾身先告退，不然妾身肚子里的皇嗣又要闹腾了。”
待她走后，斐常在心怀感激，对皇后道：“多谢皇后娘娘保住了冬雪，也是保住了妾身的脸面，不然这么多人面前，玟贵人强行带走妾身的奴婢，也让妾身抬不起头。”
“不用与本宫客气，”皇后扫视了斐常在浑身上下，摇摇头道：“这些日子过得不好吧，皇上去你那里的时候少，有的人就会看不起你，你也别放在心上，缺什么东西，就来与本宫说，本宫会让新玉给你送去。”
“现在这个季节也不缺什么，皇后娘娘美意，嫔妾收下了。”
“你就别客气了，走吧，去坤宁宫，咱们说会儿话，第一次在选秀的时候见你，本宫就觉得你与本宫有眼缘。”皇后发出邀请，斐常在自然不能再去拒绝。
“能让皇后娘娘觉得顺眼，就是嫔妾的荣幸了。”
皇后与斐常在在坤宁宫洽谈许久，出宫门的时候，斐常在身后的冬雪手上还有数匹布匹，那是无法推辞的皇后的美意，斐常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份情。
“小主，皇后娘娘真是个心地善良的，还好今日有她在，不然奴婢这条小命可就真没了。”回到景阳宫偏阁，冬雪不由得感叹道：“宫里真是处处都是危险。”
“现在看着皇后娘娘确实是个可以依靠的人但她对咱们好，未必目的就单纯，以后你可千万小心行事，她救的了咱们一次，救不了第二次，咱们还是要靠自己，才能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中生存下去。”
冬雪若有所思，她并不是个十分机灵的人，不然那时候也不会一句话也说不出，斐常在心中也有数，但她知道冬雪忠诚，不会耍两面三刀的事情，便是自己在宫中不可或缺的助力。
“皇上今日怎么还没到晚膳时间便来了，臣妾还在教胤泽读书呢。”上午皇上一般都是处理国家大事，直到下午空闲才会来后宫转转，当然，国事繁忙时几天不来后宫也是有的。
皇上一贯的不用通报，大摇大摆的便走入了玉卿阁的门，虽然没有通传给华莹，但是皇帝的排场声势浩大，侧殿的斐常在听的一清二楚，知道皇上又是去玉卿阁，心里怅然。
胤泽煞有介事，手中甚至攥着一根毛笔，在宣纸上涂涂画画，完全就是四不像，引得华莹啧啧叹气：“你看，让你皇阿玛笑话了吧。”
“胤泽还小，等他长大了，朕亲自教他读书写字。”皇上看五阿哥又要废掉一张纸，便将他手中的笔抽出来：“只是现在，可不能再浪费了。”
华莹抿唇一笑：“皇上，索性现在时辰还早，既然不让他瞎画了，那咱们带着胤泽去园子里头玩吧?”
见华莹来了兴致，皇上自然不会推脱，随着母女二人走到了室外，景阳宫的花园地方不小，还有一片空地，这是华莹还怀着五阿哥时，专门给五阿哥准备的玩闹的地方。
蕙心识趣儿的去拿了华莹入宫时候带的风筝来递给华莹供他们玩。
“你这个风筝的模样倒是有趣。”皇上接过来风筝，只见这风筝不是一般的燕子一类的造型，反而是一个带着面具的小人儿一样的造型。
“那是，这是臣妾亲手做的，与母亲一同画的人脸，好看吧?”
华莹脸上露出了回味往事美好生活的笑容，皇上看着她，便随着华莹一起将风筝慢慢儿的放到天上去，好在现在已经立秋了，天气不是很热，刮着些风，风筝放的也顺利。
小胤泽也是不能闲着的，一直跟在她们两人的屁股后面追着，也想要玩，皇上哈哈一笑，便等风筝飞的高一些，稳定一些了，递给胤泽来把控。
“莹儿啊，有些话朕虽然觉得不该说，但还是想说与你听。”看着胤泽笨手笨脚的弄着线，皇上忍不住转身握住华莹的手。
“皇上说便是，臣妾不会说与别人。”
“朕有时候，也想如这风筝一般，自由自在的，想飞到哪就飞到哪，脱离宫中的束缚，不用天天想着如何做一个合适的君王。”
这便是触景生情吧，只怕皇上眼下这样想着，但谁要有心思动皇上的皇位，皇上一定得跟谁拼了命，未曾拥有的东西会经常让人抓心挠肺，但是人们又常常舍不得丢掉自己已有的东西去换取。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内心
虽然现在这种温馨场景不适合想这种东西，华莹还是忍不住从内心认为皇上贪心，可说出的话还是劝慰之语：“皇上不能这样想。”
“先不说风筝也是有线束缚着才能放的更高更远的，就看胤泽这样玩的不亦乐乎，皇上就该知道，风筝是供人玩乐的，这是它存在的意义，而像皇上这样英明过人的君王，是有着背负百姓命运，家国安康重任的伟大君王，您若是不做皇帝，那百姓如何安居乐业？”
这一顿夸赞先把皇上的心抚慰好了：“而且皇上也不想想，古往今来，哪里有没有束缚散散漫漫的人成大业的?人就是要有属于自己的理想抱负和目标，不论是男女，更不论平民或皇族，这样活着也才有价值，不然就像那风筝一般，飘飘荡荡，还被一根线束缚着，臣妾可不愿意成为那样的人。”
皇上因为这一番话对华莹的印象再次改观，他侧过头看着华莹，从来只有人说身为皇上，就应该去治理国家，却从来没有人说过，成为皇上治理天下是为了给人生赋予意义，不白来世上一趟。
“若说皇上有哪一点像风筝，那就是有百姓与大臣的监督与约束，但百姓交税大臣尽职尽责，皇上也不该辜负他们，对吗？”
皇上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也确实做到了在皇帝这个位子上勤于朝政尽职尽责，只是他还是忍不住揽过华莹：“莹儿，你能入宫乃是朕的幸运。”
华莹感觉到她自己在这位面前的帝王的心里更重要了一些，虽然没有到可以为自己抛弃一切的程度，但起码不像她刚入宫时是个存不存在都无所谓的人了，这也达到了她的目的。
“皇上别这样，胤泽还在呢。”华莹推了推他的手，发现推不动，索性就这样待着了，二人一起看着胤泽还在胡乱的摆弄着，全靠风吹着风筝，一边的下人远处就能观望到两个人相依偎在一起看着前面磕磕绊绊跑着的孩子，心中觉得般配，倒像是一家子，其乐融融的。
只是没一下胤泽又试图用小手拽起来线，华莹赶紧过去拉开胤泽胖嘟嘟的小手：“胤泽，这个风筝线不能拉，容易割伤自己的手知道吗?”
胤泽眨巴着黑珍珠似的大眼睛，很顺从的松开了手，一旁的皇上也觉得胤泽听话，他也经常会叫嬷嬷们来询问各位皇子的情况，胤泽这里总是最安心最听话的：“胤泽真是个好孩子。”
“皇阿玛……抱……”
谁知胤泽听了皇上的夸赞，竟真的朝皇上怀抱里扑了过去，因为还是个小矮子，只能抱到大腿，皇上也索性又将他抱了起来：“你倒是能听出来别人是不是在夸你。”
胤泽看着不是特别胖，肉倒是实打实的重，华莹有时候抱的时间长点都胳膊酸疼受不了呢：“奴才们照顾的胤泽也好，不如皇上帮臣妾打赏他们?好让下人更能用心照看胤泽。”
“朕正有此意，不过莹儿当心别惯着他们不知道了本分。”皇上看出华莹打的小算盘：“真是个小财迷，你呀就把自己的银子省下来给自己多打几件首饰吧。”
“皇上放心，臣妾会的，而且臣妾自认为御下有术，还是不会让他们飘飘然的，臣妾就先替景阳宫的人谢过皇上了。”
反正皇上这个大元宝在这里，还省了华莹不少钱。
他们三人玩闹了一下午，轻煦她们看在眼里，也是为主儿高兴，皇上也在用了晚膳后留宿在了景阳宫，心中未有半点犹豫。
“你说这皇上刚一回宫，就立马去了她那儿，这还不算，这几日也都留宿在那里，未曾来看本宫一眼，真是让人心寒。”皇后皱着眉用手撑着头，看起来很是愁心的样子。
“皇后娘娘位于中宫，地位稳固，皇上从清凉园回来看一眼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必这样呢。”要说皇后也是厉害，相继折了倩贵人玟贵人，这会子又拉上了一口娃娃音的杜答应，此刻想也没想就这样道，在她看来，皇后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杜答应到底年纪小一些，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说这话的是斐常在，自上次皇后出言相助，她便偶尔来坤宁宫小坐，方才本来坐在一边，听了杜答应的话不认同的摇摇头：“你也说了，皇后娘娘既然是后宫之主，皇上刚刚回宫，理应留宿皇后娘娘宫中的，怎么能先去看别的嫔妃这么多日。”
“那倒也是。”杜答应被教育了，心里还是嘟嘟囔囔的，毕竟她们其他人总是有一种比自己懂的多的感觉，也让她心里不爽，转而继续说道：
“嫔妾还听说，昨日蕴嫔娘娘宫里十分温馨，一直传出笑声，像是一家三口一样，斐常在就住在旁边，可见识到了当时的场面？”
斐常在赶紧捅了杜答应腰间一下，杜答应刚开始还躲着，后来看到皇后比锅盔还黑的脸色，也明白是戳了皇后的痛处：“娘娘您别多心，嫔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听宫里人说的闲话罢了，估计都是夸大了，咱们还有嫡子呢，而且比五阿哥大，皇上只是象征性的看看五阿哥而已。”
“是，杜答应说得对。”斐常在聪慧，相处没几天就知道皇后虽然对她们这些妃嫔不错，其实在皇帝有关的事情上是个心眼子小的像针的人，可不敢瞎说话，生怕得罪了去：“嫔妾虽然住在景阳宫偏殿，但是昨天没有出门，也并未听到什么声音，就是下人碎嘴，瞎传的。”
她当然听见了，下人们对皇上赏赐的谢恩声还有属于皇帝爽朗的笑，只是这些都不属于她，尽管近在咫尺，可皇帝好像忘了她这个人一样，她需要去接近皇帝，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她想。
“行了，找你们来说说话，也这样堵心的很。”皇后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杜答应，坐直身体挺直腰板：“玟贵人怀了孩子，本宫心里也不舒服得很，不知道是江妃没本事，还是玟贵人太有本事。”
斐常在几乎瞬间就明白了皇后的意思，不过是警告她们不要像玟贵人一样自己偷偷摸摸怀了龙胎：“不管是什么，我们二人一定都是随着皇后娘娘心意的，你说是吧，杜答应。”
杜答应反应慢，也没太听懂就随着斐常在说了：“是，嫔妾一定跟随皇后娘娘，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
皇后这会儿心里才觉得安慰了一些，终于找到几个聪明人跟着自己，原先的倩贵人还算懂事，谁知道怀了孩子就变了一个人，蠢的要命，，柔常在本来皇后觉得是个有用的，也长了记性让她不能生育，可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跟失心疯一样，怎么说都不肯站在她这一边了，皇后也懒得再计较一个不会生育的女人了，便放了她。
“好，本宫知晓你们的心意了，本宫前些日子更皇上谈论起玟贵人的孩子，皇上的意思并没打算给玟贵人升位份。”玟贵人是自己暗里的一个棋子，就算是她们二人，皇后也不会让她们知道，而是以厌恶的口吻说起她。
“这生了皇嗣不升位份到主位的话……皇上是不想玟贵人养自己的孩子?”斐常在略微思索：“那皇上到时候应该会把孩子给他人抚养，不论是谁，都能白捡一个孩子。”
“估计是嫌身份低微吧，她的家室可是连你俩都比不上，就是有些手腕成了贵人，也登不了大堂。”
杜答应认同的点头，她不知道的是，她本来是要被封为常在的，只是皇后出面阻挠，说她年龄小，还是别直接册封常在了，用时间磨磨性子，论起家室，她的父亲甚至比斐常在的父亲品级要高，也更有实质性的能力。
“那这孩子生下来，皇上会抱给谁养呢?”杜答应问道。
“这就要看皇上的想法和这孩子的命数了，宫里嫔妃多的是。”皇后深思了一会儿，然后灵光一闪，并没有说出她的计谋，只是意味深长道：“本宫估计铃妃怕是按耐不住了。”
“铃妃娘娘？她虽然没有孩子，但是要抱养早就抱了，皇上恐怕不会同意。”斐常在这样说，倒是让皇后高看了一眼，这个斐常在的确是聪明的，明明入宫时间不长，对宫里的情形还是一清二楚，长久培养之后，估计可以与蕴嫔一较高下。
“还是本宫刚刚所说，皇上的想法不会是一成不变的，万一铃妃说动了皇上，皇上将孩子给了铃妃，也是有可能的，但是这样下去，就势必让铃妃更加嚣张。”
“那娘娘可有什么打算？”
“且看看再说吧，不到必要时候，本宫是不想对铃妃出手的。”只是还不能告诉你罢了。
“皇上为什么不直接给她一个孩子呢？”杜答应不懂，只是呆呆地问了一句，见没有人理她，撇撇嘴便自得其乐喝起了茶。
第一百一十七章 孩子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这几日华莹身子虽累，但还是雷打不动的到了坤宁宫请安，此时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皇后也刚刚梳洗完毕让妃嫔们进来。
“蕴嫔姐姐真是好福气，皇上一回宫就惦念着姐姐，去姐姐那里安寝，妹妹们都羡慕不得呢。”凝贵人道，虽然不似其他嫔妃的阴阳怪气，华莹还是不待见她，总觉得是个笑里藏刀的人物。
“凝贵人说笑了，在清凉园里皇上没少去你那儿待着吧，不过是回宫来本宫这里住了一晚，没什么可福气的。”华莹随口就说了回去，凝贵人尴尬的笑了笑。
“这蕴嫔可就说错了，要说园子里最得宠的，可不是玟贵人吗?要不然怎么能这么快肚子里就有了动静。”铃妃见状便插了句嘴，还瞟了一眼玟贵人，虽然玟贵人的肚子现在还不显怀，她仍然觉得扎眼的很：“哦对了，还有你的好姐妹顺贵人，蕴嫔肯定很为她高兴吧。”
“嫔妾能得皇上宠爱，有幸怀上龙子，都是托了姐姐们的照顾，嫔妾可不敢当铃妃娘娘的话。”华莹还没开口，玟贵人倒先说了，她就没有厉害铃妃挑拨离间的话。
玟贵人向来是铃妃说一句她要回十句的，这次也不例外，华莹竟然觉得铃妃现在的忍受能力强了很多，原先这样都要拍桌子瞪眼睛了，现在只是冷笑，好像知道说不过玟贵人：“你爱当的起当不起，跟本宫又没关系。”
“哎呀，说来也巧，蕴嫔姐姐的龙胎刚走，玟贵人和顺贵人的龙胎就来了，想来皇上也可以安心了。”
杜答应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听了这话，众人神色有些不对，知道皇上因为看重华莹这一胎伤心，她们在清凉园的时候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过华莹掉了的孩子，就算是铃妃这样不喜华莹的也没敢说什么风凉话，以免触了霉头，现在一回来，竟然有人先当着华莹的面提起来了。
杜答应奶声奶气儿的说完，见她们眼神都不对这才道：“蕴嫔姐姐，妾身是不是说错话了。”
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就算是年纪小不懂事，也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何必戳着别人的痛处。
“杜答应怎么能这样说?”华莹还没开口，顺贵人就先说话了：“姐姐和我与玟贵人的龙胎都是皇上看重的，什么叫玟贵人与我有了孩子就是安慰皇上?姐姐的孩子不是我们可以替代的。”
“顺贵人又何必这样语气说话?跟谁欠了你几十万银两一样，不用这样显示你和蕴嫔姐妹情深，大家又不是没长眼睛。”湘常在突然开口，她失宠又复宠，人已经低调了很多，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更何况当初因为五阿哥被降为答应，估计是怨着华莹的。
“本就是杜答应说的不对，顺贵人一时着急，这有什么好说的，咱们后宫姐妹都是姐妹情深的，皇后娘娘也乐意看。”静嫔瞅了一眼湘常在，帮华莹与顺贵人说话道：“臣妾没说错吧，皇后娘娘。”
她们这样与玟贵人或者湘常在或争或吵都没有意义，上面那位还好端端坐着呢。
皇后这才不紧不慢的放下手里的茶杯，原本还想着让她们多吵一会，没想到被静嫔拉扯进来了，还真会挑：“是啊，蕴嫔失去了孩子，也就相当于本宫失去了一个孩子，本宫也不愿意见到，但玟贵人和顺贵人现在有了孩子，本宫都是一视同仁的，蕴嫔你也好好的继续让太医院养着，以后一定还会有孩子的，太医之前也说了你是个有福气的。”
说着看似贴心无比的话，实际上没有一个字是不想戳华莹心伤的，还什么相当于她失了孩子?她也失去过孩子，知道华莹现在表面看起来无碍，但心里肯定不好受，不然也不会清减了一些，连皇后自己也能看出来。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挂怀，也多谢各位姐妹一直提着我这还没出世就闭上眼的孩子，臣妾心里有数，而且臣妾也相信，人在做天在看，说话做事都是有因果的，不愿再谈论了，还请各位姐妹聊聊其他的吧。”说的多了，华莹的心也就更加坚硬似铁了，她可以伤心，但不能在这些女人的面前显露。
华莹起身说完，果然见杜答应脸色青黄交错，但仍然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心中感慨真是好演技，她也是说给铃妃听的，这些事情，都是要有报应的。
铃妃听了她的话，手指在椅子边上不由自主的动了动，不再看华莹。
“本宫就不相信，本宫能有什么报应。”铃妃回到宫里，心里还想着华莹在旁人面前说出的一番话，只觉得让人烦心的很，恨恨的一拨茶杯：“乱七八糟的，还扯上什么因果报应了，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鬼怪报应，本宫偏偏就不信了。”
“娘娘别生气，都是那蕴嫔胡诌的，咱们娘娘命好得很，什么都不怕，她的孩子掉了是自己命不好，老天爷不会怪罪咱们的。”
铃妃攘了一下妙语：“你怎么也说这老天爷不老天爷的，快住嘴吧，可别犯晦气了。”
“是，娘娘说得对，奴婢不说了，娘娘早上去的急，没有用早膳，奴婢可要给您传点儿点心膳食?”妙语知道自己主儿心里别扭，她越是这样就越是在意别人的话，便不在说那档子事情，关心着她的肚子。
妙语这么一说，铃妃才有空感觉到自己腹中饥饿：“这虽然前几个月是在清凉园住着，可还是天气热，那里的伙食也不如宫里，本宫也没有什么胃口，好不容易回来了天凉快了，还不快去给本宫做点好的。”
见铃妃不计较了，脸上也露出缓过来的傲娇劲儿，妙语便叫了闲着的茹儿来嘱咐，在吃食用度上，她们几人也是轮番上阵，怕有人想要害自家娘娘：“你去御膳房那边赶紧给娘娘拿一盘珍珠豆沙甜酥糕来，哎等等，再来一碗桂花藕粉羹，给娘娘解解腻。”
铃妃满意的听着妙语吩咐茹儿，别的不谈，就这几个丫头是最让自己满意的：“你说的倒都是我本宫想吃的。”
“奴婢侍奉娘娘这么多年，要是这点事情也干不好，才是没脸在娘娘跟前儿了。”妙语知趣的又上前给铃妃揉肩：“娘娘不是说想抱个孩子，要不咱们就把玟贵人的孩子抱过来?”
“本宫也想，可玟贵人速来与本宫不睦，肯定是万般不肯，没准又去找皇上哭诉，估计把孩子给那江妃也不肯给本宫来养，白忙活一场多亏。”
“娘娘说的也是，那要不要做了……”妙语小声问。
“还是别了，这做一次那种事情，本宫也是提心吊胆的，蕴嫔那是让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有了个儿子还生，虽然说是个女孩，那也值了，否则指不定皇上要怎么加封蕴嫔呢，这玟贵人估计顶了天也是个贵人，本宫也不想费尽心机对付她。”铃妃虽然会主动对没有子嗣的新入宫妃嫔动手，但是已经怀了孕的，加上华莹说的那一番话，她竟也不想下手了。
“娘娘这就说的不对了，玟贵人现在身为贵人，可到时候母凭子贵，若是生下个皇子，皇子给了江妃，那您不就更危险了?若是您以后也有了皇子，江妃那边就算大阿哥不争气，还有一个儿子，势必要与您争宠阿。”姚儿向来给铃妃出谋划策，这回也不例外。
“那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铃妃有时候也是个没主见的，更是信任姚儿几次三番的主意，总是听别人说着就心动了。
“依奴婢看，娘娘不如让她们去斗，娘娘就别参与了。”姚儿仔仔细细的分析道：“大阿哥前些日子刚完婚，江妃虽然不太满意福晋，但也是高兴的，可江妃现在又一直把秀嫔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秀嫔还有一个公主在手，娘娘说，如果秀嫔现在又有了个孩子，不论男女，江妃会是怎么样的想法，她又会不会动手呢?”
妙语这边把茹儿拿回来的糕点和羹汤端进来，就看铃妃和姚儿二人又在咬着耳朵说话，她是铃妃进宫前就带着的，穗儿和姚儿是入宫以后娘娘最信任的人，有时候妙语总觉得自己脑袋笨，无法为娘娘排忧解难好在她们二人都是聪明的，茹儿做事踏实勤劳肯干，穗儿能说会道擅长打扮，姚儿平时不吱个声但脑子好使的紧，总是为铃妃出些好点子，妙语自己也觉得娘娘幸运，有这几个宫女，也可以弥补自己脑袋笨的缺点。
“娘娘，您喜欢的吃的都在这儿了，娘娘快趁热吃吧，姚儿你又出什么新鲜招呢，看娘娘嘴都笑得合不拢了。”妙语将盘子上的东西一一放下，摆放好，又怕铃妃口渴，为她倒上了水。
可惜妙语这个忠仆，一直到最后也没能看清楚事情原本的面目。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故事
“皇上，该翻牌子了。”敬事房的人已经跪地等候多时了，皇上还是没有动静，原以为今日皇上又是直接去景阳宫，没想到皇上动手翻了灵嫔的牌子。
关于灵嫔的事情，皇上回宫之后忙着安抚华莹，倒有些抛在脑后的意思，这一日还是因为凝贵人来御书房请安，提了一句三公主如今也会走路了，这才让他这个大忙人想起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灵嫔一只手还牵着三公主温纯的小手，三公主先是歪着头看了看这位没什么印象的父皇，而后就被她的母妃灵嫔温柔的训斥了：“温纯，怎么教给你的都忘了？快些给你皇阿玛请安。”
“皇阿玛……好。”温纯比胤泽还小几个月，现在是刚刚会说话的年纪，能说出这么几个字已经实属不易了，毕竟在她的眼里，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只有额娘和玩具。
皇上和她们一样，对这个年龄的孩子也没什么抵抗力，刚想把三公主抱起来，又想到了萱贵人说的话，便背过手去走进了里屋。
灵嫔只看他一个动作，便知道一定有事情发生了，她在心里冷哼一声，牵着三公主：“纯儿，咱们快点儿跟上皇阿玛，不要让皇阿玛一个人在殿内等着。”
一声‘纯儿’瞬间唤起了皇上的记忆，这是他母妃纯妃的封号，更是他母亲闺名中的一个字，按照惯例，后妃的封号是不应该与名字重叠的，但先皇却为了纯妃破例，他曾经听到自己的父皇说：“纯儿，纯净温和，怡然自得，只有纯字最适合你。”
皇上的回忆只有短暂几秒，身体却自觉的重新站起身，三步并两步走到了三公主的面前，将她抱起来，三公主比胤泽轻很多，皇上单手便可以轻轻松松的将她举起。
“哇……”三公主发出惊叹声，好想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能够被举起这么高。
灵嫔一笑，在烛火的衬托下更显得皮肤白皙：“臣妾力气小，总是要勉强托着纯儿，才能够把她举起来，皇上个子高力气大，一下子就把她举高了，她高兴着呢。”
“那朕以后还有多过来，不然爱妃这样的小力气，还把温纯委屈到了。”皇上坐下，顺便也让三公主安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皇上在嘲笑臣妾？”灵嫔亲自端了两盏茶，又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二人的互动道：“臣妾还没有怪皇上，这些天都没有看过温纯，难道皇上就不想念自己的女儿？”
与容太医交往甚密……这几个字在皇帝的脑海中回荡，他还是拿自己的玉佩逗着三公主，一边说：“朕自然是想念自己的女儿的。”
灵嫔笑着，眉眼之间却像是笼了一层浓浓的愁绪，之前与皇帝待在一起时，她一直是会说些新奇的话逗皇帝开心的，如今这个模样，皇帝自然看出来了，联想起之前萱贵人所说，心中有些失望道：“灵嫔今日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爽。”
“臣妾……”灵嫔的脸上写满欲言又止，自然是因为高超的演技：“算了，臣妾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有什么事是不能与朕说的。”皇帝本来脸色越发冷淡，但念着怀里还有孩子，此事只是萱贵人一张嘴说的，并不能决定什么，于是决定多些耐心，等灵嫔开口。
“皇上，臣妾要是说了，还请臣妾不要怪罪，更不要连累温纯。”灵嫔开口请罪：“还请皇上先答应臣妾。”
“那要看是什么事情了。”不要怪罪，若真如萱贵人所说，她与容太医想着害自己，那怎么可能不会怪罪。
“皇上，你还不了解臣妾嘛，臣妾能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皇上不答应，我就不说。”
“你还撒泼起来了。”灵嫔这样撒娇耍横，皇上紧锁眉头：“好，朕答应你。”
“那臣妾可就说了哦，”灵嫔还往皇上面前凑了凑，全然一副少女撒娇的模样：“臣妾之前找了太医院的容太医，听说他年纪轻轻艺术甚好，便求了他一件事情，还让他瞒着皇上。”
“什么事情？”
“臣妾让容太医给了臣妾一副药，是……”灵嫔没了方才的笑容：“是治臣妾身子的。”
“治病的药，这有什么可以怪罪的？”皇帝显然不信这一番言论。
“皇上别着急，还是先听我说完，”灵嫔顿了顿然后道：“臣妾的身子还未出阁时就不好，当时臣妾怀有纯儿时，容太医就曾经说过，臣妾不宜生子，想让臣妾与皇上商议之后服药让胎儿没有呼吸后再排出体外，可是臣妾实在舍不得，这可是臣妾与皇上的结晶，于是就告诉容太医，不要让您知情，臣妾把孩子生下便好，起初臣妾还觉得容太医是夸大其词了，去没有想到这些日子身体的确愈发的疲惫嗜睡了，容太医便给臣妾医治，但这里面有一味药，是有避子功效的，容太医也说臣妾可不能再生育了。”
说到这里，灵嫔好似情到深处，泫然欲泣，却佯装坚强的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臣妾还想与皇上生儿育女，这些日子彻夜难眠，皇上今日前来，臣妾看到纯儿与皇上亲近，这才觉得不应该隐瞒皇上。”
“你说的都是真的？”皇上怀疑，却见灵嫔的模样不似作假，又想到她主动提出不去清凉园：“所以你才让朕留你在宫中？”
“臣妾所说自然为真，皇上若是不信，我这里还有一些药渣，容太医身在太医院，开什么药和方子都是有记录的，皇上派人去查即可，只是皇上，臣妾恐怕没有几年多活了，皇上怀疑不怀疑，臣妾的身子就是最好的证据。”灵嫔所说基本全是实话，唯一没有说的就是温纯的父亲一事，当然，这永远也不能说出口，加上她演技出众，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有自信糊弄的过去皇上。
皇上果然心中的疑虑消了几分，若说之前有四五分信萱贵人的话，现在便只剩下二分了：“说什么呢，温纯还在这里，不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臣妾现在所说，也是为温纯的将来做打算。”灵嫔收敛了哭意，决然跪地。
“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臣妾的身体臣妾自己有数，若是幸运得以多活几年便罢了，可若臣妾没有那样好的运气，臣妾在九泉之下也会担忧温纯的生活，温纯只是皇上众多孩子中一位不起眼的公主，若是没了生母，一定会被其他人欺负，臣妾希望皇上能够答应臣妾，若是臣妾离世时温纯年纪尚小……”
灵嫔此时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的在给自己与女儿的未来谋得一个出路，尽管容太医告诉自己自己还有许多年可活，但她女儿的身世就注定会让她不平凡，她字字有力，道：“便把温纯交给蕴嫔抚养。”
皇帝本意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却被灵嫔的这一出大戏闹的有些心情复杂，又是哭笑又是嘱托后事的，着实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生母，当时她也是这般，把自己嘱托给了后宫中势力还可以但为人更加亲厚的德妃。
“皇上？”
皇上被灵嫔唤醒，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儿，心中五味杂陈，只是将灵嫔从地上扶起来，并没有给个准话：“你先起来，温纯还在，别让她看你这副模样，就算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是可以感觉出喜怒哀乐的。”
灵嫔自然知道皇帝心中的往事，这是她很久之前，久到入宫之前就让自己的阿玛利用各种手段探查的，理由就是了解清楚皇帝的过往，可以更好的把控住皇帝的心，不像华莹之前，是由皇帝主动提起他生母的事情，而是在第一次侍寝之时，就由自己的母亲也不在人世，现在的嫡母是续弦开启了皇帝的心扉，不然她如何能在一众妃嫔中脱颖而出，好多人不明白她为何得宠，其实只不过是用心罢了，凡事都是一个心字。
“臣妾曾与皇上说过臣妾的故事，臣妾知道孩子失去母亲的痛苦，臣妾也十分伤心不能继续给皇上诞育子嗣，这是剥夺了臣妾可以继续做母亲的权利，皇上是真龙天子，但也是凡人，想必可以理解臣妾的心。”
“别说了，现在为时尚早，你说的朕都记在心上了。”
灵嫔心中不爱皇上，才可以狠下心一次又一次的去戳皇上生母的痛处，达到自己的目的，听到这话，灵嫔就知道自己又赢了一场战役：“臣妾多谢皇上成全。”
“什么成全不成全的，朕可什么都没说。”
“皇上……”灵嫔声音半点不见刚才的哀伤，只顾着抱着皇上的胳膊撒娇，皇帝对她这样的变脸都习以为常了。
“行了行了，朕好久不看你，就听你说这一档子事，你可要好好补偿朕。”
灵嫔娇俏一笑：“皇上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皇上不嫌弃臣妾无法生育便好。”
这次皇上真的愣住了：“……想什么呢，朕说的是你得给朕讲完上次你说的故事，就一个戒指里面住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将爱恨纠葛的那个。”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甜蜜
“你当真与皇上说了？”情急之下，凝贵人提升了音量：“真的说了怎么皇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就不在意吗？”
虽然她与萱贵人所说是灵嫔与容太医来往甚密，有可能想要谋害皇上，也有可能会扰乱皇室血脉，可她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只一心想着皇上是个多疑的，毕竟历代帝王哪一个不是天行多疑，抓到蛛丝马迹就要付诸行动的，所以现在心急了一些，对萱贵人的态度也没有那样好。
“你这是不信我？我既然说了，那就是真的做了。”萱贵人已然把凝贵人当成姐妹，如今她频繁质疑自己，心中自然不快，可到底还是觉得凝贵人是为皇上考虑：“你就别担心皇上了，皇上自然没有动作，那说明可能是咱们犯疑心病了，灵嫔娘娘前几个月身体一直不大好，召太医次数多一些理所应当。”
“我自然信姐姐，可是姐姐，当时我确实听见了灵嫔与容太医在密谋什么，那伤害身子的药呢，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萱贵人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可能是灵嫔的病有些蹊跷，容太医医术高明，就另寻偏方也未可知。”
“那有必要屏蔽下人们吗？”凝贵人拧着眉头道。
萱贵人也觉得有点烦，她们二人这样疑神疑鬼，关键是皇上他没有这样觉得，她再多说什么也没用，而且自己还因此被皇上提醒了，想想也觉得是在皇上面前丢人：“好了，咱们不要胡乱猜想了，就算是真的，那皇上现在没有动作也有可能是他在找人调查呢。”
“也对，姐姐说得对，是妹妹我一时心急，糊涂了，刚才对姐姐不敬，还请姐姐恕罪。”凝贵人也觉得只有这一点说的通了，可是她低估了灵嫔，但她所认为的帝王多疑是正确的，皇上确实没有完全相信灵嫔的说辞，回去之后便派人前去调查了，宫中暗卫甚多，查这些后宫秘辛也是易如反掌。
“知道你是内心急切，我怎么会怪你，你快来帮我看一看吧，这个荷包上面的鸳鸯又绣的没那么传神了，我看就是眼睛的问题，可怎么也绣不好。”萱贵人没有看到凝贵人眼睛里对权利的渴望，她只想着能为自己的夫君绣一个好看且精致的荷包。
看到那个荷包，凝贵人想到了什么，她笑道：“姐姐还是别绣鸳鸯了，这是夫妻成双的鸟儿，要是皇后娘娘知道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你又提醒了我，我真是个笨脑子，上回也是这样，总忘了皇上与皇后娘娘才是一对夫妻，只是可惜了，这上好的布料与绣线，我还掺了金丝线呢。”萱贵人略有失落的抚摸着那个半成品荷包。
“姐姐若是舍不得，那不如让嫔妾来改成其他的鸟儿，你这个还没绣完，我应该还可以改，这样姐姐送给皇上，也算有我的一份心意在里面。”凝贵人接过那荷包。
“那再好不过了，不然我浪费了这些东西，岂非太罪过了，皇后娘娘也提倡节俭。”萱贵人虽然与皇后不熟悉，但也因为她是皇上的嫡妻而有几分尊敬：“那就麻烦凝贵人了。”
凝贵人总是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可萱贵人在家里就是一个女儿家，没什么姐姐妹妹，也叫不习惯，可对着凝贵人都是自称“我”的，可见其的信任之心。
“皇上，现在有没有感觉到饿呀？”
李全闻着从养心殿内传出来的饭菜香味也是一阵吸溜鼻子，好像这样就能尝到味道一样：“蕴主儿的手艺更加精湛了。”
小平子学这样，也是一阵感叹：“是呀，师傅说的没错，蕴主儿果然是个厉害的人物，从不会做饭到做的像满汉全席一样，而且还学会了按摩，把皇上按地那叫一个舒舒服服服服帖帖，那日师傅感了风寒怕传染皇上没在，您可是错过了。”
“不算错过，皇上去蕴主儿那还少嘛，”李全看小平子好像沾了光似的笑骂道：“你倒是聪明了，还会这样观察，不过还漏了一点，那就是女红，蕴主儿原来是差劲的，可还不是秀了荷包给皇上，皇上还随身携带。”
“就是就是，而且皇上还专门嘱咐了我，让我多关注着点景阳宫的状况，可奴才不明白，那暗卫多的很，直接让他们去不就得了。”
“你懂个屁。”李全抬起手轻拍了一下小平子的帽檐：“要是让那些暗卫出手，不就是把蕴主儿当成了被怀疑调查的人物嘛，皇上那样喜欢蕴主儿，怎么会动用暗卫，最多也就是让你我去看看蕴主儿平日里的情况。”
“原来如此，那蕴主儿可真是得皇上喜欢，能让皇上做到如此地步。”
“阿嚏！”
被二人谈论的主角华莹在养心殿内突然鼻子一阵瘙痒，便扭过身子打了一个喷嚏：“这大热天的，怎么还打喷嚏了。”
“谁让你把朕的馋虫勾引起来了，活该。”另一个主角皇帝正在一旁的桌前大快朵颐，现在本就是刚刚过了饭点，皇上之前闹了脾气，不想吃饭便没有传膳，华莹就偏偏这样巧，带来了几样菜，本来是想当做加餐的，谁知道阴差阳错却成了皇帝的正餐。
华莹还没有把这句话堵回去，皇上倒是又停下筷子才开口道：“这些日子虽然还有些闷热，但已经是秋天了，你别总嫌热就又去想歪点子，之前是不是又去内务府要冰了？吃什么冰镇梅果子，这还不到半年，朕看你胆子真够大的。”连小产两个字皇帝都习惯性的贴心省去了。
“臣妾这不是研究新的花样呢，还是为了皇上明年夏天能够有个好的胃口，而且大部分都是静嫔用的，臣妾可没敢多用，这就是冤枉臣妾了，而且皇上竟然监视臣妾？”华莹知道皇上是关心自己身子才这样说，故意开玩笑道。
“你有什么值得朕监视的，成天不是和胤泽玩闹就是和静嫔顺贵人喻贵人谈论后宫八卦，宫里来了新嫔妃，润贵人那样安静的性子也往你宫里多跑了几回，现在顺贵人有孕不便走动，你还到人家宫里去，这些可不是朕监视的，都是李全和他徒弟瞅见的，能让人这样记住，可见莹儿每日有多勤快。”
对着华莹一通说并让其哑口无言后，他刚要抬起筷子，却又停了下来：“过几天江南那边会奉上一批时兴的织锦缎子，花色丰富，而且在冬日里穿着也轻薄，不会太过于累赘，也不会透风，到时候你先去挑两匹，给你做成冬衣罢。”
“阿？”这一声完全是华莹的条件反射，被皇帝的想法震惊了一瞬，然后她才缓缓道：“这样不合规矩吧，应该是皇后娘娘先挑选，然后阖宫纷发。”
皇上看着她，直让她发毛，她小心的看着皇帝，最后只憋出一句：“臣妾说的不对吗？”
“莹儿真是越来越傻了，要是合规矩，朕还用得着单独与你说吗，直接去告诉皇后不就得了。”皇上就差翻个白银鄙视华莹了，他颇有种恨子不成才直意：“朕与你说，你就不用吭声，应下便好，然后小平子会随着你去内务府的。”
“臣妾明白了，多谢皇上厚爱，臣妾为之前质疑皇上监视臣妾道歉了。”华莹听皇上的语句中尽是关切，脸上的笑容止不住，嬉皮笑脸与皇上道：“皇上觉得臣妾穿什么颜色的衣衫最好看？”
“你就不能让朕好好用些吃的。”食不言寝不语，皇帝就算是不按照老祖宗的规矩来，也要先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华莹这一会一句，扰地皇上不得不一直回答她。
“皇上快说。”华莹催促道：“臣妾这是亲手做的饭菜，作为回报，回答我几句又怎么了，这样小气。”
“你也是愈发学会泼皮无赖那一招了，”皇上无奈道，望着华莹的眼睛里却夹杂了三分宠溺之意，他细细端详着华莹：“以朕看，莹儿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好看，不过朕更为喜欢莹儿在选秀时穿的浅紫，温婉柔静中又不乏年轻女儿家的朝气与娇气，煞是好看。”
“那皇上第一眼就喜欢臣妾吗？”倒不枉费华莹试了整整三天的衣服才找到最合适的选秀穿的旗服。
“初时相见，只因容貌美丽而多看了你几眼，不算是真正的喜欢，现在朕才是拜倒在了莹儿的旗装下。”皇上半说半笑，回忆起初次相见的情景，华莹的确是吸引了他注意的，但若说为何这样宠爱他，却是后来的相处中，华莹敲开了他心里的那道门。
“如此便好，哪怕臣妾以后容颜老去，皇上还是得念着旧情，多来看看臣妾。”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谁还没有老的那一天呢，要说老，朕一定在你前面，你何须这样担心。”
皇上说这句话时，有些严肃且认真：“朕会尽力不辜负你的，莹儿。”
第一百二十章 情谊
许是因为他的话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又或者是单纯的有些感动，华莹眼眶微红，却背过身子去，没有让皇上看见：“皇上能为臣妾如此，臣妾自然是高兴，快些用膳吧。”
待皇上用完以后，几样清粥小菜基本所剩无几，可见华莹手艺又精进了不少：“怎么今天没有藕片了？”
“皇上这些日子喜欢上了辣椒的滋味，吃多了可容易上火，皇上莫要贪心。”
正说着话时，李全进来禀报，说秋实来了，秋实表面上是皇帝贴身宫女，实际上替皇帝探查情报的同时，也会带来暗卫的消息。
“秋实姑姑有事情与皇上说，臣妾便先行回宫吧。”华莹自觉识趣，没想到皇上却拦住了她。
“没什么，你不用走，去让秋实进来吧。”
秋实入内后发现还有一位后宫妃嫔，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想到这位是之前皇上就很是关注到蕴嫔，也就不少见多怪了，她跪地开口道：“奴婢参见皇上，见过蕴嫔娘娘。”
“起来吧，那日嘱咐你的事情，可查清了？”
“回皇上话，均已查明，灵嫔娘娘所说药品和药渣已经检验过了，确实是治病所用，而其中也会有导致女子不孕的药物，但也都是医治所需的，没有别的疑点，灵嫔娘娘所说为真，她身子的确一天不如一天，也从未有过想要谋害皇上的动作。”
皇上果然是在灵嫔面前说着信任的话，背地里却早已经安排自己的人去查了，灵嫔也知道他的疑心，早早就让容太医准备好了东西，确保万无一失，好在皇上对她还算是有那么一丝丝信任，没有将三公主攘括在内，估计也是没有料到灵嫔的胆子能大到这种地步。
华莹在一旁看似不敢兴趣，心中却有着波澜，没想到皇上早早就让人去查了，更是觉得灵嫔心思细，没有让他人查出什么东西来，不过这样倒证明了，的确有人在皇上面前提起此事，大概率就是那凝贵人了，于是华莹在秋实走后随口问道：“这是怎么了，臣妾前些日子在宫里的时候，也经常去咸福宫看三公主，灵嫔身体怎么了？”
“无碍，只是萱贵人在清凉园提了一下灵嫔，朕放不下心，便让人去查查。”
若是关心别人的身体，还用暗卫吗？不过既然皇上说了萱贵人，那估计就是萱贵人提起的，她既然能知道，那肯定是凝贵人从中作梗，华莹默默记下了这件事情，毕竟她和灵嫔也算是有一样的目标，既然已经把灵嫔牵扯进来了，就要尽力保全灵嫔。
皇上又连宠了华莹几日，直到后宫妃嫔又不太乐意的时候才罢休。
华莹今日闲来无事，总算是把皇上这尊大佛送走了，说了好几回，皇上才答应她去看看玟贵人与顺贵人，免得落人话柄，于是她就去慈宁宫，想和太后说说话，还带上了喻贵人，喻贵人在太后面前印象不好，这孩子是个爽利人，华莹也是有帮衬的心思。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福泽安康。”华莹今日打扮的素静中带着两分大气，虽然只穿着一身黛紫色旗装，配着同系花盆底，和旗头上的玉珠步摇倒是交相辉映。
太后示意一若赐座，等华莹坐下才开口：“你这丫头终于是来了，上次说多来慈宁宫，也没见着个影子，以为你还是身体不适呢。”
“劳太后挂念，臣妾已经身体大好了，之前顾着皇上与五阿哥，便有些日子没来了，这不是带了礼物，这是臣妾又新抄的佛经，字迹潦草，您若不嫌弃就收下吧，也是臣妾一片孝心。”
身后的轻煦手上捧着两本经书，想必就是华莹手抄的了。
一若姑姑接过道：“有劳蕴主儿费心了。”
“放到哀家的祠堂去吧。”太后面露善意的笑容：“你这孩子懂事，做事情就是实在，每次来总要带着佛经，哀家都怕你的手抄累了，不像有的人，只是口上说着孝顺。”
“臣妾知道太后关心臣妾，臣妾卧病的时候您一直给臣妾送着上好的补品，臣妾怎能不回礼呢?”华莹知道太后也是好说话的人，就放松了语气，说话就没有那么拘谨了，显得生疏。
“好。”太后侧过身子离着她近了些：“你这身衣服像是选秀时候穿的，也是紫色，哀家当时看着就像是端庄知礼的，现在看来，果真没有看错。”
“太后还记得那时候，真是太好了，当初臣妾也觉得太后面善，心里想着若是入宫也是好的呢。”华莹轻笑着：“不瞒您说，臣妾现在有些思念家里人，这后宫中就看着太后您慈眉善目，像臣妾的母亲，想多相处。”
“你这丫头嘴甜，按哀家的年龄，做你的玛嬷还差不多。”太后现在年近五十，而华莹的母亲不过四十出头，按理也应该是祖母的。
“太后这就说错了，臣妾看太后的面容，跟臣妾的母亲差不多，哪里称得上玛嬷。”
“少来糊弄哀家，”太后嘴上这样说着，露出来的笑意显示着她的心情愉悦：“哀家看你福相好，本以为你这孩子是个顺顺利利的，却不想还是受了这样的苦，看你瘦的，这些天也没有补回来，哀家看着不舒服，回去就打发一若让人给你送去点好的。”
“不用了，臣妾已经好多了，胖瘦这件事情还得慢慢养着，不用浪费太后的东西，不然太多了，也是放着。”
“既然如此，这眼瞅着秋天到了，天气也慢慢儿的变冷了，哀家就不给你吃喝的东西，给你一张上等的雪狐裘，到时候披上它，一定暖和。”
“这怎么当得起?这种好东西，您还是留着给皇上吧。”华莹心里一惊，狐裘本就珍贵，更何况是皮毛柔软发亮的雪狐裘，真是太奢侈了。
太后摇头：“这本就是皇帝去年给哀家的，哀家不出门，也用不上，你就拿着吧，一若待会去送到景阳宫。”
“奴婢知道了。”华莹见事已至此，不好在推脱，只得谢恩。
“哀家还是得告诉你几句话，有些事情你不必太伤心，哀家说过你有福，以后肯定是儿孙满堂的人，也不要总是让皇帝专宠你一人，哀家知道皇帝宠着你，也不愿意管这些事，但其他人就不像哀家这样想了。”
“是，臣妾明白，多谢太后娘娘的谆谆教诲。”华莹说了半天，看一边的喻贵人说不上话，估计也是太后故意为之，想要磨一磨喻贵人的性子，好在喻贵人虽然性子直，但也知道这是在太后的宫中，不能造次。
“臣妾与喻贵人听闻太后娘娘喜欢听戏，喻贵人还专门去学了两句，太后娘娘可要听一听？”
“哦？喻贵人还有这等本事？”太后喜欢听戏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几人上一次去听戏还曾经偶遇过太后，太后没事也经常会去听一听，所以宫中戏园也打造的很是精巧华贵。
“嫔妾不才，小时候对戏曲很感兴趣，便求着母亲让嫔妾学了几句，怕污了太后娘娘清耳。”喻贵人知道华莹是在帮她，感激的朝她看了一眼：“若太后娘娘感兴趣，嫔妾便给太后娘娘唱一曲。”
“自然有兴趣。”太后的爱好不多，除了礼佛就是听戏，虽然对喻贵人不是很喜爱，但也乐意听。
“那嫔妾便献丑了。”喻贵人起身也起范，清清嗓子便开始唱，她会唱戏这件事情是华莹偶然间得知的，喻贵人曾学过好几年，正巧太后也喜欢，不利用上这一点也可惜了。
“娘娘回来了，顺贵人已经等您有一会儿了。”蕙心帮华莹掀开帘子，华莹一走，顺贵人就来了，见华莹不在，索性等着。
“茗儿，有什么事情找我?”
顺贵人今日来是想说在清凉园的事情：“姐姐，我不是在信里也提了两句，我帮了一个侍卫和一个宫女瞒着，那侍卫和你哥哥认识，宫女就是花房的普通奴才，然后我将她从清凉园带到宫中花房了。姐姐你又说你想了一个计划，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
华莹暗中筹备报复铃妃的事情顺贵人并不知情，只大概知道华莹的意思，想要帮助华莹，可华莹又执意不让她淌这趟浑水，她心里既担心又慌张。
“他们两个既然你当初选择瞒下去，那就别再后悔了，没准日后就有用处，我的事情你不必操心，我有分寸。”虽然那个静桧是在花房干活，可她已经自己查明花房这里是没有什么突破口的，无非是巧思偷了花粉，最主要的还是那件衣服。
“姐姐，你是不是拿我当外人?”顺贵人有些着急了，华莹具体的行动她一概不知，这让她觉得华莹没有完全信任自己。
“茗儿，”华莹牵住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不想你参与其中，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孩子是铃妃害的，我要把她扳倒，你只需要帮我隐瞒，就足够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布置
“可我到底是担心姐姐，姐姐没有需要我的地方吗?”顺贵人刚刚心里冒出火气，就被华莹浇灭了，没办法，华莹总是知道顺贵人心中所想，她只是很担心华莹，却觉得没什么可以为华莹做的，心里着急罢了，说到底，还是太在意华莹。
“我很需要你，需要你来陪着我，也是激励我，但在这件事情上，你要相信我自己可以，好不好?我的好茗儿，让你担心，是姐姐我的错。”华莹挽着她的手道，顺贵人不像她，有那样好的家室和底气，若是被卷进来，一旦失败，就远不如华莹好脱身。
听了华莹这一番话，顺贵人是彻底没什么好说的了，知道姐姐心意已决，自己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强行让华莹告诉她计划，也有可能是拖后腿罢了，便也只能暗自为华莹祈祷，让她顺利。
“好了，那就不说这个了，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上次听贾太医说你身子虚弱，连带着孩子也是?”华莹这次让顺贵人去清凉园，也想让她多承雨露，好有一个孩子多个照应，可没想到这有了孩子，更徒增了危险。
可顺贵人也是三天一请平安脉的，哪里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说来也巧，一去清凉园就有了身孕，不过是在清凉园侍寝了几次。”说起这事情，顺贵人脸上带着忧愁：“贾太医还说，这一胎一定要小心，不然很可能就……”
“这种东西还是得看天意，你也别太着急，既然你怀了孩子，就只想着平平安安生下来。”
“是，我也看开了些，宫里没有孩子的妃嫔多的很，还不是照样日子过着，不过铃妃是真想要个孩子，她宫里日日都有那种坐胎药的味道呢。”顺贵人又垂头丧气道：“只是……若这个孩子真的生不咋来，可真是让我伤心了，原来不知姐姐为人母亲的感觉，现在才懂得了。”
“不要多想，一切按照贾太医的嘱咐来，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你都要心中有数，至于铃妃，她想要孩子，就要要了别的孩子的命吗?这就叫因果报应。”对于铃妃，显然华莹心中是有着滔天的恨意的，但是顺贵人胎像不稳，她也为其担忧，毕竟孩子的事情，可是会给人的心性带来影响的，看她自己就是。
“姐姐说的是，对了，最近我宫里的迎春不知为何蔫了一些，是我没照顾好的缘故吗?姐姐送给我的，我回去肯定要好好照看。”虽然花早就在上半年末春的时候凋谢了，可那绿枝子也是养眼的，顺贵人舍不得它们枯萎。
“许是不习惯你宫里吧，可能你太闹腾了，它们就枯了。”华莹开玩笑道：“难道是有人故意谋害你宫里的迎春花，给它们洒了药。”
“姐姐少来!我宫里可是最好了，而且我经常隔一段时间就亲自浇水呢，要不然就是竹荷去，怎么可能有人害我的花。”顺贵人转眼就没了刚才的懊恼，或许她本该就是无忧无虑的性格吧，也怪不得与喻贵人相处的来，就算是华莹在与喻贵人说话时，偶尔也受不了喻贵人的口出惊人。
“是，你宫里最好了，听说你怀孕了柔常在比你还忙，有这么一回事吗？”这也是兰栀那个消息通打听的，柔常在几乎每日都要去顺贵人那里，就差抢了贾太医的伙计了。
“这倒确实是，媛儿对我极好，有时候我都不好意思了，以前还把她当成一个只知道争宠的女人。”顺贵人想起柔常在总是温柔的笑：“她现在啊，都快成我半个额娘了，日日都来照看我，但在清凉园的时候与皇上发生了不愉快，皇上再也没有看过她，他也不着急，就在我那里窝着，或者在自己宫里写写画画，针织绣花。”
清凉园的事情华莹也有所耳闻，又听顺贵人这样描述这个柔常在，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倒不是觉得柔常在会害顺贵人，要是害人，怎么会做的这样无微不至甚至让别人知道，若是出了事情，肯定是头号怀疑对象。
“你就不觉得，柔常在对你太好了一点吗？”
“当然有所感觉，但每次我一说，柔常在就一副见外的表情，时间久了，我也就不敢提了。”怕华莹误会似的，顺贵人又补充道：“我可没有想利用柔常在故意接近她什么的，就只是关系好罢了。”
“知道你没有那个心眼，也没觉得你是利用她，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但在宫里有这样一个人，对你也是好的。”
“这倒也是。”
华莹紧锣密鼓的筹划着，华莹的母家左督御史府上也此时也忙了起来，她的父亲最近想要富察大人的把柄，可那是富察家，并不是那么好抓住的。
“富察一族家大业大，平时办事帮衬的人也不少，想要找到机会，还得从他们内部入手。”
“莹儿不是说赵家可以帮得上忙，不过那赵家和富察家早就勾搭上了，不知道莹儿有什么本事能让他们家帮忙。”华莹的母亲方佳氏担忧女儿，又想帮到女儿，见呼卓发愁的模样，也焦急了起来。
巴克什此时回家，照看了妻子和孩子后来到这老两口这边，见他们皆一脸愁容就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妹妹：“阿玛，您就安心等待赵家的消息即可，既然妹妹开口了，您也知道它的性子，一定是很有把握的，她断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更何况事关重大，咱们也要小心行事，别慌神，咱们可是妹妹最有力的后援。”
“也是，咱们的女儿最聪明了，左右赵家有个女儿在宫里，莹儿许是和他家女儿商量了什么。”方佳氏这才收了愁容：“前些天给你云裳妹妹准备嫁妆，总觉得差点什么，你改日记得带上你们一家去看看，也叫上我的大孙儿，云裳那丫头走之前还去宫里与你妹妹说了话，咱们也不能显得亏待了庶妹。”
“是，儿子知道了。”巴克什欲言又止，而后才道：“云裳妹子嫁给了皇家，本该是咱们的荣耀，可这大阿哥听说并不是个好过日子的，现在皇上还没有给大阿哥册封，当年皇上可是十四岁不到就被封了王爷。”
“两口子过日子，外人是看不出来好坏的，不过云裳也是个聪明的孩子，额娘也是希望她好的。”巴克什的话不无道理，虽然十六才算做成年，但皇家子嗣多是提前册封给封号的：“只希望他们相安无事便好，云裳也有着布尔哈齐的脸面，大阿哥应该不会为难她。”
“但愿如此，我也只想让妹妹别那么操心。”巴克什对于华莹的兄妹之情是很深的，自己的额娘在自己之后又生了两个弟弟，他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是华莹这个妹妹的到来让他心中雀跃，虽然他们相差的年龄最大，但华莹小时候总爱跟着他这个大哥，估计是觉得有安全感而且经常给自己好吃的和好玩的。
邰裕现在也成了家中最受欢迎的人了，左右是因为在宫中做侍卫，情报比较多，偶尔还能看见华莹，达裕恐怕是小时候最让华莹厌烦的哥哥了，从小就爱捉弄她，但也只是因为喜欢，才爱恶作剧。
“启禀老爷夫人，大少爷，四少爷回来了。”
华康一身官服，也是仪表堂堂，他自从科举之后，便一直勤于官务，连回家的日子都少了许多，至于他与华莹，是几乎同一时间出生的，虽然性格别扭执拗，但对于华莹这个姐姐还有很深的依恋之情，当时华莹入宫之后，甚至掉了泪，这恐怕就是双生胎天然的情感。
“这几日忙，没有给阿玛和额娘来请安。”他们家没有什么刻板规矩，但华康还是觉得抱歉：“听说阿玛与姐姐在商议富察家的事情，儿子便抽空回来看看。”
“你也知道，你姐姐未降生的孩子是铃妃害死的，她势必是你姐姐的宿敌，所以便打算将她们一家一网打尽，以绝后患，可这不是一件易事。”
“所以，儿子就是来给姐姐和阿玛出招的。”
“你这个鬼灵精，又想到什么鬼主意了？”方佳氏拉他坐下。
从小这个小儿子虽然身体不如其他人健壮，但是脑子从来都是转的快的，她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也是有这样几个孩子，巴克什沉着稳重，邰裕善谈老道，达裕强壮果敢，而华康聪明机敏，华莹就几乎是结合了他们的所有优点，除了有时候也太过固执和好强，当然还有女儿家天生的温柔感性，会让她容易碰壁，可谁又是完美的，这些缺点在不同的情况下，也会转变为独一无二的优点。
“也是儿子偶然间想到的法子，阿玛和哥哥们暂且一听，看可不可行，咱们再从长计议。”
于是这个下午，布尔哈齐家开了一个十分长久的会议，也做出了不少重大的决定，踏错一步，他们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第一百二十二章 秀嫔
“上回的荷包，姐姐可给皇上了?”
凝贵人今日又来萱贵人这边串门，左右不过隔着几步路，她也带着自己的小心思，上次她主动提出绣的荷包已经给萱贵人了，还专门说不要告诉皇上，就说是萱贵人自己绣的即可，萱贵人还颇有些不好意思。
“你来了，”萱贵人正提着笔练字，又想着送给皇上自己的字画：“送给皇上了，皇上戴不戴就不知道了，他身上一直有着蕴嫔的荷包呢。”
“皇上一定会戴，也不枉费你的苦心，怎么，这又要练习字画了?是不是想送给皇上呀？”凝贵人从桌子上随手拿起一张，看着上面的字迹，娟秀的很，后面得到萱贵人肯定的回答又道：“不过大家都说皇后写得一手好字，姐姐就不怕被皇上拿去，然后和皇后比较?”
萱贵人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轻轻皱了皱眉头，连一副浑然天成的媚像都因为这个动作消散了大半：“这我倒没有考虑过，只是我写我的，皇后娘娘写皇后娘娘的，没什么可拿来比较的，我们本就不应该放在一起比。”
“姐姐就是太单纯，姐姐以为皇上也像你这么想吗?皇上坐拥佳丽三千，闲来无事难免就会拿咱们来比较，姐姐这字好看是好看，不过我见过皇后的字，说句实在话，姐姐还是稍逊一筹。”
“我自是比不过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身为正室，我为妾，当然都是皇后娘娘的好。”萱贵人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生不逢时，其实皇后家室好，她也没有差到哪里去，其实，像铃妃再到蕴嫔，哪一个是家室差的?
“这恐怕就是咱们的命运，永远都比不上皇后娘娘。”萱贵人叹息道。
“你看你，怎么说着说着不高兴了?”凝贵人察觉到她心情的变化，又转而说道：“所以别怪妹妹说，咱们少和大人物比较，做好自己就行了。”
银兰在一旁侍墨，听到了凝贵人的话，又见自家主子本来心情舒畅没两句话又丧气的样子，原本是有些对凝贵人不痛快的，可思来想去，又觉得凝贵人没什么错，也是好心提醒，自己小主儿一腔心思都在皇上身上，也该收一收为自己打算了。
想到这，银兰也道：“小主，凝小主说话直，您别不开心，要不然您就先别写了，奴婢去帮您和凝贵人沏茶，是皇上之前赏的雨前龙井，您一直没舍得喝。”
“罢了，”萱贵人将手中的笔慢慢放下，两只手拾起宣纸瞧了瞧，怎么瞧怎么不顺眼：“左右也是白费工夫，没有那本事。”便将纸扔到了一边，任由墨水渗透了纸张。
“我可真是说错了，看你这样自嘲起来，真是罪过。”凝贵人将沾湿的纸小心折叠起来放好。
“不是你的错，你说得对。”萱贵人走到了一旁的坐榻。
凝贵人见她这样气闷，又看了看那些字，便道：“萱贵人，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如教教我?”
“教你写字?”
“是，我自小不爱学习，写的字也歪歪扭扭的，看你字这样好看，也动了心思，姐姐是不是懒得教?”
“怎么会，”萱贵人摇摇头：“我之前的刺绣你也好心帮过我许多次，这点小事情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我的字也没有多好。”
“哎呀我又不是皇上，标准严苛，我就喜欢姐姐这样的，整整齐齐方方正正的，多好，这才是咱们女儿家该有的样子。”
“你说的是。”萱贵人忍不住动了动嘴角，看来，确实是外冷内热的人。
端着茶盏的银兰回来见到凝贵人又把自己小主哄的高高兴兴的，也是欢喜，忙给凝贵人上了好茶，立在一边听她们说话。
“姐姐侍寝的时候，可还用着那个药？”银兰也是知道此事的，凝贵人也没有避嫌，左右这主仆虽然都是傻子，但却是一条心。
一提起这个，萱贵人的脸便红了：“皇上喜欢，我便一直用着，怎么了？”
“无碍，就是担心姐姐若是突然不用了，皇上察觉到不对会生气。”
萱贵人点头：“这你倒是提醒我了，以后每次皇上来我都得用，先不说扰皇上的兴致，若是被发现我这样，可就不得了了。”
“好，姐姐放心，我这里还有许多，姐姐尽管用。”凝贵人听她说的话正对自己下怀，微笑道。
“额娘，要玩。”五阿哥还是胖嘟嘟的，一边手里攥着华莹亲手为他做的小玩具，其实就是一只磨好的木棍绑了两个染色的棉花球，一边扑腾着胳膊，想让华莹陪着他玩闹，无奈身高不够，只能在华莹小腿那处碰来碰去。
华莹托起胤泽，将他抱到旁边的榻上：“好，额娘和你玩，转眼间呀，胤泽都快两岁了。”
“是啊，过几日便是重阳节了，过了重阳节再等个小半月，就是咱们五阿哥的两岁生辰了。”轻煦又将五阿哥弄掉的小东西捡起来，递给五阿哥，只不过过了没一会五阿哥又会扔到地上，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这样淘气，要是在普通人家更加麻烦。
“是我的生辰呢……额娘”五阿哥现在说话已经灵活多了，也学会了好几句话，会了好多词汇，华莹有时候无聊，还能和五阿哥聊上几句呢，只是他有时候嘀嘀咕咕重复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话，华莹有时候还听不懂。
“等到五阿哥满三岁，也要去学堂读书了，到时候娘娘就轻松了。”
“轻松什么，皇上最看重皇子的才干，到时候才是忙起来了，得天天盯着他背书学习。”华莹不认同，又拨弄了一下一旁被五阿哥抛弃的拨浪鼓，发出闷闷的响声：“原先就听说皇后娘娘对儿子严苛，不知道听谁说的，说三阿哥不管酷暑严冬，困了就必须要出去站着背书，完成夫子们或者皇后布置的任务，不然皇后是不依的。”
“还有这种事情?那皇后娘娘未免心太狠了一些。”
“人家都说慈母严父，三阿哥可怜，严母严父，而且还没有一个生母可以疼爱他。反正我肯定没法狠下心对胤泽那般，孩子应该自己学会努力，而不是靠做额娘的生拉硬拽，如果他不想好，我也不逼着，不过是日后做一个闲散王爷，你说是不是，胤泽?”
胤泽才听不懂华莹这一大串弯弯绕绕的，随便哼唧了一声算是回答华莹，华莹佯装生气的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
“这从哪儿学的?都开始打孩子了?”静嫔刚一进门，看到这一幕，打趣道：“妹妹是和皇后还是江妃学的呀?”
身后还跟着润贵人，润贵人也是穿的简单，每次都是温温婉婉的样子，看样子今日是又被静嫔拉着过来了。
“你们两个来了，快坐，只是静嫔姐姐每次都要嘲笑别人两句才肯坐下，真是麻烦，你下回可别来了。”
“又来叨扰蕴嫔姐姐了。”不同于二人的斗嘴，润贵人按规矩行礼道：“五阿哥愈发可爱了，妾身也是想来看看。”
“还是润贵人知礼，瞧瞧你。”华莹将五阿哥扶着站起来：“胤泽，快说静嫔娘娘安，润娘娘安。”
“静嫔娘娘安，润娘娘安。”胤泽还有模有样的拜了一下，逗的三人笑意盈盈，润贵人怕他在榻上摔了，便伸手扶着。
“没事，他现在走路很稳了，男子汉，不怕摔，摔了还要自己站起来。”
“蕴嫔每次这样说着，其实心里也害怕的很呢。”静嫔嘟囔一句，华莹作势要打她，这才罢休。
“对，四阿哥呢?怎么不带着她来玩了，胤泽也喜欢跟这哥哥玩，其实这同龄的孩子也不少，三公主四阿哥，都差不多是一年出生的，只是灵嫔几乎没有来过。”
“别提了，皇上说，胤明虽然还没有到年龄，但是应该早一点识字，以后去学堂也跟得上，然后皇上莫就名其妙的就让她没事就去二公主那儿，让二公主教弟弟识字，好似我这个额娘不识字一样。”静嫔没好气儿的道。
“哦?这倒是奇怪了，虽然四阿哥年龄还小，怎么皇上让二公主去教?派个伴读不就得了。”阿哥和公主到了年龄都会有伴读，一是为了帮助皇嗣学习，二来也是为了照顾孩子们的饮食起居。
华莹不解，谁知静嫔更是不清楚：“这谁能猜透皇上的意思，许是觉得胤明小，不适合请老师来教?或者觉得二公主和胤明差的岁数不多，总而言之，我是不喜欢的，皇上对待阿哥们严厉，估计就这两年我能好好和四阿哥在一起，我可不想让四阿哥早早去和别人亲近。”
华莹虽没有他这样的想法，也能理解她的心思：“知道你心疼孩子，但是皇室出身的孩子就是要知礼明事，更何况四阿哥是个男孩子，皇上这样做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是啊静嫔姐姐，妾身也听说二公主聪明好学，估计会好好教四阿哥的。”润贵人也安慰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秋菊
“说起二公主，这些天见秀嫔姐姐也总跟变了个人一样，觉得生疏了。”华莹见胤泽又把东西弄到地上，边捡边说道。
“那还不是你当初把她的野心激起来了，”静嫔严肃了神情：“当初她就算是被皇上刚封了嫔，也是无欲无求只求孩子个好前途，后面估摸着被江妃和大阿哥刺激的，不知怎么，两人明争暗斗的，本来一个公主江妃还不看在眼里，但是因为当初秀嫔得皇上宠幸也可能与江妃有关，所以她们一直看不对眼，连带着二公主与大阿哥不像是兄妹，倒像是仇敌。”
“这话可别说再说了，那是秀嫔姐姐自己选的路，咱们无法干涉，只是可惜了前两年的姐妹情。”华莹略感可惜，可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旁人最多起到一个干涉的作用，她的几句鼓励被秀嫔当成了野心的开端，这也是所料未及的。
“是你帮了她，她应该谢你，对于我们，只求日后不成为仇人罢了，现在我们倒像是陌生人了，与其他嫔妃一般行礼问安，她也不来咱们宫里串门了，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华莹都觉得没什么，静嫔也自然看的开，她如是说。
“两位姐姐也不用太悲观，那日妾身陪着皇上，听皇上夸二公主很是机灵懂事，许是秀嫔姐姐一心在二公主身上，没功夫和姐姐们聚。”
“润贵人说得对，静嫔你就是太绝对了，喻贵人不也是有阵子没来了?”
“喻贵人那是不爱出门，出门也是跑我宫里或者你宫里要不然就是顺贵人那，都不带去远处的，我今儿也想叫上她，谁料人家正乎乎大睡呢，说是前儿晚上失眠了还是怎么，一晚上没睡。”想起这件事情，静嫔也忍不住笑了笑：“她就是一个活宝。”
“喻贵人就爱闹这种荒唐事情，润贵人接触的少，以后你就知道了。”
润贵人含蓄的捂嘴笑了笑，也是笑不露齿：“原以为进了宫就不像家中姐妹可以欢笑，现在看来，有几位姐姐在，就像是在府中一样，说起话来也自由自在的。”
“这就对了，以后你也放开些，咱们几个都是好说话的。”静嫔道，这话说的不错，华莹与她，顺贵人与喻贵人，都是不爱发脾气的主，喻贵人左右也是直爽，可能脾气比她们火爆，但也不会轻易发作。
“不过你也提醒着喻贵人，收敛着点性子，像这大白天还赖在床上，要是被皇后知道了，免不了要被教导。”华莹想着喻贵人不爱出门，也看不上那般宠爱，是有些担心的，但上次她已经帮喻贵人让太后另眼相看，别的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她的了。
“知道了，这些话我早就跟她说过，她其实心中有数。”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自然做了宫中的朋友，有些事情该提醒就提醒，尽了自己的情分便好，也不用想改变他人的脾性。
“娘娘，今日上午是赏菊宴，您要穿哪一件衣服？”重阳节这一天，惯例还有一次赏菊宴，无非就是后宫妃嫔与皇上一同赏赏花，品品酒，也没有其他外人，到了晚上，才是盛大而隆重的宴席，需要穿嫔位宫装。
“上午不用太过隆重，家常点便好，省的让人眼花缭乱的，看多了也审美疲劳。”
兰栀为华莹在衣柜中挑选衣服，蕙心正将她喜爱的鸽血红宝石步摇与玲珑金镶玉耳坠拿出来，华莹看到了，却阻止了：“今日不必和往常一样了，把本宫自己从家中带来的头面拿出来吧，那是阿玛与额娘亲自去店铺打制的，原先还舍不得带。”
蕙心应了一声，虽然这副头面没有华丽的点翠，但却是包含心意的，华莹虽然平日里不说，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也知道主子是想念家人的。
“这头面打的也精致，不愧是小主家定做的。”轻煦从蕙心手上拿过来，点缀好华莹的发髻：“娘娘的头发真好，柔顺乌黑，而且发根高，有福相。”
一整套头面首饰包括挑心、分心、满冠、顶簪、掩鬓、花钿、围髻、簪子和耳环，虽然听起来类別繁多，但大祺国流行的头面中也只有三簪子或发梳一对钗一对步摇一对耳环个别花钿罢了，戴起来也不如朝服的头饰沉重。
“打小就有人这么夸我，那时候我还以为是自己长的不好看，别人只能夸头发呢。”华莹对镜与自己相望，心下满意，也不知道自己小时候什么毛病，竟然觉得自己不好看。
“这话可错了，有的人可能确实是因为长相不好挑别的夸，但娘娘浑身上下可都是完美的。”轻煦很少会拍马屁，她说的也是实话，华莹这模样身段和家室，天生就是要嫁给皇亲国戚的，让人挑不出一点不好：“而且奴婢从来没有再娘娘身上发现一颗痣，双腿笔直细长，肌肤胜雪，真是天生丽质。”
虽然轻煦是给自己沐浴更衣过，但华莹还是赶紧让她住嘴：“轻煦，怎么你也被兰栀带跑了，天天油嘴滑舌的，这是说什么呢。”
“主子一害羞就要提奴婢，再这样下去，奴婢可不给您打扮了。”兰栀撅嘴道。
“你们真是胆子愈发大了，早知道就不应该放纵。”华莹笑骂两人泼皮无赖，蕙心在一旁笑着，然后将五阿哥抱了过来。
“五阿哥今日也好生打扮了，奴婢给他穿了皇上赏赐的衣服，看起来正合身呢。”
五阿哥挣脱开蕙心的怀抱，往华莹这边跑，果然小人也需要好看的衣裳，穿这样一身蜀锦缎子制成的衣服，小小年纪贵气十足：“胤泽，今日要听额娘的话，不要乱走动，知道了吗？”
“知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反正华莹也已经收拾就绪，二人一起乘坐轿撵到了赏花处。
三三两两已经有了不少人，华莹到自己的座位处坐下，这不比晚上规矩多，落座之后华莹便又开始闲聊了。
“蕴嫔娘娘怎么没有带那只宝贵的红宝石步摇了？看不见它可真是稀奇。”凝贵人开口道，今日她打扮的也甚是娇俏，红润的樱桃小嘴说出来的却都是挑拨离间之语：“那不是皇上赏给蕴嫔娘娘的吗？还以为娘娘每次出席家宴都要带着呢。”
察觉到皇上探究的目光，华莹只微微一笑：“皇上对后宫姐妹多是大方阔气的，那请问凝贵人今日，从头到脚都穿的是皇上赏赐的吗？”
皇上在新人侍寝之后或过节前夕总会让人去送些布料首饰给后宫嫔妃，凝贵人不可能没有。
凝贵人挂在嘴角的笑容一僵，她确实没有穿。若说自己没有穿皇上送的，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若是说穿了，皇上万一清楚他给自己送了什么，那可就欺君了，好在她反应快，避而不答道：“娘娘说笑了，皇上对待嫔妾怎能和娘娘相比，嫔妾的布料首饰自然比不得娘娘的首饰华贵。”咱们两人的东西可不是一个档次的，你的是包含皇上心意的，怎么能和皇上随意赏给我的相提并论。
在场的人都不傻，只看华莹如何反驳，只是华莹还未开口，身边坐着的小萝卜头似的五阿哥却先一步出声了，并且嗓音洪亮清晰：“儿臣穿的是蜀锦。”
别说凝贵人了，就连华莹也愣了愣然后抿唇一笑对皇上道：“皇上，胤泽是说他穿的是皇上赏赐的蜀锦，他今日穿上就很喜欢呢，于是臣妾想着胤泽身披皇上恩泽便够了，不想抢胤泽的风头，于是就把首饰换成了臣妾母家进宫之前给臣妾打造的头面，还请皇上恕罪。”
“无碍，朕赏给你们的东西是因为宠爱，不是让你们日夜带着的，这何罪之有。”皇帝又看了看小胤泽，心中喜爱的不得了，而且他在众人面前说话一点也不怯场，还会帮着自己额娘说话，一看就是聪明孩子：“五阿哥这一身确实不错，没枉费朕的心思。”
事到如今，凝贵人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她脸皮倒是不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嫔妾今日也是开眼了，蜀锦珍贵，与五阿哥也是般配，都是贵重无比的。”一个不大点的小孩竟然穿了那样珍贵的衣服，她这浑身上下加起来都不如那一匹蜀锦值钱。
江妃默默在心里暗自嘀咕，皇上可从来没有赏赐过大阿哥这样的东西，不论是小时候还是大阿哥成亲之时，是应该说皇上之前不上心，还是说对华莹的孩子太过上心了呢。
“凝贵人还是安心赏花喝酒吧，不要一双眼睛总往别人身上盯着，平白扫了别人的兴致。”
灵嫔蓦地出声，让凝贵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暗道灵嫔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事情与她有关。
华莹自然知道为什么，她之前听到了秋实所说，提点过灵嫔几句，想来灵嫔已经猜到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是凝贵人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温如
今日晚上，乃是重阳家宴，乾清宫早就开始紧锣密鼓的布置起来，负责的便是江妃与大阿哥，是江妃主动与皇上说大阿哥年长，如今也该为宫中做些事情，皇上便让大阿哥来负责这次家宴的排布。
“胤添，你皇阿玛交给你的事情，都做好了吗?”江妃来到大殿门口，颇有些担心，这是一次重要的宴席，代表了他们母子二人的脸面，玩不能有什么闪失。
“额娘放心，儿臣一切都是细心布置的，断不会出什么差错，儿臣在慈宁宫生活过，太后娘娘不喜欢太过惹眼的花样，儿臣就让人将大殿上布置的色彩少些。”大阿哥刚刚娶亲，夫妻生活过的却是平淡，再加上大阿哥虽在宫外开了府邸，但因为还没有正式册封，也就三天两头往宫里跑。
“那就好，你娶了福晋，额娘便在你皇阿玛面前提起给你封爵，按着规矩来说，满十五就该册封了，你那府邸搬进去，匾额还没有写，估计就在今天晚上皇上会给你册封，你可好好表现。”
“是，额娘，你说皇阿玛会册封我为亲王吗?就连礼亲王那样没出息的都被封了亲王。”
“嘘，礼亲王是先帝的儿子，更是太后的亲儿子，皇上怎么也要顾念兄弟情分，登基后才加封的礼亲王。”江妃示意他小点声：“额娘觉得胤添一定能被封为亲王的。”
皇子册封加爵，一般是分为几类，最好的便是亲王了，其次是郡王，再然后就是贝勒贝子一类的，江妃心想自己的儿子是皇帝的长子，一定得封为亲王，但其实历代以来，很少有庶出阿哥能直接被册封为亲王，大多是贝勒。
华莹这边也收拾打扮好了，把赏菊宴时的服饰换下，又穿上嫔妃朝服，带上五阿哥后，等到了乾清宫，正好也遇见了静嫔带着四阿哥胤明，两位妃嫔两位皇子便有说有笑的进去了。
她们来的早，便先入座了，华莹抬头看了看四周，想起她们说这里的东西都是江妃的大阿哥亲力亲为的，皱了皱眉头。
“娘娘，怎么那样的表情?有什么不对吗?”轻煦见她这般，趁没人询问道。
“重阳家宴，和除夕、中秋、立春一样，是皇上太后都很重视的宴会，这次还要宴请其他王爷大臣的，怎么布置的倒显不出热闹?”
许是上次家宴的华贵摆设令华莹印象深刻，她一眼便看出来摆放在桌前的勾金丝烛台也没了，换成了普通的银铜器，还有平桌上讲究的毡子也花样少了些。
“许是皇上这么吩咐的。”轻煦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大体上来看，这样布置也没什么大差错，该有的都有，是符合规矩的，只是稍微简朴了一些。
“姐姐来的好早。”顺贵人也到了，先是和华莹打了招呼，又摸了摸胤泽的小脑袋：“五阿哥也来了。”
胤泽乖巧道：“顺娘娘好。”上午出了一回风头，现在华莹也不把他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
正当几人围着说话的时候，铃妃迈过门槛，一眼瞅见她们，走至前面才冷笑一声：“哎呦，知道的以为这是皇上举办的重阳家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女儿家玩闹的地方呢，一个个恨不得扎个堆儿，真是好笑。”
几人脸色一变，华莹道：“铃妃娘娘金安，娘娘说得对，臣妾几人情同姐妹，自然是想扎堆在一起的，免得像铃妃娘娘这样说话，以后想扎堆儿，都凑不着几号人。”
眼见铃妃要生气，华莹继续道：“再说，后宫各位姐妹都是要好的很，既然铃妃喜欢孤家寡人，臣妾也不敢打扰娘娘兴致，也和娘娘说不到一块去，娘娘就快去不扎堆的地方坐着吧。”
从前的华莹只是说两句，便收手，因为觉得还是不要扯破脸皮，日后好说话，可这位铃妃的言行举止，华莹一点儿都不想再忍让了。
“铃妃娘娘眼睛瞪这么大干嘛?可真吓人，妾身们都是您说的女儿家，经不起这样吓。”喻贵人见状自然也跟着华莹嘴上不饶人，说完还就坐到自己位置上了，若论起气人，喻贵人还是可以名列前茅的。
“好啊，”铃妃怒极反笑：“你们一个个仗着今天家宴本宫不与你们计较，就这样出言嘲讽，仔细本宫以后怎么收拾你们。”
说罢便走，却听华莹补充了一句：“还以为娘娘能说出这番话有多大方，不过尔尔。”
“放肆!”铃妃一转头，见华莹仍笑意满面，恨不得撕烂了她的一张嘴，但妙语拉住了她。
“娘娘，皇上和太后娘娘应该快来了，咱别和她计较了。”妙语知道自己主儿快要发飙，又怕这家宴上起冲突惊扰到正主儿们，便赶紧劝说，直到铃妃终于一甩袖子，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等家宴开始，莺歌燕舞觥筹交错，静嫔才道：“原先没看出来你也是个带刺的，你说话还是小心为上，别惹急了她。”
华莹心想没有惹急这女人都能害到自己头上，真当自己是好欺负的：“好，不过是看不下去她总是挑事儿的模样，让人厌烦。”
“谁说不是呢。”静嫔表示认同：“成天就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德行，把自己当成皇后来看，就她那样子，怎么配当一国之母，真是痴心妄想。”就算皇后也是表面贤惠，但起码她做好了明面上的事情，不像铃妃这样嚣张。
话音刚落，只听在上位的皇帝说道：“今日重阳佳节，朕心甚悦，敬皇额娘一杯。”
说罢，皇上端起内务府专门为重阳节准备的清酒，一饮而下，太后也满面笑容，看起来心情甚佳：“皇帝有心了。”
“这大殿是由大阿哥负责布置的，皇额娘可还满意?”皇上提起大阿哥，江妃不由得伸长了耳朵，表面上风平浪静。
太后先是看了一眼大阿哥，然后点头道：“哀家上年纪了，挑不出什么毛病，皇帝喜欢便好。”
听不出喜欢与不喜欢，江妃倒有些坐立难安了：“胤添这是第一次帮他皇玛嬷和皇阿玛做事，一定是有些不周到的地方，还望皇上与太后娘娘见谅。”
皇帝让她坐下，却叫了二公主：“温如，你来说说，你大哥布置的怎么样?”
秀嫔听皇上猛然点了二公主的名，面上仍不慌张，只见二公主坦然的站起来回答：“儿臣年纪小又是女儿家，比不得大哥，大哥无论是布置乾清宫，还是上午的赏菊宴，都是符合历代佳节宴会的，儿臣觉得大哥布置的不错。”
“听你这意思，是说这宴会符合规矩，但没有出彩的地方，那就是有可以改进的地方，你不妨具体说一说。”皇帝眯眼一笑，看着像个慈父，但在华莹看来，就像是一头狡黠的狐狸，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
只见二公主沉思片刻，然后道：“要真要说，儿臣请大哥莫怪。”
“……二皇妹但说无妨。”大阿哥觉得现在的情形有些不妙，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让她说。
“这重阳节，本就是一个孝敬老人的节日，而宫中最重要的老人便是皇玛嬷了，依儿臣观察，皇玛嬷虽然礼佛，慈宁宫摆设看似简单，但都是低调内涵之物，多是彰显我朝之风采的摆件，比如大殿前的长方盆碧玺桃树盆景，虽然不亮眼和引人注目，但却是用了金玉珠宝制作的像生盆景，可见皇玛嬷喜欢内敛又不失华丽的物件。而今日大哥如此摆设，略显简单了些。”
“你这孩子，明明没有在慈宁宫居住过，偶尔也是来请安，要不了多长时间，怎么观察的这样细致。”秀嫔及时问道，人人都知道大阿哥在太后宫中小住过，她这样提就是让其他人明白大阿哥没有用心，而她的女儿是最用心的。
“母妃不知，儿臣喜欢皇玛嬷，所以每每前去慈宁宫，总会用心观察，久而久之便记住了一些摆设。这也不能怪皇兄，毕竟皇兄是个男儿身，总会粗心一些，况且今日皇兄的布置除了这一点，其他也都是挑不出错处的。”
方才刚说了重阳节是要孝敬老人的，现在又说只是一点小错误算不得什么，无非就是故意在众人面前要给大阿哥一个不光荣的台阶下。面容可爱稚嫩身材小小的二公主说出的话可是巴不得杀人诛心，每一句话都极具心机，还以退为进带着极强的攻击性。
“好，温如真是有心了，能这样细心观察慈宁宫。”皇上夸赞道，他也没想到二公主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大阿哥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什么，他却并没有给大阿哥出声的机会：“都是朕的好孩子，今日朕万分高兴，想起大阿哥并未封爵一事，如今看来，就封大阿哥为郡王，封号为禄，届时朕亲手为你的王府题匾额，如何?”
大阿哥头脑发懵，只知谢恩：“儿臣谢过皇阿玛隆恩。”
第一百二十五章 挑选
江妃后来的表情，多少人只要想起来都觉得想笑，也成了后来她被人嘲笑的话柄。
“瞧江妃娘娘天天的样子，当初就说过自己的大阿哥肯定要被册封亲王的，看昨儿晚上，丢尽了脸面，今日不会不好意思来了吧。”湘常在刚刚复宠的时候，江妃没少给过她脸色看，这下也算是出气了。
“怎么说江妃也算湘常在半个旧主，这么幸灾乐祸的。”铃妃虽觉得解气，但更瞧不上湘常在。
“不过是早些年被胁迫的罢了，铃妃这样说话妾身可不认。”湘常在说话早已比当时的收敛，有时候见好就收，也少呛人了。
“自先祖以来，一般都是皇上的嫡子或者极为喜爱的皇子才能被册封为亲王，大阿哥被封为禄郡王，也没什么惊讶的。”秀嫔道。
“秀嫔说得对，不过二公主昨日的表现真好，也是你教的好，以后肯定也能得一个好的封号。”皇后状似温和的道，其实她已经开始不满了，三阿哥被她抚养，已经过继到她的名下了，算是正式成为了她的“亲儿子”，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只是这两年，秀嫔渐渐挺直了腰板，本来没把二公主一个丫头放在眼里，可到底也是被皇上看重的子嗣，万一秀嫔日后又有一个儿子，那可不得不防。
索性二公主到底才十来岁，皇后也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如今看来，她最忌惮的大阿哥，已经威胁不大了。
“这是聊什么呢。”江妃来迟了，她眼下挡也挡不住的深色眼圈告诉众人昨夜她绝对没有睡好，连嗓子都有些沙哑。
“正夸大阿哥有了个好前程呢，你就来了。”皇后睁着眼说瞎话，还面不红心不跳的。
“江妃怎么今日来晚了?大阿哥封爵也得来和皇后请安呀。”杜答应故意气她道。
江妃自然想到她们几个说不出好话，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被人嘲讽的准备，不想理会她们，如今她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安抚好大阿哥，让他在皇帝面前好好做事，不要觉得郡王不好，讨皇上喜欢等来日加封也是有希望的，再加上中宫嫡子还不成事情，江妃野心是绝对不小的。
“不瞒皇后娘娘，臣妾昨夜身子不适，没有睡好，这才请安迟了，还请皇后娘娘赎罪。”
见江妃今日这般性情，皇后多少知道她的心思，心中冷笑，就凭她那个不成才的大阿哥，还是别痴心妄想了：“本宫知道你为大阿哥的事情烦心，既然大阿哥婚成了，府邸也有了，便好好休息两天吧。”
“皇后娘娘大方，臣妾叹为观止，只是这天儿也渐渐冷起来了，臣妾也愈发起不来，不如皇后娘娘也让臣妾好好休息?”
铃妃又开始不知疲倦的挑衅，连华莹都觉得看烦了，皇后还是不为所动：“既然如此，那就也免了铃妃这两日请安。”
“不用了，多谢皇后娘娘好意，臣妾有没有儿子操心，自然是睡得早起的早。”
那你之前说个什么劲儿?皇后脸上的笑意有一些僵硬：“随妹妹去吧。”
华莹刚回宫休息了一会，逗弄着五阿哥，皇上身边的小平子来了，还带着轿撵：“给蕴嫔娘娘请安，蕴主儿，皇上打发奴才来请蕴主儿去挑江南织造局的缎子，现在您可有空？”
华莹这才想起来还有这样一回事，这可是皇上明目张胆的偏爱，虽然是说让她悄悄去选缎子，可这架势一点也不小，还让李全的徒弟陪着：“自然有，有劳平公公还走这一趟。”
“哎呦奴才可当不起蕴主儿这句夸奖，可别折煞奴才了。”小平子只是个徒弟，却也是御前的人，华莹便高称他一句“公公”，小平子倒反响热烈，想来是被他师傅压着，很少有主子这样称呼他。
内务府离景阳宫不远，轿撵还没有走一会就到了，蕙心扶着华莹下轿走入内务府，因为是刚刚运送到宫内，这些衣料还没有被送到尚衣局制成衣服。
“蕴主儿，这几匹料子都在这里了，都是上好的织锦缎子，每一匹听说都要绣娘大半年的时间呢，所以拢共就十匹，请娘娘挑选。”小平子上道，一进来就眼神示意其他下人不要多言，自己给华莹介绍道。
华莹素手轻轻抚过那些布料，的确如皇上所说，适合制成冬衣，而且花色也不常见，都是靓丽清奇的，倒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主儿，您看这匹，”蕙心也在一旁帮忙挑选着，知道看到最后面那一匹布料，觉得与华莹十分相配：“这件浅紫色的煞是好看，娘娘最爱穿紫色，上面绣的还是主儿最喜欢的白兰。”
华莹目光被吸引过去，看了看道：“这不是浅紫，这叫藕荷色，是淡淡的紫色中透着粉红，所以叫藕荷色，倒真是个好料子。”
“你们再拦着本宫，本宫把你们全部送到慎刑司去！”
华莹正要选这匹和另一匹颜色鲜艳一点的茜色缎子时，一个一如既往嚣张跋扈的声音从内务府门口传来，原来是按着小平子嘱咐，那些人想拦着铃妃，不让她发现华莹在此先行挑选衣料，可这些下人却没有那样的本事。
正怒气冲冲觉得这些下人都吃了雄心豹子胆的铃妃在看到华莹那一刻属实愣了片刻，皱眉道：“你怎么在这儿。”
“见过铃妃娘娘，臣妾来此看看料子，这么巧遇见了娘娘。”
说起料子，铃妃往她身后的蕙心手上一看，立刻柳眉倒竖：“你们哪里来的胆子，胆敢自己先行挑选？本宫就说江南织造局的新料子应该到了，怎么还没个影儿。”
华莹倒没着急解释，只是似笑非笑道：“看来铃妃娘娘对于进贡的衣料物品向来了如指掌啊，臣妾猜想，是因为铃妃娘娘家中与贡品所经驿站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吧。”所以，才能这样方便的知道哪些是运往皇宫的，好在上面做手脚。
“本宫家中是与驿站有关，但你说的密切关联可谈不上！”铃妃这句话说出来就显得有些外强中干了，若是以往她不心虚，定要冷笑着说那又如何，才到哪跟哪，怎么就这样心虚了，那就一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好，那是臣妾失言，臣妾现在能走了吗？”华莹挑眉看她。
“你们擅自挑选进贡布料并带走，本宫一定要禀报皇上和皇后娘娘！”
“娘娘，”妙语此刻却轻声提醒道：“那边的好像是御前的小太监。”
铃妃的声音戛然而止，让华莹看的想笑，皇上的本意应该是让华莹先行选择，不告诉皇后实情，也是给皇后面子，因为按理说皇后有掌管后宫之权，这些东西都由她分配，皇上若去说，就显得他太过于宠爱华莹，也是影响皇后管理后宫的职权，可铃妃这么一闹，若是让人们都知道了，皇后估计还要怪她事儿多呢。
“你怎么不早说是皇上让你来的。”铃妃心中气愤，觉得是华莹故意不说，就为了让她丢脸。
“娘娘好像也并未给我解释的机会。”
铃妃不甘，就没有轻易放她们主仆走：“本宫很喜欢蕴嫔妹妹挑的那两匹衣料，可是你若先选走了，本宫就没有了，不知道可否给本宫留着？”
那皇上还让华莹提前挑选干什么，提前选不就是为了能选自己喜欢的吗？铃妃不过是又想像上次在乾清宫门口让自己落轿一样，打击自己的气焰：“希望铃妃娘娘宽恕臣妾难以从命，皇上的意思就是让臣妾选适合臣妾的，臣妾也不敢违抗皇上的命令。”
“那你就说你喜欢别的不就得了？”铃妃并不理会她将皇上搬出来的说辞，反而更加厌烦。
华莹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一样，拿帕子捂嘴轻笑，直到铃妃快要忍不住又要指着她鼻子喊叫之前才停下道：“臣妾的皮肤十分白皙，许多颜色的料子臣妾倒都可以穿，主要是铃妃娘娘。”
说到此处，华莹打量了一下铃妃裸露在外的肌肤：“铃妃娘娘英姿飒爽，许是少时在外骑马射箭的缘故，肌肤很是健康，而臣妾挑的这两匹布料，尤其是藕荷色的这件，很是挑人挑皮肤，娘娘怕是不适合，如果娘娘执意要选臣妾喜欢的，那不妨拿这件茜色的，要比藕荷色的好一些。”
铃妃被气的就差浑身发抖了，这个女人在这么多面前说自己的皮肤黑黄，真是岂有此理，可她偏偏说的是事实，她也看出来自己不适合那样浅嫩的颜色，相比之下，自己身上这件银红色更可以凸现一个好的气色：“蕴嫔喜欢，本宫就不让蕴嫔割爱了，毕竟本宫不缺几匹料子，蕴嫔就好好守着你的好料子吧！”
“是，臣妾一定谨遵铃妃娘娘的教育，将它们制成衣服后好生穿着，不会损伤布料，娘娘慢走，臣妾就不送了。”
华莹满面笑容，却极尽嘲讽。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可怜
“蕴嫔娘娘就是这样说的，然后铃妃娘娘就回去了。”小平子禀告完皇帝，皇帝没有说华莹一句不好，而是嘴边带笑。
“她说的确实没错，铃妃不适合那样的颜色。”铃妃并不算黑，这宫里面的妃嫔虽说不是个个肤白胜雪，但起码也多是肤若凝脂的，只不过她稍微因为少时爱骑马射箭被阳光晒得比其他人黄了一点，站在华莹身边，确实是暗了一个度：“铃妃没有乱说话吧？”
“没有，只是听说铃妃娘娘回去后又砸了好些东西。”铃妃跋扈但不蠢，她知道这是皇帝不想落了皇后的面子，自然不会乱说，只能有气憋在心里。
“罢了，今天晚上去她那里吧。”皇上道。
禄郡王府邸大门前，大阿哥看着刚刚挂好的匾额，上面确实是皇帝的亲笔字迹，可他只觉得心情跌落到了谷底，其实听着自己皇阿玛宣读册封的那一刻，自己的心情就再也没有爬上来过，不过是个郡王，果然还是期望太高了。
云裳之前就随着大阿哥搬到这里，如今大阿哥被册封，皇宫内送来了不少赏赐，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皇亲国戚大臣们的贺礼，她赶忙自己收拾东西指挥着人摆放物品，忙上忙下，却不见这位大阿哥人影，左寻右找半响，才见大阿哥又立在府邸门前自怨自艾，只觉得一阵无名火在心里燃烧。
本以为大阿哥虽然被江妃宠爱的有些小脾性，但性格也该是大大方方有抱负的人，没想到这点小事就成了这样，本来他虽身为长子，但毕竟只是一个出身不高的妃子所生，封为郡王估计也是看在长子的份上，要是真如江妃夸赞的那样出色，怎么就不知道太后喜欢什么样的布置呢？还让二格格一个公主说的无可奈何，而且多半更是因为皇上现在子嗣少，不然他早就是贝勒了，看他到时候去什么地方哭。
“王爷，您还是进屋去吧，妾身刚刚收拾好，现在这天气秋风瑟瑟的，小心着凉。”本着已经是他福晋的份上，云裳上前劝慰，想让他不要对着大门口自怨自艾了，毕竟人来人往的，万一有心人把这一幕记下，说禄郡王不满意皇上的安排，她也要跟着遭殃。
大阿哥这才转过头，看着这个父皇指婚的女人，虽长相不错，但两人竟有种相看不顺眼的感觉：“本王知道了，嗓子有些干，你去给我端盏茶来。”
一旁云裳身边的陪嫁睡荷心惊胆战的道：“郡王，福晋忙碌了半天，身子疲乏，奴婢给王爷端茶吧。”
“主理个王府的事物就疲乏到一盏茶也端不动了?福晋可真是娇生惯养，不是说你们家只宠爱身在宫中的蕴嫔吗?我今天真是开了眼，看来布尔哈齐家只要是个女的都宠爱得很。”
云裳听了这话，虽在府中觉得自己是个庶女低人一等，但也他说的不全错，在布尔哈齐家中绝没有人亏待自己半分，不说娇惯，也是正经大户人家小姐的教养，凭什么嫁到这里还要替人端茶倒水?
“王爷您要喝茶，请您去里屋，把茶水端出来这样不合规矩的事情妾身是不会做的，妾身确实身子疲乏就先进去了，就不打扰王爷观赏风景，观赏皇上御赐的牌匾了。”
“你!”大阿哥还想说些什么，只见云裳头也不回的走了：“还敢跟本王甩脸色!”大阿哥今年已经十五岁了，现在这斤斤计较的样子倒像是小孩子，云裳在前面听着，心中愈发冷下来，他们二人真不像是同龄人。
可想起出嫁之前，华莹在她面前谆谆教诲，说了许多，她也知道自己应该忍耐，不要与大阿哥闹的太僵，毕竟二人已经是夫妻，如果关系不好，她以后御下就更不方便。
想到这，她更是心中下定决心，虽和这大阿哥不是很和睦，但决不能让别的女人动摇自己的位置：“睡荷，你去给王爷送一盏热茶，好生让他喝了，我现在还不能与王爷闹僵。”
“小姐明白这点就好，咱们以后适时服软些，王爷是男人，自然是吃软不吃硬的，奴婢这就去，再帮福晋说几句软话。”睡荷是个陪嫁丫鬟，虽然之前是方佳氏指给她的丫头，但也是互相看着对方长大的。
“好，你是个聪明的，该如何就如何吧。”云裳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福晋衣裳，心里也如同压上了担子。
今夜，大阿哥并没有去她的住处，云裳本以为他又自己在书房或者别院就寝的，第二天听睡荷禀报，才觉得心中又火烧火燎的。
“大阿哥昨夜没有在府中，而是去了烟花柳巷一类的地方，奴婢已经打听过了，大阿哥已经去了三四次，只是福晋之前不知而已，每次去都点的同一个姑娘，名叫苏可莲，早先是卖艺不卖身的，王爷第一次就看上了这个苏可莲，于是将她买了下来，只接待王爷一个客人，只不过还没有光明正大的接到郡王府里来，可真是个狐狸精。”
睡荷说完，等待着云裳的回答，云裳深吸了一口气：“走，咱们去找王爷，讨一个说法。”
云裳虽年纪不大，但也知道，这种男人浪荡的事情，多半不是因为女人狐媚勾引，而是男人没有自制力，家里做的饭再好，也喜欢到外面偷腥，不是说苏可莲狐狸精就可以解决的。
这边已经是禄郡王的大阿哥昨夜和那苏可莲玩的昏天黑地，直到接近凌晨才回到府邸别院休息，现在刚悠悠转醒，准备用早膳，云裳就已收拾打扮好来到了他的面前。
“福晋一大早来，所为何事?”大阿哥有些心虚，但还是挺直了腰板。
“郡王不用去皇宫中上早朝吗？”云裳先这样问道，如果皇上看重这个儿子，自然会让他每日到皇宫中聆听政务。
“皇阿玛说不用急于一时，让本王处理好王府的事情再去，有什么问题吗？”对于这件事情，大阿哥心中还是十分敏感的，怕别人看不起他，觉得皇阿玛不看重他。
“如此，那就请王爷早日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多多参与朝堂之事，也好为大祺国建功立业，而不是成日待在王府里度日。”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本郡王没有上进心？”大阿哥皱紧眉头，一副被冒犯了的模样：“本王告诉你，本王一直以来在宫中都是勤于学习的那一个，没有一时片刻松散过！”
听他这样的话，云裳唯余冷笑，不过是皇宫里没有其他和他一样大的皇子，还真以为自己是最厉害的那一个了，若仍旧这样花天酒地，且看其他皇子长大以后还有没有他的一席之地吧：
“妾身只是不解，王爷自然在宫中那样勤奋，怎么成家了该立业的时候却这般不知轻重，王爷身为皇上的长子，理应给天下众人做出表率，而江妃娘娘教导严格，王爷更应该懂的洁身自好，怎么就三番五次瞒着妾身瞒着大家去那种下流的地方?”
大阿哥手里的玉筷子一时停下，转而被扔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那本王就跟你明说，可莲已经是本王的女人了，本王早有心思娶她入府，择日不如撞日，本王一会儿就派人接她，她不是个物质的女子，不求八抬大轿与成亲礼，只求能待在本王的身边。”
她可配八抬大轿吗？一个烟花柳巷出身的女子罢了，这位大阿哥怕是要被女人的枕边风吹傻了，云裳忍着想要扇面前大阿哥巴掌的火气道：“王爷的女人确实应该迎接入府，免得在外面有了王爷的子嗣，这也是对皇家子嗣的亵渎。”
“你肯这样想，本王就放心了。”
大阿哥见她如此好说话，刚要拿起筷子继续，就听云裳又道：“只是这烟花柳巷之地的女子，不干不净，身份不明，要先经过大夫的检查才能入府，太医不方便检查这样的女子，妾身自会请民间医术高超的医者。还有，这等身份低微之人，只能给王爷当个侍妾，王爷没有意见的话，现在妾身就去请大夫了。”
“放肆!可莲家世清白，只是贫苦出身，更是卖身不卖艺的，怎么会不清不白?请什么大夫!”大阿哥现在丝毫没有当初在宫里的儒雅，让其他伺候的下人纷纷侧目：“而且本王喜欢她，自然是要娶她做侧福晋的，更不用说当什么侍妾。”
王府中，除了福晋，便是侧福晋，然后是格格，最后是侍妾，说一句不好听的，若大阿哥真有机会登上龙椅，那这个侧福晋至少会被封一宫主位的，就连他的生母江妃，在王府时还是一个侍妾，当今皇上登基之后生下皇子最终才得来这样一个妃位，这位大阿哥心里真的没有一点数吗，张口就来说要册封侧福晋，把皇上的脸面又放在哪里？
“恕妾身不会同意，若是这样，妾身只能进宫请示江妃娘娘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拦截
说完这话，云裳当真不理会这个像小孩子一样满口说着喜欢一个歌姬的大阿哥，立刻入宫，去找了江妃，她知道此事只有江妃能管住大阿哥。
江妃虽对孩子宠溺，大阿哥也是从小当一个宝贝疙瘩养的，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等把烟花柳巷的女子接到府中封为侧福晋的事情，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大阿哥算是完了，别说皇上，就那些大臣们弹劾的奏书也会堆积如山。
“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不要将这个事情告诉任何人，等待本宫把大阿哥召到宫内提点他，一定会给你个交代。”江妃当下思量，决定先把这个儿媳妇的嘴捂住，打发走，后面再劝劝自己的儿子，如果实在不喜欢福晋，那以后再多找几个正经人家的女儿做府里头的格格，再纳一两个侍妾，等忘记了这个苏可莲，便万事大吉了。
听这摆明让自己把委屈往肚子里咽的架势，云裳心有些寒冷，她忍不住道：“娘娘，儿臣的心也是肉做的，王爷对儿臣怎么样娘娘也看在眼里，您难道就这样纵容王爷？那该把儿臣置之何地呢？”
江妃与大阿哥嫌弃她是庶出的姑娘，可大阿哥心中喜欢的却是连庶出都比不上的烟柳女子，尽管云裳长的清秀可人，出落的美丽，也抵不过偷偷摸摸的刺激。
江妃也实在怕她将事情捅到皇上那边，决定先劝解好：“是胤添不对，你也别怨他，他年纪不大，不懂这些东西，一时间被别人狐媚勾引也是有的。”
云裳心里暗道荒唐，皇子们到了年岁，自然会有人来教他们男女之事，有什么不懂的?无非是江妃拿这借口敷衍自己：“是，儿臣明白，儿臣只是希望娘娘能先劝解好大阿哥，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好，枫柒去送福晋出去。”一旁的枫柒便做出了请的姿势，心中多少有些唏嘘感慨这位福晋命可真不好。
云裳从江妃的长信宫出来，其实并未回府上，想着再去看看华莹，可最终也没有去。原因是去景阳宫的路上竟碰见了其他娘娘。
“这不是大阿哥新娶的福晋吗?蕴嫔的妹妹?”秀嫔状似惊讶，其实那会子听到云裳进宫，早早的就待在了这条小路上，因为是去华莹景阳宫最近的路了，更是挨着长信宫的必经之路，她想要做什么，也不得人知。
好在云裳成婚时曾记得宫内妃嫔的称号，这才请安：“秀嫔娘娘安，妾身是禄郡王的福晋，也是蕴嫔娘娘的庶妹，娘娘好记性。”
“你这丫头，跟蕴嫔一样，都是会说话的姑娘，大阿哥能娶你真是有福。”
“娘娘见笑，不过娘娘和蕴嫔娘娘很熟?”云裳本想请了安就走，没想到秀嫔却搭起话，言语间说了好几次华莹，怕是怠慢了华莹的人便多与秀嫔说了几句。
秀嫔不见半点撒谎的样子，虽然已经许久没有找过华莹，可还是笑着道：“是呀，你姐姐帮过本宫的忙，从那以后，我们关系就亲近，这不，我也是刚从玉卿阁出来。”
“是这样，妾身孤陋寡闻了。”云裳只知一个顺贵人和家里联系紧密，还有静嫔的妹妹是自己兄长的福晋，但也知道华莹人缘好，上次家宴，与几位娘娘都是亲近的，思索片刻只以为秀嫔也是其中一位。
“哪里的话，本宫见妹妹你气色不大好，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蕴嫔?”
云裳并不想透露自己的家事，也是看在华莹面子上，继续说道：“府上事情多，我与王爷也刚刚搬过去，有时候忙起来就过了用膳的时候，许是这样，看着气色不好，娘娘费心了。”
“哎哟本宫知道，这做天家媳妇儿的，哪有清闲的，你说是不是?都得是踩着刀尖子过日子，我家室不好，混了这么多年，才到这个地步。”秀嫔好像被打开了话匣子，颇为感慨的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之前不过就是个宫女，本以为成为嫔妃生下公主就能让日子好过一点，谁知道还是这样，被许多人看不起，空有一宫之主的名分，哪像你姐姐，那样万众瞩目。”
这话其实是说近了云裳的心坎里去的，尤其是身份与嫡庶的问题，这让云裳忍不住放下些警惕：“娘娘说得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二公主也大了，您可以放松些，娘娘一看也是有福气的，不然怎么会成为嫔位。”
“你也是会哄人，真想和你多说些话，不知道你有没有空闲?去那边坐坐，离这里不远，然后过会儿再来看你姐姐，刚刚她和我说了会儿话，有些没精神了。”秀嫔睁着眼睛说瞎话，准确抓住了云裳的心思。
云裳心想确实是这样，别让华莹一个接一个的招待，华莹身子刚刚大好：“好，娘娘既然如此招待，妾身也腆着脸和娘娘说说话儿。”
华莹也知道云裳进宫了，本等着她来自己这儿，等了一会儿子，连个人影也没见到，只好让小福子去江妃那边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等了这半天，小福子却带回这样的消息：“奴才去长信宫打听了，郡王福晋早些时候就已经走了，没和江妃娘娘说几句话，倒是回来的时候，见到福晋在和秀嫔娘娘说话，还很投机的样子。”
“怎么好端端的，和秀嫔姐姐聊起来了，先前也没见过二人有什么交谈，她们怎么遇见的?”
“这奴才不知，许是秀嫔娘娘恰巧路过，这才碰上，就是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就在景阳宫旁边的小路外侧，叫听雨亭的小庭院，附近都有秀嫔娘娘的人，奴才也没敢听。”
“就是路过，也应该打个招呼便来咱们宫里的，亏主儿对云裳格格这么好，也不先来看主儿，和别的妃嫔谈天说地的。”
兰栀想要去叫云裳，但被华莹叫住了：“别急，她们没准聊的合拍，咱们何必这样?反正上一次我该说的都说给她了，这回她匆忙进宫，也没有大阿哥陪着，应该是有急事，咱们别打扰就好。”
殊不知，华莹这次的善意，对云裳来说，是尤为重要的。
秀嫔慢慢的和云裳说着普普通通的话题，想着时候差不多了，就问她是不是府邸里发生了什么，云裳到底还是细心的，没有说出来实话：“没什么，就是王爷让妾身多来看看江妃娘娘，好尽孝道，今日妾身就进宫了，也想顺便看看蕴嫔娘娘。”
秀嫔自然不信她的话，其实为了什么进宫，她心里有数得很：“真好，你是个孝顺的，不瞒你说，江妃和本宫不睦，总是因为一些小事情处处刁难本宫，不过大阿哥是她的儿子，想来对你这个儿媳妇应该是好的。”
这事情云裳自然是知道的，宫里人也都看的出来，现在也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哎，妾身也实在有苦说不出，只当和娘娘说的一样就好。”
“怎么?江妃对你不好吗?那你就去和大阿哥诉苦，大阿哥虽然有些被宠着，但肯定是疼女人的。”
“娘娘不知道，妾身也不跟娘娘多说了。”是，疼女人，只可惜疼的不是她。
“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你这丫头也是个苦命人，跟我的二公主一样，都是不招人喜欢的。”秀嫔佯装无奈。
“那日家宴，妾身见二公主十分聪颖，怎么会不招人喜欢呢？”
“你刚才也说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都是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可实际上二公主因为我的出身，这么多年没少被他人欺负，我这个做额娘的也愧疚的紧，只希望以后她嫁给一个好人家，少受点罪，千万不要去和亲，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皇上不宠爱我，这辈子也就这一个孩子了，若是没了她，我也就真不能活了……”说到动人处，秀嫔还捏起帕子按着眼角。
“娘娘别担心了，二公主自然会嫁给一个好人家，公主府就在京城，到时候日日都能来进宫看您。”云裳本以为自己没有孩子体会不到这种感觉，如今却觉得感同身受，分外同情起她。
秀嫔此时觉得时间已经有一会子了，她现在还不能操之过急，显得刻意，要一步一步慢慢来，就催着云裳走：“好了，本宫也得回宫看苦命的二公主背书，别的比不了，得比才学，你也赶紧去蕴嫔那边吧，别耽误了时间。”
云裳也反应过来，刚刚聊的有些尽情，她自己反而没注意时辰：“是，和秀嫔娘娘一见如故，让娘娘见笑了，耽误了时间，娘娘快些回去吧。”
“对了，有些话我还是该说，咱们说的咱俩的私话，还是别告诉别人的好，免得惹下事端，尤其是江妃，你也知道她是什么性子的人，若是知道你与我多相处了，不一定怎么为难你呢。”
“妾身明白，娘娘路上慢些，注意脚下。”
云裳目送走了秀嫔，这才前往景阳宫，去给华莹请安。
第一百二十八章 静桧
华莹并没有问她的事情，想着如果她愿意说，自然会自己说，不愿意，也是有自己的想法，毕竟现在已经嫁人，华莹也不想干涉太多，她该嘱咐的都已经告知云裳了。
在和华莹交谈的时候，云裳有几次忍不住想要说刚刚和秀嫔聊了一会儿，还说了些大阿哥与二公主的事情，可还是忍住了，尤其是想起华莹还有五阿哥，怕华莹想多，影响二人的感情，就没有提到，只说了自己的遭遇以及大阿哥的事情。
“江妃娘娘对妾身不亲，妾身能感觉到，还有王爷，也不喜欢妾身，妾身有时候觉得难过，现在也好多了，会自己开导自己了，只是这件事情上，妾身绝对不能让步。”
听到这番话，华莹真的觉得面前的姑娘变了许多，成熟了不少：“你做的对，这是底线与原则的问题，男人三妻四妾可以，但不能胡来，否则就会没有了规矩，日后也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你的底线。不过你能想开就好，我很欣慰，你只要记得我当初的话，做好你自己便可，不要让自己太过委屈，谁都是第一遭来这世上，不必过于忍让。”
“是，娘娘当初的的话对妾身触动不小，妾身会牢记的。”
华莹在自己庶妹和朋友面前不爱用‘本宫’，倒听云裳一口一个谦称，不禁感慨物是人非，姐妹两个不像姐妹，像上下级。
又说了几句话，下人说皇上要来了，云裳也就出宫回府去了，走之前还不忘感谢华莹的教导，做好心理准备才迈出宫门。
“江南织造局运来几匹上好的布料，本宫就不要了，拿去给江妃与铃妃先挑选吧，剩下的按皇上赏赐的，看能不能给其他姐妹匀一匀，没分到的也不要埋怨，毕竟僧多粥少，不可能每一个人都顾及到。”
坤宁宫皇后说完例行公事一样问好的话后，提起这件事，说时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华莹一眼，显然已经有人告诉了皇后皇上给了华莹两匹珍贵的料子。
“皇后娘娘的心意嫔妾都清楚，自然不会埋怨娘娘的，娘娘还把自己的料子让出来，如此大度，真是有国母风范呢。”杜答应娇俏着拍了皇后的马屁，皇后看起来也很受用。
“这也是本宫应该做的，身为六宫之主，便应该处处为他人着想，不过是两件衣服的事情，让了就让了，谈不上大度。”
此话暗自影射华莹，两件衣服的事情还要让皇上专门知会她一声，实在太狭隘了，不过这也是她自己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没有体会过这样的待遇，就觉得别人也不应该有。
我什么都没听见。淡定若华莹，甚至在皇后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笑着，表示赞同，心中默念没听到，皇后的把戏也就这么多，含沙射影，搬弄是非。
“皇后娘娘大度，只是臣妾的衣服衣柜里都要塞不下了，臣妾也不必要了，把料子都留着给江妃先挑选吧，也担当一回大气的名声。”
铃妃知道事情本末是如何的，又听到杜答应只会阿谀奉承，便也阴阳怪气道，更何况皇上单独给了华莹，在铃妃心中也是不屑的，不是给自己一个人的，她也宁愿不要。
“铃妃妹妹一向不缺这些东西本宫也知道，但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好料子，你可想好了？”
“皇后娘娘放心，再好的料子，臣妾也见过。”话是这么说，可铃妃也是夸下海口，这是江南织造局第一次晋献这样的衣料，怎么是说有就有的，若真是这样，铃妃当初就不会一得了家里人的消息就赶去内务府了。
“那好，那就江妃你先挑两匹吧。”皇后自然知道铃妃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很喜欢，还装作不在乎：“剩下的给你们这些年轻妃嫔，本宫老了，要那些好东西也无用。”
江妃白得了好东西，自然不会拒绝，她还想着自家儿子的事情，那日下午她就把大阿哥召进宫好好劝说了一顿，这孩子才终于肯把苏可莲收入王府，做一个侍妾而不是侧福晋或格格了，就这也算攀上枝头变了半个凤凰，毕竟那样一个出身，真是个好命的。
“娘娘说笑了，娘娘才是风华正茂呢。”在人们各怀鬼胎中，杜答应说道。
静桧被顺贵人从清凉园带到宫里的花房，得以与梁侍卫偶尔见一次面，心怀感激，虽然这是顺贵人的举手之劳，可对于他们这些身份低微的下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恩典。
“你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顺贵人脸色不佳，比之清凉园也瘦了一圈，静桧看在眼里。
“奴婢在花房工作时，偶然听到了有人在讨论铃妃娘娘的事情，想起小主之前让奴婢多多观察花房中的事物，特来禀告。”
“什么？”顺贵人顿时来了精神：“这样，你与本小主一起去景阳宫，见了姐姐再说。”
“小主……容奴婢多一句嘴，您的状态不像太好，还是多关注关注您的身体吧。”
顺贵人知道是静桧关心自己，便心情沉重道：“不是我不关心自己，而是我的身体就这样，柔常在与贾太医日日都来，能用的药都用了，可我就是觉得身上不舒服，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难道自己就真的保不住这个孩子了吗？虽然太医与柔常在都没有明说，但是她能够从二人的表情上看出端倪，贾太医也数次说过自己一定要小心就足以见得这一胎有多么的不稳。
静桧看顺贵人表情泛着淡淡的哀伤之意，不再提她的痛处：“这些事情有因就有果，风水轮流转，坏事未必永远都是坏事，小主不要伤心了。”
待到了景阳宫，华莹看顺贵人身后跟着个陌生的女子，疑惑道：“这位是？”
“这就是之前与姐姐一起的静桧，她在花房工作，说有事情要告诉姐姐，我就把她带过来了。”
“原来你就是静桧，快起来说话吧。”
静桧应了一声，便把之前在花房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奴婢来花房时间不长，并不能做什么清闲的事情，也正因为是这样，才能恰巧听到有人谈论铃妃娘娘。那日奴婢负责把新运来的花盆擦干净并摆放整齐，数量不少，便忙活到了晚间，回去时听到两个年纪大的姐姐说铃妃虽然没有点名道姓的要绣球花，但总是隔三差五就为难花房的奴才们，说要五颜六色的花朵不说，送过去几盆其他的就嫌这嫌那，直到花房把绣球培育好，铃妃娘娘这才满意，夸这花朵好看，还借此举办了赏花宴。”
“因此，奴婢认为此事一定和铃妃脱不了干系，只是没有确凿证据。”
“可是姐姐之前不是说，大几率是在铃妃母家的驿站时铃妃动的手脚吗？宫外一定也有绣球花，她千方百计为了不让人察觉把绣球花弄到宫里做什么？”虽然华莹不想让顺贵人知道具体计划，但耐不过顺贵人询问，就把自己推测出铃妃害自己的事情告诉了她，包括错给季嫔大公主的布料之事。
“那必定就是方便铃妃栽赃给月嫔了，你想，巧思再怎么说也是在宫里的一个普通宫女，月嫔被罚为月贵人她更是在宫里难熬，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去宫外弄到花粉？”
“所以，她只能在宫中得到，就算是铃妃给她的花粉，她也要说是自己去花房得来的？”顺贵人惊觉铃妃虽然平时做事偶尔没有个度，但在害人这方面，可真是做的分毫不差，可惜再完美的局，也会落下蛛丝马迹，轻纱锦就是一大败笔。
“你还不算太笨。”华莹对着静桧道：“辛苦你打探这些消息了，这件事情你先压在心里，必要时本宫会找你，不过你放心，必不会耽误你与梁侍卫的事情，你到了年纪便出宫就可以与他成亲了。”
静桧为何这样忠心耿耿，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情郎，毕竟顺贵人还有她的把柄，此事华莹的许诺，更可以让她安心，让她知道自己不会一辈子在宫中为她们做事，只是偶尔打探一下花房的事情便可：“奴婢多谢二位主子，能得此特许，奴婢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愿意。”
“好了，本宫可不需要上刀山下火海，可能到时候需要你出面说两句话，但是本宫一定会保你平安无虞，你就先回去吧。”华莹看静桧也是个实在的人，多了几分安心，也观察到顺贵人在一旁欲言又止的行为表现，便让静桧回去，留下顺贵人。
“茗儿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直说便可，还是因为你的孩子？”华莹知道顺贵人虽然上次被劝导了开心了一些，但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只当她心中还是郁结，便想再次劝劝她凡事看开些：“不要想的太长远，你只需要……”
“这个孩子我生不下来，他也许能成为姐姐压垮铃妃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宫内
“你说什么呢？”
听到顺贵人带着决绝之意如此说，华莹惊讶不已，第一句话便是否定：“我都已经说了，不需要你来淌这次的浑水，你怎么不听？现在还说这种胡话？”
“姐姐，你先听茗儿说完。”顺贵人握住她的手，郑重其事道，华莹无可奈何，也只能先听她说完。
“想必姐姐早就已经找贾太医打听清楚我这一胎的情况了，也不用我再多说，我也知道姐姐的想法，估计是利用你母家从朝堂上入手里应外合，可再怎么说，前朝和后宫总是分开的，暗里有什么联系也不会拿到明面上说。”
顺贵人顿了顿，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华莹：“要想一击致命，需得从后宫入手。”
顺贵人的意思华莹明白，她所说的与自己想的也差不多，前几日家中来信，自己的弟弟华康还想出了一个稳妥的办法解决富察家，可铃妃承宠多年，就算是家中犯下大错，皇上也不会轻描淡写就把铃妃贬黜为庶人，只要铃妃还是嫔妃一天，她就有复宠的可能，就算没了家室，也解不了华莹心头之恨，她更想让皇帝看清铃妃的真面目，以绝后患，而不仅仅是因为朝堂的事情冷淡铃妃一阵。
“皇上的脾气姐姐比我要了解的多，他厌烦朝堂上结党营私强行给他塞女子进后宫，可是对于后宫中家室不好的女子也不错，单看江妃就知道，江妃可以说是用来牵制铃妃的，那静嫔、秀嫔、玟贵人呢，所以单单让铃妃没有靠山，还是不够。”
顺贵人知晓华莹不会不清楚这样的道理，只是要由她撕开这一层，让华莹看清楚现在的局势。
半响，华莹心中苦涩，问道：“你想怎么做？”
“这个孩子既然生不下来，又来的这样凑巧，那它来的原因就只有一个，帮助我们扳倒铃妃。”顺贵人抚摸着肚子道，只有三个月的孩子还不会胎动，但她总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一个脆弱的小生命：“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既然用那种下流招数害了姐姐，那咱们就用同样的招数让她体会一下被害的滋味。”
“茗儿，我不需要你为我这么做，你得清楚，你是你自己，你无需为了别人牺牲什么。”
“我清楚的很，”顺贵人也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再加上今日静桧来找自己说起这件事情，才最终决定的，并不是临时起意：“再三考虑之后我才决定这么做的，姐姐对我有恩，我却不完全是因为报恩，我知道，有铃妃在的一天，我在后宫中就无法得以平稳度日，起码现在看来是这样的，不是吗？江妃就算是偶尔针对我，可铃妃出手就是要人性命，你们本就是敌人，这样下去，害我也是早晚的事情。”
“可这是一个孩子……”
华莹经历过孩子没有降生就已经逝去的痛苦，她实在不忍心让顺贵人再次体验，而且在她的心目中这样子的伎俩实在太狠，这与她们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姐姐，你总让我不要想多，可你看看你自己，怎么这样畏手畏脚的？她们是无缘无故的害人，咱们是复仇，更何况这个孩子本来就无法降生，在这个宫里，可万万不能心软。”顺贵人思虑良久之前也是万般不舍，不忍心去利用一个胎儿的性命，可是她对于华莹的心是热切的，如果能够帮到她的忙，或许也是一桩好事。
“还是我做的不够，竟然还要你一个做妹妹的帮我和劝我。”事已至此，华莹没什么可以推脱的，顺贵人都能够下定决心的事情，她也一定可以，果然还是她经历过的事情太少，竟然还妄想靠自己的能力去扳倒铃妃，回过头来想想，确实不够保险，只是家族中她有把握，但后宫……果然还是要靠顺贵人这个孩子了。
察觉华莹情绪低落，顺贵人倒反过来安慰她了：“姐姐别伤心了，你看自从茗儿怀孕以后，吃不好睡不好的，人都瘦了好多，还不如等我养好身子再说孩子的事情，若我实在不行，怀不上孩子了，就把胤泽带过来多给我瞧瞧。”
“你别瞎说，一定还可以有孩子的，只是你真的确定生不下来吗？就算是虚弱一点也好，总归是你的骨肉。”
“我会仔细和贾太医确认，咱们先商量商量，具体该怎么样做。”
“茗儿你真是……何必如此着急？”华莹听她这意思十有八九是确定了，颇有些无奈道，想着到时候把贾太医请过来好好问一问才行，这事情可不能儿戏。
“就是来的路上，我想了一个主意，姐姐听一听怎么样，也让姐姐知道我可不笨。”
“那你就说来听听。”明明是个活泼少女，怎么就能够坦然的在这种事情上出谋划策了呢？后宫催人长大果然是最快的。
北方的秋天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架势，本来觉得才过了几天的秋天，眨眼之间，树杈枝桠上泛着棕黄色的叶子就已经变为土地中的养分养料了，看来任何东西都没有长青的时候。
“今日是五阿哥两岁寿辰，皇上一大早就让人送了东西过来，娘娘快起身看看吧，昨夜睡得可安稳？”
已经进入了十一月份，今日便是五阿哥胤泽的诞辰，但华莹没有早早起身请安也不是因为胤泽过生日，而是因为刚刚入冬，身体一下子没适应，着了凉受了寒，有些不舒服，便跟皇后说明原因，免了一次请安，这也是华莹入宫后为数不多的一次生病。
“睡得挺好，估计是喝了药，昏昏沉沉的，差点就继续睡过去了。”
华莹听到蕙心所说，这才支起来身体，如今早就过了请安的时候，蕙心把她扶起来，伺候着穿衣：“娘娘好些了吗?好在您没有发热的迹象，不然就麻烦了。”
“比昨天是好多了，只是不能往胤泽跟前儿凑了，怕过病气，也是不赶巧。”华莹有些惋惜，在今天这种时候不能和自己过生日的儿子亲近。
“没事儿，五阿哥懂事不会怪娘娘，那今天是个好日子，娘娘要穿个什么旗装?”
华莹没什么想法，兰栀就把衣柜里的冬装拿出来：“您看，这是内务府新到的冬装，娘娘都是没有穿过的，是上次的好缎子，内务府紧赶慢赶做出来的。这件茜色上面是用金银线打捆儿多绣了芍药花儿，颜色也靓丽些，这件藕荷色是娘娘喜欢的，还送来了两件崭新的马甲，上面的绒领子摸着也是好料子。”
“看来看去，都挺好的，回头你去赏了内务府，说他们有心了，冬装本宫很喜欢，也算是记住去年的教训了。”华莹抚摸着衣服上的绒领：“就那件茜色的吧，这快要过年了，也得穿点好看的，今天脸色不好，藕荷色容易衬的人气色也不好，还是等过几天穿。”
“是，奴婢这就给娘娘换上，娘娘不用疑心，这些都是奴婢亲自检查了的，一根线都不会放过，断不会犯之前的错误了。”
等到兰栀插上最后一根簪子，发髻也变得无可挑剔，华莹才起身，走到了前殿。
“主儿，您看，这是皇上让李公公送来的，还让李公公嘱咐了，说皇上处理完事情就来景阳宫。”
华莹看着那三个红色锦盘，上面分别放着些东西，其中有一个银色的璎珞项圈吸引了她的目光：“这东西胤泽出生的时候忘了给他带，皇上竟然还想着，去给五阿哥带上吧。”
小孩子带上项圈，就是为了保佑孩子平安，是图个吉祥，五阿哥出生的时候赶着立冬和过年，满月宴和周岁宴也忘了这件事情。
“还有这个，皇上知道娘娘喜欢手镯一类的，就又送了娘娘一块未打磨的上好的玉，娘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小福子端着上面的东西，都觉得沉甸甸的，又把方才李公公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见华莹露出喜悦的笑，也跟着乐呵：“皇上还说这些好东西不给娘娘都不知道给谁了。”
“皇上只会这样取笑别人。”华莹莞尔，她都可以想象出来皇上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无非就是因为自己说喜欢这些俗气的东西，其他的妃嫔没有说过，就都塞到自己这里了：“皇上今日事情多么？”
“估计是有些时辰才能来了，不过李全确定皇上会来，估摸着午膳的时候。”
“皇上对主儿真好，快来用早膳吧，然后主儿不是说想带五阿哥遛弯儿，用完就去御花园转转。”蕙心从里屋出来，刚刚给五阿哥带好项圈，扶着华莹走到饭桌前。
用完早膳，华莹想着索性今天好了点，既然能出去晃悠了，就去坤宁宫跟皇后说一声，省的人家秋后算账，说自己明明能起身出门了，还不来请安。
想着五阿哥有日子没出过景阳宫，带他顺便转转，也不用专门去御花园了，华莹就将五阿哥带上了，和自己一块儿坐着轿撵到了坤宁宫。
第一百三十章 宫外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华莹到时，早就过了请安的时间许久，却发现不是自己一个人，还有斐常在。
斐常在也好像没有料到她会来，毕竟之前斐常在从来没有表现过与皇后亲近，她起身问安：“给蕴嫔娘娘请安，妾身想跟皇后娘娘说一下妾身宫里人手不够的事情，正巧娘娘来了，听闻娘娘身体不适，如今可好了？”
“没事，斐常在不必跟本宫解释缘由，这会儿来是想告诉皇后娘娘，臣妾身子醒来才觉得好些，能起身了，但耽误了给娘娘请安，是臣妾的不是。”华莹对皇后解释道，然后才回应斐常在的话：“还没大好，但总算能起身了，之前头晕脑胀的。”
华莹知道斐常在不是单纯的人，也想到她可能投靠了皇后，刚刚这样解释，她也只信半分。
“无妨，蕴嫔身子好了才是最重要的，明天也不用来给本宫请安，这两天确实冷，别更严重了，不然皇上这两天在你那边，多少不方便。”话内的意思就是让华莹小心，别把自己的病气过给皇上，不方便侍奉便不要总缠着皇上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皇后娘娘真是贴心，这立冬以后天气更寒冷的厉害，皇后娘娘也要当心，三阿哥最近身体怎么样?”
“三阿哥很好，这几日用功学习乐此不疲的，本宫这个做母亲的也欣慰，听说五阿哥今天寿辰，本宫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刚写了一副万事如意的字，就送给他当贺礼吧。”三阿哥在她口中当然是事事都好的，宫里未成年的皇子总是三句离不开学习，尤其是在皇后嘴中，好像就他的孩子最好一般。
华莹寻思这皇后还真挺随意的，要是让铃妃知道，怎么也得送点贵重东西，就送一副字，还得好生裱起来才是，若是皇上送也就罢了，多少有些真心实意：“胤泽，快给你皇额娘道谢。”
“谢皇额娘。”胤泽像模像样的行礼，活像小萝卜头成精，华莹越看越喜欢。
见华莹孩子没有丝毫怯场，皇后皮笑肉不笑的让他起来了：“这孩子越长大越讨人喜欢了，快起来吧。”
要华莹说，她到底已经是皇后，所有的孩子都得叫她一声皇额娘，何必为这个争个高低。
“你身子既然大好，那就多让太医给你熬制坐胎药，再给皇上添个五阿哥这样的孩子，本宫心中也是高兴。”
华莹又听皇后这傻子都能听出来是虚假的寄语，还没说话，胤泽先说话了：“额娘……再要一个……”
“五阿哥真有趣，也盼着蕴嫔姐姐呢。”斐常在道，上次因为华莹滑胎，皇上也看她不顺眼了一阵子，许多天才来一次，不然玟贵人也不敢那样作践她，所以她也希望华莹赶紧再怀一个，皇上也能过了那个劲儿。
皇后听到五阿哥的童言童语，也笑着附和：“五阿哥聪明的很，总是会为他母妃着想。”
“小孩子还不懂事情，总是说些莫须有的话，皇后娘娘就当听个笑话。”只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皇后的气量不大，华莹一清二楚。
“给皇后娘娘请安，斐常在安。”正说着，李公公人来了，竟然能让他亲自跑一趟，想必是皇上嘱咐的，果不其然，李全又道：“蕴嫔娘娘，皇上已经到了景阳宫，见不着您，就连五阿哥也没看着，等了半响，就打发奴才来寻娘娘。”
“既然这样，蕴嫔你快些回去吧，别人皇上等急了。”皇后听这样的描述就觉得他们好像一家三口，自己是个多余人一样，赶紧让华莹离开，免得自己听着看着也堵心。
“那臣妾告退，胤泽也给皇额娘说告辞。”华莹牵着五阿哥，五阿哥很是听话，对皇后说了再见。
“嫔妾和蕴嫔娘娘一起走吧，左右和皇后娘娘说完了事情。”斐常在跟着站起来：“皇后娘娘既然答应给妾身那里添一些人手，妾身在此谢过，就不再叨扰皇后娘娘了。”
出个门还得做戏做全套，华莹没有吭声，带着五阿哥走出门了。
京城赵府，宫中灵嫔的母家，朝廷上驰骋的富察大人也就是当今的从一品都统正端坐着，赵大人坐在一旁，若有所思。
“大人的意思，微臣明白，只是这样做，是不是太过火了?要是让皇上知道的话……”
“哎，赵大人”富察大人挥手打断，满不在意道：“咱们合作也有不少时间了，这你还信不过我?这朝廷上下，哪里没有我的人?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皇上绝对不会知晓的。”
他们所讨论的，就是富察家族替人办理官司的事情，富察家家大业大，尤其是在各个地方的县衙，人手很多，不少都是富察家的亲戚朋友，除了收银子替人买卖官位的事情，还有就是那些大富大贵人家中的公子哥，犯了大事，求着他们家摆平官司，赵家就是这两年的帮手之一。
因为赵大人是民间出身，给富察家介绍了不少有钱人家的事情，但这回是富察大人先找上门来，说有一桩大案子，里头涉及到了其妻子的母家，想要让他这个大理寺卿摆平，大理寺卿掌刑狱案件审理，对于这种活计再合适不过了。
“这家的儿子，买卖民女不说，还亲手杀了两个孩子，实在是坏到了极点，微臣也是不想接的，这是愧对自己的良心。”赵大人想起了在宫中的女儿所说，便佯装无奈。
“你在我手下没两年，还没有接触过这种事情，心肠难免软了些，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好好干吧，到时候，至少能分你上万雪花银，再去给佛祖点香油钱，就不罪过了。”富察大人还看不上他的畏缩畏脚，颇有讽刺意味的道，都是做坏事的，哪有他这样还考虑自己有没有良心的。
“可是……”
“别可是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大人没有听说过吗？若不是这件事情闹得大了些，不用你这个大理寺卿出面，本官家乡的府衙中就解决了，还轮得到你收这个钱。”说罢，富察大人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出几张银票，上面的数额不小，还有着象征富察家的印子：“你若是不放心，这些就当作定金，你先收着，事后的好东西更多。”
“好，那就先这样。”赵大人收下银票才答应，富察大人只当他见钱眼开，心中不屑道这才多少钱，真是没有见过好东西。
待富察大人走之后，赵大人才又将东西掏出来，仔细端详着，他的福晋从内室出来，让人把桌上的茶杯收走然后道：“你就按咱们女儿说的做吧，不要和那个富察家同流合污了，人家家大业大，若这样下去真有一天被查出来了，倒霉的也是咱们。”
“本官知道，所以才按永笑所说应下了这件事情，可我心中总是没有底，永笑毕竟是一个女儿家，她说的事情有没有准头？”
大约一月之前，在皇宫中的灵嫔给自己的母家传信，信中说道要和蕴嫔一同扳倒宫内铃妃，还需宫外的人里应外合，至于方法，就是让赵大人假意迎合富察大人，并收集一些证据交给都察院左都御史然后把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上报皇上，而赵大人本来是一口拒绝的，因为富察家只手遮天自己还能赚些外快，没有理由去冒着风险得罪他们一家。
灵嫔倒好，直接说若是他不这样做，就把他们这些年做过的事情亲自禀报皇上，反正她一个后宫妃子还有女儿，没准还能落下一个大义灭亲的称号。
当时收到这几句话可是把赵大人气的直发抖，就差没有冲进皇宫里指着鼻子骂灵嫔了，好在赵夫人劝解好了：“笑笑说的对，咱们若是真的能把铃妃和富察家拉下马，也是解决了皇上的心头大患，皇上不就是因为讨厌官员们拉帮结派才重用民间官员，不然你以为你能升的这么快，现在还和富察家混到一起去了，若不做点什么，皇上收拾咱们一家不也是早晚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
赵大人还是有点怂的，可赵夫人干脆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单手叉腰道：“要不然你就让自己闺女把你干的破事都抖搂出去，在这之前你可得给我和离，可别连累了我。”
赵夫人跟着赵大人白手起家到现在这一步，费劲心力，而赵大人虽然不说极其专一只认赵夫人一个女人，但任何的姬妾也就是玩闹，平常对于她的话赵大人可是说一不二的，也许正因如此，才能养出这样一个别具性格的女儿。
“哎呦我的好夫人，我听永笑的还不行吗？怎么还能扯上和离了。”赵大人在从官上有些造诣，可一家老小都是赵夫人打点的，多说离开她，可是百般不愿意。
“你可以为了你自己的官路顺畅去做些坏事，但万不能忘了本，忘了咱们一家是怎么起来的。”赵夫人这才消气，坐回到凳子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世事
“皇上怎么还送了臣妾礼物，明明就是胤泽过生辰。”
华莹从坤宁宫回来之时，皇上正坐在榻上，把玩着桌上他送给自己的玉石。
“莹儿照顾胤泽，肯定是辛苦，朕自然不能忘记你的好处。”皇上笑着伸出手，把她拉到自己的旁边。
不知是不是幻觉，华莹总觉得，皇上一点一点在改变，从最初她入宫，皇上只是觉得有趣，慢慢的，竟开始处处考虑到她的心情了，不论是自己滑胎还是胤泽的生日，皇上都极为用心：“你上次不是说那些镯子都戴腻了，不如把这块玉交给朕，朕帮你做个新奇的。”
“皇上怎么不早些做好送给臣妾？”
听华莹这鸡蛋里面挑骨头没事也要挑理的语气，皇帝笑笑，用手指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没良心，这是上好的玉，朕一得来就送给你了，方才想了个好点子，你还怪罪朕。”
喜欢一个人，或许就是想要把最好的给她吧，纵使佳丽三千，皇宫也不缺金银珠宝，可皇帝偏偏把这千百珍宝中最好的东西选来给她，不论是当初的红宝石还是江南缎子，是整块玉石还是金镶玉耳坠，亦或是镂空宝石护甲和翡翠镯子，哪一件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不管多么富有的人，总也会喜欢更加贵重的东西，人生在世，难免俗气，华莹不可否认自己也是一个俗气的人。
五阿哥被嬷嬷带着往华莹与皇上这边走着，因为不想被抱在怀里，就一个小娃慢慢走，刚跨进门槛，就看自己的额娘和皇阿玛都在，就算还小不明白自己今天过生辰，也是开心的很，一时甩开了默默朝华莹他们小跑了过来。
五阿哥可真是走还没稳就先跑的典范，不出意外的，摔了个跟头，整个小人一下子懵住了。
周围的奴才们也吓着了，赶紧上去扶，还没来得及，五阿哥倒自己坐了起来，还拍拍自己的小手，轻煦就将他扶好站稳：“五阿哥真好，摔倒了还会自己拍拍手站起来。”
华莹都是见怪不怪了，自从有了胤泽，宫里头好多地方都扑了软毯，摔上去也不会特别疼，胤泽本来也不是一个爱哭闹的孩子：“因为我们胤泽是个小男子汉啊，对不对皇上?”
皇上也以为胤泽会哭，然后和三阿哥小时候一样，要母亲哄半天才好，看来还是小看这个儿子了，就起身将胤泽抱到身边：“是啊，真的五阿哥真棒。”
“皇阿玛，也棒。”胤泽又开始学别人的话来回答了。
“古灵精怪的，对了皇上，臣妾听闻民间有一事情，听完后后怕了许久。”前期氛围营造的差不多了，华莹现在要进入主题了。
“什么事?”皇上看着胤泽用口水吐出的泡泡，暗自发笑，还是抬起头问了华莹一句。
“臣妾听闻，有一远离皇城的人家，家中十分有钱有势，可教出来的儿子不是个好东西，多次强抢民女，然后看上了一有家室的妇女，硬是虏到家中，想要强行霸占，还杀害了她的两个孩子，一个五六岁，另一个也就胤泽这么大，臣妾听了之后实在心慌的很，怎么世上还能有如此狠毒之人。”
皇上听完也是一阵心理上的不适：“怎么还有这种事情?许是坊间谣传的。”
华莹明白身为一个帝王，在自己的国家里面有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皇上肯定会不高兴：“应该不是，臣妾也是听灵嫔说的，就是原北城发生的事儿。”
“若真有此事，朕怎么会不知?此等大逆不道，这一家子若真教子无方还有钱有势，估计家中也有一官半职，真该撤职。”皇上还是没有相信，但已经在心底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华莹也没有再说。
“若不是真的也好，胤泽，不准啃你皇阿玛的玉佩。”
“这是什么?”
华莹第二日又去了浣衣局，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钮祜禄临月。
“这可是铃妃娘娘最喜欢的东西，铃妃再怎么身居高位，衣服也是要送到这儿来洗的吧?”
“你是说……”临月攥紧手中的东西，显然知道华莹想要干什么：“可我并不负责长春宫的事情，我只负责清洗一些宫女的衣服，说来好笑，我连她的衣服都不配洗。”
“这你不用担心，若是有机会洗到妙语姚儿穗儿茹儿的衣服，更是一桩好事，反正她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华莹勾起一抹笑：“本宫自会好好安排，她不是喜欢玩弄花粉吗?那便让她好好尝尝这花粉的滋味。”
“我倒真是没看出来，你也能这样狠毒，当初见你，也是岁月静好的。”临月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癫狂的笑起来。
“都是在宫里头被人逼的，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对了，你帮本宫做完这件事情，本宫寻个机会，让你出宫去吧，别呆在这里一辈子。”华莹何尝不知自己已经变了很多，而且这花粉用下去，确实是会害人的，只是她不甘心，尽管绸缪好了一切，还是想为自己未降生的孩子亲手做一些事情。
“出宫?出了宫，我这一无是处的人，又能去哪?”临月听到华莹还为自己打算了，怔怔的说，在她看来，自己已经是废人一个了。
“不知道，左右离了宫里，哪都是好的，你家里若弃了你，你便做一个平头百姓，还有机会相夫教子。”就算钮祜禄家不认这个女儿，她给临月一些钱财，让她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也是可以的：“也可以承包一片地，到时候建一所房子，自由自在的。”
“哪有蕴嫔娘娘说的那么简单，我现在看到男人就恶心，更别提什么相夫教子了，再说，我早已不是清白之身，实在没什么盼头。”
“那也总比洗一辈子衣服强些。”华莹不想与她继续说，做到这个份上，是她最后的温柔了。
临月沉默良久，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想的，只是开口道：“你再帮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你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你。”
“事成之后，能让我见一眼林桦吗?他是顺天府丞的长子。”月嫔的眼中仿佛亮起了星星，这是华莹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亮光：“他曾经苦苦追求我，想让我嫁给他，只可惜，我为了家族，也为了自己身前身后的荣耀，毅然进宫，拒绝了他，其实，林桦是个好人，我确实也喜欢他，我想见他一面，不求再挽回他，只想说一声对不起，当初是我辜负了她。”
“……”华莹沉默良久，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当初查到林公子这个人时，她只觉得是个痴情人，可现在，她只能感慨世事无常，如果临月当初能够放下虚荣和争强好胜，和林公子在一起，那么将有三个人，不，是五个人的命运就此改变，这样，灵嫔也许不会进宫，也不会遇到容太医，更不会有温纯公主的诞生，自己自然也不会遭遇当初的陷害。
“怎么?他家就在京城，很好找的……”
临月还想继续说，华莹都因为这件事情眼眶有点酸，她打断了临月告诉了她其真相：“不用费心了，不是我不想帮你，林公子早已远赴边疆驻扎在那里当兵，不在京城了。”
“怎么会……他不是科举入选了吗?怎么会去那种地方?”临月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毕竟一个大好前程的人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无法让人就这样接受。
“当初你伤透了他的心，林公子便抛下前程和家人，远离京城了，若你当初……”华莹没有把后半句说出口，给临月留了情分：“希望你好自为之吧，不要在惦念了，这也许都是命运的安排，你们二人就是这样阴差阳错，错过了彼此，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华莹不想再去看临月的表情，快步走出了浣衣局的大门，隐约间，她好像听见了临月的抽泣声，一滴滴泪砸在宫里坚硬的石地板上，炸开一朵水花，发出那么微不足道的声响，或许这也是临月心碎的声音吧，人间可悲，因为世事无常没有回头路。
皇上在批阅奏折的时候，心里总想着华莹那日说起的事情，觉得华莹说的很真，不像是骗人的，便把华莹的父亲左督御史找来。
“你就按朕说的，去原北城仔细调查，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案子，如果是真的，就查清是如何判决的，为什么这样影响甚大的案子官府不向上报。”
皇上把一系列嘱咐告知左督御史呼卓，呼卓心道自己女儿筹备良久这件事情了，终于吊上大鱼上钩了，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又想起昨夜赵大人悄然派人来到自己府上说的事情道：“臣遵旨，一定不让皇上失望。”
这其中也有自己小儿子的功劳，总体的计谋是华康所出，包括富察大人的夫人家中的事情，也是他偶然之间得到的消息，自然而然就与赵大人顺利联手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害人
“朕知道，你做事一向让朕满意，这才派你去查，你们一家都让朕极为放心，邰裕侍卫在朕身旁也不少立功，其余的兄弟也多少在朝堂和民间立过功，真是后生可畏。”
“都是皇上慧眼识珠，微臣听闻蕴嫔娘娘在宫中也得皇上庇佑，深感皇恩浩荡，为皇上做什么事情都是应该的。”
皇上满意的点头，这便是呼卓家和当初钮祜禄家与富察家的区别所在，钮祜禄家居功自傲，连他这个皇帝都有些不放在眼里，富察家仗着自己世世代代为官，宫中又有个争气的女儿，也做了不少结党营私的事情，他没有深究罢了。而布尔哈齐呼卓，总是谦虚有礼，言语间，也是对皇帝的尊敬，这就让皇上觉得不会功高震主，更想培养其家族为自己所用。
“还有一事，微臣年纪渐渐大了，许多事情力不从心，还请皇上早些找到有才能之人替代微臣，等过几年，微臣也放心的告老回家。”
“爱卿才不过四十几岁，怎么这么早就提告老的事情，真是太早了，朕以后还有事情拜托你，是绝对不能太早放你回家的。”皇上听到这话也是觉得呼卓聪明，怕他疑心，便早早提这些事情，为的就是让自己放心，他不会威胁到皇帝。
“都已经二十年了，臣早就不复当初的鼎盛时期了，而皇上还是春秋鼎盛。”
“爱卿倒会说话，”皇帝笑笑，也算是接受了他的说法：“爱卿的女儿在宫中也深得朕心，朕必不会亏待她。”
“微臣多谢皇上的厚爱，小女在家中娇惯，说起话偶尔口不择言。”
口不择言倒没有，直言直语倒是真的，皇上想起了他的莹儿曾经说出的话，笑意更深：“你这可就是谦虚了，蕴嫔聪慧大方，定是你们一家教养的好，当初朕刚刚登基时就曾经听过她的名号，有此爱女，也是爱卿的福气。”
“微臣当初也没有想到，一个襁褓婴儿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是这样快，现在她更是三生有幸得了皇上的百般恩宠，确实是微臣的福气。”呼卓也是感慨，华莹诞生时皇帝才不到十五岁，稚气且意气风发，他也算是看着皇帝成长起来的。
“姐姐，还在写字呢。”顺贵人人未到声先到，将身上的披肩脱下递给一旁的宫女。
“你这小妮子，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华莹正写着字，听她来了，嘴角弯起来。
“听说姐姐的父亲进宫见皇上了，可在姐姐的计划之内?”顺贵人知道华莹爱打趣她，也不甚在意，接过宫女手上的茶来品了品。
华莹点点头，是她让父亲早早准备好了，早在皇上有了疑心之时，便放出了口风，提点着家里，不过也是理所应当，父亲身在督察院，还担当着重任，自然是要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谋福的。
“姐姐既然已经计划好富察家的事情，那茗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还是提醒姐姐，一切小心为上，富察家绝对不是好对付的，若这一次不成，下回还让富察家翻身，那姐姐自然是和铃妃不死不休了。”顺贵人就是要让华莹接受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来确保计划能够成功进行的事实，她害怕华莹狠不下心。
“我知道，其实从铃妃盯上我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儿时，我们已经不死不休了，你或多或少知道，茗儿，我有必要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你要这样做吗？”华莹那日便传唤了贾太医，问了他顺贵人的情况，顺贵人所言不假，贾太医也说了这个孩子降生的希望渺茫，母体极为不稳，就算是拖着拖到了早产的时候，孩子生下来也极容易夭折，活不到成年之时。
“自然我这么说了，就不会反悔，不然不就是给姐姐拖后腿了？你难道不相信茗儿？”
华莹叹息道：“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我知道姐姐对我好，舍不得我这样，但这不是为了咱们都好，就按照原计划做吧。”顺贵人平日里看着谈天说地无所顾虑的，该下决心的时候可是比华莹还要果决三分：“姐姐，咱们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好。”
华莹与顺贵人双手紧握，眼中都有着相同的决绝。
“小主，灵嫔娘娘来了，现在正在侧殿候着呢，可要让她进来？”她们谈话下人便没有在内室，蕙心在门口问道。
“她现在来肯定也是为了赵大人的事情，让她进来吧。”
顺贵人半好奇半担忧问道：“姐姐究竟是抓了她什么把柄，能让她帮姐姐做事，而且还一点都不担心她出卖你，她原先可陷害过你呢。”
“过去的事情就让她过去吧，几年前毕竟刚入宫，谁还没做过蠢事。”不是华莹害怕顺贵人大嘴巴，而是这种宫廷秘辛，多一个人知道就是多一桩危险，华莹没有必要告诉顺贵人三公主的事情：“至于她有什么把柄，可要茗儿自己去猜了。”
“姐姐真是的。”顺贵人总是被她这样吊着好奇心，也就习惯了，再加上灵嫔马上就过来了，没有多问：“早晚我也要让姐姐猜猜我的秘密，这样才是公平。”
“那我就等茗儿报复我的那一天。”
“你们二人可商量好了？”灵嫔抱着三公主，本是来询问华莹父亲的事情，看二人这姐妹情深的架势，结合华莹与自己母家的联合，多多少少也猜到她们想干什么：“我还是得提醒你们一句，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灵嫔姐姐就不能说点好话嘛，这样很损军心士气的。”华莹放心她，顺贵人也就放心，她撇撇嘴道，没有兴趣参与二人官场上的探讨，便与五阿哥和三公主一起在玩具堆那里摇拨浪鼓了：“泽泽，你要让着你妹妹，知道吗？不要抢她的小玩具……”
“顺贵人和孩子倒玩得开，泽泽都叫上了。”灵嫔掩唇轻笑：“听这样的叫法，就好像回到了民间，真让人怀念。”
灵嫔儿时生活的地方是江南水乡，赵大人是这两年才逐渐被提拔上来的，不像华莹家中，华莹从小就在京城贵族圈子里长大，没有体会过那样的快乐。
“听灵嫔说话，我也能知道点新奇的东西。”华莹道。
灵嫔撇了她一眼，一只手撑着脸道：“你这也不能怪我当初进宫为难你，你瞧瞧你说的话，好像自己就是什么都不懂出淤泥而不染的娇花一样，高贵的不得了，怪不得我会想看看你被冤枉了是什么样呢。”
华莹哑然，她之前没觉得自己这样说话有什么不妥，如今听灵嫔说，好像是有点那么个意思：“那你的意思是，你害了我，还是我的错咯？没脸没皮的。”
“那可不是？不跟你瞎聊了，你父亲进宫的事情怎么样了？一切可办妥了吗？我这可是为了你的大业狠着心威胁我那老爹爹促成的，你可别不给劲，枉费了我的心思，要是到时候有什么差错，我就算是在宫里我爹也得冲进宫把我骂的狗血淋头的。”
听灵嫔形容的绘声绘色，华莹感慨怎么原先没见过灵嫔这样的一面，只当她是个城府极深还爱算计人的女子，却不知道她可比自己少女多了，怪不得皇上喜欢，上次凝贵人给灵嫔下套估计也是靠着她这讨人喜欢的灵动劲才过了这一关：“你放心，我阿玛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关于富察家买卖官位的确凿证据要晚两天再告诉皇上，不然显得太过刻意，过两天先把富察夫人母家亲戚的事情与皇上说明原因，让他对富察家不满。”
“那便好，那你们二人在宫里的打算呢？”灵嫔指的是顺贵人与华莹如何在宫内算计铃妃。
“这件事情不需要你帮忙，你看着便是，我也联系了临月，给了她一些好东西。”
灵嫔微微皱眉道：“你是想再算计她的同时，还要害她的命？”
华莹一愣，没有想到灵嫔会说出这样的话：“……不是要她命的东西，只是她让我没了一个孩子，我以牙还牙而已。”那些药粉只是对女子身体不好，但不会害人性命，她本想下狠手以绝后患，可还是没能迈过自己心里的坎，富察家是的确贪污受贿买卖官职，铃妃也确实是有害人孩子的想法，可她毕竟没有害过自己的命。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被仇恨冲昏了头，不择手段了，当初我就是这样，还自以为没有做错，现在看来还真是傻。”
灵嫔素手撑着自己的侧脸，这是嫔妃很少在外人面前做出的动作，无非就是不雅观，可在灵嫔这里却出奇的好看。
“人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是人之常情，但做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总想着以害人换取利益，不然这种心思就会在你的身体里萌芽直到长成参天大树无法根除，一点一点侵蚀你的内心，那么自己又和谋财害命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第一百三十三章 财迷
“莹儿……”
华莹今日邀请了静嫔与喻贵人润贵人来景阳宫做伴，因为总觉得有些日子没有在一起聚聚了，怕生疏了姐妹情分，其实如静嫔喻贵人这样的性子，倒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生分，大多是无聊就来串串门罢了。
斐常在华莹也邀请了，毕竟还是在一个宫里面，这么近的距离还不让她过来，倒显得华莹这个主位排斥她似的。
“姐姐怎么把三公主也带过来了？”华莹摸摸温纯的小脑袋：“是去了灵嫔那里吗？”
“没有，只是半路上遇见了，灵嫔正带着孩子玩，三公主和四阿哥在上次宴会上玩闹了一会，两个孩子挺合拍，我一提说来你这里，灵嫔索性就把三公主也让我带来了，说她也喜欢五阿哥。”
她们说着话，两男一女三个孩子就已经玩到一块了，因为华莹在这里专门准备了一个给孩子玩闹的小地方，放着一些皇上和她一起准备的古怪却吸引孩子的小玩具，三个小孩还偶尔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玩什么，虽然都说不太清楚话，可他们之间好像有着特殊的交流方式一般，兴高采烈的，尤其是三公主，看来是一个喜欢与其他孩子在一起的小姑娘，四阿哥也因为被静嫔当玻璃瓶养着，很是兴奋，倒显得胤泽最为老成了。
静嫔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笑着道：“五阿哥是沉稳的很啊，真是少见。”
“有时候也皮着呢，你是没有见到他在我梳妆的时候拽着我头发不撒手的样子。”华莹笑着招呼剩下的人来这里坐下，并让蕙心上茶和点心，在华莹这里，这些东西永远都是最和人胃口的，蕙心极为细致，还知道这些经常来做客的娘娘小主们的口味，兰栀也都提前准备好了一切，让人省心。
“顺贵人的身体还是不好吗？这可怎么是好，孕期还长着呢。”静嫔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把顺贵人当成是正常的孕中虚弱反应大，今日顺贵人没来，她便这样问道。
“是，喝了好多补品也不见好，这怀着身子也不能喝太多药，可把她难受坏了。”华莹想起她们商量的事情，顺贵人决定这样做，也许是个解脱吧。
“顺贵人吉人自有天相，蕴嫔姐姐身子才好，也小心为上。”斐常在道：“嫔妾也想有怀龙嗣的好福气，可惜连皇上都见不上几面。”
“……斐常在不必妄自菲薄。”怀个孩子就算是有福了？那这福来的可太轻易了：“润贵人现在也算是习惯宫里的生活了吧，看你身子也不大好，不然也不会春夏时节感染风寒，现在冬天里，更要注意。”
“嫔妾现在是小心谨慎的，穿衣都比平常人多穿一件，就想着不要再感染风寒才是，不然可太难受了。”看样子润贵人确实是容易生病的人，说起风寒话都多起来了，只是刚刚才说了一句话的斐常在又被打断了话题，转移到了润贵人那边，总觉得华莹不太喜欢自己。
“润姐姐也是娘胎里带的病吗？嫔妾的妹妹也……”
说着就是一段很长的故事，润贵人颇有耐心和教养的听完了，然后才回答：“不是的，我自己就是小时候爱染病，长大已经好许多了，但不是娘胎中的事情，我生下来的时候还足足七斤呢。”
“这样啊，”斐常在有些尴尬，暗自怪润贵人自己说的不对怎么不早说，偏让她长篇大论讲完，这不是故意给她难堪吗？哪里知道润贵人只是不好意思打断她罢了：“那润姐姐没事还是多出去走走，对身体好，而且……”
“莹儿。”
斐常在的话还没说完，这次可真的是被打断了，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心心念念的人——皇上，正风风火火的朝内室的门迈来，显然没有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人外加两个孩子，一共五个大人三个小孩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齐刷刷的往他这边看去。
皇上脸上的笑容蓦然收敛，若不是大家都看到了，还会以为刚才是幻觉呢，身后跟着差点跟不上皇上的李全看到这一幕，还在后面憋笑呢，这下皇上可又吃了不让通报的亏了。
“今日这景阳宫还真是热闹，这么多人都在……”
皇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尴尬和羞恼，这可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事情，还是华莹率先反应过来，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臣妾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有了华莹的带动，其他几位总算是从刚刚懵的状态反应过来了，主要是皇上的行为带给人的冲击力太大了，年过三十的当朝天子怎么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呢？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仨小孩也被下人带着行礼，其中三公主的眼睛滴溜溜的转，说的话也是最含糊不清和敷衍的，完全靠着两个哥哥稍微清晰的口齿才把她隐藏了过去。
“皇上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心情甚佳，没让人通报就进来了，吓了臣妾一跳呢。”华莹也忍着笑意，皇上吃瘪可不多见，要好好把握机会。
“皇上是来找蕴嫔娘娘的，那嫔妾就先告退。”润贵人觉得打扰华莹与皇上不好，就打算率先走人。
皇上好像也觉得扰了她们的欢声笑语，而且刚刚自己走路的仪态和神色那样匆忙急切，觉得让她们知道自己对华莹这样上心有损帝王的威严，便假意正色道：“朕只是处理完了政务，便来景阳宫看看五阿哥，倒是不知你们都在，润贵人也别急着走了，朕看一眼五阿哥便回养心殿去。”
“……那嫔妾就厚着脸皮多留一会儿。”这话硬是让润贵人又坐了回去。
皇上又看了看其他人，好像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一样，抱起胤泽逗弄了一会，又和其他两个孩子说了几句话。
“皇阿玛，李公公手上捧的是什么呀？”四阿哥首先发问，他一眼就看到李全除了偷笑，还有就是手上端着一个小托盘，他知道每次皇阿玛赏赐东西的时候就会有下人端着这样的东西，于是眼睛紧紧盯着，露出了小财迷一样的眼神。
“咳，胤明，你皇阿玛既然带到了景阳宫，就是给你蕴娘娘的，你瞎问什么劲。”察觉到皇上僵硬了一瞬间的后背，静嫔赶紧解围道：“这孩子天天就盼着皇上和皇后赏赐的东西，跟个小地主一样，把喜欢的拿到自己的屋子里，所以现在才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皇上不要见怪。”
“小孩子好奇心都重，朕自然不会怪罪。”说话时，皇上还不忘狠狠的用眼神扫了一下李全，李全顿时激灵了一下，正打算退出去，喻贵人冷不丁开口了。
“皇上给蕴嫔姐姐拿的什么好东西啊，连我们都不让看一眼。”
华莹在看到喻贵人的坏笑之后立马明白了，她这可是在逗皇上啊，胆子不小。
“不过就是一些小玩意。”皇上嘴上这么说，却没有让李全过来，搞的华莹都有一些好奇皇上带给自己的是什么东西了，就这样怕别人看见。
喻贵人也知道见好就收，可别惹毛了皇上，就是她不知好歹了，便迎合皇上刚才说看五阿哥道：“原来如此，刚才还说五阿哥和四阿哥三公主玩得好呢，三个孩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静嫔姐姐还说五阿哥最成熟了。”
“胤泽每次摔倒也不哭不闹，确实是成熟。”李全悄无声息退了出去，皇上摸着五阿哥的脑袋顶，但是另一只手却抱着三公主，还是三公主讨的皇上抱，不然就一直抱着皇上的大腿，好在三公主还小，皇上抱着轻松。
这下子四阿哥可不依了：“皇上怎么抱着皇弟和皇妹……”还装作撇嘴要哭，让皇上有些应付不过来，好在四阿哥的母妃在这里。
“胤明！你要是再装哭，回去我就没收了你的金元宝！”
话音刚落，四阿哥立马就把哭的表情收了回去，所谓收放自如，大概就是如此了，华莹原先不知道四阿哥竟然这样好玩，喻贵人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什么金元宝，原来四阿哥最喜欢的玩具是元宝呀。”
“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小的年纪特别贪财，而且还爱演戏作秀，你不给他就哭天喊地，久了臣妾才发现这孩子是装的。”静嫔头疼的很，对于这个孩子能够健康就好的本意被消磨的无踪影，她有些后悔生下他之后总让他在宫里玩，变成了这副德行，改也改不了，可其他嫔妃只觉得有趣，喻贵人就是一个，牙博士皇上在这，她看喻贵人都要笑岔气了。
皇上听了也觉得四阿哥又奇怪又好笑，索性哄着他道：“胤明好好学习，爱护兄弟姐妹，皇阿玛就给你十个大大的金元宝，好不好。”
“爱财如命”的四阿哥自然高兴的点头，皇上也把另外两个孩子放下：“朕就先回养心殿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互送
“臣妾恭送皇上。”
送走皇上之后，华莹这才轻轻敲了一下喻贵人的脑门：“你胆子愈发大了，连皇上都敢调笑，好在皇上心情不错，没有给你计较，不然治你一个不敬之罪，看你往哪哭去。”
“当然是往蕴嫔姐姐这里哭了。”喻贵人贼兮兮的笑着：“皇上这么疼爱姐姐，嫔妾在姐姐这里哭，可不就能让皇上宽恕了？”
“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呢，是不是脑袋坏了？”
华莹正要好好教训喻贵人，静嫔还跟着附和：“你说人家喻贵人干嘛，人家说的不是实话吗，看刚才那样子，要是我们不在，皇上指不定与你多亲密呢。”
“静嫔姐姐……”这话自己心里清楚倒好，说出来华莹就觉得臊的慌。
“跟你说实在话，我入宫没有十年也有七八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这副模样，哪怕之前再宠爱江妃铃妃一类，也没有这样孩子气，虽然我见皇上次数不多，但岁数在这里摆着呢。”说完静嫔还语气夸张道：“我们皇上啊，真是见到蕴嫔就像是情窦初开一般，实在是太精彩了。”
“说起这个，嫔妾有点好奇，皇上就真的没有对一个妃嫔动过真心吗？”润贵人问道，也纯粹是好奇。
“这……”静嫔严肃了神情：“与蕴嫔开玩笑就罢了，但是皇上是皇上，你们这些刚入宫的可不能有什么别的想法，依我看，皇上对蕴嫔妹妹确实不一般，但也是个例，不能说痴心妄想，但你们要对自己有个清楚的定位。”
“静嫔姐姐何必这样说。”润贵人华莹是不担心，但是斐常在想什么她就不知道了，于是华莹给静嫔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再说了。
“嫔妾没想奢求什么，只是好奇，皇上登基的时候才不到十五岁，就没有动过心吗？”润贵人确实不在意静嫔所说，她本身就颇有无欲无求安稳度日的感觉。
“登基的年龄越早，就会变得越来越铁石心肠。”静嫔回想起自己刚入宫的时候，对于皇上也是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也曾见过皇上手刃贪官污吏：“皇上在政务上颇有天分，又肯努力，对后宫之事自然不会太过上心，若说动没动过心，我想也就是江妃有可能让皇上情动过一次吧。”
“江妃岁数比皇上还大？怎么皇上……”斐常在看起来很不可置信。
“斐常在这就不懂了，年轻时候的男子不都喜欢成熟的吗，等自己成熟了，就又喜欢年轻可爱的，这是通病。”
“斐常在就当没听到，静嫔一贯这样说话。”看斐常在略有领悟的表情，华莹无奈道：“皇上的心意不是我们能揣度的。”
“揣度不揣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皇上对你的喜欢可是在明面上的。”静嫔知道华莹是让自己不要在斐常在面前多言，就又打趣华莹道：“咱们打一个赌，皇上晚上肯定是要来景阳宫过夜的，赌不赌？”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要来的，静嫔姐姐这个赌就没有什么意思了，要我说，咱们就赌皇上送的是什么东西，我先来，我觉得又是一块宝石什么的。”
“那我就赌是头上戴的。”
两个人无视了华莹，竟然真的开始认真分析了，搞得华莹也哭笑不得，就去和润贵人说话了：“你可别学她们，都是一些泼皮无赖。”
润贵人还是娴静的笑，却因为她们之前活跃的氛围多了真心，这倒是从未体验过的，在家中她基本不和庶妹们聚在一起，额娘也只是告诉她要像个女儿家，不能僭越，可谁又规定女孩子必须要温婉娴静呢，她们明明各有各的特色，每一个都是鲜明生动的。
正如她们所说，晚上皇上的确翻的是华莹的牌子，皇上来这里时华莹想起了白日的事情，仍旧觉得好笑，就以一脸灿烂加幸灾乐祸的笑迎接皇上：“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一瞧华莹的模样皇上就知道自己丢人了，他佯装严肃，背着双手道：“蕴嫔笑的这么开心做什么，是觉得朕很好笑吗？”
“皇上怎么不兴冲冲的跑进来叫臣妾莹儿了，这样还真是不习惯呢。”华莹不吃他这一套，故意提起这事情：“还有皇上到底要给臣妾什么呀，还要躲着诸位姐妹，臣妾很期待呢。”
“朕现在心情不好，不想送予你了。”皇上干脆一屁股坐在榻上，等着华莹来哄。
“皇上怎么能出尔反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呢，上午可是说了是给臣妾的小东西，怎么连小玩意都舍不得给臣妾了？”华莹看出他的意图，憋笑哄道，就像是哄自己的弟弟一般，也是皇上保养的好，三十多岁的人并没有像一些中年男子蓄一大圈胡子，这样华莹哄起来也没有太违和。
“今日你害的朕闹了个好大的没脸，还好意思朝朕要东西。”
“明明是皇上不听门口下人说话也不让通报，怎么能怪臣妾邀请几个姐妹来做客呢，皇上这是无理取闹。”
“好，朕无理取闹，东西你也别要了。”
华莹凑到皇上眼前，好看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皇上也不知道这丫头从哪里学的如此可爱的动作，只见华莹展颜一笑：“莹儿错了，皇上就把东西还给臣妾吧，臣妾感恩不尽，算臣妾求皇上了。”
“你以为撒个娇就有用了？”
华莹继续眨眼。
还真有用。
皇上不知从哪拿出个小锦盒子，看大小好像就是上午李全带来的那个，然后甩给华莹道：“拿去吧。”
华莹笑嘻嘻的拿过盒子，然后将上面精致的盘扣打开，里面的东西映入眼帘：是上次胤泽生日时皇上送的那块和田玉做成的手链，和田玉被均匀分成几块串在一起，乍一看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再仔细看一看，就能发现那块玉极好，散发着温润却内敛的光泽，触手也不是十分冰凉，并且每一小块玉之间夹杂着彩色琉璃宝石，一点儿都不会让人觉得单调，十分特别的样式，低调奢华，华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首饰。
“真好看……”华莹忍不住赞叹了一句，然后看向皇上，皇上虽然还是一张臭脸，但眼底的骄傲骗不了人，看来也很是满意自己的礼物：“臣妾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样式的手链或者镯子，实在是精妙。”
“那肯定是独一无二的，因为这是朕亲自设计的。”
华莹被亲自设计几个字说的惊讶不已：“这是皇上的主意？”
“不知道做些什么送给你，其他的东西你多多少少也不缺，朕就想着，再好的东西也不及亲手制成的心意珍贵，便想了一夜，让人按照朕的想法做出来了，你看那块玉上，还有朕亲手刻的‘莹’字，最终做出了这条宝石和田玉面手链，可是喜欢？”
“自然喜欢！”华莹看了看上面刻的字，心中欢喜不已，没有一个女子是不喜欢这样用心的礼物的：“皇上对莹儿真是太好了。”
说完，还在皇帝的左侧脸颊留下了一个香吻，算是报酬，皇帝笑着揽住她，若能得美人一笑，做这么多东西也算是值得了：“只是朕实在政务繁忙，没有亲手打磨和穿制，若有机会，一定再给你做一个。”
“皇上千金贵体，能为臣妾做这么多就足够了，臣妾心里真的很感动。”人们付出总想着有相应的回报，这样才能感觉到自己在对方的心中是有一席之地的，皇上也不例外，于是华莹将手链戴在手上，简直是爱不释手。
“既然皇上给臣妾送了东西，臣妾自然也应该回礼。”说着，华莹自己走到了柜子前，将柜门打开，拿出一套衣服模样的东西：“这也是臣妾亲手缝制的，本来想等着过年时再送给皇上当一个惊喜，没想到皇上先给了臣妾一个惊喜。”
自从皇上说想穿她送给自己的寝衣后，华莹的女红功夫可谓突飞猛进，从原来绣个荷包锦囊都歪歪扭扭耗费半天功夫到花一个多月缝出一套精致的衣物，这其中自然是华莹努力的结果。
“上次送给皇上的寝衣皇上一直穿着，臣妾就给皇上缝了一套常服，用的可是臣妾选了好久才选出来的料子，上面还有臣妾请教了宫中最好的绣娘才学会的暗纹金龙的花纹，这样平日穿简单内敛却不失皇上九五至尊的威严，而且用的是皇上喜欢的松柏绿，皇上快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可说明皇上最近用膳不错，身量宽了。”
皇上看到华莹也给自己用心准备了东西，心下又有种与华莹两情相悦互送东西的奇妙感觉，便顺从的由着华莹给自己更衣，虽然是大晚上，却还是换上了华莹给自己缝制的新衣。
“正合身呢，过年时大家都喜欢穿新衣服，皇上有臣妾这一身，一定会在新的一年里顺顺利利的。”
皇上笑着道：“那朕就留着过完大年三十再穿。”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位分
宫中情谊假假真真，唯有这一刻，这个高高再上的帝王知道了什么才是真心相待，若一点真情实感都不想付出却妄想得到他人的真心，就算得到了也是会轻易失去的，你需得付出，才有回报。
这一点，华莹深深明白，她可以保持理智和清醒，不把皇帝的爱当成唯一的期盼，但她也要付出自己的一部分真情，才能换来皇帝的实感，就算爱情不可以等价交换，却没有白白得来这一说。
“启禀皇上，微臣已经查明，原北城杀害孩童一案的凶手是额尔图布齐，乃是原北城一霸，经常做些强抢民女之事甚至还会买卖民女和孩子，这件事情的起因也正是额尔图布齐看上了民间一女子，但其已经嫁人还有两个孩子，便想把孩子先行卖到南方，可这两个孩子不听话，要找额娘，就被额尔图布齐活活打死了，现在那个女子也已经失心疯了。”
如此惨绝人寰没有人性的事情在自己的国家发生，皇上面色阴沉：“如何判决的？”
“皇上有所不知，额尔图布齐正是都统大人也就是富察大人福晋的亲弟弟，所以才如此张扬和不知轻重，出了这件事情之后，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说额尔图布齐是喝醉之后行凶，心智不清才犯下大错，赔了一千两银子便被放出去了，微臣去调查的时候，额尔图布齐还好端端的在花柳巷买醉。”呼卓没有明说是富察家搞的鬼，相信他不说，皇上也可以轻而易举的联想到这是富察家的手笔。
“两条人命就值一千两银子？”
“皇上，几两银子都够普通百姓一家几口一个月的伙食费了，更不用说一千两，而且只怕这一千两，有一大部分都进了其他人的口袋里了，而不是真的赔偿给了受害人的家人。”
听完呼卓所说，皇上深感不适，自己果然还是没有让大祺国的百姓人人都能够过的幸福安逸，若再来几个这样的人，那岂不是要翻了天？
“朕平日里是太纵容他们了吗？这种案子不都是交给大理寺卿处理吗？怎么他们给出的判决也是赔偿几两银子就草草了事了？”皇帝将手边的折子狠狠一摔，上面还是说地方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可现实狠狠的打了他的脸：“都是干什么吃的！现在就给朕把大理寺卿，大理寺少卿通通叫过来！”
“皇上先不要急，微臣还有一事想要向皇上禀报，这也是微臣的手下在各地走访调查时偶然间打听到的消息，虽然还没有确切证据，但事关重大，微臣不得不先禀告皇上。”
“你说就是。”
“现在都流传着一句话，决定你是否能入朝为官的不是科举或者当兵，而是人脉和银子。”呼卓顿了顿道，这也是最关键的一句话：“有了人脉，就可以认识呼风唤雨的大臣，有了银子，就可以找这些大臣寻一个自己合适的官位……”
“放肆！简直岂有此理！”皇帝狠狠一拍桌子，尽管手掌生疼，可还是无法掩盖他心目中的怒火：“什么时候官吏职位也是可以随意买卖得了！若是宫里的人也就罢了，什么呼风唤雨的大臣？是当皇家不存在吗？！”哪怕是自己的兄弟收了别人的钱，来他这里讨要一官半职，他都不会如此生气，可一个外姓人家也可以决定自己朝堂或者地方有什么样的官员这是皇帝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皇上息怒，此事也是确确实实有人听说，而且流传甚广，微臣才敢说与皇上。”
“你可有证据？究竟是谁带起的这样的风气？”
“这……”
呼卓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皇上大手一挥：“你直接说，朕不会怪罪于你，也不会说与别人听。”
“小儿在科举之前就曾经听说过，富察家可以买卖官位，如果是普通有钱人家的，只是一个九品芝麻官，若是有点家室底蕴人却不争气，也可以得一个地方的七八品官，但具体情况，微臣就不得而知了，这也是书院里人们偶然谈起的，皇上也知道小儿华康是个上进的孩子，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所以知之甚少。”
呼卓掌握着分寸，不会让皇上觉得是他在刻意针对富察一家，这样更容易让皇上相信：“这样，爱卿继续去调查这件事情，之前杀害两个孩子一案，朕会把大理寺卿和少卿叫过来问个明白，你就先不用管了。”买卖官位结党营私还把这做成了一个产业，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了，而是上升到了威胁国家政权的事情，皇上十分重视。
“微臣遵旨。”呼卓谦卑接下皇帝给予的任务。
皇帝在御书房良久，然后召来了大理寺卿赵大人和两个少卿问话，不知说了什么，但皇帝的脸色却不是很难看，因为他知道，自己铲除朝堂上一棵腐败的参天大树的机会来了。
“眼看着就要到年下了，本宫安排了内务府给每个姐妹都送了额外的新衣，姐妹们可都收到了？”皇后身上也是崭新的衣物，看起来是上等的绫罗绸缎所制，上面绣着牡丹花，彰显华贵大方，皇后平日里说着节俭，一旦到了喜庆日子就会把自己华贵的衣物拿出来，显然也是没少花钱。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收到了，还要多谢皇后娘娘了，只是那衣服的花样有点老气。”铃妃挑着一边的眉笑道，暗示皇后小气，不给他们时新的衣服。
“铃妃妹妹上次就没有要江南织造局的料子，本宫还以为妹妹喜欢传统一些的布料样式呢，就没有特意嘱咐底下的人。”你上次没有要新布料反而怪本宫给你的衣服不新，可没有这样的道理，皇后面不改色的堵回去了，铃妃没有理，便冷哼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皇后娘娘送的嫔妾很喜欢，多谢皇后娘娘美意，嫔妾定会好生穿戴，毕竟这是皇后娘娘赏的。”斐常在道，今日她身上穿的可不就是皇后送的吗？这种明面上的东西，斐常在简单检查之后，也就穿上了。
“你是说本宫没有好好穿皇后送的东西？”铃妃眉毛一竖，斐常在就知道事情不妙，铃妃惯会找茬的。
只是还没有等铃妃完全发作，皇帝就到了坤宁宫门口，正好为斐常在解围。
“皇上今日怎么有空到坤宁宫来了。”皇后笑着，看起来很是惊喜：“臣妾正和姐妹们说年宴的事情呢。”
“皇上，臣妾还与皇后娘娘说呢，今年臣妾的新衣有些老气，都不知道穿什么了。”皇帝还没有回答皇后的话，就被铃妃插了一句嘴，语气中多少掺杂着娇媚的撒娇语气，皇后面色一凉，却多少习以为常了。
皇上便对铃妃道：“若是不喜欢，就让尚衣局的人多做两件送到你宫里，这种事情也怪不得皇后，罢了，朕待会让李全亲自去。”他知道铃妃对上次华莹在她前面挑选布料的事情耿耿于怀，也不介意哄她一下。
“多谢皇上。”铃妃得了皇上的恩许，眼角眉梢中都多了两分骄傲，好像是在宣示主权一般，皇后只是让人给皇帝端来一盏茶，不急不躁。
“朕今日来，一是许久未见后宫妃嫔们相聚一堂，便来看看，二是因为马上就要到年下了，朕觉得如今后宫高位还算空悬，便打算赶着好日子晋封六宫。”
皇后听到笑意有些僵，铃妃却暗自窃喜，想起之前家中提的与皇上说晋位自己为贵妃一事，以为这次总算是有眉头了，可是下一秒，她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后宫四妃只有二人，朕想季嫔是除了府邸上的人陪的朕时间最久的，又有着大公主，就把季嫔晋封为妃吧，还有蕴嫔也一起晋封为妃位，其他的嫔位等皇后看着拟订给朕过目即可。”
铃妃听到季嫔与蕴嫔都要成为妃位了，皇上丝毫没有提自己的事情，一时间有些急切：“皇上，如此一来，四妃之位便满了，也没有个高低主次之分，皇上没有其他册封旨意了吗？”
皇上似笑非笑看着她问道：“铃妃想让朕如何册封？”
“皇上，灵嫔的封号本就与臣妾的封号谐音，这臣妾就忍了，若是以后灵嫔也封妃，更是分辨不出来……”铃妃想暗示皇上把自己册封为贵妃，得到的回应却不尽人意。
“既然这给铃妃带来了困扰，便暂时把铃妃的封号去了吧，等朕想到了符合如妃的称号再说。”
“皇上？”这不就是变相剥夺了自己的封号吗，等到年后那两位都被册封为妃了，蕴嫔本身就有封号，岂不是要才在自己头上了：“臣妾觉得这样也行……”
“不行。”皇帝斩钉截铁道：“朕看重你，的确不应该给你赐一个谐音的称号，要仔细挑选才是，相信爱妃一定会有耐心等到朕挑选出来合适的封号的，是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知足
既然如此，已经变成如妃的她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总不能当众让皇上收回旨意，心中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心情极为低落：“……臣妾明白了。”
江妃眼见铃妃，不，是没有封号的如妃吃了大亏，心中乐得开花，平常铃妃就仗着自己有个封号，走在自己前头，这下好了，过几日连她看不上的季嫔都能和她平起平坐了，当真大快人心。
第一个被皇帝说出口要晋升的季嫔心中酸涩，她看的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挡箭牌，一个给蕴嫔所用的棋子罢了，而且皇帝此举，更是间接让她与铃妃产生了嫌隙，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这样，但季嫔不由得想到了华莹之前在自己宫中所说的，难道，真的是华莹一手造就了现在的局面？想到这里，季嫔深深的看了端坐的华莹一眼。
华莹对于现在的情形是没有想到的，她猜想到了皇上会逐渐冷落铃妃，却没有想到还要给自己封妃，是福是祸还不一定，毕竟她刚刚入宫不到四年，晋升成为蕴嫔也不过两年。
“臣妾多谢皇上皇后。”季嫔和华莹一同起身谢恩，皇帝浅笑着，目光却落在了华莹身上，他似乎已经想到自己去景阳宫华莹瞪着一双大大的杏眼看自己的样子了，一定会怪自己不与她商量，可是他实在等不及了，如今有机会除掉富察家，更可以好好打压铃妃的气焰，再加上一直对华莹的孩子有愧，他便做出了这样的决策。
季嫔可以想到的，皇后也可以想到，升为妃自然要协理六宫事务，还一下子多了两个人和自己瓜分，实在是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恭喜各位姐妹了，具体册封的日子就定在年节之后吧。”
“皇后安排好便可，希望你们晋封后能够牢记太后与皇后的教诲，多帮助皇后分担六宫事务，朕也可以放心许多。”莹儿还没有处理过后宫的事情，想一想也是时候了，皇上这样想着，又把协理六宫之权瓜分出了不少，这下皇后的笑容确实是挂不住了。
江妃是高位妃子里最从容的一个，她浅笑嫣然，风韵十足道：“臣妾自然也会帮助皇后娘娘教导诸位姐妹的，皇上大可安心，而且太后娘娘也喜欢蕴嫔妹妹，一定肯教导蕴嫔的。”
“江妃说的没错，只是二位妹妹可以先从简单的宫务入手，这样也可以让你们没有那么手忙脚乱，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直接来问本宫就好。”皇后后知后觉发现被江妃抢了先，自己贤惠的外壳还不能丢，便及时补充道。
皇上才不管这些人的各色神态，通知完之后没说两句话便撒手走人了。
“冬雪，你说本小主我在这宫里还有出头之日吗？”斐常在回到景阳宫，越看自己的住处越觉得寒酸，若是没有见过好的自然不会觉得自己拥有的差，先不说皇后，只几步之遥的景阳宫主殿，都装饰的精妙，每一个摆件都是有讲究的，大部分还是御赐的，自己宫里三五花瓶和花樽，没什么稀罕的，其实这已经比她在家的时候强不知道多少倍了，可如今在宫中，竟也开始嫌弃了。
“小主，怎么突然这样伤感了，您虽然现在还没有十分得宠，但是有皇后娘娘的帮衬，还是不错的，不要这样悲观了。”冬雪想要安慰斐常在，却也知道这问题的根源就是宠爱与位分：“要不然您再去求求皇后，给您一个机会。”
“冬雪，你别看皇后救了你的命一次，就觉得她是个好人，这后宫里哪有真正的好人，我们现在是相互试探着偶尔聊一聊，若我真上赶着求了她，就把自己放在弱势地位了，应该让她看到我们的好处，主动求着我们。”
“奴婢愚钝。”冬雪只觉得自己小主说的有道理：“小主聪慧，奴婢去给您看看尚衣局送的衣物怎么样，您也瞧瞧喜不喜欢，年宴穿哪一件。”
“你看着来就行，记得仔细检查，我可不想像蕴嫔一样，着了别人的道。”她曾经请工匠做了一模一样的如妃所送的金累丝翡翠耳坠，真品被她一并送过去了，得到的结果就是如妃送的耳坠中有浓度极高的麝香肌石丸，虽然只有小小的几粒，却足够让她不轻易怀上孩子，还好她多了一个心眼，这种东西本就不容易发觉，就算是被人发现了，如妃大可以说自己只是从库房随便捡了几样东西当做礼物，这香料是怎么回事也不得而知。
“皇上这样宠爱隔壁的蕴嫔，真是让人越来越灰心丧气了。”冬雪收拾东西时，斐常在拨弄着自己头上的金福字流苏，一边感慨道：“你是没有见到，皇上那日的神情。”
“是小主去蕴嫔内室那一次？”静嫔和喻贵人等人都在，若人人都带几个婢女，内室难免人多，扰乱主子们的心情，她们便退了出去，只留了蕴嫔宫里的人，冬雪虽感觉到皇上步履匆匆，也只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直视龙颜，也不知道皇上说了什么。
“本小主侍寝或者伴驾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皇上露出那种神情，甚至连其中十分之一的温情都没有，虽然皇上看起来温文尔雅，对谁都不错，但眼睛是做不了假的，从眼睛内传达出来的爱意也是做不了假的。”那日在斐常在的心目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她曾经天真的以为皇上真的是断爱绝情之人，宠爱一些人也只是因为家室或者例行公事，亦或者就是觉得看着顺心便多宠一些，只有那日她才明白，皇上的宠爱是分三六九等的，她们只能算作最末流，只有蕴嫔在皇上的心尖上。
斐常在虽然不知道皇上之前和江妃相处的时候是不是这样，有没有到达这样的程度，但她实在是不甘心，人人都说自己与她长的有几分相似，难道皇上就真的因为害怕蕴嫔误会而不宠爱自己。
她嫉妒，实实在在的无法掩饰的嫉妒，嫉妒华莹高高在上出生就是贵女的家室，嫉妒她一眼万年极为出彩的美貌，嫉妒她入宫不久生下皇子的运气，更是嫉妒她被处处袒护，被捧在手心里的宠爱，这每一件其中的不甘都纠缠在一起转变成了斐常在的斗志与野心。
“皇上在她面前，不像是一个天子，反而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想要把一切好东西都献给他的心上人一般，今日在坤宁宫，别人有没有看出来本小主不知道，可我却看的一清二楚，皇上分明就是为了给蕴嫔封妃而扯上了季嫔，倒是让季嫔白白得了一个妃位。”
“皇上既然这样对如妃，也说明如妃最近一定做了什么得罪皇上的事情，那就一定要借此机会，抓住这一股东风，去往高往远攀。”斐常在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冬雪想法简单，也跟不上斐常在的思路，她听完只是点头：“都说蕴嫔娘娘福气好，可是她还是失去了一个孩子，有得必有失，小主，咱们和人家不是一样的命，还是不要与他人攀比了，把自己做好便是不错了。”
“要是不争不抢，我这一辈子直到老死宫中，估计最多也是一个贵人，你也就是个贵人的贴身宫女，无法成为一个宫的掌事宫女，你就这样甘心在别人之下？你甘心我可不甘心，上次被玟贵人折辱的痛还历历在目，总有一天，我要让她还回来。”
“奴婢认为有理想是好的，就像奴婢的弟弟一直想要考取功名，可是不应该为此痴魔，这样就会错过其他的事情，奴婢也讨厌玟贵人那副嘴脸，但不代表奴婢就想踩在她的头上，奴婢想要的只是一个公平与尊重。”冬雪按照自己的逻辑说道，她一个宫女，最好的品质就是忠心护主绝无二心，其次就是踏实肯干任劳任怨，这些她毫无疑问都达到了，就算她坐在斐常在的位置上，也不会想要去处心积虑报复玟贵人，这也是同人不同命，同人不同心。
“这不叫做痴魔，这只是成全自己的内心。”斐常在觉得冬雪实在是太单纯和痴人说梦了，在后宫里，你没有资本，怎么可能换来别人的尊重呢？但其实尊重有很多种，不一定是要人跪拜在自己的脚底下才叫尊重，斐常在此刻的想法只能叫征服欲和野心十分强大。
冬雪其实说的不错，但是斐常在内心是一百个不认同，因为她的心态已经和当初一心想要选秀入宫光宗耀祖的秀女不一样了，她想要去争点什么，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而是为了体验人上人的快感。
“怪不得你之前还总被一起住的宫女欺负，这样的心态，也只能是个被欺负的命，你就看着你的小主怎么一步步的爬上去吧，爬到比蕴嫔、如妃还要高的地方，那才算是不枉此生。”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事发
“皇上，微臣已经把知道的事情都告知皇上了，请皇上宽恕微臣欺君和收受贿赂之罪，从轻发落。”
在底下跪着的不是赵大人还能有谁，布尔哈齐呼卓立在一边，看来，又是呼卓立下了功劳。
呼卓上前一步跪地道：“皇上，赵大人虽之前德行有失，但现在将功补过，为我们提供了富察大人买卖官爵私通民间官府的必要证据，还请皇上从轻发落。”
赵大人苦着一张脸，心里战战兢兢，任谁在皇上面前说自己贪污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微臣愧对皇上的信任，可之前真的只办了那么几件事情，收了不到四千两银子，遇到都统大人过分的要求，都拒绝了，这次还留下了其证据，求皇上饶微臣一命吧！”
“是啊皇上，赵大人虽然做过错事，但是在职期间也算是勤勤恳恳，除了那么几件事情，也没有出格的。”呼卓犹豫道，却怕皇上怀疑自己，只是实事求是说道：“微臣调查期间，民间所说赵大人是一个好官，百姓的言论总是错不了，这件事情处理好之后，皇上再让赵大人把之前判清和错判的案件整理好并重新审判也是一个解决办法。”
“赵之得，你可曾为了给他人洗脱罪名，冤枉好人，让他人妄受牢狱之灾，或者是嚷十恶不赦之人完好走出大理寺卿的？”
“微臣敢对天发誓，额尔图家一案，没有做过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最严重的也是减少了刑期，关了几天便放出来了，但也是因为他罪名轻，皇上再相信微臣一次吧。”
看着赵大人信誓旦旦并举起手指发誓的样子，皇帝冷哼一声道：“你真是个糊涂东西，枉费朕亲手扶植你到现在这个位置！”
“微臣愧对皇上厚爱，若不是想要将功补过，微臣现在就已一头撞死在石柱子上了！”夸张的说法让呼卓看了他一眼，心道平日没看出来这老匹夫也如此不要脸，真是开了眼界了。
“行了，少来这一套，”皇上挥挥袖子：“朕命你出了御书房就立马把这些日子所做的错事列一个名单出来交给朕，除了补偿百姓，还要把所受贿赂两倍交还到真的手上，若是拿不出来，你这个官也不用当了，可有异议？”
“自然没有自然没有，微臣感谢皇上不杀之恩。”赵大人就算是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钱，也是硬着头皮说皇恩浩荡了。
“快些出去凑银子吧，不过你要知道，要是让朕听说你还私藏着有关富察家藏污纳垢的事情，朕可保不了你项上人头了。”本来呼卓前来说赵大人有关于这件事情的证据时他就有些怀疑，为什么赵之得会出卖自己的小金主，难道是另有所谋，直到呼卓解释说是他先发现了线索，借由额尔图一事把赵大人的底细抹干净了，赵大人还有着为国为民的良心，这才信了几分。
“皇上放心，微臣已经犯下大错，以后竭尽全力只为皇上和百姓办事，否则微臣天打五雷轰，全家……”
“打住。”皇帝把赵大人赶了出去。
“爱卿，你去亲自将都统带到朕的面前，什么都不用跟他说，朕倒要看看，他的嘴里能不能有一句实话。”
“微臣遵旨，现在就将富察大人带过来，皇上稍等片刻。”
长春宫宫门外的路上，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跑着，路过的人仔细一看，原来是长春宫的一等宫女茹儿，不知道是怎么了，大冬天里，脸上竟有了薄汗。
“娘娘，娘娘，不好了娘娘……”
声音由远及近，如妃冬日里的早晨一贯是不想早起的，但碍于请安还是天未亮就起来梳洗了，如今刚刚散了请安，正要歇一歇睡半个回笼觉，却听到了茹儿的喊叫声，恼火得很，掀开帘子便喊道：“叫什么呢一大清早的！有什么事情这样着急！本宫一刻也不得安宁！”
今日早上江妃若有若无的嘲笑令她心烦意乱，连华莹随便投过来的眼神在如妃眼里都像是嘲讽和不屑。
“主儿，茹儿是最话少的，平常也不会这样急忙，您还是快听听茹儿带来的消息吧。”
妙语伺候铃妃从软榻上起来，如妃也知道是自己的起床气太大，现在看清楚茹儿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耐烦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吧，让你这样没有规矩，想必是什么大事，本宫也不会怪你吵闹之罪的。”
“娘娘……”茹儿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如妃的眼神，知道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一定会让如妃雷霆震怒或者惊慌失措，所以迟迟不敢开口。
如妃眼看着又要发火，妙语赶紧推了茹儿一把：“茹儿有什么话直接说，娘娘现在心情不好呢，还是不要耗费娘娘耐心了。”
正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才不敢说，茹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想直接说完：“富察大人被押解直诏狱了……”
可惜没有随了她一口气说完的愿望，半秒钟不到，如妃立刻就打断了，声音比刚刚她叫的刺耳百倍：“你说什么！阿玛怎么会入监狱！你是不是疯了！”
“娘娘！”妙语拉住如妃要推搡茹儿的胳膊：“先听茹儿说完吧娘娘！若此事为真，咱们要早些想法子阿！”说实话，妙语对于茹儿的消息第一反应就是相信的，她跟在铃妃身边多年，从没有入王府时，就多少听过富察家中的猫腻，但她是个只知道忠心为主的，说白了就是无条件偏袒主子，也就一直也没觉得他们做错了，只是会担心这些事情败露，却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却在如今东窗事发。
茹儿见自己安全了，也不管如妃现在的精神状态能不能听进去，便一股脑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富察府出事情，她们这些宫女也是命运多舛，哪还顾得上安慰如妃：“听说是皇上找到了富察大人勾结党羽用来谋私的证据，更是查出来原北城娘娘额娘的母家额尔图家买卖少女杀害孩童是富察大人默许的，并在额尔图布齐入狱之后买通官员让他无罪释放，这桩桩件件都已经有确凿证据，所以皇上才会让呼卓大人直接将富察大人押入大牢继续审问。”
如妃只觉得眼前一黑，妙语在一旁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却无法让她的身体暖起来：“……怎么会突然这样，又是哪里来的确凿证据？阿玛一直说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怎么会这样……皇上当真是狠心，一点也不顾及先帝和祖父的情面，但就连本宫都曾经收过底下人的钱财，皇上他什么都知道吗……”
“娘娘，您先别慌，皇上没有找您，就代表其中还没有您的事情，您可要稳住，咱们长春宫上上下下还要靠您呢。”妙语心疼道：“要是直接急坏了身子，说什么也就无用了啊娘娘。”
“对，稳住，稳住，”如妃反复念道：“姚儿呢，把姚儿叫过来，快。”
“好，娘娘先喝口水坐一坐，奴婢现在就去。”
不过片刻，阖宫上下基本都知道了如妃的父亲入狱的消息，皇后简直就差放烟花庆祝了，可是她还是十分冷静：“新玉，让人告诉姚儿，有什么坏法子都告诉如妃，最好能让他彻底失去皇上的宠爱，直接成为一个废妃，这样本宫也就消除一心腹大敌。”
本以为还需要一段时间，却没有想到好事这样快。姚儿这个棋子一直在为她做事，如妃到底是盯着皇后这个位置的，到时候如果真的算计到皇后身上，姚儿也可以提前告诉皇后，皇后反而可以占得先机，只是没有预料到的是，根本不用等到那一天，富察家就自己出事了，如妃想要做皇后，还是先解决自己家的事情吧，一个罪臣之女可不配登上后位。
“只是可惜了，本宫应该可以利用如妃的手再多做一些事情，她要是这样陨落了，本宫还真是心有不甘呢。”嘴上说着如妃可惜了，可动作骗不了人，皇后一边轻轻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脸，一边说道：“总算是有一件好事情，不然本宫之前都被气出皱纹了。”
新玉笑着与她说话，皇后心情好，她的心情也就不差：“皇后娘娘就算是没有那个棋子，也照样可以稳坐中宫，况且没了她不还有其他人吗，奴婢看那个斐常在就不错，人聪明机灵有狠劲儿，不像杜答应，只知道争宠，还有啊，娘娘是青春永驻的命，就不要担心皱纹了，奴婢可什么都没看见。”
“斐常在那边怎么样了？”
“还是挺有耐心的，一直都没有来找过娘娘。”
“哦？”皇后挑眉，看来没有错看斐常在，的确是个中用的，都能耐着性子失宠这么久，要是杜答应，早就来求着自己让她想方设法见皇上一面了。
“既然这样，明日就邀请斐常在来坤宁宫一趟吧，人家既然给足了诚心，咱们也不能亏待了她。”
“奴婢明白。”
第一百三十八章 金铃
“姐姐，听说如妃去找皇上求情了。”顺贵人心情甚佳，一口一个吃起了华莹亲手做给她的小点心。
“是啊，也不知道如妃是怎么回事，实在愚蠢，现在罪名还没有定下来，如妃就急急忙忙去找皇上求情，这不就代表坐实了罪名吗？甚至更加容易牵扯上自己，没准皇上本来没有打算发难她，她自己倒贴上去了。”华莹也是奇怪，怎么出了事情如妃智商就下降了？难道真的是被冲昏了头脑？
“谁知道，反正对我们百利无一害就对了。贾太医已经把药给我了，就等着年宴那一天了。”
“你身体如何了？还是那样吗？”华莹终究是心疼这个妹妹。
“姐姐，这已经是注定的了，就不要总期望什么奇迹发生了，这孩子真的已经没有希望了，贾太医说如果再拖下去，反而对我自己的母体不好，更有可能胎死腹中。”顺贵人笑着说，可说着说着，有一滴眼泪却顺着右眼的眼角滑落，她抬起手随意一抹：“你瞧，我又跟个小孩子一样掉眼泪了。”
“茗儿……”华莹很不是滋味，心中酸涩难忍，眼里更是抑制不住的心疼：“咱们以后调养好身体，不会没有孩子的。”
“没关系姐姐，没孩子也好，看姐姐有时候还要发愁五阿哥的事情，又要教五阿哥说话写字，多麻烦。”顺贵人眼眶红红，却反过来安慰华莹：“我真的没事，大不了多来姐姐这里就好了。”
“茗儿，听我一句劝，你的身子成了这样，其中一定是有缘由的，不可能到了紫禁城就莫名其妙伤了身子，一定要再好好查一查，知道吗？”顺贵人不是没有疑心过，可宫中上上下下她都翻了个遍，就差翻个底朝天了，偏偏就没有什么异样，她也会想真的是自己没有这个命，还是有其他原因。
“我知道，事情有个结果之后我会再仔仔细细查一遍的，只是现在已经晚了，就算知道了，这个孩子也不能保住了。”
“茗儿，你要记住，姐姐永远站在你那边。”友情有时候远要比爱情来的实在，尤其是在宫中，她们就是最好的证明，或许男人没有办法任你依靠，可朋友的怀抱永远都在身后等你，不会走远。
当初华莹为了解她禁足不惜得罪皇后，夏茗也愿意为了她招惹铃妃，华莹帮助她讨回公道，夏茗也帮助她完成复仇，得此朋友，实在是一大幸事。
养心殿，皇上正被外面哭喊的如妃吵闹的头疼，他现在还不想见到如妃，一是富察家一案还没有最后的结果，他不想听到如妃的哭诉，二是他也对如妃有着一定的感情，这么多年下来，如妃就算恃宠而骄张扬跋扈，可终究是后宫中无可替代的人。
“皇上，求您看在臣妾侍奉多年的份上，就让臣妾见您一面吧……皇上……”姚儿给她出的坏主意就在这里，正如华莹所说，她现在完全没有必要过来，在自己宫中安静等着保全自己便好，万一富察大人的事情还有转机，可如妃已经被惊慌扰乱了心智，一听姚儿说皇上顾念旧情，可以来求求皇上，说一说这些年富察大人帮助皇上的事迹，没准能让富察大人少受些苦，就立马来到了养心殿门口，如今已经一个时辰有余了。
“皇上，如妃娘娘一直在外面跪着，皇上要怎么办？”
皇帝之前一直没有说话，李全也不敢吭声，如今时间长了，眼见着皇上因为心情烦闷一点书都看不下去，李全还是开口了，这位如妃虽平日里对待下人严苛，对自己也是爱理不理，但在皇上心目中，一定还有着份量，这点事情李全心里门清。
“……如今正是天寒地冻的天气，她一直跪在外面，何不是糟蹋自己的身体？”从打算把富察一家连根拔起的时候，皇上就已经想到如妃的反应了，他更是不想面对：“你去告诉如妃，现在事情还未有定数，让她回长春宫好生休息吧，不要跪出个闪失。”
这已经是皇帝格外的温柔了，他甚至想着，如果如妃这么多年来没有做那么多错事，就算是富察家没有了，也可以让她在后宫中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是，奴才这就去。”李全知道自己猜中了皇上心思，皇上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什么想法憋在心里不说出口，说到底还是为难自己，要他说，身为皇上，喜欢谁不喜欢谁就一句话的事情，可他一个宦官，怎么可能成为皇上呢？
“如妃娘娘万安，娘娘，皇上让您先回长春宫呢，皇上还说现在娘娘母家一案还没有个定数，一切都还在审理，娘娘现在来求皇上什么都是无用功，这大冬天天寒地冻的，皇上关心娘娘，怕娘娘感染风寒，您快些回去吧。”
如妃为了来求情，专门穿的简单了许多，所以寒风一吹都觉得透心凉，总算等出来李全这句话，如妃终于安心了不少：“李全公公，麻烦您替我给皇上带句话，阿玛他可能做错了不少事情，但这么多年还是忠心耿耿，当初也为皇上登基出了不少血汗，求皇上不要忘记阿玛的功劳，不管此事结果如何，都请皇上法外开恩啊。”
既然已经有了不少证据，就算自己的父亲再怎么运作，估计都是徒劳，如妃就打算先像皇上请一个从轻发落的恩典，还说出了富察大人这些年做的事情，殊不知皇上当初登基时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大臣借由他年轻，越俎代庖指点江山。
李全跟了皇上这么久自然知道，心中道铃妃平日里看着还是机灵的，怎么到这个节骨眼上就犯傻呢：“奴才记住了，回去自然会告诉皇上，如妃娘娘就请先回吧。”
“好，多谢公公……”如妃这一辈子几乎没有说过感谢下人的话，如今倒是说出来了，李全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如妃娘娘慢走。”
李全在她身后摇摇头，便立刻进去伺候皇上了，顺便把如妃所说的话告诉皇上。
“她当真这么说？还敢跟朕提他阿玛这些年做的事？”皇帝刚刚的那一点柔情已经全部覆灭了：“真是让朕失望。”
“皇上对如妃娘娘几乎没有说过重话，如妃娘娘也一直都是娇养的，不能理解皇上的苦心也实属正常，皇上犯不着为这件事情生气。”
“朕知道，只是如妃这样愚钝，实在让朕不知道该怎么对她。”皇上依稀记得刚刚搬入皇宫之时，如妃就像是个孩子，日日都要来缠着自己，不是陪自己写字就要陪着自己批奏折，虽然每次自己最后都支着脑袋睡着了，还要让他这个皇帝亲自抱到床上，他虽然会烦她总是纠缠，但少女的明动娇气就像是吸引他的利器，可如今几年过去，当初的情谊越发变味了。
“你可知道，当初朕为何给如妃起封号为‘铃’？”
“回皇上的话，奴才不知。”
皇帝轻叹一口气，解下腰上如妃送给自己的玉佩：“鹘翻锦翅云中落，犬带金铃草上飞。她曾经跟着祖父学习过一招半式，便喜欢打猎，那年好不容易有闲暇时间，朕带着她一起去猎场，朕第一次见到女子也可以这样意气风发自信张扬，驰骋草原一往无前，她曾经笑起来也是那样爽朗，如同微风抚过的风铃那样清脆动听，朕很是喜欢，‘铃’字就像是天生给她做封号的。若她不是富察家的人……算了，若真这样，估计也不会培养出这样的性格。”
“如今她变得和其他妃子一样，笑起来会温婉的拿着帕子，也很少去舞枪弄棍了，只是绣工还是和以前一样差劲，从来都不愿意坐在宫中对着几块布料和针线度过一整天，她想要什么，朕也已经尽量满足了，包括玟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说什么想把那个孩子给秀嫔抚养，还不是怕江妃再得一个孩子影响她的地位，她原来也知道，朕不会给她孩子的，朕便同意了，还让二公主经常与其他弟弟妹妹相处，为秀嫔未来多个孩子做准备。”
皇上说着，李全便听着，有时候人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最后他苦笑一声：“说到底是皇宫困住了她，若是嫁给他人，也许她还能多去骑马射箭吧。”
“终究是回不去了。”他为了打压她的气焰，也会纵容江妃与其争斗，会把灵嫔的封号刻意与她谐音，让她知道后宫中不只有她一家独大，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灵嫔的确适合这个字。
“世事无常，皇上虽是真龙天子，但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相信如妃娘娘能够理解您的。”李全说道。
“后日便是年宴了，宫里可都准备好了？”不打算再继续想下去了，皇上便询问他询问年宴的事情。
“都已经准备好了，布置的都是仔仔细细的，奴才亲自去检查过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混乱
“见过蕴嫔娘娘，蕴嫔娘娘万福金安，顺贵人安。”
宫门前，华莹刚由轻煦扶着下了轿撵，今日刚刚下过一场大雪，路面湿滑，需得小心走路，一旁的顺贵人因为怀有身孕，和玟贵人同样准许用轿撵。
如那次宴会，华莹仍旧是在乾清宫门口遇见了如妃，可现在，却是今时不同往日了，这些天如妃遭受了不少的冷眼，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更不用说了，皇上更是一天都没有去看她，如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没了当初的气势。
如妃看到这个让他父亲锒铛入狱的罪魁祸首的女儿心中的火气就一发不可收拾：“你这还没封妃呢，还不赶紧给本宫让开，让本宫先进去。”
“如妃娘娘就算是被褫夺封号，父亲入狱，还是如去年一样‘意气风发’呢，只是如妃娘娘，咱们都是后宫里的妃嫔，虽然您见不到皇上，代表的也是后宫脸面，还是好好保养才是上策，不要只在表面用太多脂粉，就算一眼看过去好看，仔细一看，白里透着黑又如何是好？”华莹浅笑着故意说出最刺激铃妃心头的话语，今日是她与顺贵人出手的日子，如妃啊，咱们且等着看。
“放肆！”如妃果然被刺激的不轻，因为这两件事情，这两人如妃吃不好睡不好，心中焦虑忧愁，皮肤状态都差了很多，今日为了显示自己并没有被影响，画了许久的妆，不巧遇到华莹被这样羞辱，又想起华莹之前说她皮肤黑的话，直接恼怒道：“你这是犯上不敬！妙语，给我狠狠掌蕴嫔的嘴！”
“你敢？”华莹冷冷一笑，腰背挺得笔直：“你是一宫之主，臣妾也是，据臣妾所学宫规来说，妃位妃嫔没有资格对嫔位妃嫔用刑，难道如妃娘娘在宫里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宫规吗？今日能够罚臣妾的，只能是太后和皇上或者皇后娘娘。”
“如妃娘娘心思都花在了如何为富察大人求情上呢，哪顾得着宫规宫纪，姐姐，咱们走吧。”顺贵人给华莹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一切准备妥当。
“给本宫站住！本宫的阿玛其实你一个小小贵人能提的，本宫不能责罚蕴嫔，还责罚不了你吗？！”如妃顾不得妙语一旁的阻拦，想要打顺贵人的脸。
“如妃娘娘，现在可是在乾清宫的门口，您这一巴掌要是真打下来了，没准富察大人就要在牢里蹲一辈子了。”这话听着是在阻拦如妃，可实际上，以如妃的性子，这恰恰是火上浇油，顺贵人和华莹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欲擒故纵也能用到这上面。
“而且呀，嫔妾肚子里可还有着皇上的孩子，若是娘娘这一巴掌下来出了什么事情，可不是娘娘担待得起的。”
“你以为你仗着肚子里有个孩子就能为所欲为了？真当本宫怕你不成？”
“怎么都在这里聚着呢，这大好的日子。”这倒也真是巧了，江妃也正好到了，见这里人不少，便凑个热闹，一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更是挪不动道了。
人来的越多越好，这样就会有更多人看到如妃不喜她们二人，因此做出些什么事情，也就是合情合理了。
“江妃真是什么热闹都上赶着，怎么，现在不想禄郡王的事情了？听闻禄郡王年纪不大，可玩的花样真不少，江妃还张罗着给他娶侧福晋和格格呢，可都挑好人选了？”倒也奇怪，每次如妃遇到江妃就总是跟打了鸡血一样，嘴皮子比平常更加利索几分，难道她们之间就是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江妃同样的，但比之如妃更有耐心：“本宫的大阿哥是皇上的长子，多娶几房妾室有什么不好的，总比没有孩子强，别误会，本宫不是说你，是说大阿哥的子嗣，也是皇上的皇孙。”
“本宫也没认为你在说本宫。”相同位分之间一般都自称谦卑说臣妾，他们二人倒反着来，都称自己为本宫。
“那就好，不过本宫还是要提醒妹妹一句，顺贵人现在还怀着孩子呢，妹妹还是收敛着点你的暴脾气，不然皇上可就一点儿情分都不留给你了，到时候你可怎么办？”
眼见两个人快要把华莹二人晾在一边了，华莹与顺贵人相视一眼，顺贵人打算再补充一句就进去了，人越发多起来，她们也不打算在这里耗太久，毕竟也是后宫妃嫔，影响不好：“是啊，江妃娘娘说得对，不是谁都有子孙福的，这么一说起来，这里四个人，三个都是有孩子的，你说巧不巧呀，如妃娘娘。”
“好啊，你们不就是见本宫落魄，都想踩一脚吗？别高兴的太早！”如妃气急，这些人一个个都只会戳着自己最痛心的地方，还一次又一次的揭人伤疤。
看到她这个样子，华莹心中终于舒畅了一些，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之前她做过的事情，华莹迟早要还回来。
“茗儿咱们进去吧，现在这里人多眼杂的，平白让人看笑话，咱们又不像如妃娘娘，笑话已经够多了。”
二人边往里头走，华莹说的音量不大不小，刚好传到如妃耳朵里，更是让其怒不可遏：“你再侮辱本宫一句话试试？！”
也许是真的烦心事太多，如妃生的气比以往还要大，现在见华莹和顺贵人随意敷衍的行了礼就走，一时间怒火更甚，一把推开了妙语，想要越过江妃抓住华莹的胳膊。
意外总是发生在一瞬间，估计也是想要给江妃一个教训，如妃经过江妃时刻意或者无心之间的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本来她们几个人离得都近，江妃也是一时不察，更是没有防备，姿态放松，一下就偏了身子，下意识想要伸手往前抓住什么东西，可扑了一个空，顺贵人和华莹也没有走两步，顺贵人站在华莹右边，江妃就在她的侧后方。
还没等华莹反应过来，顺贵人就已经往前扑过去了，她们挽着手臂，华莹也不能幸免，倒的倒摔得摔，只有铃妃一个人还好端端的站着。
“……我，我都没有碰到你们啊！”如妃确确实实慌张了，尤其是想起来顺贵人还有着身孕，现在却是肚子着地，恐慌不已：“快，快去叫太医，妙语快去！”
顺贵人之前已经喝了滑胎药，只不过为了她们的计划，选择了药效发作慢的，却没有想到有这样一个插曲发生，自己的肚子本身就不稳，现在更是感觉到自己下身有温热之感：“姐姐……好疼……”
“茗儿，茗儿别怕，太医马上就来。”华莹也因为被拽倒在地，膝盖着地疼得很，但现在顾不上那么多，看顺贵人这样子一定是现在就要滑胎了，华莹想起当时她的感觉，既心疼又有些后悔，就算是保不住孩子，让孩子好好走，也许比起这样能够少受一点罪。
但事实就是无论怎么样，只要是女子滑胎，都没有好受的，只是滑胎的原因不一样，就能够决定很多事情。
“轻煦竹荷，你们快把顺贵人抬到轿子上，离这里最近的是咸福宫，就去咸福宫，借用一下灵嫔的宫殿，太医院离这里远，就直接让太医也过去，动作快！”华莹定了定神，今日是年宴，其他达官贵人都会来，总不能在这乾清宫大门口让太医看顺贵人，就算顺贵人是受害者，也一定会遭到太后和皇上的质疑。
“奴婢明白，小主，小主你坚持住阿。”竹荷急得早就满脸是泪了，双手颤抖着把顺贵人扶上轿子，小跑跟过去了。
其他的下人也立马炸开锅了，江妃摔倒之后半响起不来，说是扭到了腰，磕到了膝盖，甚至下巴底下也划了一道印子，可把她急坏了，后宫养尊处优习惯了，她只觉得身上到处都是疼得，枫柒和其他下人想把她扶起来，还没有使劲，江妃就喊着腰疼：“别，本宫的腰疼，快想想办法，把轿撵抬过来……把本宫抬上去……不要动本宫的腰……”
就算是她们为了不出差错而提早到场，刚刚说了一会儿话，已经有不少人都在了，其中不乏达官显贵，看了这样一场闹剧，面面相觑。
其中还有华莹的阿玛和哥哥，本来远远看去，见华莹摔倒在地上已经心里焦急了，但此处是皇宫，他们这些外男也不能轻举妄动，方佳氏不了解情况，也不能轻易插手。
皇上一般都是最后到场的，如今正准备从养心殿动身，养心殿与乾清宫离得很近，不过是多走几步的路程，没想到走到半截，负责观察乾清宫情况的小平子跑过来了，喘气喘的如同绕着紫禁城跑了几圈一般：“皇上，不好了……出大事了，现在乾清宫门口乱做一团，皇上还是快些过去看看吧。”
“能有什么事情？”皇上此刻还没有当回事，只是为破坏了年节宴会而感到不满。
第一百四十章 偏离
“这……”信息量过于庞大，小平子捋了捋才道：“如妃娘娘不知道怎么和江妃娘娘蕴嫔娘娘还有顺贵人吵起来了，争吵之间，好像是如妃娘娘先动的手，然后江妃娘娘便摔了，正好压在了顺贵人身上，顺贵人又恰巧与蕴嫔娘娘挽在一起，蕴嫔娘娘也被拽着跌倒了，现在三位主儿的情况都还不确定，已经有好些王亲大臣在讨论了，奴才这才赶紧来通知皇上，顺贵人在就近去咸福宫的路上，好像已经见红了。”
话还没有说到一半的时候皇上的脸色就黑如锅碳了：“……荒唐。”
只有两个字便没有下文了，沉默就代表皇上的心情低落到极点，上次华莹滑胎就是如此，正所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皇上心中恐怕正在寻找一个爆发点，事情太过于复杂和巧合，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先说什么，过了良久才用极为无奈的语气道：“……朕都不敢去乾清宫了。”
“皇上，一大堆大臣王爷们都等着呢。”就算知道不去是不可能的，李全还是提醒道。
“用你告诉朕吗？”皇上虽然苦闷着，但仍然要维持自己的天家尊严：“小平子，你去顺贵人那边看看顺贵人的龙胎如何了，以蕴嫔的性子，估计也在那里，一道打听一下情况如何。”
“奴才遵旨，那江妃娘娘那里……听江妃娘娘的喊声，好像也伤的不轻。”
李全拿浮尘打了小平子一下：“皇上没有嘱咐的事情你多问什么，就你长着嘴了，快去吧。”
“刚才忘了这事，那你就去完咸福宫在去长信宫吧。”皇帝揉了揉太阳穴，现在轿撵已经到了乾清宫门前，之前的狼藉已经不复存在了，但他仍旧能想象到当时的场面，一定是激烈的很，皇宫中很少没有这样丢脸的事情发生了，还偏偏在这样的好日子，之前刚刚回忆过如妃张扬的性子，如今看来，再也不用回忆了，这件事情真是让人永生难忘。
最后皇上在宴会上如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喝酒看歌舞，其他人也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只是顺贵人的那份饭菜没有人动，如果有太医查验，就能够看出来其中被人动了手脚，加了孕妇不可以食用的碧桃花汁。
往御膳房固定的饭食里面加东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若是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就容易多了，华莹已经让临月在如妃贴身婢女妙语的衣服上洒了一些，就算是不穿，也能留下一些气味，也就是证据，这东西只有对孕妇才有害，而且穿了之后人也不会发现什么，这可是华莹找寻良久的好东西。
原计划就是在人多的家宴上制造小型的争吵，然后顺贵人就会在家宴上肚子疼最终滑胎，随后就是找寻证据，妙语的衣服帕子就算没有足够的证明力度，那么如妃宫中的碧桃还有部分花汁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妃爱这些五颜六色的花朵，花房中的静桧也出了不少的力，像管事太监提了碧桃花如妃可能会喜欢，而且这种花花香四溢又不会太冲鼻子，无论是当做指甲的豆蔻还是用来泡手都是一绝，如妃长久以来又没有身子，花房的人也就没有提这件事情。
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用上，如妃这个急性子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残害龙嗣这个罪名一定与她脱不了干系，就算是意外，华莹也有把握把意外说成蓄意。
虽然贾太医已经早有准备，可看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人就出事了，便匆匆忙忙赶到咸福宫了，好在灵嫔当时收拾三公主的衣服耽搁了时间，她们来时灵嫔还没有走。
“你们几个丫头还不快去帮忙。”灵嫔一看一堆人簇拥着顺贵人，知道恐怕是出了意外，就让自己宫里的人烧水的烧水搀扶的搀扶，又给顺贵人腾出来一间房。
“柯楠，你去告诉皇上皇后一声，顺贵人这边事发突然，本宫就留在咸福宫照看她们，不便去晚宴了。”
华莹正站在门口，很是担忧，虽然贾太医已经说过不会有事，可还是放心不下，如今听灵嫔这样说，也松了口气，起码有个人陪着自己，但她还是开口道：“你不用陪在这里的，毕竟今天是好日子，不去看一眼自己的阿玛额娘吗？”
“有什么可看的，发生了这样要紧的事情，想必和如妃有关吧，可在你们的计划之内？”
华莹苦笑一声：“虽说有些偏离预想，但大体上是差不多的，你父亲那边如何了，可凑齐银子了？”
“听说卖了几块地才凑齐呢，上次家书就给我诉苦水，这下正好，眼不见心不烦。”灵嫔半开玩笑说道，也活跃了一下气氛，她扫视了一眼华莹：“看你这狼狈模样，也是摔了吧，可有伤到哪里？”
灵嫔说起来，华莹这才想到自己好像也受了伤，除此之外，衣物也沾了灰，看起来确实落魄：“我也没有想到如妃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对我们动手，实在是一时不察，偏偏江妃还非要凑这个热闹。”
“计划赶不上变化，大体上成功就好。”灵嫔起初对于华莹威胁自己心中是有根刺的，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成为别人的把柄，可后来也算是帮自己的父亲找到了一条正确的路，华莹也确实守信用，这件事情谁都没有告诉，灵嫔与她说话也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额娘……”
三公主的小腿扑腾的倒挺快，又来找灵嫔要抱抱了，灵嫔唉声叹气的：“这丫头越来越调皮捣蛋了，本来那会我也应该到乾清宫了，可是她偏偏去完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墨，弄了一身黑，连带着宫里的地毯也遭了殃，这才迟了。”
“小孩子都是这样。”华莹总算笑了笑，小孩子好像总能治愈一切似的，可是随后她又担心了起来：“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茗儿可千万别出事情。”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贾太医才终于出来了，知道华莹急切，立刻便道：“娘娘放心，顺贵人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之前她身子就不好，日后一定要好好养身，切莫着凉。”
“那她以后……”
“顺贵人以后治好宫寒之病还是可以怀有龙嗣的，蹊跷的是，微臣用的药在顺贵人身上用处不大，应该是个人体质的原因，还需要微臣再换着方子试一试。”
“那就好，也有劳贾太医了，忙碌这么久。”华莹终于把自己的心放到了肚子里，尤其是听到顺贵人还可以有孕的时候，她知道这也是顺贵人最为担心的。
“现在顺贵人还没有醒，顺贵人身边的竹荷已经亲自去熬药了，听说娘娘也受伤了，微臣可以帮娘娘看一下伤口。”
“是，就是膝盖上面磕碰了一下，不要紧。”其实已经是红肿发紫了，刚开始不觉得，露出肌肤才觉得火辣辣的疼。
“男女有别，微臣去太医院拿来金疮药，然后您每日敷在伤口处两次即可，没有伤及里层皮肤，也不会留下疤痕。”只看了一眼，贾太医便清楚了伤口情况，嘱咐道。
宴会也接近尾声，一结束，皇上就直奔咸福宫来了。
“顺贵人怎么样了？”看来皇上还是在乎自己子嗣的。
华莹两行清泪流落，皇上见到便知道顺贵人的龙胎已经凶多吉少了，她没有大声哭喊，只是跪在地上，狠狠磕了一个头道：“臣妾求皇上给顺贵人做主。”
“莹儿。”皇上怎么忍心，他想要把华莹拉其来：“朕一定会给顺贵人一个公道，地上凉，你先起来。”
不止是凉，华莹的膝盖更是疼，可她神情坚定道：“臣妾与顺贵人只是在乾清宫前偶然遇到如妃娘娘，如妃娘娘因为臣妾阿玛的事对臣妾心怀不满，出言教训，臣妾和顺贵人一时气不过，说的话虽有些出格，但秉着不把事情闹大的心，说完便想要走，谁知道如妃娘娘就动手了，想要拉扯顺贵人，恰巧也碰倒了江妃娘娘，于是顺贵人就摔倒在石阶上，送到咸福宫时孩子已经保不住了，此事是如妃娘娘一手造成，就算是有意外的成分在，但事实就在眼前，还请皇上还顺贵人孩子的公道。”
皇上知道自己不答应她是不会起来的，便紧锁眉头道：“去把如妃带过来。”
“喳。”
皇上又看向华莹：“先起来吧，自己不是也受伤了。”
“多谢皇上关怀，皇上还是先去看看顺贵人吧。”华莹扶着轻煦的手臂起身，虽然跌了一个踉跄。
皇上看了看华莹：“好。”
又是一个孩子没有平安降生，还在这一天闹出这样大的事情，皇帝的情绪也是十分低落，华莹知道，但现在还不是安慰他心情的时候，她需要让其发酵的更厉害。
皇上看了看还在昏睡中的顺贵人，又想起了当初华莹的模样，心中酸涩不已。
第一百四十一章 设计
“皇上，如妃娘娘已经到了，现在正跪在殿外。”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如妃知道自己一定难逃皇上的发难，便在李全前往长春宫的路上就已经把自己收拾成了一副极其憔悴的模样，就是为了博得皇上那么一点儿可怜的同情心。
皇上对如妃实在是失去信心了，虽然平时她的性子这般他可以觉得是情趣，但现在这样把事情闹大，还害的自己没了一个孩子，就是罪不可恕了，如今听到如妃跪在殿外认错，心中并没有多少波澜。
皇上背手走到如妃面前，并没有说什么，却让如妃感觉到了心慌，她多么期盼皇上能够发火，大骂她一顿，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伸出手把她扶了起来。
“你不应该给朕跪地认错，你应该去给顺贵人道歉。”
“皇上……”如妃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她张了张嘴，皇上就已经回去了，无奈之下她也只能跟随着皇上进去。
一进殿门，华莹就对她怒目而视，可到底没有说出什么，只是对皇上道：“皇上，如妃娘娘当众推倒顺贵人不可抵赖，皇上想怎么处置？”
“蕴嫔！什么当众推倒，你可真是能说，明明就是本宫不小心撞了江妃，这才连累了一下顺贵人，你说的就好像本宫是故意为之一样，是何居心？”来的路上如妃就已经准备好自己的说辞了，她也料到华莹必不会轻易放过她。
“你与顺贵人和臣妾速来不和，整个后宫都知道，如妃娘娘说您不是故意的，可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不是故意的呢？”
华莹她们的不利处就在于之前布下的东西都已经无用了，包括碧桃花汁，真是可惜了很久的谋划，如今只能利用嘴上功夫和皇上的愧疚来争得这一仗的胜利了。
“你简直是强词夺理！”如妃仔细平复了心情，知道自己一定要冷静，不然就是被华莹钻了空子也不知道，便没有继续与华莹争论，而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求您明察，臣妾就是再蠢，也不可能在年宴上对顺贵人动手，还是在乾清宫门前，那么多人都看着呢，臣妾又不是傻子，没有必要这样自己害自己阿。”
此话说的确实是有道理，华莹看着皇上的表情，有些摸不透他。
“也许正是因为那么多人都看着，如妃才敢这样张扬，说出去就是因为口角产生的意外，如妃娘娘打的一手好算盘，臣妾算是见识到了。”
“皇上，臣妾跟在皇上身边多少年，就算臣妾有时候确实是收敛不住脾气，得罪了不少人，可皇上什么时候见过臣妾动过手打嫔妃？臣妾到底是镶黄旗出身，怎么会这样狠心并且下此狠手？”
这话讽刺的很，若不狠心，怎么三番五次的对别人的孩子下手？华莹对如妃厚脸皮的认真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见没见过不重要，重要的是，如妃娘娘做没做过。”
华莹意有所指，如妃当然也可以听出来，但她还是一脸委屈。
皇上果然因为如妃的几句话惦念着这些年的情分，虽然刚才在气头上是一点儿也不想听如妃的解释，但现在总可以听进去她所说的话了。
“莹儿，你先不要着急，若这件事情真的是一个意外，也情有可原，朕自然会给顺贵人补偿。”
“补偿？皇上拿什么来补偿顺贵人的孩子？又拿什么补偿顺贵人受伤的心，皇上真的以为只要有足够多的金银财宝，什么都可以做到吗？”华莹一时间对于皇上所说的话感到深深的不解和无力，便冲了一些。
皇上眼里划过一丝气恼，对于华莹在这么多人面前反驳自己有些生气：“朕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凡事都应该查明真相。”
“查明？事实胜于雄辩，这样简单的道理，皇上难道不知道吗？”现在华莹只怕她们二人付出了那么多，却没有把如妃打入谷底，让她还有可以翻身的机会，那么这一切就都白费了，电光火石之间，华莹想到了什么，在皇上皱着眉头要说自己时，率先说道：
“皇上，臣妾之所以觉得这件事情不是意外，是事出有因的，皇上竟然能够听进如妃娘娘的话，就请皇上也听一听臣妾的话，此事一直是压在臣妾心头的一件事情。”
虽然华莹说的话有一些阴阳怪气，皇上也没有追究，说句实在的，他也不是个擅长调节女人之间关系的人，他擅长的只是牵制各方，不让一方独大：“你说吧，朕自然会听。”
“臣妾小产一事，皇上已经查明，是当时的月贵人所为，可是皇上，就算您不了解后宫女人之间的事情，也应该知道，月贵人与臣妾并没有什么瓜葛。”只是被灵嫔利用暗算了自己一次而已：“小福子告诉臣妾此事是月贵人所为时，臣妾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正如皇上调查的，此事证据确凿，可是臣妾却偶然发现，这件事情和如妃娘娘有关，甚至其中有很深的关联，不知道如妃娘娘肯不肯说呢？”
如妃下意识回避了华莹的目光，然后嘴硬的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是这一个小小的举动，让皇上发现了端倪：“蕴嫔，你继续说。”
“臣妾是想要搞清楚自己的孩子究竟是如何去的，便去太医院查阅绣球花的资料，可巧合的是，臣妾看完医书记载，随手一翻一旁的医治案例，竟然发现了大公主的名字，皇上可曾记得，大公主几年前曾经生过病，一看才知道就是沾染了大量绣球花粉。”
皇上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可在众人面前不能显示对自己的女儿不关心，便也点点头道：“朕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这其中和如妃一事又有什么关联呢？”
“皇上不知道的是，大公主的衣料是臣妾看大公主年纪小，把自己的衣料送给了大公主，大公主变被绣球花粉染病了，当时正是臣妾怀第一个孩子，所以以此推断，应该是有相同的一个人，想要害臣妾的孩子，如果这个人是月贵人，倒也说得过去。”华莹故意停顿了一下，观看着在场人们的表情，皇上看起来听的入神，如妃眼神恍惚中带着不可置信。
“关键在于巧思的供词，巧思说是月贵人指使她的，让她去寻找绣球花，臣妾就去了浣衣局，可笑的是，她根本就分不出来花朵的类别，这样也不算，也能说是只知道花粉可以害人，就让巧思去了。但是，如妃娘娘喜欢颜色鲜艳的花是花房人尽皆知的事情，赏花宴之前还刻意暗示花房要颜色不常见的花朵，其中就有绣球花，这种危险的品种臣妾在观赏时都有专人照看，这样还让巧思轻易得手了，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你的意思是，真凶并不是钮祜禄临月，而是巧思被如妃利用，并且陷害她？而且还曾经两次害了你的孩子？”
“皇上，这一切都是蕴嫔一个人臆想出来的，皇上不要轻易相信她啊！”如妃的确没有想到，华莹能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了，她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可是既然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皇上，臣妾想到了一个法子，可以侧面证明臣妾的推论是真的。”
“说。”皇上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心烦意乱，更是因为自己曾经错判过无辜的人。
“臣妾有一次去找季嫔娘娘聊天的时候，偶然提起过此事，当时臣妾还没有觉得这些事情是如妃娘娘做的，可是季嫔娘娘的反应奇怪极了，一说起来就好像是如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所以臣妾才开始往如妃那边想，所以，皇上如果现在派人去问季嫔娘娘当年大公主是因为什么病了，她一定含糊其辞，不想让皇上想起来当年的事情，而她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因为如妃，她想让大公主以后嫁一个好人家谋一个好前程，虽然现在富察大人入狱，可她也不知道最终结果如何，想必还是会保住如妃娘娘的，皇上觉得呢？”
“蕴嫔，你少血口喷人，季嫔说过什么话，和本宫有什么关系，她凭什么就能本宫害过你的孩子，更何况咱们现在谈论的是顺贵人，你总是把话题引到猴年马月的事情上是何居心？”
“怎么，如妃娘娘不敢？”华莹嗤笑一声：“正是因为猴年马月的事情，才让如妃娘娘这样害怕吧，若真是行的端立得正，又怎么会怕别人的污蔑？皇上，臣妾没有忘记今日是给顺贵人申冤，只是臣妾觉得，若此事当真，那么也应该好好查查如妃身边的奴才，是不是有过谋害顺贵人的想法，尤其是那些花粉等物，也许今日如妃就是在掩人耳目，实际上早就对顺贵人下手了，还掩盖成意外的样子。”
如此，总算是可以利用到之前布置好的东西，不失为一个良机，皇上犹豫片刻，就叫人去季嫔宫中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仓皇
“皇上，季嫔娘娘所说与蕴嫔娘娘猜测的差不多，她先是说是因为大公主爱玩，沾染了不该沾的东西，应该是花粉一类，随后又一直像奴才打听，问皇上为何要询问这件事情，可是因为今日顺贵人的事情，奴才没有回答便赶回来了。”
如妃顿时更加慌张，她仓皇道：“皇上，就算如此，也证明不了什么吧……也许季嫔只是不想掺和进来此事……”
“如妃这话说的，季嫔为了你刻意隐藏这么久，您倒是冷漠。”灵嫔抱着三公主道，她之前听了许久，总算是看出华莹的意思了，于是帮衬道。
皇后她们也都已经齐聚一堂了，因为如妃的推搡顺贵人孩子没了的事情传的飞快，人人都想来凑个热闹，正如如妃所说，她得罪的人和得罪他的人可都不少，树倒猢狲散也不过如此，只有季嫔和个别的妃嫔没有来。
“又有你什么事情，你还是少在这里多嘴！”如妃僵着身子喊道，实际上外强中干。
“都不要吵了，那就如蕴嫔所说，既然如妃你有这个嫌疑，那就让你的贴身奴才们都去慎刑司一趟，朕再派人检查你宫中上上下下，你也就暂时在长春宫中不要出来了，等调查清楚再出门，还有皇后，顺贵人刚刚小产，一定要悉心照料，你多照拂一些。”
“臣妾遵旨。”皇后看完一场大戏，在华莹指出如妃当年所做一事时，心里还暗暗吃惊，竟然真的被她给发现了。
“对了，季嫔就不用封妃了，告诉内务府，取消她的册封，册封礼更不用准备了。”
皇后也乐的其所，少一个人封妃就少一个人有协理六宫之权：“那过两日的封妃礼就只有蕴嫔一人？”
皇上思索片刻，他的本意就是让季嫔和华莹一起封妃，华莹也少遭非议，可是静嫔与华莹最为熟悉，关系甚好，若她也封妃，她们二人不就容易联合起来只手遮天？就算皇上喜欢华莹，也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灵嫔的父亲刚刚做了错事被罚白银千两，她若封妃，岂不是会让众人误解这是他故意为之的？
看来，只剩下一个人选了：“秀嫔服侍朕也有几年了，还养育着二公主，便由秀嫔替代季嫔吧。”而且他也有把玟贵人的孩子交给秀嫔抚养的意思，秀嫔家室比江妃还要低微，就算封妃，也影响不大，掀不起什么波浪。
这确实是让其他人吃了一惊，秀嫔的身份是什么人尽皆知，本以为她得了皇上的垂怜，封个嫔就是顶天了，却没有想到今日的变故她还能白白捡一个便宜，实在是好运气。
对于季嫔取消封妃一事，华莹一点儿都不愧疚，之前在她找季嫔时就已经说清楚了此事，她想要置身事外还帮如妃隐瞒，就必定要遭到皇上的不满，本来今日华莹是不打算说的，确实是因为没有确凿证据只有揣测。可她刚刚灵光一动想到了可以把当年之事和自己在如妃宫女衣料上安排的碧桃花汁一事结合起来，皇上若是查到了，也就更有说服力，更会相信顺贵人之事是如妃故意为之，而她当年小产也是因为如妃，这样便可以真相大白。
“皇上，您就真的因为区区几句话就要带走臣妾的贴身奴才？皇上真的一点儿都不相信臣妾吗？”如妃瞪大眼睛，事到如今，她才是真的慌张了，不仅东窗可能事发，而且还被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她试图再狡辩，可皇上却没有理会。
“朕不是不相信你，是不敢相信你。”皇上临走之前，深深地最后一次看了如妃一眼。
一场大戏演完了，众人离场，只有华莹还在咸福宫中，打算陪着顺贵人。
“妹妹，如今天色已晚，你还不回宫去吗？”静嫔在一旁本想与她一起回去，但华莹却摇了摇头。
“茗儿还昏迷着，我今夜就在这里陪她吧，劳烦姐姐明日早上告知皇后，我照看顺贵人，便不去请安了。”
“知道你心疼她，可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静嫔看她执意如此，也没有再劝解，而是告诉身边的怡然：“去帮蕴嫔拿一碗热汤，如今天冷，今天折腾了这么半天，可别又染上风寒。”
“没事的，姐姐。”静嫔确实也是对她好的，华莹心里暖烘烘的。
“好了，我知道自己没有你们两个这样如亲姐妹一般，但好歹也是有姐妹情分的，不能为你做别的事情，就只能照顾照顾你，虽然我不知道今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姐姐我希望这件事情的结果是你们所期盼的。”
这些天静嫔自然多多少少可以感觉出来华莹与顺贵人在谋划什么，她没有多嘴，只是今日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她也会有些心慌，富察家家大业大，若是没有让他们一次倒台，遭殃的就不只是一家了，好在现在看来，华莹她们是占上风。
“多谢姐姐这样想，天黑路滑，你回去的时候也慢一些。”
“知道了，你就在这里好好守着顺贵人吧，只是别把自己闹出个毛病就好。”
怡然给华莹端来一碗安神汤，是她亲自看着人盛好的，若是粗心出了什么事，连累的还是自己主子。
坤宁宫，虽已是深夜，皇后还是没有安眠，只是在榻上翻来覆去良久，守夜的新玉听到了，知道皇后睡不着，便小声问道：“娘娘可是睡不着？那奴婢去替娘娘拿一碗热奶茶来暖暖身子也好助眠？”
“不必了。”皇后坐起身子掀开床帘：“新玉，本宫的心里现在有些慌张，总是担心咱们的事情败露。”
“娘娘怎么突然开始担心这个了？咱们做的事情万无一失呢，娘娘还是放宽心，明日还要起早接受嫔妃们的请安。”
“本宫怎么能不担心？”皇后因为躺了许久没有睡着而感觉到头疼，她双手按压着两侧的太阳穴试图缓解，却都是徒劳：“本宫之前真的是低估了蕴嫔的聪慧，本来以为她或许怀疑月贵人不是杀害她孩子的真凶，可是万万没想到，她早就已经推测出了是如妃下的手，今日还摆了一场大戏做给人看，为的就是一击致命，让如妃毫无招架之力，这样的人，实在是让本宫担心极了。”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今日是蕴嫔和顺贵人一同设计的，为了让如妃被皇上彻底厌弃？这怎么可能呢？顺贵人就算是与蕴嫔关系再好，总不会牺牲自己的孩子……”新玉突然想到了什么，说话声戛然而止。
“没错，”皇后冷笑：“你也知道，顺贵人那一胎根本生不下来，所以她们二人才联起手来，利用本就生不下来的孩子来构陷如妃，还把当年如妃做过的事情一并揪出来。”
“这么说来，这蕴嫔的确是厉害得很，顺贵人也真是和她要好，竟然能拿自己的孩子来帮助蕴嫔，就算是生不下来，也实在是下的了狠心。”
“所以本宫才担心呐，如妃之前做的事情估计是自以为天衣无缝，连本宫都觉得不会有人查到她的身上，毕竟收买了心灰意冷的巧思都是一个偶然，更何况如妃从来没有在花房处露过马脚，只不过是让巧思去摘了一些花粉，说到底还是因为第一次的失手，在季嫔那里失策了，毕竟谁也没有想到蕴嫔自己不会用那匹料子，所以本宫担心的很，这第一层蕴嫔已经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那是不是很快就要查到本宫头上了？”
新玉思索片刻，还是说道：“料那蕴嫔再聪慧无比，恐怕也不会想到姚儿与娘娘的关系，更不用说知道娘娘嘱咐姚儿让如妃对有孕的女子下手，娘娘还是多虑了。”
“不是本宫多虑，而是她实在厉害，本宫觉得，应该早些除掉她才是，当初的轻敌就造成了本宫让她生下来五阿哥，如今她已经初具锋芒，若是在轻敌，下一次输掉的，没准就死本宫的后位了。”
“说来也是，是应该早一些除掉她，皇后娘娘想怎么做？”新玉觉得皇后说的有理，便问道。
“既然本宫之前没有亲自动手，那么现在，自然也不用亲自动手，看看这次的如妃就知道了，自己动手做什么，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让蕴嫔的狗鼻子顺着就查到她头上了。”皇后在黑夜中思虑着，可惜想出来的全都是害人的法子：“所以咱们更不能着急动手，需要等待一个时机，同时也要把自己的人手培养好了，可以为自己所用，到时候，也就可以像蕴嫔对如妃一样，出手就让她用不能翻身。”
“好，娘娘说得对，只是如今实在是太晚了，这件事情又需要从长计议，娘娘还是先就寝吧，白日咱们慢慢商量。”
她们主仆俩这大半夜的，已经开始商量怎么样才能除去华莹了，而华莹已经趴在顺贵人的桌前睡着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耐打
“茗儿你醒了，快喝点热水。”华莹凑活着在桌子旁眯了一宿，就怕顺贵人醒了她不知道，虽然有竹荷和其他下人在这些事情不用她来做，可她总想为顺贵人做些什么，好弥补顺贵人刚刚刻意小产之后的心情。
“……姐姐？”顺贵人本来想要叫下人，看到华莹在自己身边，一时间吃惊不已，虽然嗓子有些干涩，还是喊出了声。
“我在，给你水，快喝一点。”华莹贴心的把她扶起来坐着：“现在是不是还很难受？多忍几天，小月子期间最是不能沾风着凉，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华莹经历过小产，知道顺贵人如今身子一定很不舒服，心疼道：“也饿了吧，我刚才嘱咐竹荷去御膳房拿吃的了，所以她才没在这里。”
“姐姐……都说了这是我自己愿意做的事情，怎么姐姐就好像害了我一样？这样贴身照顾我，真的没关系的。”
华莹句句的关心，让顺贵人刚刚丢失孩子的心有了一丝安慰，这世上的抑郁和压抑，想必大多都来源于没有温暖吧，若是常有暖阳相伴，又怎么会惧怕黑暗与痛苦？
“别说这么多了，就算没有这件事情，你没有帮我，我作为你的朋友与姐妹，怎么可能不照顾你？”华莹将顺贵人喝过水的杯子放回原处：“要是疼得厉害，就立马说话，我就让人去叫太医，不要自己忍着。”
“姐姐放心吧，”顺贵人乖巧的点点头，对于姐姐的话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如妃呢，如妃怎么样了，她可真是白费了姐姐那么多心思，好多东西都没有用上，早知道这样，我就简单一点，直接去惹怒她让她推倒我就好了。”
“放心，不是白费苦心，昨日我已经讲这些事情串联起来了，皇上已经让李全把如妃的贴身宫女和贴身太监压入了慎刑司言行拷问，我想虽然妙语忠心耿耿，可其他人就未必这样，总能吐出一些事情的，就连长春宫其他的普通宫人，也大多被一些厉害会来事的嬷嬷们审问过了，相信不出三天，就一定会有结果。”
华莹又将昨日大概的情况告知了顺贵人，顺贵人听说如妃还敢狡辩，愤愤不平道：“她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不清楚吗？还说自己冤枉，要是她真的冤枉，那后宫里就没有不冤枉的人了！”
“好了，你才小产，怎么能这样轻易动怒？”华莹连忙压下她的脾气：“还有，贾太医说了，日后如果治好你的宫寒之症，还是可以再怀有龙胎的，皇上和皇后也让贾太医用尽毕生所学医治你了，在这方面你也不要太忧心忡忡了，这对你养身子没有好处。”
“茗儿知道啦，我已经想开了不是？姐姐就不要担心我担心而担心我了。”顺贵人还有精力吐吐舌头耍耍嘴皮，见她精神的确不错，华莹才放下心来。
竹荷在给顺贵人喂饭之前，本来是华莹想要亲自来的，依稀记得华莹小产的时候，顺贵人也是这般，只不过轮到顺贵人不好意思了：“让竹荷来就行，姐姐昨天一夜都在那里对付着睡的，精神肯定不好，你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再来看我吧。”
“是呀蕴嫔娘娘，昨夜奴婢跟着守夜，您也一直没有怎么合眼，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这些奴婢在，一定能把小主照顾好的。”是不是真心对待顺贵人，竹荷一眼便知，蕴嫔的确是想要照顾顺贵人的，宫里有这样的情谊，也难怪小主会愿意为了帮蕴嫔而冒险，有付出总会获得他人的回报。
“那好，那我就先回景阳宫了，主要是胤泽那孩子还在宫里，我也确实放心不下。”
“对呀，还有五阿哥呢，姐姐还是快些回去，万一他想额娘了却找不到你。”五阿哥懂事顺贵人知道，这么说也只是让华莹回去歇息。
“那我晚上再来看你。”华莹与顺贵人告别。
慎刑司中，比起华莹曾经去过的浣衣局，这里可更是让人慎得慌，种种的刑具有的挂在架子上，有的胡乱扔在木桌上，寒光凛凛，总觉得每一个刑具上面都带着一些人的鲜血，属实让人不寒而栗，而其中就有不少新入慎刑司的长春宫的奴婢正在被一些心狠手辣的嬷嬷严加审问。
“老奴今日要是不把你们的嘴撬开了，就无颜见皇上和皇后娘娘！”其中一个满脸横肉与皱纹的中年嬷嬷面色凶狠，右手还举着一根皮鞭子，这可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沾了辣椒水的，一下上去，肌肤火辣辣的绽开，任谁也不可以忍受这样的疼痛。
而面前的妙语，正被人捆在架子上浑身动弹不得，身上的伤痕告诉了人们她已经遭受了不少酷刑，可妙语始终低着头不发一眼，让这些嬷嬷们还以为她是晕过去了，可凑近一看，才发现她只是低着头，便更加生气，认为妙语不识时务：“你这样嘴硬的老奴可见得多了，还以为你是长春宫的掌事姑姑呢，老奴告诉你，今时，可不同往日咯。”
说来好笑，这个嬷嬷甚至在有一次遇到妙语时还一脸谄媚的打过招呼，如今下手也是愈加凶狠。
面对这些嬷嬷说的狠话，妙语还是一声不吭，心中却有仅存的理智在思考，她们几个之中会不会有人泄露如妃的秘密，除了她，还有谁能挨过这样的酷刑？
正如她所想的，穗儿茹儿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茹儿多少还好一些，更加抗打，穗儿每过一会儿就实实在在的晕过去了，让底下的人都怕把她弄死了。
至于姚儿也在慎刑司里，只是受的刑罚有些不同，看着身上的伤口是看不出来的，虽然都是伤痕累累皮开肉绽，可姚儿身上的痕迹都是表面的皮外伤，没有伤及内脏或者骨头的伤痕，不像妙语，那几鞭子下去，如果没有及时救治，伤口一定会在之后溃烂流脓，别说留疤了，丢了命都有可能。
“皇后娘娘的嘱咐，姚儿姑娘届时装个死，然后就会有专人将姑娘抬出去，到了乱葬岗就把你扔下了，不会被掩埋的。”原来姚儿早就和皇后沟通了逃脱的事宜，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多谢嬷嬷。”姚儿虽然身上有些疼，但是一想到这么长时间为皇后办事，得了不少的银子，出宫以后也可以安心的找一个地方生活，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心中还是高兴的，所谓富贵险中求，她这些钱可都是从刀尖上踩过去得到的，如妃若是察觉到了什么，或者皇后想要除掉废子，她这个小命可就不保了，好在她聪明，留下了一些保命的东西。
“皇上，那些奴才嘴硬得很，就是硬生生的把人弄晕过去，也没有说出来些什么实打实的证据。”
“那就多换着办法试一试，不要只知道打人，那么多人几个奴才都收拾不了，还要慎刑司做什么？”皇帝一扔折子，显然对于这件事情心情不妙：“严刑拷打谁不会？他们就不能有点儿新花样吗？有的奴才就是这样，自以为忠心为主，实际上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打在自己身上的鞭子多一条就好像是多为主子办了一件事一样，觉得自己光荣的很，殊不知这紫禁城真正的主人还是朕。”
皇上一语中的，她们的内心想法也的确是这样的，都觉得自己扛一些酷刑就能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个忠仆，可是这天下的所有人，都应该是皇上的奴仆，这样明目张胆的和皇上对着干，实在是愚昧。
“皇上息怒，奴才明白皇上的意思了，这就让慎刑司的嬷嬷们多变通变通，不出两日保证给皇上呈上一份满意的口供。”
“你就别在朕这里说大话了，顺贵人那边怎么样了？”
“回皇上的话，顺贵人精神尚可，就是有些颓废的模样，奴才把皇上的话已经传过去了，也把那些补品都送给顺贵人了，顺贵人让奴才替她谢皇上恩泽。”
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样就好，已经算是皇帝心里比较好的一个结局了，毕竟他已经算是见多了那些没有孩子的女人，痴傻疯癫都是有的：“朕今日晚间去看看她。”
“皇上，顺贵人这算是小月子，皇上还是不宜去见的。”李全没有说出来上次蕴嫔小产，皇上还在她的窗边坐了一个晚上，之后又去看了两次，已经算是违反了祖宗规矩了。
“无妨，只是见一面，顺贵人刚没有了孩子，母后也喜欢她，不去见难免让人觉得朕冷血。”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华莹。
“嗻，奴才记下了，还有一事奴才要告诉皇上，今儿一早小平子去顺贵人宫里的时候正好遇到蕴嫔娘娘刚出来，看来是守了顺贵人一夜，皇上可要找时间去看看蕴主儿？”
“先去了顺贵人那里再说吧，她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口供
皇上当夜去看了顺贵人几眼，虽然只是说了几句话，顺贵人也觉得自己是有被皇帝这个花心人放在心上的，华莹听说皇上过去了，自己就没有去，留在景阳宫照看胤泽，胤泽前一天一夜都没有怎么见到额娘，心情已经焦急又低落了，看的华莹有些心疼。
两日后，李全的确准时的送上了一份口供，这份口供是长春宫许多下人所说的话的合集，所以足足十来页之多，皇上看到之时，都觉得眉头一跳，看来华莹所说，十有八九是真的。
本来几个姑娘家嘴咬的都是很紧的，但是嬷嬷们确实换了一种方法，将茹儿也在皇宫中做事情的姐姐抓来，酷刑不再用在茹儿身上，而是用在了她的姐姐身上，不过半日，茹儿就泪流满面，哭喊着将一切说出来了，妙语就算是想要阻拦，也没有办法。
嬷嬷又说，如果他们不招，皇上就一个个的找到她们的亲人来折磨，只有妙语仍然那样强硬：“我这一条命都是娘娘给的，娘娘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你们想找便找去吧。”妙语的确是个孤儿，入了富察府就在如妃身边。
可其他人到底是还有软肋的，便把如妃剩下的底细透了个干净。
为了确保公平公正，皇上还专门挑了这日给太后请安的时候让李全带过来，后宫所有人都在这里坐着，皇上接过李全手里颇有份量的口供证词，先是随意扫视了几眼，而后就因为上面的内容实在让人无法忽略，不能让人移开目光，便专注的看了许久，直到把所有的字基本都看完了，才神情复杂的抬起头。
“皇上怎么这样的表情，难道真的是冤枉如妃了不成？”杜答应等了半天，也不见皇上说出一个字，便问道，华莹却了解这个男人，他越是这样，代表越生气，此事一定是不能善了。
皇上没有理会杜答应，而是攥紧了那些证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生气中夹杂着失望，他将证词递给一旁的太后，让她第二个过目，也许也是让太后看一看，这些年如妃做过的事情，来决定如何处置。
太后看完也是一脸不可置信，气的胸口起伏的幅度都加大了，皇后连忙道：“母后息怒，有什么事情先和大家说一说吧。”
皇后心里也是有些忐忑，毕竟她看不到上面写了什么，就算姚儿没有被人察觉，可是她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
太后见这么多人眼巴巴的等着，尤其是华莹的目光让人无法忽视，整理了一下供词的大概意思，然后说道：“如妃这么多年在宫中，做下的事情实在不少。一些小事哀家就不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说了，到时候皇后让后宫妃嫔轮流看一遍就是。”
“主要的几件事情就是如妃胁迫季嫔，三番五次用大公主固宠，并想让季嫔帮其抱养一个孩子。三年前选秀举行之后，如妃嫉妒年轻妃嫔得宠，后因为巧思对当时的月嫔对自己不信任和殴打自己而失望与愤恨，妙语前去拉拢巧思，成功说服巧思报复月嫔，在蕴嫔怀有五阿哥时对轻纱锦做了手脚，不只是运到内务府时用了绣球花粉，而是在驿站时已经动了一次手，入宫以后再次让巧思去偷花粉下手是为了观察巧思是否诚心。可蕴嫔幸运，将其送给了季嫔与大公主，再利用巧思，把蕴嫔第二胎小产的罪名安到月贵人身上，也是她故意三番五次暗示花房，待花房寻来绣球花，这才没有继续刁难。”
“之前蒙骗五阿哥乳母吃下有抑制孩童生长的药物试图让五阿哥小儿痴呆一事，也是如妃所为，更是为了冤枉玟贵人并攀扯江妃。”
说到此处时，华莹激动而又愤恨的泪水即将溢出眼眶，她所想的没有错，这一切都是如妃所做的，如今真相大白，真是苍天有眼。
“随后……如妃在清凉园对刚入宫的嫔妃下手，斐常在和杜答应的服饰中都加了使女子不易有孕的药物，除了润贵人。这些年如妃和富察家里应外合，收了不少钱财，大多用于买卖官爵或是处理案件，加起来已经超过数万两雪花银。”
“天啊……”静嫔发出一声低呼，其他人也大多是这样的表情，一万两白银，那得是普通人家几千辈子都换不来的财富，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到了富察家和如妃的手中，再这么发展下去，是不是江山都要易主了？
皇后见没有姚儿的事情，终于放下心，想来招供的奴才也不会刻意提起好多注意都是姚儿所出，于是佯装刚刚才知道的样子哀叹道：“没想到如妃这些年竟然做下这些错事，也实在是让臣妾震惊，这也是臣妾的失职，没有发现她做的事情，以至于后宫中这么多姐妹都遭了殃。”
“还有一事，奴才们搜查长春宫时，的确发现了会使有孕妇人小产的碧桃花粉，妙语等人的衣物上也有碧桃花汁染过的痕迹，慎刑司的嬷嬷拷问她们是不是想要把这些脏东西用在顺贵人或者玟贵人身上，可是这一点，她们并没有承认，只说不知道。”
“皇上，如妃这样歹毒的心肠，一定是想要算计我们这些怀有身孕的嫔妃，还请皇上一定要处置如妃，不要让她再有害人的机会。”玟贵人开口道，如今她的孩子也已经五月有余，一听如妃还准备着这么多害人的东西，心里发怵，这可是她未来的保障啊。
别说玟贵人了，就是刚刚听到自己早就被如妃算计了，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生养的杜答应委屈的开始落泪：“皇上，求皇上做主，嫔妾还没有十六岁，就被如妃害的可能断了生养孩子的念想，这可怎么办……当年五阿哥一事，嫔妾还差点为此以死正清白，如今也总算是真相大白了。”
斐常在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多了个心眼，但是这么多人面前，总不能说她当初就把如妃送给自己的东西换掉了，于是也演戏道：“是啊，嫔妾方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如妃娘娘当真心狠，我们这些刚入宫的嫔妃没有得罪她，她竟然想要我们都不能生养，实在太狠毒了。”
面对众人的震惊与愤懑，华莹现在出奇的冷静，事已至此，皇上不重罚如妃，势必要惹人不满与失望，于是跪地道：“皇上，如今事情已然真相大白，如妃娘娘害的不只是臣妾和顺贵人的孩子，更是想要从源头上断了皇上的子嗣，其心之狠，可以想见。”
皇后也偏过头，想看皇上要如何处置如妃，最好是直接赐死，一了百了，也能让她放心，可别像月贵人，被罚到了浣衣局，蕴嫔还专门前去调查，如妃若是也这样，就是留下了后患：“蕴嫔说的没错，如妃所做实在是大逆不道，但也是陪了皇上这么多年，皇上现在准备如何处置如妃？”
皇上单手支头，看起来被这一番折腾有些身心俱疲的意思，但心中对如妃的失望还是占据了主导，说道：“传旨下去，如妃对外勾结官员，私收贿赂，对内心肠歹毒，性情乖张，谋害众多皇子妃嫔，十恶不赦，朕已然对其失望至极，着褫夺封号，打入冷宫，任何人不得探望，钦此。”
“皇上，此等毒妇，理应赐死！”玟贵人愤然道。
“朕念在往日情分，不过是留她一命，冷宫会有专人监视，朕保证她不会踏出冷宫半步。”皇上也确实是念在往日的种种，让她在冷宫残喘此生，已经是法外开恩：“至于所有知情不报，帮助如妃作乱者，一律乱棍打死，情节较轻者，便打发到浣衣局去。”
“嗻，奴才遵旨，现在就去长春宫。”李全得了皇上最终的旨意，知道这位风光多年的如妃，也要陨落了。
待到了长春宫时，此处的荒凉与之前的奢华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搜宫，许多东西都被下人们胡乱堆摆着，甚至地上还有花瓶的碎片，只是不知道，是如妃砸的，还是下人们不小心碰倒的。
“你来了，皇上想让我如何死？”如妃此时坐在正殿的椅子上，还是那样斜倚着，雍容华贵，她穿着自己最喜欢的靓丽的石榴红色的旗装，若不是眼下的黑圈显示着主人的状态，还以为现在的如妃是当年风头无二的铃妃呢。
“皇上旨意，如妃对外勾结官员，私收贿赂，对内心肠歹毒，性情乖张，谋害众多皇子妃嫔，十恶不赦，朕已然对其失望至极，着褫夺封号，打入冷宫，任何人不得探望，钦此。”
李全一甩浮尘道：“如妃娘娘若是收拾好了，就和奴才一同到冷宫吧，奴才也好回去伺候皇上。”
“呵，”如妃勾起一抹凄凉的笑容：“皇上难道不知道，本宫的性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冷宫那种地方的。”
“如妃娘娘若不去，不要怪奴才冒犯了。”说一句如妃，还是给她了面子。
第一百四十五章 忠诚
“你们这些个阉人，一向是得了主子的重用就开始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了，也不看看，你配不配威胁本宫。”
如妃现在是彻底无事一身轻了，她轻蔑地看着李全，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成天还要白给你们一些赏银，也没见你们替本宫办成什么事情，银子少了还嫌别人小气，果然只能一辈子当伺候人的东西。”
“奴才伺候皇上多年，就算是伺候人，奴才伺候的可是这天下的主子，也算是福分，您一个冷宫弃妃，还是不要说三道四了，您惹不得那些银子，有人舍得。”
“舍不得？”如妃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也知道本宫和阿玛做的事情，本宫的银子你这几辈子都花不完，只是不屑与你们计较，谁舍得那些银子？江妃还是蕴嫔？还是皇后？”
“其实也不在于银子，主要还是在于尊重二字。”李全深情冷漠，看着如妃痴狂乱咬人的样子。
“尊重？本宫还是那句话，你有什么值得本宫一个满洲镶黄旗贵女，皇上的一品妃子所尊重的？”
“人尊重不尊重人，不是看品阶和位分来决定的，如妃娘娘还是不懂，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废话也别多说了，快随奴才走吧。”
“本宫的父亲和其他家人呢？”如妃没有理睬他催促自己，而是问道。
“皇上还没有下最后的旨意，只是如今证据确凿，没什么可以辩解的。”李全有些不耐烦：“您到底走不走？”早知道就让小平子来了，真是麻烦的很，谁也不喜欢一个瞧不起自己的人。
“催什么，这就走。”如妃起身，看着地上的碎片：“这是皇上赏赐的珐琅彩折枝花纹合欢花瓶，本宫最爱拿它插花，皇上也说这只花瓶适合本宫，到底是碎了。”
这是她听说茹儿率先招供，她已经没有退路了的时候，一个失手打翻的，本来是没有想将其打碎的，可到底是碎成了无数碎片，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主子！主子！”如妃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个凄凉无比的喊声，定睛一看，发现是几乎满身是血的妙语。
“妙语……”如妃眼眶酸涩，就算是身边没有一个服侍的人，她也听送饭的奴才说，妙语是唯一一个抗下了所有酷刑而且不惧怕威胁，死死不松口的人，妙语已经不能站起身了，她趴倒在地，如妃快走至她的身前，蹲下身体想要扶她，却发现她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让人无从下手。
“你个贱丫头，马上就要被处决了，还敢跑？！”身后跟着的嬷嬷厉声叫道，她们也是没有想到妙语还会费劲来见如妃，一时间让妙语给跑出来了。
“本宫就和她说几句话，起码现在本宫还没有迈入冷宫的门！”如妃冷声道，倒硬是把两个嬷嬷说的面面相觑，最后默许了。
“奴婢失职……还是让娘娘的计划败露了，娘娘也不要怪那几个丫头太监，他们都是有亲人在世的，可奴婢不一样。”妙语嘴唇上沾着泥土与鲜血，说出的话却是最为让如妃潸然泪下的：“奴婢和娘娘一同长大，请娘娘记住，妙语何时都与娘娘站在同一条线上，不论娘娘想要做什么，妙语都支持您，哪怕明知是死路一条。”
“别说了……”如妃语气中都带着颤抖，她想要紧紧抱住面前的妙语，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别，这是娘娘最喜欢的旗服，”妙语想要推开她，却没有力气这样做了：“听说娘娘要去冷宫，奴婢怎么也要见您最后一面，娘娘的心气儿高傲，一定不会去那种地方的，唯一的羁绊就是富察大人的旨意还没有下来，奴婢说得对吗？”
“是。”如妃没有否认，到这个份上了，她心里疼得很。
“那奴婢就放心了，若是娘娘真的在冷宫活过下半辈子，奴婢做鬼也不会安心。”妙语咧嘴一笑，牙齿上的红让人有些心惊胆战。
“下辈子，奴婢还想和小姐做主仆。”
妙语的身体渐渐软了下去，如妃浑身颤抖，却无济于事：“我不想和你做主仆了……是我耽误了你一生……若是姐妹也好……”
如妃是一个坏女人，这毋庸置疑，她害了不少孩子的命，害的别人不能生育，害的人家破人亡，害的人生离死别，可她从没有像钮祜禄临月一样，不信任自己最亲近的奴婢，也没有大骂过这几个女儿家，脾气暴躁的时候也是大骂几个不熟悉的太监出气，当然，并不是说她好，只是这也许是妙语等人忠心不二的原因。
“身为当朝从一品都统，实在是让朕失望至极。”皇上将呼卓带来的证词看过后，一如当时面对如妃，他知道他们做了不少的错事，可没有想到这样多，多到让他眼前发黑：“爱卿，你直接去宣布朕的口谕，从一品都统富察郎垣及其亲密党羽，三日之后于午门斩首示众，将从富察府搜出来的银两与宝物尽数充公，男丁终身不可入朝为官，还有什么人之前和富察家暗自勾结的，全部给朕上报，朕要一个一个把他们彻底铲除！”
天子一怒浮尸遍野，这话虽然是夸张之词，却也形容的不错，皇上盛怒，没有把富察家其他没有参与过的男子发配边疆或者全部斩首已经是仁慈了，可还是有不少人遭了殃，之前富察家有多么家大业大，现在就有多么的凄惨，也是罪有应得。
“微臣遵旨，之前额尔图和其他冤案已经处理完毕，皇上放心，百姓定不会因为一些贪官污吏就对皇上产生怨念，百姓们还是知道皇上是一个明君的。”
“朕就是怕这些贪官污吏影响到了整个大祺国，让百姓以为咱们大祺国就只有这样贪图钱财名利的官员了。”皇上愤怒过后，叹气道：“他们这些官员明里暗里做些事情，没有过分的，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的风气，却像是朕纵容出来的，从此以后，万不能放过这些人，宁可错杀不可漏失。”
“皇上英明，大祺国有您这样的明君，也是大祺国的幸运。”
“好了，别恭维朕了。”皇上摆摆手，不可否认的是呼卓的确会说话。
永寿宫，顺贵人已经安养了多日，看来的确是用心将养着，脸上多了一点儿肉，可爱了不少。
“如今咱们这一仗才算是胜利了，总算可以安心了。”华莹微笑着道，听说富察大人被处死，如妃又进了冷宫，一切终于有了定数。
“是呀，之前还一直心惊胆战的，只是现在看来，风光的铃妃娘娘也不过如此。”
“是她们一家子心高气傲不懂收敛，得罪的人太多，才能够让你觉得轻而易举，这也是时机到了，不说富察一家垄断了多少人的财路，就是这样长久下去，民间百姓也会积怨颇深，自然不会放过富察家，而如妃纯属是自作自受，明明已经在那样高的位置，还不满足。”
“是呀，那样的家室，而且入宫又早，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顺贵人接着道：“明日就是封妃礼，姐姐可都准备好了？”
“不过是晋封位分，有什么可准备的，看你说的，好像我怎么着了一样。”华莹伸手轻轻弹了顺贵人一个脑瓜蹦：“倒是你，药都按时喝呢吧，要是再被下人发现你把药倒进花盆子里，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那是实在喝的想吐才少倒了一点点好不好！”顺贵人倒好像找到了发泄口：“苦就算了，茗儿可以吃苦，关键每日三次，一次那么一大碗，喝的我都胃胀。”
“因为你是小产，也不便给你下猛药，所以这些药也算做药膳的兴致，自然份量就大，哪有剂量小还不伤身体还见效快的药？瞧把你美的。”
“小主，宫里花房的静桧姑娘来看您了。”静桧倒是知恩图报，知道顺贵人遭罪，还经常会亲自送来一些养身安眠的花，都是让太医也检查过的，今日又来了。
“静桧啊，你是不是十分精通花卉植物呀？”
静桧将今日新鲜的花朵放入外面的瓶子里，因为是冬天，其他花儿少，今日就又是两支含苞欲放的梅花，然后回道：“奴婢从小就喜欢花花草草，所以多少懂得如何照顾花草，再加上奴婢入宫之后花房许多工作都涉及到，奴婢也就略知一二，顺贵人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倒是谈不上，就是不知道你忙不忙，如若不忙，可不可以帮本小主照看一下院子东边的那些迎春花，那是姐姐送给我的，去年花落了就有些枯败，如今快春天了，还是不见好。”
“花房专门负责小主宫里花卉的奴才们不管吗？”
“上次本小主提起了此事，花房就派了一些奴才，可那些奴才说迎春不是宫里常有的花，不甚了解，还没有本小主了解的多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覆灭
“说的也是，他们可能确实不了解迎春花，说是顺小主信任，那奴婢就试一试。”
“自然是信任。”
这日，御书房，富察家的旨意两天前已经颁布下去了，而直到这一天，皇上还在处理其中有所牵扯的朝中和地方大臣们，不得不说富察府才朝中党羽盘根错节，而富察大人也在今日被斩头，结果了这富贵荣华的一生。
“皇上，冷宫的富察氏自尽了……”
直到李全进来，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才打断了皇上处理掉心头之恨的舒适心情。
“怎么自尽了？”皇上下意识问道，可是他心中明明是清楚的，富察如歌，骄傲如艳阳，怎么会在与之相反的冷宫度过，当日下那样的决定，也仅仅是因为他心中的一线希望，若是不打入冷宫只是降位分，不能堵住悠悠众口，直接赐死她又于心不忍。
“好像是富察氏之前前往冷宫的时候，就拿了一片花瓶碎片，送饭菜的下人见没动静，推门进来，才发现富察氏已经割腕自杀了，而且面色苍白毫无回天之力，右手还握着花瓶的碎片，手腕上伤痕累累，一看就是下定了死心。”
“给朕看看。”
李全不解问道：“皇上说的是？”
“她割腕用的碎片。”
好在当时下人们没有动尸体，打算先让李全告知皇上，李全便将碎片拿到御书房，该说不说还真是有些慎人。
“珐琅彩折枝花纹合欢花瓶。”皇上拿到那边缘粗糙的花瓶碎片，只一眼，就认出了是哪一只花瓶，这块碎片上，还恰巧印着一朵完整的合欢花：“是朕刚刚登基的时候，就赐给她的，朕当时觉得铃嫔性子太过于乖张，想要让她学会收敛，上面的合欢花寓意与人和善，才能阖家欢乐，虽然她最喜欢的还是艳丽的芍药与月季，但还是顺从着朕的心意，一直将其视若珍宝，就连走的时候，也带着这个花瓶。”
“你说，是不是朕做错了？是朕，非要一朵艳丽夺目光彩照人的花枝，硬生生的插在了朕喜欢但不与它相匹配的花瓶里，把它变成了朕想要的模样，所以这朵花连最后枯萎的时候，都被困在其中。”
身为皇帝总是这样，人还在身边的时候不知道珍惜，人没了，却总是想起来当初美好的模样，好像自己全世界最情深义重似的，可再好的人不照样比不过千里江山？
鹘翻锦翅云中落，犬带金铃草上飞。这样的情形，或许再也不会出现了。
不论皇上是否后悔或伤心，事情已成定局，今日也是封妃的大好日子，他必然要前往册封礼。
“娘娘，富察氏没了，听说是昨夜里的事情，您再也不用担心她或许东山再起了。”兰栀将这个消息带到时，阖宫众人几乎也都听说了，一代宠妃这样泯灭，也多少让人唏嘘不已。
“人死如灯灭，她这一走，我心里竟然爽快中夹杂着感慨。”华莹刚刚穿上隆重的妃嫔朝服，上面硕大的珠宝压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听到这样的事情，内心更是复杂。
“娘娘不要胡思乱想，富察氏是罪有应得，今日是娘娘的好日子，娘娘不要为无关紧要的人分移了心思，您看您，真是好看极了。”轻煦赞道，华莹也的确适合这样庄重大方的衣服，看上去整个人都是仪态万千的，所谓人靠衣装，可人若是不好看，穿什么也是白搭。
“时间差不多了，主儿，咱们走吧。”蕙心也看着华莹的服饰，觉得恰到好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蕴嫔布尔哈齐氏华莹，端慧柔嘉，聪颖敏睿，雍和纯粹，朕心甚喜之，着册封为妃，封号不变，钦此。”此道圣旨，每一个字都是皇上用心想出来的，而不是随意捡了几个夸女子贤德的词用在圣旨中。
“臣妾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华莹叩首接旨，如今这道旨意接过，她就名正言顺的成为了四妃之一，有协理六宫的职权，更是众人羡慕目光中的宠妃。
“……今嫔岳氏芷秀，性情温和，端静有礼，勤勉柔顺，久居宫闱，着册封为妃，钦此。”
秀妃接旨过后，便是到了嫔位及贵人常在位，她心里也知道自己这次是捡了一个大便宜，才成为了妃位，可这个便宜，让她更有向上冲的决心。
因为皇上说后宫高位空悬，皇后还仔细思索了半日，才决定除了华莹和秀妃二人外其他的晋封人选，要是按她的思想后宫中的女人一辈子都不晋封才好。
“如今大祺国国力强盛而后宫高位空悬，特晋封以下妃嫔，望其以后都可以内外兼修，繁衍子嗣。”皇后亲自颁读皇后懿旨道：“贵人郭尔佳氏凌萱丽质轻灵，率礼不越，册封为萱嫔。”
“臣妾谢皇上皇后娘娘。”萱贵人成为唯一册封为嫔的妃子也是在意料之中，顺贵人与华莹一派，皇后自然不会让其轻易成为一宫主位，玟贵人的孩子皇上已有定夺，也不会晋封，剩下的人要不然就是没有孩子，要不然就是入宫时间短，萱贵人虽然也无子嗣，但人家的家室在那里摆着，若是一个嫔都不册封，皇后怕皇上对自己产生不满，再加上萱贵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实际上心眼也不多，皇后相对来说比较安心。
“湘常在晋封为湘贵人，斐常在晋封为斐贵人，杜答应晋封为杜常在。”
又是三人晋封的旨意，华莹在旁暗道皇后打的一手好牌，萱嫔便罢了，毕竟和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后面几人，湘常在空有美貌不值一提，皇上偶尔去那里也只是因为一副皮囊，斐常在虽然不知是不是站在了皇后一方的阵营，但杜答应已经表现的明明白白了，表面上一次册封了这么多人，实际上除了自己，竟然没有什么可以威胁皇后的。
“她的确是好手段。”静嫔感慨道，她的四阿哥胤明又跑去和五阿哥胤泽玩闹了。
册封典礼正式结束之后，华莹总算可以回到景阳宫把繁重的首饰等物卸掉，与静嫔与顺贵人坐一会儿，她们两个的位分都没有变，显然是故意为之。
“你也别太在意位分，都知道皇后是多么小心眼的人，总算现在没了铃妃，咱们的日子多少可以顺心一些。”华莹让下人上茶，然后嘱咐兰栀道：“今日本宫封妃，你去挨个给景阳宫的人一些赏银吧，也好让他们知道本宫是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奴婢现在就去。”兰栀脆生生的应下去，却没有想到身后跟了一个小萝卜头，察觉到异样转身时，可不就是四阿哥吗？
“胤明！不准乱跑！”静嫔还说着话，身体已经站起来要去追四阿哥了。
“有银子……跟着姐姐。”
兰栀顿时笑出了声：“四阿哥，奴婢没有银子，奴婢是要去给别人银子，您就别跟着奴婢了。”
“为什么……不可以给我。”四阿哥委屈巴巴眨巴着眼睛，任谁好像都不可以拒绝他。
“因为你太不懂事了。”静嫔在兰栀沦陷在四阿哥软糯的眼神中之前就揪住了四阿哥的脖颈子往回拉：“你要是再这样，别说银子了，铜板本宫都不给你一个，快点和你皇弟玩去，成天别的时候跟你说话你不理人，一说起银子宝石就竖起耳朵。”
“你也别在我这里教育他了，孩子长大就好了。”华莹掩着嘴笑道。
“是呀，四阿哥真是嫔妾见过最有趣的孩子了。”顺贵人刚刚出小月子，怕着凉也穿的不少，现在拿出了自己赏人用的金瓜子：“四阿哥，看这里。”
“顺贵人你少逗弄他了。”静嫔眼看着自己的教育被提前终止，四阿哥已经被那金灿灿的东西吸引过了目光，神情无奈，实在是两个活宝，别说四阿哥是个小孩子了，顺贵人也是调皮模样，不像华莹和五阿哥，都是稳重安静的。
“额娘抱。”五阿哥看没人和他玩了，就跑到了华莹的怀里和华莹撒娇，静嫔说的确实没错，五阿哥是个安静的孩子，但孩子就是孩子，偶尔也会喜欢黏着自己的额娘。
“胤泽真乖，你看你四哥哥，真是个小财迷，你说是不是。”
几人闹腾了半天，静嫔最终还是把四阿哥抱起来禁锢着，可不能又去追别人了：“上次皇上送给你的明明是玉石做的，可喻贵人非说是她猜的更准一些，本宫硬生生的赔了她二十两银子呢。”
这说的是上次二人打赌皇上送给华莹的是什么东西，看来静嫔是输了：“这个和田玉面宝石手链实在是我的心头爱。”
“看出来了，自从有了这个，那些玉镯子翡翠镯子就没见你带过。”静嫔拍掉了四阿哥像华莹手腕伸出去的魔爪，要是被他攥到手里，又要不撒手了。
“难为姐姐还为此输钱。”华莹笑着，随即对顺贵人道：“茗儿，你身子好了之后一定要多争取皇上的宠爱，趁嫔位还有空余，光等着皇后大封六宫估计是不可能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夏茗
“走一步看一步吧，该争得我必然要争，若本就不属于我，争来争去也没意思。”
“要是那位六宫之主有你一半的心思就好了，也不至于猜忌这个怀疑那个，人人都好像还和她争抢皇后的位置似的。”
“皇后起码没有做出害别人孩子的事情，这也算是好的了。”
顺贵人这样说，没想到静嫔却摇摇头：“这可说不定，你看着她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但一个人的心思若是坏到了那种程度，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说的也是。”
“小主！小主！咱们宫里出事了……”
“怎么了，小乐子说了什么，你怎么这样着急？”
之前竹荷在殿门口候着，顺贵人殿内的小乐子将她叫过去，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然后竹荷就是这样一副慌张的样子：“您之前不是让静桧姑娘去培育咱们宫内的迎春花吗？这迎春花有些问题，需要您赶快回去，静桧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娘娘。”
“这……几株花草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值当顺贵人跑回去一趟？咱们还没有聊几句话呢。”静嫔不解道，华莹也确实不能理解。
“竹荷，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你直接告诉本小主就行，这里又没有外人，老实说，是不是宫里的人又犯了什么错想让本小主帮忙的？”这件事也是因为顺贵人心地善良，有一次一个杂扫奴才不小心碰碎了御赐的琉璃盏，虽这件东西是皇上随意赏赐的，可御赐之物都是记录在案的，要是碎了可是大不敬，何况是一个奴才，被发现了就是进浣衣局或者打几十棍扔出去的命。
顺贵人从竹荷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情，此人还与竹荷有几句话的交情，也确实于心不忍，就主动帮她瞒下来，第二天亲自和皇上说是自己不小心弄坏了，好在皇上没有怪罪，只让她日后多加小心，毕竟要是碰坏皇上赏赐的东西，也算是一种不敬。
“不是，奴婢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竹荷就差急得直跺脚了：“奴婢也没有想隐瞒二位娘娘的意思，只是事关重大，现在还没有确定，所以想让小主先回去看看罢了。”
“到底怎么了？”华莹看竹荷神色焦急不似作假：“那你们就快些回去吧，只是顺贵人路上慢些，总是有一段路要走的，你身子刚好。”
“那二位姐姐，妹妹我就先走一步了。”
“路上小心，若是有什么事情，立刻告诉我们呀。”静嫔也不再像刚才那样阻拦，况且竹荷说的有理，若真是什么大事情，也确实应该先确定了在告知她们，免得闹出什么乌龙。
“谢谢姐姐关心。”顺贵人走之后，华莹又与静嫔说了一些话喝了一会儿茶，又逗弄着两个娃娃，晚些时候静嫔才回了自己宫。
咸福宫，因为郭尔佳凌萱也被册封为了嫔位，一个宫之中必然不能有两个主位妃嫔，于是萱嫔就被皇后打发到了还没有主位的启祥宫去，侧殿也只有一个玟贵人住着，对此萱嫔也没有什么异议，在哪都是住，凝贵人却表现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姐姐，妹妹是真的舍不得你，你说你去了启祥宫，咱们姐妹情分不就生疏了吗？”主要还是那个药，若是萱嫔不用了，或者是暗自请了了解这些东西的太医，事情可就变得麻烦了。
萱嫔不知道她的想法原来这样龌龊，还以为她只是因为和自己姐妹情深，舍不得分开罢了，冰山脸上难得的展现明媚的笑容，凝贵人看着，倒真有种铁树开花之感，怪不得下人们说后宫之中最好看的人当属蕴妃、萱嫔、湘贵人，三人真是各有各的特色，皇帝真是好福气。
“别为这件事情影响心情，不就是搬个宫殿的事情，又不是要出宫去住，你真像个孩子，还说什么舍不得。”萱嫔丝毫没有想到凝贵人心中所想已经歪到姥姥家去了，反而有一些感动，在她的心里，家里的姐妹情有一些淡，反而是为一个选秀的名额争来争去，好在她是嫡女，有着底气，但也缺少了一些童年的快乐，只知道学习琴棋书画，做到样样精通，却没有找到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姐姐……”凝贵人挽着她的手道：“若是能和皇后娘娘求个恩典，也搬到启祥宫住就好了，只是皇后娘娘想必不会无缘无故的就答应，需要想一个点子才行。”
“你是认真的？真要和我一起？”萱嫔起初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只是看她冥思苦想的样子不似作假。
“怎么会是开玩笑呢？姐姐是不想和我住在一起吗？原来是妹妹自作多情了。”
“不是这样的……”萱嫔连忙说道，却因为不知道怎么哄人而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只是也不明白怎么样才能帮到你，你别生气。”
“没有生气，姐姐待嫔妾好，嫔妾也是知道的，若是能让别人都知道嫔妾与灵嫔娘娘不和，不就能顺理成章了？”
“不行吧？灵嫔虽然平日里与我们交谈的少，也不像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但对咱们也是不错的，没有苛待咱们咸福宫其他人，怎么能说她不好呢？”
“我的好姐姐，嫔妾什么时候说灵嫔娘娘不好了？只是发生一点小矛盾，这样也不会显得嫔妾不懂事，灵嫔也正好不喜欢嫔妾，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怎么到你那里，就成了说灵嫔坏话了。”
“不是说你说灵嫔坏话……”萱嫔嘴笨，只能这样说道：“那就按你说的做吧，只是小心一点不要把灵嫔娘娘惹急了，上次你说她厌恶你我还不信，直到那次我看她看你的眼神，真是有些不善。”
“姐姐也看出来了。”凝贵人心想这是一个机会，只不过不是萱嫔认为的两全其美，而是一箭双雕，灵嫔不喜欢她已经是显而易见，萱嫔走后她一个人在咸福宫，难免不会与灵嫔产生碰撞，官大一级压死人，自上回的事情发生，她就总感觉主殿的奴才们总是盯着自己，她可不想在灵嫔的监视下度过每一个日夜。
“蕴妃娘娘，您快去永寿宫看看我们小主吧，小主现在心情低落的很，油盐不进的。”
顺贵人那日回宫之后，请安时都不似以往那样活泼灵动，而是表情严峻，华莹怎么问，她只说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说，也说不出其他的话，如今过去了两日，这日晚间，竹荷泪眼婆娑地跑到景阳宫，华莹长叹一声：“之前问她，她不愿意告诉我，非要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这下子倒好。”
虽然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可华莹口是心非的已经站起身出门了，还是蕙心见她连个披风都没有披上赶忙从内室拿了一件：“小主，现在刚刚立春，天气还冷呢，您别这样着急出门，好歹把披风穿上。”
“奴才去给您准备轿撵，您别急，永寿宫离咱们景阳宫有段路程呢。”小福子也道，看华莹这想要走过去的架势，立马就去准备轿撵了。
“那好，竹荷你也先别急，能不能跟本宫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日不过是说迎春花有问题，怎么就让顺贵人茶饭不思了？还搞得这样凝重？”华莹知道是自己心急了，便在这个空档打算先问一问竹荷。
“蕴妃娘娘……”竹荷踌躇着，最终还是理了理思路：“奴婢还不太清楚一些细节，但大概也是知道，我们小主的身体不是因为进宫就莫名其妙的产生了宫寒等症状，而是……有人蓄意，关窍就在那迎春花中。”
“……怎么会？”华莹睁大眼睛，她的确有想过，后宫之中有人对顺贵人下手，才导致她不易怀孕，怀上了也胎气不稳极易小产，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是自己让花房送的迎春花导致了这一切：“难道……是本宫害了顺贵人和她的孩子？”
“娘娘，正是因为事关重大，顺贵人怕娘娘多心，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娘娘，娘娘也应该知道顺贵人的心思，她一定是无条件信任您的，只是现在有些伤心与困惑，还请娘娘帮助奴婢开导开导顺贵人，顺贵人小产没多久，若是这样下去，对自己的身体百害而无一利啊。”
竹荷也和顺贵人一样，从来没有怀疑过华莹对顺贵人的心思，因为她们相信华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如今出了事，顺贵人也不知该怎么告诉华莹和其他人，就自己憋着，这几日更是郁郁寡欢。
竹荷说完这些话，轿撵便到了，华莹思想有些混沌，身体僵硬的被蕙心等人扶着上了轿撵，一路上她都在想，自己应该如何面对顺贵人，又是谁借了自己送顺贵人迎春花这件事出手加害于顺贵人？
“娘娘？娘娘？”思绪乱飞之间，轿撵已经到了永寿宫门口，蕙心担忧地叫了两声华莹，华莹才回过神走下轿撵。
第一百四十八章 红烛
“姐姐，你怎么现在来了？”
一进顺贵人的宫内，果然见顺贵人眼下乌青，神色是不自然的白，看来的确是没有好好吃饭，更是睡不好觉。
顺贵人见走进来的是华莹，又看到她身边的竹荷，立马就明白了：“我说竹荷这个丫头，说去给我拿些开胃的点心来，半个时辰过去了也不见回来，原来是去姐姐那里了。”
“茗儿，”华莹再也不能绷着自己的神经了，这也是入宫以来第一次，她在顺贵人面前表现出了这样脆弱的一面，她快步走向顺贵人将她用双手怀抱住：“为什么不告诉我？”
“姐姐……”顺贵人无声的叹息：“竹荷到底还是告诉你了，其实茗儿的本意就是自己将事情查明，究竟是谁这样看不惯我，使出下作的手段，然后再告诉姐姐，谁知道竹荷那个丫头擅自跑去你那里。”
“你真是傻，你茶不思饭不想，竹荷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糟蹋自己的身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先顾着自己的身体啊。”
“姐姐不知道，”顺贵人退出华莹的怀抱道：“我一闭上眼，就觉得自己的孩子出现在我的眼前，这让我怎么吃得下饭菜？我本以为是自己的命不好，不能和这个孩子有母女情缘，甚至利用了她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本来是可以平安降生的，只是因为我傻，没有提前发现那些脏东西。”
“之前你也总说世事难料，还来劝慰我，怎么如今却这样把自己困住了？”华莹牵着她的手，只觉得顺贵人的手指冰凉没有温度，便拉着她坐下又嘱咐蕙心：“蕙心去御膳房端一碗碧梗莲子粥来，先让顺贵人暖暖胃。”
“不用了姐姐……”
“你若是还把我当姐姐，就不要再这样颓废了，先仔仔细细与我说一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然后咱们就如同对付铃妃一样，一起想办法，一起解决，只这样子窝着，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的，人也只能向前看，不是吗？”
“……姐姐说的对，那茗儿就先与姐姐说一说事情的起因经过。”
在蕙心去御膳房这段时间，顺贵人把此事完完整整的给华莹顺了一遍，她也总算是知道是怎么样的事情，让顺贵人这样难以接受了。
原来，华莹让花房在去年春天之前送来的迎春花是没有问题的，为了让主子们看到花朵，总不能从种子开始培植，于是花房的奴才们就立刻进了一批迎春花直接栽植到永寿宫安宁殿的院子处，这花虽然没问题，可有人在移植花苗时做了手脚，不只是将迎春花的根埋在了土里，更是把一些脏东西一并种了进去，这也是为什么第二年迎春不怎么开花，变得蔫蔫的甚至有枯萎迹象的原因，顺贵人检查了宫中上下，甚至包括一些花草树木，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宫殿的泥土里会有东西，若不是上次她让静桧帮忙看一看自己的迎春花为什么状态不好，否则她不一定还要被这脏东西残害多久。
“那这泥土里放的是什么？还能有这样大的威力？”华莹也是不寒而栗，这样的手段，若是用在后宫所有女人身上，恐怕都没有一个人能够发觉。
“这便是害人之人的巧妙之处，不是埋进去东西，而是种下了东西。”
“此话怎讲？”
“在种植迎春花时，顺便往安宁殿的土地里播撒了大量的红烛花的种子，就算是这些花长出来，我估计也不会在意，就只以为是什么杂花杂草，况且红烛花生长缓慢，却含有剧毒，但这种毒不将花汁涂抹在裸露的肌肤上就不会产生毒性。”
“那又是如何害人的呢？”
“我也是找静桧查阅花房记录，随后又废了一些时间，从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嬷嬷口中得知，红烛花在她的老家象征邪恶之花，因为它虽然生长缓慢，一年时间才刚刚长成杂草那么高，但是在生长期间，会影响周围的植物，不仅如此，还有些许异香，可惜当初我以为是迎春和其他花的香味没有细查，这还会使女子不孕，有孕也会容易小产，姐姐不妨去看看，就是那刚刚出土的我没有在意便没有让人去除的一片小苗，害得我这样惨。”
华莹吃惊，微微张大了嘴巴：“真的这么厉害？比之绣球花和碧桃花这种需要沾染皮肤的还要厉害上一百倍。”
“所以我才在永寿宫时没有孩子，去了清凉园，便怀了孩子，回到皇宫后便更加恶化，直至孩子不保。”
说到这里，顺贵人已有抽泣之声，想来已经是对自己的孩子愧疚至极：“姐姐，若是我当初能够把安宁殿翻个底朝天，是不是就可以保住我的孩子了？”
“茗儿，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好，是我让花房送的迎春，若是我不让他们送，他们也没有可乘之机，你要怪就怪我，不要为难你自己。”
顺贵人抹了一把泪：“姐姐明知我不是这样的人，你更知道，就算你没有给我送来迎春花，也会有其他的人送给我，找其他的理由，姐姐这是何苦？茗儿从来没有怪姐姐的意思。”
“就是因为知道你不怪我，所以我的心更加过意不去。”华莹只觉得自己当初做了错事，为什么偏偏要给顺贵人送过去呢？
“好了，姐姐是来开解我的，不是与我一起抱头痛哭的。”二人相处这些年，顺贵人知道华莹在想什么，更知道华莹现在一定内疚到不比自己好受，于是想让这个话题结束：“你也说了，人要往前看，不要被这件事情影响了心情，姐姐，你觉得这件事情，是已经死去的如妃当年所为吗？”
说起是谁下的手，华莹表情严肃，不再去想关于愧疚不愧疚的事情，顺贵人说的不错，木已成舟，再想要回到当初已经是不可能的，她们所要做的，就是尽力去弥补未来，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找到真凶。
“不是她。”华莹细想了想如妃还在世时她们针锋相对的场景：“茗儿还记不记得，咱们与如妃逞口舌之快时，如妃对你是嫌恶的，巴不得你的孩子快些没有，可是她越这样，越表明她没有这样做，如果她这样做了，以她的性子，估计只会胸有成竹或者不屑于理咱们，何须和咱们吵闹？”
“若是她装成这样的呢？”
“你还不知道如妃的性子？那日急得都要扑上来抓你了，她若是真的做了，难道不知道你要不了多久孩子自己就没了，还用得着这样生气？”华莹不赞同的摇头：“你单想想，说是你，是和对方争执失手伤了对方孩子被扣上谋害皇嗣的罪名好，还是多等几天让对方的孩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好？如妃虽然张扬，可又不是傻子。”
“是茗儿傻了，怪只能怪如妃作恶多端，所以往这方面一想就只能想到她。”顺贵人登时垂头丧气又是毫无头绪，好在蕙心回来了，华莹将那碗热粥端到顺贵人面前。
“你说是真的不怪姐姐我，就把这碗粥喝干净，不然就还是在怨我。”
“哎呀姐姐，”顺贵人撅起嘴：“不是不想喝，是太单调了，刚才没有心情，如今是想吃姐姐吃的云片糕和玉绒糕了。”
华莹哑然失笑：“怎么转眼间又看不上这清粥小菜了，你现在没有吃东西，不能吃这么多甜食，否则容易腹痛，先喝粥养养胃，然后午间再到我那里去用膳，亲自下厨给你做，总行了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顺贵人果然端起那碗粥一勺一勺的喝了起来，华莹总算是欣慰的笑，她知道顺贵人不会怪自己，但也觉得有此朋友，心下满足。
“这件事你一定谁都不要告诉，让你的人把那些脏东西悄悄处理掉，但是不要被人发觉，也暂时不要让花房的人来了，他们能这样悄无声息的办成这件事情，就说明下手之人一定在花房中有人手，若是说要来安宁殿修剪花草，你就说有静桧在，已经处理好了。”
“竹荷，你亲自去，就按照姐姐说的办，一个个都多长几个心眼，告诉他们若是此事泄露，我这个做小主的也保不了他们。”当务之急的确就是处理掉脏东西，慢慢调理好身子，至于真凶的问题，一时半会找不出来，就势必不可以打草惊蛇引人注目，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么发现顺贵人没有了避孕的东西，下第二次手的几率也会大许多。
“奴婢明白，现在就去告诉小乐子他们。”
“姐姐，虽然现在事情还没有眉目，可是我有预感是谁做的。”喝完一碗粥，顺贵人的确觉得身上暖和了，面色也红润了一些。
“你怀疑谁？”
顺贵人摇摇头：“若真和我的猜想一样，那么接下来，咱们可有一场艰难的战役要打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太医
“今日本小主身子不爽，去太医院帮我请太医来，记住，要那个容太医。”
凝贵人早间打发佳琪去太医院请太医，还指名道姓要容太医，佳琪没有说什么，便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灵嫔刚刚请安回来，一入宫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你怎么在这里？”
“……微臣见过灵嫔娘娘，灵嫔娘娘万安。”容太医先是一愣，而后反应道：“微臣来给凝贵人诊脉。”
容太医心里异样，往常她一般都是来给灵嫔诊平安脉，或是处理其他女官和皇嗣的，很少有人点名道姓要他来请脉，因为得宠的妃嫔都有自己的心腹，不得宠的也犯不上指定人选，但今日佳琪来了，他就必须要给凝贵人面子，如今恰巧在这里遇到，倒像是被灵嫔逮个正着一样。
“凝贵人？她……”灵嫔也是不明白，刚想要说什么，就被一个清脆却又令她讨厌的声音打断了。
“灵嫔姐姐金安，怎么和容太医站在门口？”凝贵人就等着这一幕呢，她掩面轻笑，眼神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扫，让人觉得不舒服：“难道灵嫔姐姐也病了？那容太医就先给灵嫔姐姐看一看吧。”
“都说了不要姐姐姐姐的叫本宫，就没见过你这么做作的人，若真是拿本宫当姐姐，就不会干出那样龌龊的事情。”真情实意也就罢了，虚情假意有什么可天天拿出来显摆的：“本宫没病，只是容太医经常来玉芙殿给本宫和三公主诊脉，本宫就问了一句，不过本宫看凝贵人丝毫不像病了的样子，还是不要欺瞒皇后娘娘比较好，若是起不来，皇后娘娘也不会怪你。”
“姐姐妹妹之称显得嫔妾尊敬灵嫔姐姐不是吗？而且嫔妾是生病了，早上起来就头疼，有劳容太医来一遭了，若是灵嫔姐姐没有别的吩咐，嫔妾就先和容太医进内殿了。”
凝贵人故意气她道，凭女人的直觉来说，凝贵人总觉得容太医和灵嫔关系不一般：“还有，嫔妾可没有对姐姐做什么龌龊的事情，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姐姐是先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本宫的事情用不着你管，既然又是头疼，那就赶快让容太医看看吧，免得凝贵人病的更严重了，又像上次一样跑到本宫面前头疼。”灵嫔自然不会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来什么，也总觉得凝贵人刚才的话在暗示什么，心里烦闷的很。
“嫔妾告退。”好生的气了灵嫔一次，凝贵人也算是把她这些天的冷嘲热讽还了回去，心头畅快不已。
“容太医几乎日日都来给灵嫔娘娘请平安脉，看来和灵嫔娘娘关系匪浅？”等进了殿内，容太医抿着唇将药箱放在一旁，手指搭在凝贵人隔着帕子的手腕上时，凝贵人这才仔细看了看容太医，的确是面若冠玉风度翩翩的长相，莫非灵嫔真的喜欢这一口……
容太医不可能不知道灵嫔与凝贵人关系不好，今日正面交锋他也看在眼里，自然是不会喜欢一个和自己心爱的人针锋相对的人，哪怕凝贵人裹着一层虚伪的遮羞布，听她这样问道，容太医仍旧是不近人情的表情道：“微臣诊脉时，请小主保持安静，免得出什么差错，若是诊断错误，影响的是小主的身体。”
凝贵人碰了一鼻子灰，心道这个太医和灵嫔一样刁钻难缠，待他收手便道：“容太医脾气和架子都大，难道只有给灵嫔姐姐诊脉时才有些耐心？”
容太医皱了皱眉，对她所说的话避而不答，说起脉象：“小主的身子以微臣来看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也没有风寒等症状，请问小主，除了头疼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偶尔站起身急了也会头晕目眩，本小主没事吧，可别是什么急症。”凝贵人随口说了几句，毕竟这本来也就是个借口：“你可好生给本小主看一看。”
“这是正常的，尤其是清晨起来，及时用些膳食就好了，小主身体很健康，无需担忧。”容太医不想和她多说什么，简单嘱咐了一句便准备走人了。
“容太医，灵嫔娘娘十分美丽动人，您觉得是不是？”凝贵人打算以言语再诈一诈容太医，看他会不会露出马脚。
谁知道容太医诧异的看了凝贵人一眼：“凝贵人何出此言，皇上的妃嫔自然都是姿容甚佳的，微臣入宫从医几年，就没有见到过容貌不出色的妃嫔，难道小主是在质疑皇上的眼光？”
“……只是看容太医与灵嫔姐姐亲近，随口打趣容太医而已，容太医不必当真，就当作是一句玩笑话，忘了便是。”还以为容太医会心虚或者眼神闪烁，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凝贵人，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耽误微臣的前途不要紧，要是皇上怪罪小主乱嚼舌根可就不好了，况且灵嫔娘娘还是咸福宫主位，传出去这种流言恐怕对小主也没有好处，不是吗？”容太医丝毫不留情面，颇有教训凝贵人的意思，也是为灵嫔出了口恶气。
“容太医说的不错，可是本小主也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随口一提。”凝贵人的笑容僵硬了两分，有些落不下面子。
“小主身为后宫嫔妃，应该比微臣要了解后宫规矩，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大概也是清楚的。”
容太医温文尔雅的行礼：“微臣告退，临走时还有一言，刚才说没有见过才貌不佳的妃嫔，实在是微臣见识少，如今也算是见过了。”
没等凝贵人反应过来，容太医已经大步迈出了偏殿的门，留下凝贵人一脸震惊的模样，良久才对她身边的佳琪说道：“他刚刚说的话，意思是不是说本小主是他见过的唯一才貌不好的妃嫔？”
“……容太医估计不是那个意思，小主别生气，咱们不和他一般见识。”佳琪也不知道自己的小主为什么偏偏要招惹一位太医，毕竟在后宫之中，心腹太医也算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角色，小主刚才三番五次说灵嫔如何如何，好像容太医和灵嫔有私情一样，一定会让容太医反感。
“他凭什么这样说本小主，一个太医而已。”凝贵人气的直拍桌子：“以后看本小主怎么收拾他。”
“小主，你们本来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何必为了不喜灵嫔娘娘而去得罪她的心腹太医，太医院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小心他给小主下绊子。”
“本小主知道了，只是看不惯他们的轻狂样子。”凝贵人转过身正视着佳琪：“本小主比起后宫其他妃嫔差得多吗？”
“怎么会？”佳琪稍显无语，若是凝贵人真的长得不好看，太后娘娘怎么会让她进宫当做日后必要时的准备，没有一个好皮囊，怎么让人喜欢，虽然她长的不如萱贵人那样惊艳，但也是没有异议的清秀佳人，不然皇上也不会宠爱她的。
“真是算本小主倒霉。”凝贵人赌气的将自己刚刚搭在手上的绣花帕子扔了出去，帕子轻飘飘的落在了不远处。
“等一等！”
在佳琪去捡帕子的时候，凝贵人突然出声：“本小主想到了！”
“哎呦，吓奴婢一跳，小主想到什么了？”佳琪被她突然的喊声惊了一瞬。
“你过来。”
凝贵人在佳琪耳边耳语了一番，越说下去佳琪越是震惊，直到凝贵人说完，佳琪才磕巴着道：“……小，小主，这样做可以吗？这不是冤枉了他们吗……”
“当然可以，没有人会发现的，你就放心吧。”凝贵人势在必得，自信满满，她总觉得自己的想法都是聪明至极的。
“可是……您不必这样的，且不说灵嫔娘娘并没有怎么威胁小主，只是见了面讥讽几句，小主要是这么做，就是真正得罪灵嫔娘娘了，而且太后娘娘也嘱咐过小主，不要惹是生非，只听她的吩咐就可，小主还是不要这样做了，免得惹太后娘娘生气，得不偿失。”
“佳琪，你既然来了本小主的身边，就是本小主的人，再这样一口一个太后娘娘的吩咐，你觉得合适吗？本小主自问没有亏欠过你，如果你不想在本小主身边待着，那本小主就去和太后娘娘说一声，打发你出宫就好了。”凝贵人十分擅长利用别人心理上的弱点，她知道这样一说，佳琪必然会表现出忠心，因为她还要留在宫里补贴家用，而且凝贵人也确实厌烦了佳琪这样总在自己身边提起太后的样子。
“小主对奴婢好，奴婢自然愿意服侍小主，小主莫气。”佳琪果然上当了，若是她聪明两分，就知道凝贵人不是一个好主子。
“那你以后就按本小主的吩咐去做，然后咱们先搬到启祥宫里去，再做打算，萱嫔那边本小主可是筹谋了很久，不能就这样让到嘴的鸭子飞了，之前本小主的谋划就白费了。”
第一百五十章 本能
“胤泽，今日天气晴好，咱们一起去看你皇阿玛，好不好？”华莹揽着软糯糯如糯米团子一样的五阿哥，总觉得五阿哥现在长的很快，要不了多久就长高长大了，应该好好珍惜现在小萝卜头身材的时光。
“好。”胤泽乖巧应下，由着人给他穿衣打扮，整个就是一个小福娃的样子。
“奴才给蕴妃娘娘请安，娘娘，富察氏自刎的事情对皇上造成的影响不小，这几日总是会对着窗口出神，娘娘与皇上说话还是小心为上，能劝便劝劝。”李全好心提醒华莹道。
“多谢公公。”
果然还是低估了这么多年铃妃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毕竟同床共枕多年，就算是没有男女之情，也会有真感情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
“莹儿来了，免礼吧。”果然皇上虽然没有站在窗前，却还是在走神，见到华莹和五阿哥来，才回了回神：“胤泽也来了，快过来让皇阿玛抱一抱。”
“胤泽说想皇阿玛，臣妾就带着他来给他皇阿玛请安了。”
“是朕不好，这些天事情多，封妃典礼之后就对胤泽冷落了。”
“不怪皇上，皇上是天子，事物繁忙，怎么能被天天困在后宫。”华莹挂着浅笑，看起来是极为谅解皇帝的，她也知道，这样说只会让皇帝愧疚更甚，因为皇上这些天心心念念的都是另一个离世的人。
皇上果然沉默了一阵，然后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莹儿说的没错，朕的心怎么能被困在一个不在人世的人的身上，而且她也确实害了不少人。”
“臣妾就还是那句话，皇上虽然九五至尊，但还是个普通人，即使如妃生前确实做的不对，可人死如灯灭，皇上思念她也是合乎情理的。”华莹说这段话的时候心中都暗自夸赞自己的演技好，这样和自己想法完全相反的话从自己口中出现，而且她的表情还伪装的十分真挚。
人死如灯灭是没错，可那个该下地狱的人死了就可以泯灭她对于活着的人的伤害吗？
华莹还嫌弃富察氏万一在地面之下遇见自己还没有投胎的女儿：“所以皇上想做什么，臣妾也是支持的。”
“你能够这样想，朕的心十分欣慰。”皇上握住华莹的柔荑，放在手心：“朕其实是想对富察氏加封谥号和位分，正如你说的，人死如灯灭，她与朕相处多年，朕不忍心她被葬在荒郊野岭，还是想让她入妃陵。”
入妃陵？那岂不是自己入土之后要和富察氏在一起？华莹面不改色道：“皇上的想法固然没错，臣妾也没有意见，只是皇上有没有想过，该如何面对后宫其他被富察氏残害过的妃嫔？她们或许没有像臣妾一样失去孩子，可是有的却有可能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皇上又打算怎么对待她们呢？”
皇上一怔，华莹说的十分现实，富察氏害的人可不只是华莹，只是受伤最重的可能是华莹，还有他印象中的顺贵人，难道他真的以为华莹一人同意就万事大吉了吗？富察氏做的恶实在是多。
“朕起初是这样想的，的确也是考虑不周，朕也不是要抹去富察氏做过的事情，只是想给她一些身后殊荣，也这样困难。”
华莹心中虽然对皇上这样失望，但她明白若她是皇上，估计也不能轻易放下，他有三千佳丽给他生皇嗣，华莹的一个未降生的孩子又算什么呢？
“皇上，若按臣妾来看，若是不想引起后宫妃嫔们的众怒，那您就先去找皇后娘娘商量，给富察氏一个什么样的殊荣，再确定是不是要让她葬入妃陵。”皇后怎么想华莹不知道，或许也是顺着皇上的心意，假意劝一劝，反正她是要和皇上一同入皇陵的，大概也不会在意和一个心肠狠毒的废妃在妃陵。
“朕今日就去找皇后商议，莹儿，朕心中十分安慰，因为有你这样的女子，实乃朕的幸运。”这不是第一次皇上这样说，华莹的心态已经如之前不同了。
宠辱不惊，她知道这四个字是需要时间的洗礼才能够达成的，她现在也是这样的心态：“皇上不用与臣妾说这样的客气话，今日可是胤泽来给您请安呢，您还是多和他说说话，臣妾也就放心了。”
“朕说的可不是什么场面话，都是真心实意的。”皇上解决了心头上一直盘旋的问题，也不再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了：“这不是正要抱胤泽，莹儿别说的好像朕对胤泽很不好一样。”
“那皇上可得多来景阳宫给臣妾证明一下。”
皇上听到这句话不由得说一声：“小没良心的，之前朕一个月里得有半个月都在你那里，还是忙着富察家的事情耽误了。”
“那臣妾可不管，反正这一阵子皇上来的少就是了，皇上可得好好补偿胤泽和臣妾。”华莹借机又开始耍无赖，皇上抱着胤泽，胤泽就一双大眼睛看着在景阳宫中从未这样小女儿家的额娘。
“朕的好东西全都被你掏空了，朕送给你的和田玉面手链呢？没给朕扔到荷花池子里吧？”
“扔了，只是扔的不是荷花池，扔到了沁水湖里，被莲花仙子捡去了。”华莹想起当初和皇上第二次见面时，被当时的沁答应上了一课的样子，当时还觉得皇帝傻，看不出来沁答应是故意这样偶遇他，还给沁答应贴上自己的机会，现在才知道，皇上表面不显露什么，不代表心中不清楚不明白。
“朕有时真的奇怪，你们女儿家的记性可真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也要拿出来算账，朕当时不过是看沁官女子有几分姿色，还有胆量一次算计两个人来偶遇朕，朕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可不就委屈了咱们莹儿了？”
“皇上，臣妾可是说了，臣妾不觉得委屈，只是皇上也要先看清楚人的真面目，再选择喜不喜欢。”皇上宠着华莹，华莹也乐于说一些犯上僭越教训皇上的话，更是知道皇上喜欢她这样与自己交谈。
“是，莹儿说得对，只有莹儿是真正表里如一的，是值得朕喜欢的，其他人都是虚伪的很。”
皇上一边拿自己的玉佩给胤泽玩，一边哄着华莹道，只是华莹听到这句话时，的确愣了一瞬，是啊，她当时怒气冲冲指责沁答应的原因无非就是沁答应表里不一，利用本该是她的朋友的顺贵人和自己来争宠，可是现在她才彻然醒悟，自己仿佛也没有什么资格去说沁答应，因为自己能走到这一步，更是因为表里不一，唯一强过沁答应的一点就是没有利用自己的姐妹，可顺贵人还是心甘情愿的让自己利用了，从某些程度上，她是五十步笑百步了。
“皇上当真这么认为吗？觉得臣妾是最不虚伪的人？”华莹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样大胆的话也敢问皇上，也不怕皇上怀疑自己欺瞒她而冷落她。
皇上却并没有这样做，华莹这几年为他做的点点滴滴已经足以走近他的内心了，更是因为他们二人都曾经打开过心扉畅所欲言，所以皇上没有怀疑华莹，更没有为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生气：“在朕的心目中是就好，也许莹儿会有什么秘密，但这不要紧，只要莹儿一直站在朕的这一边，对于朕来说，你就是最真诚的。”
只要你站在我这一边，我就相信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我好。这样的话能从一代帝王的口中说出来实属不易，可以说难如登天，可华莹却做到了，她不但让皇上说了，皇上更像是很久之前就这样认定的，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华莹之前还在因为皇上心中有富察氏而有些灰心，现在她彻底想明白了，皇上就是这样的性格，他现在还是很难和后宫嫔妃敞开心扉，这是作为皇帝不可更改的事实，但却很念旧。这也是皇上从小到大有许多方面的因素从而影响出来的，他的母妃善良纯洁，无论被如何冤枉也没有放弃过对他的培养，这更是从侧面造成了皇帝对后宫女子的宽容，身为德妃的太后也常年礼佛，并且悉心教导他。如果没有母妃和德妃这两个他生命中的女人，那么皇帝将会成长为一个手段及其狠辣，不择手段的人。
现在的皇帝虽然也几乎是从数位兄弟中血拼出来才得以登基，可他已经是一个格外温柔的皇帝了，不杀戮是不可能的，但念旧也会让他保持一个可以控制杀戮的心，就比如富察家一案，只有罪名严重者一起处斩，若是换成别的皇帝，灭其满门也没有人多说一句话。
皇上也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怎么就能让华莹想到这么多，他只是拍拍身旁的空位：“莹儿想什么呢，快坐过来，别站在那儿。”华莹走近时，还用手捏了捏华莹脸上的肉。
对于富察氏的仁慈来源于念旧，而对于华莹的温柔来自于顺从本能。
第一百五十一章 殊荣
第二日清晨，皇上端坐在殿内高椅上，通知底下的嫔妃昨日与皇后商量好的事情：“朕思来想去，觉得富察氏虽犯下大错，但陪伴朕多年，念此旧情，特赐富察氏以妃位下葬，给她身后殊荣。”
“皇上，富察氏罪不可恕，皇上肯留她一条姓名已经是法外开恩了，怎么能让她还以妃位之名下葬呢？那岂不是要与嫔妾一同葬入妃陵了？”众人神色各异，吃惊与不满为多，杜常在先行问道，她可是三人之中唯一被富察氏真正下药成功的，斐贵人自己机灵没有上当，润贵人又因为身体原因在宫中躲过一劫。
“这也是皇上考虑之处，妹妹们稍安勿躁，皇上还有话说。”皇后看了一眼杜常在，让她冷静下来。
“富察氏犯下大错，朕自然不会为她争辩，而实在是朕心有愧，富察氏走后，念及当年在府邸之时的日子，更是想起她在朕登基之时日夜相伴，朕感念其真心，所以便想要给她一些身后殊荣，但不会让她葬入妃陵，只是给一个谥号而已，大家可还有意见？”
皇帝这么说了，她们这些人自然是不会再说什么，同时也是唏嘘不已，的确，富察氏在已经陪伴皇帝许多年了，在座的没有几个能越的过他，唯有江妃可以，但她并没有打算参与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葬不葬入妃陵也无所谓，她活着的时候不怕富察氏，难道死了就怕了？
“娘娘，你说皇上这是个什么意思？富察氏人都没了，还这样阴魂不散。”玟贵人挺着肚子，一步一步的跟在江妃身后。
“管皇上怎么想，反正人死不能复生，富察氏还能从地里爬上来吗？”江妃嗤笑，就是真的爬上来了，她还要找她算把自己推倒在地的账呢，亏着她腰疼了许久，皇上也不关切一点儿，只知道去看着流产的顺贵人，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宫里又多了两个妃位，真是风水轮流转，想当年她虽比不过铃妃的侍寝次数，但皇上从未冷淡过自己，更是经常与自己谈论心情，谈天说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其他人可以替代自己了。
“娘娘说的嫔妾都起鸡皮疙瘩了，”玟贵人抖了抖：“不过娘娘说的也是，估计也就是因为人死不能复生，皇上才要加封她。”
“那是自然。”
“娘娘，您可曾想过嫔妾肚子里的孩子该何去何从？”玟贵人小心道，一边观察着江妃的表情，她现在表面上是江妃的人，自然要询问她，毕竟自己没有机会养育孩子，还是要找一个好的靠山，江妃有大阿哥，若是她想收养自己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玟贵人担心她会偏心。
“这本宫还真没想过。”江妃多少猜到她的意思，只是她对于玟贵人这个孩子只是有起初的不喜，其他的便没有想过，这些日子她都在操心自己大阿哥妾室的问题：“本宫有大阿哥一个就忙的喘不过来气儿了，你这个孩子既然不能自己养，那就看皇上的旨意便好，问本宫也没有用。”
还不想让本宫养你的孩子，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本宫还不稀罕呢。江妃还看不出来玟贵人那点小心思，只是想要凭借孩子飞上枝头变凤凰，也要看一看有没有那个福分在。
“江妃娘娘说的是，嫔妾只盼着这个孩子能有出息，也好为江妃娘娘出力呢。”
江妃似笑非笑道：“玟贵人真是会说话。”
“主儿，禄郡王福晋已经到咱们长信宫偏殿等候了。”
“哦，既然这样，玟贵人若是不着急回启祥宫的话，咱们就一同去那边庭院坐坐？”江妃有意晾着这个儿媳妇，只是因为她实在有些较真，她不过就是给自己的大阿哥纳了一个侍妾两个格格一个侧福晋，就与自己摆脸子。
“这……自然是不着急的。”玟贵人心道这江妃对自己儿子的福晋真是毫不客气，也不怕物极必反，影响自己的儿子。
直到在御花园供妃嫔喝茶闲聊的院子中停了将近一个时辰，玟贵人有着身孕实在是需要回宫休息和喝养胎药，这才罢休。
“给母妃请安，听闻母妃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怎么拖的这样久，皇后娘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云裳怎么不知这江妃就是来给自己耍威风看的，她自然也就佯装不知情，话里暗示江妃回来如此之晚，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皇后娘娘没什么大事，只是路上和玟贵人回来的时候，经过御花园的花丛，一时间想要多看两眼，看着看着就一起去一旁的庭院中小坐了一会儿，下人也一时间没有找到本宫和玟贵人，没想到让你等了这么久。”江妃面不红心不跳的扯幌子，那么大个院子，那些下人眼睛又不瞎：“只是赏花途中也有所感悟，这花儿再美，也终究留不住赏花人，还不如同长青树一样，总是绿油油的，赏花人就算是不喜欢，也可以在没有花的时候多看上亮眼，你觉得呢？”
“那又有什么用，一辈子做一个不起眼的角色便罢了，平日里无事的时候没准还要遭受赏花人的冷嘲热讽，再长青的树，也忍不了人的侮辱，若赏花人的家人也这么觉得，那更是让人伤心，母妃觉得呢？”
云裳淡淡一笑，将问题复抛回去，虽然这么说着，别以为她真是什么不知名的小草，她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揉捏的主儿，布尔哈齐家都不是。
江妃神色一凝，估计也是没有想到云裳这样明显的顶撞自己，二人虽然是以物代人，可几乎都已经是明示了：“本宫怎么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大阿哥能够生活幸福，皇上看重，一些后宅的小事，还是要有劳你这个做福晋的，凡事大度一些，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下子连拟人比喻都不愿意用了，直接开始让自己忍气吞声，打碎牙往肚子咽了，云裳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细品了一口茶：“母妃这里的茶是好茶，但儿臣却不常喝碧螺春，而是个喜欢喝普洱的人。母妃说的的确是坊间流传的话，但那大多数都是为了三五斗米，六七尺布的事情，若是在咱们这深宫大院里，退一步被吞的骨头渣都不剩倒是有可能。”
“你是本宫的儿媳，本宫给你留着三分面子，凡事点到为止便罢了，你这么说，是欲意何为？别忘了本宫是你的长辈，怎么能如此说话，这就是布尔哈齐家的教养吗？还是庶出的女儿，他们都不教养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江妃算是看出来这个儿媳就是顽固不化了，便搬出来长者的派头想要好好教训云裳。
“江妃娘娘，布尔哈齐家的家教自然是不分嫡庶的，大户人家都是如此，就算是庶女，也不能丢了大家风范，方才如果有得罪娘娘的地方，是云裳无礼，但云裳自觉没有说错的地方，如果娘娘要教训，便也认了。”云裳也冷下脸，不就是觉得自己是个庶出的瞧不起吗？江妃搬长辈的架子，那她就搬出来布尔哈齐府，如今谁不知道呼卓又立了一个大功，她就算是庶女，也不是谁都可以贬低的，江妃家一个闲散官员的爹，岂能和布尔哈齐家相媲美？
“好啊，你真是瞧不上本宫的家室？但本宫告诉你，你已经嫁给大阿哥，就容不得你后悔。”江妃心中火大，却也抵不过云裳所说的实话。
“儿臣并没有后悔嫁给大阿哥半分，只是云裳不解的是，江妃娘娘对大阿哥的纵容，大阿哥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娶了加上儿臣一共六个女子，当然，还有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烟花柳巷的女子马上也要进府上当侍妾，儿臣暂且不算她。要知道，皇上当时年纪虽然小了一两岁，但只有一妻一妾，后来也不过就多了一个侍妾，娘娘不也是清楚的很吗？”那个侍妾，可就是江妃娘娘本人。
“所以呢？现在大祺国不比之前，繁荣昌盛的很，大阿哥身为皇上长子，多娶几个妻妾，又有什么可以被你指责的地方，难不成，你想独霸大阿哥？”
独霸一个心智还没有成熟的幼稚鬼？真是可笑：“儿臣也从未这样想过，只是儿臣觉得就算有江妃娘娘说的那两点，如今局势也太过夸张，大阿哥还有纳妾的趋势，更是一日不见就思念那个苏可莲，长此以往，大阿哥必将沉迷女色无法自拔，娘娘每次都告诉儿臣，儿臣应该怀上大阿哥的子嗣，大阿哥也会收心，可大阿哥根本就不肯来，江妃娘娘难道让儿臣绑了大阿哥来吗？”
“……那是你自己魅力不足，何必要来怪本宫？”被云裳所说弄得没有招架之力的江妃只能这样自欺欺人，将问题怪在云裳的身上。
第一百五十二章 撕破
“儿臣就算是长相不堪入目，也是皇上亲赐的良缘，禄郡王若是不满意儿臣，儿臣大可以去找皇上，请求和离。”云裳神色坚毅，脑海中都是华莹曾经说过的话，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江妃不给自己面子，她也就不必和她母慈子孝了。
“你说什么？”江妃怒极反笑道：“有本事你就去，本宫倒是没有见过请求和离的郡王福晋，恐怕会沦为天下笑柄。”
“是，如果儿臣没有缘由，自然会沦为笑柄，可江妃娘娘有没有想过，若是儿臣告诉皇上也是告诉天下人禄郡王宠妾灭妻，正妻忍无可忍，所以提出和离，那么被天下人嘲笑的，又会是谁？”早知道江妃会这么说，云裳今日身上甚至带着苏可莲的卖身契，是禄郡王给她赎身时得到的，她以整顿王府下人为由轻而易举的从管家手里拿过来了。
“你……”江妃指着云裳，却再也说不出来狡辩的话：“你这是拿郡王的名声和前途来威胁本宫。”
“母妃总算是看出来了，”争论时称呼由母妃变为江妃娘娘，如今又重新称母妃，也代表了云裳心情的转折，她自信的笑着：“今日儿臣就把话放在这里，禄郡王纳多少妾室儿臣也不再加以阻拦，就算那些妾室生了孩子，儿臣也可以不管，只是……”
云裳再次喝了一口茶，就算不是自己喜欢的，但能够解渴，也是好茶：“只是若禄郡王宠妾灭妻，把未来贝勒的名分给了那些妾室的儿子，儿臣可就要真的上报皇上了，到时候可就不是单单一个宠妾灭妻的事情了，而是公然违抗皇上的旨意，把儿臣这个御赐的福晋抛之脑后，如果母妃真的疼爱禄郡王，那也请告诉禄郡王，早日与儿臣有一个儿子，待他长大，儿臣绝对不会打扰禄郡王半分了，他想去哪个烟花柳巷就去哪儿，想找哪个京城名伶就去找，如此对我们二人也都好。”
一番话说完，即使江妃对她后面侮辱禄郡王的话很是不满，但不可否认她说的对，心里已经下了决定，打算让自己的儿子这些天多去云裳房中，好歹生下个一男半女，有了第一个皇孙子皇孙女，皇上也是高兴的，那之后云裳也不会对于纳妾有什么其他意见了。
看着江妃细细思量的表情，云裳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已经成功将其打动了，于是起身行礼，准备去看华莹：“母妃仔细想一想就知道儿臣说的没有错，儿臣还要去看一看儿臣的姐姐蕴妃娘娘，便先告退了。”
估计过不了两天，她就可以感觉到禄郡王的变化了，毕竟禄郡王虽然行事幼稚，可还是听自己亲母妃的话的，要不然苏可莲就不可能仅仅是一个侍妾了，而是要顺着禄郡王的心成为侧福晋了，所以苏可莲才在只有她们二人的时候对自己一脸不满，觉得是自己把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打碎了。云裳只觉得笑话，山鸡飞上枝头还是山鸡，想要和她争位置，简直白日做梦。
“云裳来了，今日听说你进宫请安，这里早早就备上你喜欢的点心了，快尝一尝合不合胃口。”待云裳到了景阳宫，气氛与之前截然不同，华莹贴心至极，准备的东西都是云裳在府中喜欢的，虽然关于云裳的喜好她也不太了解，但她之前就已经问了云裳身边的睡荷，打听到了云裳的习惯。
“蕴妃娘娘安。”云裳看周围还有一些下人，坚持行礼然后被华莹拉着坐下：“还是姐姐这里好，虽然也是在宫中，可就跟自己家里一样。”
“你刚刚去长信宫给江妃请安，就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江妃又给你难看了？”华莹也多多少少从睡荷口中听说了云裳的近况，禄郡王是个妈宝幼稚男就算了，还对云裳这个正室不喜，一个月里面云裳几乎见不到禄郡王几面。
“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母子二人都极为讨厌，今日妾身也已经按照姐姐说的，不再与他们忍让，只要妾身这个福晋之位还在，就没有人能拿妾身怎么样。”云裳又将之前的事情说与华莹听，华莹也觉得唏嘘不已，实在是没有想到江妃这个做婆婆的能做的这样绝，和自己的儿媳的关系冷到了极点，她不经想到，自己的儿子日后娶妻，她一定要做一个好婆婆，不然受累的只会是两个年轻人。
“你做的对，不能为了那几分不值钱的面子就让自己受苦受累的，只是你说要生下孩子就不再管束禄郡王，这个孩子也要是男孩才行，不然等你之后年纪上去了，也是白搭。”
“这件事情妾身也已经想过了，若是个男孩子就罢了，若是个女孩，也要悉心培养，总归也是有个依靠，以后不至于在王府里处处受气，但就算是女孩，妾身也不会容许有任何一个低贱妾室的孩子成为贝勒。”郡王的嫡子一般都有机会受封为贝勒，其余的孩子可能会封为贝子或者不予册封，这也是为什么皇子们都想要当亲王而不是郡王，起码亲王的直系血脉一般情况下都是可以受封的。
“还是相信咱们布尔哈齐家的血脉，你一定可以生个男丁。”华莹明明是个喜欢女孩的人，却也要说出这种话，谁让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但你要记住，儿子不是你生存的唯一倚仗，你自己才是你自己的靠山。”
不论现在或者将来时重男轻女还是重女轻男，身为女子，总也要自己捡起来自己的尊严，不能依靠自己的孩子给自己想要的一切，不然最终也只会变成江妃那样，一切都顺着孩子的心意，孩子也被娇惯的不成样子。
“听姐姐一言，胜读十年书。”云裳不傻，自然就会知道华莹言语中蕴含的意思：“五阿哥这些日子如何？可又长高了？”
“他好得很，刚刚还在这里转悠呢，把胤泽带过来。”
蕙心将五阿哥抱过来道：“五阿哥现在长大了，都不愿意让奴婢们抱了，总想挣脱开来自己走，看来长大之后一定是个聪慧独立的孩子。”
“是呀，妾身看五阿哥就是个机灵的孩子。”胤泽不认识面前的人，只是偶尔见过一面，不过他也不怕生，行了礼之后就跑到一边玩去了：“五阿哥说话说的很利索，是不是也快要去学堂了。”
“是呀，皇宫里的孩子们也是辛苦，三岁就要去学识字念书，想当初咱们在府上的时候，都已经六七岁了，华康还是不愿意去学堂，谁知道他后来却是几个哥哥里面最努力也是最有天赋的那一个。”也是华康把扳倒富察氏的计谋更加完善，最初的点子也是他想的，可以说是一个格外聪明的孩子，哪能想到当初竟然不愿意与书本做伴？
“华康哥哥和姐姐是双生胎，姐姐如此聪慧，华康哥哥怎么会差呢？”云裳也笑着回忆当年的往事，那是她最快乐与幸福的日子，虽然偶尔会感觉到自卑，但没有江妃和禄郡王的刁难，每日绣绣花看看话本，布尔哈齐府也从没有说她必须要精通什么，一切都按着自己的喜好，方佳氏虽然是嫡母，但更是没有为难过她与母亲，也没有想其他大家族中因为她是个庶女早早的将她远嫁，或者利用她的婚事达成家族的利益，现在想一想，自己当初竟然还觉得在布尔哈齐府上生活的憋屈，实在是自己见识太少了。
“妾身还想问姐姐一句，太后娘娘对您可好？”也许是江妃实在不是一个好婆婆，云裳问道，但是其实她心里也有数，太后常年礼佛，必然不会为难她们这些嫔妃，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太后娘娘对皇后娘娘如何？是不是十分喜爱皇后娘娘？”
“……太后娘娘自然不会刻意为难皇后娘娘，毕竟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是皇上精挑细选的嫡妻，只是太后娘娘对皇后娘娘大多是平平淡淡的，也没有表露出来十分喜爱，也许是私下里更加亲近吧。”华莹仔细回想太后和皇后都在场的场面，太后好似从来没有与皇后很是亲近，也曾经对皇后表现过不满的神色，只是太后对她确实不错。
“既然是一国之母，都很难得到夫君额娘的喜爱，那么妾身这个小小禄郡王的福晋，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云裳听华莹这么说，心中更是放下了自怨自艾，从此以后，她只要自己过的好便是了，不再刻意讨谁的欢心：“妾身也就不再打扰姐姐了，之前秀妃娘娘曾经也安慰过妾身，妾身想着天色未晚，再去看看秀妃娘娘。”
“好，那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多留你，只是秀妃进来比较忙碌，你还是早些回王府，别让她觉得被叨扰了。”从云裳口中说出来去见秀妃，华莹并不意外，只当是上一次云裳和秀妃交谈甚欢。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团子
“往后若还有什么事情，就尽管来找本宫。”秀妃与云裳极为亲近的样子，二人也是交谈许久，直到天色渐晚，云裳和华莹也没有说这样久的话，于是起身告退时，秀妃拍拍她的手这样说道。
秀妃邀请云裳来宫中坐一坐，也是想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下江妃与禄郡王的事情，好在经过上次二人的闲谈，云裳对她放下了不少的戒心，也大概将自己入宫江妃给自己甩脸子和禄郡王沉迷女色的事情说了个遍，人们遭受的坏事情总喜欢找其他人倾诉，几个都不嫌多。
“多谢秀妃娘娘体恤，和娘娘说话妾身也觉得心情畅快许多。”
“都说了，你就像自家姐妹一般，无需客气。”
慈宁宫，顺贵人闲来无事便来给太后娘娘请安，顺便哄着太后心情高兴一些，也算是帮太后和皇上排忧解难了，太后娘娘自然也是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侧殿也总是给顺贵人留下过夜的，偶尔太后娘娘聊的尽兴没注意时间，皇上又没有翻牌子，便也会留下顺贵人在这里住一夜。
“姐姐，你怎么现在来慈宁宫了？”这日，顺贵人刚与太后说了一会儿闲话，太后疲乏了，她便自己在偏殿休息，不打扰太后，华莹也正巧来慈宁宫，打算给太后捏捏肩，顺便把新的佛经给太后。
“没什么，就是想着看看太后娘娘，如今天气转暖了，多来转转也没什么，你怎么没有陪着？”华莹看这个时间顺贵人竟然没有陪着太后，讶异道，顺贵人和太后差的年纪不小，可总有说不完的话，华莹也是甘拜下风，她的玛嬷在她小时候就已经不在人世了，没有在她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也是华莹心中的一大缺憾之一。
“太后娘娘疲乏了，她老人家上了年纪总这样，对了，刚才还念叨着姐姐的按摩手法不错呢。”
“太后娘娘喜欢便好。”既然太后现在没有精神，华莹也没有打算去正殿，侧殿稍微偏一些，和顺贵人说说话也是好的。
“哎？姐姐你瞧，那不是皇上吗？怎么也来慈宁宫了，真是赶巧。”顺贵人说着说着，感到窗户外面宫门入口处脚步声不小，这架势一定是皇上来了，眼看那个明黄色的身影朝正殿走去，并没有发现偏殿还有人。
“嘘，咱们别让皇上发现咱们在这里，一会悄悄从那一面走进去，也吓皇上一跳。”华莹想皇上总也不让通报，这一次也该轮到她们了。
“姐姐，皇上宠爱你，姐姐才敢这样做，那里面还有太后娘娘呢，要去你去，我可不敢。”知道华莹也是玩笑话，顺贵人跟着打趣道：“万一被太后和皇上轰出来了，可就丢死人了。”
“皇上又出来了，这样快，估计太后的确是已经睡了。”她们还没有说几句话，就见皇上大步迈出了正殿门槛，可是看他的表情，好似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神情凝重。
“这是怎么了？”顺贵人自然也看出来了，隔着这样远都能感受到那边阴沉的气压了，心中暗道好在刚刚没有冲上去请安，就皇上这个表情，还不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估计是有什么前朝的事情，才要来找太后娘娘商议。”华莹也是如此觉得，皇上鲜少露出这种表情，而且通常小事情也不会特意太找太后娘娘，然而很快，华莹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蕴妃娘娘金安，皇上嘱咐奴才，让奴才送东西给娘娘，娘娘现在可有空？”
皇上前一天刚刚翻了华莹的牌子，今日下午李全便又来送东西了，华莹有些疑惑，这一不过节二不是生日的，皇上送东西给自己做什么：“自然是得空的，李公公不必多礼。”
李全得令带着两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太监手上捧着一个锦盒，这盒子可不小。
“这是何物?皇上怎么又这样神神秘秘的？”华莹好奇的瞅着太监手上的东西，往常大件的赏赐都是直接搬到宫里库房中或者直接摆在宫中的，也没有专门让人送过来给她看一眼。
“莹小主，这回可不是普通的物件，而是皇上给您选的，说上次五阿哥提过一嘴，娘娘也说喜欢，这才带来的，您快瞧瞧。”说着掀开太监手上端的锦盒子，怪不得没有紧紧关上，里面竟然是一只活物！
“呀!好生漂亮的小狗。”一旁的轻煦低呼到：“是奴婢失态了。”
盒子里竟然是一只小狗，估计是怕它憋死，所以盒子比它大了不少，而且盖子也没有盖严实，可这狗竟然安安静静的窝在里面，先开盖子了也没有大叫，而是摇着小尾巴，友善的小目光看着华莹，把华莹的心都看软了，忍不住赶紧将它抱出来，白绒绒的小小一团，一点儿也不脏不臭，一看就是好的犬种：“皇上怎么直接送了一只小狗过来，真是可爱极了……”
“皇上说之前五阿哥就说过喜欢小猫小狗，太后娘娘宫里养着一只乖巧的猫儿，娘娘说五阿哥每次去都挪不开眼，原本怕娘娘怕狗，上次娘娘说在家里就喜欢养动物玩乐，皇上这才放心把这只小京巴送过来了，这可是皇上精挑细选的，毕竟宫里头养狗要格外注意，这只狗刚刚满月，乖巧听话，稍微训练一下就能够认主，奴才还专门带来了负责养狗的人，娘娘过目。”
华莹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小动物她自己也不知道，只印象中隐约记得一些，皇上倒是比自己记得还清楚：“有劳各位了，也麻烦李全公公告诉皇上，本宫很是喜欢皇上的礼物，胤泽也是。”
胤泽一听说自己宫里有了一个其他的小生命，立刻就扑腾过来了，从华莹手里接过去，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才傻兮兮的笑了起来，华莹都有些不忍直视：“胤泽，你等一会再和它玩，先帮它想个名字。”
喜欢归喜欢，可是她在后宫里警惕惯了，就算是皇上送来的：“万一小狗身上脏，先让下人们带它找个窝。”其实就是想让人检查一下狗的身上有没有奇怪的地方，现在李全在这里，华莹当然不可以明说。
“奴才明白，回去自然会回禀皇上。”李全见蕴妃高兴，更是有不少自己的赏钱，乐呵呵道：“那奴才就去回禀了，奴才告退。”
“公公慢走。”华莹也没有忘了让兰栀将其送出去，然后就通知贾太医来看看这条狗，防范着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胤泽实在是喜欢，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什么都是好奇的，尽管有着华莹的劝说，也忍不住去对小狗动手动脚。
华莹觉得有这样一个小动物在身边，也可以更好的教育胤泽，毕竟孩子一是需要玩伴，二是有一个小生命需要照顾，可以从中学会什么是责任感和陪伴。
“胤泽，听话，贾太医检查过之前不要在动它了，而且你这样不知轻重的动它，更容易伤害到它，试想一下，如果你是这只狗，别人把你拽来拽去，你会开心吗？”华莹见胤泽又要上手，而且还拽了一下小狗的耳朵，皱着眉头把他拉起来道。
胤泽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道：“不会开心，儿臣知错了，应该好好对待它。”
“这就对了。”华莹蹲下身子直视着胤泽：“你也要学会耐心等待，不能什么事情都急于求成，现在，就先好好给小狗想一个合适的名字，好不好？”说多了这么不大点的孩子也不会懂，华莹索性就又让胤泽给狗狗取名字了，胤泽现在知道的字不多，华莹也好奇他会起个什么样的名字。
“叫它‘皇阿玛’好不好？”
胤泽敢想敢说，华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为什么？”
“因为皇阿玛就和它一样，长的好看，取这个名字就好像皇阿玛一直陪着儿臣。”童言无忌，华莹听到胤泽的理由也觉得胤泽有些缺少父爱，可他已经算好的了，这宫里的孩子，哪一个不缺少皇上的关心呢？
“但是这个名字不可以，有辱你皇阿玛的嫌疑，还是换一个。”
这好像也确实让胤泽为难了，小脸都要皱到一起了才吐出来几个字：“那就叫团子吧……希望它能和在家里一样，和中秋节的时候他们说的团圆一样。”
本以为胤泽会按照小狗的毛色随便起一个名字，没想到其中还挺有寓意，想来胤泽可能认为之前它是和“家人们”住在一起的：“胤泽起的名字很好，咱们现在一起去找个合适的地方，给它做一个窝，好不好？”
“好。”
“明天和额娘一起，去找你皇阿玛请安，然后谢谢皇阿玛，好不好？”华莹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哄骗小孩子似的，一步一步引着胤泽，胤泽还是乖巧懂事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明天去请安。”只是眼睛还是不能离开团子这只小狗。
第一百五十四章 秘密
“胤泽，一会儿进去别乱说话，只说感谢皇阿玛就好，明白吗？”
此时华莹已经走至养心殿门前，她低头嘱咐胤泽一会儿如何说话，但是李全却没有在，而只有小平子在门口守着：“奴才给蕴妃娘娘请安，蕴妃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怎么只有你在，李公公呢？”李全既然不在此处，要么是在里头伺候皇帝，要么就是皇帝此刻也不在养心殿。
“李全公公在御书房陪着皇上呢，娘娘不巧，皇上前脚刚走，后脚您就来了，您如若有急事，也可以去御书房找皇上。”御书房是皇帝平日处理政务的地方，偶尔会有嫔妃伴驾，但也是少之又少，毕竟涉及朝堂，皇上只会选二三宠妃，华莹就是其中一个，她表现的也让皇上满意，只是砚墨和替皇帝捏捏肩，皇帝随口提起政务时，大多也不予置评，除非皇帝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本宫也没有急事，就是带五阿哥来请安而已，既然这样，那本宫便先回去了，只是可惜这碗桂圆甜羹，再走回去怕是要凉了。”华莹惋惜道，她手中提着的食盒也是专门给皇上研究的新甜点，想要皇上尝尝：“那不如平公公替本宫送给皇上。”
“这……蕴主儿，不然您就还去偏阁等一等皇上吧，皇上之前走的时候提了一嘴，说王大人有事不一并说完，还要皇上再跑一趟，所以估摸着皇上很快便回来了。”大人们有事禀告，也需要在御书房中，看来只是忘记说了一件事情，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那好，那本宫就去偏阁坐一坐。”华莹觉得这样也好，不用让自己再跑第二回，便进了养心殿，这也是华莹的殊荣之一，皇上曾经说过，若是华莹来请安他不久就回来，便请她到养心殿内歇息，换作其他的妃嫔，恐怕就只有打道回府的份。
所谓偏阁，并不是像后宫六宫一样，主殿和偏殿是分离的，养心殿没有那么大，仅仅是用一扇门帘作为阻隔，偏阁也算得上半个休息区，供皇上小憩的，华莹带着胤泽进来，胤泽乖巧的看着四周，他之前并没有来过，都是华莹一个人进来和皇上谈天说地的。
小平子说的确实不错，不过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门口便有了动静，只是小平子在外面刚想说蕴妃娘娘来了，可皇上看起来面色不佳，李全在后面也是心焦，瞪了一眼小平子，示意小平子有什么事情等会再说。
“真是麻烦，连这些小事也要朕亲自出面，就不能写个折子报上来。”想必现在皇上说的是刚刚王大人的事情，听起来甚为烦躁，华莹刚想掀开门帘去安慰皇上，皇上后面的一句话，却让她硬生生的停下了动作。
“富察氏的事情处理好了，那皇后和富察氏身边姚儿的关系呢，已经确定了吗？”这句话是皇上面向秋实问的，他们都不知道仅一帘之隔的后面，还有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姚儿生前确实有服用过掺杂了鸩毒的毒酒的迹象，按理说慎刑司绝不会故意害死刑犯，而且她的家人也在两日之后巧合过世了，奴婢探查到的是因为巧合，也不知道实情是不是这样。”秋实一五一十的禀报，皇帝之前知道皇后和富察氏身边的人有联系，富察氏又出事了，皇帝的疑心让他不得不往深处查：
“奴婢还查出来，虽然富察氏三番五次暗示花房奴才们，可真正培育出绣球花的原因，很大可能是因为皇后。”
“怎么会因为皇后？”
“皇后娘娘在后宫这么多年，人手眼线遍布后宫，这花房中奴婢也已经找到了和皇后娘娘有联系的人，只是她们为人谨慎小心，目前奴婢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皇上面色阴沉如水，那日他前去慈宁宫，就是因为得到了一些消息，实在不知拿皇后该怎么办，便想着找太后前去商议，想让太后明里暗里警告皇后学会收敛，不要再对后宫其他嫔妃和子嗣下手，可太后身边的一若告诉皇帝，一切都是皇帝自己选的路，无论是福晋还是富察氏，太后都没有强加干涉，是他自己当时选择了家室极好的二人作为后宫的首选，太后娘娘身体已经不复从前了，不想再参与其中，让皇帝自己看着办，他觉得烦闷不已，便甩袖出了慈宁宫，后又想到华莹一直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深感愧疚，这才有了团子的出现。
“如果皇上推理的不错，姚儿的确就是皇后安插在富察氏身边的人，那么之前五阿哥乳母一事，虽然表面上是富察氏栽赃嫁祸江妃与玟贵人，背地里却是皇后娘娘操纵的一切，而富察氏后来被揭发的事情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后娘娘暗中安排的，但单单花房一事，就有很大的嫌疑，没准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所为，皇上想如何做？”
“皇后是六宫之主，如此丑闻，怎么能让众人所知。”
“那奴婢便不会让人知道。”
秋实刚刚说完最后一个字，话音还未落，就听屋后传来了很大的声响，原来从第一句话开始，华莹就已经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原本轻轻扶着墙边白玉花瓶的手也跟着愈发用力，直到秋实说这一切很可能是皇后娘娘所为，终于一个踉跄，花瓶被碰倒在地，华莹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被推倒在地的花瓶一样，碎了一块又一块。
“什么人……”秋实反应极快，她发觉在与皇帝谈论宫廷秘辛时竟然还有其他人，掀开门帘却发现是几乎瘫倒在地的华莹还有五阿哥，以及满地的碎片：“……蕴妃娘娘？”
五阿哥不知道秋实和皇帝所说是什么意思，只是被砸碎的花瓶狠狠一惊，却没有哭，只是抬头朝秋实道：“为什么额娘生气了？”
秋实不知该怎么说，身后皇帝也发现了二人，惊讶叫道：“莹儿？”
华莹努力站直身子，甚至勾起了一抹笑容，只是她不知道，那在皇帝眼中比哭还难看：“是臣妾，今日来给皇上带新做出来的桂圆甜羹，还有着淡淡的牛乳香气，皇上尝尝吧。”
“莹儿……你听朕说……”皇上又是心虚又是着急，踌躇半响也没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几人面前，更不能做出什么有损天威的动作。
“臣妾什么都没听见，还请皇上不要灭臣妾的口，五阿哥更是小，还不懂事，至于一时失手砸碎了皇上的花瓶，还请皇上恕罪。”华莹神色惨淡，一手提着食盒，一手牵着五阿哥，将食盒放在楠木书桌上，头也不回的迈出了养心殿的大门。
“蕴妃娘娘？”门口的李全也是一副刚刚知晓的样子，可是华莹已经无心搭理他了。
“哎呦奴才的好师傅，刚才奴才就要说蕴妃娘娘和五阿哥在里面坐着等皇上，您偏不让奴才说，这下好了，一定是皇上和秋实姑姑说的什么让蕴主儿听到了，这可如何是好？”小平子担心自己的活计，李全更是一副万分后悔的模样。
“我怎么知道这养心殿里面还有个人，这下好了，本公公这大内主管的名分，怕是要没了，若我走了，你可记得给我收尸。”
“师傅您可别吓奴才啊。”小平子急得都要哭出来了：“也是怪奴才，直接跟皇上说一句就好了，这下子还害的皇上和蕴主儿生气了，奴才还从未见过蕴主儿那样的神情，皇上心里一定也不好受。”
皇上没有去拦住华莹，而是面对着秋实安慰的神情，坐在了殿内的桌前，打开了食盒，看着那桂圆甜羹，华莹抛去一切看，也是个实打实的贪嘴人，喜欢吃甜的辣的，连带着自己总能吃到些新式的甜点。
“皇上……蕴妃娘娘那边怎么办？她都听见了，想必是怪皇上不告诉……”
“让御膳房的人今日午膳多做些川菜。”
“什么？”秋实原以为皇上会让自己前去解释，或者亲自去给蕴妃赔礼道歉，没想到皇上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
皇上没有重新说一遍，秋实当然听清了，刚才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奴婢遵旨。”
养心殿空无一人，只有皇帝独自坐在桌前，他真正在意一个人时，并不会焦急的上前解释，他是皇帝，本不需要对任何一个女人讨好，只是后来李全小心翼翼的进来时，他抬起头道：“……下次让小平子说完话。”
李全看皇上这样，愁眉苦脸道“奴才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去吧食盒送回景阳宫吧，也告诉她，朕很喜欢。”皇上身体后仰，倚在椅背上，思绪万千，到最后只能汇成几句关心的话语：“她喜欢吗？朕想着没有什么可以弥补她的，所以才送了她一条狗，如今看来，朕本就不应该期满她。”
这几句话驴唇不对马嘴，可李全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第一百五十五章 道理
“蕴妃娘娘和五阿哥都高兴极了，给它取了名叫团子，今日蕴主儿和五阿哥就是来给皇上亲自道谢的。”李全瞅着皇上的表情，好似很平静，就道：“皇上对蕴主儿的好，蕴主儿也是记在心里的，皇上不必担忧。”
就差说出来床头吵架床尾和这几个字了，虽然李全不知道二人是因为什么事情闹矛盾了，但说的话总也是没错的。
“你不知道，朕之前就已经想过，如果她知道朕有这样的事情瞒着她，她会如何做，可真到了这么一天，她那种失望与伤心的表情还是让朕心里难受。”皇上双手撑头，说不难过是假的，对于华莹，他的心已经沦陷了许多，之前他让秋实隐瞒华莹，也确实是因为当时对华莹的感情还没有这样深，更是觉得此事没有定数，说出去影响皇后风评，给皇室蒙羞，可华莹和孩子总要受着委屈，他也会内疚与自责。
“皇上，蕴主儿一贯善解人意，此次一定也会理解皇上的苦衷。”
“但愿吧。”皇上几乎没有跟华莹红过脸，也就皇上提议封嫔的时候华莹的拒绝让他拉不下面子，其余时候二人相处下来皇上都觉得极为舒服，可这次不一样，他心中清楚，自己是个帝王，总不能贸然凑上去赔不是，而这件事情也确确实实伤了华莹的心，该如何解决，还是一个问题。
“若不然，您还让奴才去给蕴主儿送东西？”李全想起之前皇上开玩笑似的送给华莹的歉礼，但那一次也不是真的生气，还可以算得上是情趣，他没见过皇上这样忧心一个妃嫔，更是没有经验。
“再说吧，你先出去，让朕一个人待一会儿。”皇上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想到可能许久见不到华莹和胤泽，他的心中就隐隐作痛。
“主儿，主儿，你怎么了……”景阳宫内殿门外正传来兰栀关心的叫喊，华莹带着五阿哥回宫之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直接就把自己关在了内殿，不让任何一个人进来，连五阿哥都被拒之门外了，这让兰栀和小福子两个不明白事情经过的人很是担心：“咱们主儿到底是怎么了，早上不才好端端的做了新点心去给皇上请安吗，怎么回来了就这样了，连奴婢端的茶水都不要。”
“我们也不清楚，我们二人没有跟随娘娘进养心殿，也不该我们随意进出，娘娘进去没多久，皇上回来了，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说了什么，殿内就传来砸东西的声音，也吓了我们一跳，再反应过来时，娘娘已经牵着五阿哥出门了，连轿撵也没坐就回来了。”一路上，轻煦和蕙心左问又问也没见华莹张口说什么，只沉默着回了景阳宫，到最后，她们也不敢问了，因为除了上次小产，华莹就没有这样过。
“连你们两个都不知道，更别说奴婢和小福子了，真是无从下手。”
“娘娘是聪明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看开的，更何况还有五阿哥。”轻煦拉着同样一脸懵的五阿哥，他只知道自己额娘很不开心。
“对呀，咱们让五阿哥进去陪着娘娘吧？还有皇上新送给娘娘和五阿哥的团子。”团子被检查过之后已经容许在景阳宫里跑闹了，五阿哥也是喜欢，走哪跟那儿，现在团子也好像感应到了低气压一样，乖乖的窝在一边。
“可是团子也是皇上送的，若娘娘真是和皇上大吵了一架，是不是只会火上浇油呢？”蕙心每次都能说到点子上，这下子几个人沉默了，大眼瞪小眼良久，都是摸不着头脑。
“去找……额娘。”胤泽才不管他们在商量什么，只知道自己想见自己的额娘了，便几步走进去了，留下几人在外面担忧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们的说话声音不小，华莹也大概知道此时此刻外面的人在谈论什么，被人关心总也会心情好的，此时胤泽也抱着团子进来了，华莹也确实感觉到了一丝安慰：“胤泽，怎么不在外面玩？”
“胤泽陪额娘。”
听着胤泽乖巧贴心的话语，华莹忍不住抱了抱这个小萝卜头：“谢谢胤泽，不过胤泽不用陪额娘，额娘的事情是大人的事情，胤泽不懂，去和团子玩吧。”
“额娘别伤心。”虽然华莹这么说，但胤泽还是有模有样的拍拍她的手：“皇阿玛，是坏人。”
华莹倒是哑然失笑，在胤泽这里，虽然皇上没有特别多的时间来看他，但也许因为皇上总是来送东西，又给了他一直想要的小动物，这才觉得皇上不错，现在却又因为华莹这样的表现，觉得皇上是个坏人了：“你皇阿玛是个好皇帝，但却不是一个好夫君。”好人和坏人如何定义，倒也是个问题，换个角度想想，倒也可以理解皇帝这样做的理由，只是华莹可以理解，却不能一时间换来对皇上的原谅。
华莹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皇上可能觉得自己只是瞒了华莹一阵子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皇上不知道，她有多恨害了她第二个孩子的人，所以那样与富察氏不死不休，机关算尽，终于达成了目的，可皇帝在这个节骨眼上告诉自己，是自己报错了仇，最终导致她孩子没有的并不是富察氏，富察氏只是被人拿着当刀子使了，这让她怎么不处在崩溃的边缘？但凡当时皇上给了她一些暗示，她也不至于报错仇，这就是对她彻头彻尾的背叛。
要说华莹除此之外，有没有对皇上失望，因为哪怕没有报错仇，可皇上也为了皇后的名声，为了皇室，选择了让秋实隐瞒她，答案也是有的，她确实是失望与愤怒和懊悔交加，但却没有那么失望，因为她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做好了皇帝就算喜欢她，也更看重国事的准备，只是事情真的发生在她眼前了，她却有些缓不过来。
蕴妃娘娘和皇上在养心殿大吵了一架，蕴妃娘娘被皇上狠狠扇了一耳光之后夺门而出，皇上出手之后后悔不已的事情成了宫里人人讨论的好故事，令知道内情的几个人都哭笑不得。
起初只是养心殿的小太监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然后其他人又结合那日华莹的表情，推测出来她和皇上大吵了一架，一定很不愉快，才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而后来人传人的时候，又有不少人在原有的故事上添油加醋，有的说是因为华莹吃醋善妒皇上无法容忍，有的说是因为皇上心情不好，华莹正撞在刀口上，还有的竟然说是因为华莹不满意皇上送给五阿哥的小狗而争执不休，真是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乱，到最后华莹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经历了这些事情了，那些人怎么传的和真的一样，绘声绘色的。
“娘娘，太后娘娘让您去慈宁宫一趟。”蕙心打断了还在数着外面花骨朵有几个的华莹，这些天华莹和皇上的确没有说过一次话见过一次面，外面风言风语流传的很多，都说华莹要失宠，这不，太后娘娘的口谕就来了，让华莹立刻去慈宁宫，想必是要劝华莹不要和皇帝硬犟的。
“知道了，现在就给本宫更衣吧。”太后娘娘让她过去，她总不能也拒绝。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华莹穿戴整齐便去了慈宁宫，今日穿的仍旧是自己喜欢的那一身藕荷色的旗装，整个人被衬托的不似有孩子的人，反而更加少女。
看她这样的打扮，太后才舒心不少，知道华莹没有因为和皇帝不愉快就折腾自己，华莹也没有打算这样做，何必为了皇帝来糟蹋自己的身子：“没什么可以给太后娘娘的，所以臣妾就还是手抄了经书，太后娘娘不要嫌多。”
“怎么会嫌多，你这个丫头的真心，哀家只会嫌不够。”太后叹息一声，终于还是回到了正题：“知道你对皇上也是用着十足的真心，所以哀家才更加心疼你，最近宫中流言蜚语又这样多，所以哀家便把你叫过来，问一问情况。”
“是宫里的下人瞎说的，什么臣妾拈酸吃醋闹到养心殿这样的话都出来了，太后娘娘只当没听到就是。”这话华莹说出来都觉得无语，她是不是那样的人太后也一清二楚：“其他更为夸张的流言臣妾就不说出来扰太后娘娘耳朵了，太后娘娘当没听见便可。”
“哀家自然不会当真，只是你和皇帝之间的事情，哀家虽然不清楚，但很早之前便说过，皇帝是大祺国的皇帝，你应该去理解他，二不是自己去幻想什么。”
“太后娘娘说的臣妾明白，可有的事情，臣妾不能轻而易举就理解了，臣妾也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不可能事事都尊崇道理和事实，而不尊重本心。”这样的话，也曾经对皇帝说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本心
“是哀家着急了，也的确不该逼你做什么。”太后自然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是她说两句话华莹就可以放下一切的：“五阿哥那孩子怎么样？”
“劳太后娘娘费心，五阿哥一切都好。”
“那便好，有五阿哥陪着你，哀家也放心。只是在这件事情上，就算你不愿意听，哀家还是要说，要想流言不攻自破，就需要当事人出面证明，你可懂哀家的意思？”
华莹自然懂，太后是说只要她和皇上不再冷战，而是重归于好，自然也就不会有人说什么华莹失宠，皇上盛怒的话，可她内心还是有一道坎，事关自己的孩子，甚至还有顺贵人的孩子，她不知道顺贵人宫中的红烛究竟是不是皇后让人埋下的：“臣妾明白，既然臣妾还身在后宫，就也会为皇宫之中的名声考虑，太后娘娘也不必为此忧心，您还是让臣妾给您捏捏肩，听听曲就是了。”
“说起听曲儿，喻贵人那个丫头的确有两嗓子在身上，只是她性情的确不是适合在后宫里待着的，但心眼不坏，只要不做出什么僭越的事情，哀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太后娘娘宅心仁厚，喻贵人和顺贵人二人从小在家里娇养着，尤其是喻贵人，不懂深宅大院的弯弯绕绕，太后娘娘能够容忍她便好。”
“哀家老了，有时候看着你们朝气蓬勃，也觉得身上多了几分力气，自然不会为难你们这些孩子。”
待又替太后捏了半晌的肩膀后背，华莹便告退了，只是刚走没有几步，太后便对着内殿道：“人已经走了，出来吧。”
内殿之中隐藏着的，竟是皇上，看来是从华莹来到慈宁宫时，就已经在这里准备着了：“有劳母后替儿子打探蕴妃心意了。”
太后没好气儿的冷哼一声，今日皇上一来就愁眉苦脸的，她当遇见了什么事情，原来只是因为宫中流言所谈论的，和蕴妃闹了个大大的不愉快：“不是哀家说你，都三十有三的人了，又是一国之主，面对起自己在意的嫔妃，怎么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先不说此事你真的做错了，就算是闹了小口角，不愿意理便不理，想要挽回就主动上前，求着哀家把蕴妃叫来，这算个什么事情。”
“只是怕她不愿意见朕，所以才来央求母后，前一日朕让李全去景阳宫，带了一块上好的蓝宝石，只是她看都没有看，干巴巴的谢了恩就扔到库房里去了，朕心里实在是没有准头，便只能找母后了。”男人一动起心来，确实就像没头苍蝇一样的傻小子，这一点倒不分年龄。
“人家是在生你隐瞒的气，你送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刚才你也听到了，她只是需要时间想清楚走出来，若你能放下一些面子，主动去景阳宫找她，想来就可以解决问题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就看你自己的想法了。”太后不会要求皇上不要付出真心，就如同华莹所说，人都有心，只要不影响大祺国的国事，又能够让他这个皇上活的更快乐，有一个这样的女子也未尝不可。
“多谢母后开导，儿臣明白了。”皇上也算是认栽在华莹身上了，回到养心殿之后踌躇良久，还是决定当夜去景阳宫。
这几日他没有去别的妃嫔那里，无论是用膳还是侍寝，妃嫔们也甚少没有怨声载道，因为受宠的蕴妃和皇上起了争执，蕴妃也没有见皇上一面，这更是她们乐衷于看到的，只有顺贵人等人在担忧华莹。
“姐姐，你是不知道那帮人幸灾乐祸的，皇后娘娘也是，明明玟贵人一直在讽刺娘娘，也不帮娘娘说一句话，就乐得让娘娘在众人面前尴尬。”顺贵人所说，不过是请安时玟贵人仗着自己有孕，身份水涨船高，说起来这些天宫里头热议的事情，还三番五次讥讽华莹没了宠爱，空有妃位也没用处，除了玟贵人，自然还有江妃和湘贵人轮番上阵，只是江妃更加隐喻罢了，皇后自然是乐在其中。
“玟贵人那样说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也快要生产了，你别与她置气。”华莹不把她们放在心上，一些跳梁小丑，靠着别人过的不顺给自己增添乐趣的人，自己也好不了哪去：“至于皇后……”
华莹犹豫再三，决定还是先不要告诉顺贵人，免得她贸然行事，顺贵人问自己为何与皇上置气，华莹也只是说因为富察氏的事情与皇上发生了口角，没有说皇后之事：“皇后从来都是看人笑话的主，你更不必生气。”
“姐姐，你还不明白嘛，我这哪里是生气，我是为你担心，人人都是拜高踩低，哪有人知道姐姐的好？皇上也真是的，竟然能狠下心来这么多天不见姐姐。”顺贵人不知道的是，不是皇上不想见华莹，而是不敢见：“姐姐也不要太过于倔强，皇上自尊心强拉不下脸，咱们可不学他，要不然姐姐就去见皇上一面，把事情说开了也好。”太后劝皇帝去找华莹，而顺贵人在劝华莹去找皇帝。
华莹不是没有想过，而是自己还在想着自己报错了仇，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一笑而过，还去主动和皇上结束冷战？
“我会好生考虑的。”
“姐姐，你越长时间不去找皇上，皇上没准也越发觉得你不把他放在心上，如此一来，就算是真心喜欢姐姐，也拉不下来面子了，如果直接觉得是姐姐不需要他也能过得很好，那岂不是一辈子都无法和好了？姐姐的五阿哥也要受牵连呢。”
“好好好，知道了，你这个丫头就不要催人了，今日我就去找皇上，还不行吗？”有顺贵人的开导，华莹倒也想通了一些，皇上并不知道自己为了孩子的事情做了这么多，他只是也只能先在情况不定时保住皇后的名望，不然丢的就是整个皇家的脸面，至于五阿哥乳母一事也是富察氏所为，在当初皇帝决定相信玟贵人时，华莹也多少知道皇上是有所隐瞒的，更谈不上有多失望，如今，她还是需要拜倒在现实面前，因为顺贵人说的不错，她仗着有皇帝的宠爱可以挥霍，可五阿哥不行，五阿哥只是一个孩子，不能被自己的所作所为影响，他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日后也一定会被重用。
于是，华莹晚膳之前又做了两道菜品，深吸几口气，准备去养心殿碰碰运气，至于如何去和皇上沟通，她心里也没有底，因为她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会不会认为是自己无理取闹。
只是刚刚由轿夫抬起轿撵，还没走两步，刚离景阳宫十来米的距离，华莹眼瞅着前面声势浩大的轿撵阵仗，除了皇上还能有谁可以用？
“娘娘，皇上是要来咱们景阳宫吗？”轻煦她们自然也看见了：“这条路是景阳宫的必经之路，难道皇上也要来找娘娘？”
华莹一时间呆愣片刻，眼见对方轿撵离自己越来越近，看来目的地的确是景阳宫，他们二人甚至在轿撵上对视了一眼，皆是复杂的神色，抬轿撵的下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华莹让他们落轿子，走下前来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皇上没有第一时间说话，一是因为这样的巧合而惊讶，二是这几日不见华莹，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总觉得度日如年，身边好像习惯了有这样一个女人陪着自己，方才与她对视，他感觉到了自己情难抑制的思念，自己的莹儿果然还是这样美丽，眼神清澈而复杂，所以久久不能回神：“……免礼吧，如今是晚膳的时候，是要去永寿宫吗？”
皇上没有想过这次华莹会主动想要找自己，只以为她是要去和顺贵人一同用膳：“朕来的还是时候吗？”
“回皇上的话，臣妾是做了香辣藕片和炙火腿，想给皇上添两个菜，没想到皇上来了景阳宫。”华莹不会怕自己好像是贴上去的那一个，因为他们是相互的想着对方，自然也要让对方知道，自己心中的惦念：“皇上如果也是来找臣妾的，那就来景阳宫一同用膳吧。”
“好。”多说无益，华莹与皇上共同进了景阳宫，二人的下人们都是面面相觑，没有想到剧情是这样平和的走向，却留下侧殿斐贵人失望的眼神。
“还以为皇上不会再宠爱蕴妃了，没想到，还是空欢喜一场。”每一次皇上来景阳宫，都没有留给她一丝一毫的目光，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去主殿，天知道她已经多久没有侍寝了。
冬雪看小主失望至极，叹息道：“本来就是一些长舌妇们添油加醋编出来的故事，以奴婢看皇上和蕴妃娘娘之前的亲密样子，总不可能轻易就失去了皇上的宠爱，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小主还是快些用膳吧，凉了对胃不好。”
第一百五十七章 解开
不管斐贵人心中有多么愤懑不平，皇上确实忘记了，这景阳宫还有一个斐贵人，他现在满心只想着与华莹和好如初。
二人对立而坐，蕙心等人会看眼色，虽然是用膳，但也只留了皇上和华莹二人，连个布菜的人都没有。
“既然皇上来了，那臣妾做的菜品便正好加在今晚的膳食内了。”华莹亲自将食盒里还隐约冒着热气的菜品拿出来摆在皇上面前：“皇上用膳吧，臣妾给您布菜。”
皇上本想说什么，但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任由华莹给他布菜，但他又忍不住抬起了筷子，夹了一块粉蒸排骨放到华莹瓷盘内：“你也多用一些，这是你爱吃的，还有这个，酸辣鲫鱼，几日不见，总觉得你又清减了。”
“臣妾可没有。”华莹淡笑着把皇上夹给自己的菜送入口中，皇上记得她爱吃什么，她也做了皇上喜爱的食物，餐桌上倒弥漫着一股平静而祥和的气氛，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场面。
用完晚膳，二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有先开口提那件事情，倒是屋后传来一声小狗的鸣叫声，呜咽似的。
“轻煦，去看看团子怎么了，叫声这样凄惨。”
轻煦不过片刻便回来了：“回娘娘的话，团子和五阿哥玩闹的时候，五阿哥不下心踩了它一脚，估计是没有站稳，踩的不轻，这才连连哀叫，扰了皇上和娘娘说话。”
“胤泽看起来很是喜欢那条狗。”皇上道。
“是呀，团子这个名字也是他起的，说希望团子能够和在家里一样，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臣妾都觉得不像是一个三岁小孩说出来的话。”
“胤泽天资聪颖，就和朕给他起的名字一样，是有上天福泽的。”说了这么多无足轻重的话，皇上还是打算先华莹一步开口：“朕之前的确对不起胤泽和你，向你隐瞒了引诱五阿哥乳母的罪魁祸首是富察氏，可朕之后也让秋实继续探查并保护胤泽和整个景阳宫，朕知道这或许弥补不了什么，但已是朕可以做的全部了。”
皇上从没有对一个妃嫔说过这样饱含歉意与示弱的话语，他可是皇上啊，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让华莹都有一些吃惊了，虽然想到了皇上今日之行的目的，可这样直接了当，也让华莹美目圆瞪道：“皇上大可不必这样，皇上做的事情臣妾没有办法指责。”
“瞧你这副模样，好像朕只会无理取闹一样。”皇上好不容易说完一番话，克服了心中的大男子主义，哪知道华莹是这种反应：“朕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莹儿也不必如此，还有皇后与花房一事，此事真假尚未可知，单凭一个推测就认为皇后是才是幕后策划一切的人太过片面，不仅会让你多想，而且对皇后也不公平，更不用说皇后是过国母，所以朕知道这件事时也是打算先瞒着，但没有想到你当日也在养心殿，看来是朕的算盘打错了。”
皇上苦笑道：“朕也实在不敢去想，如果一切真的是皇后所为，朕该如何做？正如皇额娘所说，当初也是朕和先皇选择了叶赫那拉氏为当今皇后，更是纳了名门之出的富察氏为侧福晋，现在富察氏已经不在了，朕实在是不想朕真正意义上的结发妻子和富察氏一样心狠手辣，莹儿，你可懂朕？”
“皇上内心的担忧臣妾自然都可以明白，只是臣妾当时以为害死臣妾孩儿的正是富察氏，不是临月，富察氏被正法臣妾心中才算是给了自己孩子一个交代，可现在皇上又要告诉臣妾，其中还有隐情，臣妾这个做母亲的就如同傻子一般被蒙在鼓里，不把这一切说开，臣妾如何能坦然面对皇上？”皇上肯对自己真诚发言，华莹也愿意如此。
“所以朕今日来，就是为了向你和胤泽道歉，请你们原谅朕一次，朕以后一定会对你们不再有所隐瞒。”皇上见华莹眼中已有泪光，爱惜的说道：“自从与你两情相悦，朕才知道，什么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朕年少时还以为不会遇见你这样让朕情动的女子，如今看来，是大错特错。”
皇上的身份再加上这样动人的情话，任何一个女子都会甘拜下风，可华莹不会，华莹一直说追求的就是平分秋色和势均力敌，她朱唇轻启：“皇上的心意臣妾明白，臣妾的心意，也如皇上一般，愿意把臣妾的所有托付给皇上，还请皇上不要再让臣妾失望了。”
“朕心十分愧疚，自然不会再亏待莹儿与孩子。”双方都已经摆出了诚意，华莹也不会再说什么，虽然皇上说皇后一事暂不确定，如果有任何新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华莹，但华莹从不会无脑的陷到皇帝的甜言蜜语中，她早已默默地把秋实所说和皇上关于皇后的回复记在了心里，若所说为实，那这后宫，必将会天翻地覆。
“皇阿玛。”胤泽脆生生的喊声结束了两人之间因为矛盾初解而颇为暧昧的氛围，当然，他的怀中还有之前发出惨叫的团子：“额娘不生气了吗？”
“胤泽的额娘最是大度，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怎么会生气？”皇上笑道，同时挥挥手示意胤泽走过来：“刚才你是不是踩到了它？不喜欢朕送给你的礼物？”
“皇上还是别吓唬胤泽了，还有，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净是奇怪的比喻。”华莹嗔怪的看了一眼皇帝。
“儿臣很喜欢团子，方才，方才是意外……”胤泽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孩子被逼的一直想要解释清楚，而且还把团子抱得更紧，示意自己很喜欢团子。
“胤泽，轻一些，对待任何小动物都是，你比这些小动物的力量要大，所以它们可能会感觉到疼，知道吗？”华莹掰开他的手，好让团子能够喘得上来气：“要好好抱它，不然它也会不舒服。”
“是，额娘。”胤泽知道自己好像做错了事，乖巧应道，也按照华莹所说让团子舒服的待在自己怀里。
“也要记着，去了尚书房学府之后完成每日的功课外加练字后才可以去找团子玩，不能因为它耽误了自己的学业。”华莹其实在团子来景阳宫的第一日就已经尽数告诉胤泽这些道理了，只是今日皇上也在，便再说一遍，也让他知道她是如何教育儿女的。
皇上果然看着华莹仔细教导胤泽，心下满意，他是会严加要求皇子，但是不代表想让自己的孩子同时拥有严父严母，他想要给孩子一个有额娘温暖着的童年，不要像自己的童年一样，与母亲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才几岁便没了自己的亲额娘，这样的痛苦，只有亲身体会才能感同身受，所以皇上最看不惯皇后的一点也是因为她对于三阿哥实在严苛，三阿哥同她没有了亲额娘，可皇后这个额娘又不像当时的德妃一样慈善，而是处处严格教育三阿哥，这让皇帝多少会不满，当然他也知道皇后是为三阿哥好，所以并未真正意义上提起过此事。
“胤泽听话，也主要是你这个额娘教的好，今年胤泽就去尚书房了，便先让他和三阿哥四阿哥一同学习，适应一下，不急于一时求成，若是刚开始不习惯，便先每日少去两个时辰，等他体会到尚书房的氛围，必然会好生学习用功。”大阿哥与他们三个差的多，如今已经是可以上朝堂的年纪了，自然不会再和几个弟弟上一样的课。
“有皇上这句话便好，臣妾还担心这样小的孩子日日去尚书房会不适应，听静嫔说四阿哥刚去的时候就很是不开心，把静嫔心疼坏了，但念着要好好读书不辜负皇上的期望，就硬让四阿哥过去。”其实只是夸张的说法，静嫔答应每日给四阿哥一粒金瓜子，四阿哥便每天屁颠屁颠的过去了。
“还有此事，静嫔也从未提起。”
“都知道皇上望子成龙，怎么会忍心辜负皇上的心？”华莹此举就是告诉皇上，可不是只有皇后对孩子严厉，宫里哪个孩子都不是容易的。
“也是，或许朕真的对他们要求过高了。”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皇家更是，不然以后也没有拿的出手的子嗣，会很丢人，但皇上现在觉得，物极必反：“朕会告诉尚书房，劳逸结合，尤其是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岁数都还小，正是贪玩的年纪，要是逼迫的让他们厌倦了学习，就得不偿失了。”
“皇上能够想通就好。”华莹也为胤泽松了口气，起码不用在那样高压的情况下读书学习了：“皇子公主们一定都可以理解皇上，反而更加用功学习的。”
“朕只希望有一个天资聪颖又肯下功夫的嫡子来继承大统。”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关于太子一位，大多都是由皇后所出的嫡子所得，虽然如今三阿哥不是皇后亲生，但宗轴上已经是皇后的血脉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皇子
既然有了三阿哥这个嫡子，为何皇上又要这么说？
华莹怕这又是皇上在借此试探自己，便从容道：“皇上正值壮年，以后一定还有很多优秀的皇子，如今这样想，会不会太早了些？”
皇上的本意倒并没有去试探华莹，只是说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察觉华莹可能误会自己了，他笑容中带着小小的宠溺：“莹儿别想太多，不过是提到了关于子嗣的事情，朕就随口一说罢了。”
关于三阿哥，皇上自然会当做未来继承人去精心培养，只是三阿哥体质孱弱，长大成人如何还是两说，但正如华莹所说，他现在宝刀未老，并不是很担忧，实在不行再找一个合适的孩子养在皇后名下便罢了。
“皇上别总是吓唬臣妾，臣妾的胆子可小了。”华莹知道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拍了一下皇帝胸口。
“胆子小？朕可没有看出来。”皇上享受着现在的情趣，胤泽则专心致志的和团子玩闹，没有注意这边：“来人，把五阿哥带下去吧。”
“皇上？”
“天色已晚，五阿哥在这里，会打扰咱们二人的洞房花烛夜。”皇上与华莹咬耳朵道，看的蕙心都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抱了五阿哥出去，然后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
“什么洞房花烛夜，皇上的洞房花烛夜，恐怕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少在这里哄骗臣妾。”十几年前皇帝大婚，那时候华莹才即将出生呢，她心中也曾经幻想过洞房花烛：“臣妾小时候还总是想，洞房花烛夜一定很是浪漫，可是臣妾是没有那个福气了。”到底也是为人妾室，连正红都不能用，谈什么大婚呢？
“只有跟自己喜欢的人，才算是洞房花烛。”皇上将华莹的话记在心里，在华莹的额头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算是承诺。
一番足以令二人回味已久的缠绵过后，华莹枕在皇帝的胳膊上，这看似普通的一个动作，实际上更是皇上的破例，皇宫中和皇上睡觉也是讲究和规矩都不少的，首先妃嫔就要保证入睡之后不会乱动惊扰皇上，其次就是不能在入睡时做出出格的动作，两个人和衣而眠绝不可以触及皇上，更不用说枕着皇上入眠了，可这已经是皇上极力压制着把华莹抱入怀中的冲动而换来的折中办法。
门外突然传来了说话声，以及轻轻敲门的‘叩叩’声响，原来是小平子守夜：“奴才惊扰皇上罪该万死，启祥宫的玟贵人刚刚发作了，皇上可要去看看。”
皇上与华莹折腾的时间不短，如今疲惫，将要睡着了，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用另一只手揉揉惺忪的睡眼：“……太医怎么说？”
“玟贵人刚刚发作，太医正在赶去启祥宫的路上，也是在睡梦之中破的羊水，奴才也不太清楚现在玟贵人的状况。”
华莹也是悠悠转醒：“皇上不然就去看看吧，玟贵人之前身体健康，可生孩子这事情对于女子很是不容易，都是鬼门关里过一趟。”
华莹这样说，皇上也被打动了几分，毕竟是为自己孕育的孩子，这些年子嗣不多，每个人生产时，皇上都去陪着，若单玟贵人这里皇上不去看看，难免让人误会，这样想着，皇上坐起身道：“那朕就去看看，你若是困，便先睡吧。”
“皇上这话说的，都知道今夜皇上在景阳宫留宿，皇上都起来了，难道臣妾还要独自一人，这不是让满宫戳臣妾脊梁骨吗？”华莹一边先给皇上披上了衣服，又让下人进来，随便穿了一件旗装，也没有戴珠宝首饰。
“不过是看莹儿刚才累了，就关切一句，哪知道你跟火药桶一样。”皇上伸直双手让下人穿衣，华莹的手法是妃嫔中最慢的，让她给自己穿戴，还不如叫下人来。
看你刚才累了这句话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专门伺候皇帝的下人见他们二人恩爱如初还愈演愈烈，暗叹蕴妃娘娘好本事，之前的流言怕是要不攻自破了。
皇上既然到了启祥宫，那么其他妃嫔也没有不来的理由了，倒真有一个人没有来，那就是喻贵人，她实在是起不来，说自己不去，又不是和自己关系好的人生孩子，宫女们知道她有起床气，也不敢再叫，只能由着喻贵人。
“不是说皇上厌烦蕴妃了吗？怎么两个人一起来了。”杜常在看着皇上和华莹一同走进来甜甜蜜蜜的样子小声问道。
湘贵人听到了，轻飘飘地看了杜常在一眼：“别人说什么杜常在就信什么？蕴妃要是那么容易被厌弃，本小主当时也不至于落得一个常在的下场。”不过是在满月宴上手一滑不小心摔了五阿哥，五阿哥也被检查过没有大碍，她就直接被降了位分，可见当时皇上就已经对蕴妃极尽宠爱了，两三年过去，只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杜常在当时还没有进宫，自然不会了解。
很显然，华莹与皇上恩爱如初是这些人不想看到的，所以一进来就夺了所有人的目光，皇上并不在意他人怎么想，本就是流言传的太过夸张，他什么时候对莹儿动过手？
皇上坐在主位也就是皇后身边，华莹便坐在静嫔和顺贵人处：“怎么不见喻贵人？”
“估计又是起不来闹起床气呢。”静嫔可见识过喻贵人的脾气，恨不得把自己宫的顶都给掀翻了。
“皇上和皇后应该没空注意她来不来，随着她去吧。”华莹听到这个理由也是暗自佩服喻贵人随心所欲，要是她有喻贵人一半的我行我素，也就不会大半夜爬起来到启祥宫看别人生孩子了。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玟贵人虽然体格小，但孩子长的健壮，所以生产时有些困难，但问题不大，皇上和皇后娘娘安心等待即可。”一名太医说道。
“好，务必顺利让玟贵人产下皇嗣。”皇上也安了安心，静静等待着，然后看了一眼秀妃，只见秀妃也是端正笔直的坐在下面，心中有了决断。
玟贵人生子用的时间的确长了一些，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长的健壮，玟贵人又是个骨架娇小的，必然会有些吃力，好在玟贵人争气，咬着银牙一鼓作气把孩子生下来了，心中想着的都是一定要是个儿子，有个好养母，日后没准能有一番大作为。
“皇上皇后，玟贵人顺利产下一个小皇子，足足有七斤，健康的不得了。”产婆堆着笑抱出来一个襁褓婴儿，玟贵人生产的时间也好，如今还没有到夏天，不冷不热的，坐月子也舒服一些，而且孩子又健康，这一点已经比三阿哥四阿哥好了不少。
“好，玟贵人生子有功，赏赐黄金白两，其余珠宝布匹若干，由太医院与内务府好生照看，养好身子。然后传令下去，玟贵人宫中下人侍奉主子尽心，各赏半年俸禄。”玟贵人起码不会因为这次生了孩子而封嫔是宫中人都心里有数的，可是尽管如此，还是能够看出来皇上对宫中又降生了一个健康的皇子的喜悦，虽说只有金银上的赏赐，但出手阔绰，赏赐下人这种事情之前也只有华莹生五阿哥的时候皇上提过。
“皇上，既然玟贵人不晋封为嫔，那就不是一宫主位，那这六阿哥，是由哪一位妃嫔抚养呢？”皇后几乎是迫不及待问道，这后宫嫔妃中，一宫主位已经没有她可以利用的人了，无论六阿哥给谁，对于她来说都是不利的。
“皇后既然问起，那朕也就说说朕内心的想法，朕认为秀妃可以担此重任，秀妃养育着二公主，教养的二公主甚是知书达礼，聪明伶俐，先前朕又让二公主教导四阿哥，秀嫔也主动帮衬着，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决定把六阿哥交由秀妃抚养，诸位爱妃可有异议？”
秀妃坦坦荡荡接受了众人目光，当皇上提出没事让二公主多和弟弟妹妹相处时，她就隐约猜到皇上想做什么了：“如果六阿哥真的交由臣妾抚养，臣妾一定视六阿哥为亲生，努力教养好他，不辜负皇上和皇后娘娘共同的期望。”
皇后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富察氏当时和皇上提的把玟贵人的孩子交给秀妃皇上还是记在心里的，只是唯一皇后没有算到的是，当年的秀嫔机缘巧合下成了四妃之一，如此的家室地位，倒真是不容易：“秀妃在宫中多年，也是一个好人选，皇上英明。”早知如此，还不如给了季嫔，位分更低一些，可那时季嫔还在富察氏手下，姚儿再怎么巧舌如簧，也劝不了富察氏塞给季嫔一个孩子。
“既然没有异议，那此事就暂且定下来，只是朕感念玟贵人生子不易，决定等孩子满月，再交给秀妃抚养。”这也是在来的路上因为华莹所说的为母不易，皇上临时决定的，倩贵人凄惨而死的模样皇上依稀记得，还是不要把生母逼的太紧。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体恤
“皇上体恤玟贵人，是玟贵人的福气。”
秀妃也真是好运气，白捡了个妃位就算了，还白捡了一个儿子，皇后在皇帝走后瞥了一眼秀妃，后者看起来心情也不错。
翌日请安后，静嫔来到华莹的景阳宫，虽然如今华莹比她们位分要高，可几人倒还是一如往常，私下里没有那些规矩束缚着。
“本以为是皇上关照四阿哥，原来只是测试一下秀妃适不适合养六阿哥，真是让人心里不爽。”静嫔昨夜回去那是越想越气，这不是拿四阿哥当工具用吗？
“这不也是顺便让四阿哥和兄弟姐妹们多熟悉熟悉，你就别气了。”
“亏着我之前还觉得秀妃对四阿哥还不错，合着就是一起演戏呢。”静嫔气鼓鼓道，她明白秀妃心里说少有数，不会像她一样被完全蒙在鼓里，还觉得秀妃对孩子好，还经常准备四阿哥喜欢吃的糕点，却是做给皇上看的，也不与自己提一句，身为人母，一定是不高兴的。
“秀妃姐姐估计也不确定，而且既然皇上想要观察她，她总不能一副不欢迎的样子吧，人人都有难处。”顺贵人帮着秀妃说话道，不管怎么说，之前也是有半分交情的。
“你们就联合起来欺负我。”静嫔知道她们说的也有理，还佯装生气道。
“咱们哪里敢欺负你，对了，之前和皇上提起四阿哥在尚书房学习一事，四阿哥现在可适应了？”
“还是多亏了你，皇上起码放宽了一些时间限制，虽然只针对年纪小的皇子，可胤明从算是有几日开心日子可以过了，不用总是为尚书房的事情发愁。”
“你觉得这是好事儿，没准皇后还怪本宫多管闲事了呢。”
华莹的确是一语中的，坤宁宫的皇后见今日三阿哥早早的就从尚书房回来了，以为三阿哥身体不适或者又要耍小脾气：“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早，不是还有一个时辰才下学堂吗？”
“还是身子不舒服？”皇后将自己的毛笔搁置在一旁，新月眉微微皱起，这样的神情每次都让三阿哥提心吊胆的生怕说错了话。
“回母后的话，皇上告知了教书先生和少傅大人，儿臣和四弟年纪还小，不必按照之前的要求上够时辰，完成每日课业即可，等五皇弟来了尚书房也是如此。”
“你皇阿玛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吩咐？”
“儿臣也不知，皇阿玛还说，儿臣和皇弟们年纪尚小，应该先懂得用功的意义，而不是一味埋头苦读，儿臣只是按照皇阿玛所说，到点了便回坤宁宫陪伴母后了。”三阿哥虽然是除了大阿哥以外最为年长的，到底也不过五岁，心中对皇上的旨意还是高兴的。
皇后自然没有错过他眼中的窃喜，毕竟是个孩子：“那现在胤光就再去看一看今日先生讲的东西，不要皇上说可以放松一些，就真的对学业不管不顾了。”皇后所想也没有错，现在严格要求三阿哥，日后就能够省心多了。
“儿臣明白了，母后教育的是。”三阿哥顺从的应付着皇后，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不会再去反抗，不然之后惹得母后更加生气，自己还要多背几首古诗。
“去吧，若是学累了，小厨房还有给你准备的红枣粥，记得喝了。”皇后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的这个嫡子，除了学习，吃穿用度都是不错的，只是她好像并不知道三阿哥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完全是只按照健康这个标准来考虑膳食。
“娘娘现在对三阿哥严格，以后三阿哥就会感激娘娘的。”新玉替皇后继续砚墨，一边安慰皇后道，她也可以感受到三阿哥与皇后现在不像母子，反而像君臣，虽说皇家讲究先君臣再父子，可那也是对皇上而言。
“但愿如此。本宫不求着三阿哥能够感激本宫，只求他在上进一些，能够牢牢的把太子之位握在手中，给本宫留一个颐养天年的晚年，本宫就已经知足了。”
“三阿哥现在是嫡子，太子之位自然是三阿哥的，只是娘娘，您不再要一个亲生孩子了？”
此事之前已经谈论过，可新玉总觉得以娘娘的身体，还是有一丝生育的可能的：“本宫说了，就算本宫想，可皇上已经毅然决然的改了三阿哥的生母为本宫，而且皇上对本宫的宠幸早已不在，更不用说本宫的年龄已经不适合怀孕生子了，若是不中用，没有把孩子生下来还把自己折进去了，还不如用心培养三阿哥。”
“娘娘说的是。”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逝去的二阿哥，给皇后心中留下了不少阴影。
“姚儿解决了吗？”
说起姚儿一事，新玉正色道：“处理的很干净那姚儿还自以为捏住了皇后娘娘的把柄呢，她的一家四口也全部解决了，这些年靠着皇后娘娘的照拂，过的幸福的很，谁知道姚儿这么不知轻重，竟然还留着证据打算威胁娘娘。”
姚儿给家人写了一封信寄了一个包裹，说自己若是出事，就把包裹内的东西想办法送到宫里，实在不行送到和宫中有联系的人的手中也行，以此来保皇后不杀人灭口，本来皇后不知道此事，假意送姚儿出宫并将其毒杀之后，自己手下一个负责宫外采买的太监竟然偶然间得到了有自己这些年来利用富察氏暗害妃嫔的证据的锦盒，原来是姚儿的家人花重金托一户女儿在宫中的人家送入后宫，本想着直接给调查清楚的皇后的另一个对头江妃，没想到被采买太监发现鬼鬼祟祟的，当场截下。
“她自作聪明的以为能够从本宫和富察氏之间的斗争中脱身，本来就是一个不忠心的，还指望本宫能够留她性命吗？”皇后不屑一笑：“还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认识个宫里的人以为自己了不得了。”
“可不是呢，娘娘的人手才是遍布后宫，帮姚儿家人的那家人奴婢也让小令子查清楚了，就是一户穷酸人家，虽然说没有看里面的东西，但听娘娘的嘱咐以防万一，也已经彻底清除了，娘娘可以不用担心姚儿的事情了。”
“幸好身边有你们。”皇后很少说些贴心体己话，以她和新玉的关系也不用特意说谢谢的话，新玉就会帮她把事情办的稳妥，这一点很像妙语，新玉却更比妙语有自己的心思，会给皇后挑理。
“皇后娘娘别折煞奴婢了，奴婢跟着皇后娘娘快要二十年了，您还这样客气什么，只要娘娘愿意相信奴婢，奴婢就誓死追随娘娘。”
“本宫知道你的心思，”皇后似乎不擅长和下人们打成一片：“玟贵人那边怎么样了，孩子被抱给别人了，心中是否不服？”
“这倒没有，玟贵人比当时的倩贵人强多了，醒了之后只询问了几句，更何况皇上还给她开了先例，六阿哥到了满月才被送去秀妃那里，只是秀妃的事情是不是超出了咱们的预想？”
“随她翻出个什么风浪，难道一个宫女出身的人，还想着用一个抱来的儿子和三阿哥争夺太子之位吗？”皇后看不上江妃，就更看不上秀妃了，江妃起码还是得到了皇上一些真心，最后也算是明媒正娶，从一抬小小轿子中再次进了王府，成了侍妾，而秀妃算什么？一次被皇帝所不耻的意外罢了。
“当初江妃和秀妃之间究竟有什么龌龊，咱们务必要先一步知道，也可以未雨绸缪。”皇后对于当初秀妃意外被皇帝宠幸一事十分怀疑，主要是其中疑点过多，让人不得不疑心，她相信皇上也决定不会相信当时那样随意的解释。
“可是奴婢让人仔细探查过，确实没有什么可以下手的地方。”新玉道：“奴婢无能，还会让人继续调查。”
“不着急，既然那位还没有出事，那就是皇上也没有查出来，留给我们的时间还多，咱们慢慢来，走了一个富察氏，还有江冰漪和布尔哈齐氏，对手还多呢。”
江妃的野心皇后可是见识过，她表面上一声不吭只顾着大阿哥的婚事和学业，可内里估计早已经准备好给她一个趁其不备的‘惊喜’了，江妃就像是一头眼睛和头脑格外清明的头狼，时刻预备让敌人一招致命，但不可否认的是，大阿哥是她的软肋，却没有成为她的盔甲，若她有和富察氏或者皇后一样的家室，恐怕这个皇后之位都有可能易主了，毕竟皇后也见过，当时皇帝看着她的眼神，虽不如现在像看蕴妃一样热切，却都是皇后这个贤妻良母不曾拥有过的。
“皇后娘娘安心吧，任何人都不能撼动您的皇后之位。”
是啊，就算她们得到了皇帝的心又如何，皇帝的心是这世界上最容易产生变动的东西，你以为你拥有了就万无一失，但同时，许多人都以为各自拥有的才是真的。
第一百六十章 暖心
而她，大祺国唯一的皇后，六宫之主，是不需要心这种东西的，她只要拥有着权利，就可以抛弃一切，这是皇后心中一直信奉着的法则，所以她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可是为什么，当看到皇帝几年前望着江妃时信任的眼神或是现在皇帝面对蕴妃时溢满宠溺与温柔的浅笑时，心底里还是酸涩交加呢？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过吧，所以才想要拥有，但其实这些东西都没有实质性的作用，无论是眼神还是笑容，皇后这样想。
“本小主实在是舍不得胤瑢。”一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可也足够让玟贵人对这块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念念不忘了，可皇上的旨意大过天，一个月就是一个月，昨日已经举办过六阿哥的满月宴了，那这六阿哥今日就必须要送到秀妃处了，可玟贵人还是抱着孩子不撒手，她是一个聪明人，只是想再多看两眼孩子。
“玟贵人，咱们秀妃娘娘以后对待六阿哥一定会悉心照料的，不然皇上也不会放心让六阿哥来永和宫的。”被派来接六阿哥的永和宫的常欢道，她可不想在启祥宫耗费一整天的时光。
“常欢姐姐，我们小主也是爱子心切，您就在那边多坐一会儿，我们小主把话都嘱咐完了，自然就会让六阿哥去永和宫的。”说话的是玟贵人的贴身宫女荠悠：“多看一眼六阿哥，也耽误不了什么是，您就通融一下。”
看着玟贵人，荠悠也心软，心疼小主，又塞了几块碎银到常欢手中：“这些银子，就算是我们小主请您喝茶。”
“那也快一些。”谁让自己没有本事，封不了主位，可不就要受生离之苦？看看自家娘娘，家室那样差劲，还能成为妃位呢，人和人比真是气死人。常欢想着，越发觉得这启祥宫偏殿寒酸了，还是只有主位住的主殿好，又大又敞亮。
玟贵人又念叨了一会儿话，才终于让常欢把这个带着自己生母巨大期望的六阿哥胤瑢带到永和宫。
“这位分低了确实是要受人眼色。”玟贵人不是没有看到当时常欢的眼神，带着鄙夷，好像自己就是一个空有几分宠爱却不值一提的人一样。
“小主别多心，您刚刚出月子，犯不着为这样的人生气。”
“都是一起进宫的，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有的人就可以一跃成为妃位，而有的人，还在贵人这个位分上耗着，而且很有可能一耗就是一辈子。”华莹有着宠爱有着家室有着儿子，虽和她们一起在几年前入宫，但已然是妃位，灵嫔生女，皇上也喜欢，萱嫔虽宠爱不如华莹，但也是家室可观，年节也被晋封了，当年入宫还是贵人的，好像就只有玟贵人和顺贵人喻贵人了，但不幸的是，后面两个人的家室都比她要强一些。
“可不能自己打击自己，您不是说了吗，六阿哥日后一定会争气的，更不会忘了您这个生母，到时候您的身份也可以水涨船高。”荠悠也是担心玟贵人心中郁结落下什么病。
“本小主心里清楚。”玟贵人叹息一声：“希望六阿哥在永和宫吃好睡好，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额娘不心疼的，好在皇上留了他一个月在本小主身边，不然这怀胎十月，跟当初的倩贵人一样，连孩子的面都见不上，才是悲惨。”
“小主怎么能和已经逝去的人比，倩贵人当时也是傻，皇后娘娘不想让她见三阿哥，她偏偏要去招惹皇后娘娘。”荠悠跟随小主这两年，自然也看出来皇后可不是像她表面一样的贤惠大方，当年倩贵人的死因，有点脑子的都可以猜测出来，这背后真正害死她的人是谁，倩贵人就算有时候言语不当得罪了人，可唯有皇后有着痛下杀手的理由。
“咱们也算是在后宫中如履薄冰了，现在只能先听她的话，按她的吩咐来，才好保全自身。”
“小主说的是。”
北方的春天总是过的格外快，仿佛就是一眨眼的事情，春日的烟景就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又一阵的花信风，代表着已经到了拥有着酷热蝉鸣的夏季，好在景仁宫花园内几棵生长的郁郁葱葱的树木足以给华莹和胤泽在清晨带来一片还算适宜的阴凉。
“额娘，什么是喜欢？”胤泽抬着小脑袋瓜，眼神中有着好奇的光。
“怎么突然问这个？”今日华莹兴致极好，便带着胤泽一起在院子里看书，她拿着一本喜爱的诗书，胤泽则带着自己即将要学习的诗词在认字，突然胤泽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华莹合上书，打算认真回答一下胤泽的疑惑。
“因为皇阿玛说喜欢儿臣，可是又说喜欢额娘。”胤泽很想知道，究竟什么叫做喜欢，皇阿玛在把他抱起来的时候，口中说的是皇阿玛喜欢胤泽，但皇阿玛也会对自己的额娘这样说：“不能只喜欢一个人吗？”
华莹哑然失笑，原来胤泽是吃自己这个额娘的醋了，本以为皇阿玛是只喜欢他一个的？
“胤泽，喜欢可不是一对一的，这一点你要清楚，一个人可以喜欢或者爱很多其他人或者东西，也许不是同一时间段，也许是，你皇阿玛更是有许多需要喜欢的人，因为他是天子，不光是你额娘与你需要被皇上喜欢，还有天下的子民。”
“嘁。”胤泽好像被这一番话说的更不高兴了，他还小，似乎不知道后宫三千佳丽都是皇帝的女人，都是需要皇帝宠幸的，虽然他们要一起去给皇后请安，也口口声声叫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为皇兄皇姐，皇弟皇妹，可到底还是认为自己的皇阿玛只喜欢自己一个才对。
到底只是个三岁的孩子，还是喜欢听好听的话吧，华莹这样想着，没想到胤泽嘁了一声之后又看着她道：“额娘不会生气吗？”
思索了一下，华莹觉得胤泽是在问皇上也‘喜欢’别的妃嫔，自己会不会生气，华莹笑着揉揉他的脑袋，果然还是个关心别人的孩子：“额娘不会生气的，因为额娘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自然就不会生气了，还有，你皇阿玛宠爱别人是真的，但不是所有的宠爱都算做喜欢，明白吗？”
“不懂，那怎么看是不是喜欢呢？”胤泽摇摇脑袋瓜，华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执着于此了，不搞清楚誓不罢休，一会儿可要找乳母嬷嬷们问个清楚，看看五阿哥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喜欢其实很容易就能够看出来呀，每个人和每个人或许不一样，但大多喜欢一个人就会有所表现。比如说……”华莹梳理了一下语言，考虑该如何让胤泽理解。
“比如说，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可以看出来喜不喜欢你哦。”回想起来皇帝对自己的神色与状态，就是和对其他妃嫔不同的，虽然比较隐晦，但身为女人，她还是可以察觉的。
“怎么看？”胤泽依旧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态度。
“……对比，如果看你的眼神，和其他人都不一样，那一定是对你有不一样的感情啦，再比如说，额娘对你这样笑。”华莹说着，随意给胤泽扯出一个僵硬的未到眼底的笑容：“你看，这样子是不是就感觉额娘在假笑？”
胤泽点点头，等着华莹的下文。
然后华莹又露出了平日里经常面对胤泽显现出来的笑容，有着为人额娘的温柔与善意：“这样呢？是不是就与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平日里额娘总是这样笑，所以额娘喜欢我哎。”胤泽傻乎乎的笑了起来：“儿臣也喜欢额娘。”
“真是个暖心的孩子。”华莹忍俊不禁，将胤泽搂在怀里，虽然说着说着又跑题了，但是有胤泽这样的孩子，真是一大幸事。
“如果皇阿玛让额娘生气了，或者不喜欢额娘了，儿臣也一直在额娘的身边。”胤泽吭哧吭哧说了这么几句，就像是在和华莹表白一样。
“放心，你的额娘和皇阿玛都不会有事的，之前额娘和皇阿玛冷战，现在不是也好好的，你看团子好像饿了，在那边一只狗趴着呢，胤泽要是读书累了，就去看看团子吧。”华莹不知道胤泽为什么会有这方面的担忧，明明之前他们二人不说话时，胤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照样吃喝玩乐，毕竟这样大的孩子，才刚刚启蒙。
“好，儿臣也喜欢团子。”看胤泽去拿零食与玩具逗团子玩了，华莹这才收敛起来笑容，胤泽暖心归暖心，可这不是三岁孩童该说的话。
“今天是怎么了？总提皇上，还有喜欢不喜欢的，而且还说出这么奇怪的话，实在不正常。”华莹觉得事有蹊跷，便嘱咐一旁的蕙心：“去问问伺候五阿哥的人，是不是有谁和五阿哥说了什么。”
“奴婢这就去，兰栀那丫头和宫里的人都熟，奴婢也让兰栀去问一问。”
第一百六十一章 移宫
“娘娘，兰栀和那帮人打听清楚了，说是有一个嬷嬷嘴碎，在娘娘之前和皇上传出闹翻的流言时，总是在五阿哥跟前管不住嘴，说什么娘娘再受宠也是妾，没了宠爱就什么都不是。”
蕙心继续愤懑不平道：“原以为几个嬷嬷都是好的，不是布尔哈齐家手下的人也是皇上千挑万选的，说话这么不知轻重，还当着五阿哥这个小孩子的面，逗弄五阿哥说什么皇上现在喜欢娘娘和五阿哥，等以后有别的妃子选秀入宫，就不会再喜欢娘娘和五阿哥了。”
“怪不得一个三岁的孩子都开始担忧起这些事情了，原是本宫对她们太好，才忘了五阿哥是她们的正经主子。”华莹听到这些话生气的不是她们说的内容，而是当着自己儿子的面还管不住嘴，甚至刻意说给胤泽听，不知道居心何在。
“主儿，她们那帮老婆子大多都是好的，只是偶尔会在闲暇时刻说两句八卦，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就前几日其中一个最是碎嘴的念叨起来主儿和皇上的事情，她们其他人觉得不妥，但碍于面子，也都没有说什么。”兰栀说的也不错，华莹更是知道她们几人都不是心肠坏的，只是个别人管不住嘴，年纪大了也爱念叨。
“本宫知晓大概情况了，自然会找个机会提点几句，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是给五阿哥造成了心理阴影，她们几个脑袋也不够保住一条命的。”
“用不用奴婢先去警告一下她们，让她们知道收敛。”
“不用。”华莹转瞬间已经有了思量：“你去跟她们说什么都不管用，还是得自己长记性，从心眼里知轻重，才能够改了这些坏毛病。”
“娘娘的意思是……”
“别急，反正几天的时间还翻不了天，就由着她们去，谁也别管。”华莹觉得自己越发鸡贼了：“不是说皇上不宠着本宫了，那就让她们看看自己主子的本事，也让她们知道知道本宫的厉害。”
咸福宫。
灵嫔还在教三公主温纯识字说话，却听外面一声皇后娘娘驾到，心中预感不妙，皇后这个骄傲的六宫之主，怎么肯屈尊来到自己宫里头了，除非是有什么要紧事情不得不来，只是不知是好是坏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臣妾不知皇后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灵嫔让小公主也跟着请安，一边观察着皇后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假贤惠之中带着一丝探究，她上下左右打量着咸福宫的主殿，不知是否是在找什么，也没有让二人起身，良久才道：“灵嫔有礼了，是本宫没有提前打招呼，快起来坐吧。”
“皇后娘娘请上座，不知是什么样的要紧事情，竟然让皇后娘娘光临咸福宫。”灵嫔笑着与皇后说话，只是每一句话都暗藏玄机，对于皇后这种皮笑肉不笑的人最合适不过。
皇后敛笑，稍稍偏过了头看了一眼三公主：“三公主还在这里，让人带下去吧。”
“三公主近来有些缠着臣妾，况且她只是个孩子，也听不懂什么。”
灵嫔想要婉拒也实在是因为三公主的性子，但皇后执意如此：“带下去吧，耽误不了多久，不能太过于宠溺她，本宫也是三公主嫡母，自然不会害了她。”
“……是，柯楠，先带三公主去玩皇上送给她的木马吧，小心一些，别磕着碰着。”
“皇上对三公主真是好。”皇后在一旁听着，意味深长道。
“皇上对哪个孩子都是一视同仁，更何况皇后娘娘的嫡子，是温纯比不了的。”皇后坐了这么久的轿撵，不会就是来这里酸言酸语的吧？
“本宫今日来咸福宫，就是为了看一看，灵嫔这里到底是有什么秘密，要逼着一个宫的姐妹离开。”
灵嫔听到这怪罪的语气，眉头一皱，一下便想到了是东偏殿那位在作怪：“皇后娘娘此话臣妾听不懂，臣妾身为咸福宫主位，从没有为难过一个宫的其他嫔妃，无论是之前的萱嫔还是现在仅有的凝贵人，皇后娘娘何出此言？”
“你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皇后像是已经生气，将手中的茶杯甩在桌上，厉声厉色道：“本宫单独来找你，也是给你这个嫔位面子，可别不知悔改。”
灵嫔再怎么委屈也只能先跪地道：“臣妾自问没有做对不起凝贵人的事情，还请皇后娘娘明察，不要因为某些人的一面之词而把臣妾冤枉了。”
“要是一面之词就好了。”皇后冷冷一笑，要真是一点儿证据没有，她怎么可能过来兴师问罪，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这可是你的绣帕？”
皇后拿出来一手帕，上面的刺绣绣的是栀子花，灵嫔自然能够认出来，那是自己的：“正是臣妾的，不知怎么丢到了皇后娘娘手中？”
“今日凝贵人来找过本宫，百般哭诉，说想要换宫殿居住，若没有什么其他的情况，本就没有这样的先例，于是本宫就问凝贵人发生了什么，为何非要移宫，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然后凝贵人说，凝贵人之前路过咸福宫主殿时听闻偶有异响，便只是担心有人出什么事，想要看一看，结果你勃然大怒把人就给轰走了，这一次是两天之前，凝贵人让下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时，偶然捡到了你的帕子，是从一名太医的身上带出来的，她生怕又得罪你，于是跟本宫提出移宫，所以，本宫就不知道了，你与太医究竟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送帕子先不说，还这样对待后宫的姐妹？”
皇后轻而易举的就把凝贵人所说的尽数告知灵嫔，既然凝贵人敢说与她听，就代表不怕和灵嫔撕破脸皮，那她也没有必要替凝贵人瞒着，不管事情如何发展，她都只需要尽皇后的责任，看着她们狗咬狗。
灵嫔被皇后说的糊里糊涂，总算是知道凝贵人又打的什么主意了，不知道从哪弄来了自己的手帕，她和容太医都谨慎小心的很，别说互相送东西了，在咸福宫外打个照面都不会说一句话的，哪来的什么送太医绣帕？凝贵人倒是会说，没有说是哪个太医，就等着皇后去查。
“臣妾糊涂，臣妾的帕子从来没有给过外人，这两日什么时候丢的都没有注意过，怎么会给一个太医院的太医呢，在太医院只有容太医与臣妾有两分情分，是负责每日给臣妾和三公主诊平安脉的，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太医院对证。”灵嫔主动说容太医，正是因为她知道，以皇后的性子，估计早就把太医院摸清楚了，更何况就算不特意去查，以皇后在后宫的眼线，早就知道哪个太医负责哪个妃嫔了。
“可这是你的东西，就是出现在了别的太医的身上，你可知道，秽乱后宫的名声一旦出现在你的头上，可就不是简简单单你说无罪就无罪了。”
“臣妾的东西又如何？”灵嫔本身就没有做过的事情被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来威胁自己，实在是忍无可忍：“那臣妾这里还有一个自己的香囊，臣妾遗失或者被偷盗之后放在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内，是不是就可以说明，臣妾和皇后娘娘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奸情？还有，凝贵人说是太医身上掉下来的就是真的？那臣妾还说那是她身边的佳琪偷走了臣妾的帕子，也是臣妾亲眼所见，皇后娘娘也会一视同仁的去找凝贵人对证吗？”
不过就是闲着没事干想要铲除异己罢了，还非要说的冠冕堂皇，为了后宫清净来找自己，当别人都是傻子吗：“如果这就是皇后娘娘说的秽乱后宫，那岂不是人人都有罪？”
“正因为尚不确定本宫才来找你商议询问，你这是什么态度？”皇后也本着此事很有可能为真才来咸福宫的，却没有想到灵嫔敢这样理直气壮的与自己说话。
“臣妾被冤枉了，还被扣上了不与后宫妃嫔和睦相处的帽子，所以语气激烈了一些，皇后娘娘可以因此责罚，可是与太医来往甚密甚至像皇后娘娘影射的臣妾与太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臣妾可不认！皇后娘娘还是不信，大可以直接与臣妾去找皇上对峙，让皇上来查！”灵嫔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因为她知道，她现在必须要坚定的不能再坚定，皇后才会怀疑，然后认为此事是凝贵人和自己不和而胡编乱造的故事，绝对不能置自己的女儿和容太医于半分危险之中。
“……本宫说了，只是来看看，你何必如此激动。”皇后自然也是被说动了，见灵嫔没有半点心虚，自己还在唇枪舌战中落了下风，索性想要快些结束今日之事：“不管怎么样，凝贵人估计也住不下咸福宫了，本宫会让她移宫，你也别把此事放在心上。”
第一百六十二章 挨打
“皇后娘娘可记得把凝贵人安放在萱嫔住所处，不然就算是换了地方，没准还要闹出这样的事情呢。”
“你的意思是凝贵人为了住到萱嫔处在刻意诬陷于你？你是否想的太多了。”就算与萱嫔关系再好，还至于做出这么大的动静吗？皇后显然是不相信的，然后便准备离开：“既然灵嫔认定自己没有做什么错事，本宫也就先观察一阵子，但本宫还要多说一句，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还是学会收敛，少惹祸端。”
“多谢皇后娘娘教导，可臣妾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还要多谢皇后娘娘告知是凝贵人在背后煽风点火了。”皇后告诉了自己，也就想到了后果。
皇后不言，她们想要闹腾，只要不去皇上跟前就是了，狗咬狗的戏份她乐意至极，只是她没有想到，灵嫔可不只闹到了皇上跟前，还能给她无声无息的上个眼药。
“皇后娘娘方才已经去了主殿，想必已经问了那位容太医的事情了，不知道谈的如何，反正本小主是肯定要搬走咯。”凝贵人早早便听到了宫外面的动静，皇后刚走，就这样对佳琪说，话语中无一不透露着幸灾乐祸的表情：“这件事情你办的不错，还真捡到了灵嫔的帕子，本小主一想到她蔫了吧唧说冤枉的模样心里就爽快。”
“小主……可这确实是冤枉，奴婢不过是捡到了帕子，您就说是容太医身上掉下来的，还暗示皇后娘娘说这是什么定情之物，灵嫔娘娘若是知道了是小主所说，那……”
“好了，”凝贵人对镜抚鬓道：“知道是肯定知道，既然找了皇后，本小主就不怕，难道那灵嫔还真要冲过来找本小主的茬吗？那就是坐实了咸福宫宫内不和，她这个主位更加不称职。”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你放心，太后娘娘又不知道这样的小事，你也无需担……”
“小主！”随着一声惊叫，凝贵人的脸直接遭了殃。
凝贵人话音未落，一侧的脸就因为巨大的冲力歪在一边，连带着身体都吭哧一声歪倒在地，灵嫔脸上的怒火不加掩饰，直接了当，一只手指直直指向凝贵人立刻红肿不堪的脸：“本宫是不是给你脸面太多了，你敢与皇后娘娘瞎说一气，真当本宫是泥娃娃任你揉捏吗！”
“灵嫔娘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您先别和小主动手阿！”佳琪连忙喊到，想要阻止这个看起来已是盛怒的女人，没有想到前一秒还让自己不要担心的凝贵人后一秒就已经被一个巴掌打的天昏地暗的，虽然灵嫔手上没有多大的力，可事发突然，又都是娇生惯养在皇宫中的，凝贵人现在还神情恍惚，总算是被挡在前面的佳琪扶起来了，灵嫔的巴掌就又到了眼前。
“本宫误会她什么？！她自己说了什么她自己心里清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人，要是有人胆敢拦着本宫，就一起打！本宫倒要看看，是你的人多还是本宫的人多。”
“啊！”凝贵人忍不住也尖叫出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现在的状况都让她惊慌不已，虽然有佳琪在身前挡着，可是灵嫔身边的柯楠也不是吃素的，既然娘娘决定要在凝贵人走之前好好收拾她，她就全力支持，所以凝贵人第二次挨了打。
“不是说什么怕本宫欺负你！本宫就欺负你一个看看！看看你这张嘴都还能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话！”灵嫔如今是放开了，在家中没有这样张狂过，没想到到了宫里还有如此机会。她深切明白一个道理，如果自己越隐忍不发，就越会让人怀疑，自己是否心虚，所以，她必须要来痛痛快快的闹一场，她们以为自己不敢闹，那她偏偏就要闹，闹个措手不及。
“本宫今日就是要打的你心服口服！”
“灵嫔！你欺人太甚！”凝贵人挨了两巴掌，还在躲闪的时候，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在她背后撞了一下，直接把发髻都撞散了，更是直接一个前扑又到了灵嫔这个疯婆子的面前，还在试图说理，让灵嫔放过自己：“嫔妾已经和皇后娘娘解释清楚了，还有什么事情自然可以找皇后娘娘或者皇上，你怎么可以……”
“啪！”
又一个脆生生的巴掌声在几人面前响起：“只许你污蔑本宫，不许本宫打你？没有这样的道理，本宫今日就是要让你长长记性，让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别以为自己有太后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本宫和三公主岂是你一个贱人可以污蔑的！”
凝贵人第三次挨打几乎已经感觉不出来什么痛了，只是觉得自己半边脸都麻掉了，说不出来什么话，只能继续躲闪着，任由外面的人看笑话，她位分低，要是真的和灵嫔互相动起手，就变成了自己理亏，所以这绝对是一场单方面的殴打。
灵嫔故意的更加放大了自己的声音：“本宫就是坐实了宫内不合这个言论！凭你胆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搬弄是非，若不是本宫没那个本事，本宫今日还要拔了你的舌头！”
“灵嫔娘娘……误会呀灵嫔娘娘，您别打小主了……”佳琪被柯楠拦着近不了自己小主的身只能这样喊道，却都是无用功，灵嫔怎么肯听她的话呢？今日不打的她鼻青脸肿，她就不配当一宫主位了！
“天哪这是怎么了？”外面咸福宫的大部分宫人都来了，无一不是听到了动静来凑热闹的，但里面的也是两个主子，有的人不敢多看道：“这可是灵嫔娘娘和凝贵人打起来了，咱们用不用去找皇后娘娘呀。”
“皇后娘娘前脚刚走，后脚灵嫔就来打凝贵人了，听灵嫔娘娘所说的话，一定是凝贵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一个看起来明理的丫头说道：“灵嫔娘娘又没有亏待过咸福宫的下人，咱们就等着她们折腾完，再去禀告也不迟。”左右两个人的下人都扭打在了一块，凝贵人是个小主，自然不如灵嫔这个娘娘的人手多，也无暇分心去告诉皇上或者皇后，而实际上这个丫头，也是柯楠找来的半个“托”，人也机灵，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快去干活吧，别在这里挤着了，不然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得到其他人的认同之后，那丫头把一些人都驱散了，当没有听见这样大的动静一样。
“你说，她们是因为什么才打起来的？凝贵人究竟和皇后娘娘说了什么呀？”一个充满八卦之心的宫女对之前组织她们的宫女说：“听灵嫔娘娘说什么污蔑她和三公主的清白，凝贵人得说了什么，才让二人有这么深仇大恨到直接在后宫里打起来。”
那宫女得了柯楠的吩咐，自然知道怎么说才是对灵嫔最有利的，于是还故意嘱咐面前的人不要与别人说，越是这样，这个八卦宫女越是会见一个人说一个：“你可别跟别人提起这件事情，这可是我扫地的时候偶然听见凝贵人和她身边的佳琪说的，凝贵人一直不满灵嫔娘娘压在她头上，她又和萱嫔娘娘交好，想要搬走，然后就去和皇后娘娘说灵嫔欺负她，还说咱们灵嫔娘娘和太医院一个太医有染呢，明明就是不知道从哪偷来了灵嫔娘娘的手帕，非说是从太医院的太医身上捡到的，你说凝贵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什么？凝贵人竟然这样对灵嫔娘娘？那太医一事……”
“瞧你这话的意思，咱们宫中的小主哪个没有一个心腹太医，那日还看到蕴妃娘娘和贾太医一同说话呢，按凝贵人这么说，岂不是宫中人人都是有秽乱宫闱的嫌疑了？”
“说的也是，凝贵人之前不也请太医来看病了吗，怎么不说自己也和太医来往密切，依我看，凝贵人就是个长舌妇，天天指手画脚的，还这样和皇后娘娘颠倒是非黑白，怪不得灵嫔娘娘要打她呢。”
“就是说啊，这宫里头看重的不就是清白二字，凝贵人这样做不只伤了灵嫔娘娘的面子，更是伤了皇上的面子呀，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凝贵人本意并不是惊动皇上，只是利用这一点，让皇后帮自己调查并且顺理成章去萱嫔宫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哪成想被灵嫔反咬一口，也是她蠢，觉得自己如何激怒灵嫔灵嫔都不会做出这样惊人的举动。
“实在是一个恶毒的女人，不知道太后娘娘当初怎么选上了她，让她入宫侍奉皇上，还给太后娘娘丢脸……”
如此一来，再由宫人们画蛇添足一番，灵嫔的名声最多出现悍妇这样一个词汇，可是凝固人在别人眼中，已然成了一个颠倒是非黑白为了自己一点儿小利益不惜污人清白的女人，反倒是给灵嫔洗了白，没人会相信凝贵人说的是真的，毕竟灵嫔气的直接连扇了凝贵人三个耳光。
第一百六十三章 怼她
灵嫔和凝贵人二人坐在下面，凝贵人的脸上还有伤痕，那是灵嫔故意用指甲划的，虽然不至于落下疤痕，但也能让凝贵人长长记性，灵嫔也不甚好受，发髻有些凌乱，但也比凝贵人好多了。
“你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成何体统！”
皇后在正座上，强忍着内心的无语才没有对她们指着鼻子骂，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前脚刚走咸福宫就闹翻天了，那些下人的确是在战火逐渐减灭的时候才报了坤宁宫去，让皇后娘娘过来主持公道，可该打的都已经打完了，该挨打的更是一巴掌没少。
“皇后娘娘，只容许凝贵人污蔑臣妾，就不容许臣妾教训教训凝贵人吗？”灵嫔见多了皇后的德性，也不再给皇后脸面。
皇后被说的哑口无言，也确实是她心急了：“本宫没有任由凝贵人污蔑你，只是事出有因，这才来询问，并不是给你定罪，而你出手便打了她，难道不是太过分了吗？”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并没有想越俎代庖，只是一时气愤便动了手，再者说，凝贵人也不是没与臣妾动手，也不算是臣妾私自对凝贵人惩处吧。”
“灵嫔你简直欺人太甚！”凝贵人心中那叫一个恶心，什么叫自己也动手了，她在那场恶战中最多的动作就是跑，一根汗毛都没有碰倒灵嫔，灵嫔现在衣装凌乱也只是因为打自己太用力了吧！
“嫔妾冤枉，皇后娘娘，嫔妾也没有具体说明灵嫔就是和太医有染，嫔妾只是害怕又冤枉了灵嫔，之前又和灵嫔闹得不愉快，就和皇后娘娘说一句嘴，顺便移宫，就遭此毒手，还请皇后娘娘明察秋毫，还嫔妾一个公道！”
“你还贼喊捉贼了，是本宫没有打够你吗？”灵嫔伸手甚至吓得凝贵人一个哆嗦。
“够了！本宫还在这里，灵嫔你休要犯上作乱！”
“皇上驾到！蕴妃娘娘驾到！”
说来也巧，灵嫔派人去找皇上说来咸福宫评理的时候，华莹正好和皇上在一起下棋，华莹落了下风：“那臣妾就和皇上一起去咸福宫凑个热闹吧，也有几日没见三公主了。”
“你就是又想耍赖皮，咱们可事先说好了，若是你输了，就得给朕多砚三日的墨。”皇上虽嘴上说华莹不好，实际行为也纵容着华莹：“那就去咸福宫瞧瞧灵嫔是怎么了，那奴才说着灵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多半是因为凝贵人。”
“她们住一个宫，灵嫔又是一宫主位，怎么会惹得她那样委屈？”皇帝对凝贵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她为了萱嫔的真心而牺牲侍寝的事上，以为凝贵人是个为人和善亲近的，不曾想竟然能够惹得灵嫔如此：“听你这么说，她也招惹过你？”
华莹也没明说，若把之前凝贵人给自己上眼药的事情再搬出来说，只能让皇上觉得自己小气或者小题大做：“皇上还是自己品味吧，有时候女儿家之间的事情，男人是不会懂得的。”
“你呀。”皇上笑着，并不介意华莹的故意隐瞒，他也十分清楚，后宫里的事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三个女人一台戏，一个后宫之中更不用提有多少戏码可以演了，有时候他这个做皇上的也烦。
皇上与华莹前后脚踏入咸福宫的门，一看到灵嫔和凝贵人二人的模样，都是吃了一惊，尤其是凝贵人看着极为凄惨，华莹心里多少有数，一定是凝贵人又触了灵嫔的逆鳞。
皇上自然是看到了凝贵人触目惊心的伤痕，宫妃伤了脸可是大事情，刚要皱着眉对灵嫔兴师问罪，谁知灵嫔直接扑倒了皇上的怀里，半跪半哭道：“皇上您来了，您可要替臣妾和三公主做主啊皇上！”
皇帝看她伤心不已，也不好再说什么，反而看了一眼还站在自己身旁的华莹咳嗽一声道：“先起来，好好跟朕说，现在这副模样哪有半点妃嫔的样子？”
灵嫔眼眶微红，华莹也不知道她是学自己掐大腿了还是抠胳膊了，演技卓然，华莹都暗自佩服：“皇上，灵嫔估计也是委屈的很，您先坐下喝杯茶，等灵嫔情绪好了再慢慢听。”
“如此也好，有什么冤屈，朕与蕴……与皇后都在，不会委屈了你。”皇上来了，皇后自然就要坐到一旁的位置上，只是皇后实在不爽，因为皇上牵着华莹的手共同坐在中间的两个位置，好似他们才是夫妻，灵嫔也实在能闹，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还神不知鬼不觉的请了皇上过来。
凝贵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明明就是自己被灵嫔那个贱人折磨的不成人样，灵嫔还有脸说自己多么冤屈，她有什么好委屈的，她的脸又没有被刮花！
“皇上知道臣妾平日里不轻易与别人发火，只是这次事关重大，臣妾实在无法忍受凝贵人，所以便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教训了凝贵人，这件事情是臣妾不对，如果皇上要怪罪臣妾，也不能说什么，但是实在是事出有因啊。”灵嫔说起话来如字字泣血一般，直说的皇上心里头不舒服。
“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要给朕卖关子，有话直说。”
“是呀，你就直接说凝贵人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能让你这样对待她，皇上和皇后都在，一定不会轻易饶恕她。”华莹看都不看凝贵人一眼，没错，她就是要落井下石。
“还好皇上没有听见什么污言秽语，不然臣妾真的一头撞死的心都有。”
“今日，皇后娘娘突然来咸福宫找臣妾，臣妾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情，急忙迎接皇后娘娘，结果皇后娘娘所说实在是让臣妾伤心至极，皇后娘娘说凝贵人去他那里告状，说凝贵人从太医院的太医手中捡到了臣妾的一张帕子，先不说这究竟是真是假，到底是捡到了还是从臣妾宫里偷盗的，关键是宁贵人就借此直接去告诉皇后娘娘说臣妾有可能祸乱宫闱，还说什么从来就和臣妾不和，捡到了臣妾的帕子，更是害怕得很，所以求着皇后娘娘帮他离宫，臣妾就不明白了，就单单凭一张帕子，还不知道是如何得到臣妾的帕子，就能够断定臣妾会乱宫闱，而且还是和臣妾的心腹太医臣妾实在不解，臣妾是何德何能？”
“宁贵人如此诬陷皇后娘娘还真有当真的架势，直接来找了臣妾，但是若不来，臣妾还真真的要被蒙在鼓里，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只看皇上如何决断，如果皇上真的怀疑臣妾，更是怀疑臣妾的三公主，那皇上大可以去滴血验亲，臣妾不怕只要可以证明臣妾和三公主清白，就是遭人非议臣妾也不怕，臣妾只是怕三公主还这么小，就有可能被人扣上不是皇上亲生的帽子，皇上可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就算最后真的能证明臣妾和三公主清白，那万一有歹人传出去，臣妾和三公主的清誉还是要毁于一旦所以臣妾生气直接就去侧殿找了凝贵人，并且动了手。”
灵嫔知道，就算是皇上真的已经怀疑了，越这么说，就越不会让皇上继续查下去，起码不会因为这样子无厘头的事情去查验三公主，皇上更在乎皇家的清誉，况且之前凝贵人已经找过自己的麻烦，灵嫔也聪明的化解了，她如此坦率，皇上就更加信任。
“天呀，凝贵人怎么能这么说呢？就算是在太医院真的捡到了灵嫔的手帕，也有可能是宫女等人不小心带出来了，何凭何据能让宁贵人对皇后娘娘说出这样的话？”华莹也在一边跟着凑热闹，她巴不得此事能让皇上看清楚凝贵人面具下的心机。
“皇上，您听嫔妾解释，真的只是嫔妾一时糊涂又确定了那是灵嫔娘娘的帕子才做出这种事情，况且嫔妾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担心皇上的声誉，才与皇后娘娘提及此事，之前和灵嫔娘娘不合也确有其事，去坤宁宫的目的主要还是想和皇后娘娘提及嫔妾移宫之事，对嫔妾也好，对灵嫔娘娘更好，毕竟灵嫔娘娘很讨厌有人在她的主殿附近走动。”
凝贵人刚想说上一次灵嫔对他怒目而视的事情，可华莹好像已经猜到她想要说什么了，立刻阻止了他：“凝贵人真是说笑，灵嫔娘娘讨厌有人在他的主殿附近走动，这件事情你去问问满宫上下，从没有像你这样说的，上一次臣妾去灵嫔的主殿灵嫔还热心招待了臣妾，是不是凝贵人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招来了他人的厌恶？反而怪罪到了灵平的头上，比如说……喜欢偷听他人的墙角，臣妾记得上一次灵嫔确实和凝贵人发过火，那也是因为宁贵人在店外，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做什么？许是因为这样灵嫔才讨厌凝贵人，而不是如凝贵人所说，刻意找凝贵人的事情。”
“蕴妃娘娘，嫔妾已经说了，嫔妾那日身体不适……”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宫务
“好了，一点琐碎的事情，来来回回讲个没完，依朕看，简直是荒谬至极。”
凝贵人本身就理亏，因为就算他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就算他知道了灵嫔和容太医确实有奸情，知道了三公主其实并不是皇上的血脉，但是他唯一缺少的就是证据确凿的证据，能让人相信的证据，单凭他一人所言，又有谁能够信服？更不用说灵嫔为了防他，明里暗里都宣传出去了，凝贵人是一个只知道嚼舌根的长舌妇，别说皇上和皇后或者太后了，就连一个小小的宫人他都不会相信的。
现在皇上也是觉得，凝贵人实在是不明事理，不过是捡到了一个手帕，就要认定自己的妃嫔，和太医来往过密，他这个做皇上的面子往哪里搁？更何况灵嫔又哭着喊着说要做滴血验亲什么的，皇上听着都觉得实在是荒谬，要是真为了这一点事情就要滴血验亲，那后宫所有的子嗣怕都是要验一遍了，也是毫不犹豫的就打断了凝贵人继续想要辩解的话。
“皇上，嫔妾知道错了，可是嫔妾真的没有说三公主不是皇上的血脉，只是谨慎了些，告诉了皇后娘娘，还请皇上宽恕嫔妾。”事已至此，凝贵人的确不敢再说什么，他也看出来皇帝的心情并不好，若他继续这样下去，最后只能落一个失宠的下场。
“没事你就好好的呆在自己的宫里，不要乱跑也不要随意对别人多加揣测，这宫里的事情就能少一半。”皇上颇为厌烦的说道。
“皇上……”凝贵人还想说什么，但是已经被灵嫔打断。
“你休要再在皇上面前狡辩。”灵嫔看似气恼道。
“还有你也是的，如果有什么冤枉的就去找皇后，何必对一个宫的嫔妃大打出手成何体统？这宫规宫纪都是白学的吗？”皇上转而对灵嫔说道，看起来对二人的乌龙事件颇为头疼。
“皇上，你也别怪灵嫔妹妹了，都是为人母亲的，臣妾自然知道灵嫔心里不好受。”华莹少不了在一旁添油加醋，倒是把皇后一个人晾在一边：“其实这件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既然凝贵人想要移宫，那皇上就让凝贵人搬走吧，这样对两个人都好。”
华英也知道灵嫔早就想让凝贵人走人了，这样就不用成天到晚防着她。
“是呀，皇上，既然凝贵人这般看不惯臣妾，那就让她走吧，臣妾也不想再看见凝贵人。皇上要罚臣妾，臣妾也不会说一个不字还要感谢皇后娘娘，若不是皇后娘娘告诉臣妾，臣妾还不知道凝贵人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灵嫔轻而易举的，又把皇后扯下了水，他可记得皇后之前是怎么说的，也硬是把黑说成白的，巴不得自己出点什么事情，这会子自然不会放过皇后。
“话是这么说，可是皇后娘娘若没有确凿的证据，怎么能这样直接去找灵嫔妹妹了呢，看这本来就是公里闹别扭的事情，被皇后娘娘这么一说，事情就闹大了，还劳烦皇上亲自走一趟。”
知道皇上探寻的眼神落在了皇后身上，皇后才察觉到事情的不对，皇上这样的表情和神态无一不是对皇后不满的表现，皇上之前只顾着那二人，却忘了真正导致事情发生的还是皇后，听了凝贵人的谗言，就跑到咸福宫对灵嫔说出那样一番话。
“皇后，身为中宫之主，掌管各类后宫事务，你更应该学会明辨是非，不要听风就是雨，不然这后宫可不就是要乱套了，相信皇后在后宫多年，这点道理还不用朕来说。”皇上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确定皇后这些年来做了什么错事，但是现在的情况让皇上不得不怀疑，皇后是不是故意为之，坐享渔翁之利，若不是故意告诉灵嫔的，那皇后就实在是愚蠢，但这么多年生活在一起，皇上深知皇后绝对不是一个蠢人，而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充满心计的女人。
皇上充满深意的目光看着皇后，直看的皇后心里没底，也知道这次是自己大意了，估错了灵嫔的性子：“臣妾知错，是臣妾没有教导好后宫，才导致今天这样的荒唐事情发生，也请皇上对臣妾一并责罚。”
“真是让朕看了一出大戏，现在一个个都上赶着要朕责罚，当初做事时怎么不事先考虑清楚？”皇上现在倒看了身边的华莹一眼：“都是你非让朕赶过来，让朕头疼，你就高兴了。”
“皇上，这也不是小事，自然要皇上做主。”灵嫔没了方才激动的模样，看皇上宠着华莹，就借机温软了语气说道。
“皇上，今日过来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探望三公主不是吗？皇上也有段日子没有见到三公主了吧？就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影响心情了。”华莹和灵嫔谈笑风生，皇后和凝贵人颇为尴尬，之前说到责罚一事，皇上还没有发话，蕴妃又扯来扯去的，究竟是要做什么？
“你少护着灵嫔，就算是看三公主，这该罚的也是少不了的。”皇上说罢对李全道：“传朕旨意，灵嫔与凝贵人不遵宫规宫纪，有乱后宫规矩，这两个月的月例银子就不用给他们了，至于皇后，以后要学会妥善处理这些事情，便不再加以责罚。”
“臣妾多谢皇上宽恕。”
根本算不上处罚的惩罚让几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皇后，这样想来，皇上应该也没有很生自己的气，可刚在心底里暗自庆幸的皇后就听到皇上说：“皇后，如今有江妃，蕴妃，秀妃同你一起协理六宫，蕴妃就在这里，她做的可好？”
皇后不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看了一眼乐得自在轻松的华莹道：“蕴妃妹妹聪慧，处理后宫事务自然也是好的，虽然是初次打理，但有什么不会的，找臣妾或者是太后娘娘一问便清楚了，况且蕴妃的确是一点就通。”
华莹心里暗道这皇后演技可真是不差，别说自己像皇后询问后宫事宜了，虽然有协理六宫的权利，但是皇后给自己的事物都是一些琐碎小事，从来没有给自己分配权利大的职位，例如江妃当时管理的尚衣局一样，可到了皇后那里，倒是天大的荣幸了：“是呀，臣妾虽然愚钝，可幸得皇后娘娘的真传，平日里也就是看看浣衣局的账本，没有什么困难之处。”
“蕴妃娘娘的确是清闲的很，就看个浣衣局的账本，臣妾之前都不知道，浣衣局还有账本呢，真是让臣妾开眼了。”灵嫔笑道，眼里尽是讽刺意味，说着还看向皇后几乎铁青的脸。
皇后是没有给华莹放权，可什么时候只让她待在浣衣局看账本了？真是仗着皇上的宠爱就敢当着自己的面给自己上眼药了：“蕴妃妹妹说笑了妹妹刚被册封为妃，本宫怕你累着，所以并没有给你分配很多事务处理，如果妹妹想要管理其他内务，回去之后，本宫自会让人把其他地方的账本送给你，你再自己挑选。”
皇上知道，可能华莹现在权利不大，但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情况，面色顿时冷下来，记得封妃之前皇上就亲自和皇后说过，让皇后分配事务给妃位的妃嫔，帮助皇后协理的同时也可以分散后宫之中的权利，不会让一家独大，看来皇后所想的，却是自己一人掌管整个后宫，一星半点都不想分给他人，如此占有欲和掌控欲，实在令皇帝心寒：“皇后日日都说掌管后宫内务，辛苦可如今已经有几位高位妃嫔可以给皇后分忧，怎么皇后却不给他们机会？知道皇后乐意处理后宫事物并且不厌其烦，只是这样累的还是自己的身体，若是把自己的身体累出毛病，这后宫就会越发混乱，皇后觉得呢？”
“回皇上话，臣妾想起江妃妹妹初次管理后宫，直接将尚衣局和尚食局归于自己的麾下，闹得当时的富察氏不满，没有一天安生，臣妾吃一堑长一智，打算多多对妹妹们进行观察，之后再合理分配这些后宫之中重要的部分，免得姐妹之间闹出许多矛盾，再者，臣妾也只是想让妹妹们多加历练，没有想到闹了这样一场乌龙，实在是臣妾这个做皇后的不是。”皇后聪明，知道此时重要的不是辩解，而是要让皇上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来的难处，更了解之前二妃争来抢去，弄得后宫乌烟瘴气的事迹，这样一来，皇上反而会认为自己有眼界，不会催促自己将权利分出，而是更加让自己大权在握。
皇上果然表情缓和，但他也不是能三言两语就被打发的人，主要还是爱华莹心切，不想让她只有一个妃位的空壳，于是点头道：“朕清楚了，后宫事务也本应该由皇后做主，只是母后之前也提及蕴妃聪慧，应该多帮皇后分忧，就让蕴妃暂时打理司礼局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温纯
司礼局是在宫中家宴和过年过节时负责采买、装饰宫中的，油水虽然不如尚食局和尚衣局多，但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加上华莹的确没有什么处理宫务的经验，司礼局不会让她觉得事务繁重，反而可以让她认为游刃有余，确实可以起到锻炼的作用，当然，这样一来，皇后的权利又少了一些，虽然没有了富察氏，可在自己手底下的宫务被分给了三个人。
“皇上，这司礼局可是任务不少，不知道蕴妃妹妹能不能处理的过来。”皇后面色一僵，原本放在双腿上的双手更是紧紧握住，要说宫里头比较容易对别人下手的，不就那几个地方，司礼局就是其中之一，其中也有不少皇后培养的亲信，一旦掌权人易主，说不准这些年的栽培就付之一炬了。
“皇后娘娘，臣妾这些天也算是历练过了，一个司礼局，应该可以应付过来，若实在力不从心，不是还有皇后娘娘吗？皇上说是吧。”华莹实在不想理皇后的暗示，自己揽一点权利也没有坏处。
“是，蕴妃说的对，到时候她若有什么做的不好，皇后只管说就是。”皇上握住华莹的手，好似看破她在故意气着皇后似的，眼睛里都是温柔的光，就算是在几人面前，也是藏不住的笑意盈盈，印在皇后的眼底，那样刺眼。
“事已解决，朕就先回御书房了，蕴妃可别忘了给朕砚墨。”潜台词是可是欠了他三天的时间呢，别想着赖账。
“皇上，今日臣妾已经在御书房待了半日了，就放了臣妾吧，臣妾想和灵嫔在一块儿说说话，顺便也让五阿哥过来看一看三公主，两个孩子玩一会。”
皇后和凝贵人从没有见过哪个妃嫔会这样拒绝皇上，更何况是去御书房的好事情，对于后宫嫔妃来说无不是一种殊荣，对此，皇后和凝贵人只能表示：你有宠爱了不起。
若说之前皇帝还会因为华莹的拒绝尤其是当众婉拒而心里不爽，现在就完全不会了，甚至在他提出来这句话的时候，就知道华莹肯定会和自己来这一套：“好，那朕便回去了。”
“臣妾恭送皇上。”
几人都走之后，咸福宫归于平静，只有侧殿的凝贵人郁郁不平，看着自己脸上的伤，尽管太医已经强调多次只是划破了一点皮，不会留下一点儿疤痕，可这样丢脸的事情，怎么能轻而易举的过去，不过好在，皇后答应了让她挪宫，不然真的就是白白挨了一顿打。
“你的勇猛本宫今日可是见识到了，厉害得很。”华莹的确如她所说，叫来了胤泽和三公主在咸福宫侧面的小院子里追蝴蝶，还有着乳母照看着，二人就坐在亭子处的石桌之前品品茶说说话，落得个清闲自在。
灵嫔长久不这么剧烈运动，手腕都累了，她晃晃手道：“不给她点教训，她下次还敢这样找臣妾的事情。”
“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若是不表现的激动一点，更惹人怀疑，不过今日的事情一定会被宣扬出去了，太后可不喜欢这样的妃嫔，上次喻贵人不过是扇了秀女一巴掌，就被教育了一番，你可要小心。”
“小心这个小心那个，千防万防，明明什么都没有露出马脚，还能被这样硬生生的栽赃诬陷，这就是后宫吧。”灵嫔没有把皇上皇后放在眼里，就自然不会把太后的喜爱与厌恶当成衡量自己的标准：“人还是要为自己活一遭，不要想的太多。”
“话是这么说，可你还不是为了保护三公主，才做出那样的事情。”
华莹的话让灵嫔沉默以对，她既然选择生下了三公主，那么三公主就既是盔甲也是软肋，灵嫔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她，何来为自己而活呢？
“你说得对，是臣妾太过于幼稚了，当时总想着，随心所欲来，可三公主真的出生了，我又很怕，我害怕保护不好她，会让她受伤，我又害怕会害了容简珏，他是个好人，更是一个救死扶伤学医多年的医者，若是因为我把自己家族的荣耀也断送了，就是到了九泉之下，我也良心不安。”
“怎么又说这种话，”华莹叹气道：“刚才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现在又这样垂头丧气的，真看不明白你。”
“皇上今日那样纵着我，也是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哎呦，”灵嫔望着那边欢快奔跑的小人们：“每次和你说话，都忘了自称臣妾。”
“这有什么，在宫里头，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这桩桩件件，哪个不是轻易就要了性命的勾当。”华莹是真情实感的，灵嫔的确是和自己办成了一件大事，只是华莹有可能报错了仇，但就算此时不报，以后也会和富察氏争个你死我活的，华莹也已经看开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容太医医术再好，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你的状况，不要在这么说了。”
“其实谁不想多活几年，我这么说是说，但其实心底里还是觉得自己能长命百岁呢。”
说着说着，二人相视一笑，像是已经认识多年的老友，玩笑过后，灵嫔郑重其事的说道：“虽然之前已经说过了一次，但我还要再说一遍，若真的发生意外，我拼死拼活也会保住你，报酬就是帮我护着三公主，只要让她平安长大，身世再无一人知晓，如果可以的话，也让容简珏能够医路顺畅一些。”
看着灵嫔的眼睛，华莹蓦然想起了很多，当初在体元殿偏殿时候，一个个那样如花似玉的姑娘，现在竟然都随口把生死挂在嘴边，本想让她不要乱说下去了，孩子还在不远处，可是华莹却再也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灵嫔这些话是不容拒绝的，这是赌上了她的一切所做出的承诺：“我布尔哈齐华莹，答应你。”
“多谢你成全我，我也知道，这些要求你本就不用答应……”
“答应什么呀？”五阿哥的脑袋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凑了过来，原来是两个小人追着花蝴蝶跑过来了。
“答应，什么呀？”三公主照猫画虎学着胤泽说话。
“三公主一直说话不利索，臣妾还以为她是有什么娘胎里带来的弱症呢，学起别人说话倒不卡壳了，是不是故意气你额娘呀……”孩子就算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灵嫔也立即噤声，不再谈论刚才的话题。
“不是。”三公主现在的确回答的干净利落。
“三皇妹很聪明的，她什么都知道。”
“那胤泽说说，你三皇妹都知道什么呀？”华莹笑着，揽过了两个孩子，她对于乖巧懂事的小孩子真是没有抵抗力。
“三皇妹分的清，哪个娘娘是哪个。”
此话一出，连华莹都带了二分惊讶：“是吗？”后宫里的嫔妃虽算不上多，但对于不大点儿的小孩子们来说，要想分清，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温纯记性倒是不错，所以也大概能分清楚宫里的妃嫔们。”
“那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不像我们胤泽，智能分的清你们几个还有个皇后娘娘，其余的也就只能嬷嬷下人们提醒，才想起来谁是谁。”
“瞧你说的，一个这个又不是什么大事。”灵嫔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对三公主颇为骄傲：“你以后管着司礼监，虽然权利大了，但皇后那边可不会轻而易举的让你稳拿这个权利，而且司礼监事关重大，你可别被她钻了空子，到时候生出事端，我们温纯还得靠着你呢。”
“又来了又来了，孩子还在这里呢。”
“哎呦只是个两三岁的孩童，你还真当她什么都懂了，要是这样，我也不至于来回说十遍不要随便咬东西了。”
“话是这么说，但有可能是她听懂了，只是不想理你呢。”知道自己好像过于敏感了，华莹也道：“放心，皇后就算是皇后，只手遮天，我也没有什么好怕她的，她有的不过就是这么年在宫里的势力，可布尔哈齐家的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冤枉了去的。”
“主要还是皇上站在你这边，你没看到你和皇上秀恩爱的时候皇后和凝贵人的表情，好笑极了，主要是我对皇上没感情，也体会不了她们二人的心情。”灵嫔像是想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她之前在一旁默默观察着那两个人，凝贵人若多是惊讶和不可思议有人能够这样得宠，让皇帝反过来迁就别人，那么皇后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夫君背叛了自己一样，失望中掺杂着落魄之情，可转瞬即逝，表情管理的再好，也逃不过灵嫔的火眼金睛。
“你怎么和静嫔一样，就会打趣我。”
华莹指挥两个孩子道：“你们继续去那边扑蝴蝶玩吧，但是别把蝴蝶弄死了，那也是小生命呢。”
“你倒会教孩子。”灵嫔也跟着华莹附和：“听你蕴娘娘的，知道吗？”
“好。”三公主乖巧应声。
第一百六十六章 排斥
“蕙心，之前让你告诉司礼局，准备宫中家宴所需，可都告知几个管事的了？”
华莹接管司礼局不久，这中秋节就要到了，所以华莹也即将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开始负责后宫之中的事情，所以很早之前便让蕙心将自己的要求吩咐下去了。
“回娘娘的话，娘娘让奴婢办的，都已经办好了，只是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蕙心有犹豫豫的，像是有什么事情，想让华莹知道，却不放心就这样说出口。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咱们主仆俩的情谊，还有什么是当讲不当讲的？”华莹将手中的账本暂且合上，神情认真地打算听蕙心说话，她对下人一贯是这样。
“娘娘说的是，是奴婢思量太多，其实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也有可能是奴婢的心思太为敏感了，总觉得司礼局有的人…好似对娘娘的吩咐不太满意。”
“你是说有人不服本宫？”蕙心就算说的再婉转，华莹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对主子的吩咐不太满意，那不就是不愿意听从华莹的话，觉得华莹没有资格担此重任。
“也不是这样，现在娘娘贵为妃位，怎么有人敢不服娘娘？”会先思索着该怎么开口：“主要是司礼局，有的人是皇后当时的亲信，可能是认为司礼局一旦有娘娘接手，他们就无法从中得益了，所以娘娘有什么吩咐，他们总是阴阳怪气的，倒不是不做，只是会嘴里头念叨几句，奴婢想要训斥，但是也不好发作，毕竟也没有明着说娘娘坏话。”
“你说的情况我知道了，你也不必为此生气，这是人之常情，他们不了解本宫，以为本宫是和皇后一样的人，只信任自己培养的人，多少也就会担心自己的饭碗。”万事开头难，只是几句阴阳怪气的话，华莹还不至于为此烦心，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这把火可还没有烧呢。
“可是娘娘，难道就任凭他们这样？这件事情往小了说是那些下人还没有熟悉娘娘的作风，往大了说，就是不尊重娘娘，也是不尊重皇上。”真是谁的主子，谁心疼，蕙心这些天把华莹为了司礼局这些事情翻看账本到深夜，誓要把司礼局整顿好的决心看在眼里，自然就会十分看不惯那些只知道谈天说地的人。
“人首先得尊重自己，把自己的事情做出一番天地，才会让别人心服口服诚心敬畏，这个道理到了宫中也是一样的，就算本宫是皇上面前独一无二的宠妃，可是在他们内务府奴才的眼中，或许就和花瓶没有什么两样。”内务府拜高踩低是经常发生的，可不代表内务府的管事，奴才们就真心的信服你，讨好是一回事，心悦诚服又是一回事，这就要靠华莹自己了，有的东西单单靠别人是给不了自己的，只有自己才能真正的帮助自己。
“既然他们不服本宫，自然就更加不会信任你，如此，就让本宫亲自去此四理据，也看看他们准备的如何了，这中秋家宴可绝对不能出差错，不然不仅丢的是本宫的脸，还是丢了给本宫权利的皇上的脸。”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轿子。”见华莹心气平和，会心也是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自己的娘娘是天之骄女，受不了这些气，可事实证明，自家娘娘绝对不是一个虚有其表的花瓶。
司礼局大门前，眼看着花楹的轿子就要到私立局的门口，司礼局的掌事姑姑宋丽见状，想要出门迎接，却被另外一个姑姑拉住了袖子，这样大的司礼局肯定不止一个掌事者，于是自皇后娘娘掌管后宫开始，就指派了两个掌事姑姑管理，其中一个是宋丽，另一个是赵玉，都曾受过皇后娘娘的赏赐，尤其是赵玉，赵玉经常去坤宁宫给皇后汇报司礼局的现状，所以和皇后更加熟悉，如今突然将皇后换成了宠妃蕴妃，赵玉心头一点都不服气，因为她觉得，只有皇后娘娘才配掌管司礼局，其余都是闲杂人，等什么都不懂的，只会靠着皇上的宠爱，和皇后争夺权力。
“别理她，还要咱们两个人出去接待，面子比皇后娘娘还要大。”赵玉说话尖酸刻薄，宋丽想要说些什么，也被她打断了，又是一起在私立局多年的姐妹，也不好反驳，只能无奈的退了一步在司礼局门口内等待。
“这是怎么了？连个接待的人都没有，也太过分了一些，娘娘稍等片刻，奴婢去会一会他们，看看是不是都是聋子，听不到通传声。”
蕙心气恼不已，还是华莹拦住了他：“不用你去，本宫亲自下去，没人迎接就没人迎接，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事情，既然今日来了，本宫就已经做好了得人冷眼的准备。”
说着华莹被搀扶下了轿，踩着高高的花盆底，走进了司礼局，这不是他第一次来，但却是第一次，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将司礼局各处打量了一番，宋丽和赵玉跟在他的身后，也不知华莹在想些什么，进门之后一言不发，是生气没有人接待，还是另有所想？
华莹走到一处，那是司礼局的宫女们制作宫宴所需的彩灯的地方，华莹张口问道：“怎么这些彩灯不去宫外才买？反而是一个一个的做，不会浪费时间和经历吗？”
赵玉咧嘴一笑，说出的话尽是讽刺意味：“孕妃娘娘千金贵体，还心疼起那些宫女了，娘娘有所不知，宫外市面上流传的彩灯大小模样，都不适宜在宫宴上用，而且价格也不便宜，还不如自己才买了工具，让宫女们加紧时间赶做，做出来的彩灯整齐划一，看着也十分好看，这不千秋节就要到了，大家都在抓紧时间赶制，所以一时间顾不上蕴妃娘娘，还请蕴妃娘娘多多担待，有什么需要的，差两个姑娘过来跑一趟就是了，您雍容华贵，来司礼局岂不是降了体面？”
这话说的，越来越过分，尽管华莹面色不变，一旁的宋丽还是轻咳了一声：“赵玉姐姐，娘娘面前就不要说那些话了，蕴妃娘娘刚刚接管司礼局不久，好多事情，娘娘不知道，还是咱们姐妹二人的失职，没有提前告诉娘娘，还请娘娘，莫要怪罪，还有什么想要询问的，就尽管问奴婢。”
看着这个宋丽倒像是个好的，当然，华莹也没有这样轻易的下定论，只是点点头，当做之前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辛苦你们二位了，赵玉姑姑说的不错，之前本宫并没有对此有过什么接触，所以不知道彩灯是要咱们司礼局的人一个一个制作的，如今，虽然已经立秋，但这天气还是有些闷热，咱们私立局的人到都是辛苦的，本宫自然会知会自己的小厨房，来给你们送一些可以缓解疲乏的食物，好让你们能够打起精神来。”
华莹说话有道，一口一个咱们的司礼局，能够更好的让那两人产生认同感，就算是赵玉，也不得不想，之前的皇后有没有对他们说过这样的话，就算是赏赐，也没有这样贴心的还给他们准备消暑的食物。
“那就提前替司礼局的人谢过娘娘了，娘娘一看就是蕙质兰心之人，相信有娘娘在，咱们司礼局自然会越办越好，今日娘娘亲自过来，可是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之前娘娘所说的要将乾清宫布置的简约大方，蕙心姑娘也已经帮忙传达了。”赵玉还没有完全把华莹当做自己的主子，可宋丽显然更能看清当下的情况，知道华莹不是蛮横无理之人，反而是一个善解人意，大方知礼的人，如此受宠的嫔妃，还能有这样的性格，也是少见。
“正如赵玉姑姑所说，本宫之前并没有什么经验和经历，也没有什么资格可以教导你们，所以就过来看一看，平日里司礼局的气氛是什么样的，不能光是本宫嘱咐你们做什么事情，你们有什么困难的也可以尽管来找本宫，只要是可以解决的事情，本宫都会尽力帮忙。”华莹现在把自己身份放低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首先就是需要这二位姑姑先接受自己，这样下面的人也会更好的认同自己。
这赵玉看起来受了之前皇后不少恩惠，所以格外的不喜自己，华莹心中有自己的打算，若是赵玉之后可以忠心于自己也就罢了，若是还处处刁难自己，甚至向着皇后，那自己也就不必留他了。
“娘娘真是折煞奴婢们了。”
反而是赵玉听了这样的话，心中自认华莹只是嘴上说说，想要拉拢自己和宋丽，并不是真心而为，于是故意道：“娘娘，咱们司礼局表面风光，可实际上，总是遭到内务府那帮人欺负，上个月的月例银子还平白无故的给好几个宫女苛扣了，娘娘刚才若说的是真的，还请娘娘帮咱们讨回一个公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下人
“哦？是真的确有其事吗？”
华莹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既然他说出了口，就代表，她一定会这么做。
“自然是真的，还请蕴妃娘娘还咱们司礼局一个公道，这些下人一定会对蕴妃娘娘感激不尽。”赵玉还以为她是装装样子，先把她们敷衍了过去，并不是真的要去内务府：“不知道蕴妃娘娘怎么打算？”
宋丽自然也是这么认为，蕴妃就算再想和她们打好关系，也犯不上为了几个下人的月例而去和内务府多做纠缠，于是也想给华莹一个台阶下：“赵玉姐姐，蕴妃娘娘尊贵无比，怎么能为了这点小事劳烦蕴妃娘娘呢？娘娘说是不是？”
宋丽的好意华莹心中领了，可仍旧说道：“这话不对，既然都说了，本宫会帮你们解决事情，那就说到做到，不用担心本宫如何。”
“娘娘？”蕙心有些担心她。
“没事，既然赵玉姑姑提出来了，本宫就义不容辞，毕竟以后也许还要劳烦二位姑姑为本宫办事。”华莹勾起一个清浅的笑：“走吧，继续在周围逛一逛，好让本宫熟悉熟悉环境，宋丽姑姑，之前所说的皇上的千秋节和中秋宴会的案薄，可否今日送到景阳宫？本宫需要结合之前的实际情况再决定今年中秋宴会的摆设。”
“回娘娘话，自然是可以的，奴婢现在就去让人送到娘娘宫里，娘娘耐心等待片刻就好，赵玉姐姐，你就先带着娘娘继续参观吧，若娘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还劳烦姐姐及时解答。”宋丽走之前还不忘告诉赵玉，收敛一下自己个人的情感，毕竟他们还是为人奴婢，就算是再不喜欢蕴妃，人在屋檐下，也应该学会低头。
“那是自然，蕴妃娘娘请继续跟奴婢来。”经过之前的一番对话，赵玉也对这个蕴妃有所改观，就是不知道他所说的帮司礼局的下人们，讨回公道的事情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赵玉恐怕也真的会对他刮目相看。
“劳烦姑姑了。”欢迎自然感觉到赵玉不似初见时那样说话带刺，知道是自己的话，让赵玉不再这么排斥自己，以后也能够更好的帮助自己。
“主儿，您真的要帮司礼局的奴才们要回分利吗？先不说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就算是真的，他们这些姑姑不办事，怎么反而要让娘娘来为他们办事？”
蕙心回去的路上一直很是担忧，就怕自家娘娘遭人欺负，最后还是轻煦说：“担忧则乱，蕙心，咱们主儿的聪明才智你还不知道吗？既然这么说了，就肯定有自己的把握，况且这样做，的确很容易就让底下的人们知道娘娘的好，娘娘以后协理六宫事务，不就更加方便了？”
“轻煦姑姑说的对，是奴婢思忧多虑了。”
“不过那帮下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咱们娘娘恐怕是宫里对待下人最好的娘娘了，每次赏赐都份量十足，还颇为通情达理，她们这样做，是自己吃亏，而不是娘娘吃亏，若是早点顺服娘娘，没准赚的银子更多呢。”兰栀听说了这件事情，端着华莹喜欢的花茶就来了，更是话糙理不糙。
“话是这么说，可本宫协理六宫，可不是为了贪那几两雪花银的，先不说咱们又不缺这几两银子，就是真的缺钱，也不能这样贪污，那些钱可都是国库里的，也都是百姓的，若真是那么做，迟早会遭报应，就算别人习以为常，咱们也得杜绝这种现象。”
“娘娘说的对，可是这后宫之中，尤其是内务府，多的是贪污那几两银子的人，他们的手段也层出不穷，司礼局里虽然有两个掌事姑姑，但不代表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你们娘娘还是懂的，”华莹端起茶杯：“只要是在本宫可以接受范围内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他们两个掌事姑姑，本宫现在还不太熟悉，以后有的是时间来查验他们，若他们不知死活，那还有大把的人等着当这个掌事姑姑呢，虽然现在本宫还要靠着他们熟悉公务，但不代表本宫就必须要靠着他们，只是正好也可以立一立本宫的形象，日后若再有这种情况，就可以更容易的让人信服，只是，有的脸面给多了，就会蹬鼻子上脸，希望他们都是聪明人。”
“这后宫里能当上掌事姑姑的哪个不是人精？依奴婢看，赵玉那个人就算是猖狂了一些，但起码是因为念着皇后娘娘那个旧主，加一些时日培养，也不失为一个好帮手。”
“轻煦姑姑真是厉害。”蕙心感叹到，之前只顾着看宋丽是个好的，但却忽略了，赵玉这个表面猖狂不已，可内心却是忠心护主的人，这世界上没有一个是是绝对的善人和恶人，只是方面不同，看到的也不一样罢了，也许赵玉在皇后面前，就是一个好的忠仆。
“不过比你们早进宫几年，这有什么可厉害的。”
“咱们宫里呀，就属她最谦虚。”华莹喝完一盏茶，对兰栀道：“每次都是你去拿内务府的份例，你可听说过内务府为什么要削减司礼局吓人的份例？”
“娘娘，奴婢虽然每个月都去内务府拿银子，可是关于司礼局的事情，奴婢却不是很清楚，但是奴婢知道，内务府若是想罚谁的银子，理由多的是，千奇百怪的，还记得小主刚入宫的时候，内务府那些人拜高踩低，还曾经擅自削减了奴婢和蕙心姐姐的月例，理由是什么玉卿阁上个月的点心超了份例，简直胡诌，就算是超了，偌大个皇宫，还供不起几口点心吗，偏偏要罚我们这几个下人的。”
兰栀说起这些前尘往事时脑子记得格外清楚：“奴婢记得小福子的理由更是好笑，内务府的那个太监非说小福子上个月就把这个月的月历给领了，还说册子上就是这么记的，把小福子气得半死。”
“还有这种事情？”华莹这回是真的不知道了，但他唯一清楚的是，自己的这些奴婢奴才一个个的都是忠心为主的，当时自己还没有受宠，便不会来麻烦自己，这些糟心的事情都是他们私底下自己解决，从来没有跟华莹提过一丝一毫，就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觉得不能让主子跟着一起烦心。
“如今事情都过去，娘娘看我们这几个人，穿金戴银的，哪里还有半点当初受委屈的模样。”
“是呀是呀，后来娘娘得了皇上宠爱，更是生下了五阿哥，那个内务府的太监甚至把当初的月例银子还回来了呢，还点头哈腰的，那场面，叫一个舒心。”小福子虽是一个太监，但不比任何一个宫女心思少，怕华莹还在为当时的事情愧疚，立刻这样说道，其实就算不这么说，华莹心里头更多的是感动和感激，而不是愧疚，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像是家人。
“既然内务府是惯会偷奸耍滑的，那咱们就去会一会他，只是这一次，本宫可不能纡尊降贵的闯去内务府，而是要让内务府的人过来见本宫，毕竟也是有了掌管六宫的权利，不用白不用。”华莹当时能够把属于顺贵人的东西，抢回来，那么现在自然就有能力把自己人的财物赢回来，更何况他现在有协理六宫之权，做这样的事情也不用报备皇后了，方便许多。
“奴才这就去内务府。”小福子得令，腿脚利索，即刻就出了景阳宫的门。
“你们呀，有什么事情也就直接跟本宫说，不是已经说了很多次这个话题了，本宫与你们情同姐妹情同家人，是不需要遮遮掩掩的，小福子，还故意说什么把月例还给他了，也不想想，内务府的人都是些什么贼头贼脑的，当初既然贪了，那现在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他们那些人做事都是这样，比如你这个月他们抢了你的东西，下个月你得势了，也不会照数奉还，只会点头哈腰的把这个月你该得的给你如数奉上，最多就是嘴上说什么以前多有得罪，再给一些份例外的东西，当作赔罪礼也就算了，若是遇上斤斤计较的主子，也有可能会把该得的那一份还回去，可小福子就是一个下人，内务府怎么可能还惦记着他应有的银子？
“就说咱们娘娘聪慧，什么都瞒不住娘娘的法眼，小福子是个机灵人，自然不会想看见娘娘不高兴，娘娘也就当不知道，给他一份脸面就是了。”
“所以本宫什么都没说，知道你们都是向着本宫的，你就会拍本宫的马屁，五阿哥今日怎么样了？据说跟着他四哥去上书房了，现在可回来了？”
“已经回来了，看五阿哥的状态还不错，看来是不讨厌上书房的，过一段时间就正式进去学习了，娘娘也可以少操一些心，不用担心五阿哥不适应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月例
“这样便好，这段时间本宫除了担心中秋节的事宜以外，就是担心五阿哥不能适应学堂的环境，要知道皇上对五阿哥可是极为期待的。”华莹不用说，这几个人也能够看得出来，皇上多次提及五阿哥聪明，是个可造之材。
说曹操曹操就到，五阿哥看样子是刚迷糊了一觉，揉着眼睛就朝华莹过来了：“额娘……”
“不要乱揉眼睛，是不是进东西了？”华莹，看五阿哥小手揉着眼睛，走到她身边，蹲下道：“让额娘看看。”
确认五阿哥眼睛里没有异物，华蓥这才放心：“今日去尚书房怎么样？胤泽可还喜欢那里？”
“回额娘的话，儿臣觉得还可以，只是在那里太长时间，儿臣想念额娘，还想念团子。”
“恐怕是更想念团子吧！”华蓥揉揉她的脑袋瓜，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不是的，额娘多一些。”五阿哥认真解释道，当然这说的也是真话：“额娘呢，在忙些什么？”
“额娘要问一问内务府的人，是不是苛扣了别人的月例，所以咱们最乖的胤泽，先去侧殿和团子玩会儿，好不好？”
华莹觉得，现在还不是让五阿哥学习自己是如何教训下人的时候。
“可是，儿臣想和额娘在一起，不会打扰了额娘。”五阿哥看起来不太高兴，这几乎也是他第一次，一整天也没有怎么见到华莹，心里不开心，也是正常的，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是渴望母爱的。
华莹顿时就心软了，自己这个孩子，单单是拿一双眼睛望着你，就好像能把你的心都融化了，根本就不需要撒娇：“那好吧，你可以把团子带过来，你在一旁玩，额娘说话的时候你不要出声，好不好？”
“好!”其实五阿哥心里想的是，自己的谋略成功了，尽管只有三岁，五阿哥也可以明显察觉到，只要自己做出那样一副可怜巴巴却又装作懂事的表情，自己的额娘就会对自己很好，几乎可以答应自己提出的一切要求，哪怕是华蓥，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从小就这么心机，利用自己的可爱来达成目的。
“奴才见过蕴妃娘娘，蕴妃娘娘万福金安，奴才见过五阿哥，五阿哥金安。”内务府其中一个掌事太监来了，被叫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心中也些许忐忑，毕竟也听说过蕴妃娘娘为了顺贵人一战内务府的名声，就算平时他对于下人都算是宽和有礼，可自己被单单叫到这里，就说明一定有这位主子不满意的地方。
“杨公公快起来吧，不用这样拘礼，可要喝点什么东西？”华莹觉得自己还是先唱白脸比较好，也能让这位杨公公心中更加没有底。
“折煞奴才了，娘娘今日叫奴才过来，可是景阳宫中缺少什么东西，奴才回去就让人给娘娘天智。”
“并不是，内务府给景阳宫的东西，本宫很是满意，杨公公也是用了心的，在这里还要多谢杨公公了，只是……”华莹在这里他就偏偏不往下说，只是装作一副很惋惜的样子。
杨公公心情忐忑的，甚至抹了抹额头的汗，总觉得这次事情并不简单，已经开始思考自己曾经是不是做了得罪这位蕴妃娘娘的事情了：“娘娘，奴才或者内务府若是有什么让娘娘不满意的地方，娘娘尽管提就是。”
“杨公公，怎么这就出汗了？景阳宫里有这么热吗？”华莹娇笑一声：“杨公公做的很好，本宫没有什么是不满意的，只是公公可知道，本宫这几天刚刚接手了司礼局，忙的那叫一个焦头烂额。”
“娘娘的事情，奴才也略有耳闻，只是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得上娘娘。”杨公公不知道华莹所提的这件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联，只能继续向华莹询问道。
“唉，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新官上任是最不容易的，好些个奴才都不服本宫，本宫也不想一上任就严格对待他们，便想着以理服人，以德服人，看一看有什么可以帮的上忙的，结果还真让本宫找到一件可以帮忙的事情，只是这个忙，还需要杨公公祝本宫一臂之力。”
“娘娘，这话就让奴才糊涂了，虽然同在宫里但平时司礼局和内务府都是两不相干的，奴才怎么能帮得上娘娘的忙呢？”内务府比其他各式各样的部门更加容易赚银子的原因就是因为，从某种意义上，内务府算是总领宫中事务的，虽无权掌管其他部分的事务，但也是息息相关，就比如尚衣局需要一比银子来采办新衣的料子，也需要内务府通过才是，所以杨公公还以为这就是华莹的目的：“娘娘要是在拨款上有问题，也应该是找另一位掌事姑姑，而不是奴才。”
“不是这方面的事情，而且，杨公公不是负责月例银子的发放吗？”
“是，但只是宫女太监们的月例，没有什么大职权。”
华莹优雅的摇了摇带着护甲的两根手指：“这话可就说错了，杨公公职权可大着呢，能够掌管发放宫女们的银子，可不就帮了本宫的大忙吗？实不相瞒，本宫的那些下人们勤勤恳恳的工作，若是连自己的银子都收不全，那本宫这中秋节的事宜，自然也就不会尽心竭力的去给本宫做，所以呀，杨公公，可否能把剥削的司礼局的月例银子给还回去？”
杨公公真是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华莹竟然是为了这个事情把她叫过来，真是从来没有见过一宫主位为了几个下人来朝自己要银子的：“原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娘娘，咱们内务府做事也是有规矩的，既然没有把月例银子全部发给他们，就有一定是有原因的，这帐薄上记的清清楚楚，奴才也不太好发还回去。”
“哦，是吗？”华莹笑笑，这奴才到了现在还给自己贪污银子找理由：“不知道杨公公有没有听说过，之前本宫就凭一己之力让皇上撤掉了好几个内务府的掌事者。”
杨公公这才明白华莹今日来找他，不是来商量的，就是来通知的，得了，这下子可没什么可以谈的了：“奴才自然听说过，也请蕴妃娘娘放心，奴才竟然知道了这件事，回去之后立马就会通知底下的人让拖欠司礼局下人们的月例及时发放，以后也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杨公公可不想招惹这位蕴妃，毕竟确实有这样的先例，皇上可为她发落了不少的掌事太监，他可不想成为其中一位。
华莹知道见好就收，自然也不会责怪他当时为何拖欠别人的月例，这种事情若是问清了，只是徒增尴尬，还不如双方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那就多谢杨公公了，杨公公今日来恐怕耽误了不少活计，内务府事物繁多，本宫也就不再留炀公公了，兰栀把杨公公送出去顺便给杨公公包一些茶叶吧，这样的天气还是多喝些茶为好。”
“奴婢遵命，杨公公，请吧！”所谓的茶叶，就是喝茶的钱，兰栀和杨公公一同走出景阳宫，并且给杨公公塞了一个元宝，这可是格外的大方，毕竟要让他们吃进去的再吐出来，总也要给别人一点甜头尝尝：“公公慢走，奴婢还要伺候娘娘，就不再远送了。”
“多谢兰栀姑娘，还请兰栀姑娘告知蕴妃娘娘，娘娘的事情就是奴才的事情，这点小事，奴才一定会为娘娘办好。”
“好嘞，您就放心吧，我们家娘娘也是知情达理之人，今日也是实在无法了，才请了杨公公来景阳宫，主要公公身居要职，若是我们娘娘高兴了，公公也能成为皇上眼前的红人，这是互利互惠的事情，娘娘高兴，公公也高兴。”
“是，可不是嘛？兰栀姑娘真会说话，老奴这就先走了。”
“公公慢走。”
“主儿，杨公公已经送走了，奴婢也哄着杨公公说了一些好听话，杨公公看起来心情甚佳。”
“本也亏不了几个钱，再加上本宫还自己贴进去了，若再是心情不佳，本宫还真拿他没办法了。”既然人已经走了，华莹就将五阿哥抱到自己的跟前，只是华莹抱着五阿哥，五阿哥怀里还抱着团子，也不知道，刚才的话五阿哥这样的小孩子听进去了没有。
“就是，本身就是他们的错，反而让娘娘自己倒贴了银子，不过总算是把司礼局的事情处理好了这回奴婢倒要看看那个赵玉还有什么可说的，这事情是他提出来的，娘娘也帮她解决了，若还是总以那种眼神看娘娘，奴婢可不依。”
“他要是再那样，本宫这脾气还忍不了呢，用不着你不依。”
“忍不了。”五阿哥又在学人说话了，华莹都担心刚才大人之间的对话，让这个孩子听去了，会不会给五阿哥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只是事已至此，就让他随缘过去吧。
“你又学额娘说话。”
第一百六十九章 拉拢
“赵玉姑姑，内务府刚刚差人来送了上个月那帮不要脸的吞的咱们司礼局的月银，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以为他们都是只进不出的主儿呢，怎么突然之间就有良心了。”
赵玉和宋丽两个人正在检查宫女们的手工活，听一位收下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出这几句话，相视一眼，还是宋丽先道：“没想到蕴妃娘娘真的这么做了，为咱们司礼局的人，要回了应得的钱财，也是讨回了一个公道。”
“什么？这件事情是蕴妃娘娘做的？”一旁的小宫女目瞪口呆，虽说知道蕴妃是新一届掌管司礼局的人，但到底是主子，哪有为下人要月例银子的事情。
“看你没见过世面的，这么大声嚷嚷做什么。”赵玉也没有心情看着她们制作花灯和各色彩带及灯笼了，一甩袖子道，神情尴尬中也带着一丝丝动容。
“不是奴婢没见过世面，只是第一次受到宫里娘娘这般待遇，真应该去给蕴妃娘娘叩个头去。”
“可不是嘛？之前还以为蕴妃娘娘就是随口一说，我们也就当随口一听，结果今日，可不就履行了诺言？看起来蕴妃娘娘是个言出必行的主儿，也是可靠的。”宋玉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蕴妃的印象改观，并且大加赞赏。
“蕴妃那么受皇上宠爱，要回几两银子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看你们说的，就好像蕴妃救了你们几条命一样。”
“赵玉姑姑是刀子嘴豆腐心，您又不是不知道被克扣份例的人中就有晴然，孤零零一个孤家寡人，在司礼局都是做脏活累活，看着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的，平时又沉默寡言，没什么朋友，内务府就喜欢欺负这样的人，奴婢和她住在一块儿，才知道她还有个妹妹，为了让自己的妹妹吃得起饭，拿出来合适的嫁妆，都不打算出宫了，可这回回克扣她的月例，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帮妹妹找一个好娘家，这几两银子对于晴然来说，可不就是关乎人命的东西吗？”
赵玉撇撇嘴，自己自然是知道她的，还曾经塞给了晴然一些碎银子，知道她们家里艰苦，只剩着一个宝贝妹妹，同时内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思量：“不用给姑姑我说这些，该做的活计做完了吗？还不赶紧去忙活，这段日子年节多，都警醒起来，多张几个心眼，别只知道谈天说地的!尤其是你个死丫头，以为和姑姑们熟，就变着法的偷懒是不是？”
眼见那丫头吐吐舌头跑的没影了，宋丽拍拍赵玉的肩膀：“你看，都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原先这一招对她们还有点用，现在可不管用咯，就算你不让她声张，这丫头肯定不一会时间就会让整个司礼局都知道蕴妃娘娘是他们的大恩人了。”
“切，这不正好中了蕴妃的下怀，我可不是像那些小丫头片子一样好糊弄的，不就是月例银子，就算是没有那个蕴妃，以本姑姑的手段，从内务府软磨硬泡一阵子，也一定得还给她们。”
“你也知道是软磨硬泡啊。”宋丽看赵玉就是活生生的嘴皮子硬，但知道她心里一定也是动容的。
“今日看赵玉姑姑的样子，一定是知道了娘娘帮了她们的忙，与之前的行为大相径庭呢。”
次日华莹去视察司礼局，顺便将之前宋丽送来的账簿返还回去，受到的待遇果然也就不同了，起码是有人在门前接待的，不像上次冷冷清清的如个外人一般。
查阅中秋节准备事宜时，赵玉也极为有耐心的一步一步讲解，虽然还是摆着一张臭脸，但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其他的底下人也多多少少能让华莹感觉到有和善的目光，不似之前各顾各的，不给华莹一点视线。
“你对人家好，只要不是木头，自然也可以感受到。”意料之中的，华莹也没有对这些人的友善而感觉飘飘然，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就是，看来那个赵玉姑姑人也不坏，就是固执了些，今日对娘娘也是尽心竭力的。”
“人的好坏往往是在一念之间，不能这样轻易判定。”华莹被扶着下了轿撵，不是景阳宫的门前，却是花房的门口。
“蕴妃娘娘，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要是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叫奴婢过去就好了。”
静桧听说蕴妃找她，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擦擦手上的土便过来了：“娘娘要喝些什么，恕奴婢招待不周，这里就只有一些清茶。”
“不用劳烦了，今日我来这里主要是有一些事情想要拜托你。”
华莹摆摆手，让静桧坐在椅子上，静桧踌躇片刻才坐下：“娘娘，有什么事便直说吧，奴婢一定为娘娘尽心竭力。”
“你不必这样说，本宫知道是顺贵人帮了你的大忙，你与本宫若不是顺贵人，本也牵扯不上什么东西，就算是你不愿意帮本宫这个忙，本宫也不会怪你，你且听听再说。”
“好，娘娘请讲。”
“本宫只是想让你帮忙留意花房之中，各个宫中的底细，尤其是坤宁宫的人。”
“娘娘的意思是……”静桧微微皱眉，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花房人数不少，更是鱼龙混杂：“娘娘，奴婢倒是可以帮您探查，只是结果如何，奴婢不能保证，毕竟奴婢也就是一个花房的普通奴才，有的事情可问却不能多问，而且若真是其他娘娘的手下，必然也会多加警醒，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能让奴婢知道的。”
“这本宫自然清楚，所以本宫的目的只有暂且打探清楚花房中各方势力的情况，并不是要针对哪个宫里，让你重点观察坤宁宫的人，也是因为皇后手段颇多，又入宫多年，本宫对她不甚了解，当然，如果你不想揽下这个活，本宫也不会逼迫你，你也放心，你与梁冕的事情，本宫也绝对不会多一句嘴，因为那是顺贵人决定了的事情。”华莹自然不会以两人的关系来威胁她，这也不是他做事的方法。
“娘娘，既然顺贵人把事情告诉了娘娘，娘娘也为奴婢和梁侍卫隐瞒了我们二人的事情，就已经是奴婢的恩人了，为娘娘做事，奴婢也是心甘情愿，娘娘放心，既然今日已经答应了娘娘，奴婢就一定会帮娘娘尽力的把事情做好，不知道奴婢可否问一句？”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华莹，听她这一番感人肺腑的话，也觉得顺贵人没有看错人，当初救下他们两个也的确是值得的。
“娘娘此番行动，是不是因为怀疑皇后娘娘？”
华莹一愣，若说相信皇后，她是绝对不会那样傻的，心中更多的还是因为皇上所说的话，而认为皇后一定与自己的孩子有关，只是没想到，静桧一个小宫女，竟然看的这样透彻，这可是顺贵人她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单看华莹的表情，静桧就知道自己大概猜对了：“奴婢明白了，娘娘只管等奴婢的消息便好。”
“之前倒没有看出来你是一个如此聪慧的人，不过在事情尚未确定之前，本宫还是希望你能够帮本宫瞒着顺贵人，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顺贵人，你知道顺贵人之前得知自己被害的消息，以后能不能生育尚且未可知，如果让他知道这个消息，难免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相信你可以明白的。”
“奴婢自然明白，顺贵人和娘娘都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尤其是顺贵人，顺贵人的脾气秉**婢也多少了解了，如果奴婢能够帮上娘娘的忙，也就是帮顺贵人的忙，况且娘娘所提的要求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不会威胁奴婢的性命。”
“好，既然你能如此想，本宫也实在是觉得心中暖洋洋的，今日来此也不全然是为了这件事情，你也知道中秋节快要到了，花房的桂花可都培育好了？到时候可是要摆在宴会上，供人观赏的，这是本宫第一次处理这样大的后宫宫务，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奴婢也想要去景阳宫给娘娘汇报此事，娘娘之前所说，花房已经尽数将品种培育好了，就等娘娘一声令下，咱们花房的人就会将桂花花展摆好，等待娘娘验收。”静桧虽然没有什么在花房中的权利，但干活麻利，深受掌事嬷嬷们的喜爱，对花房中的动向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如此甚好，那就带本宫先去看一看吧，到时候也好布置。”中秋佳节在民间总是离不开桂花和赏月这两样东西的，所以华莹一直在想，该如何布置这节日现场，才可以让皇上和太后觉得耳目一新，不似平常，于是，就想到了让花房精心培育桂花的想法，也不知道会不会对皇上和太后的胃口。
“没问题，娘娘跟奴婢来，这桂花也适合酿酒，奴婢也专门给娘娘准备了一些，就等娘娘来了。”静桧说起这个，兴致勃勃的带着华莹往花房里处走。
第一百七十章 人心
又是一年中秋节，月亮似乎没有变过，仍旧在今天这样的好日子高高的悬在天上供人观赏，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华莹再也不用坐在离主座十分遥远的下座了，也不用跟着那些人虚伪的给其他妃嫔敬酒，相反的，是低位嫔妃频频举起酒杯与自己说话，皇帝今日感觉心情顺畅，甚至拉着华莹坐在了自己的右侧，与皇后相对。
“嫔妾敬皇上和皇后娘娘一杯，如此良辰美景，也愿皇上和皇后娘娘恩爱长久。”杜常在举起手中的酒杯，尽管华莹比皇后离皇帝还要近，但终究她是一个妃子，没有资格与皇上恩爱两不离。
“杜常在有心了。”皇上淡笑如常，这样的祝福每次过年过节都可以收到许多，倒也没有人在意他是不是真的想和皇后白头到老，只是于情于理，皇后坐在那个位子上，就应该如此，可他真正有过想要白头到老的心思的人，却坐在另一侧，端端正正的面带微笑的看着所有人，不知道她是否也有过那样的想法呢？
“皇上，今日的中秋佳节，这店内布置的格外好看，而且和往常的装饰也不大一样。”秀妃抬起头瞧了瞧周围，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只顾着阿谀奉承皇上和皇后，她心里可跟明镜一样，皇上喜欢谁一眼便知。
“秀妃姐姐不说，臣妾也没有看出来，今年就连送到臣妾宫中的花灯，花样都多了许多，臣妾很是喜欢呢，这些东西想来都是司礼局的事情，那就是蕴妃姐姐想出来的主意吧。”灵嫔也道。
“之前一踏入乾清宫便发现了，的确布置得不错，这些摆件挂饰也与中秋节相得益彰，不愧是朕钦点的人。”皇上听到几人都这样夸赞，心中也觉得华莹这一次做的不错，更是觉得她有这样的能力，以后也可以多多协理六宫事务，说到底，还是对皇后的所作所为有一些失望。
“蕴妃向来都是什么事情都做到最好，皇帝，你可要好好犒劳蕴妃。”太后也难得一见的夸赞起嫔妃来，华莹一时间在这场宴会上风头无两，更是让皇后暗自嘀咕，自己之前掌管司礼局时，做的也让人挑不出来错处，怎么皇上和皇后也不见夸夸自己？
“臣妾多谢皇上，太后娘娘夸赞，还有各宫姐妹的赞扬，只是说到底，臣妾也没有实质上的帮到什么忙，还是司礼局的掌事姑姑们替臣妾出谋划策呢，皇上要赏，就赏司礼局吧，臣妾不敢邀功。”华莹，看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于是也端起酒杯道。
“蕴妃又聪慧又谦虚，看来皇上把司礼局交由你来处理，的确不错。”皇后适时的站出来，表现出自己的气度，同时也不会让人遗忘了这个皇后：“之前几次家宴本宫布置的确实不如蕴妃用心，主要还是六宫事务烦多，以后有了蕴妃妹妹，可省心许多。”
这话说的，皇后只不过是在表现自己，告诉大家，华莹现在所得到的，都是因为皇后，将自己的权利划分了出去。
“是呀，如果没有之前皇后娘娘的经验，臣妾也不可能做到这么好，这些日子多谢皇后娘娘的关怀照料，臣妾有什么不懂的，也都是问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细心至极，臣妾更是感激。”华莹话说的漂亮，若是这场宫宴出了什么问题，也可以是皇后的锅，毕竟人家已经说了，有什么不懂的都已经问过皇后了。
皇后自然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可话已出口，皇后总不能再次谦虚，于是点点头道：“大家都是一个宫里的姐妹，有什么可感激不感激的？”
“话是这么说，可臣妾还是要敬皇后娘娘一杯。”
“今日虽然是个好日子，可是莫要贪杯喝太多的酒，若是在家宴上醉倒了，可没有人帮衬你们。”皇帝看短短的时间内，华英已经接连喝了好几杯酒，虽是小小的酒杯，但也是担心华蓥醉酒，暗自提醒道。
“皇上，今日中秋佳节，姐姐想喝就让他多喝一点吧！左右还有嫔妾，嫔妾一定会照顾好姐姐的，而且皇上没觉得，今天的酒格外好喝吗？”顺鬼人像是发现了二人的小秘密一般，还如同一个少女一样，笑嘻嘻的说道，不能说如同少女，顺贵人本身就是个少女，不论经历了多少事情，总还是那样阳光，灿烂可爱，只是皇上似乎不太钟情这一款的女子。
“顺贵人一说，本宫倒是觉得今天这酒格外不一样，还散发着甜滋滋的味道，却又不腻口，清爽的很。”江妃在顺贵人说话的时候还正好捧着酒杯，将其一饮而尽，夸赞道。
“还江妃妃娘娘识货，这酒哇，也是蕴妃姐姐独创的，不仅好喝，而且还不容易醉人，更能够好好享受这其中的滋味。”
华莹看顺贵人就像是在给自己邀功一样，他本不打算再说这件事情，顺贵人可不会随了他的性子，既然觉得华莹是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就自然要让他们都知道：“瞧你就是个嘴快的，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还有各位姐妹，今日的确是可以畅饮一番，因为这是臣妾独家创做的桂花甜酒，清新不腻人，而且就算是一般的女儿家家也可以多喝几杯，所以今日大家敞开了性子，毕竟是好时节，也须得配好酒。”
“可是臣妾记得皇上不是很爱吃甜食，皇上可还喝的惯?”皇后没有想到她还留了这样一手，自然不想让华莹出更多的风头，便自以为了解皇上的喜好：“还有今日皇上桌子上的，这道菜看着就像是辛辣刺激的，也不知道御膳房是怎么一回事，家宴上准备的菜品都应该是清单可口才是。”
御膳房既然有自己的菜谱，那么皇后画里画外的意思就是华莹让人给多加的这么一道菜，可皇上是不爱吃辛辣与甜腻的，暗示华莹不懂皇帝喜好，可皇后的如意算盘，却是真的被皇帝打破了，他的不爱吃与爱吃，都是皇后的一厢情愿罢了。
“可是，皇后娘娘，一臣妾观察皇上，皇上并不是不爱吃甜腻与辛辣刺激的食物，反而偶尔会愿意品尝一番，所以今日臣妾特地让御膳房加了这么一道菜，而且这桂花甜酒虽甜，但不腻，臣妾也特地准备了其他的酒水，皇上可以随时调换自己的酒，当然，其他姐妹也是。至于这道香辣藕片，如果皇上今日不喜，是臣妾的不对了，现在就让下人把这道菜端走。”
华莹何尝看不出来这是皇后在为难自己，可皇后对自己未免也太自信了，他凭什么觉得自己所了解的皇上就是真正的皇上呢？若真的讨厌辣，讨厌甜，又怎么会让熟悉川菜口味的厨师进入皇宫御膳房专门给他一人做菜呢？
其实皇帝之前的确是不喜甜辣之物，但实在是，华莹的魅力过大，让皇上喜欢上了这些，而且今日这道香辣藕片，他第一眼便看到了，虽然华莹口口声声说这香辣藕片是她让御膳房单独做的，可只有皇上知道这道菜一定是华莹在百忙之中抽空做出来的，因为他知道这道菜的口感，若不是华莹所做，一口便能吃出来，如今，皇后贸然提起这件事情，反而让皇帝心生不满，觉得她唠唠叨叨，更不是真正了解自己的人。
华莹说做就做，给了身后的轻煦一个眼神，刚要把那道菜撤下，皇上便开口了：“朕今日觉得这道菜口味不错，口感爽利，便不用撤下了，还有桂花甜酒，朕很满意蕴妃所做的，还要让爱妃今后多往养心殿送几次了。”为了不过多的打皇后的脸，皇帝还专门在后面加了一句：“皇后贴心，只是今日是咱们之间的家宴，不用计较那么多，快坐下一起尽情吃酒说笑吧！”
“皇上说的是。”皇后的脸色一如既往的有些难看，却仍旧挂着强打着的笑意，让看到这样笑容的人，都觉得不是真心实意的，毕竟皇后听出了皇上，每一句话都是在袒护或者夸奖华莹，更是不知道皇上这样喜欢清淡的人，什么时候就爱吃辣的了？难道说蕴妃真的是有什么魔力吗？
若是华莹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啼笑皆非，说的好像自己不是普通人一样，但华莹清楚，想让一个男人为你做出改变，尤其是这样站在权力之巅的男人，更是要先付出自己的真心，就同对待司礼局的人一样，如此这般，才能让别人感受到，并且乐意去接受你，不只是接受了你这个人，更是爱屋及乌，所以皇帝真的可以为了华莹改变自己的口味与爱好，而华营付出的又有几个人真正看见了呢？恐怕也只有皇帝感受到了，这几年华莹又是学做饭，又是精通了刺绣手艺，更是懂得了如何按摩，这其中哪一样不是耗费自己心血炼成的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甜酒
听到皇上这极为明显的充满差别性的话语，在场的人神色各异，却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皇后，后者微微抿着嘴唇，似乎在表达内心的不满，却又不得不压抑住。
“臣妾记得，之前重阳节皇后娘娘还专门酿制了果酒，那时候皇上好像不是很喜欢喝，如今倒也是换了一种口味。”江妃巴不得皇后出一点事情，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明摆着说皇上只是看人来决定喜好：“换换口味也好，不然皇上就会喝腻了。”
“以哀家的口味来说，这桂花甜酒确实不错，连哀家这种上了年纪的人也不会觉得难以接受，也不像其他烈酒酒性猛烈，不宜多喝，对于皇上来说，想来更是适合。”太后的这几句话无疑又给了皇后狠狠一击，太后这样说，不就明摆是觉得蕴妃比皇后更适合侍奉皇上吗？皇上似乎也没有想到太后竟然这样偏袒华莹，光中带着些许诧异。
“嫔妾有一句话想要说，家父也喜欢饮酒，嫔妾也知道关于酒的味道有一大部分是因为放置的时间长短而决定的，所以这桂花甜酒虽然好喝，但也是近期才酿制而成的，嫔妾记得皇后娘娘那里还有好几坛子尘封多年的好酒，若是皇后娘娘不介意，如今这样的场面正适合拿出来供大家一起品味。”斐贵人此话一出，华莹都不由得高看了她几眼，眼见皇后被众人排挤，还能够如此力挽狂澜，以酒的年份暗示皇后才是皇帝的结发夫妻，不是她这个妃子一朝一夕能够超越的，而且还给了在场三位大佛的面子和台阶。
果然，看皇帝的眼神，就知道他也是这么认为的：“斐贵人说的甚好。”毕竟皇上身为一国之主，面对于太后和皇后的不和，总不能偏向哪一边，斐贵人就恰巧解了围。
“既然有姐妹提出来了，那臣妾自然不能自己藏着佳酿，新玉，去和小令子把本宫的珍藏拿出来吧，动作快点。”皇后也不由得对斐贵人心生满意，这宫里呀，许久没有见过这样聪明的人了，最主要的是这个人还站在自己的这一边，除了这样的想法，心中更是对太后十分不满，但皇后心里多少明白，太后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难道是她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事情？
任凭皇后如何去猜测，辈分最高的太后却没有什么表示，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到斐贵人身上，在她说出那句话之后，还是这样说道：“哀家就不用了，哀家年纪大了，就不与你们这些小辈分享好东西了，暂时没有精力了，便先行一步回慈宁宫去了。”
太后当然不会再这么多人的面前继续给皇后难堪，可偏偏还是在临走时说了那么一句：“朱黎，去景阳宫，再给哀家拿一瓶桂花甜酒，哀家回去呀，自己喝。”这可是给足了蕴妃的面子，可实际上只是太后一箭双雕罢了，能让皇后学的收敛一些，也是个好事，可惜皇后并不明白。
“好，太后娘娘慢些，奴婢这就去景阳宫。”
“那个斐贵人和皇后之间有什么联系？看她今日那副巴巴赶上来的样子，一看就是又被皇后拉拢了过去，当时哀家觉得斐贵人模样和蕴丫头有点相似，想着皇帝不能专宠一个人，尽管她家世低微，哀家也让她进宫了，却没想到也是个不安分的。”
“娘娘，您就别操这个心了，皇上心中都有数，这后宫里头总也要有一个主心骨，皇后一天在皇后的位置上，那皇后娘娘就得是这个人。”一若姑姑劝道，太后就是操的心太多，所以总是思虑过多而引发身体上的病症。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知道哀家为什么那样看不惯皇后，皇后当初做过的事，比哀家在先皇的后宫中见过的更要狠毒，只是她善于伪装，有在后宫根基已深，皇上也就发现了那么一点蛛丝马迹。”
太后眼波沉沉：“现在还在袒护皇后那个女人，估计除了那一点线索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还以为她的皇后不可能干出那样的事情呢!”当初她也应该上上心，不应该轻易选了叶赫那拉氏做皇后。
“皇后心思多，也是个心眼小的人，肯定不能让皇上知道她当年做下的错事，没准要是没那档子事，二阿哥也已经准备娶妻生子了。”一若姑姑知道太后最隔应的就是二阿哥一事，不然也不会对皇后有这样大的偏见。
“好端端的，又想起来这件事。”太后的思绪飞回了十年之前，二阿哥去世的那天晚上，看着虽然没有那么痛苦，可太后知道，自己这个皇孙遭受的罪已经够多了，他已经撑不过去了：“若不是皇后鬼迷心窍，拿自己的孩子做赌注……赌的还是一个无关紧要只是她认为有威胁的女人，就算身子不好，胤郃怎么会才两三岁就去了，要哀家说，她绝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太后娘娘，可皇后娘娘这么多年处理后宫事务井井有条，您也不应该一直拽着这一点不放了。”一若知道太后对孩子的性命格外心软，所以才更加的看不上皇后，可是皇后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太后就必须要给皇后几分脸面，不然丢的还是皇家的脸。
“你看她做的井井有条?其实私底下不知道干了多少事呢，要不然那天皇帝会匆匆忙忙为了她来找哀家，还问哀家应该怎么办，哀家都不想理皇帝，才让他自己去想解决的办法。”太后对于皇上自然是真心疼爱，所以也是发自内心不喜欢皇后：“哀家的目的也是让皇上早日看清皇后的真面目，不要被她的假贤惠假端庄给骗过去了，不然遭殃的还是自己，时间越久，皇帝对她的感情也就越深，越不会相信皇后是能够做出那样事情的人。”
也是因为皇上，所以太后才会这样上心，就怕皇上到时候被皇后伤透了心：“皇帝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就算他是纯妃的儿子，可哀家从来没有觉得他不是哀家亲生的，他从小就养在哀家身边，哀家有时候觉得他没了亲生额娘可怜的很，所以一直待他和老九没有半分差别，他想要争一争皇位，哀家也愿意帮助他，希望她能够得到他心里所想要的。”说着说着太后竟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想是提起这些陈年旧事，也勾起了太后不少的回忆，毕竟能在宫中坐到太后这个位置的女人，绝不是一般人。
“总之太后娘娘，太医说您可不能再多虑了，只每日上上香理理佛就好了，几位主子那些后辈的事情，您犯不上为此操心，没准还像上次落得一个针对皇后的名声。”
“也不知道哀家的女儿在那边过的如何，端靖只能靠书信和宫中往来，一次也就一页纸的事情，哀家思念的紧。”
“您还有王爷呢，九王爷不还是经常进宫陪您，您多想点好事情，比别老想伤心事。”一若知道这个心结太后这辈子可能都无法解开了，毕竟和亲的事情，一旦去了，就几乎没有再回来的可能。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可是，哀家的合，到底在哪呢?”
今日中秋佳节，皇上就算是在不愿意，也必须在坤宁宫过夜，景阳宫主殿只有华莹和五阿哥，已是累了一天，可华莹却没有半点困意，总觉得虽然这次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可之后的路，只会更加崎岖难走，她不可否认的，有些疲劳，也有些想在坤宁宫过夜的皇上。
“额娘，又生皇阿玛气了吗?”胤泽的小脑袋突然凑过来，也就是今天，华莹才允许他小小的熬一次夜。
“什么?你从哪里看出来额娘生气了。”华莹本来眼神定定的看着一处，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反而被胤泽说自己生气了。
“额娘每次这个表情，儿臣就可以感觉到，额娘生气了。”胤泽难得的有些依赖母亲，不用华莹揽，就已经钻到了华莹的怀中：“儿臣在，不要难过。”
“不是难过，只是额娘心里空落落的。”华莹在胤泽的额头上落下一个亲吻：“你还小，不懂这些事，不过额娘一定会陪着你的，不用担心。”
“儿臣去皇祖母的宫中，皇祖母说过，人要想开些。”也许这样小的孩子并不知道想开些是什么意思，可他知道这样说，也许就能安慰好自己的额娘，因为皇祖母总是这样劝人。
“是呀，人都是要想开一些的，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如果已经拥有了自己想要的地位和宠爱，那是不是就不能再追求皇上无时无刻陪伴自己了呢？毕竟自己已经有了自己想要的，并且皇帝的心也已经慢慢沦陷了，但是华莹知道，这何尝不是自己也在沦陷的标志？
猫追老鼠，谁是猫？谁是老鼠？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定数。
第一百七十二章 猫鼠
“莹儿，母后看起来很是喜欢你。”
中秋节过了没几日，华莹自然履行了诺言，这几日总待在御书房给皇帝磨墨，这日本来好好的气氛，皇帝不知为何突然说了这样一句，华莹顿时就感觉到不妙，这是皇帝在怀疑自己和太后之间有他不知道的关系，在皇帝身边，几年的相处让华莹对皇帝情绪上的变化十分敏感。
“太后娘娘为人和善慈祥，对臣妾也是极好的，去年冬天还送给臣妾一张狐皮大氅，陈叶感念太后娘娘，也是一得空就给太后娘娘抄写佛经，或者制作经幡，一来二去，臣妾就和太后娘娘熟了一些，所以太后娘娘有时说话也与臣妾亲近。”
听华莹这样说，皇上点点头，表示理解：“怪不得母后喜欢你，原是你经常陪着她，他上了年纪，喜欢热闹，又想念女儿，自然会与你们亲近一些。”
“臣妾也看出来了，尤其是顺贵人，在慈宁宫时，太后娘娘经常心情愉悦的让顺贵人多留一会儿，说来如果让太后娘娘能见上自己的女儿，也就是端靖长公主一面，那就好了。”华莹不提太后只喜欢她一个，而是把这些原因归结到太后想念女儿的事情上，皇上自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合情合理的认为太后只是把她和顺贵人等人当成了一个女儿的替代品。
“朕也知道母后心心念念的事情，不过是见到皇妹而已，可这恰恰就是最难的事情，相隔万里，如何才能见上一面？”皇帝虽然也会怕太后勾结朝堂内外和后宫，扰乱朝政，可到底是一个孝顺的人，同时也是了解太后的人，这才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华莹觉得可以帮皇上出一个主意，也能够更好地孝敬太后，思虑片刻道：“皇上，臣妾还未出阁时曾经听说先皇秋狝之时，蒙古的宗室亲王们，也会前来狩猎，更是彰显大祺国国力强盛富饶，有一次不就也各自带了自己的嫡亲女眷?”
“的确有这样一回事，但那时蒙古刚刚换了新任领袖，所以父皇才会让其他的嫡亲女眷也来参加我国皇室的活动，以显示大祺国皇室和善有礼，同时也是了解蒙古各部盘根错节的内部关系，可如今，蒙古太平，也没有发生动荡之事，何以让他们都来参加皇室的宴会呢？”其实华莹说的是一个好主意，只是缺少一个动机。
“这又有何难？皇上贵为天子，想让蒙古下属携亲人朝见，本就是好事一桩，皇上秋狝之前通知下去便好，虽然今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但明年或者日后也能让太后娘娘见到自己的女儿一面，太后娘娘一定会格外高兴的，哪怕就是破例一次，太后娘娘也能高兴好几年呢。”
其实，以皇上的心思，怎么能想不到这一点呢？只不过是，害怕太后与蒙古的联系过多，反而影响自己的江山社稷，所以华莹现在说出来，也是给了皇上一个台阶下，证明了他的孝顺：“那就按莹儿说的做，还是莹儿聪明。”
华莹和皇上都是明白人，她仍旧微笑道：“皇上过奖了，能为皇上分忧，也是臣妾的幸运，皇上与太后娘娘母子情深，臣妾也是乐意看到的。”
“莹儿，过来。”现在皇上开始为最初的疑心而感到有些愧疚，他的疑心几乎已经是刻在了骨子里，改也改不掉：“朕之前曾经怀疑你，是朕的不对，难为莹儿，还这样为朕出主意。”
其实皇上竟然敢大大方方，并且坦然地承认自己疑心了华莹，就已经是别的女人，求也求不到的了，华莹不仅不为这件事情生气，反而在心底里，能够感觉到皇上对自己的不同：“皇上，臣妾已经说过许多次了，臣妾不求皇上每一字，每句都说的是实话，只求皇上不要隐瞒对臣妾或者孩子极为重要的事情，其他的臣妾可以理解皇上。”
“朕也答应过你，必然就不会再让你失望。”话总是说的简单，做着难，华莹虽然得到了皇上的承诺，可这心里，却没有指望他能够百分之百的做到，只求到了那一日，皇上还记着自己的承诺。
“皇上所说，让臣妾心中极为感动。”她温顺的靠在了皇上的怀里，似乎是被感动的，可眼神里却，依旧是冷静和自持的光芒，她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因为皇上的一举一动而分心，甚至因为皇上几日不来景阳宫，心里就觉得好像缺失了一块，这会让华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华莹也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继续下去，就算是对皇上动心，也一定要做后动心的那个人，并且更要做动了心，还能够找到自己的人，不对面前的人抱太多的希望，只是因为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自己只依靠自己就好了。
而皇上不一样，男人似乎天生就可以为了权势而顶住自己内心的心动，就算如今他其实心底里已经更喜欢华莹了，比起华莹喜欢皇帝，皇帝喜欢华莹的程度要更高，并且足以让外人看出来，可如果一谈到他的国家，他的江山，华莹才是那个真真正正的外人，所以华莹有时候就在想，究竟该怎样作才可以让这位帝皇在面对自己的江山社稷时，还可以考虑到自己呢？
在皇帝胸膛边上，听着他有力如鼓的心跳，华莹想的却还是在这场爱情游戏之中获胜，而她所认为的薄情寡性的皇上却突然开口道：“莹儿，朕想要与你再有一个孩子，好吗？”
距离华莹上一次滑胎，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皇帝有时候看着五阿哥就会想，若是自己能成功的与华莹生下那个孩子，景阳宫会变成什么样呢？是不是更加有家的感觉？每每考虑至此，皇上想与她再有一个孩子的情感就愈发浓烈，之前一直怕华莹的心理还是不稳定，可如今这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皇上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先一步提起了。
华莹一下子也没有了考虑那些事情的心思，只是窝在皇帝的胸膛旁，抬眼看了一眼皇帝小心翼翼的眼神，自己未能降生的孩子，的确是他心中的一道坎，一根刺，其实这一年华莹侍寝的次数不少，只是听从贾太医所言，一年之内还是不宜再次怀孕，否则损伤身体的同时，也有可能胎儿不稳，所以便一直服用着无伤身体的避子汤，同时以贾太医所精心调制的中药调理身子，如今华莹的身子已经没有问题了，可却一直迟迟没有让贾太医停下那药，此事皇帝也是知晓的，是华莹自己害怕再出什么问题，才让人一直送着，皇帝也表示理解，如今她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不想再让自己服药了。
“如果你还是不想，那便算了，有胤泽陪着你，朕也算放心，便等你之后跨过心底里那道砍再说吧。”皇上温言温语道，他有时候也会让华莹迷惑，因为他实在太像一个儒雅的文人，对后宫里的妃子，心情好的时候也是极尽温柔，最多也就是冷言冷语几句，哪怕是在将富察氏打入冷宫时，看起来都那样平静，天子一怒，伏尸千里，这话是不假，可皇上总是以那样平和的面容而置之别人于死地，这真的让华莹怀疑皇帝会不会下一秒就要处置了自己。
这也是皇上从小培养的习惯，不能让人轻易的揣测出来帝王的喜怒，所以要么就喜怒无常，要么就极尽冷漠，要么就看似大度温柔，很明显，咱们这位帝王选择的是最后一种，当然，他也不是全然假装成这样的表象，对于那种昏庸无度，心狠手辣的皇帝来说，他确实是比较好与人相处的。
“皇上能够容忍臣妾服用汤药这么久，已经是给臣妾恩典了，而且太后娘娘也曾经说过皇上的子嗣少要臣妾帮皇上开枝散叶，臣妾现在也理应为皇上尽力，只是那日贾太医说过，臣妾为保险起见，还是再多等一阵子为好。”虽不可能撤了药就怀上孩子，但华莹可不想因为一个万一而再次失去孩子。
“那就听太医所言吧，朕也不是太医，不懂这些，若是你因此伤了身子，朕就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皇帝并没有怪华莹，而是将华莹抱的更紧：“是朕不好，当初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皇上，怎么又提起这些陈年旧事了？”
“没什么，只是偶然还是会想起来。”皇上嘴上虽然说着只是偶然想起，暗地里却早已经让秋实再次去探查了，现在还没有一丝半点的消息，他想，或许皇后，还是自己心里的那个样子，那日中秋节晚上，他宿在坤宁宫，并没有碰皇后，只是因为皇后一直在暗示自己，说太后不喜自己，反而更加喜欢蕴妃，不是二人之间有什么深层的关系，皇后的小心思，皇上不是不知道，可仍旧还是试探了华莹。
第一百七十三章 怄气
“臣妾真的已经不怪皇上了，不管是富察氏还是另有其人，皇上隐瞒都是情有可原，只希望皇上最后得到的结果也是自己想要的。”皇上最不愿意看见的，恐怕就是自己心目中端庄大方的皇后形象的崩塌吧。
皇上似乎听出了华莹的弦外之音，只是说道：“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就算是朕也无法保证最后的结果是自己想要的那一个，朕只想和莹儿过好当下。”
只可惜做过就是做过，没有办法泯灭对别人的伤害，不是吗？
“娘娘，雪停了，您不是要去永寿宫吗?”
暮景斜芳殿，年华丽绮宫。寒辞去冬雪，暖带入春风。
华莹一挑小山眉，两只眼睛大而有神，眼波流传出，更是有着成熟却不轻佻的意味，面容红润，脸颊两处带着自然的嫣红，今日说略施粉黛也不妥，只是一点朱唇，也能够让人觉得足够美丽绝伦。
华莹内里穿着藕荷色彩绣玉兰宫装，外面罩着一件略微鲜亮一点的厚实的丁香粉色狐裘马甲，看这皮毛颜色，实属上乘，且身体斜倚着窗户边缘，赏着雪后白皑皑的园子，手上还端着一杯热腾腾冒着雾气的牛乳茶，随着主人的动作，精美的白玉雕花瓷杯与楠木书桌触碰发出一小声闷响，而后听她缓缓开口道：“本还想多看一会儿雪景呢，那就去瞧瞧顺贵人吧。”
“这雪天道路湿滑，怎么蕙心姐姐还总让娘娘去永寿宫呢，在咱们景阳宫待着不好好的吗?”兰栀看华莹已经身披太后娘娘送的狐裘大氅准备出门了，忙把蕙心拉过来道。
“你没看出来娘娘心情不好吗?只有去顺贵人那里，估计才能让娘娘宽心一些。”
“娘娘还为着秀妃娘娘的事情生气呢。”兰栀听到这话，悄悄瞅了一眼华莹的表情，见果然还是昨日那样子，不由得想起昨日的事情来。
前一日午后，小雪。
“胤泽，昨日是你第一次正式去尚书房学习，感觉如何呀?可还能适应，要是不能的话，额娘就帮你告诉皇阿玛，让你少上一段时间。”
胤泽还是思考了一会儿才摇摇小脑袋道：“可以适应，还不错。”
华莹喜笑颜开，看来胤泽对这件事情并不抗拒，也能让自己安心了，这一天下来华莹的心都是揪着的，又是想念又是担心的：“那就好，胤泽真是额娘的好孩子，胤泽最棒了，那咱们现在按照昨日约定好的，去静嫔娘娘宫里，好不好?”
前几日静嫔说自己宫里的腊梅花开的正好，要华莹她们都前去瞧瞧，今日虽然还下着小雪，可好在地面上还没有太多积雪，而且梅花配着洋洋洒洒的雪花，更是别有韵味，华莹也是少见，前两年不是怀着孕就是照顾胤泽，要么就是感染了风寒，都没有怎么仔细赏过宫中的梅花。
“好，去见四皇弟和静娘娘。”胤泽也乖巧的让宫女帮他披上了刚刚解下不久的小披风，还有太后专门送给每个皇子和公主的护额帽子，胤泽带上更显得虎头虎脑了。
只是华莹刚一进门，首先看到的倒不是静嫔，而是一个不速之客和秀妃：“江妃姐姐安。”按理说这个江妃现在也没有封号，华莹比她的位分还要高出一点点，可是让人家辈分在前面，华莹也行了平礼，口头客气称呼她为“姐姐”。
静嫔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尴尬，好像不是她请来的这二人一般，看华莹来了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似的：“给蕴妃娘娘请安，蕴妃娘娘金安，江妃娘娘和秀妃娘娘要喝些什么，臣妾亲自去给你们二位拿。”
“不用劳烦妹妹了，喝点普通的茶就好。”
“本宫也是，既然来了这延禧宫，就是客随主便。”江妃说着，还不忘瞪了秀妃一眼。
华莹准确接受到了静嫔的眼神暗示，轻咳一声：“二位姐姐先聊着，本宫陪胤泽出去玩会儿雪。”
等一出门，到了偏殿门口，静嫔猛地拉住华莹的手：“我的祖宗哎，你快帮帮我，把里面的两尊大佛弄走吧。”
华莹一边抽出手一边道：“停停停，你先把事情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她们二人都来了，不是说只邀请了本宫和顺贵人喻贵人吗?”
“是呀，本就没有邀请她们二人，这不过是延禧宫的后花园有几株梅花，没想着要一堆人来围观。只是今日好巧不巧的，秀妃说年下的时候忘了给延禧宫送礼，就来了，这臣妾也不能再赶秀妃走，只能告诉了她赏梅一事，并且邀她一同赏花。”
“那江妃呢?总不会也是亲自给你送礼物的吧?”
“江妃就更离谱了，听她们之前针锋相对所说的话，应该是秀妃的二公主在尚书房里说了大阿哥什么话，这才让江妃直接找上门来，一看秀妃不在，直直又奔到了臣妾这里，而且两个人还赖着不走了，大有在这里斗个你死我活的架势，这可如何是好。”
“江妃也就算了，怎么连秀妃姐姐也如此幼稚？”华莹看静嫔实在也是无能为力，同时估计是觉得自己没有组织好，而有些愧疚，便安慰她道：“多两个人赏花就多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就是咱们自己人组织的，别招惹她们就是了。”
“妹妹说的对，别坏了你赏花的心情就好，走吧，咱们也不能在这里聊太长时间，臣妾都怕里面那二位打起来了。”
后来，虽然多了两个人，但他们还是一同，前往了延禧宫后面院子的小亭子上，那里早早就让人备好了热茶与奶茶，还有二三糕点，本以为只有三四个人品尝，却没想到多出了两个人，好在他们心思各异，没有什么余出来的闲工夫品尝糕点。
“静嫔姐姐，这延禧宫又不是梅园，怎么会有这么多株梅花呢？咱们其他人的宫里可没有这样的梅花，难道是皇上赏的？”
喻贵人仿佛看不出来那边两个人的针锋相对，只是这样问道，其实华莹也是好奇的很，按静嫔的宠爱，皇上不应该会给她赏过梅花，而且这梅花长的茁壮，花开起来也好看的很，更不用说陪着这样的雪花，梅花香自苦寒来的氛围十分浓厚，就连华莹，皇上也没有赏过她喜欢的白兰花。
“这也是一个巧合，不是皇上赏的，若真是皇上赏的，那本宫早就叫喻贵人来赏花了，可不得显摆显摆？”静嫔也尽量无视那边气场不合的两个人，只是说着这梅花的由来：“延禧宫离梅园不远，臣妾刚入宫的那一年，有一夜京城下了很大的雪，梅园的不少梅花树都被厚厚的雪压垮了枝干，影响了整体的观赏感，于是花房的奴才们就要重新栽种，而那些被压垮的不太好看的梅花，他们或许会砍倒扔掉，臣妾觉得可惜，就让他们移种到了臣妾的宫里，如今几年过去了，当时压垮的枝干也已经重新长出来了，臣妾也没有让花房的人修剪，没想到自己长的倒不输给梅园精心修剪的，所以今日这请几位姐妹前来赏花，虽然没有梅园的梅花多而密，但是也可以供人观赏，别有一番风味。”
“是呀，无心插柳柳成荫，有时候这些花花草草根本就不需要人刻意的栽培，也能成长为你所想要的样子。”华莹笑着道，手中握着拥有着合适温度的暖炉，在如此的冰天雪地之中，并不觉得冷。
“蕴妃妹妹说的对，有的事情他就是强求不来，不管是物还是人，你说对吗？江妃姐姐。”
秀妃莫名其妙的这样接了一句华莹的话，其他几人听不懂，可是江妃却能听得懂，只是在不懂装懂：“不知道秀妃是什么意思？”
“臣妾的意思，姐姐自然能懂，谁不知道江妃姐姐是最望子成龙的，可是孩子从出生下来就已经决定了他的本性，但是姐姐却想强行改正，那可不，就如这皇宫中的梅园一般，长的好好的，非要给它修剪下去，反倒不如延禧宫的梅花绽放的灿烂。”
“人和物怎么能相提并论？”江妃冷冷一笑，顿时在场的气氛就凝固住了不少，其他人只能又被他们二人拉回战场：“秀妃还是少在这里影射别人了，自己管不好自己的女儿，就不要让她总去尚书房，丢人现眼了，连自己的皇兄都能背后嚼舌根，还能做点什么？若是管教不好，以后没准就要开始嚼皇上的舌根了，不怪姐姐提醒你，到时候，看皇上还愿不愿意搭理你的二公主了？”
江妃说话直接挑明了，可是秀妃也不恼，只是莞尔一笑道：“皇上可是温如公主的皇阿玛，温如敬佩皇阿玛，还敬佩不来，怎么可能会说她皇阿玛半点不好呢？姐姐也别只会跟小孩子怄气了，有时候小孩子说的话，可比咱们大人说的有道理多了，不是吗?”
第一百七十四章 出卖
“今日其他姐妹也在，本宫不与你一般见识，只是要多说一句，二公主昨日在尚书房畅春园内说大阿哥身为兄长，却娶了几房小妾，对其他皇弟皇妹影响不好，本宫倒不知道了，这男人三妻四妾都实属正常，怎么到了大阿哥这里，就不能娶几房妾室了呢？”尚书房内分为皇子与公主两个学习的地方，一个是上临园，为皇子所在的授课的地方，而畅春园，就是公主统一学习的地方。
原来还是因为这件事情，其他几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就是不知道二公主真的是无意之间说出来的，还是，有人教导她这么说的。
“如果您还是因为这件事情对本宫和二公主心生不满，本宫也已经解释过了，实在是大阿哥的事迹让宫里的孩子们记忆深刻，二公主又曾经十分钦佩大阿哥，现在大阿哥成了这番模样，二公主自然会有些感慨，只是小孩子的话，又当不得真，你何必非要揪着不放呢?”
秀妃见她直接说出来，自然也就针尖对麦芒道：“而且二公主说的不也是实话嘛，咱们的大阿哥，的确是花心了一些，刚刚娶了福晋没有多久，就弄了这么多房妾室，就算是姐姐口中所说的，凤子，龙孙。”说到凤子龙孙这四个字时，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停顿了几秒，而后，她笑得十分讽刺。
“大阿哥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怎么不是凤子龙孙？倒是你，生了一个公主，就好像了不得似的，别以为你如今成了妃位，就可以与本宫平起平坐，虽然同是妃位，但本宫比你的资历可是多了不止一点半点，现在你更没有资格对大哥评头论足。”江妃对秀妃的怒气几乎是从她变成了皇上的妃子之后，就一直存在的，她一直认为，秀妃若不是自己，就算是再幸运，也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妃嫔。
“本宫可没有说大阿哥如何，更不是要在这里和你谈论谁的位分高，姐姐，你可搞错了，本宫之前也已经说过了这些话，可不是本宫教的二公主，而是人人都这么认为，所以二公主自然就会这么说。”
“什么人们都认为，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大阿哥勤奋好学，只不过娶了几个妾室，有什么值得你和二公主在这里编排的？”
“江妃姐姐秀妃姐姐，今日是静嫔邀请大家过来赏梅花的，如今的言论倒是越说越跑偏了，咱们不如……”华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又被秀妃打断了。
“蕴妃妹妹若是不说，本宫还忘了呢，这大阿哥的嫡福晋不就是妹妹的庶妹吗？”
华莹微微皱眉，不明白秀妃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他们与江妃没有情分，可于她而言，秀妃也是刚进宫就认识的姐姐，二人说了不少的话，更不用提当初是华莹激励了秀妃，可如今听秀妃的言语，像是全然抛之脑后了：“禄郡王的嫡福晋的确是本宫的庶妹。”
“其实有时候还蛮心疼大哥的嫡福晋的，年纪轻轻与大哥成婚，谁知道大阿哥是一个风流花心的？听大阿哥的嫡福晋说，大阿哥成天沉迷于烟花柳巷，甚至为了娶一个青楼女子，不惜牺牲自己的前途，都要把那个青楼女子册封为侧福晋，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是谁告诉你的这件事情？是……是禄郡王福晋?!”江妃这才慌张的一瞬间，毕竟这件事情她以为只有自己和云裳才知道，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云裳说出去，就怕有损大阿哥的名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不为，姐姐，这话都没有听说过吗？听说您把大哥的嫡福晋都逼迫的不成样子了，天天一道长信宫，您就给她摆脸子，是不是还有这么一回事啊？不过看姐姐的表情，这件事情应该是真的。”
华莹心中更是诧异，她还以为这件事情云裳只给自己说了，没有想到，竟然还告诉了秀妃，秀妃还这样明目张胆的拿出来用于刺激江妃，这不是间接的告诉大家云裳在背后说江妃这个婆婆的坏话吗?而且大阿哥娶了一个青楼雅妓的事情，更不应该从秀妃的嘴里面说出来，秀妃简直是在害云裳。
“你少在这里胡诌，嫡福晋若真是这么跟你说的，也一定是他和大阿哥闹的别扭，随口一说，不值得让人相信，你本宫看你还是不要信为好。”事到如今，江妃她总不能直接承认大阿哥就是纳了一名出身青楼的妾室吧。
“是是是，只是和禄郡王闹了别扭，就要出口这样栽赃禄郡王，那布尔哈齐家的家教都在哪里呀？江妃姐姐这样说，未免也太不把别人家的家教放在眼里了，是吧？蕴妃妹妹。”
原来这就是秀妃故意问云裳是不是华莹的庶妹的原因，是想让她也淌这一次浑水，现在秀妃这样说，实在是置他她于不仁不义之地，如果说布尔哈齐家的家教好，就是赞同秀妃所说，大阿哥是一个沉迷风流的人物，必然得罪江妃，可要是偏向于江妃那边的说法，自己的庶妹就要留下一个妒妇的印象，在场还有其他的嫔妃与宫人，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蕴妃妹妹怎么不说话?”秀妃还在笑，只是笑容中多着看热闹的成分在，真是对不起了，蕴妃妹妹，还要连累你一遭。
“瞧几位姐姐说的，越说越远了，你们看那边那一株梅花，开的极为漂亮，咱们不如一同走过去瞧瞧吧。”顺贵人知道华莹的难处，立刻解围道，并且为了不让二人再出什么幺蛾子，还率先一步站起了身。
“是呀，顺贵人的眼力真好，臣妾刚刚都没有看见呢。”静嫔也忙打着圆场：“今日大阿哥和二公主都没有来，咱们这些大人也不要揪着孩子的斗嘴不放了，一同过去看看吧。”
好像也知道如今的情况对自己不利，江妃便顺着她们的台阶说道：“既然来了静嫔宫中，也应该听静嫔的，那就走吧。”
“还要多谢江妃姐姐赏脸。”
可是平静的时光还没有持续几秒钟，秀妃就再次开口，她身在江妃的右侧，突然像察觉到什么似的：“江妃姐姐，蕴妃妹妹是咱们三人之中唯一有封号的，按理说也应该站在咱们三人的中间，怎么反而江妃姐姐站在中间了，这好像不合规矩吧？”
华莹真是怕了秀妃了，一开口就是又要挑起事情，而且每次都和自己有关，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有什么？咱们今天既然来了，就都是姐妹，谁站中间都无所谓的，只要大家都能够安心赏花就可以了。”只要你不说，大家也都能够安静许多。
“江妃姐姐资历多，本宫就不和江妃姐姐争这个位置了，可是蕴妃妹妹不一样，有着五阿哥，而且还有皇上大把的宠爱，理应站在中间，可不要再谦虚了。”秀妃完全不理会华莹的推脱：“快站过来吧。”
本来去年封位的事情就已经让江妃有了一些危机感，如今又闹了这么一出，她只觉得自己的面子没有地方放，自己从潜邸时就跟着皇上走到现在，可如今却有人后来居上，自己早就不是那个后宫之中唯一有着皇子的宠妃了，而且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大阿哥还在刚刚就被人以言语侮辱了，这样想着，江妃好像心中堵了一口气出不来似的，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在这里呆下去了，于是更加没有兴趣赏什么梅花了，本就是为了在秀妃那里扳回一局，她才留在延禧宫的：“这样，本宫从来都怕冷，如今还下着雪，本宫就先回长信宫了，你们也不用计较谁在中间了，更不用打扰你们几人的雅致了。”
说完，由枫柒搀扶着就要往延禧宫的外面走，因为下着雪，小路湿滑，江妃甚至因为走的太快还打了个滑，头都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下原地除了秀妃的四个人面面相觑，喻贵人早就听腻了这些事情，对于身旁本来有些好感的秀妃的印象降到了谷底，她阴阳怪气道：“如今好了，江妃娘娘走了，秀妃娘娘总算可以安静下来让嫔妾等人安心赏赏梅花而不是看你们二人唱戏了吗?”
“喻贵人说话本宫听不懂，是在怪本宫无意之中让江妃姐姐一同赏梅了吗?”
“嫔妾可没有这么说，只是觉得之前没看出来秀妃娘娘还有这样的本事，怕之前对秀妃娘娘多有得罪，到时候娘娘也会对嫔妾使出这样的手段。”
喻贵人说话直是这个宫里人人都清楚的事情，大家都看出来秀妃已经不是从前了，听到她这么说，静嫔连忙拉住喻贵人的手臂：“秀妃娘娘别和喻贵人计较，她年纪不大脾气不小，您也是知道的，若是扰了您赏梅的性质，您也请自便。”也是从侧面想让秀妃这尊大佛赶紧走，不要多做停留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停药
故事最后的结局就是，秀妃并没有走，她就像是听不懂别人阴阳怪气一样，仍旧是呆在延禧宫半日，后来还是喻贵人性子急，不想和这样虚伪的女人待在一起，随口说了一句，便回宫了。
后面虽然秀妃没有再说什么，但好气氛已经被破坏完了，华莹上没的心情也去了大半，就好像是本来阳光明媚准备出去玩的天气，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一样。
华莹强忍着才没有先行离去，不想让静嫔的心意白费，这才留下直到赏花宴结束，期间蕙心，借着给暖炉加碳的事情询问华莹，要不要走，华莹都没有走，顺贵人也一直陪着几人，直到秀妃走了之后，顺贵人才这样说道：“亏他和咱们还有二分情分，这就是他办的事情，还置姐姐于不仁不义之地，更是糟蹋了静嫔姐姐的一番心意，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客华莹确实没有心思在和顺贵人说话了，只觉得心情极为糟糕，毕竟他也是把秀妃当成自己的一个姐姐，之前云裳和他有过往来，这件事情华莹是知道的，但觉得秀妃人品还可以，不会对云裳胡来，结果闹出这样一件事情，若是因此江飞回去之后找云裳说理，云裳该去哪哭？
“我就先回去了，冰天雪地里还和这些人置气，真是让人来火。”
华莹回去后，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一整日都没一个笑脸，搞得五阿哥都不敢大声和团子玩，这不今天，还是闷闷不乐的看着窗户，活是一副愁美人的样子，蕙心这才提出来，让华蓥去看看顺贵人，顺贵人永远就像一个开心果一样，能够哄得别人开心。
永寿宫安宁殿，昨日见华英，心情低落，顺贵人，也是看在眼里，刚想要去景阳宫，没想到华蓥这就来了。
“姐姐来啦，今日雪刚停下来，地面还很湿呢，姐姐慢一些。”顺贵人活蹦乱跳的出去迎接华蓥，这一点上与五阿哥倒很相似。
“无妨，抬轿撵的奴才们走的小心，我又不用走路，正好雪停了就来看看你，反正昨天咱们姐妹也没有说好话，都被某些人给打扰了。”华莹解下披风，由奴才放好才坐下说话：“不过这几日估计天气就要回暖了，这应该也是最后一场雪了，马上立春了。”
“是呀，时间过得真是快，转眼又一年过去了。”顺贵人与华莹说话也总是格外放松，有什么说什么：“姐姐就不要生秀妃的气了，她已经和咱们不是一路人了，虽然看着可气，但是细想想，她这样做，还是让别人不喜欢与她待在一处，到时候报应还是在她自己的身上。”
顺贵人这话看似随便，却一语道出了真谛，本来大家可以和善的在一张桌子上谈天说地，秀妃这样一出，她们几人以后一定是不会轻易邀请她了，或许在后宫之中不需要真正的友谊，但这些情分也并不是毫无用处，没有朋友也可以快乐，但抛弃本来对她真诚的人来换取飘渺不定的宫中权势，真的值得吗?若是华莹来选，她一定会选择姐妹朋友，而不是这样，给人带来烦恼的同时，也让自己没有了退路。
“茗儿一向是会劝人的。”华莹想通了一些，既然人家都不想和自己要好了，那自己也不必眼巴巴的贴上去，她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就好了，只是还有一点，华莹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她利用我我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她竟然利用云裳，还扯上了布尔哈齐整个家族，这是我觉得最过分的地方。云裳估计也是看她心地善良之前也很少参加后宫争斗，才与她说了许多，可却被她尽数说予了江妃，也不知道江妃会如何对待云裳。”
“云裳妹妹估计也很是不喜江妃，才能和一个外人说这样多的话，倒也是苦了她，如此一来，更要受江妃的气了。”顺贵人也如是说道：“不过秀妃怎么能和云裳妹妹那么熟呢，也是想不通。”
“之前就曾经看到过云裳与她说话，本也没放在心上，如今看来，真的要好好说予云裳才是，只希望江妃能够对她好一些，说起来我原也没资格管这么多，但好歹是个妹妹，不忍心看她受太多委屈，总告诉她如果委屈了还有我，可是她也不可能一出事就找我这个嫡姐，你说这些事情，究竟该怎么帮她呢?”华莹与云裳因为之前一番掏心窝子的话也算是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姐妹之情，可在这件事情上，却也是不知如何做，毕竟生活是自己的，华莹一个外人，又能帮她做些什么呢?
“依我看，姐姐只要尽力而为，告诉云裳妹妹不要轻易相信宫中的每一个人，并且在她背后给予鼓励与支持就可以了，云裳妹妹是个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在这方面怪罪姐姐，毕竟婚事也不是姐姐替她定的。”
“话是这么说，还是不忍心看她在郡王府里受苦罢了，这件事情她本也跟我说过，说大阿哥封了禄郡王之后，更爱花天酒地，与江妃说了，江妃也是纵容最多提醒一两句，她怎么能过的开心?”
“也是，若不是秀妃提起，我还不知道呢。”顺贵人仿佛也为云裳悲惨的境遇捏了一把汗：“这样，姐姐你就多让云裳妹妹进宫与你说话吧，左右云裳妹妹也是禄郡王嫡福晋，经常进宫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多与姐姐说说话，估计心情也会好一些。”
“这样也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哎呀，总比什么都不治来的强，你就听妹妹我的吧。”顺贵人为自己出了一个好主意而感到小小的骄傲，还要和华莹讨赏呢：“不过姐姐可不能因为云裳妹妹就忘了我这个妹妹，如今我也不盼望什么了，只是想和姐姐能够安稳度日。”
“你放心吧，谁都比不上你。”华莹笑着笑着就想到了顺贵人永寿宫内的红烛花一事，笑容立刻淡了下去：“你宫里的那个事情……有什么思路吗?”
“还没有呢，不知道是谁早早就盯上了我，让人去调查了，还没有一个什么结果，也是，能做的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怎么可能让人轻而易举的查到，不过已经排除了富察氏，那高位嫔妃里可以做的这样密不透风的也就只有皇后或者江妃了，当时秀妃还没有成长起来，应该不会这样做，若说其他人，拥有这样的人脉和物力，还能够这样细致的谋划，那可真是厉害极了。”顺贵人在这上面脑袋通透，知道此事多半就是高位嫔妃所为，不过究竟是谁，她还真的没有一个确切的人选，之前总觉得自己不受宠，也不会有多少人关注自己如今看来也是大错特错，一旦进了这后宫之中，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
皇后……究竟是不是她呢?华莹还是不敢告诉顺贵人这个消息，可是想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也一定是难上加难：“好了，若是查不出来，咱们就静静等待时机，只要是人做的那么就一定会留下证据，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要养好你自己的身体，有机会诞下皇子也是好的，不过不用逼迫自己给自己太多的心理压力，尽自己的努力，然后顺其自然就好。”
“姐姐所说的也是我现在心中所想的，太医已经给我看过了，说再调养一段时日兴许就能够怀上龙胎，不说我了，姐姐的身体如何了？还在吃着避子药吗？”
“之前还是吃着的，想要养好身子之后再说怀孩子的事情，现在已然大好了，这事情皇上本来也知道，他之前隐约提过，说想和我再生一个孩子，只是我以身体不好为由拒绝了，如今也在想，是不是应该把药停了？”华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既想念着自己未降生的女儿，又感觉自己没有准备好再次有孕，但她依稀记着当时自己梦里的那个仙气飘飘的老者对自己说，两年之后，自己的女儿定会回到自己的身边，如今算了算，还有差不多半年，若他真的是道破天机之人，那么现在这个时间段，也许停了药也不会有孕，只是，一个梦中的对话，真的可以相信吗？
华莹将自己滑胎那一天所做的奇怪的梦告诉了顺贵人，顺贵人听完也是一脸诧异与惊奇：“我从小到大还没有听过这样灵异的事情，看来姐姐真的是有圣人庇佑的。”
“圣人庇佑就算了，我只希望他说的是真的，我的女儿还能够回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姐姐，要我说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不妨过一阵子就把避子汤停了，不管是男孩女孩，总有一个孩子陪着五阿哥，也是喜事一桩，而且皇上也会更加宠爱姐姐。”顺贵人如是说道。
“那就听你的。”华莹点点头，既然如此，也就不想那么多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召见
云裳进景阳宫时，华莹已经等候多时了，这也是她听顺贵人的建议，打算多召云裳入宫，顺便看看她过的好不好。
云裳身着命妇旗装，虽只有十几岁的年纪，但仿佛被头上的珠宝钗环压住了青春之气，更是头戴点翠，显得成熟稳重，不似之前：“妾身见过蕴妃娘娘，蕴妃娘娘安。”
“云裳来了，咱们姐妹之间不必拘礼。”华莹连忙扶起她，并让她坐下：“今日召你入宫，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华莹不知道那日江妃回去到底有没有为难她，但就算江妃不为了那件事情刻意为难云裳，云裳估计也是不好过的：“那日与静嫔一起时，秀妃她……”
华莹停顿了几秒，原因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云裳，既然他们二人之间有交集，就说明云裳肯定也是信任秀飞的，她不知道自己贸然说出口会不会伤了云裳的心？
谁知云裳却一副我都明白的样子，抚住华莹的手说道：“姐姐，妾身知道你想和妾身说什么，你放心，就算是江妃看不惯妾身，妾身也不怕她。”
“之前赏梅宴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知道，秀妃娘娘回去之后就告诉了妾身，还与妾身道歉，说一时间没有控制住情绪，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江妃，她怕妾身被江妃为难，还专门写了一封书信，说是若江妃说起，妾身就告诉江妃说这是她秀妃胡编乱造的，根本没有这一回事，禄郡王的事情也是秀妃在民间打听到的，可以让妾身减轻一些江妃的苛责。”
这段话说完，华莹就知道秀妃，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先把此事告诉云裳，然后装作一副愧疚的不小心为之的样子，知道云裳，也不傻，一定会怀疑她，还告诉了云裳应该怎么应付江妃，云裳看了自然也就不会怎么怪罪秀妃了，她估计，书信里一定还写了秀妃如何如何怨恨江妃，激起云裳的同理心，好让云裳真的认为秀妃是被激怒了无意之间才说漏了嘴的。
可是华莹和在场的几人都知道，秀妃心思缜密，当时也是毫不留情找的江妃颜面，反而是江妃毫无招架之力，何来秀妃被江妃说的气到不行只能拿大阿哥纳妾回怼江妃呢?华莹就算是知道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还是忍不住说道：“秀妃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她与你多了那么二分情分，但她绝对不是一个没有心机的人，后宫争斗你死我活，她怎么会这样不小心?”
云裳听罢，心中似乎有些动摇，但是随即道：“妾身之前与秀妃娘娘觉得相见恨晚，秀妃娘娘也交给了妾身一些道理，并且安慰妾身良久，或许秀妃娘娘真的有故意的成分在，可她后来既然给了妾身应对的方法，相信也不是全然没有考虑妾身的。”
原来在华莹不知道的时候，云裳已经与秀妃成了知己，就算自己所说的话颇有道理，云裳也能自己为秀妃想到合适的借口：“正如你所说的，就算她考虑到了你，但也有可能是为了稳住你，从而获取更多的利益，不是吗？”
现在秀妃有了六阿哥胤瑢，就有了可以争夺太后位置的最基本的条件，而云裳是皇上长子的嫡福晋，若说秀妃心里什么算盘都没打，华莹是一万个不信。
“……妾身知道了，姐姐教育的是，妾身以后会多加防范，只是妾身不明白，姐姐不是和秀妃娘娘颇为情深吗?怎么反过来，这样疑心秀妃娘娘?”
毕竟在云裳的心目中，当时肯与秀妃坐下来说话，也都是因为华莹的面子，可华莹不知道她们是如何相见恨晚的，只是说道：“曾经是与秀妃谈过几次心，可后来她看起来野心十足，我们几人也就不去招惹她了，所以我现在才劝你，有的人有的士，你要多长几个心眼，就算她是真的为了你好，可好心办坏事也是经常发生的，你若能听进去，那就听，听不进去，我也不拦你与她有什么往来，你只需要记得你代表的除了禄郡王的脸面，还有一份是咱们布尔哈齐家的脸面，你做出来的，说出来的，都不仅仅是代表你自己。”
“姐姐的教导，妾身听进去了。”云裳何尝不是自己从来都不代表她个人，而是代表了许多层身份，她需要更加谨慎与小心：“也怪妾身鲁莽，从今以后也会小心与人相处。”
虽是这么说，可到底秀妃也在她那段艰难的时光安慰了自己，云裳的心中还是把秀妃当做自己人的，只是心中想着以后不能什么事情都告诉秀妃了。
看云裳总算是听进去了，华莹也就松了一口气：“今后你也多入宫几次，知道你在府上，可能心情不好，那就来景阳宫，在这里你还是我的庶妹，没那么多规矩。”
“妾身知道姐姐对妾身好，今日还有一件喜事，想要告诉姐姐，姐姐是第一个知道的。”云裳这才露出笑容，而且脸颊两边还有带着喜悦的淡淡红晕。
“喜事?瞧你这还有着羞涩的神情，难不成……”华莹听她语气中兴奋中又夹杂着紧张，眼神转移到了云裳的肚子处，不免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有孕时的模样，二人不愧是一家人，连表情都像极了。
“是，就是姐姐想的那样。”云裳见华莹已经猜到，也就没有再卖关子，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妾身遇喜已经两月左右，刚刚确定下来，就等不及想要见姐姐了，正好赶上姐姐召我入宫，姐姐可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好，真是太好了。”华莹也连带着为她开心：“如此一来，你担忧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先不说有关于你在王府上的地位一定可以稳固，有一个孩子也能让你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是呀，妾身以前经常盼望着自己能有一个孩子，虽然现在的生活不是那么如意，夫君也不是想象中的专情，但妾身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以后，觉得天都要比往常蓝了很多呢。”云裳轻轻抚摸了一下肚子，她今年过来生日也就十七了，与华莹当初怀第一胎时差不多，正是对孩子充满期盼的时候。
“我知道，都是为人人母的，我记得那时候怀着五阿哥，我还在想，这孩子长大之后会变成什么样？是男孩还是女孩？现在一讲真是时光如梭，转眼间都过去三年多了，当时看着你出嫁，现在你也有了孩子。”
“之前妾身的身体也一直算不上好，本来月信推迟也没有往这方面想，还是睡荷叫了太医过来，给妾身把了一次脉，没想到真的是有了。”云裳腼腆的笑笑，有了孩子之后，倒也确实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充满对江妃和大阿哥的失望了，毕竟人，还是需要有希望的：“只盼生下来也是一个乖巧的孩子，能让妾身的生活更有盼头。”
“一定会如你所愿的，既然你现在已经有了身孕，那就不要为了王府里的一些琐碎杂事，而劳心劳力了，怀孕的时候一定要好好休养，多用一些对孕妇好的膳食，这样一来，你健康孩子也健康。”华莹担心王府里其他妾室有着不好的心思，这样嘱咐道：“不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大阿哥还有江妃，只是不管什么时候，就算是已经满了三个月胎像已稳了，也一定要小心行事，王府和宫中其实是一样的，再加上江妃为大阿哥纳了不少的妾室，平日里少不了争风吃醋，若是嘴上说几句还好，若是有心人想要对你的肚子下手，你可千万当心。”
“妾身再怎么说也是王府中的女主人，她们若是想要害我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几分几两，王府中的内务妾身也已经嘱咐了睡荷，平日里多上一点心，至于什么时候告诉他们，妾身想着也就是三月左右，再呆一个月，等胎象平稳了再告诉禄郡王。”
“也好，这样一来江妃一定会对你这个儿媳妇儿热切一阵子，毕竟皇上子嗣少，如今还没有哪一个阿哥与大阿哥一样成亲的，这皇上的第一个皇孙可不是小事，江妃一定会喜上眉梢的，如此一来，你们之间的关系也可以得以缓和，最好你也借怀孕一事，与大阿哥冰释前嫌，只要以后也好让他收一收心，放在你们母子或者母女的身上。”
华莹字字句句都是为了云裳的未来考虑，云裳也明白自己的嫡姐是真心待自己：“多谢姐姐提点，妾身一定会尽力，只是大阿哥的确对那个苏可莲迷惑的鬼迷心窍，若想让大阿哥回心转意，恐怕是有些难度的。”
“没关系，不管如何这嫡福晋之位，她总不能抢了你的去，一个攀高枝的戏子而已，她现在能博得大阿哥的一时宠爱，以后也会轻易被别人夺取自己的宠爱。”
第一百七十七章 算盘
“太后娘娘，您让奴婢给您打探的凝贵人的事情，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听佳琪那个丫头说，凝贵人非要搬去昭阳宫的原因就是为了和那个萱嫔娘娘住在一起，上回闹出那档子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多半是这个原因。”
朱黎姑姑趁着太后刚刚午休，之后给太后汇报道，虽然凝贵人进宫有两年了，太后也没有交给凝贵人其他的任务，只是让她先安分守己的博得皇上的宠爱，以备不时之需，但是凝贵人做的事情愈发让太后察觉到了不对，太后自然不能放任凝贵人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派了朱黎姑姑前去调查，尤其是上一次凝贵人冤枉灵嫔和三公主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都说凝贵人是个爱嚼舌根的，皇上也因此冷落了宁贵人许久，要不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想要复宠都是一个难题。
“他和萱嫔为什么那么要好？就算是亲如姐妹，萱嫔不过是换了一个宫殿，又不是要出宫去了，有什么值得凝贵人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得罪了灵嫔也要去昭阳宫的。”太后可不相信宁贵人是单纯的想要和萱嫔住在一个宫殿内，就闹出这样大的事情：“灵嫔也是一个烈性子，出了那档子事情，直接就打到了延禧宫的侧殿。”
“任凭宫里的哪一位娘娘糟了这平白无故的污蔑，一定也会愤怒不已的，听说萱嫔娘娘虽然表面上看着是个不好相处的，实际上对人和善，凝贵人当时又刚刚进宫，与谁都不熟悉，也是因此和萱嫔娘娘交上了朋友，然后便经常往来，如此就成了熟人了。”
“是呀，平白无故的污蔑，”太后手中的佛珠不停的转动，仿佛预示着太后心中思绪翻然：“只盼着那是真的污蔑，而不是假的污蔑。”
“太后娘娘何出此言？难道您也怀疑这强行捕风捉影的事情？”
“哀家自然不会怀疑，哀家也经历过，想当初皇帝的生母纯妃也被人诬陷过，哀家清楚那种滋味，只是哀家在想，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可能。”
“那可要奴婢再去细查一下灵嫔的状况？”朱黎姑姑是太后手下的得力干将，一若姑姑负责太后的饮食起居，而她更多的是负责与慈宁宫的外界往来。
“不必了，你说的对，这种事情本就是捕风捉影，哀家可不想学凝贵人，只是凝贵人那里，一定还隐藏着什么不清不楚的东西，否则他绝不会没有缘由的那样做。”太后让凝贵人进宫，可不是为了折腾这些事情的，凝贵人若是胆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扰乱后宫，太后是第一个不会放过她的，因为人人都知道，凝贵人是他举荐入宫的：“朱黎，你再给哀家仔仔细细的查，务必要把凝贵人与萱嫔之间的联系查的清楚明白，以及它们背后或许还有什么交易，也都查个清楚，哀家让他进宫，也是他们一家子求着哀家，让哀家举荐她入宫的，不好好当一个棋子也就算了，若是还想做什么扰乱后宫的事情，哀家绝不轻饶。”
“奴婢遵命，对了，凝贵人之前不是提过自己为分的事情，太后娘娘想如何答复？”
凝贵人在过年之前，曾经打探过太后娘娘的口风，暗示自己想要晋升为嫔位，嘴上说着是可以更好的给太后娘娘办事，实际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
“凝贵人来了，容奴婢给您通报一声，太后娘娘现在应该刚刚起身。”
凝贵人走至慈宁宫门口，听守门的奴才这样叫，心中不以为然道：“怎么还拦起来本小主了，本小主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太后娘娘，本小主自己进去就好，不用通报。”
“可是小主……”
没等那奴才说完凝贵人就自己一只脚准备踏进殿门，却在下一刻硬生生停住了，因为她听到了太后娘娘说：“宁贵人想要封嫔，她也不想想，她凭什么能做一公主位，就凭她是哀家举荐的人吗？”
“那奴婢就去回了凝小主，让她安分守己一些，您没必要为凝贵人的事情烦忧，左右也是她家里人塞给太后娘娘的，娘娘给她一分脸面便罢了。”
“其实更关键的是这后宫之中的主位嫔妃哪个不是有皇子或者公主，要么就是家世出色，凝贵人只凭着哀家是不可能成为一宫主位的，否则旁人不也要对哀家指指点点吗？而且就算是她有了自己的孩子，皇上疑心深重，更是谨慎，估计也不会让她这个哀家的人成为一宫主位的。”太后知道就算是皇上平日里再孝敬她，可在这一方面皇上一定会慎重考虑。
“那要让凝贵人这辈子都在贵人这个位分上，她一定不会心甘情愿的。”
“唉，这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以哀家看如果这嫔位空悬，或者是凝贵人得了皇上的疼爱与怜惜，那么她就还是有可能成为主位的。”
听到这里时，凝贵人的双手已然握紧，原来太后只是当他为一个棋子，丝毫没有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过，而且她自己更要因为这个身份可能被皇上厌弃，终身只能当一个小小的贵人，幸好太后说的最后两句话提点了他，里面的声音渐小，她仍然装作没听见，给了身边的佳琪一个眼神，只听佳琪轻咳一声走到刚才的通报宫女：“这位姐姐，还劳烦您去通报太后娘娘一声，凝小主来了。”
那宫女瞥了她一眼才进去通报，而后道：“凝贵人，太后娘娘让您进去呢。”
“嫔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哀家了？”太后自然不知道凝贵人已经在门外候了半天了：“不是去找那萱嫔说话玩乐了。”
“太后娘娘说笑了，嫔妾知道自己是如何入宫的，自然应该来多孝敬太后娘娘，与萱嫔再怎么要好也就是普通姐妹之间的关系，哪里比得上太后娘娘给嫔妾的恩泽？”凝贵人丝毫不像是听到了刚刚那番话的样子，笑着奉承着太后，举止自然，想要上前给太后捏肩。
“行了，”太后却偏过了身子，用肢体语言拒绝了凝贵人，这也是华莹的功劳，这后宫之中没有人比华莹更懂得按摩，每次捏着她舒爽无比，导致太后都不愿意让别人给她捏肩捶背了，总觉得其他人就是敷衍的捏一捏捶一捶，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哀家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有的事情不要做的太过火，按哀家的指示来。”
凝贵人悬在半空中的手略有尴尬，她收回手回道：“太后娘娘嘱咐的事情，嫔妾怎敢不做，您之前不是嘱咐嫔妾，让嫔妾从侧面打探皇上对于蒙古各部的看法，嫔妾呀，今日就是来告诉太后娘娘一个好消息的。”
凝贵人之前虽然在太后的事情上不太上心，但也在一次去养心殿送点心的时候听到了皇上，让下人嘱咐木兰围场的人早些布置与打扫，因为今年有许多皇亲贵族要前去狩猎之外，还有蒙古大部的族人，不可损了大祺国的威严，这话让凝贵人听到了，自然就觉得这是一个孝敬太后娘娘的好机会，毕竟太后娘娘这些天心情不佳，一定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他心里就打定了主意，要在太后面前显摆自己的能力。
“哦，你能有什么好消息告诉哀家？”太后沉静的问道，也不知道凝贵人打的是什么算盘。
“真的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嫔妾知道太后娘娘一直惦念着端靖固伦长公主，这不皇上今年木兰秋狝要邀请蒙古族的贵族们呢，而且还要携带亲眷子女，这其中一定就有端靖长公主，这还不算好消息吗？”
太后原本水波深沉的眼眸里终于荡起了一丝涟漪，她抬头，且面色喜悦，是凝贵人从未见过的：“你说的可是真的，皇上真的要邀请蒙古的贵族？”
“这还能有假，嫔妾那日都听到皇上嘱咐身边的李公公，让他去告诉负责木兰围场的下人，提前准备好给蒙古族人的住处，不要丢了大祺国的脸，那就一定是真的，皇上也不可能拿这件事情开玩笑呀。”看太后的表情，凝贵人就知道自己这个算盘打的正在太后的心坎上：“你只要在耐着性子等几个月就可以见到您的端靖长公主了。”
如此，就连身旁的一若姑姑，脸上已尽是喜悦的笑容，主要还是太后高兴，他们几人也觉得兴奋：“如此一来，太后娘娘日思夜想的事情，可不就要成真了，能够亲眼看见端靖长公主，这秋狝一般都要持续几天，您还可以好好的和端靖长公主说说话了。”
“哀家这心里久久挂念的事情，终于也能实现了。”太后能见到自己的女儿，而且还能面对面的说一说话，可不就是解决了自己心头多年的一件事情，虽有书信，怎能传达出亲人所有的感情，唯有见一面才知道对方是否真的安好无虞。
第一百七十八章 年龄
“好宁贵人这件事情也多亏了你，不然哀家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到端靖一面。”
“太后娘娘真是太客气了，为太后娘娘做事，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那此事也是你和皇上提的吗？”
凝贵人眼睛转了转，就把自己的话说的模棱两可，反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突然就决定让蒙古的贵族前来大祺国一起进行狩猎，只当是皇上想要让太后高兴：“能为太后娘娘做事诗，嫔妾的福气，嫔妾可没有忘是太后娘娘提拔嫔妾到这个位置，自然也应该回报太后娘娘。”
“好看来你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哀家也记住你这份恩情了。”凝贵人没有否认，太后自然也就认为此事是凝贵人为自己作的，甚至还在考虑自己刚才所针对的凝贵人的那番话，是不是太过于苛刻了，也许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凝贵人的未来。
这也是凝贵人电光火石之间想出来的对策，自己不能在后宫中一事无成当一辈子的小主而不是娘娘，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太后的态度，如果太后今后觉得自己还要用处，还想要利用自己，那自己一个贵人的位分，自然帮不上什么大忙，先要让太后认可自己，然后就要从皇上的心思入手，让皇上怜惜自己心中想要主动给自己升位份才行。
“太后娘娘仁心，只要让嫔妾能够常常侍奉在侧便好了，不求有什么回报。”
“哀家知道你的心意，今日就再提点你一番，若是有机会怀上龙嗣生下皇子，哀家会跟皇帝提起你位分的事情，只是这样的运气，人人都说不准。”太后不介意让凝贵人封嫔，如今看来，这对于她也没有什么坏处，凝贵人的心中还是有太后这个真正的主子的。
“太后娘娘肯帮嫔妾，嫔妾就知足了，位分这样的东西，嫔妾也没想着晋升，只是若有机会晋升，能够更好的为太后娘娘办事，好服侍太后娘娘左右。”这样好听的话凝贵人也是张口就来，毕竟在后宫久了，人人都像是披着一层虚伪的面具，想脱下来也脱不掉了。
“你倒会说，行了，哀家刚刚午休起来，身子还提不起来劲儿想，你若无事了便回去吧，对了，一若你去库房把哀家存的一盏玉琉璃观音像送给凝贵人吧，也算是哀家的一点儿心意，不能让你们小辈白来一趟。”
“嫔妾多谢太后娘娘恩赐，太后娘娘保重凤体，嫔妾告退。”
华莹还不知道自己的功劳被别人夺去了，还在景阳宫里和皇帝卿卿我我呢。
“听说五阿哥在尚书房乖巧懂事，大学士们都很喜欢他，都是莹儿教导有方。”皇上在华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毫不意外的又让华莹赶紧推开他看了看四周有没有奴才看过来。
“皇上少这样不正经，青天白日的，影响不好，别以为胤泽白天去尚书房了皇上就可以为所欲为。”
皇上轻笑：“都是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容易害羞，那些下人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往这边看，你就安心吧，朕的莹儿。”
“就算是没人看，皇上也要离臣妾远一些，才不有损天威呢。”
华莹欲拒还迎，逗的皇上更是心痒痒的，于是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上次你提的让蒙古族的贵眷们前来大祺国一起狩猎助兴的事情朕已经安排下去了，只要在等上几个月，母后也就可以见到端靖了，这都是你的功劳，你可告诉了母后?”
“没有呢，臣妾想着到时候和皇上一起给太后娘娘一个惊喜，太后娘娘一定会十分高兴，而且臣妾就算是有二分小聪明，还是皇上肯听臣妾的建议，要邀功也不能臣妾去呀，怎么也要皇上替臣妾找太后娘娘讨赏才是呢。”华莹还是如往常一样去慈宁宫，可是却没有提起这件事情，想着事成之后再让太后娘娘知道也不迟，再说皇上才是太后的儿子，这头功还是皇上的，哪里轮得到她，可惜有的人就没有这样的觉悟，还觉得自己聪明的不得了。
“还是莹儿聪明，让朕去说的话，一定能让母后多给你几两银子。”这样的玩笑话皇上也经常在景阳宫才说出来：“但你这样为母后着想的心思实在是难得的很，朕心里也很是感动，这次秋狝，你一定要陪着朕一同前去，也可以见到你的父兄，想来他们也会为你而欣慰。”
“皇上竟然还想着臣妾的兄长与父亲，何尝不让臣妾动容，只是秋狝这事情，会不会有危险?臣妾还从未去过呢。”皇帝之前也曾经前去木兰围场过几次，只是华莹并未跟随去过。
皇上不以为然，自己也曾经跟随先皇前去狩猎，当时的他只有十二岁，照样捕获了几样野味，得到了先皇的夸赞，由此可见他的武功绝对是从小练就的，如今更可以称得上文韬武略样样不差，也从未遇到过行刺之事：“都有皇家御林军把守，皇宫里的侍卫更是不计其数，虽算得上长途跋涉，但一路的安全还是有把握的，莹儿不必担忧，胤泽长到现在除了清凉园就没有再出过皇宫，如此也能让胤泽长长见识。”
“的确是，若胤泽知道了，也一定会因为可以出宫而十分开心，只是皇上不知道，臣妾小时候曾在深山野林中迷过路，而且看见了一条浑身乌黑的蛇，真是害怕极了。”
皇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华莹说起去秋狝担心遇上危险时候的表情，还以为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呢，没想到竟然会害怕这些野物，也是，到底是深闺之中的小女儿家，皇上好奇心驱使着他问道：“怎么会在深山野林中迷路呢，你从小家住京城，哪里会有大片的山林?”
“皇上有所不知，臣妾的阿玛和额娘虽然都是京城人士，但是臣妾额娘的祖父曾驻守北疆，臣妾小时候曾经跟随家中人去探望过他们一家，小时候臣妾顽皮的很，那地方有一片人烟稀少的后山，臣妾白日里进去了，直到天黑才回来，差点以为自己要命送山林之中了。”华莹如今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只是她没有告诉皇上，那不是因为自己小时候顽劣，而是因为一件蠢事。
“原来如此，看来莹儿也不是从小就懂事的，还是胤泽乖巧听话。”皇上也不觉得华莹童年的事情无聊，相反的，他对于她的过去很感兴趣，毕竟二人相差的岁数有些多，皇上总也不想与自己宠爱的人有太多代沟：“你出生时真才刚登基为皇，若是你与朕早些相见就好了，你早出生几年，朕也不至于没有一个知心人，更不用等到你长大了，朕也老了。”
“皇上胡说什么呢，皇上哪里老了，三十而立，臣妾入宫的时候，皇上正好是而立之年，睿智威武，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觉得皇上老?”华莹最初入宫时，确实是觉得皇帝的年龄大了一些，可在相处之后，还是觉得这个年龄段的皇帝适合自己，没有了年少时的张狂和戾气，岁月的沉淀是只有时间的流逝才可以慢慢积累出来的，就如同自己的大哥，做事就要比三哥沉稳多了，况且皇帝生得一张好面皮，自然不会显老。
“若是二十年之后，莹儿还这样觉得就好了。”皇上很有自知之明，这十几岁的年龄差就是二人之间的一道特征明显的坎儿，现在也许觉得他们郎才女貌，可二十年之后，皇帝五十多岁，而华莹也不过不到四十，保养好了也还是一成熟端庄的女子，岁月从不亏待美人。
“皇上，相爱的人之间，是不需要考虑这么多的，若是因为年华老去就不再相爱，那么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多恩爱白头的夫妻呢?”华莹口气认真极了，她确实是这样认为的，男女之情本来就是没有逻辑的，也不是用年龄二字轻而易举就可以拆散的，虽然她需要保持自己的初心，但不代表她没有心：“反正莹儿现在的心中，是有皇上的，莹儿也觉得，这一点不会被轻易改变，哪怕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这也是一道不可泯灭的痕迹。”
皇上听着这样的话语，心中却这样想到：为什么会让他这个在情感中基本上已经是铁树的人感觉到心动呢?或许因为华莹她就是这样的人吧，人间情谊难万全，在皇宫之中的人们更是如此，可总有这样一个人，愿意去用自己的情感去感动他人，会坚定的做出选择，语气中肯的说起码现在，我是喜欢着你的。没人可以地挡住这样的热切，皇帝也一样。
相对的回报也是值得的，皇上自此对华莹的每一个笑，也都是真心的：“虽然朕的心里不可能只有一个莹儿，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朕去考虑去抉择，但朕可以保证，你永远都在朕的心里拥有一席之地。”
第一百七十九章 姐妹
“你说什么，大阿哥的嫡福晋有了身孕?”江妃听到枫柒所说的事情，又是惊又是喜，其中也不乏苦恼。
“是呀，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如此一来，大阿哥就能够生下皇上的第一个皇孙，皇上一定很高兴呢，娘娘怎么这副表情?”看江妃的表情只惊喜了一瞬，枫柒不解的问道，能够生下皇上的第一个皇孙，是一件大喜事，想当初先皇对于第一个皇孙的疼爱也是显而易见的，不过是一个相貌才华宠爱都一般的皇子，他的儿子却直接破例在出生当日就被封为了贝勒，皇家看重血脉的延续，所以历代皇上都因为有了第一个皇孙之事喜出望外呢。
江妃也知道这对自己的儿子来说是一个极好的事情：“不是不高兴，本宫自然为胤添高兴，只是他那个福晋是个心眼多的，虽然曾经说过只要自己生下孩子地位稳固就不再管束胤添，可是她还跟一个外人说胤添的坏话，这让本宫担心她仗着孩子语愈发不把胤添放在眼里。”
江妃那日赏梅回长信宫之后的确怒火中烧想要找云裳的麻烦，但想起云裳和自己撕破脸皮的模样，生怕她又把事情闹大，于是叫人前去试探，谁知云裳先派了身边的睡荷过来，说是自己糊涂，只是不小心让秀妃知道了此事，这才勉强越过了这件事，但若说完全相信她的话，自然是不可能的，如今云裳有孕，她就是想发作，也要掂量掂量。
“这……郡王妃毕竟和禄郡王是夫妻，又不是仇敌，郡王妃有孕，禄郡王也一定会欣喜，二人也许就会冰释前嫌了，郡王妃更不会自己找自己夫君的不痛快吧。”枫柒知道自家娘娘是关心则乱，想的太多，便这样说。
“也是，希望她能够平安生下一个男孩，为皇上添一个皇孙，也能够给胤添增光添彩，更受皇上重视。”
“不是说布尔哈齐家的女儿都能生儿子吗，娘娘就不要担心孩子的男女了，就算是女儿，也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孙女，三阿哥还小，这第一个皇孙儿还一定是禄郡王所出。”枫柒这样安慰江妃，一边说起了玟贵人一事：“娘娘，最近玟贵人很是安分守己，成日里就绣一些小孩子的衣裳，她的六阿哥虽然养在秀妃身边，但秀妃看起来对玟贵人极为宽容，过几日就让玟贵人见上六阿哥一面。”
江妃想起秀妃那在自己面前的张狂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更是觉得秀妃是仗着自己有了一个养儿就更加敢和自己一较高下了：“不过就是个贵人的儿子，她自己又是那样出身，还真以为自己能和本宫一样吗?玟贵人最好是个忠心的，要是为了六阿哥跑到了秀妃那一边，本宫也有手段治她。”
“奴婢看玟贵人还算是个识抬举的，虽六阿哥养在秀妃宫中，但心里还是惦念着娘娘的，这不，还给娘娘孝敬了这些东西。”为表忠心，玟贵人将自己的赏银带给了江妃。
江妃看了嗤笑一声：“她倒是会做人，不过本宫也不缺这些银子，给她自己留着用吧，一个贵人能得到这么多银子不知道是攒了多久呢，本宫可不敢收。”
“那奴婢这就去还给玟贵人。”
凝贵人跟随者萱嫔搬到了昭阳宫没两日，就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态有些不似平常，叫了太医过后，果然是如她所料，自己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佳琪，家中给本小主的药果然有大用，本小主才服用了不到两个月，堪堪侍寝过两次，就已然有身孕了。”要问凝贵人为什么能拿出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药，还是因为自己的母家准备周全，她的母亲就曾经直接了当的告诉过她，她进宫就是要争取往上爬的，有的手段要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时候该用就用，不然等到别人害你时，就来不及了。
凝贵人因为喜事，面色都红润了不少，她本就在后宫中算得上清秀佳人四字，却算不得惊艳四座，可因为喜上眉梢，整个人的气质也有一些改变。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奴婢这就去告诉太后娘娘，好让太后娘娘知道这件喜事，不对，应该先告诉皇上，皇上一定会很高兴的。”佳琪也觉得凝贵人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之前因为她乱嚼舌根的事情，佳琪一个做下人的都感觉到了皇上对凝贵人的改变，首先的表现就是侍寝次数少了，佳琪也生怕凝贵人就此一蹶不振起来，也辜负了太后娘娘让自己照看好凝贵人的信任。
“你别着急，咱们先按兵不动，等胎像稳妥一些了，再告诉皇上和太后娘娘也不迟啊。”凝贵人的心中还是想着太后所说的话，说皇上就算是知道了她怀有身孕甚至生下皇子，也许也不会将她的位分晋封，她需要一个契机，能够确保自己被晋封，不然这孩子还是要交给别人养的，在凝贵人的脑海里，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小主说的对，还是等胎像稳固了再告诉皇上与太后娘娘，小主现在想用些什么吗?奴婢去御膳房帮小主拿。”佳琪性格相对于单纯，只觉得是凝贵人担忧肚子里的孩子。
“确实是觉得有些饿了，那你就去御膳房给本小主拿一碗冰糖莲子羹来吧，要现熬的，你亲自盯着他们，不然指不定怎么忽悠咱们。”凝贵人转瞬之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打算先去主殿，并且把佳琪支出去。
“那小主需要多等一会儿，有什么事情便叫鸢琴和小主一起吧。”虽然不只佳琪一个贴身宫女，但与凝贵人最是熟悉的也就只有佳琪了，凝贵人在这方面也并没有刻意的培养自己的人脉，因为她知道，不管做什么都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还不如只有佳琪这一个眼线，自己做其他的事情也方便。
“萱嫔姐姐，妹妹今日有一件好事情想要告诉姐姐，不知姐姐现在有没有空?”
凝贵人来时萱嫔还在读着皇帝写的诗集，听她来了，将诗集小心的放好：“当然有空了，不知道妹妹说的好事情是关于什么的?”
见她淡妆素裹的样子更有一番风情，凝贵人的眼中就算是再克制也还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嫉妒的光，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生不出来孩子，是肚子里没东西的货色：“姐姐，这件事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嫔妾也打算只让姐姐一个人知道……”
“快别卖关子了。”
“我怀孕了!”凝贵人整理好情绪，语气兴奋的道。
萱嫔的笑脸却是停滞在了脸上，不是因为不高兴凝贵人有孕，而是为自己不高兴，就好像人人都可以怀孕，她却不行，但她还是强撑着笑容祝贺凝贵人道：“那可真是喜事，恭喜你呀妹妹，你说只告诉我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察觉到萱嫔的表情，凝贵人就像是出了一个一口恶气，总算是有一样东西超过了萱嫔：“嫔妾担心后宫中其他人会害我，所以打算等到三个月之后再告诉皇上和皇后娘娘，但是姐姐不一样，我唯一相信的人就是姐姐，于是便直接过来告诉姐姐这个消息了。”
“原是这样，你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你还没进宫的时候，沁官女子还有……算了，这些事情不适合你现在听，你现在身体如何?有没有不舒服?可一定记得找太医呀。”虽然确实是有隐隐约约的嫉妒，但萱嫔还是真心为她考虑着，她入宫几年的时光，也从来没有做过害人的勾当。
凝贵人却不这样想，只当萱嫔是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转移起话题，说起自己最关心的事情：“姐姐身体健康，入宫这么多年，也该有孩子了，不用来羡慕妹妹的。”
“快别提了，任是太医说我身体好的不得了，可偏偏就是不能遇喜，我这心里，真是不好受，不过你我情同姐妹，我自然是真心祝福你，但也是真的想要个自己的孩子。”萱嫔若是知道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事情早就被自己面前的人给断了希望，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看来萱嫔还是相信了自己，没有让太医查过自己送给她的药丸，凝贵人心中窃喜道：“这种东西都是看命，姐姐不要着急了，大不了嫔妾生下了孩子，认姐姐做干额娘，好不好?”
萱嫔笑笑，其实谁不想有个自己的亲生孩子，但还是很照顾凝贵人的情绪：“好呀。”
“如此一来，就算是一生都没有孩子，也可以跟着妹妹体验一次当额娘的滋味是如何了，多谢妹妹。”
最后的一句话让凝贵人怔愣了一瞬，她抬起头盯着萱嫔艳丽无双的脸，仿佛是想要从她脸上看出来一丝虚伪，可萱嫔只是疑惑的看着她，随即眼里浮现出担忧：“怎么了妹妹?突然就看着我不说话，难道肚子不舒服了吗?”
第一百八十章 萤火
“……没事，就是方才走神了。”凝贵人轻轻摇头，面上挂着伪善的笑容：“要是这样也能帮上姐姐的忙，那妹妹一定要让未来的孩子认姐姐为干额娘了。”
“那咱们说定了。”只是后来发生的事，让萱嫔毫无招架之力，更不用说让凝贵人的孩子认自己为干额娘了。
“好。”
凝贵人就像是最阴毒的蛇，随时在伺机而动，等待着将一切可以为自己所用的人出现，然后将他们吞入腹中，转化成自己的机会，也不惜周围没有一个知心人，也许，她也不需要别人的理解，只要达成目的就足够了。
“娘娘，今日您做的桂花糖酥都已经送给静嫔和顺贵人喻贵人润贵人了，她们都赞不绝口呢，说要过来感谢娘娘。”兰栀虽不似当初活蹦乱跳的样子，但仍然脚下生风，看着就是一个活泼却不聒噪的女子，华莹还经常想，等兰栀到了二十五岁，自己是不是应该赶她出宫，往后可以过一些自由自在的日子。
“怕是还没尝就开始赞不绝口了吧，本宫现在可不信她们这一套，对了，这里还剩着一碟糖酥，就送给皇上吧。”
华莹忙活了一下午，就倒腾这些小吃呢，却忘了分给自己的儿子一份，五阿哥刚从尚书房回来，下人提醒了她，华莹这才想起来：“哎……胤泽的那一份还没有给他呢，这可怎么办，也不够分呀。”
“娘娘成日里就像是个大厨一样，给这个做了给那个做，娘娘自己决定要把最后一份给谁吧。”轻煦又是半晌不见华莹，就知道她又钻进小厨房了：“精通推拿按摩的技师也已经到景阳宫里，正等着娘娘呢。”
华莹这一日也是不闲着，除了陪皇上和太后，再和一众姐妹说笑聊天之外，就是在自己宫里念书作画练习刺绣，然后得空之时更是会去找专门的按摩技师学习穴位等知识，也怨不得她得宠：“让她稍等一下，本宫擦净手就出去。”
华莹甩一甩手上的面粉与糖浆，用帕子净净手，一迈出门，却看见一个眼角带笑的男人，不是皇上还能有谁?
“还以为莹儿是无私自通，原来是下了狠功夫的。”皇帝亲自接过了另一张用来擦干手上水渍的帕子，将华莹指尖的水擦拭干净，顺便摸了一把华莹的手：“肤若凝脂，指似葱段，面如桃花，发像乌墨，实乃美人。”
听完皇上这一通夸，再一看四周，哪里还有一个奴才的影子：“皇上又不让人通报就算了，阴阳怪气的笑臣妾做什么。”
“这可不是阴阳怪气，而是真心实意，看莹儿这样为朕与母后用心，朕心甚慰啊。”
皇上边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华莹一边被皇上说的话逗笑一边道：“皇上既然知道了，那臣妾也就陪不了皇上了，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让人家再出宫去吧。”
“左右也快到晚膳点了，那朕就陪着你一起吧，然后再一同用膳。”皇上也想看看华莹是如何学习的，便也想凑个热闹。
“好呀，那皇上就当臣妾的道具吧，供臣妾在您身上练习。”华莹拉着皇上，二人倒是和和美美的，惹得其他的下人都忍不住偷偷看两眼。
用过晚膳后，皇帝与华莹一起手牵着手在御花园之中散步，身后的下人识趣的退了几步，只在后面远远的跟着，生怕打扰了主子的好兴致。
“莹儿原来下了那么多功夫。”皇帝感受着自己手掌心里传来的暖和的温度，觉得今日的风都格外温柔多情了。
“为皇上和太后娘娘按摩推拿，当然要多上点心思，不能随意敷衍了事，皇上别觉得这是什么难事，只是隔几天学习一次罢了，胤泽每日去尚书房，臣妾也没有太多事情。”话是这么说，但皇上多少知道协理六宫也不是一项轻松的事情，不然皇后也不会在当初一个人管理后宫时经常熬夜点灯翻阅账簿，其实这些事情皇上都知道，所以对于皇后也是尊敬有加，不曾亏欠过一点，就算是宠爱华莹，也没有忽视皇后，更没有所谓的专宠一人。
那负责教华莹按摩的妇女本来也是宫里的宫女，二十五岁出宫去了，听说她祖上就是擅长推拿之术的，只是家道中落才入了宫，便被华莹身边的蕙心找到了，本想着只是隔一阵子来宫里一次，没想到这次前来，竟然还等来了皇上，而且这蕴妃竟然拿皇上做实验，在皇上身上推来推去的，虽然她教的方法都是疏松筋骨放松身体的，但也不免心惊胆战，心中暗道这蕴妃不一般，在宫里的时候也听说过哪个妃子受宠，可哪比得上亲眼所见带来的冲击力，自此，蕴妃是独一无二的宠妃这件事情也是传遍了京城。
“需要什么就跟朕说，不要委屈自己，有的事情就算莹儿不精通，朕也不会怪你的。”许是发觉华莹太过于贤惠，皇帝语气奇怪的说道，他心中不想让华莹太过于劳心劳力，却又觉得妃嫔贤德不正是自己曾经希望的，二者纠结在了一起。
华莹也不能看破皇帝心中所有的想法，觉得皇上可能只是客气一句，或者是担心自己累着，然后说：“皇上不必担心，臣妾安排的好，平日里更是充实，不会觉得累。”
“……也好。”皇上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是怎么个想法，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情感，不清楚要如何表达，大概就是看到华莹为了能够伺候好自己和太后的付出后，只觉得华莹就算是不这样，自己也不会将她置之不理，大概……就是想给华莹一丝安全感吧。
“皇上快瞧，那里有萤火虫呢，真是快到夏日里了，真好看，星星点点的。”
其实御花园里少有这样大片的萤火虫，归根到底还是虫子，估计是还没来得及处理就让皇上和华莹看到了，也算是特别的体验，自从来了宫里，就很少像在自家府上一样，想去哪座山也有人陪着，想去看哪条河就有船来接送，想去山野烂漫繁花遍野的地方，就会拽着自己的父兄一起游山玩水。
仿佛看穿了华莹内心的想法，皇上握紧了华莹的手：“你想去哪里，朕以后微服出访，也可以带上你，宫里的确是闷了一些，但咱们以后还有机会出去游玩，不要不开心。”
“皇上真好，那臣妾以后想和皇上一起去大祺国的最北边，那里一年四季都是银装素裹，白雪飘飘，煞是好看。”
“莹儿果然是最奇特的，要是今日朕问其他妃嫔，必定会说自己最想去的地方是江南地区，去看看小桥流水这样秀丽的景色，瞧瞧当地的人文风情。”皇帝也以为华莹为说出这样的话。
“臣妾曾经去过江南，也曾经去过北方边防，相比之下，更喜欢北方的氛围，虽冰天雪地，但人心甚暖，更可以感觉到大祺国边幅辽阔，体验不一样的壮美河山。”没了，华莹还没有忘记多一句俏皮话：“再说了，不是都道江南出如弱柳扶风一般的美人，皇上去了岂不是要移不开眼了，还是去地广人稀的地方吧，还能让皇上的眼中只有臣妾。”
“就你想的美，那朕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吧。”
二人看着萤火点点，如夏日繁星，简单普通却这样浪漫，这时候，小平子想要上前，被后面的李全一个眼疾手快拽住了：“死小子干什么呢?不要你的脑袋了，没看见皇上和蕴主儿正情到深处呢吗?”
“哎呦师傅，奴才看见了，但这是事关皇嗣的大事情，奴才也必须前去禀告啊。”
“皇嗣?哪位阿哥公主出事情了?这样急急忙忙的。”李全一寻思，这后宫之中无人怀孕，现在生下来的阿哥公主们最近也没有生病的，怎么小平子就这样匆忙和焦急了。
“是凝贵人，凝贵人的龙胎听说不好了，已经见红了……”
“停停停，打住，凝贵人什么时候怀有身孕了?本公公好像也没有失忆吧?”李全揉揉脑袋，知道小平子不可能会胡编乱造，发愁的瞅着前面两个还在赏景的二位主子，心里寻思着该怎么说才可以不惊扰圣驾也不扰人兴致，皇上这样悠闲的时候可不常有，更别说是和嫔妃在一起。
“是真的，据说刚刚才三个月，还没来得及告诉皇上，就出事了，凝贵人身边的佳琪告诉奴才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一看就是大事不好的样子，师傅快帮徒弟一个忙，去告诉皇上吧，不然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还是咱们的过错。”
“你师傅能不知道?怎么凝贵人总是折腾出来这样的事情，还得让下人们难做。”
李全一甩浮尘，刚要上前，只听从身后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喊叫：“……皇上!皇上!快去看看我们小主吧皇上!”
“得，这下好了，也省的咱们操心。”李全脚步一顿。
第一百八十一章 见红
佳琪扑通一声跪地大喊，喊声凄厉至极，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倒是吓得华莹一个机灵。
好在皇上不容易受惊，揽住了华莹在身后，一双剑眉皱成了川字，显然是被佳琪的所作所为破坏了大好心情，不立刻让人拿下都是仁慈的很了：“你是什么人?大吵大叫成何体统?”
灯笼的光映在佳琪的脸上，也让她慌张的表情一览无余，华莹看她眼熟，便道“皇上别着急，这宫女看着面熟，好像是……咸福宫的人?”
“打扰皇上和蕴妃娘娘，奴婢罪该万死，可奴婢实在是有要紧的事情告知皇上，奴婢之前是咸福宫的，后来跟随凝贵人到了昭阳宫，凝贵人之前就怀有了龙胎，打算三月之后再告诉皇上，可谁知今日突发意外，小主已然见红，还请皇上速去昭阳宫看看凝贵人吧。”
“凝贵人有了身孕?”华莹也是纯粹的惊讶，这不声不响的竟然孩子都要不保了，是真的想等胎像稳固再告诉皇上还是另有所图呢?不管怎么说，也确实是大事：“皇上，咱们快去昭阳宫看看吧，事关皇嗣，这宫女着急也是情理之中。”
“罢了，摆驾昭阳宫。”皇上也没有心情再去处罚一个宫女，直接便甩袖走人了：“李全，去通知太后和皇后，太后身子不好，就不要去昭阳宫了，顺便让皇后警示各宫，一旦有孕便告知朕，朕又不会害了她们!”
这也是为什么华莹有孕会第一个通知皇上，并且请求皇上帮忙保守秘密，毕竟皇上可是不喜欢后宫嫔妃对他遮遮掩掩的，这也会让皇上觉得自己是被隐瞒和不信任的那一个。
昭阳宫侧殿内的内室中听不到一点声响，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外面的灵嫔急得来回走路打转，看来是极为担心的，华莹和皇上来的也不算晚，只有皇后和离的比较近的嫔妃们到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既然没有人知道凝贵人有孕，那就是凝贵人就是出了意外?”皇帝刚刚落座，审视着在场的众人。
“回皇上的话，太医还在里面，孩子的具体情况臣妾等人还不清楚，事发时，凝贵人用完晚膳后突然肚子不舒服，本以为是吃错了东西，但是腹痛难忍，下身又见了红，便赶忙叫了太医，然后凝贵人的贴身宫女佳琪便去请皇上了，至于那些饭菜，也有太医在检验，按照凝贵人宫女所说，除了贴身宫女和一名太医，就只有一个人可能知道凝贵人怀有身孕，被害的可能性不大。”同样的，若真是被害了，那这矛头便会全部指向唯一清楚凝贵人怀有身孕的人。
“是谁可能知道凝贵人身怀龙嗣?”皇上明白这个道理，随即发问。
皇后看了一眼萱嫔，而后肯定的说道：“据两个贴身宫女叙述，凝贵人只有听说怀孕的第一天去见了萱嫔，但凝贵人并没有让宫女进内殿，所以说了什么，她们并不知情。”
“萱嫔，你来说凝贵人那日与你说了什么，你可知道凝贵人有孕?”
萱嫔虽觉得现在自己可能会被人怀疑是否毒害凝贵人，但心中更多的是清者自清，于是跪地坦然道：“回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话，臣妾确实知道凝贵人有孕，凝贵人胆子小，怕自己怀有身孕有人暗害，便打算等胎像平稳了再告诉皇上和皇后娘娘，告诉臣妾也仅仅是因为与臣妾要好，所以当日便兴高采烈的来了臣妾的主殿。”
萱嫔平时的样子皇帝也知道，是一个清高的主儿，皇帝此时还是没有过多疑心萱嫔的：“起来坐着吧，如此，便等一等里面的消息。”
“多谢皇上。”
不过多时，太医便出来了，面对着各种各样的目光，太医也是有经验的，开口就直接说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凝贵人的孩子已经保住了，只是这母体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胎儿虚弱无比，可需要好生调养，才能平安生下孩子。”
听到孩子还在，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凝贵人晚膳可是有问题?她没有告诉本宫怀孕的事情，本宫自然也就没有安排御膳房准备孕妇适宜的食物，可是这个原因?”
“微臣认为，此事不仅仅是一个意外，因为凝贵人的晚膳之中有一份桂圆羹，在她的桌子上也发现了山楂糕，怀孕后，阴血偏虚，阴虚则滋生内热，因此孕妇食用桂圆和山楂等物，不仅不能保胎，反而易出现漏红、腹痛等症状，更容易造成滑胎，微臣还询问了凝贵人身边的贴身宫女，说这山楂糕凝贵人在怀孕之后已经服用过几次，出现这样的状况也是理所应当，只是这些食物都是有损孕妇身体的，这样频繁的出现，微臣认为并不是巧合。”
“你的意思是，有人知道凝贵人怀孕，便故意讲这些东西送给凝贵人?”
皇帝话音刚落，就听湘贵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不就只有萱嫔娘娘知道凝贵人有孕吗，那这些害人的东西，也是萱嫔娘娘送给凝贵人的吗?”
萱嫔好像也没有料到是这样的情况，突然想起几天前凝贵人曾经说的话，心中慌乱无比：“……臣，臣妾不知，臣妾没有害过凝贵人……”
“没害过就没害过，萱嫔娘娘打什么磕巴呀，不会真的让嫔妾猜对了吧?”湘贵人狐疑道，她也不是不知道萱嫔厌恶后宫争斗，平时被别人讥讽一句要么就是生硬的回过去，要么就是懒得搭理，这么几年也从来没有掺和进来这样的事情，难道都是伪装?
“……没有，臣妾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凝贵人，臣妾是清白的。”萱嫔恐怕是越描越黑，她慌张的举动也引起了皇帝和皇后的注意。
“萱嫔，若是有什么隐情不妨直说，朕和皇后都在，不会冤枉了你的。”皇上知道且可以感觉出来萱嫔对自己的爱意，所以语气格外柔和，也没有对萱嫔表现出来怀疑，但其实心里已经有了苗头。
萱嫔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就在皇帝失去了耐心不打算从她这里入手时，凝贵人醒了，于是皇上与众人便一窝蜂的进了内室探望凝贵人，华莹也不例外。
凝贵人听到自己孩子还在，吐出一口浊气，眼泪却来的很快：“皇上……请皇上原谅嫔妾一时糊涂，没有及时告诉皇上嫔妾怀有身孕的事情，实在是嫔妾胆小怕事，可就算如此，嫔妾还是遭人暗算了……”
“无妨，朕也可以理解你，只是你这一胎极为不稳，一定要小心保养，切莫再出事了。”皇上看到凝贵人这个样子，之前的责怪也消了大半，听她说自己是被人暗算，于是说道：“你也说你自己是被人暗算的，那山楂糕还有今日的桂圆羹，你可知道它们的来路?”
凝贵人先是怯生生的看了萱嫔一眼，然后摇摇头道：“嫔妾不知道，嫔妾只是……只是恰巧吃到了这些东西……”
看凝贵人这白莲花似的样子喻贵人差点把今日的晚饭吐出来，要不是静嫔拉着她，说满宫嫔妃都来探望，唯独她不来，会被小人揣测，她现在早就在自己宫里折纸玩了：“凝贵人有话直说，总是以这样子的眼神看别人，还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这里，难道还能委屈了凝贵人不成?”
“喻贵人莫要为难凝贵人了，还是臣妾来说吧……”
萱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只是自己的话刚刚开了一个头，就被凝贵人一句话说的如五雷轰顶：“是萱嫔姐姐!”
萱嫔的整个身体顿时僵硬，神色满是不可置信，眼中既是震惊，转而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凝贵人的眼神逐渐演变成了失望和绝望，而凝贵人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眼，对着皇上泪眼婆娑，虽然经过这一系列眼神，但实际的时间也只有短短几秒，其他的人也都半信半疑的看着萱嫔。
凝贵人知道这是自己仅有的一次机会，自己绝对要抢占先机，打起精神说道：“嫔妾刚刚怀孕的时候只告诉过萱嫔姐姐，萱嫔姐姐还曾经高兴的祝福我，嫔妾就真的傻傻的相信了萱嫔姐姐，哪怕是萱嫔姐姐说怀着身孕的女子喜欢吃酸的，对孩子也好，然后送来了山楂糕，嫔妾也都没有辜负萱嫔姐姐的心意，尽数吃下了，今日的这一碗桂圆羹，本来不是御膳房的膳食中的，也是萱嫔姐姐让她身边的银兰送过来的，皇上若是不信，就尽管去查………”说罢，还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
皇上深深的看了萱嫔一眼道：“萱嫔，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皇上……”萱嫔听完凝贵人的一番话，就像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宠物，她第一次没有妃嫔的样子，而是瘫坐在地上：“若臣妾说，一切都是凝贵人规划的，皇上信吗?”
第一百八十二章 萱嫔
“你不需要问朕信不信，朕信的是证据，如果你说你是被冤枉的，那么就拿出证据来。”皇上也听说过她和凝贵人要好，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觉得其中疑点颇多。
银兰本来在门外，一直觉得心慌，又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山楂糕等字眼，直接便冲进了内殿，看萱嫔这样子，一下就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萱嫔娘娘是冤枉的!皇上和各位主子明鉴啊!虽然是奴婢送给凝贵人的桂圆羹和山楂糕，也是萱嫔娘娘嘱咐的奴婢，可是这明明是凝贵人说喜欢吃这些，拜托萱嫔娘娘送去的啊!”
“呦，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凝贵人说喜欢，萱嫔就送过去了，结果凝贵人孩子出事了，就说是萱嫔所导致的，是这样吗?”江妃看着这一场闹剧，对于凝贵人，她也是没什么好感的。
“皇上，这奴才是萱嫔的贴身宫女，又是从没入宫的时候就跟着萱嫔的，自然事事都要为萱嫔考虑，可怜嫔妾孤苦伶仃的，遭了别人的暗算还要被反咬一口，皇上可以让人去问问御膳房，是不是萱嫔派人嘱咐说要一碗桂圆羹，难道现在害人是需要让贴身宫女解释一番，就可以逃避真相吗?”凝贵人卖惨也是卖到了极致，这话说的也让佳琪里外不是人，伺候了她那么久，为了她又是请皇上又是磕响头的，结果落得一个凝贵人说自己孤苦无依的下场。
“萱嫔，就算是凝贵人真的说了自己想要吃这些，你又为什么要去给她送?直接让凝贵人自己去御膳房取不就得了。”比起凝贵人，萱嫔无疑更让皇后忌惮。
萱嫔还记得几日之前，凝贵人对自己说的话，她说自己太害怕别人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了，孕中觉得吃什么都没有味道，想要吃自己最喜欢的山楂也不敢去朝御膳房多要，而且还提了自己最喜欢桂圆羹，可是御膳房每日的份例都是按规矩来的，她如今失宠，没人把她放在眼里，诸如此类的话多了，萱嫔更是有些心疼这个妹妹，便一步一步的走入了凝贵人精心设下的局，直到前一秒才反应过来。
萱嫔不知道自己如何解释，好像不管怎样，就算自己说实话，只能显得更加苍白无力：“……凝贵人说自己想要吃，于是臣妾就让银兰去取了，臣妾也从未了解过这些东西，因为臣妾没有怀过孩子，更不知道这些东西会害人……”
银兰知道自家主子是最不会说话的，着急忙慌的道：“奴婢以奴婢的性命担保，我们娘娘绝对不是害人之人，之前凝贵人教萱嫔娘娘绣花，萱嫔娘娘都是对她感激不尽，更是把凝贵人当成了亲姐妹，如此才这样对凝贵人好，更是嘱咐奴婢亲自去取凝贵人的食物，若有半句假话，奴婢愿死后生生世世永不轮回!”
狠厉的毒誓让在场的人为之侧目，凝贵人便放出了又一剂猛料：“皇上，萱嫔其实一直都嫉妒嫔妾，不想让嫔妾得您的宠爱，只是表面上看着是真心对待嫔妾，她利用嫔妾的善心让嫔妾把您引去她的宫中，借此博得您的宠爱，更是利用一些下作手段骗取您的临幸，皇上一查便知!”
“什么下作手段，凝贵人，事关重大，你可不要乱说。”事情愈发朝不可预料的方向进行了，皇后适时的站出来展现自己的主位威严。
“萱嫔之前与嫔妾要好，知道嫔妾的祖上曾经世代为医，也有许多针对女子的药方，于是便苦苦哀求嫔妾，说觉得皇上并不喜欢她，想让皇上每每召她侍寝都能够念念不忘，于是嫔妾只能给了她一个方子，那方子是可以让女子在床第之间吸引住男子的，同时萱嫔还在其中加了一些助欢的香料，但这样也会造成女子不易有孕，嫔妾劝说过萱嫔娘娘，生怕也对，皇上的身体造成危害，可是她没有听从嫔妾的劝导，所以嫔妾怀孕之后，萱嫔就一直嫉恨嫔妾。”
萱嫔在听到女子不易有孕的时候瞪大了双眼，甚至都忘了给自己辩解：“你说过……那个药是不会影响怀孕的……你竟然骗我……”
“娘娘!”银兰心急如焚，萱嫔这样说不就是间接承认了这件事情吗，银兰虽不知具体情况，但怎么看不出来自己的主子就是完完全全被凝贵人狠狠地摆了一道，现在被冤枉了谋害皇嗣，以下作手段勾引皇上的罪名，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啊：“皇上，我们娘娘也是爱皇上心切，绝对不知道那药会伤身，皇上……”
“都住嘴吧。”皇上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原来自己每次去萱嫔宫中，觉得情难自禁，都是药物的作用，这无疑是让皇上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波澜，同时对萱嫔失望至极：“都不用说了，李全，去查清楚事实是否是这样，搜查昭阳宫，看看还有没有那些脏东西，暂时把萱嫔禁足昭阳宫，没朕的允许，不得其他人探望。”
“不用了，皇上，臣妾是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所以一时糊涂，不管皇上相信不相信，臣妾说的就是实话，这一切都是凝贵人主导着臣妾上钩，但是臣妾的昭阳宫里的确也有那些东西，就算是有一万张嘴也解释不清，也就不用劳烦皇上再去搜查了，直接给臣妾定罪便可。”萱嫔这样消极的让皇上定罪，更是让不少人为之侧目，就算是真的搜查到了证据，萱嫔，也可以咬死不认罪，至少这样，皇上也许会从轻发落。
银兰更是急得都要哭出来：“娘娘，娘娘，您不要这样，你是被冤枉的呀，求皇上和皇后娘娘相信萱嫔娘娘一次吧！”
“来人，先把这个奴才带下去，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这里，你吵吵嚷嚷的，一会儿发誓，一会儿求情的，成何体统？”秀妃让人将银兰拉了下去，皇上和皇后也没有阻止，的确也是觉得一个宫女在这里叫嚷，有失体统。
“不知道秀妃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心狠了？”江妃嗤笑。
“为皇上和皇后娘娘办事，怎么能叫做心狠呢？”
皇后没有理会那两个女人的斗嘴，只是看现在目前的状况，这一次一定能够除掉一个主位妃嫔，打算再在火上浇一次油：“萱嫔，这一切，真的是你做的吗?就算是按你所说，凝贵人引你上钩，可是这东西是你自己决定用的，本宫就不信，一般人真的就这样用了，也不找太医去查验一番?”
“臣妾已经说了，是臣妾识人不清，皇后娘娘还想让臣妾怎么做？”萱嫔现在已经恢复了镇定，甚至比往常在众人面前的神色更加冰冷：“好，就算是臣妾自己所为，刚刚的一切都是狡辩，所以现在皇上和皇后娘娘，可以定臣妾的罪了。”
“萱嫔，你不要犯傻，若你真的是被冤枉的，皇上一定会查清真相的，你何苦这样？”华莹直觉这其中一定有其他的缘由，就像萱嫔说的那样，她自己口说无凭，物证却已经确凿，但也不该如此自暴自弃，忍不住出声劝导。
“是呀，谁不知道凝贵人一张嘴最是巧舌如簧搬弄是非的，萱嫔若是被冤枉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灵嫔也跟着说道。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说？”凝贵人玄然欲泣：“皇上就算是嫔妾之前做错过事，但也没有必要拿自己的孩子作为冤枉别人的筹码，难道就因为嫔妾之前说错了话，所以现在说的就都要被认定为假话吗？”
“萱嫔，朕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想再解释了吗?”皇上心中也已然有了自己的思量。
萱嫔固执，觉得皇上的心中从来就没有信任过自己，而且自己现在也已经被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利，更是觉得心如死灰，解释又能如何解释呢？这证据确凿，她就算是能把凝贵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再讲一遍，别人也可以认为自己是在为了脱罪而开脱：“不想再说了，皇上直接给臣妾定罪吧，只是臣妾的确做错了一事，那就是认人不清，太过于单纯。”
“李全，你还是去昭阳宫，把物证收集齐全，就算是认罪，也不能随意认。”皇上叹息一声，看着面前的萱嫔，这样高傲固执，就是自己曾经不愿意宠幸她的原因，可如今看来，这样的性格，在后宫之中也是没有第二人的。
“皇上，那现在萱嫔应该如何处置？”
“皇后是六宫之主，这样的事情也应该由皇后来决断。”
“萱嫔谋害皇嗣，以迷情之物秽乱后宫，实乃重罪，但念起思过之心尚在，且主动请罚，便罚萱嫔降为答应，迁居永寿宫偏殿吧。”皇后也摸不准皇上的心意，还是留了萱嫔在后宫的一个位置，以防皇上回心转意。
“就按皇后所说，凝贵人受了委屈，这段时间安心养胎，待生下皇嗣之后，便册封为嫔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探望
既然达成所愿，凝贵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直到皇上和一众妃嫔退出门外，皇上临走时也嘱咐她道：“安心养胎，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去跟皇后提。”
要说皇上心中到底信不信凝贵人所言，答案自然是怀疑的，可正如萱答应所说，若是信了萱答应说的话，那又该如何证明她不是狡辩呢？况且皇上对于萱答应，最多是有一点兴趣，也觉得她对自己真心而对还不至于为了她大动干戈，更何况她用的那些东西万一对自己的身体也有害，光着一点皇上就已经不满了，所以现在他也只选择了相信凝贵人的言辞。
“其实臣妾心中觉得萱答应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一定也是凝贵人在其中搞鬼。”静嫔一出昭阳宫的门口就这样说道，皇上经历了这一番事情，也没有心思再和华莹谈情说爱了，几人便一道回去。
华莹当时既然肯为她说一句话，就代表也是认同静嫔的说法的：“虽然与他她触不多，但平日里看她淡泊坦然的样子，也就多少能看出她的性格，不过咱们也不了解她，更不能断然下定论，既然她自己不想为自己申冤，咱们也就不要愤愤不平了。”
顺鬼人更是嘟囔着：“是呀，若她真的是被冤枉的，就算是没有证据，起码也要争取一番，怎么能就这样认罪了？就算是皇上疼惜她，也无可奈何。”
“萱答应一直都把皇上当做自己心中的天神，现在这种情况，若坚持说自己是无罪的，也是给皇上添麻烦，恐怕她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凝贵人与她相好几年，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谁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喻贵人倒没有多么可怜萱答应，她觉得说到底，自己的路也是自己选的，别人都不喜欢与凝贵人接触过多，尤其是出了冤枉灵嫔的那档子事，可是人家萱答应就是爱与凝贵人在一起，又这样不为自己争口气，明显就不是一路人。
“也是，咱们毕竟不是她，不知道他的想法，不过要真是凝贵人扯上了肚子里孩子的安全来诬陷萱答应，那她可就不只是爱嚼舌根那么简单了。”静嫔都习惯了喻贵人这样近乎没有人情味的话，其实喻贵人并不是一个真正冷血的人，但也不是萱答应那种外冷内热过于单纯的人，只是看不惯这样弯弯绕绕的事情，更是对萱答应这样的人恨铁不成钢。
“这其中疑点诸多，若真是凝贵人给了萱答应那些下作的东西，萱答应就不曾产生疑心?”顺贵人也觉得萱答应实在是太傻了一些。
“所以说这人呐，一定要交一些良师益友，不然很可能就会后悔终生。”这样的话题总是过于沉重，还是由华莹来为这个话题画上了句号。
凝贵人在众人走后独自一人的房间内闭着眼，明明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可是她的脑海中总是反复出现当时萱答应的表情，更准确的说是她的眼神，就好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中，甚至于让她怀疑自己做的对不对，是不是真的不应该这样，但这是自己筹谋已久的，不应该因为一时心软就开始莫名其妙的觉得愧疚。
“小主，你还没有睡着吗?若是肚子不舒服就告诉奴婢。”佳琪耳朵支楞着听到了凝贵人不停翻身的声音，出声关心道。
“只是睡不着罢了，现在没有不舒服。”佳琪对她的好，她也都看在眼里，只是不知道，若佳琪那日听到了是凝贵人主动告诉了萱答应自己喜欢的食物还有那个害人无法有孕的春药的事情，会如何做，是帮她掩饰，还是告诉太后呢?
“没有想到萱小主那样表面看起来纯净如谪仙一样的人，也会这样害人，还差点让小主滑胎，小主以后还是谨慎些交朋友吧。”
交朋友?这件事情出了之后，还有谁会愿意和我交心呢，恐怕都是避之不及吧，不然也就是一些攀炎附势的家伙们，凝贵人对自己的认知清晰，自然在做事之前就已经料到了这些，事已至此，更是容不得她后悔，只是短暂的心生抱歉之后，就又开始思考，凌萱只是被降为了答应，那就还有机会反咬自己一口，也是自己设计的还不够周全，若是直接能让她进冷宫，或是……死了就好了。
就算是经历了这一系列事情，其他人也就是当一个笑话或是饭后闲谈看，日子该过还是应该继续过，萱答应迁居到了永寿宫的偏殿，倒是和顺贵人是一个宫，平时除了请安基本都不出门，顺贵人都怕她心理出大问题，这日还和华莹一起试探性的去了永寿宫的西偏殿。
“萱答应在不在，本宫和顺贵人来瞧瞧她。”虽然只有短短几步路的间隔，但是从门外都能看出来这西偏殿要比顺贵人的寝殿简陋多了，好在还顾着永寿宫的其他人，没让门前长满杂草。
答应位分的宫女也只有几位，其中一位生面孔本来是懒懒洋洋的斜靠着门榄，一看就是毫不在意里面那位小主的人，看华莹和顺贵人来了才立好说道：“萱答应这些天都不出门，蕴妃娘娘和顺贵人估计也是白来一趟。”
“让你去你就去，怎么这么多废话，萱答应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主子，轮不到你来嫌弃什么。”华莹就是脾气再好，也不喜欢这样捧高踩低的宫女，不管是被分配到这里的还是一直跟着萱答应的，既然已经是她的人了，就应该尽职尽责才是。
“见过蕴妃娘娘和顺小主。”银兰似乎是听到了华莹训斥宫女的动静才走出来了，短短的时间，一晚上之后银兰这个大宫女的服饰就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春苗，你去给小主准备一壶热茶吧，不要在这里待着了。”
被称作春苗的宫女本来想要说什么，但刚遭了华莹的训斥，灰溜溜的下去了。
“让蕴妃娘娘和顺小主见笑了，这些奴才就是这样。”银兰狠狠地一咬牙说着。
“无妨，萱答应许多天没有出门了吧，本宫和顺贵人就来看看萱答应，她现在可方便吗?”
“都说患难见真情，就算是没有真情，有蕴妃娘娘和顺贵人肯来关心我们小主，也算是小主的幸运了，只是现在小主状态不是很好，若是交谈之中有冒犯之处，还请二位多多包涵，毕竟出了这样子的事情，小主实在是难受。”银兰这段话几乎是湿着眼眶说的，她也没有想过，小主出了大事，唯一前来看望的是平日里没有什么交集的人，不管目的是什么，就算是别有用心，小主还有什么受不起的呢，她只怕小主想不开做傻事，有人看看也是好的。
她们二人一迈入门槛就看到了还在发呆的萱答应，手上还端着一杯已经变凉的茶轻轻摇晃着，看起来已经不叫颓废了，而是毫无生机，就像失去了船桨却迷失在大海的小船。
华莹与顺贵人互相对视一眼，华莹声音放轻道：“凌萱，现在可以与我们说说话吗?那茶都凉了，让下人换一壶茶吧，稍等一下就有人来换了。”
凌萱是萱答应的闺名，华莹仍然记得她曾经与顺贵人在体元殿打量着一身华服的郭尔佳凌萱，她还曾说凌萱打扮的招摇，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如今她仍然穿着一身精致的旗装，却不似当初的耀眼，可就算是这样苍白的脸色，华莹也无法克制被她的美貌吸引，尤其是那一双狐狸似的媚眼，看似妖娆妩媚，却最是多情和深情。
“你们来干嘛，看我这样子多颓败，就像是一朵即将枯萎的花朵，还不如让你们记住我最好看的样子。”
萱答应说的话不能不让人多想，顺贵人讪讪一笑，她也不是很擅长和这种人打交道，但还是想着能劝她一句就劝她一句，现在她和自己住在一个宫里，顺贵人也不想她出什么事：“你是咱们这后宫里数一数二好看的，以后肯定还有更多机会展现你的姿容样貌，哪像你说的，什么枯萎不枯萎的。”
“咱们是同一批入宫的，当时就觉得顺贵人是个开朗单纯的，原来是我多想了，我才是这个后宫最单纯的，也是最傻的人，还痴心妄想的觉得在这个后宫里有了一个知心姐妹，算了，说这么多，你们就当我是在为自己狡辩。”萱答应扔下茶碗，任里面剩下的茶水溅在桌子上：“你们也少跟我这个早就不能生孩子的人来往吧，万一身上有残余的什么东西，还影响你们，早些回去吧。”
“凌萱，今日我们来就是想告诉你，你应该自己爱惜和爱护自己，皇上是天子，纵然对你有几分真心，可事实胜于雄辩，你若是想为自己争取，就要先打起精神，有斗志才行。”该说的华莹也已经说了，其他的也是多说无益。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争辩
“若是皇上都不打心里信我，就算是恢复了自己嫔位的身份，又有什么意义呢?”曾经的凌萱想，自己冒着风险用了那药，也许皇上也会顺势喜欢上自己本人，现在一想，男人总也不会因为欢好而喜欢上女子的吧，都是她一厢情愿。
华莹听到事已至此萱答应竟然还说出这种自怨自艾的话，觉得刚刚那一番都是白费口舌，无奈之下只能看了一眼顺贵人，示意她别再说了：“既然妹妹心中所想，还是把皇上的心意放在第一位，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愿你能够达成所愿吧。”
“我知道你们在心里是如何想我的，可我就是这样的人，第一眼我就已经爱上了皇上，从此就再也没有办法移开目光，若上天注定让我得不到爱情，那这一辈子也就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了。”萱答应知道或许在她们的心里自己就是一个脑子里除了皇帝再无其他的人，她也的确是这样。
“我们也没有资格来说你，只要你做你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可以了，本宫和顺贵人就先回去了，还有一句话，不管你与凝贵人的事情是如何？只是你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凝贵人却未必会放过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华莹深知这后宫险恶，就算凝贵人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可萱答应还在后宫一天，宁贵人就有可能对她下手。
“多谢二位前来探望，凌萱记住了。”萱答应，虽然嘴上答应着，但是华莹知道她其实已经不在乎有没有人想要害她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华莹前脚刚出西偏殿的门，却正好遇见了凝贵人，手抚着肚子，明明还没有显怀，却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怀有皇上的龙嗣了：“哟，这不是蕴妃娘娘和顺贵人吗，顺贵人就算了，怎么蕴妃娘娘也来这寒酸的西侧殿了。”
“怎么凝贵人也是前来探望害你孩子的人吗？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顺贵人瞧凝贵人就是来看戏的，讥讽她道。
“到底是有几年的姐妹之情，就算是萱答应伤害了嫔妾，嫔妾也想着来看一看她，有什么问题吗?”凝贵人也打心底里知道这两人看不起她，若华莹知道她心里所想，一定会告诉她，人首先要看得起自己，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其实凝贵人已经比后宫之中不少的妃子起点都高了，有着太后娘娘的举荐，虽家室一般，但宠爱算不得是少的，只是不懂知足，还总想着利用别人当跳板。
“但愿你的心中是真的还记得你们曾经的姐妹之情，皇上，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可不代表我们就轻易相信你的说辞，萱答应之前在后宫之中，从未有过因为争风吃醋而对别人酸言酸语的时候，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干出你所说的那样的事？”顺贵人和喻贵人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顺贵人更加有血有肉，看不惯凝贵人这样背信弃义的人，也绝对不会相信凝贵人所说。
“这话说的，顺贵人相信不相信，都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下的决断，如果你不满意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结论，那么你可以去替萱答应申冤，这样阴阳怪气的，看着嫔妾是为何呀？”凝贵人也是有底气了，这顺贵人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消息，到时候她就可以成为嫔位，自然不会怕顺贵人，只是对华莹还忌惮二分，但是显然凝贵人的野心绝对不会止于嫔位。
华莹不想再和她做过多的争辩，这些事情不是她们二人能够改变的了的：“凝贵人手段通天，顺贵人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针对凝贵人的意思，凝贵人现在怀有身孕，也算是千金贵体了，还是不要为这一点事情生气。”
“还是蕴妃娘娘说话让人觉得舒服，不过嫔妾可不敢当千金贵体这个说法，还是娘娘尊贵，嫔妾哪里比得上娘娘？若不是娘娘当初滑胎，估计现在呀，都已经是贵妃了呢。”凝贵人惯会这样状似天真，实则是在阴阳怪气的说话，讥讽这个嘲笑那个，可如今竟然仗着怀有身孕，调侃到了华莹的头上。
这身在后宫里的人都知道，若是你说孕妃娘娘一句不好，蕴妃娘娘或许不会生气，也不会对你发难，但首先你要面对的就是顺贵人的怒火了，顺贵人双眼一瞪，好像下一秒就要对宁贵人动手一样：“凝贵人，就是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亏太后娘娘还培养了你许久，连这些说话之道都不懂吗？难道戳别人的心窝子会让你觉得很舒服？”
顺贵人了解华莹，知道她现在早已经从滑胎的这一道坎之中爬出来了，所以也不用担心华莹会因此伤心，便直接狠狠地说了这样一番话，让凝贵人觉得被打了脸面：“顺贵人怎么能这样说？嫔妾说的也是实话呀，只是没想到师兄过去这么久了，蕴妃娘娘，难道还是无法忘怀吗？”
“茗儿别和这种没有礼貌的人多说了，本宫有没有忘怀与你何干？凝贵人是不是觉得你现在怀着身孕，本宫就不敢奈你如何？皇上都不曾这样子戳本宫的心窝，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这恐怕与理不合吧。”
“是皇上最是心疼蕴妃娘娘了，可是娘娘别忘了，现在怀着皇上孩子的是嫔妾而不是娘娘，对了，娘娘，距离上次滑胎已经有两年了吧？怎么这肚子倒不见有动静了？不会真的是滑胎一次就永久伤了身子的吧，亏嫔妾之前还羡慕娘娘说娘娘福泽深厚，这肚子的确争气，可如今看来却不用羡慕娘娘了。”凝贵人总算是硬气了一回，虽然多半是仗着肚子里有货，但他的心中估计早就想这样干了。
“凝贵人，你知不知道你这叫以下犯上？”看着凝贵人说话越来越放肆，顺贵人忍不住指着她道：“姐姐就是福泽深厚的人，谁不知道姐姐当时还是皇上的福星？你别以为你怀了身孕就可以这样对姐姐说话，当心你自己的身子吧！”
“顺贵人说嫔妾是以下犯上，嫔妾倒不知道什么时候，说实话也算是以下犯上了，更不知道顺贵人与嫔妾同是贵人等级，凭什么这样指责嫔妾，你说呢？蕴妃娘娘。”今日凝贵人本来也是，就是过来看萱答应的笑话的，没想到遇上这二位不速之客，既然已经得罪了，凝贵人就索性想着过过嘴皮子上的瘾，反正自己如今是风头正盛，觉得华莹二人也奈何不了她。
华莹再好的性子都觉得若是今日就让宁贵人这么走了，自己的面子应该放到何处呢？他知道宁贵人就是仗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过也没错，华莹虽然有协理六宫之权，但确实不能够体罚凝贵人，况且这也是皇后的职权：“是呀，凝贵人说的没有错，顺贵人没有资格来评判你的错误，那就劳烦凝贵人根本宫去一趟坤宁宫，或者去慈宁宫，实在不行再去皇上的养心殿，让他们三位来看看你说的做的是否对，顺便再把刚刚说的话给他们都重复一遍，这儿还有几个宫女也都听到了凝贵人说的话，凝贵人可不要想着胡说八道哦。”
华莹倒不是真的要拉着凝贵人前去皇上或者皇后或者太后的宫里寻个说法，只不过是唬唬凝贵人，让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那点小招数还是不要在华莹面前使，免得自取其辱，果然凝贵人一听华莹当真了，顿时神色有些不好：“蕴妃娘娘说笑了，咱们三人之间不过是后宫姐妹的斗嘴，还用得着劳烦皇上或者太后娘娘吗？这可真是小题大做了，而且蕴妃娘娘一直以来都是宽宏大量，以德报怨的，怎么如今反而小家子气了起来？”
“真不知道凝贵人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这些话的，一边用言语讽刺别人，一边又说如果别人当真，那就是小家子气，怎么所有的理都给宁贵人占了，凝贵人也不看看自己，凭什么？”
看着凝贵人气急败坏，却又说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语，华莹这才觉得舒了一口气，一旁的顺贵人也道：“是呀，凝贵人想的真美，不知道是白日梦做多了，还是怎么样？”
“你你们真是合起伙来欺负人，哎呦……”眼看着说不过他们二人，凝贵人又咽不下这口气，突然捂着肚子开始喊痛：“佳琪佳琪，快过来，本小主突然肚子疼，哎呀……”
“你可不要想着在这里碰瓷，这么多人呢，都看着本小主与姐姐没有碰到你半分，你突然喊什么痛？”顺贵人没有想到凝贵人这样没脸没皮的，竟然当众开始装疼，毕竟她确确实实怀着皇上的孩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皇上必然也会责怪。
“佳琪，既然凝贵人肚子疼，那就快点去叫太医吧，顺给人说的对，在场的人都看见了，本宫可没有对她做什么。”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三度
凝贵人又在永寿宫遇见了蕴妃与顺贵人，然后就动了胎气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六宫，皇上也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奏折，前去探望凝贵人，主要也是担心华莹在那里受了什么委屈。
到了之后就见凝贵人，委屈巴巴的躺在床上，脸上还像模像样的有着苍白的痕迹，一见皇上来了，立刻就开始诉苦了：“皇上，蕴妃娘娘，与顺贵人与嫔妾发生了争执，二位姐姐比嫔妾入宫早，嫔妾本不该与二位姐姐争吵，只是嫔妾一时心急，又怕惹了蕴妃娘娘和顺贵人不快，一时间急火攻心，这才动了胎气，皇上还专门前来探望嫔妾，嫔妾感激不尽。”
“满嘴胡言。”顺贵人忍不住还跺了一下脚，还是华莹拉住了他，让他稍安勿躁，凝贵人肚子里的毕竟还是皇上的孩子，若是出了实情，皇上自然也心中不高兴，受罪的还得是顺贵人。
“都少说几句话，还嫌这两日后宫里不够乱，”皇上对于凝贵人也觉得头疼，虽然他子嗣不多，多一个人怀着孩子也是高兴的，但凝贵人怀孕之后事情就不断，不是萱答应害了她就是与其他嫔妃又起了争执吵架了，既然说要安心静养，何必要出去给自己找麻烦：“好在太医说孩子没有大碍，既然一直胎像不稳，那就少出门，今日又去永寿宫看萱答应做甚?”
“皇上，嫔妾与萱答应怎么说也是有着三分情意，萱答应从嫔位被贬至答应，心里一定不好受，嫔妾就想着去看一看她，也好冰释前嫌。”凝贵人这活脱脱的就像是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说的华莹都有些心理上的不适了。
“本宫倒是不知道，凝贵人与萱答应的情分既然这么深，当初遭了暗害，怎么不帮着萱答应瞒过去呢，口口声声控诉着萱答应，之后又说想要冰释前嫌。”华莹觉得自己的头有一些晕，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真的热了，还是自己这一上午没有怎么进食喝水，却暂时没有放在心上。
“蕴妃娘娘，您怎么想嫔妾嫔妾没有办法决定，但是还请娘娘和顺贵人不要针对嫔妾了，嫔妾也承认自己确实说错了话，娘娘可能也是看不惯嫔妾怀了孩子，所以才这般句句针对?”凝贵人聪明，不说自己方才所讲的话有多过分，反而是说华莹心眼小，嫉妒自己怀孕。
“皇上，您瞧凝贵人这话说的，所有的好处都让她得了，她之前拿蕴妃姐姐两年前滑胎的事情来刺激姐姐，姐姐和我不过是气不过说了两句，然后凝贵人就说肚子不舒服了。”顺贵人自然不会如了凝贵人的意。
“嫔妾只是好心提醒娘娘是不是那一次伤了身子，嫔妾母家有专门治妇女不孕的药方，想着娘娘若是需要，还可以帮上娘娘的忙，没想到被这么误会，真是伤心。”
皇上轻叹一声，显然是不想掺和进去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但是听到凝贵人曾这么说华莹，心中也不快，当时的事情他自己也是愧疚不已，在华莹面前小心翼翼了一段时间才算是过去，不久前又因为隐瞒华莹二人冷战了几日，凝贵人这是闲着没事，怎么还说起来此事：“蕴妃乃是四妃之一，就算是为了她好，也不能以下犯上，在蕴妃面前说三道四，凝贵人不知道宫规吗?”
皇上喜欢蕴妃不是一日两日了，现在还没有厌倦她，反而更加向着华莹说话，这让凝贵人更是嫉妒的心痒痒的，但她现在在皇帝面前就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女人，不敢反驳，却还是对着华莹道：“蕴妃娘娘，是嫔妾说话的方式让娘娘误会了，若娘娘想要寻找恢复身子的药方，需要嫔妾，嫔妾自然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凝贵人倒是学的一点都不差，只是这话说的水平也不高，皇上看她仍旧提着这件事情不放，心中更加不悦，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凝贵人令人恶心还充满虚伪的话语没有说完，只听顺贵人一声惊呼：“姐姐!”
华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当然，并不是凝贵人几句话所刺激的，只是从上午开始就一直隐约有些乏力，在她说话的时候更是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阵花，一时晕眩的退了两步扶住了身后的轻煦，好在不是完全晕过去，还有力气抚着人，不然猛地向前栽过去还不知道皇上能不能接住她呢。
“莹儿!”皇上当即把凝贵人抛在脑后，原本坐在床沿的他立刻站起身把华莹揽在了怀里，看她面色不好的样子，顿时又有些慌张，想起方才有太医给凝贵人诊了脉，应该还未走远：“李全!快去把刚才的太医请回来给蕴妃看看!”
华莹最后感觉到了自己在皇帝的怀里，有了几分安全感，终于彻底没了意识。
凝贵人还以为华莹也是学自己装晕的，但见她的样子不似作假，这才有些慌乱，不会自己真的把蕴妃气晕了吧，按理说不至于呀，蕴妃不是后宫之中出了名的稳进吗：“……皇上，要不然先让蕴妃娘娘靠在嫔妾床边吧，好让太医诊断。”
“不必了，就让她先靠在朕的怀里吧，床边木料坚硬，别磕到了头。”皇上坐在床头，因为怕磕碰到华莹，让她小心的靠在自己怀中，凝贵人因此往床的内侧挪了挪，皇上只顾着华莹的身体有没有事情，却没有发现凝贵人的地方已经小的可怜了。
皇上的回答让凝贵人硬生生怔愣了几秒钟，倒是不知道皇上还有这样细心的一面，还知道床边容易磕碰到头和身子，怎么依稀记得自己在病床上时，皇上甚至不知道给她拿一个软枕垫在腰后呢?原来他从来都是一个贴心的人，只是她和华莹之间，在皇上心目中有想做与不想做的区别罢了。
太医被追回来之后马不停蹄的又给华莹诊了脉，最后竟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道：“恭喜皇上，蕴妃娘娘这是喜脉呀!”
皇上握着华莹的手一松，比之太医的表情更是要欣喜百倍，嘴角的笑容都要咧到天上了，眼中的喜悦也是即将要溢出来的状态：“真的?几个月了?”
“回皇上，以脉象来看，时间不短了，估计至少已经有两个月了。”太医又道：“娘娘今日眩晕，恐怕也是因为不知自己有孕，没有好好用膳，母体养分不够，所以才会导致晕眩之症，只需要稍加调养，这些天多食一些益气补血的食物就好了，然后再让太医院开几方安胎的药物，如此一来，这一胎还是比较稳的，皇上大可以安心等待龙胎降生了。”
“之前蕴妃曾经滑胎过一次，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吗？”许是之前凝贵人所说说到了皇帝的心中去皇上有些担心，时隔两年华莹再次有孕，他可不想再出什么差错，让二人离心。
“皇上请放心，蕴妃娘娘还年轻，体质也好，虽然曾经滑过一次胎，可是现在已经修养好了，不会对孩子和母体造成什么影响，只要不出意外，这孩子估计也是健康的。”老太医捋着花白的胡子，他也是太医院的一把手了，对于这样的脉象十分有把握。
“好，下去领赏吧。”皇上这才放心，也忘了什么凝贵人不凝贵人的了，见华莹晕着，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打算在她身边等到华莹睁眼立刻就告诉她。
“皇上，现在娘娘晕着，这里又是凝贵人的寝宫，不如先用轿撵把娘娘送回去吧。”
“你不提醒朕真还忘了，这里不是景阳宫，”皇上索性一个用力打横抱起华莹，倒是稳稳当当的：“轿撵晃晃悠悠的，万一蕴妃又被磕着碰着可怎么好，还是朕将蕴妃抱回景阳宫吧。”
“皇上，昭阳宫和景阳宫之间的距离可不是几步路，至少要走上一柱香呢。”轻煦怕半路皇上手臂酸痛，赶忙提醒道。
“朕知道，不碍事，朕现在还有几分力气。”皇上不由分说，抬脚边走，临走出门时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怀着孕的妃嫔：“凝贵人好好养着，没事就不要出门了。”
变着相的让凝贵人禁足在自己宫里，也不外乎是因为她刚刚诅咒华莹说华莹不能够再次遇喜，很快就被打脸了，皇上高兴也就懒得和她计较什么了。
唯有顺贵人在听到华莹遇喜后喜上眉梢，还不忘对着凝贵人一张青白交错的脸说道：“本小主说什么来着，姐姐就是有那个福气有那个命，可不是你说姐姐怀不上孩子姐姐就怀不上的，也不知道某个人的脸疼不疼，反正本小主在一边看着可都觉得疼得不得了呢，真可怜，同样是怀孩子，你这个待遇一辈子都比不上姐姐，这就是命。”
任凭凝贵人在身后气的浑身发抖就差朝顺贵人的背影扔东西了，顺贵人还是头都不回的就走人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福运
华莹第三次怀孕的事情不要说传遍后宫了，就连京城里的人都时常夸赞华莹有福，这入宫几年，福运不断，虽说有一胎没有生下来，可人家肚子就是争气呀。
华莹悠悠转醒时，就看见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宫中，头顶是自己宫中的绣花帐顶，偏过头就发现了一脸欣喜的皇帝在自己身边守着，惊讶道：“皇上一直在这里？臣妾这是怎么了……”
“莹儿，咱们又要有一个孩子了。”
华莹一愣，终于知道这些天以来自己身体的异常是来源于什么了，两个月没有来月信，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喝了之前的避子药的缘故，贾太医这些日子福晋要生第二胎了，所以也就没有让贾太医来请平安脉，给他减少一些任务，要让他多一点时间陪自己的福晋，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了。
突然想起来，之前的梦中那个仙风道骨的老头所说的，两年之后会将自己的女儿送还回来，算算时间，两个月之前，可不就是两年前自己意外滑胎的时候吗？倒真是灵验了，那是不是她也如那个老爷子所说，有什么紫金命像，那么现在这个孩子与自己的命脉就不再相克了吗？
想来想去，华莹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女儿她终于回来了，华莹情绪激动，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皇上，臣妾一直盼望着，自己的女儿有一天能够回到身边，没有想到这个愿望真的成真了。”
“是呀，不过莹儿就这么确信这一胎还是女儿吗？”皇上不知道她的梦，只是觉得华莹的额娘五胎之中有四个都是儿子，华莹这一胎耶没准。
“臣妾的直觉，这一胎一定就是臣妾之前走丢的女儿，皇上若是不信，咱们就来打一个赌。”华莹俏皮道。
“不用了，朕信，只要莹儿高兴，是男是女都是朕的心头肉，不过太医说了，你这几天没有好好用膳，导致有些虚弱，以后要多加进补才是。”皇上还叫了李全过来：“让小平子去把库房里的好东西都给蕴妃送过来，对了，还是都先送到贾太医那里，让他查验一番吧。”
“皇上怎么连自己的东西都不放心了？”
“朕依稀记得你怀胤泽的时候，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都有人借着朕的手想要害你和孩子，所以就算是朕库房里面的东西，也应该由太医查看过才是。”皇上将华莹扶起来，还亲自拿了一杯温水递给她：“你也少给朕转移话题，怎么最近不好好用膳了？就算是没有怀孕，怎么能不吃饭？”
“臣妾可没有不吃饭，哪有皇上说的这么夸张，只是近来天气变热了，胃口不好罢了。”华莹看皇上还为这件事情和自己计较，也是有些可爱在身上的。
“朕之前想着今年就不去清凉园了，也省得路途遥远，折腾的时间久，要是早知道莹儿又有了身孕，朕便早早准备起来了，可是现在为时已晚了，就是即刻动身，在那里也待不了多久。”
皇上的懊悔更让华莹觉得自己是被在意的那一个，她浅笑着摇摇头：“有皇上在臣妾的身边，臣妾就已经知足了，不用劳烦再去清凉园了，用膳的事情，就算是为了孩子，臣妾也会硬吃下去的。”
“那可不行，这有孕的时候不是本来就会孕吐恶心？你再强行吃了自己不喜欢的，没准会加重孕中的反应。”皇上思来想去，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华莹在这次遇喜的时间内过得更舒服一些：“这样吧，既然民间都说酸儿辣女，而且莹儿又认定此胎是个女儿家，那朕就让川陕那边的官员推荐做菜好吃的厨子来宫中，你一个个品尝，看看哪个合你胃口，就留下哪个来，朕有空也会陪你一同用膳。”
“皇上，不过是没有食欲，怎么能劳动皇上这样大动干戈……”
皇上却一本正经的打断了：“什么叫‘不过是’没有食欲，对于朕来说，这就是朕的大事，不过是几个厨子的事情，朕还是可以帮莹儿解决的。”
“那就劳烦皇上了。”华莹心中泛起一丝小甜蜜，也许这就是察觉到对方的关心之后，自己不自觉的怦然心动吧。
皇上又神色认真的对华莹说道：“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朕，后宫之中妃嫔的聚会少去，尤其是和皇后有关的，能够推辞就推辞，把朕搬出来也没有关系，若是遇到特殊情况，差人来请朕，朕就一定会到。”
“好，莹儿记住了。”其实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大概就是最让人有安全感的吧，哪怕是在深宫，也让人能够拥有别样的温暖。
坤宁宫的请安总是充满着酸言酸语的，现在华莹再次遇喜，自然也不会例外。
“如今妹妹再次有孕，有什么需要的就去跟内务府提，千万别亏待了自己。”皇后端庄大方的道，若说听到他再次怀孕的消息，皇后一点都不嫉妒是假的，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她身为皇后就必须要贤惠知礼，在众人请安时，更要展现自己的皇后风范。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在宫里衣食无忧，也没有什么缺的。”这种表面的话语谁都会说。
江妃轻笑了一声：“蕴妃妹妹如今协理六宫，谁敢克扣妹妹的东西?皇后娘娘真是杞人忧天，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听说三阿哥又病了一场，这都已经到了夏日里了，是啊，三阿哥还是这样容易生病，动不动就伤风感冒的，皇后娘娘就不担心吗？”
三阿哥先天不足，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是后宫里头人人皆知的，就算现在已经长大了一些，可这老毛病还是经常复发，就是不知道究竟是皇后没有照顾好三阿哥，还是三阿哥，天生就该遭遇这样的病痛折磨。
皇后也觉得三阿哥总是生病，也影响自己在后宫里的声誉，生怕其他人觉得三阿哥生病是因为自己没有照顾三阿哥，如今，江妃这样提起更是戳了皇后的心窝子：“江妃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三阿哥一直以来都是体弱多病，本宫也一直在悉心教养，这每日的补品药膳就没有断过，怎么能说本宫不担心三阿哥呢，虽然三阿哥不是本宫亲生，但已经胜似亲生。”
“是臣妾说话没有经过脑子，皇后娘娘恕罪，只是看皇后娘娘这样关心他人，所以随口一提罢了，莫要当真呀。”
“江妃娘娘说话还是过过脑子比较好，毕竟也是四妃之一，再不过脑子，说出去丢的还是皇上的脸面，听说大阿哥的嫡福晋已然怀有身孕了，姐姐怕不是因为这事情而喜出望外忘了尊卑之分吧！”秀妃如今大有锋芒毕露的架势，说起话来也毫不留情。
“大阿哥的嫡福晋有了身孕，本宫自然是高兴，毕竟大阿哥是皇上的第一个长子，而现在大阿哥与嫡福晋又要生下皇上的长孙，这不仅仅是为大哥高兴，更是为皇上高兴，秀妃有什么问题吗？”江妃有了上次的教训，更不想搭理秀妃：“至于说话的事情，这皇后娘娘还没有说什么，哪里轮得着妹妹来教训本宫？”
皇后被江妃讽刺了也没有放在心上，也是，在后宫里头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心中也早已经习惯了，就算是生气，也不能表现出来一分：“好了，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可叫嚷的？江妃，你的确应该注意你的言行举止，秀妃你也是，江妃的资历毕竟比你老一些，你就也收敛着自己的脾气，以本宫看你们两个都应该学一学蕴妃，说话得体又得皇上的宠爱，而且你们两个入宫时间久，又各自都只有一个孩子，就没有想过要继续给皇上延绵子嗣吗？”
“皇后娘娘，臣妾的身体已经不比当初了，更觉得有大阿哥一个就足够了。”江妃在几年之前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身子骨不争气，一直都没有再次怀有身孕，这么多年过去了，江妃也就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而秀妃本来也就是因为皇帝那次的一个意外才怀上了二公主的，现在皇帝虽然也经常去看看她，但是召幸的次数极为之少，就算是她比江妃要年轻几岁，在皇帝的心目中，也就是一个年华不再的宫中老人了：“臣妾也是这样想的，怀孕辛苦，当初臣妾怀二公主的时候就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如今二公主好不容易要长大了，皇后娘娘可别提再怀一个孩子了，臣妾就是不如蕴妃争气。”
华莹以淡然的笑容作为回复，并不想参与进去她们的争斗，如今她是妃位中唯一有封号的，也是除了皇后之外，后宫之中按位分而言最高的女人，除了皇后与江妃秀妃以外，没有什么人能给自己造成威胁，其他人也不敢对华莹说出什么过分的言语，毕竟人人都知道华莹就是现在后宫之中仅次于皇后的第一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礼佛
由于发现怀孕的时候，孩子就已经快要三个月了，所以这次遇喜显怀的也很快，才没过多久，华莹的肚子就开始微微隆起了，身边的奴才也更加小心，皇上的贴心与关照更是显而易见的，他们知道，只要自己的主子，这一次能够平安诞下一个孩子，不论男女，这赏赐一定都够自己补贴一年的家用了。
皇上也确实履行了诺言，叫了好几个川陕地区的大厨入宫，每一个都是当地的官员精挑细选报上来的，就为了给这后宫里面怀着身孕，喜欢吃辣的蕴妃娘娘开开胃口，华莹虽然觉得有些过火，但被人宠着的感觉实属不错，而且自己的确是自有孕之后是无辣不欢，就留下了两位专门给景阳宫做膳食的厨子，当然，这些厨子的底细都是经过皇上和华莹查验过的，每每用膳之前也都有下人和太医进行检查，确保华莹的每一顿膳食都是安全的。
华莹微微扶着自己的腰，每次怀有身孕，且显怀之时，总是觉得自己有一些腰酸背痛，但一想到肚子里是曾经离开过自己的女儿，她又觉得就算是苦些累些都是值得的。
“娘娘，今日这太阳还不算太大，奴婢给您打着伞，您不妨出去转转。”轻煦看华莹在宫中或是坐着或是躺着久了，觉得她一定会有些无趣，便这样提议：“而且上次贾太医也说了，自从那两位御厨进宫之后，娘娘的胃口变好了，但是要以防胎儿营养过剩，到时候娘娘可就要多受罪了，所以这平常时候出去走走，对娘娘和胎儿都好。”
“也好，这些日子在宫里不是用膳就是用点心，要么就是喝补药，快看看本宫是不是胖了一圈呀。”华莹对着镜子照了照，总感觉自己最近丰腴了一些，颇有些懊恼的说道。
华莹这三次怀孕，除了第二次有一些消瘦以外，其余的两次都是显得面色更加红润，除了稍微丰满了一点，其他的都是别人想求都求不到的福气呢，而且这肚子上也没有因为肚子隆起的过快而产生的纹络，嬷嬷们也都夸她皮肤好，所以轻煦，立刻否定了华莹说的话：“这怀着孕的女人，若是体重不涨反而降，那才是不好呢，娘娘是奴婢见过生产之后身材保养的最好的女子了，可别这么说。”
“你就会夸本宫。”华莹穿戴整齐之后，的确是更显得雍容华贵了，就算是因为怀孕没有戴太重的金银首饰，可这气场和脸就在那里摆着，走到哪都是一个完美的人儿。
“轿子备好了，娘娘今日想去哪里?”小福子进来禀报，一看到华莹光彩照人的样子，也笑得合不拢嘴：“咱们娘娘真是好看，是奴才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小福子怎么也变得油嘴滑舌了，既然是出去转转，那就不用乘坐轿撵了，你们几个陪着本宫出去走走就是了，对了，有几日不见太后娘娘了，就去慈宁宫吧。”
“嗻，那奴才还是让轿撵跟在后面，免得娘娘走累了，也可以坐。”
“还是咱们小福子机灵。”兰栀又为华莹插上了一只太后娘娘赏的发钗：“这是上次太后娘娘赏给娘娘的，听说太后娘娘很少赏人钗环一类的东西，娘娘得太后娘娘喜欢也是显而易见的。”
“你一边夸着小福子，但是你也是个机灵的，若是不说，本宫都要忘记了。”
“那肯定的，不然怎么能侍奉在娘娘左右呀。”兰栀非但没有谦虚，反而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了，惹得几人都忍俊不禁，她就是这样一个可以给人带来欢乐的小丫头，也不怨当初皇上曾经看上过她。
慈宁宫跟前只有寥寥几株杜鹃花，听说那是太后最喜欢的花朵，所以花房也只让人栽培了这些，华莹挺着肚子经了通报进殿时，太后还在自己的小祠堂中礼佛，华莹索性就直接去祠堂了。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金安。”
太后先是扫了她的肚子一眼，再打量时，就发现了华莹头上戴着的，是自己送给她的，然后微笑着从软垫上起身道：“蕴妃怎么来了，这些天不是在景阳宫宫内安心养胎吗?”
“这不是几日不见太后娘娘，想念太后娘娘了，而且也有几天不出门走路了，总觉得浑身身子骨都要歇软了。”华莹虽然有着身孕，但还是扶着太后坐到一边：“并且这些日子不是闲来无事嘛，就想着学一学佛法，以后好与太后娘娘讨论，这不就来了吗?”
“你这个丫头竟然也对佛法感兴趣，哀家还以为都是哀家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才喜欢呢，你都研究了些什么?”投其所好是华莹擅长的东西，她也会很好的进行运用，讨得太后或者是皇上的欢心。
自然话已经说出口了，那华莹一定就是真的对佛经有了一个深刻的了解，不然也不会轻易提起，免得自己打自己的脸：“臣妾最近最喜欢诵读的就是《华严经》，也就是《大方广佛华严经》，它是释迦牟尼佛成道后，于菩提树下为五比丘僧及文殊、普贤等大菩萨所宣说，经中记载佛陀之愿行果德，并开显种果无尽，事事无阂之妙旨，臣妾觉得这本《华严经》其中的经文及其富有大智慧，人人都应该诵读，不愧是与《法华经》共称为经中之王的。”
“哀家见你之前抄写的更多是《金刚经》，没有想到对其他的经文也有这般造诣，那有没有让你印象深刻的句子?”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就算是为了讨好自己所以才了解的佛经，但以华莹刚才所说，也一定是下了功夫的，谁不喜欢认真的孩子呢?
“蒙彼如来授记已，化身无数百俱胝，智力广大遍十方，普利一切众生界。臣妾也想得到普贤菩萨诸行愿海，终于证入法界呢。”华莹把这晦暗难懂的经文嚼透了，倒也就没觉得很无聊了，毕竟佛教是一门深奥的教义，大祺国也多信奉佛教。
“不错，看来你这个孩子也与佛法有几分缘分，平日里除了抄写佛经和制作经幡，也可以前来和哀家一起礼佛，积年累月下来，只要诚心诚意，就一定能够寻得佛家庇佑。”上了年纪的人就更加信因果，虽然太后在年轻的时候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人在后宫，若是一点害人的事情也没有做过，那才是说不过去。
“太后娘娘肯收容臣妾，臣妾就感激不尽了，臣妾也希望能够庇护自己的孩子们，给他们积德，日后也事事顺遂一些。”华莹对这些事物的确存在的尊崇之心，这样说道。
太后面目慈祥道：“只要真心实意，自然人人都可以得到庇护，只不过人这一生，不能做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然最后的报应，还是要落到自己头上，因果报应，万物循环，所以生生不息。”
“太后娘娘说的是，人在做天在看，这报应就算是不在自己身上，也要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所以还是要像太后娘娘一样，做人慈悲为怀一些。”
“你呀，又变着法的讨好哀家。”太后笑笑，将华莹的手拉过来：“慈悲与宽容是好事，但是也不能成为别人欺负你的资本，不过看你平日里做出的事情，也不像是能被人轻易欺负的。”
“那是自然，说实在的，臣妾有时候也会被心里的情绪左右，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太后娘娘只要当笑话看就成了。”华莹也跟着笑着，一边给太后亲自倒了一碗热茶，应该是曾经吩咐过，这个小礼佛堂之中并没有其他的宫女太监，只有一若姑姑或者朱黎姑姑送过来热茶便退下了，由此可见太后对于礼佛的重视，摒退一些下人。
“这有什么的，谁还没有年轻过，包括你曾经去尚衣局给顺贵人讨回公道的事情，若是哀家当年，一定也会像你一样，如此做的。”人都有过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太后也是同样的：“说起来顺贵人的位分许久没动过了，说到底还是因为之前那一胎没有生下来，哀家也应该和皇上提一提这件事情，顺贵人家室虽然比不上你，但那丫头的确是一个性情之人，哀家确实喜欢。”
太后能够看出来华莹和顺贵人之间的关系不会因为几句话而产生变化，既然也没有回避着华莹说这些话，华莹也是为顺贵人高兴：“能得到太后娘娘的赏识，顺贵人一定也是十分开心的，不过您也知道，顺贵人是个喜欢自由自在的人，对于名利不甚在意，您也不用自己给自己什么压力。”
“你果然懂事，哀家也是这样想的。”太后闻言一笑：“听说你现在喜吃辣性食物，怎么这皮肤还是如此好，真是让哀家嫉妒。”
“太后娘娘的风华并不是臣妾这种人能够比拟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秀妃
“哀家年轻的时候可没有蕴妃这样如花的容颜，不过你确实让哀家想起了曾经的事情，那时候哀家虽没有倾城容貌，但因为身后有着蒙古，让先皇多看了几眼，那时候呀，还春心萌动呢。”太后同样的也对华莹多了几分亲近之意，其实有时候这样的人并不需要刻意讨好，只要让她感觉到自己的用心至诚，再在性情上合她的胃口，就很容易打开她的话匣子。
华莹饮了一口温乎乎的茶，虽然是在夏天，但喝一口热的，也能觉得通体舒畅，何况她现在怀有身孕，不能吃太多生冷食物，在太后这里待着也的确是适合：“相貌并不能代表女子的所有，臣妾也不喜欢以貌取人的人，太后娘娘是秀外慧中，先皇当时一定也对太后娘娘印象深刻。”
“也许吧，”太后思绪回到许久之前，她似乎真的在回忆先皇对自己的印象是什么样的，随后她摇摇头：“这哀家实在是不记得了，不过哀家只知道，先皇从来没有真心爱过哀家，宠幸哀家并给哀家德妃的位分只不过是因为哀家的背景，或许还因为哀家看起来是个安分守己的女子，蕴妃也是女人，应该知道，一个男人爱不爱自己，其实自己心中都有数。”
盲目的追求只会让人蒙蔽心智，自欺欺人，就如同萱答应。
“太后娘娘，既然说了这一切都是有因果的，也就不用强求什么，臣妾现在只是想让孩子们平安长大，自己能够为布尔哈齐家争一口气。”
“你这个丫头实诚，哀家也是知道的，况且你已经比哀家好太多了，毕竟皇帝是真心待你，哀家也从来没见过皇帝这样细心的对待一个人，上次你们二人的事情哀家也多少能够猜到是因为什么，但哀家还要说，皇帝能够为你做到这样，就已经是很不错了，或许你并不觉得这是恩典，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就是无上的恩赐。”
太后停了一瞬又说道：“哀家跟你说这些，也不是想让你去对皇帝感恩戴德，哀家更希望你们能够和和美美的，只是让你知道，皇帝对你的好。”
“臣妾一直都知道皇上待臣妾很好，而且臣妾心中也是钟情于皇上的。”华莹或许对皇帝没有十分喜欢，但也是有六七分的。
“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哀家一直都没有那么喜欢皇后，你估计也猜测是皇后做了什么错事，但是皇后也终归是皇后，就算是你有野心，也不要贸然对上她。”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太后是真的想让华莹在后宫之中平安顺遂的生活，不然也不会对她说自己正经儿媳妇的不好：“也不是哀家挑她的毛病，实在是……”
太后好像要说出什么隐情，可是这是一若姑姑来报，她在门口禀告道：“奴婢见过太后娘娘，蕴妃娘娘，秀妃娘娘带着二公主和六阿哥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了，太后娘娘可要去见秀妃娘娘吗?”
“今日倒是热闹，秀妃也来了，让她带着孩子们去偏殿等候吧，哀家一会儿就和蕴妃过去。”太后看起来对秀妃的印象不错，但华莹想着上次在静嫔宫里的事情，隐约觉得不舒服，可太后在此，也没有她说话的份。
“你若是累了，先回去休息也行。”太后说完，才想起来华莹还有身孕，已经陪了自己不短的时间，于是善解人意的道。
华莹确实是不想面对秀妃，可转念一想，太后还在这里，秀妃自然不能还以那样的语气与她说话，不然太后才是第一个不高兴的，毕竟华莹这些天的经书可没有白念：“臣妾还不累，便继续陪着太后娘娘也去和秀妃姐姐说一会儿话吧，只是可惜今日没有带着五阿哥来，不然还能让她和姐姐弟弟玩一会儿。”
“那就一同走吧。”太后拍拍华莹的手，华莹与太后结伴而行到了侧殿，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极为亲密的样子，秀妃倒是不知道华莹也在，如今看这般架势，心中不由得想华莹是不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显摆她与太后的关系?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吉祥，蕴妃安。”秀妃相比于江妃就显得谦卑的多，就算是华莹只比她多了一个封号，也会顺道给华莹行一个礼。
“秀妃姐姐安。”华莹同样报以温顺的笑容：“姐姐还是如此客气，咱们是同样的位分，何必如此拘礼?”既然你显得大方，那我自然也要表现出来贤德。
“你们两个都是让哀家舒心的人，二公主呢?”秀妃身后的宫女怀抱着六阿哥，六阿哥还没有一周岁，只有几个月，所以正往自己的嘴里塞着手指，看着憨态可掬，太后便示意宫女把六阿哥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温如，快点过来，你皇祖母找你呢。”
随着秀妃的呼喊，二公主蹦蹦跳跳的便跑过来了，看来也是一个活泼的孩子，自从秀妃不再颓废开始往上走之后，二公主的性格也明显变了很多，或许是之前从来没有发现二公主这样要强和活泼：“儿臣参见皇祖母，皇祖母吉祥，皇祖母院子里的花真好看，儿臣没有忍住就去那边赏花了。”
“没关系呀，只要你喜欢，以后可以随时都来慈宁宫赏花，就算是想要带回去也可以，让下人剪几枝花枝就是了。”太后很明显对于这些小孩子有着慈爱之心，对于二公主也是宠爱的很。
“多谢皇祖母，皇祖母最好了。”二公主相比于大公主更是嘴甜很多，显然可以讨得太后娘娘的欢心，而秀妃也是一脸欣慰的，在旁边看着这祖孙二人说话。
“温如是最会讨哀家欢心的，还是秀妃你教养的好，大公主在季嫔身下养着，母女二人都是不爱说话，外加胆小怕事的性子，哀家有时候想要改变一下大公主的性子，也不知道如何做起。”
“太后娘娘，您不必为大公主的天性而发愁，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性格，而且呀，儿孙自有儿孙福，太后娘娘也是有儿孙满堂的福气的。”华莹算是看出来了，这母女二人都是会花言巧语，哄着太后的主，和自己都不相上下，怪不得太后对她们不错。
秀妃看华莹没有怎么说话，于是跟着话题一转：“蕴妃今日怎么没有带着五阿哥一起来慈宁宫？今天好像不用去学堂。”
“快别提了，那孩子最近突然开窍了，成天就喜欢在景阳宫内的书房读书，今日臣妾本来就是随处逛逛，就没有叫五阿哥，五阿哥也确实没有二公主活泼好动。”
“没关系，各有各的好处，以哀家来看呀，五阿哥一看就是个沉稳大方的孩子，之前只有几个月大的时候来慈宁宫就算是不熟悉，也从来没有哭闹过，来一个人就睁着眼睛看看，”由于之前华莹也经常带着五阿哥来慈宁宫，所以今日，五阿哥没有来，太后也并不放在心上：“不过哀家看六阿哥好像也与五阿哥有些相像，都是任由别人抱着。”
六阿哥长了几个月，身量重了不少，太后抱了一会儿就觉得手臂有些酸，便又将六阿哥交到了他的乳母手里，不过六阿哥的确也是乖巧听话的，看来秀妃这个便宜儿子还真是捡到宝了：“六阿哥就是懂事，虽然只有几个月，但是从来没有在深更半夜里一直哭嚷，臣妾也是把六阿哥当做亲生儿子抚养的。”
“哀家也看出来了，六阿哥对你很是亲近，长的又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你悉心教养了，皇帝的子嗣不多，这五阿哥和六阿哥都是好孩子，哀家心中很是满意。”起码在太后眼里，秀妃只是一个出身微贱的嫔妃，而这个嫔妃又恰好养着两个孩子，看起来又懂事知礼，所以对待秀妃也是比较亲近的，虽然没有如同对华莹一样交心，但也是成功的讨得了太后的喜欢。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又到了太后午休的时候，她们二人和孩子也不便打扰太后的休息，于是便依次请安告退，走到门口时，秀妃也收起了，刚才在慈宁宫里面和善的面具对华莹说道：“之前只是听说太后娘娘对妹妹十分关照，还以为只是因为太后娘娘慈善，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如今看来却是姐姐想错了，这太后娘娘呀，的确是喜欢妹妹，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不过就是以真心待真心，太后娘娘平日里就爱礼佛，本宫只是偶尔过来陪着太后娘娘，哪有秀妃说的这般夸张？”
既然是回宫，华莹也就不打算走着回去了，只是二人恰巧顺一段路，秀妃还是乘坐着轿撵跟在他身后道：“妹妹，或许你会怪我与之前不同了，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我之间的差别是天壤之别，咱们谁也别看不起谁，你曾经确实帮过我，这件事情我承认。”
第一百八十九章 岔路
“姐姐现在说这种话又有什么意思？这些日子姐姐所说的所做的都不像是记的姐妹之情的样子，怎么来了一趟慈宁宫倒转性了？”
听华莹说话不留情面，秀妃就知道是自己之前所为的的确确惹怒了她，可是秀妃却一点儿都不着急，听到她讽刺的言语，也只是淡淡一笑：“臣妾知道妹妹是在怪我，但是妹妹也应该清楚臣妾刚才所说的，咱们两个是不同的命运，你生下来就是好命的，有的人生下来，他就是卑贱，所以臣妾既然打算往上爬了，那就要爬得更高更远，让臣妾的二公主，还有现在的六阿哥都能风风光光的。”
华莹冷淡的回道：“秀妃娘娘不用刻意的跟我强调您的出身，的确，出身是无法改变的，但是这不代表人就要不择手段，您只说想让二公主和六阿哥过上好日子，其实心底里最想的还是让您自己过上好日子，出人头地人人尊敬吧。”在她的眼里，秀妃就是在为自己所做所为，找寻一个合理的借口，人的出身相貌确实不可以随着人的想法而改变，但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当初的情分，那就会让其它人觉得心寒。
“原来在妹妹的眼里，臣妾就是这样一个人。”
“你错了，秀妃，”华莹端坐在轿辇上，与她隔空对望，眼神中只有平淡和冷静：“不是在本宫的眼里，你是这样的人，而是你亲口告诉的本宫，你就是这样的人。”
“臣妾只能说咱们的确是有两年的姐妹情分，若是妹妹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还是可以来找臣妾，因为咱们毕竟是有相似的地方，你知道吗？”秀妃的脸上洋溢着古怪的笑容：“你可以糊弄过去皇上，糊弄过去太后，但是在臣妾这里，只需一眼便知，你并没有那么爱皇上，当然，你为了能让皇上喜欢你废了不少的心力，所以说你不也是为了上位而费尽心机吗？谁又比谁高贵呢？”
华莹听了这样的话，才知道自己当初劝导秀妃是有多么的愚蠢，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华莹和她本质上的区别，没准还会以为花莹当初帮助她也是为了在后宫之中多一个帮手：“很遗憾，本宫只能告诉你，你所谓的看破真相，也全部都是错的，知道为什么吗？”
秀妃看着华莹：“愿闻其详。”
“或许咱们的确是有相似之处，但是咱们在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是一只一直开着屏的孔雀?自从你成为了秀嫔，成为了秀妃，就一直在用力过猛，急急忙忙的想要上位，想要找到自己的归属，可是这恰恰从反面证明了你内心深处是输不起的，你认为你必须要扫清你前进路上的所有障碍，否则就是输了全局，这就是本宫与你截然不同的地方，本宫从未想过去伤害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人。甚至你都比不上萱答应，起码她足够的温和从容和镇定。”
一番话说完，正好已经到了二人要分开的岔路口，华莹再也没有看一眼秀妃的表情，只是留给了她一个背影，或许她们的人生就像是岔路口，背景与环境和心态决定了她们选择截然不同的路。
“娘娘，蕴妃怎么能那般对您说话？”回到永和宫后，秀妃的贴身大宫女澄玉这样说道，刚才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被她听得一清二楚，此时自然会觉得华莹说话过分。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自己家娘娘接下来说出的话：“有什么好生气的，蕴妃本就和本宫不是一路人，况且，她没有一句是说错的。”
“娘娘?”
华莹一句话都没有说错，她所说的相似点，仅仅是表面上的，而华莹却真真正正的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的确就像一只用力过猛给人展示自己的孔雀，巴不得下一秒就可以坐上最高的位置，把欺负过自己的人踩在脚底下，但是华莹不同，华莹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是由心决定的，却不是野心。
“以后这种话没准多了去了，不用放在心上。”秀妃没有再过多的与澄玉讨论这件事情，她觉得既然已经开始了，就不要半途而废收手，各自走各自的路，在必要的时候，她也不会介意与华莹对上。
相比于华莹等人，柔常在的日子的确是不好过，因为自清凉园那一次，皇上再也没有来过柔常在的宫殿，于是已经有一年多，她除了在所有人都在的宴会上见过皇上，其余时间根本就从来没有再看过皇上一眼，她一个人是乐得自在了，可这宫中的下人们大多都感慨自己命苦，柔常在也觉得是自己让她们要跟着她受苦，于是也对她们十分的宽容，身边几乎就只有春儿伺候着，由着她们偷懒的偷懒，玩牌的玩牌。
“小主，你不能再纵容着他们了，一个两个就算了，除了奴婢，另一个大宫女也跟着他们去了，这可怎么办，您一个小主的身边，连两个像模像样的伺候的人都没有。”春儿每每急得直跺脚，可是柔常在都是先安慰她，然后仍然不付诸行动。
柔常在拉着春儿的手，春儿骨架和她一样小，瘦弱的肩膀上却担着养活一家人的重担：“别急啦，你又不是小主，操那么多心干什么，还是你小主我不争气，按自己的心意把皇上彻底拒之门外了，所以就更不能再要求他们来伺候本小主了，不是吗?”
“奴婢只是心疼小主，小主就是太纵容他们了，在奴婢心中，不管小主做什么，都是对的，也由不得他们不尊重小主。”柔常在怎么和皇上交谈的春儿不知道，春儿知道的是，小主厌倦了宫里无休止的争斗，只想找顺贵人待着过几天安稳日子，可是就算是没了皇上，这安稳日子也是求而不得，因为宫里还有一堆狗眼看人低的人，总是会骚扰柔常在。
“春儿的心意，本小主都知道，只是你家里的弟弟妹妹，还有父母，都等着你这一个人赚钱养家呢，你就不曾怪过我吗?”柔常在自然是信任春儿，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够拥有这样的忠仆。
春儿抹抹因为焦急而渗出眼角的泪花：“小主就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就算是奴婢给小主做工最开始的目的是补贴家用，但小主待奴婢好，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奴婢也把小主当做家人，只要小主过的快乐，奴婢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你呀，说着说着，又流眼泪了。”柔常在递给春儿手帕的时候，同时塞到她手里的的还有一个小荷包，是她自己所绣：“若是内务府那帮人不把你们当人，克扣你们的份例，就先拿着这个寄给家里人吧，不要拒绝，本小主在宫中怎么也可以吃饱穿暖，可是你的家人不一样。”
常在的份例本来就少，这也是柔常在一个月的钱财，全都送予了春儿，还不让春儿拒绝，春儿只好又因为感动开始抹眼泪，柔常在还不知道怎么安慰好呢，顺贵人却来了。
“媛儿妹妹，今日……”顺贵人就像是欢快的黄鹂，永远都朝气蓬勃的带给人好心情，今日也不例外，她活蹦乱跳的走进屋内，却见到柔常在的贴身宫女春儿在流泪，顿时噤声，眼神看向柔常在，怕说了什么让春儿伤心。
“她没事，就是太容易感动，是个爱哭精。”柔常在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顺贵人想要说什么：“姐姐来了就坐吧，这里没有什么好茶招待你你是知道的。”
顺贵人知道她的情况，先前也想着劝劝，后来看她怡然自得，索性也就有空了来看看：“咱们之间就不需要虚礼了，春儿一定又是因为你对她好才这样的吧，改天我也一定要竹荷哭一场，不然显得我亏待了她。”
果然顺贵人这么一大趣，春儿立刻就不哭了，只是还一抽一抽地道：“顺小主不知道，小主把她的月例银子都给奴婢用来补贴家用了，内务府本来就缺斤少两，小主给了奴婢，自己还要绣花托人带出去赚一些银子，这样到了冬日才能有像样的冬衣。”
顺贵人一听也是皱起了眉头：“经过几年前的整顿，这尚衣局虽说不会随意克扣衣物了，但是还是变了法的从中取利，还让媛儿这样辛苦，实在是可恨。”
好像是怕顺贵人这样的性子直接去找内务府和尚衣局，柔常在连忙道：“这原也是我自己选的路，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他们无视我也是正常的，没有必要为这个生气，再说了姐姐也知道，我没事就爱绣花，也不是很辛苦。”
“绣花本来就是一个爱好，哪能和赚钱相提并论?而且在我心中，你才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顺贵人愤愤不平道，只是可惜她也没有什么权利来干涉，更不想为这件事情麻烦华莹，可是见柔常在这样也是于心不忍
第一百九十章 皇后
仿佛是看穿了顺贵人的心思，柔常在更加贴心道：“姐姐也不必为了这些事情去劳烦蕴妃娘娘，蕴妃娘娘如今怀着身孕，还要料理司礼局的事情，事多压身，可不要跟她提起了。”
顺贵人恨恨一跺脚：“都是我没有本事，没能混成个一宫主位，不然如今的状况，多少也可以帮你一些，虽然那帮奴才知道我与蕴妃交好，不敢在我的地盘造次，可你毕竟没有我与姐姐那样深交，他们也不会再看着姐姐的面子。”
“后宫之中，这就是人之常情，实际上，听到姐姐说嫔妾不是可有可无的人，嫔妾就很是开心了。”这也是柔常在的真心话，哪怕是日子再苦，听到自己喜欢的人如此说，也都会觉得心里如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吧。
“你就是这样容易满足的人，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觉得你唯利是图的。”顺贵人叹了一声气，还让竹荷掏出了自己的腰包，把自己留着打赏下人的碎银分出了一半给柔常在，却又觉得不够，直接将碎银尽数放到了桌子上：“这些你先用着，不要累到自己，好好的一双手，干嘛一直做这样的活。”
说实在的，顺贵人这一套下来，想让人不沦陷都难，她继续道：“你再坚持几个月，等姐姐顺利生产了，我一定跟她提。”
“……姐姐的心意，媛儿视若珍宝。”柔常在倒没有跟她客气，在柔常在看来，这就是以心换心，柔常在的一颗心，算是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用说这么肉麻的话啦。”顺贵人笑笑，她从来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可感人的，只是她应该做的而已：“还有一段时间就秋狝了，你估计到时候也不会去，一个人在宫中万事小心呀。”
“放心吧姐姐，媛儿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我一个不得宠的女子，有什么可以被针对的。”不过柔常在知道的是，越是不起眼的人，越有可能被当成替罪羔羊，所以她就算是纵容那些下人，但每天都会让春儿检查自己的宫中，自己只想着安分度日的，不是任人宰割的。
“话是这么说，可我一定还会担心你。”顺贵人，拉着她的手：“总之，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立刻寄信给我，我会尽力帮你想办法。”
“妹妹明白了，多谢姐姐。”
这边华莹也正在为秋狝一事发愁呢，他先是一股脑的喝下了气味不太好的补药，连忙含了一块糖，懊恼的说道：“本来想着今年可以去木兰围场大显身手呢，结果这又怀上了孩子，正是让人气恼。”
“主儿，这也是凑巧的事情，您就别生气啦！”蕙心将药碗端下，却发现皇上正要踏入门槛。
“怎么了？谁让莹儿生气了？”皇上一进门就听到了后半句话，还以为是谁欺负了华莹，立刻就走到了她跟前，面带关切。
“臣妾见过皇上，臣妾没有跟谁生气，而是跟自己生气，本来还想着去木兰围场猎一些小型的动物，也能够英姿飒爽一回，谁知道这又怀了孩子，这样一来臣妾的计划就泡汤了。”华莹显少有这样少女的娇憨，在皇帝眼里可爱极了。
“这也是巧了，不过既然你有着身孕，可还要去木兰围场?”若是换做了旁人，皇上肯定就自己下决定了，可是到了华莹这里就是在认真的询问她。
“臣妾想去，这两年一直都在宫里憋着，清凉园已和宫里差不到哪里去，好不容易能出去呼吸新鲜空气，臣妾可不想一个人呆在宫里。”华莹微微嘟着嘴道：“况且皇上不是也说要让胤泽出去见见世面嘛。”
“也好，那朕会让人特地护着你，只是这路上确实会颠簸，莹儿可要做好准备。”皇上虽然考虑着去木兰围场，容易发生意外，但是想想自己的禁卫军们，还是觉得让华莹跟在自己身边比较好，毕竟华莹如果不在自己身边，他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只是可惜不能够亲自上场了。”满洲的女子们，自小除了琴棋书画，也大多曾经练习过御马之术，这也是他们民族的一个传统，只是华莹进宫以后就一直没有机会再去练习，说到底还是很可惜。
“好了，不要不高兴了，这狩猎又不是只有一次，再等一年不就好了，现在还是孩子重要。”皇上有些好笑的捏捏华莹的脸：“听你身边的宫女说，最近还觉得自己胖了？”
“是呀，皇上也是这么觉得吗？”华莹也自己摸摸自己的脸，一副担忧的模样，属实逗笑了皇上。
皇上笑着道：“莹儿，这可就多虑了，既然是怀着孩子，那体重有变化是很正常的事情，况且朕看你除了肚子大了些，其他地方也没有怎么变，不过……”
“不过什么？”华莹赶紧问道。
“莹儿的脸好像确实变得肉嘟嘟的了，看起来平添了二分可爱。”皇上也只是夸张了一些，说是肉嘟嘟，但其实看上去也只是面色红润了一点，看着更加健康了。
“哎呀，皇上。”华莹佯装生气道：“还不是皇上送来的厨子技术好，不然臣妾也不会变胖的，都怪皇上。”
“对你好，还算害了你了。”二人之间你来我往的倒也算得上一种情趣，就算是华莹怀有身孕，不便侍寝，皇上也照样留宿景阳宫，相反的，那边同样怀着孩子的凝贵人就没有这样好的待遇了，她自作自受，本来健健康康的孩子被折腾的胎向不稳，每日要好生将养着就算了，还要喝一大堆的苦药，皇上也甚少去她那里，估计这心中虽然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但也确实不好受，上次刚说了华莹身子不好就被打脸了，更加坐实了她爱嚼舌根的传言，现在捧着她，不过是因为怀着龙嗣。
“臣妾知道皇上对臣妾好，臣妾这不是就怕自己身材走形了，皇上就不喜欢臣妾了。”
“朕是以色待人的人吗?”
“以臣妾来看，皇上就是，不然也不会有这后宫三千佳丽了。”
皇上乐意与华莹玩闹的同时，也有人人早早就盯上了华莹。
坤宁宫，皇后刚刚检查完，三阿哥的学习状况，所谓检查，就是让三阿哥将书本拿过来，然后对他进行抽背，只有顺利通过了，皇后才会让三阿哥去玩，不然就要一直在这里背，背过了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就是皇后养孩子的准则。
“胤光今日表现不错，皇额娘很是满意，以后也要像今日这样，及时完成自己的任务，知道了吗？”皇后抚摸着三阿哥的脑袋，夸奖他道。
“儿臣知道了，多谢皇额娘夸赞。”三阿哥诺诺地说：“那皇额娘，儿臣现在可以去御花园里玩了吗？”
“可以了，新玉，去让三阿哥的嬷嬷和宫女太监贴身跟着，不要让三阿哥出了什么危险。”
“奴婢遵命。”
待新玉再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皇后似乎在担心什么，面庞中带着忧愁，便轻声问道：“皇后娘娘，您是怎么了？这些日子总是出神。”
“其实也没什么，总是本宫自己多想，这后宫里面人越来越多，孩子也是越来越不缺了，从最开始的只有大阿哥一个皇子，短短几年就已经排行到了六阿哥，本宫只是担心，三阿哥成才便罢了，若是没有足够的才华，真的能让皇上立他为太子吗？”皇后最开始嫁给当时还是王爷的皇上时，心里并没有想这么多，而后来皇上忙于政务，也没有正经选秀过，她就只需要防范着从原来，王府中带到后宫的那几个老人，可如今富察氏没了，江妃也没有当时那样风头无两了，现在后宫之中受宠的全部都是后起之秀，这让皇后开始担心，自己的后位和三阿哥的太子之位是否能够确保无误。
新玉不愧是皇后身边最贴心的人，也是最了解她的人，一下就明白了现在皇后的顾虑：“皇后娘娘，您之前就已经这么说过了，您是皇上的结发夫妻，就算是皇上再怎么宠爱其他人，也不可能宠妾灭妻呀，而且按照传统，太子都是按嫡庶来立的，任凭那五阿哥六阿哥如何得宠，也不过就是庶子，哪里比得上皇后娘娘的三阿哥？那可是正经的嫡子。”
虽然不能够宠妾灭妻，但若是妻子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有违人妻的事情，那皇上当然就有正当理由，废除皇后之位了，只是现在皇后还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败露。
“话是这么说，可是皇上的性格，本宫了解，虽然他更在意自己的江山社稷，可如果皇上想要做什么事情，那就一定会做到，而且你说，本宫做的事情真的就天衣无缝吗？如果皇上知道了，会如何对本宫呢？”
“娘娘放心，有奴婢在绝对不会让皇上知道您做的事情的。”新玉郑重其事的道：“娘娘就是一个端庄大方的皇后。”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木兰
面对新玉的肯定，皇后也稍稍安下了心，她这个皇后之位，也就是未来的太后之位，绝对不容许有任何人可以威胁!
“你说的对，本宫的确不应该胡思乱想，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不让那个女人再生下一个孩子。”这也是皇后这些天，日思夜想的事情：“蕴妃拥有一个五阿哥就已经是本宫的宽容了，本宫可不想他再添一个孩子，若是女孩，就是儿女双全，又给她添上了一个好名声，若又是男孩，那这后宫就真的是她的后宫了。”
“那娘娘想如何下手？皇上宠爱蕴妃，必定会派人保护她，而且蕴妃现在每日吃的食物都是由皇上带到宫里的大厨所做的，连送菜的宫女太监都是皇上身边的秋实指派的，每日还会检查景阳宫上上下下，若是想下手，实在是难于登天。”皇上十分看重蕴妃这一胎的事情人人皆知，她们现在想在宫中下手，实在是难。
“本宫知道在这后宫之中，皇上已经是万分戒备，可是，如果说到了木兰围场呢？”皇后微微眯着眼睛，像是一只锁定了猎物的猫，透露出来的算计无人能比：“木兰围场毕竟不是后宫，那里可要比后宫之中危险多了。”
“娘娘是想在木兰围场动手，虽然后宫里不方便动手，但到底处处都有咱们的人手，木兰围场却不一样，咱们能保证一次成功吗？”
“就算是不如后宫之中的人手多，但是只要脑子好使，还有什么是成功不了的？”皇后的笑容之中带了一些阴森：“本宫已经想好了，木兰围场自然已经有了本宫安排的人，只要蕴妃这次陪着皇上一起去秋狝，本宫就有把握，让她怀着孩子去，没了孩子回来。”
“娘娘既然打算好了就成，这是娘娘不要光顾着蕴妃，那秀妃得了六阿哥，也是在短短的几年时间，成为了妃位，娘娘就不担心她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秀妃，”皇后冷冷一笑，眼里是不屑的：“她肯定是有别的想法，不然以她几年之前的架势，怎么敢和江妃叫板，不过就是这两年腰板挺直了，觉得自己有资本了，本宫倒要看看她能先出个什么风浪，就算本宫不动手，她们估计也能狗咬狗，以江妃的性子，秀妃有了儿子就代表能够威胁到江妃大阿哥的地位，现在还看不出来什么，两个人只是偶尔拌嘴，等过几年你且看看，江妃会不会和秀妃对上。”
“还是娘娘英明，能把一切安排的妥当。”
皇后端的是胸有成竹的架势：“她不是能生吗？那本宫倒要看看，流产两次，是不是下一次还能这么轻易的怀上孩子。”
木兰秋狝出发的日子，众人皆坐在自己的轿子内，身后更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留守京城的王公大臣以及妃嫔们也都穿着朝服跪送皇帝出城，由于这次太后也要前去木兰围场见自己的端靖长公主，所以跟从的禁卫军御林军更是数不胜数，虽然如今是太平盛世，但仍旧有我们看不到的黑暗在滋生，还是必须要防范着刺客与歹徒，华莹的哥哥身为御前带刀侍卫，这一次自然也是一同跟随着他们前去木兰围场。
“娘娘，这是奴婢给您准备的薄毯，现在入秋了，虽然是在轿子上，但也可以盖一下身子，有什么需要您就立刻叫奴婢。”兰栀和小福子在景阳宫中留守，华莹的贴身奴才也就是轻煦和蕙心。
好在华莹的肚子还没有特别大，只是刚刚隆起，算一下日子也有五个月了，据太医所说胎儿健康，所以华莹才敢跟随着皇上，不然她也不会拿自己孩子的安危去胡闹：“好，你们在外面也小心，这路途奔波遥远，当心自己的身体。”
“奴婢自然能照顾好自己，娘娘就不用挂心奴婢了。”
经过一番长途跋涉，虽然前往木兰围场的途中有许多位皇帝和其他达官贵人准备的行宫，但到达了木兰围场之后，华莹还是觉得身体疲乏，轻煦等人虽然更是劳心劳力，却还是收拾好了行礼道：“娘娘，这些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娘娘快进屋去休息休息吧。”
“不成，休息之前还得先去见过了皇后才成，不然又要被她抓住了把柄不松口了。”皇后那边人手多，估计是早早的收拾好了，等着妃嫔们前去请安呢。
“奴婢给蕴妃娘娘请安。”
华莹抬眼一看，发现是李全，讶异的说道：“李公公，怎么现在来了？皇上那边可收拾妥当了?”
“皇上那边基本安排妥当了，奴才现在来噎死皇上嘱咐的，皇上说娘娘孕中辛苦又舟车劳顿，免了娘娘的请安，让娘娘好生休息，不要动了胎气，来这里的日子不要劳累到自己，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那边也已经由小平子前去告知了。”
皇上这一波先斩后奏实在是赢得了华莹的好感，放在之前，华莹可能会让李全谢过皇上的好意但是还去请安，怀五阿哥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尽管皇帝和皇后口头让她不要来，她从来都是准时请安，如今身子疲乏，又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入宫廷的小女儿家了，就算是恃宠而骄一些，也没人敢说什么，有这样一个恩典，华莹是不会拒绝的。
“替本宫多谢皇上，也转告皇上注意身体。”华莹让轻煦给了李公公赏钱又道：“李公公伺候皇上也是辛苦得很，本宫知道你们这些做下人的难处，公公留着这些钱多给自己添置些东西吧，也是本宫的一番心意。”
“奴才多谢蕴妃娘娘，依奴才看，这满宫上下，就只有蕴主儿是真心实意对奴才们这些下人好的，奴才也多说两句，这木兰围场不比皇宫，虽然有许多羽林军把手，可到底也是在宫外面，尤其是明日开始正式狩猎，免不了人多眼杂，蕴主儿也要小心行事。”李全这话说的也是打心眼里提醒华莹的：“遇到什么不认识的人您也别得罪，没准也是蒙古族的贵人，若有什么事情，让人通知皇上就是了。”
“多谢公公提醒，本宫记下了。”华莹送出去李全，总算是能够好好的歇一歇了：“蕙心，本宫去那边眯一会儿，到了晚膳的时候再叫本宫。”
“娘娘快去吧。”蕙心点点头，华莹的床铺也已经收拾整齐了，都知道蕴妃怀着身孕不敢怠慢，所以华莹的住处离皇上算是近的，也增加了一些安全保证。
华莹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被蕙心叫醒的时候，顺贵人已经在她的床前了。
“姐姐可算是醒了，我都来半天了。”顺贵人扶她坐起来，还贴心的倒了一杯水给她：“姐姐，今日我去皇后那边请安，有几个碎嘴的还拈酸吃醋的讽刺姐姐，都被我给说回去了，就算是那个江妃，也不能趁姐姐不在说姐姐。”
“一想也知道，皇上免了我的请安，那就肯定要被别人酸几句的，你别跟她们置气，说话收敛一些，毕竟她们有的比你位分高，若是追究起来，你也讨不到什么好。”知道顺贵人的性子就是这样护短，华莹就算是劝她收敛，下次再遇到了，估计还是得说回去：“要不然就等我在的时候你再说，反正还有我护着你。”
“姐姐对我最好了。”犹豫了一下，顺贵人还是决定暂时不把柔常在的事情告诉华莹，毕竟柔常在总是跟自己更熟络一些，不能利用自己与华莹交好，就总拜托华莹。
“怎么了，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华莹感官更敏锐一些，发觉了顺贵人的不对劲，但是顺贵人只是摇摇头说自己没事，她也就没有多问。
“娘娘，皇上说晚上要来看娘娘，但是现在皇上在接待蒙古亲眷们，听说端靖长公主明日就到了，太后娘娘期盼的不得了，这可都是娘娘的功劳。”
“什么意思?让端靖长公主借由着这次皇上木兰秋狝和太后娘娘团聚是姐姐的意思?”顺贵人这才是想通了什么：“怪不得皇上那几日一直夸姐姐聪明，原来帮太后娘娘解决了这样一件大事，而且也能让皇上和自己的皇妹重逢，这件事情太后娘娘知道吗?”
华莹轻轻摇头，看顺贵人这一副因为惊讶而微微瞪大双眼随后又一脸对华莹骄傲的样子，就是会莫名让人心情大好：“太后娘娘还不知道，总觉得直接去告诉太后娘娘，会显得自己做这些事情只是为了邀功和讨好，所以就也告诉了皇上暂时不要和太后娘娘透露，以后找个机会从侧面告诉太后娘娘也就得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就是大事情，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太后娘娘宠我也就是因为我与当年的长公主有那么几分性格上的相似罢了，这样性格的人远嫁蒙古，太后娘娘怎么能不伤心欲绝日日思念。”
第一百九十二章 功劳
顺贵人继续说道：“太后娘娘不知道期盼了多久，才有这样一个机会，其实之前多少也对皇上提起过此事，但一直都没有个苗头，谁能想到竟然是姐姐的功劳。”
“不过就是随口一提，也是因为皇上本来就想要孝敬太后娘娘，所以才顺水推舟的，这没有什么。”
华莹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却看顺贵人神神秘秘还一脸奸笑：“听后宫里的下人们说，姐姐那叫一个一等一的得宠，还说从未在皇上脸上见过那番表情，如此一看，果然没错，姐姐就是这样让皇上爱不释手呢。”
“胡说什么呢，你成日就没个正经。”华莹耳朵微微红了，虽然能够感受到皇上对自己的不同，但是这样直接了当的从别人口中听这样的话，还是会不好意思。
“姐姐又害羞啦。”顺贵人还将脸凑的近了一些，害的华莹直往后躲，这才停了下来：“姐姐不要往后靠了，当心一些。”
“你还知道关心人，不过说实在的，你一定要用些心思在皇帝身上，虽然这些话你已经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但姐姐是为了你好。”
“知道啦，再说下去真的要起茧子了。”
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的二人还在絮絮叨叨的说话时，一声皇上驾到打破了她们的宁静。
“皇上驾到!”
顺贵人立刻起身，看起来是片刻都不想打扰华莹与皇上：“嫔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嫔妾还有行李没收拾好，便先一步回自己的住所了。”
“顺贵人倒还是一如既往。”皇上都已经习以为常顺贵人一见他和华莹在一起就转身跑走了。
“嘿嘿，嫔妾告退。”说完这句话，顺贵人便脚底抹油溜走了。
华莹睡了一觉精神好些了，便给皇上端了一碗蒙古奶茶，这也是当地的特产：“皇上，现在秋高气爽，但也要小心感染风寒，喝了这碗热奶茶吧。”
“好。”皇上一口气喝下，然后关心华莹道：“听李全说你神色不是很好，所以朕一处理完了蒙古那边的事情就赶过来了，现在怎么样，身子还不爽吗?”
“回皇上话，就是路途颠簸久了，才觉得有些不适，如今睡了一觉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没有大碍，皇上可别为了臣妾一个妃嫔耽误了正事，听说端靖长公主明日就要到了，皇上去看了太后娘娘吗?”
“朕已经告诉太后了，太后也表现的十分开怀。”就是有一点，皇上不太明白，为什么在与太后的交谈之中，太后总是提到凝贵人，还暗示自己对凝贵人好一些，这次秋狝本来也不打算带着胎气不稳的凝贵人，可是太后却说凝贵人一个人在宫里更是会多想，以至于心悸忧思，这才带上了凝贵人。
“那就好，太后娘娘舒心了对身体也有好处，之前不是说太后娘娘总是觉得浑身无力提不起精神，现在也好些了。”这也是华莹为什么总是去给太后按摩的原因，其实也是太后本身岁数到了，有些小毛病也是正常的，可是思念成疾，小毛病也有可能准换成大病，还是需要多多开导。
“太后知道你孝顺，就是还不知晓是你出的端靖长公主的主意，莹儿放心，这件事情是你想的，朕自然不会忘。”
“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当心态相对平和的时候，也就不会急功近利了。
秋季狩猎除了展现皇帝和将士们的英勇气概之外，更是展示一个国家的国力之强盛，所以每次狩猎之时，过程也是极尽繁琐，狩猎顺序主要分为四个层次：布围、待围、观围、罢围，天未破晓时，参与狩猎的八旗劲旅就陆续走出将营，按照八旗顺序，准备布围。其实就是建立起几道人墙，让皇帝在中心圈内狩猎，若是有的动物侥幸逃脱，也还有第二道围墙负责杀死他们。
华莹等人安坐在围帐内，看着皇上在其中英勇搏杀，只觉得皇帝武功的确是极佳的，也不愧是最后被皇帝立为太子的，文韬武略样样不差，同时又拥有着身为天子的气场。
“皇上果真是英勇无比，你们瞧，又猎到了一只狐狸。”静嫔也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场面，兴奋的说道。
“那是自然，咱们皇上自小习武，又勤恳用功，经常被先帝夸赞呢。”皇后还是更多的了解皇帝之前的事情，微笑着道。
“之前是百闻不如一见，如今一看，果然是一眼万年。”华莹也是如此赞叹，被宫里的生活束缚久了，很少能够看到皇帝操练武功，所以现在一看，总是能让人惊喜。
“怪不得蕴妃怀着孕皇上也要带着你，真是一张巧嘴。”皇后淡笑着看了华莹一眼，只是笑容却不进眼底，就算是皇上喜欢又如何，如果没了孩子，她倒要看一看，蕴妃还能如何掀起后宫之中的波浪。
“大祺国的勇士们尽情捕猎吧!第一名的将士朕重重有赏!”转眼之间，布围已经结束，皇帝发出指令，让所有参与捕猎的将士们都开始追捕猎物，这种时候经常就是皇子和贵族们展现拳脚的机会，由于皇上能够上狩猎场的皇子只有禄郡王大阿哥一个，倒少了一些竞争，只不过没有皇子们出风头，还有其他的皇亲国戚，侍卫将军，来争夺皇上的青眼。
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忽过新丰市，还归细柳营。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
这样一个诗里面的情形，此刻正在华莹的面前，华莹心中感慨万千，忽听身旁的秀妃问道：“端靖长公主不是说今日便到了吗?怎么还没有看见长公主的身影呢。”
皇后看了她一眼然后道：“长公主今日晚上便到了，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秀妃倒是孝敬太后，还这样念着长公主。”
“太后娘娘待人宽厚，臣妾自然要孝敬太后娘娘，不只臣妾，这阖宫上下，谁不孝敬太后娘娘呢?听说让端靖长公主借由木兰秋狝与太后娘娘会面的主意是凝贵人出的，凝贵人才是真的孝敬太后娘娘，不愧是太后娘娘让皇后亲自举荐的人选，看来是个知道感恩的人。”
要说秀妃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时间线还是要倒回之前华莹看望过太后的第二日，秀妃依旧是带着六阿哥来看太后，陪着太后说话了，本来目的也就是能让太后记着自己是个孝顺的，却没有想到成功的套到了话，太后说是凝贵人懂事，让端靖长公主前来与她见面，秀妃就把这事情记在了心里，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说出来，把其他人的目光集中在凝贵人身上，又成功的提起了皇后被迫收下凝贵人献给皇上得心酸往事。
凝贵人也是没想到秀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口了，更是不敢说出真相告诉他们自己只是一个传话的，还是因为偶然之间听到了皇上的安排，才被太后误会，话已经说出口，凝贵人只能硬着头皮假装谦虚的摆摆手：“秀妃娘娘严重了，举手之劳而已，算不得什么。”
这话说的与之前华莹和皇上顺贵人说的相似，可区别就在于，华莹才是那个真的出主意的人，听到皇后和秀妃又轮番夸赞着凝贵人，华莹看着凝贵人的脸，直让她觉得不舒服，然后问道：“这件事情真的是凝贵人促成的?”
“……蕴妃娘娘这是不信嫔妾吗?还是觉得嫔妾没有本事?”凝贵人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心中还想，左右都是皇上的决定，难道这些人还能问皇上去?
“并不是不相信凝贵人，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华莹在这么多人面前也没有戳穿她，不是给顺贵人脸面，而是现在其他人都是这样认为的，秀妃这样问出口，就说明太后更是这样想的，华莹若是此时纠正，那太后娘娘那边又该怎么说呢，此番下来，就算是华莹这边在理，闹了这一场乌龙，还会让太后娘娘丢面子。
顺贵人先是一脸不可置信，旁人都以为是她不相信凝贵人，可只有她和华莹知道，凝贵人就是在不要脸的抢夺他人的功劳!接受到了华莹的眼神讯号，顺贵人立刻就明白了，现在还不是当众揭穿凝贵人的时机，于是只是这样说道：“凝贵人真是有本事，也实在是孝顺，秀妃娘娘不说，我们都不知道呢。”
“臣妾也是听太后娘娘偶然之间提起，不然怎么知道凝贵人还藏着掖着不想让咱们知道呢，真是做好事不留名。”秀妃现在所说的话更是把凝贵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各位姐姐就不要夸赞嫔妾了，这都是嫔妾应该做的，还是快看看皇上和其他将士们带回来了什么好东西吧，今日晚上的宴席也一定很丰盛。”凝贵人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想让几人早点略过这个话题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献舞
“姐姐，难道你就纵容着凝贵人夺走了属于你的功劳吗?”狩猎告一段落，回到屋内收拾打扮等待晚上的宴会开始时，顺贵人忍不住对华莹说道，刚刚她数次想要开口，却也碍于太后的面子，实在是憋着一口气。
“凝贵人既然这么爱出风头，那就让她去出，但是做错了事情，迟早要还回来的，茗儿稍安勿躁。”
“姐姐有什么打算?”顺贵人见华莹似乎心有成竹，只当她是有什么别的对策。
华莹倒真没有想该如何去处理这件事，只是觉得既然不能够自己去把真相说出来，那就利用别人：“是本宫与皇上提的，皇上自然不会忘，那么以后皇上就一定会有机会提起此事，只要太后能够察觉不对，咱们就不用亲自开口了。”
“也是，如果皇上告诉太后是凝贵人擅自揽过了功劳，没准还能觉得姐姐贤惠大方，没有，在那么多人面前给太后没脸。”顺贵人不由得赞叹华莹心思细腻。
“就是这个道理，你可收拾好了？今日晚上端靖长公主就要来了，咱们二人可不能迟到。”华莹插好最后一根发簪，左右看了看，心下觉得满意，又上下打量了一遍顺贵人，见她也穿着得体：“茗儿也是个美人胚子。”
“姐姐可别夸我了，我可是会当真的。都收拾好了，那咱们就去吧。”
“你自然要当真，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咱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我还能骗了你不成？”华莹微笑着与顺贵人手挽着手，亲密无间，只是走到露天宴会处时，因为位分的问题，才松开了手。
“端靖长公主驾到!”
随着这样一声响亮的通传，太后的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看着端靖长公主一步一步从轿子上下来，再沉稳的走向自己，身上穿的是蒙古族的传统服饰，周身更平添几分成熟大方的韵味，心中五味杂陈，可更多的只有欣喜与期盼，太后期盼着能与自己的亲生女儿多说几句话，期盼着自己的女儿不会怪自己没有阻止她的父皇送她去和亲，期盼着自己的孩子早已经长大，就算是远嫁也不会受人欺负，更是期盼着对方也期盼自己。
“端靖参见皇兄，皇兄万福金安。”在场的人曾经也听说过端靖长公主还未出阁时，性格开朗活泼，甚至还带着英姿飒爽的姿态，更是期待着能够见一见这位长公主。
“夸赞男子面貌英俊时，经常会说面若冠玉，臣妾看这位长公主，却突然想到了这个词，觉得意外的贴切。”静嫔这样说道，也实在是因为端靖长公主面貌之中带着二分英气，眉毛不画而黑，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散发着锐利的光，鼻梁挺拔，朱唇轻点，却不似中原女儿家那样的娇嫩颜色，虽然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丽女子，但也是看一眼就能让人印象深刻，移不开眼，就是行礼，也让人联想到了不卑不亢四个大字。
灵嫔这次也是跟着前来木兰围场了，就坐在静嫔的身边：“是呀，也怪不得端靖长公主是前去蒙古和亲的公主里面最受人尊敬的，一看就是个有主见有能力的女子。”
“所以说，就算是身为女儿身也一定要拥有自己的筹码，不然去到哪里也只有被欺负的命，就算女儿家天生身体弱，但是不代表女子就不能与男人平分秋色。”
静嫔说的话让灵嫔不由得多看了点，她自从生下三公主以来，就一直是这样想的，也知道在这个社会环境下，她一个女子有这样的想法，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一定会被嘲笑，或者是讽刺，却不知道这世间的女儿家，有多少都是这样相同的见解与看法：“静嫔所说，臣妾也是一万个认同，只希望温纯长大以后，也如静嫔说的那样。”
“温纯公主一看就是机灵的孩子，加上你也是这样的想法，绝对不会输于这世间任何一个女子的。”
她们二人谈论之际，皇帝已经让端靖长公主起身了：“皇妹长途跋涉，想必也已经身心俱疲，快些坐到皇额娘身边，一起品尝今日所猎到的野味吧。”皇帝也知道太后爱女心切，直接就将端靖长公主指派到了太后身边。
“多谢皇兄。”端靖长公主虽然面色淡定，没有什么激动的神情，但是看向太后时那已经湿润的眼眶预示着她并不是那样镇定，她年少离宫，更是惦念着自己在深宫之中的皇额娘。
这一次的晚宴，格外的盛大而又出奇的平静，毕竟没有人会这样毫无眼力见在母女相逢的宴会上，说不该说的话，大多都在喝酒吃菜，妃嫔们也是各自说着各自的话。
“皇上，今日大好的日子，怎么能如此单调，只知道享用野味，我们给皇上准备了蒙古族最优秀的女子来给皇上跳一曲我们蒙古的舞，皇上可要瞧一瞧?”说话的蒙古人还是一个熟人，正是端靖长公主的夫君的弟弟，在蒙古族也有几分权势在。
皇上剑眉一挑，倒是没有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心思，这样的场面送舞女过来，心思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果然还是不放心后宫只有太后一人坐镇，非要在他的妃嫔之中也安插一些人选，只是他若是拒绝，倒像是伤了蒙古孝敬自己的心：“你们都有心了，那就叫上来，让大家一起看一看，蒙古最善舞的女子是如何一舞惊人的。”
只听那人拍了两下手，立刻就从后方上来，一身着白衣的女子，白色明明是最为纯洁干净的颜色，却采用了腰部镂空的设计，硬生生的多了几分魅惑之意，单从女子的腰肢来看，就知道她是常年练舞，腰段轻盈，不足盈盈一握，就连走到正中央的台子上这一小段路，也是腰肢轻摆，足以迷惑万千男人。
“什么狐媚的女人都往皇上跟前送，看那穿的是什么东西，还也有脸穿出来，要是本宫，早就没脸见人了，还带着一个半透明的面纱，搞什么神秘感，是知道自己无颜面对他人吗。”江妃一看这舞女的架势就是冲着皇上来的，一脸恶心道。
坐在她身旁的还是秀妃，秀妃自然是听见了：“江妃娘娘这话说的，一个女子也就年轻那么几年，现在穿点显身段的衣服也算是不负了自己的身材，皇上都没有说什么，江妃娘娘管的倒是宽，人家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不就成了?”
“不知检点还要说的这样冠冕堂皇，秀妃，你没有学习过女德就不要出来乱说话了，还好这是咱们两个在轻声说话，不然真的要让人笑掉大牙。”
“娘娘和臣妾半斤八两，还是别五十步笑百步了。”说的好像自己读过多少书一样，都是伺候人的宫女出身，有什么好指责自己的？
江妃好像一下子就听懂了秀妃眼中的题外话，碍于现在那舞女还在跳舞不好发作，只是恨恨的瞪了一眼秀妃，又小声嘀咕道：“少来话里话外的讽刺本宫，别以为你和本宫是一样的出身就能和本宫平起平坐，别忘了本宫可是在皇上的潜邸就陪着皇上的，若是没有本宫，你能够做到今天这个位置吗?”
“江妃娘娘有本事，就把最后一句话对皇上说一次。”秀妃深知江妃的弱点，虽然她没有关于，当年那件事的把柄，可是她却深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自己被皇帝偶然之间临幸，更是与江妃有关，江妃怕的，不就是皇上知道吗?
果然，此话一出，江妃没有再搭话，只是在心中后悔当初为什么留了秀妃一命，若是一起解决了，就轮不到秀妃来威胁自己了。
身着白色舞衣的舞女还在中央旋转着身体，顾盼生姿，只露出一双魅惑的眼睛，在摇曳的时候薄薄的面纱也虽风舞动，偶尔会让人看到面纱下诱人的朱唇，就算是这里没有整齐的地板，只有一片土地，但在她身体旋律的带动之下，脚下的大地仿佛都成了独属于她一个人的舞池。
一舞完毕之时，舞女柔软的腰肢弯曲匍匐在皇帝的正前方，仿佛这只舞就是她献给皇上得礼物，当然也包括了她自己，在场的男子多也是被她吸引了过去，皇帝虽然也觉得此女的确是人间角色，但是到底看惯了花容月色的女人，比其他人都要清醒克制，他带头鼓起了掌，并且在掌声中说道：“果然是可以称作一舞动天下的女子，朕还不知道蒙古有这样的绝色佳人，下去之后朕重重有赏。”
“皇上，这名舞女名叫娜衣古，因为被札萨特将军收养，所以冠姓为札萨特，一直十分仰慕皇上，听说此次可以一见皇上的真容，光是准备舞蹈就筹备了数月，所以娜衣古是最不求皇上的赏赐的，只想要皇上能够给娜衣古一个可以接近皇上的机会，还请皇上成全了她。”
第一百九十四章 年纪
接近皇上，不就是想要皇上的宠幸吗，皇上倒是没有想到，蒙古此番这样的坚决，说话也这样露骨，于是问道：“蒙古第一英雄，札萨特将军的养女?”
娜衣古眨巴着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正是，皇上也曾经听说过家父的英勇事迹?”
“那是自然，札萨特将军以数千骑兵战胜了谋反的数万精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朕更是深感敬佩。”英雄总是让人敬佩，皇上听到了娜衣古养父的名号，也对这个养女多了几分兴趣：“既然是献舞，更是钦佩敬重于朕，怎么还以面纱遮着面容?”
“臣女自觉容貌不佳，所以以纱遮面，怕惊扰到皇上。”
“能生得那样一双眼睛长相又会如何不佳？恐怕是在谦虚吧。”皇上听过其他人自谦，倒是没有见过，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自己长相不好的女子。
“回皇上的话，臣女看在场的嫔妃们都是各有各的风采，所以更是觉得有些自卑。”
“大祺国国力强盛，皇上爱民如子，这后宫佳丽自然也不能差到哪去，还是不要给臣妾们卖关子了，也让臣妾看看这面纱底下是怎样一个美人？”皇后也想见识见识这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在众人探寻的目光中，娜衣古缓缓摘下面纱，就连每一根手指都是细长如葱白一般，也不知道在那样苍凉的蒙古，是怎么养出这样的女儿家的，但她将面纱彻底摘下之后，华莹能够清楚的听到在场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面纱下的绝世容颜彻底展露在外，不只是眼睛能够魅惑众生，泛着潋滟水光，她的五官更是惊艳绝伦，尤其是那朱唇，似乎嘴角天生就带着向上的弧度，吸引着人的目光，这张脸只一瞬就足以让周围的东西黯然失色，再配上这样的能够展现优越身材的衣物，简直就是人间尤物。
周围此刻鸦雀无声，唯有皇后率先说道：“看来皇上还是料事如神，娜衣古姑娘果然是谦虚的很，如此花容月色，可以担得起国色天香四个字，怎么能说是容貌不佳呢?”
“臣女自小就是在蒙古长大，也不知道大祺国的审美如何，看各位娘娘的确是有气质极了，所以才这样说，并不是出于谦虚，如果有什么冒犯到皇后和各位娘娘的，娜衣古在此道歉了。”说着，又是盈盈一拜，柔若无骨，不过她虽然面容生得成熟一些，但是个子不高，格外娇小。
皇上倒是可以克制，不再去看她近乎妖艳的脸，反而问道：“看你身量芊芊，是不是还没有及笈？”
“皇上真厉害，臣女刚刚十四岁。”
十四岁，就能够有这样的胆量还有容颜，若是及笈了还不知道有多么绝色呢，在场的嫔妃都是如临大敌一般，而皇上却在此刻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看戏的华莹，到底是在乎还是不在乎呢，就算是他要被抢塞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她好像也是如此平静。
华莹感受到了炙热的目光，回头一瞧却发现皇上并没有看自己，心中暗道是自己感觉错了，然后就听着皇上说道：“既然还没有及笈，那朕就赐你一个封号，然后加封你为流烟县主，取为流烟漾璇景，轻风泛凌霞，你的舞姿配上这个封号正好。”
“皇上?”娜衣古似乎都已经笃定，以自己的美貌，皇帝绝对会封自己为后宫中的小主的，再加上自己将军养女的身份，封个嫔也不会有什么差错，却没有想到，皇上看起来对自己一点兴趣也没有。
蒙古人也是不可置信的说道：“……皇上，娜衣古对您是钦慕良久，给您献舞也不是为了要一个这样的封赏的，而是想要入宫长长久久的服侍陛下……”
“既然如此钦慕于朕，那朕自然要给她封赏，不用再说了，此事就这样定了。再者说，流烟县主现在还小，朕觉得她还没有享受好身在蒙古的快乐与自由。”皇上就算是觉得此女才情俱佳，长相也是他这一辈子少见过的惊艳长相，但是她才十四岁，皇上除了成亲时自己的福晋是十四岁还有富察氏更小一些意外，那些选秀都是至少十五岁的，他也不喜欢这样年轻的，总觉得心智还不成熟。
“皇上这是觉得，臣女年纪小，所以不喜欢臣女吗?”娜衣古似乎是有些伤心，当众这样问道，眼里都是星星点点的泪光，又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一样。
“你年纪太小，朕比你大许多，况且你还未及笈。”皇上虽然没有说一个是字，但是却说明清楚了情况。
“臣女明白了。”
娜衣古说着便退下了，也没有谢恩，皇上没有与她计较，就算是欣赏了一次好看的歌舞，然后继续与其他的人们饮酒作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也算是在这苍茫草原上的一个特色了，明日更是一番激烈的捕猎，需要补充好力气才能成为赢家。
“皇上可真是奇怪，美人就差直接躺倒在自己怀里了，还硬生生把人推出去了，难道皇上真的是喜欢成熟风韵的女子?那也不对呀，那个娜衣古虽然实际年龄只有十四岁，但是一副风嫂狐媚的样子，可不比这宫里任何一个女人青涩。”静嫔念叨着，这也是其他人共同的想法，正好今日和灵嫔，相谈还算甚欢，便又这样说道。
灵嫔更是对于皇上毫无感情，不过对于皇上的自制力还是比较佩服的：“谁知道呢，那样的人一看就心思不正，都说着是真心喜欢皇上，可谁能真的全心全意为着皇上不为自己呢?”
“以臣妾来看，还真有，那不就是萱答应吗?”
“萱答应，世上确实少有这样的人，不过到头来，还是害了自己，这次秋狝皇上也像是忘了这个人一样，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难道就为了那样莫须有的情谊，宁愿独守空房吗?”灵嫔是喜欢容太医，但是就算没有容太医，她也绝对不会爱上皇上，单方面爱上皇上简直就是给自己的青春画上了一个句号，代表着一辈子都得和一堆人争着皇帝一个人的宠爱，每一个日夜都要等着一个不一定来的人。
“哎，人各有志，既然是自己决定了的事情，咱们也没有什么可以评判的。”静嫔也是唏嘘不已，谈论之间，宴会已经结束，皇帝准备离场。
华莹也由着轻煦小心把自己扶起来，回到自己的帐篷内，却发现有一个人已经早早到了，那不是皇上还是谁?
“皇上万福金安。”
“快起来，不是都说了，就算是见到太后或者皇后你碍于尊重她们继续行礼，可是面对朕的时候，不用这些虚礼。”
皇上连忙将她扶起，在狩猎场上的皇帝也是鲜衣怒马多了二分少年气，如今对自己体贴入微，华莹又是一阵心悸，她方才看着那娜衣古的时候，虽然没有多少感觉，但仍然是觉得皇上有可能被吸引过去，心头涌上酸酸的感觉，却也还可以克制，没有想到皇上却把她的微表情尽收眼底，皇帝或许也能够感觉到，华莹不是不在乎，而是她的性格就是如此，不会特别的展现出来，于是他鬼使神差的，本该在自己的营帐中休息，却立刻来了华莹这里，想和华莹说上几句话。
“臣妾就知道，皇上是喜欢臣妾的。”虽然不知道皇帝这次来这里的理由是什么，但说出这样的话，在这样的气氛下总也不会出错的。
“朕是真的喜欢你，在宴席上说的那一番话，不是因为她小，而是因为朕想着你。”
皇上这么说更是华莹万万没有想到的，她猜想或许是皇上忌惮蒙古，又或者是皇上真的不喜欢这个类型，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在那样肤白貌美美人儿的诱惑下，皇上竟然还可以顾虑到自己，这回说不感动也实在是过意不去了。
“皇上……臣妾并不是善妒之人，皇上若是喜欢，也无需顾忌臣妾，因为臣妾深知，皇上是天下人的子民，不能只考虑臣妾一人。”
“可是当下，朕就只想考虑你。”
不等华莹继续说，皇上就揽过华莹的身子，弯下腰，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之前朕一直想听听胤泽在里面的动静，谁知道每次都错过，要不是你曾经感觉到胤泽在里面踢过一两次，朕都要找太医看了。”
华莹温柔的笑着：“胤泽那个孩子本来就是一个安静的性格，太医也说了，这每个孩子都不一样，没有什么特定的规律，皇上只要凑巧，也一定能够感觉到的。”
话音刚落，皇上就感觉华莹的肚子仿佛动了一下，二人默契的同时看向对方，皇上高兴的道：“刚刚踹了一脚呢。”
“是呀，看来这次皇上的运气不错，但是这丫头看来是个爱动弹的，这才不到六个月，就总是这样频繁的动，没准出来了，就是个混世魔王呢。”
第一百九十五章 狩猎
“无论是什么样子，朕都喜欢。朕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咱们的第二个孩子降生了。”皇上感觉到了华莹腹中的动静，心下喜悦，其实之前不是没有听过其他妃子的胎动，而是和华莹在一起时，更多了几分为人父的激动。
“臣妾也是，但是皇上明日还要前去围场狩猎，还是早些时间歇息比较好，臣妾挺着肚子也不方便侍奉皇上，还是请皇上回到自己的营帐内歇息吧。”
“若不是自古以来皇帝要在中央的营帐就寝，朕就会留在这里陪着莹儿了。”皇上知道华莹是在关心自己，也是觉得天色已晚，还是要养精蓄锐，于是在华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见皇上走了，轻煦端着一碗安神汤走进来给华莹服下：“娘娘，明日皇上和诸位皇子大臣，以及蒙古的贵族们将会前往丛林狩猎，到时候奴婢给您多拿一个披风，您就在边上远远的看着就成，之前先皇狩猎，也曾经有过动物受惊，横冲直撞的事情发生，您现在怀着龙胎，更是要万分当心。”
“也是，若是那些小型的野味也就算了，这大祺国历年以来，也是崇尚追捕那些猛兽的，为的就是更好的显示自己的英勇无敌。”华莹闷着头将一碗安神汤喝下，这才想起了什么：“这里又不是行宫，怎么还会有熬安神汤的地方？”
“虽然没有精致的小厨房，但是总归是有柴火灶间的，这碗安神汤就是蕙心姑娘从一个时辰前就开始给娘娘亲手熬制的，一步都没有离开，娘娘就放心喝吧，自从娘娘肚子愈发大了，这睡眠也跟着有些不太安稳，奴婢们守夜的时候也是听的明白。”轻煦从来不会邀功，蕙心也对轻煦放心，就算是不亲手把这碗安神汤送到华到跟前，轻煦也一定会告诉华莹，这是蕙心姑娘熬的。
“你们都有心了，本宫也能看出来，因为本宫有孕，你们也多了很多麻烦，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任何一个人。”
“娘娘，怎么又说这样见外的话，咱们景阳宫的奴婢都是真心维护娘娘，也是因为娘娘先真心待人，况且这都是咱们做奴婢的应该做的。”轻煦又帮她捏了捏肩，好让她待会睡得更香甜一些：“娘娘收拾妥当了，就快些休息吧。”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有这样的下人陪在自己身边，华莹今夜睡得格外安稳，而且肚子里的那位也安安静静的，这是她这次怀孕以来少有的，有时候肚子里的动静还会吵醒自己。
清晨的华莹是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的，按理说这里是皇家围场，怎么会有如此聒噪的声音：“轻煦，你去瞧瞧外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轻煦得令，只去了一下便回来了，继续伺候华莹穿衣打扮：“回娘娘的话，外面是几匹烈马，听说是刚刚带到木兰围场准备献给皇上的，但是性子太烈，要几个人合力才能拉住，于是就吵了一些，不过现在也是时候起身了，皇后娘娘他们已经前往狩猎场了。”
“那事不宜迟，咱们也过去吧。”
“是，娘娘。”
在走的路上，华莹依稀能看到远方，正有人牵着几匹马：“是谁敬献给皇上的马匹呢？”
“听说就是木兰围场管事的，再去马场挑选马匹的时候，意外发现了那几匹血统优良的好马，奴婢出身低微，不懂这些，但是远远望去倒也可以看出来，那些马比一般的马匹毛色要顺亮很多，所以皇上就决定来一次小小的笔试，在马背上射箭，最后在一起到丛林中狩猎，顺便也看一看那些勇士的驭马之道。”
“他们倒是知道投其所好，皇上文武双全，但更是喜欢策马奔腾，在皇宫的时候这样的机会不多，如今来了木兰围场，自然想要好好的玩乐一番，本来本宫也是这样打算的，只可惜这肚子里有了一个孩子。”华莹听罢，抚摸了一下肚子，这草场之上不方便用轿子，几人便一同走过去。
轻煦把华莹扶的稳稳当当，更有蕙心在另一旁跟着，一边说道：“反正娘娘还年轻，这样的机会又不是没有了，还是先顾着肚子里的孩子为好。”
“本宫不也只是随口叨叨几句嘛，机会有的是，当然还要先顾着本宫的孩子。”华莹笑着说。
“额娘额娘，你肚子里到底是妹妹还是弟弟呀？你自己老说里面是一个女孩，那就是儿臣的妹妹，可是他们总说若是弟弟，那额娘就会更开心。”五阿哥原来是跟在华莹身后的，听到她们又在讨论自己额娘肚子里的孩子，立刻问道。
“当然不是了，额娘不会重男轻女，是男是女额娘都会很开心，胤泽也一样吧?”
五阿哥点点头，他也觉得虽然皇宫里也有其他皇帝皇妹，但是终究不是同住在一起，想要在一起玩闹，还要去别的宫中，他的身边经常只有团子，自然也会期盼这个快要降生的孩子：“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儿臣都会好好照顾他们。”
五阿哥不是对自己额娘占有欲强的孩子，也主要是华莹照顾的好，没有让五阿哥觉得自己如果有了弟弟妹妹就会被抢走母爱，更是经常教导五阿哥，要学会谦让，为人谦和才行：“胤泽真棒，真是个懂事的乖孩子，今日早上一定没吃饱吧，一会儿额娘再去让人给你准备一碗羊奶。”
“谢谢额娘。”
华莹起身后小声对身旁的轻煦道：“上回不是让你警告了那些乳母嬷嬷们不要乱说话吗，怎么胤泽又听到了这些不该听的话。”
“回娘娘的话，上次确实已经告诉她们了，她们也答应的好好的，或许是奴婢说的轻了一些，才让她们屡教不改，娘娘放心，回去之后奴婢就会好好教训她们。”
“不是你的错，只是因为是你出马，她们就不放在心上，这样，你好好的盯着，看看是谁这样大胆，然后直接就带过来见本宫，杀鸡儆猴，这样景阳宫上下，自然也会听你这个掌事姑姑的。”华莹知道轻煦是忠心耿耿，既然说自己办好了，那就一定是做了，只不过是有的人仗着别人脾气好，就又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这样嚼舌根的人真是讨厌，凝贵人如此，普通的奴才也是如此，既然入宫了还不知道谨言慎行，那本宫也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宽容了。”
“奴婢明白，还是奴婢的不好，这点小事还要让娘娘操心。”轻煦轻叹一口气，还是自己这个掌事姑姑做的不够好，没有立威还需要自家娘娘帮自己出马。
“别自责，都是小事情。”
这句话刚刚说完，华莹等人也差不多到了草场上的赛马场，只不过现在被下人们安放了更多的靶子，供人们骑马射箭，而华莹不过是刚刚走过去，就与皇后对上了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的眼神反而转到了不远处的皇上身上：“蕴妃来了，难为你挺着肚子还来这黄沙弥漫的地方。”
“臣妾胎像稳定，自然是要来看看皇上在赛马场上的英姿的，多谢皇后娘娘的关怀。”
华莹一边说着，一边由着下人扶自己准备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斐贵人却突然出声道：“蕴妃娘娘，您也是满洲正黄旗的人，是不是也学过骑马驰骋草原的?”
华莹虽然奇怪，但也只当她一个汉军旗出身的女子是在好奇：“没错，少时也曾经跟着家父学习过，虽然技艺不精，但是骑马还是没有问题的。”
“如此，那倒是可惜，这次木兰秋狝不能够看到蕴妃娘娘的身姿了，不然一定是惊艳全场。”斐贵人笑着，华莹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竟然是一身旗装，然后她又浅笑嫣然道：“皇上说了，今日也可以让嫔妃们上场试试。”
“原来如此，看来斐常在对自己的骑术也很有自信，本宫身怀六甲，还是不掺和了。”华莹这才看出来，斐常在这是在向自己显摆什么吗?可惜华莹的心态可是好得很，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在一旁看着也乐得自在。
“只是这周围也没有一个护栏，若是那些马发狂了，娘娘岂不是很危险？”轻煦提醒了华莹，她看了看四周，前方的确是没有防护，只是有一个临时搭建而成的顶棚来遮阳，而那些马匹就在不远处。
“皇上本来没有这样的打算，是临时通知吓人的，于是也就没有搭建台子。”皇后似乎是听到了她们所说的话：“这周围都是专业的训马的奴才，蕴妃妹妹大可以安心。”
“如此便好，只是皇后娘娘怎么不去骑射？”
“本宫哪里比得上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算是少时学过一些骑射之术，这么多年在宫里，也早已经忘了，也就不上去丢人现眼了。”皇后倒是鲜少的和华莹一起聊了开来。
顺贵人同样的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因为高位嫔妃坐在前面，顺贵人担心华莹因为前面飞扬的尘土而感到不舒服，于是提议道：“若是皇后娘娘不介意，就让蕴妃姐姐与嫔妾一同到后面来坐吧，姐姐怀着身孕，坐在后面也可以安心一些。”
皇后将视线转移到顺贵人身上：“顺贵人倒是事事都为蕴妃考虑，只是这尊卑有序，蕴妃是四妃之一，怎么能乱了位分?”
“就是呀，再说了，虽然皇后娘娘没有怀孕，但是皇后娘娘更是千金之体，皇后娘娘都在前面坐着，若是蕴妃单独一人在后面的位置，恐怕也是欠妥呢。”
杜常在不知道皇后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只是知道皇后不想让蕴妃搞特殊，于是帮着皇后说道，本就是一件小事，华莹也没有放在心上，见皇后不乐意，也就说道：“顺贵人也只是担心臣妾，臣妾也自然不能打乱了尊卑位分。”
第一百九十六章 马匹
顺贵人撇撇嘴，皇后平日里就知道说什么尊卑分明，还不是为了强调自己才是一国之母。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皇上早已经换好了旗装，一跃而上，稳稳当当的落在马背上，然后驾着马，举起了帝王专属的弓箭，只一箭，就射中了靶心，引起了众人的欢呼，纷纷夸赞皇上骑术精湛。
皇上看起来兴致极佳，在连射三箭之后，示意其他人也来尝试，除了斐常在之外，在场的还有几位嫔妃，大多都是随意射了几箭，反而是斐贵人一鸣惊人，也学着皇上的样子，御马而驰，正中靶心，狠狠的出了一个风头。
斐贵人一身粉红色的旗装，但是配上专门定制的女子的轻骑铠甲，更是多了几分英姿飒爽，射箭拉弓这样寻常人做可能会有些粗鲁的动作，在她的身上更多的却是优雅，且命中率极高，若不是知道她是汉军旗的人，华莹都要以为斐贵人是蒙古或者满军旗出身的人了，按理说她家中更是小家小户的，怎么会专门练过骑射呢？难道是自己苦苦练习过，就为了现在一鸣惊人吗？
华莹的确没有想错，斐贵人一直以来在后宫之中都算不得受宠，之前还想着借自己的容貌优势，来让皇上宠爱自己，可是皇上喜欢华莹，并不仅仅是因为外貌，所以皇上反而会有些避嫌，也是因为太过于在意华莹的想法，皇后对斐贵人，有着雪中送炭的情谊，斐贵人自然也就对皇后抱有了一丝希望，于是也请求皇后帮自己夺得皇上的宠爱，这不，自从，皇上要去木兰围场的消息放出来，皇后就让她苦练骑射，而且可谓是十分用心，后宫里自然是没有可以骑马的地方，皇后还利用自己的职权，给她了一个特权，让她可以去皇宫内的驯马处练习，斐贵人也的确是争气，没有白费皇后这一番栽培。
斐贵人侧身下马，动作也是一气呵成，便听到皇上的夸赞，他大手一拍：“好，朕原先还不知道爱妃有如此本事，各位都看一看，斐贵人可是汉军旗的人，你们这些满军旗出身的人，大多都比不上她，可要好好练一练骑术，不能让咱们满族的传统轻易丢弃了。”
“皇上谬赞了，嫔妾也只是对骑术略有研究，算不得什么，而且更不能和其他娘娘相比。”斐贵人嫣然一笑，如春风拂面，温婉多情，极富有韵味，却又被粉色的衣着衬得少女极了，皇上也自觉之前对她的确是忽视了，更不应该把斐贵人与华莹有二分相像当做不宠爱她的理由。
皇帝听罢，满意的点点头，更是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爱妃不只是骑术精湛，而且还谦虚有礼。”
“看来这一次，斐贵人真的是用了心的，想要在皇上跟前崭露头角。”
秀妃一个宫女出身的人，更是不懂什么骑马射箭的，与华莹等人坐在一块，但是另一旁的江妃，却显得有一些焦虑，原因就是大阿哥禄郡王也在那边，却没有赢得皇上的视线，这才开始急切了起来。
“胤添，你不是也很擅长御马，还不快在你皇阿玛面前显露一招，你瞧你皇阿玛的一颗心全都放在了斐贵人身上，看都不看你一眼，你还不知道努力。”
大阿哥平白无故的也算是挨了一顿训，也是知道他额娘是最盼望着他能够得到皇上青眼的，同时也是觉得这段日子皇上对他不冷不热，是时候也要在皇上面前多多露脸了，虽然也对那边一直嘶叫的马有一些发怵，但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胤添，小心一些，那里都是烈马，若是驯服了便是极佳的好马，可若是不服，就容易发狂。”皇上自然注意到了自己这个唯一成年的皇子，除了担心他有些闪失以外，更是心中隐隐期望他能够在众人面前出个风头，长长自己这个皇阿玛的脸。
大阿哥小心翼翼的走至一匹浑身乌黑，毛色发亮的骏马面前，伸出手想要抚摸，只是被马一甩头给躲过了，不过他也不气馁，继续谨慎但接近马，最终似乎安抚好了马的情绪，不多时，那匹马也终于让大阿哥上手了，一切仿佛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危险也正在悄然临近。
“父皇，这马果真不错。”大阿哥侧翻上马，让不少人都鼓起了掌，毕竟人人都知道这马的性子烈，也都觉得大阿哥在这方面的确是出彩。
“那是自然。”
皇上也欣慰的点点头，拉着缰绳“驾”了一声：“那就一起跟朕前往前面的狩猎场大干一场吧！”
“是，皇阿玛！”
大阿哥此时觉得脊背都挺直了两分，正准备冲进猎场让他皇阿玛更加对自己刮目相看，可是意外却在此时发生了。
大阿哥本来是牵着缰绳，跟随在皇上的身后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一半的时候，身下的马突然就立起了前蹄，猛地挺住，然后转了半个弯，竟然朝华莹这个方向来了。
虽然是没有搭建高台，但皇后与华莹等人也都是坐在十几米开外的，更是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怎么这么突然就朝她们过来了？而且似乎意图明显，朝华莹奔来。
大阿哥显然立马慌了神，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安安静静的马现在突然发狂了，想要使劲勒住缰绳，让马平静下来，却起不到半点作用，只会让马挣扎的更凶更剧烈，这二十来米的距离对于一匹骏马来说，根本就算不上距离，只是眨眼之间，就已经快要冲到了华莹面前，其他人还好，起码是分开了一些空当坐的，也没有被马直直的盯上，纷纷起身想要逃离。
其他的侍卫的视线都集中在皇上的身上，更不用说其他准备跟着皇上一起进入围猎场的王公大臣们，谁都没有料想到还会有这样一个意外，听到身后的惊呼声时，皇上也跟着下意识的转过头，就发现自己昨日晚上还视若珍宝的莹儿此时正陷入了巨大的危险，当即调转马头，并且立刻拿出了身后的弓箭。
华莹一时间脑袋有些空白，她想要飞身扑到一边来躲避这个对于自己算得上是庞然大物的东西，这也是身体的本能，可是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很清楚，她不能这么做，因为肚子里还有一个尚未足月的孩子，一旦她的肚子着地，这个孩子就会生死未卜，可是她一个在深宫之中待久了的妃嫔，身穿花盆底，更是跑不过一匹烈马，形势俨然已经极其危急。
“姐姐小心！”顺贵人也是来不及思考太多，马蹄扬起的灰尘已经近在眼前，顺贵人坐在华莹身后，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华莹拉到了斜后方，因为惯性，华莹一定是站不稳而往后倒的，而顺贵人更是顾着华莹肚子里的孩子，自己倒在她的身下，做了华莹的人肉垫背。
万幸的是那匹马已经来不及转弯，直接朝刚才华莹还在的方向冲了过去，给了他们几秒钟的时间，但是马的速度十分快，顺贵人被压倒在华莹身下不能动弹，华莹挺着肚子，更是起不来，只能先从顺贵人的身上挪下去，这一来一回，那匹发疯的马显然是彻彻底底盯上了华莹，转了个弯又要冲向她们，而大阿哥完全就是束手无策，还要紧紧拽着缰绳留意着自己会不会被摔下来。
“别动！”
情况紧急之时，皇帝已经准备好了弓箭，大喝一声，让她们不要乱动，瞄准马的要害，果断的一箭射出，带着嗖嗖风声穿过她的耳边。
“砰”的一声巨响，那匹马已然摔倒在地，其他侍卫也围了上去，确认马已经没有呼吸了，皇帝也翻身下马，顺贵人艰难的爬起来，却发现华莹没有动静了：“姐姐！”
皇上也没有狩猎的心情了，直接一把将弓箭扔到了一边，打横抱起华莹，长腿快步走向了自己的寝殿内，将华莹安置好：“李这不上开打了嗯啊！，立刻去叫太医来，顺贵人和大阿哥那里也着人去看，另外皇后和其他妃嫔有受了惊吓的，就在自己寝殿好生休息，若有严重的，便也去请太医。”
出巡自然是要有太医跟随的，但一般都为数不多，皇上率先给华莹叫了一个太医来，也没有忘了给华莹当垫背的顺贵人，还有那个在马背上吓得魂都跑没了最后跟着马一起摔倒在地但我大阿哥。
其他的妃嫔先是护着皇后，虽然也受了惊吓灰头土脸的，但万幸她们没有受伤，就只有华莹像是莫名其妙和一匹马结了仇一样，被死盯着不放。
“皇上，蕴妃娘娘受了惊吓，有些动胎气，这才一时间晕了过去，但幸运的是，并没有大碍，只要稍加调养便好。”太医率先给华莹诊治完毕，随后给皇上报平安道。
“那蕴妃怎么还是这样昏迷不醒?”天知道皇上看到华莹躺在地上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样一种滋味，就像是自己的心被狠狠戳了一刀一样，有了上次华莹滑胎的经历，皇上更是害怕华莹再出什么事情，自己也承受不了。
“回皇上的话，娘娘神经紧张，昏迷不醒也是正常的，让娘娘休息一会，自然就会苏醒。”
“原来如此，有劳太医，去领赏吧。”
皇上这才安心，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华莹，心里有些痛，随后他叫来了秋实：“去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胤添驯马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会朝蕴妃撞过来。”
“奴婢遵命。”秋实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虽然这一次这匹马是针对华莹，但是若真的有人从中搞鬼，那是不是代表下一次，的目标就有可能是针对于皇上了，没有想到路上顺风顺水，可是到了专属于皇家的木兰围场，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是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蒙古
华莹悠悠转醒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她下意识的手摸上自己的肚子，就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是平安保住了，然后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秋实姑姑：“秋实姑姑。”
“蕴妃娘娘醒了?”秋实听到动静，面上带着喜色：“娘娘稍等一下，奴婢去给您倒水，皇上之前一直在这守着，只是刚走没一会，您便醒了。”
“这里是皇上的寝殿?”华莹又看了看四周，确定不是自己的住处：“顺贵人怎么样了？当时她可是被压在本宫的身下，也是狠狠的摔了一跤，可让太医看了吗？”
“娘娘放心，皇上第一时间就让太医去瞧了，顺贵人虽然摔在了地上，但万幸的是没有伤及骨头，只是胳膊上因为磕碰出现了淤青红肿，太一也已经开过伤药了，只要好好用药，是不会留下疤痕的。”秋实知道华莹醒过来一定会打探顺贵人的消息，提前便去顺贵人的住处打听清楚了。
“如此便好，其他人也没有受伤吧？”
“没有，有的娘娘受了惊吓，也无大碍，其他的就只有大阿哥摔下马时受了些伤，所幸也都是皮外伤，皇上也让太医给您诊治了，只是稍微动了胎气，孩子还是健康无虞的。”
华莹这才宽心道：“多谢秋实姑姑告知，不知本宫身边的那两个丫头去哪里了？一睁眼看不到轻煦与蕙心，倒是有些不习惯。”
“二位姑娘想要亲自给娘娘熬药制汤，所以便趁着娘娘还在昏迷中出去了，稍等片刻想必就会回来，娘娘只安心在这里休息就成。”
“原来如此，还有劳秋实姑姑在这里陪着本宫，本宫现在已无大碍了，可以回自己的住所。”
“娘娘，皇上特意吩咐了，娘娘可以在这里修养，等皇上回来。”
华莹于是便道：“本宫主要也是担心五阿哥……”
“莹儿，不要再担心了，这不就来了吗。”伴随着下人们行礼问安的声音，皇上牵着五阿哥出现在了门前，显然是为了华莹才专门将五阿哥带过来的，皇上知道她一定会念着五阿哥，怕五阿哥一个人呆久了会想念自己的额娘：“这两日莹儿就和朕一起，调养好身子，每日阵都会叫五阿哥来看你的。”
“皇上，太医不是说臣妾并没有大碍吗？而且这是皇上一个人的住所，臣妾在这里难免会妨碍到皇上，五阿哥也正是顽皮捣蛋的时候。”
华莹本想拒绝，但是皇上却说道：“没关系，朕不会觉得莹儿会妨碍朕，若是你不在朕的身边，才会惹得朕担心你。”
“皇上惯会说这样讨人欢心的话，不愧是有后宫佳丽三千，您可曾去看过顺贵人了?”
“已经看过了，她现在手上包扎着伤口，朕也嘱咐了太医用最好的药，若是这里药品不全，回去了之后再给顺贵人好生调理，必定不会留下什么疤痕。”皇上抱着五阿哥做到了华莹身旁：“你就先顾着你自己的身子吧，朕还期盼着这个女儿的降生呢，不过莹儿一直认为是女儿，若生下来是个男孩，你可就说错了。”
华莹知道皇上这是在让自己宽心，到底自己还是动了胎气，便笑着说道：“臣妾一定不会错，皇上也要相信臣妾，不过今日之事，皇上可替臣妾查清了吗？难道真的是臣妾运气不好才引了那匹马的注意吗？”她醒过来确认了其他人没事之后，就更加的怀疑这件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也实在是因为此事太过于诡异，若说是一个意外，她也是一万个不信的，好在现在以皇上对她的感情来说，一定会让人去查明的。
“朕已经派人去查了，那匹马被朕当场射杀，但是查验的人来报说，马匹并没有什么问题，平日里也只是有些不听话，难以驯服，却从来未像这样带有极强的攻击性，还让莹儿遭此一劫。”说起调查一事，皇上的神情中带了几分严肃，显然也是与华莹想的一样，并不认为这是一次偶然的事件。
“皇上，臣妾斗胆一问，这几匹马是哪位大臣进献的？臣妾只听说是木兰围场的管事，献给皇上的，可这又不是什么大官，马场里的马也大多都是普通的马，就算是好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就能让他寻到了这么多烈性马呢?”华莹的思维十分清楚，这些马此时出现在围场上，可以说是用来孝敬皇上的，更可以利用他们来害人，说不定也早早就算好了皇上的心思，认为皇上看到这几匹难以驯服的烈马，就一定会，想要让他们被驯服，然后就会临时试一试这些马的厉害，临时让妃嫔们坐在没有防护的驯马场上，好针对华莹，若真是如此，那这个人一定就是十分了解皇上的性情喜好的。
“莹儿倒是提醒了朕，没有往这方面查，正回去就会告诉下面的人，顺便也不会忘记了胤添，他主动提出要驯服那匹野马，也是少不了嫌疑。”
华莹知道皇上疑心极重，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会被他所怀疑：“臣妾倒是不会怀疑大阿哥，大阿哥已经封王，江妃娘娘自臣妾入宫以来，虽然偶然会有不愉快，但是从未有过针对臣妾和腹中胎儿的事情，更不会让大阿哥冒着被查出来的风险去这么做。”
“还以为莹儿不会为江妃说话，毕竟之前江妃没有处理好内务府的事情，如今看，还是莹儿大度。”由于觉得五阿哥还小，他们二人说话也没有过于避讳着他，五阿哥就看着自己的皇阿玛和额娘，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皇上似乎察觉到五阿哥的迷茫，于是拉着五阿哥的小手道：“皇阿玛不好，忘了胤泽今日也很担心自己的额娘，快过去和你额娘说话吧。”
“额娘，儿臣很是担心。”这也是另外一个幸运的点，五阿哥出事当时并没有在场，而是被下人们带着，去一边玩了，所以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额娘知道，额娘也一直挂念着胤泽呢，那时候你不是和三公主四阿哥去玩了吗，他们有没有吓着呀？”华莹摸摸自己贴心小棉袄一般的五阿哥的圆滚滚的脑袋。
“回额娘的话，嗯……”五阿哥似乎是在梳理自己的语言，谁让他还小：“三皇妹还好，四皇兄被吓了一跳。”
“朕还以为会是四阿哥冷静，三公主被吓着了呢，他们两个真是反着来的性子。”皇上似乎是被胤泽，形容的三公主和四阿哥逗乐了：“而且上回这四阿哥，还会主动找朕讨银子呢。”
看来这四阿哥爱财还是不分年龄，不分身份的，在皇上跟前也敢开口，更是个胆子大的，若不是当初生下来的时候有些虚弱，现在一定也是一个活泼好动的性子：“四阿哥很有趣，但是静嫔姐姐却很头疼呢，皇上没事也多去看看静嫔姐姐，让静嫔姐姐也能舒心一些。”
“现在朕最关心你，你反而让朕去关心别人，这可不对。”
“皇上懂什么，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华莹半开玩笑的说道：“只是皇上，马匹发狂一事的结果您若是查到了，不妨告诉臣妾，臣妾可不想无缘无故不清不楚的就这样差点上了别人的道，皇上应该也是不会瞒着臣妾的吧?”
说到这里，皇上还是犹豫了一瞬，但还是点头答应道：“那是自然，莹儿身为这事中人，必然也有清楚事情真相的权利。”同时希望这件事情的结果，能够让皇上可以坦然对华莹说出，不要再让自己迫不得已去欺骗华莹了。
总算是有了一个承诺，就算也许不能兑现，但总也会让人舒心一些：“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就放心了。”
“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朕深感不安，过两日便打算起身回宫，你也就安心在这里养好身体，回宫之后，朕也会嘱咐内务府多给你一些疗养身子的补品，生产之物也都准备齐全，生产的时候也能让你轻松一些。”皇上显然是想叉开这个话题，于是又贴心的与华莹说起回宫一事：“接生嬷嬷和奶娘也都准备就绪了，虽然这不能为你分担痛苦，但也会尽力让你这个孩子生的没有那么提心吊胆。”
“皇上贴心极了，臣妾当然会因为皇上而没有那么紧张，只是这两日便回宫，太后娘娘那边会不会不高兴呢?毕竟这几年一次的机会，二人也才相见两日，又要分别，太后娘娘恐怕会舍不得长公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端靖已经是蒙古赫尔王的嫡妻了，就算是迟几天再回去，你终归是要分开的。”皇上也是在为太后的心情发愁，怕太后承受不住生离之苦，再生了病。
“主要也是因为事发突然，太后可能还准备在接下来的几天与长公主好好叙旧，说一说贴心话，她们这么多年没有见，这两天的时间一定是不够的，臣妾还是给皇上提议，如若可能的话，不如将长公主接到皇宫里小住几日，这样太后也可以有一个分别的准备，更能让她们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来。”华莹还是全心全意为这个像自己玛嬷一样的太后出主意的，太后对自己不薄，能有些可以为她做的事情，华莹也愿意为她去做。
“你的提议有道理，但也仅仅是从太后的角度出发，端靖现在身份特殊，更要管着她夫君的家事，若是突然把她带走几日，朕恐怕蒙古那边的人会误会什么，引起纠纷。”
“皇上是最孝顺的，这蒙古的事情又不如皇宫里那样繁多，离开几日，不会造成大乱，而且只要好好的与赫尔部的人说一说，想必他们也不会有意见，皇上可别忘了，太后也是蒙古的出身，那里自然也会有人心疼太后因为想念女儿忧思成疾。”
“也是，太后到底是蒙古的公主出身，他们再有意见，想必也不会怪太后。”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公主
皇上方才似乎是忘了，太后的身份上一直都有蒙古的烙印，如果是太后所要求的，蒙古那边自然不会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去做，证据跟母后提这件事，再让母后说与蒙古人，想来母后也会开心，这已经是你为母后办的第二件事了，你说母后会怎样报答你?”皇上算是解决了一件心头难事，想起来太后还不知道让长公主与他见面是华莹的主意，想着有机会了一定要告诉太后。
“臣妾又不是为了太后的报答。”华莹微微一笑，心中猜想如果皇上知道了凝贵人冒领了自己的功劳，会是怎样一个表情，她甚至都有一些迫不及待了，凝贵人那一胎说滑不滑，这些日子也没少让皇上分心，华莹更是早就想让凝贵人长长记性了。
“朕知道。”
听说端靖长公主要随着皇帝和太后回宫的消息，不少人都很是惊讶，端靖长公主果然是天之骄女，就算是已经出去和亲了，但到底是皇上的妹妹，还是极为受宠的。
“端靖，皇上果然还是念着你的，给哀家提出这样的建议，哀家的心情真是激动极了，能多和你说几句话，哀家也算是实现了自己唯一的愿望。”太后几乎是一直拉着端靖长公主的手，觉得面前的人怎么都看不够。
“皇额娘，儿臣说了许多次，在蒙古的生活没有那么遭，皇额娘不必日夜都为儿臣担忧，儿臣可以照顾好自己。”端靖长公主回握住太后的手，坚定的说道：“没有人敢欺负儿臣。”
“不管你成长为什么样子，在皇额娘这里，永远都是皇额娘最爱惜的女儿。”
就算是知道端靖的性格不会让自己受一点委屈，也不会报喜不报忧，但太后的心总也是惦念着的：“如此一来也有时间把这些年想说的都说给你听，再让你皇兄好好的与你道个别。”
“皇兄忙于政务，能分出这样的心思儿臣就很是感激了，听说可以见到皇额娘时也是万分开心。”端靖也是知道自己这个皇兄虽然在外人面前有着伪装，但是对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非常好，更是真心孝敬太后，不然也就不会与太后这样说。
“你皇兄的确是个孝顺的，他也一直记得哀家的养育之恩，更是记着儿时与你的情分虽然有时看似无情，但心底里是有情的。”这也是为什么太后一直扶持着皇帝的原因，他的儿子不争气，不如当年还是七阿哥的皇上有出息，太后也没有打算强捧自己的亲生儿子，她知道皇帝登基以后虽会有疑心，但不会残害兄弟手足。
说起皇帝的内心还是温柔多情的，端靖长公主笑着说道：“皇额娘，如今皇兄后宫佳丽三千，听说其中的蕴妃最是得宠，那日在宴会上也没有机会说几句话，如今回宫也可见一见。”
“蕴妃的确是个好的，这几年在宫中没少哄得哀家欢心，而且还会和哀家一起真情实意的礼佛，你皇兄也是有眼光。”太后也从来不会吝啬自己对于华莹的赞美之情，她也确实担得起太后的夸赞。
“但是听您说，出主意给皇兄让儿臣和您见面的却不是她?”长公主自然也是知道自己不会平白无故的就能和自己的额娘见面，更不用说连续几日同住在屋檐下，心中想着有机会了，也要报答一下帮了自己的人。
太后点点头，她并不知道这份功劳是被别人抢去的：“出这个点子的是哀家推荐入宫的凝贵人，这几日她怀着身孕，胎像不稳，所以没有机会和你见面，待咱们回宫后，自然也会让她与你见一面。”
“如此甚好，儿臣也不喜欢拖欠人情，那现在的皇嫂如何了？”长公主对于皇上当时的嫡福晋印象不深，但也是知道自己的皇额娘似乎不太待见她。
“她还是老样子，费尽心机算计着一切，生怕有人抢夺她的皇后之位，背地里明里暗着，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哀家也懒得去管，都是交给皇上。”提起皇后，太后更是没好气的说。
端靖长公主看太后不愿意提及皇后，也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略带感慨的说：“皇额娘劳累了许久，后宫里的事情您就不用管了，皇嫂就算是做错了什么，也还有皇兄。”
“是啊，哀家也是如此想，上次你皇兄还来找哀家，说皇后有可能做出了残害皇嗣的事，只是还没有确凿证据，哀家也是这样回他的，要不是哀家最看不得孩子受苦，哀家才懒得跟皇后说一句话。”
端靖长公主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当时儿臣虽然与皇嫂不熟，但看皇嫂也是贤惠端庄，怎么能做出残害皇嗣的事情呢？”
“你去蒙古去的早，不知道这后宫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哀家是清清楚楚，皇帝当年东巡，还带着是襁褓婴儿的二阿哥，二阿哥有一些从胎里带来的弱症，这本也没什么，宫里头好东西多了去了，安心调养就是，皇后非要带着他一起去东巡，哀家可以理解她不放心孩子，可回来之后二阿哥就一病不起，直接去了，哀家和皇上对于这个嫡子是万般期待，太医对皇上说二阿哥就是胎里的弱症加剧，可是哀家不信，动用了自己的人脉，终于调查清楚，当时皇帝正好收了现在宫里头的湘贵人，皇后担心湘贵人会夺取了皇帝的心，便以自己的儿子固宠，让皇帝过去，中间发生了什么导致二阿哥最终加重病情，哀家也不得而知。”
太后只敢和自己的女儿说这件事，毕竟这可不光彩，一国之母若是害了自己的儿子，这穿出去只会让天下人耻笑。
端靖长公主先是被这巨大的信息量给震惊到了，但还是觉得皇后不一定有那样心狠，能害自己的孩子，而后说道：“这也是皇额娘，您的推测，您也说了二阿哥本来身体就不好，没准就只是巧合，你也别一见到皇嫂，就因为此事与皇嫂闹不痛快，不过若她真的是这样狠毒之人，皇兄也确实应该好好考虑了。”
“考虑什么？考虑废后吗？皇后能在后宫这么多年不被皇上察觉，一定是心思深重的人，叶赫那拉氏也不是纸老虎，要想废后必须得揪住他的狐狸尾巴，更不用说废后这件事本身就难如登天，当年就算是先皇知道了皇后的所作所为，不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最后才了结了她。”
“好啦，皇额娘，您就别操这个心了，现在女儿回来了，你最重要的不是该和儿臣说一些开心的事情嘛，别和不重要的人生气。”端靖长公主更是一个真性情的人，自己的皇额娘既然不喜欢皇后，也是有一定原因的，并不会帮自己的皇嫂说多少好话，她这样的性格，若喜欢上了谁，那一定就会从各方面袒护那个人，无论是其他妃嫔，还是自己的夫君。
“是呀，哀家最重要的就是和你多说几句话，不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
她们口中那个无关紧要的人，正在自己的寝殿大发雷霆，很明显，她错失了一个最好的机会：“之前不是都口口声声的对本宫说万无一失吗？这就是你所谓的万无一失，经过了这一次，皇上对她更加照顾，本宫连一个想下手的机会都没有，就只能任由着那个女人再生下一个孩子。”
皇后这样生气的时候不多，因为她大多都可以按自己的计划完成目标，此次失手让她心理上也觉得挫败，只能用话语和肢体动作倾泻怒火：“就不能再谨慎一些？马场的人都是傻子吗？大阿哥想要去骑，也不拦着让他换一匹马，若不是有他，恐怕早已经事成了。”
“皇后娘娘息怒，当时事发突然，那些奴才们也是没有反应过来，况且奴婢听娘娘的嘱咐，他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才让大阿哥骑上了那匹咱们选中的马。”
“大阿哥骑了那匹马也就算了，还偏偏就让那个蕴妃给躲过去了，还是毫发未伤，那本宫岂不是白忙一场？”
“最初的计划确实是那匹马无人能够驯服，然后闻到蕴妃身上的气味之后，就会发狂，然后朝她冲撞过去，可没有想到大阿哥非要去骑那匹马，然后就给了蕴妃可以逃脱的时间，都是奴婢们的不好，没有把皇后娘娘交代的事情做好。”新玉自知这一回是免不了被皇后责骂一顿，就先赶紧认错，省的皇后气上加气。
“时间也算得不准，皇上当时还没有进入狩猎场，听到声音立马就回来射杀了那个畜牲，你们就不能学聪明一些?”
令公公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皇后娘娘，那药本来就会引得那些畜牲发狂，奴才们自然也不能控制发狂时间。”
“哦，那你就是在怪本宫?”
皇后的语气又冷了三分，那边的新玉连忙把令公公往后拽了一些：“这都是奴婢们的错，哪里能怪得上皇后娘娘？令公公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娘娘别往心里去，咱们这一回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也让蕴妃动了胎气，可以再从长计议。”
面对陪了自己多年的大宫女，皇后还不至于继续责骂：“说的简单，你倒是说说如何从长计议，再过几天蕴妃的肚子就要六个月了，就算是早产，那孩子也能生下来，皇上本来就对蕴妃这一胎格外上心，出了这样的事情，恐怕是其他的生人都不能近蕴妃的身。”
“算能生下来，养不养的大还另是一回事呢，娘娘，现在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蕴妃肚子里的孩子身上，不如多关注一下五阿哥，毕竟蕴妃肚子里的是男是女还未可知，如果是一个女孩，那她的依靠就还是五阿哥。”新玉心思的狠毒更是不比皇后差，现在又开始琢磨起华莹的五阿哥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小气
“你以为本宫没有想过吗？那五阿哥一看就是一个身强体健的孩子，若是下了一次手，没有至他于死地，你认为以皇上对他的重视度，本宫这个后位还坐不坐得稳了？”皇后眉目之间都是算计：“本宫了解皇上，现在这个孩子皇上虽然期盼，但到底还没有培养出来父子之情，发生点什么意外，本宫还有应对之法，可五阿哥不一样，他健壮的像个小牛犊一样，虽然还不怎么懂事，但危险性也是极高，不到万不得已，本宫可以留他多活几年。”
“可是娘娘若五阿哥成年了，不就更没有机会下手了吗？”
“你懂什么？想要除掉一个皇子，不仅仅能从他的身体上下手，更是可以从他的未来上下手。”
饶是知道皇后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但新玉还是被震惊了一瞬，要说未雨绸缪，皇后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更是有着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略微偏执的心理，也是因为皇后嫁过来便一直想着当最好的皇后，不能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威胁她的地位，不然她就会给自己无限的心理压力。
既然皇上已经发话，一行人便启程回宫，虽然路途遥远，但好在一路上的行宫不少，华莹不知为何，心里隐约觉得比来时放松了很多，大概就是因为木兰围场自己曾经没有来过，总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被搬开了似的。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回到久违的皇宫中之后，后宫妃嫔也到了，该去拜见太后的日子，当然，端靖长公主，也和太后一起住在慈宁宫，不少妃嫔也想着借此机会讨得长公主的欢心，毕竟这位长公主是众多公主里面，最为受宠也是最有权势的。
“都起来吧，今日端靖也在，咱们后宫之中的女人一起来聊聊天，不用如此拘束，毕竟端靖这么多年才回来这一次。”
长公主坐在太后的旁边，平静的扫视底下众人，包括皇后，她换了一身宫中常服，整个人虽然没有那么惊艳的容貌，却也是光彩夺目靓丽照人，也许这就是来自于骨子里的自信。
“端靖长公主愈发光彩照人了，臣妾依稀记得当年有幸见过长公主一面，如今就是一点儿都没变。”在场的人除了皇后，似乎没人和长公主有过交情。
不过显然皇后与长公主也不是十分相熟，单看长公主平平淡淡的神情就知道了：“皇嫂客气了，皇嫂也是风姿依旧。”
说完就似乎再也没有了话题，场面有些安静，华莹便朗声说道：“之前一直听说过长公主的风采，也想要一见，主要还是太后娘娘总是夸赞长公主性情开朗大方，说十分想念公主，如今一见，长公主的确是平易近人。”
“蕴妃娘娘真会夸赞人，皇额娘说什么开朗大方，其实就是说本公主不懂礼数呢。”说起自己的额娘，端靖长公主也看了一眼太后，微笑着道：“虽然远在蒙古，但也听说了蕴妃娘娘的贤名，娘娘也的确是这样，皇额娘经常夸赞你，说你按摩的手艺好，这样一看，不仅仅是手艺好，更是个妙人。”
“臣妾哪里当得了长公主这样的夸赞，不过就是尽一点孝道罢了。”看来这位长公主确实是个好相处的，本来还以为她会端着架子，没成想对华莹还是比较友好的。
一旁的皇后就不这么想，她总觉得长公主是因为太后的原因，对自己也不亲近，却不知道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在这说端靖长公主一去便是许多年，哪还会记得当年那一两句话的情分，这种时候就是应该落落大方侃侃而谈，而不是想着办法拍马屁，可皇后若是知道这一点，也就不会继续这样说了：“长公主与蕴妃妹妹倒是一见如故，像是之前就认识一样，有如此缘分，也应该多亲近亲近。”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莫不是说长公主比其他这个皇嫂更亲近于其他的妃嫔，长公主显然是听出来了，似乎是没有料到自己这位皇嫂这般的小心眼，明明对此不满，可是面上的表情却装作一副贤惠大方真情实感的样子，说出来的话被她听到耳朵里一股子讽刺的意味，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的，反正端靖听了内心油然生出不适感：“皇嫂说的对，之前也一直听皇额娘夸奖蕴妃娘娘，本公主倒一直想和蕴妃娘娘结交。”
故意说完这些话，端靖长公主，内心又不由得感慨，怪不得自己的皇额娘不喜欢皇后，不就是一点小事情，就觉得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总觉得她是一个皇后，所有的人都需要捧着她，可惜这位长公主最不喜欢这样带着虚假面具，还要装作无所谓的人。
“那这次长公主可要多住几天，臣妾也会好生招待长公主，如果喜欢蕴妃妹妹，便可以多去景阳宫与她说说话，只不过蕴妃妹妹现在还有着身孕，可能照顾不周。”这话看似是皇后在展现自己大方的一面，实际上，不过是劝长公主，少去华莹那里，自己才是她真正的皇嫂。
“皇嫂都这么说了，那端靖自然不会推辞，有空了也会请蕴妃娘娘来慈宁宫，这样三人也能让皇额娘多热闹一些，皇额娘说是不是？”长公主这才真的是皮笑肉不笑，听出皇后的意思，也没有想顺着她的心思来，毕竟他可是皇上的妹妹，皇后身为六宫之主，不仅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小姑子，还把她往别人身上推，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太后到底也是了解长公主的，皇后现在羽翼丰满，太后不想让她和皇后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虽然太后看不上皇后，但她也不能要求自己的女儿和自己一样：“那改日也叫上你皇嫂和蕴妃一起搓牌九。”
“太后娘娘还喜欢玩这些东西，之前倒不知道。”秀妃笑着打趣，仿佛没有看出来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合。
“不过就是打发时间而已，秀妃也可以一同前来。”
“不用了，这几日六阿哥学会爬了，臣妾想一直陪着六阿哥，怕也是凑不出来时间陪着太后娘娘，不过，有皇后娘娘和蕴妃姐姐就够了，臣妾笨嘴拙舌的，怕陪不好太后娘娘。”
“这秀妃妹妹就谦虚了，虽然日日照看六阿哥，但是啊，这宫里头就属秀妃姐姐消息灵通呢，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见秀妃不忘记在太后和长公主面前留下一个慈母的形象，江妃如此说道。
大阿哥平白无故受了伤，摔了胳膊不说，还要被皇上疑心，没准还在怀疑是大阿哥是受了自己的指挥，此时这江妃的心里，可不就想找个人撒气，说到底也是自己心急，赶着大阿哥上去训马，不然或许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显然秀妃也抓住了这一点，她坦然一笑：“江妃娘娘也是有孩子的人，自然知道孩子的健康就是一等一的重要，不论是身体上的强健，还是心理上的成长，都应该如此，所以臣妾才要一直陪着六阿哥，只是江妃姐姐对于大阿哥的心思，是不是操之过急了？听说大哥现在的手还不能活动自如呢。”
这话就差指着江妃的鼻子说，就是因为江妃教导不善，逼着大阿哥在皇上面前争宠，所以才导致了现在这个状况，江妃自然不会容许人这样说自己和大阿哥，可这里是慈宁宫，就算是太后也听出来了秀妃的意思，但毕竟没有明着说，江妃也不敢在此造次，于是强压着心里的怒火道：“本宫既然帮皇上抚养了第一个成年的皇子，就自然也有自己的教子之术，或许秀妃不能理解，毕竟六阿哥的生母还是玟贵人。”
以为这样就能戳中她心口吗？秀妃在心里不屑，可不是所有人都和她有一样的心思：“生母养母的，只要对孩子好，那就是一个好额娘，皇上虽然不是太后娘娘亲生的，太后娘娘对待皇上的好，咱们也都看着，更不用说长公主也和皇上兄妹情深。”
一扯到皇上和太后身上，江妃果然也就不知道在说什么了，其实本来他就不应该提亲生还是抱养，这宫里头的孩子们，如果能在自己亲生额娘的膝下长大，就已经是福份了，就连皇后也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子：“秀妃妹妹说的对，只要能帮助皇上延绵子嗣，抚养皇子公主，就都是有福气的人。”
“没有孩子的也不要着急，这种事情自有天注定。”太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这样补充道：“皇上，现在正缺知心人，你们只要好好服侍皇上，就都是好的。”
这样的语气显然就是说给所有人听的，让她们在后宫之中安心侍奉皇上，不要总想着有的没的，皇后便带头起立微微屈膝说道：“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都坐下吧，哀家今日也不是过来教训你们的，时间不早了，哀家继续和长公主说话，你们便各回各宫吧，对了，凝贵人留下。”
其他人也多多少少知道凝贵人这一次帮了太后的大忙，只有华莹二人心里跟明镜一样，凝贵人绝对不是像太后所认为的那样，继续都为着太后考虑，不然也不会做出三番五次攀扯萱答应的事情，不管那件事是真是假，凝贵人贵人这么做的理由一定都是为了自己。
刚刚回到景阳宫不久，下人们又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却惋惜的消息。
“娘娘，永寿宫刚刚来报，说萱答应快不行了，娘娘可要去看看?”
“什么?”
华莹心头一震，立马道：“什么叫不行了？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这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永寿宫的萱答应今日吐了好大一口血，让太医来看了只说萱答应命数已尽，皇上好像也去过，看了一眼便走了，如今已然快不行了，也没有其他嫔妃愿意过去，永寿宫的银兰知道娘娘心善，便来询问娘娘了。”
第二百章 释然
华莹实在没有想到，狩猎之前还看着健健康康，只是精神状态不佳的人，突然就病危了，这不禁让她百感交集，这后宫真是吃人不吐骨头，萱答应那样美好的女子，也一点都不放过：“本宫要去看看她，立刻备轿。”
“娘娘您现在身怀六甲，那萱答应还不知得了什么病，您真的要去?”
“若是什么传染病，那些下人还能让皇上去吗？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华莹心思通透，心想没准萱答应还告诉了皇上什么内情：“本宫现在胎像稳固，能够送她一程，也算是尽了一同入宫的情分，不然就真成了铁石心肠的人。”
轻煦听了也不再劝阻：“娘娘不要着急，奴婢扶着您。”
一到永寿宫的偏殿，华莹率先看到一个熟人，就知道这种情况下，顺贵人也不会熟视无睹，眼睁睁的看着萱答应在自己身旁过世，让人没想到的是，静嫔也在，更是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华莹没有什么时间与她们寒暄，等看到了萱答应的样子，心头不由得一惊，萱答应本来能够魅惑众生的脸庞，已经变得憔悴不堪，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狐狸眼睛，更是没有神采，看到她们时，却淡然一笑，这一笑华莹又发现她的嘴唇都是干裂的，按理说这样的状态，她一定也能早早的发现不对劲，怎么就就一直拖到了现在才请太医呢?
“凌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若是有人害你……”这样的状态让华莹不能不往被暗害的那个方向想。
萱答应却艰难的摇摇头道：“不用查，没关系。”
“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天大的委屈，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人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静嫔也看出了萱答应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万般无奈道：“今日我们既然来了这里，就是想要帮你。”
“你们来之前应该也已经听说了，我这身子活不过明夜，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呢？”
萱答应说完这话时，顺贵人已经听不下去，转过身子，抹了抹眼角，却没有阻止她继续说：“你们肯来，就已经算是我郭尔佳凌萱的福分了，只可惜最初的时候没能与你们深交，若是还有来世……”
“别说这样的傻话了，之前虽然与你说话不多，但也都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如此的下场，实在不应该，如果你愿意对我们说事情的隐情，我们也会尽力帮你。”华莹这样说，其他二人也跟着如此说道。
“你是说，我被害一事。”萱答应凄美的笑着，像是回一起了从前种种，却又不能够再回到从前：“是谁害的我，自然显而易见，我以为，她算计我，害我从一宫主位跌倒谷底，就已经满意了，却没有想到，她为了以绝后患，能做到如此地步。”
“你是说，凝贵人还对你下此毒手?”华莹虽然知道凝贵人不是什么好人，但萱答应可是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了，怎么她心心念念的却是灭口，想来也是，这样的人，最是害怕事情败露：“你可有什么证据?”
“不用证据，也没有证据。”萱答应搭了一把顺贵人的手，总算是坐了起来，倚在床沿：“她好歹还记得我喜欢吃一碗冰糖燕窝羹，在我还是嫔位的时候，日日都要喝上一碗，一直到我成了答应，御膳房怎么会给我这种人继续送呢。”
从御膳房又开始每日给自己送燕窝时，萱答应就知道，自己又被人盯上了，除了凝贵人，她不知道还有谁想要致自己于死地，但凝贵人竟然敢这样，也是代表有恃无恐，或许她还算是了解，萱答应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完这些话，华莹内心感慨万千，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萱答应，或许这就是一个人不可改变的性格，顺贵人也是如此，数次想要开口，却只能望向华莹，静嫔还是在宫中多待了几年，一看就知道这种人是最劝不得的，说破了嘴皮子也不会听进你一句话：“既然你心中有数，我们也不好再劝，你比我们要更了解自己的身子，我们也希望你能够开心的度过这一程。”
既然太医都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碟，她们说话也不用影射暗示什么，当然，萱答应自己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没准在今夜，这一条生命就已然逝去了，萱答应依旧是那样笑着，让华莹的心里很不舒服，之前是觉得萱答应傻，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还为其付出了真心，然而人家却并没有把她的真心放在心上，不论是皇上还是凝贵人，可是现在华莹又不这么认为了，这人的一生做出怎样的选择，或许都没有错，想来萱答应也是可以理解的，不然也不会对凝贵人这样释然，既然萱答应就是这样一个人，她们这些人又有什么资格来说孰是孰非？
“虽然已经说过了，但我还是要说，非常感谢你们能在我临走的时候看我一眼，让我知道这后宫之中还是有二分真情在，也让我知道，不只是因为我天真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更是因为对方的不珍惜，所以我并没有错，我只是把我自己心中想做的都做了。”
“是，你的确没有错，谁都没有错。”华莹，叹息一声，坐在了萱答应的床边，握住了萱答应的手，仿佛这样可以给她带来一丝丝的慰籍，虽然事已至此，似乎做什么都是徒劳。
“而且皇上也知道我是真心待他，这就已经足够了，之前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我一直不能理解，也非常怨恨不满，为什么皇上对我就能够那样冷静自持，而我却因为一眼就陷入了他的眼神当中，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只要让他明白我的心意，就已经比后宫之中不少人强上几分了。”萱答应这句话确实能够戳后宫女人不少的心窝子，是啊，皇上能够知道她的真情实感，可是这后宫的女人数也数不清，又有几个能让皇上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对方的喜爱呢？而且就算是在最后时刻，萱答应也同样，不会说皇上是帝王，所以皇上不会喜欢她这样的话，因为在她的心里面，皇上和一个普通人无二，皇上没有真正爱上她，是她自己的原因，或者是她们天生就注定，不能真正意义上的相互吸引。
华莹不禁暗自感慨，这萱答应的为人相处之道，若她是一个男人，没准会对这样的人一见倾心，毕竟她这样真挚和热烈，拥有着满腔孤情和勇气，就算是从高高的山顶跌至崖底，也同样可以坦然接受，只要那个人能够记住她。
“还有一件事，我想要求你们。”不知不觉的，萱答应所有的话语都是自称我，而这句话更是多了几分郑重其事。
“你说便是，只要我们能帮得上忙。”静嫔也是被萱答应的一番话所彻底折服了，有的时候你并不需要与她拥有着同样的信念，但单单是几句话，就能够让人心生无限的感慨。
萱答应这才说出自己临终时唯一担心的一件事情：“银兰是打小跟着我的丫鬟，她虽然是有一年偶然从街上被人买回来的，因为长相不错，我额娘想要让她做我弟弟的侍妾，可是那时候我觉得她可爱极了，便求了额娘，让她做我的贴身丫头，若是当时我没有求额娘，她也就不会进宫与我一起受苦，受别人的冷眼，也许做一个高官子弟的侍妾，比做我的宫女舒坦多了，所以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银兰，我想求你们，等到银兰，二十五岁的时候，送她出宫，如果她不愿意嫁人，便给她方寸土地，让她有一个谋生的地方。”
其实说到银兰的时候，华莹就大概猜到了她想要说什么，这些奴婢的命运都是跟随着主子，银兰就是一个忠仆，萱答应敢爱敢恨，自然是不会想要亏待了她：“这点你放心，都是一些小事，只要银兰到了出宫的年纪，我自然会让人安排，先找一找与她合适的男子，然后再看她的心意来做决定。”
“如此甚好，得到你们这样的许诺，我也可以安心的去了。”
“先不要说这样的话了，你这样说，我这心里就跟扎了根刺一样，明明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被这宫里的人蹉跎成了这样。”顺贵人再也听不下去，便打断了她的话：“能活一日是一日，就是没有皇上，还有咱们姐妹几个。”
“顺贵人说的对，是我的错，总行了吧？”现在的萱答应像是多了一些生的气息，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脸色没有之前苍白了，但是有些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恐怕就是回光返照了，这萱答应，估计没有两日可活了。
“你还想做一些什么？我们陪着你。”
纵有千般万般的感慨，也只能凝聚成为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好像知道她们在想什么的萱答应摇了摇头：“你们能够过来，我就已经非常高兴了，不用觉得这最后的时刻不陪着我，就是对不起我，你们已经让我经历了这后宫之中最温暖的事情了。”
“不过就是陪你说了几句话，你可想去院子里走走，虽然现在天气渐渐变冷了，但是今日的云朵十分好看。”
“好吧，那就一起走几步，只是我这个身体恐怕不多时就得晕倒在你们的怀里了，还是随便瞅两眼就回来躺着吧，免得再给你们平添许多麻烦。”这样的萱答应俏皮可爱，和之前都不一样，谁的心中大概都是有这样的一面，率真可爱，执着而又勇敢。
第二百零一章 败露
她们并不知道，门口的银兰早已经泣不成声，尤其是听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主子最后的愿望就是让自己有一个好的出路，捂着自己的嘴，几乎瘫倒在地，却还是强撑着身体，跑到了一边宫女休息的地方，没有让华莹几人看见她的这副模样。
“皇上，永寿宫偏殿的萱答应，今日清晨殁了。”
李全汇报这件事的时候，皇上正在养心殿批折子，听到他说的话时，似乎早有预料，只微微点了点头：“那就册封永寿宫萱答应为——”
“为什么?”李全本来用心记着，随后就该去礼部拟制追封，却不听皇上的下文。
皇上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罢了，不用追封萱答应了，这是她临终之前唯一求朕的。”
本来以为萱答应会哭嚷着让自己重新翻案，不让自己死后还担着谋害皇嗣的罪名，毕竟皇上还是最萱答应的作风有几分信任，只是不想再牵扯更多的人，便定下了她的罪名，却没有想到萱答应最后求她的事情却是——
“嫔妾知道皇上从未对嫔妾动过真心，如果您也喜欢一个人，那么就会知道，看那个人喜不喜欢自己有多么的容易，只需要把自己对对方的喜欢带入即可。”
“……你想要说什么。”
“嫔妾希望皇上日后也可以得偿所愿，心上人便是眼前人，然后嫔妾想求皇上一个恩典，求皇上不要在死后追封嫔妾，因为嫔妾看出来了，死后才受到追封的人，大多是因为皇上觉得人死如烟灭，可是嫔妾不想要皇上认为嫔妾只是一个轻如鸿毛的妃嫔，嫔妾想要皇上记住，嫔妾是皇上的答应，既然皇上将嫔妾贬到如此地步，那么嫔妾也心甘情愿在这个位置上，只愿皇上不要再嫔妾死后再进行追封更改，嫔妾不想要也不需要那一点点身后殊荣。”
以萱答应的家族背景，不是放在平常皇上定会让她不要多想，可是面对这样的女子，皇上实在不能说出那样的话，而且萱答应被降为以来，从来没有让自己的母家为自己说过一句话，反而是递消息给家族，说自己不能为家族出力了，让他们另选其他旁支的女子再入宫。
“朕答应你，不会在你去后追封你。”思考了几秒，皇上最终还是答应了她这最后的愿望。
“多谢皇上，皇上，自第一眼起，嫔妾就觉得皇上是嫔妾心中那个梦寐以求的男子，希望皇上不要太早的忘记嫔妾，嫔妾是凌萱。”
回到现实中来，皇上让李全下去，顺了她的心愿，大概心里也是想和萱答应所说一样，眼前人是心上人。
慈宁宫，端靖长公主可以陪伴太后的时日不多，母女二人正争分夺秒的，与对方谈心，这是太后觉得长公主也应该见一见帮她们母女二人重逢的凝贵人，于是叫了凝贵人一起，三人一同在慈宁宫中说笑。
凝贵人心中深知自己今日为何会被太后叫到这里，不过是因为那不存在的恩情罢了，她现在心中想的是，要好好的把握住这次机会，或许能让端靖长公主帮自己在皇上面前说话，她的恩宠便可以更上一层楼，萱答应没了，她也只是愣神了一瞬，便恢复如常。
“长公主远嫁他乡，实在不易，太后娘娘经常为了长公主祈福。”
“皇额娘对本公主的好，本公主自然是一一记得。”虽然之前听自己的皇额娘说这就是向皇上提起，让她们母女二人见面的人，但是这人怎么看怎么别扭，小心谨慎，缩头缩脑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敢在皇上面前提起此事的人，关于蒙古的事情，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给皇帝出主意的。
“是，长公主和太后娘娘自然是母女情深，嫔妾也是惦念着这一点，所以才想着报答太后娘娘的提携之恩。”凝贵人好像是察觉到了长公主的不信任，故意这样提到。
既然是帮了自己的人，长公主自然也不能再对她尖酸刻薄，缓和了语气说道：“你这样做，皇额娘当然也会记着你的好，以后就不仅仅是提携之恩，凝贵人还要记得知遇之恩。”
“长公主说的是。”就算是能说出花来，那也改变不了凝贵人出身不高，眼界还是会短浅的状况。
“凝贵人这肚子里的孩子也快足月了，产婆可都准备好了，太医不是说这孩子身体孱弱，一定要好生准备。”
“太后娘娘放心，嫔妾都已经准备好了，而且有太后娘娘照顾，这个孩子自然也是福大命大的。”
凝贵人的肚子高高隆起，看起来确实是像要生了的样子，长公主虽然很久以前就已经嫁人了，但是膝下的孩子还是只有一个儿子，并且也不打算再生育，这一点让许多人都不解，可能是大多人都盼望着儿女双全：“那凝贵人便好好养着，这生孩子的事情……”
长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凝贵人却觉得事情有一些不对，自己的肚子突然之间疼痛难忍，让她由不得轻呼一声：“啊！”
一看这样的架势，两个都生产过的女人就知道这凝贵人估计是要发作了，怪不得说是孱弱，算算时间，应该是还未足月，便要生产了：“来人，快准备轿撵，把凝贵人送回自己的宫中生产，再去通知太医院，让他们做事利索些。”
既然还没有正式生产，太后自然不会让凝贵人留在自己的宫里产子，毕竟血腥味重，佳琪动作也麻利，让人立刻用太后的轿撵把凝贵人送过去了，而后太后和长公主又一同去了凝贵人宫中等待消息，还让人通知了皇上。
皇上应了一声，打算忙完手上的事情便过去，他子嗣不多，妃嫔生产大多也是过去瞧瞧的，女子生产就像是过鬼门关，皇上也是知道的。
“儿臣这话音还未落，她便发作了，真是不该说，不然这会儿该和皇额娘在院子里喝茶了。”长公主像是觉得有些麻烦一样，如此说道。
“女子生产哪有什么准头，咱们等一等便好。”太后笑着安慰端靖长公主，她的性子还是这样急切，虽然这样说着，但那时着急的神色不似作假，还是一个面冷心善的人。
华莹得到消息时，凝贵人已经开始生产了，她本来不想去，但轻煦说皇上和太后以及长公主都会到场，自己不去，总会落人口舌，没准还会让太后和长公主认为她心眼小，便只能赶过去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太后请安，长公主安。”
“免礼吧。”华莹同样是挺着大肚子，不过一个月，也就要到生产的日子了，所以皇上格外担心，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直到她站起身，然后才继续说道：“蕴妃也生产在即，还是多顾着自己。”
“回皇上的话，太医说要多走动走动，生产的时候才能够轻松呢。”华莹知道皇上是关心自己才这么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肉麻的话。
太后点头道：“的确如此，皇帝不了解女人生产之事，这怀孕的时候不能成天憋在宫里，皇帝有空了也应该陪着蕴妃一起散步。”
“儿子受教了，皇额娘看来也着实对蕴妃好，处处为蕴妃考虑，怪不得蕴妃也知道回报皇额娘。”
“蕴妃本来就是个懂事的，一有空就会来陪着哀家，还会给哀家做做按摩。”
“皇额娘只知道这些，是还没听说，这次让皇妹来宫中，也是蕴妃的杰作吧?”皇上想起之前华莹所说，不用着急告诉太后，现在既然提起了，还是觉得告知太后为好，别让华莹的苦心与孝心白费了，却不知道太后早已经误会了凝贵人才是那个给皇上出主意的人。
果然太后一愣，与一旁的端靖长公主对视一眼，然后问道：“是蕴妃让端靖回宫多住几日的?”
“不仅仅是回宫居住，最开始说的邀请蒙古亲王和皇妹来木兰围场，也是蕴妃所提，朕起初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说蕴妃对皇额娘十分用心，总是想着皇额娘，对皇妹的事情也是一直在出着主意。”
皇帝说完，却发现她们二人的眼神不对劲，不只是她们二人，还有秀妃与其他妃嫔，华莹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暗道这一次可刺激了，在场的人大多认为此事是凝贵人所为，却没有想到，是凝贵人包揽了别人的功劳：“这些小事情何足挂齿，皇上就别说出来了，臣妾都不好意思了。”
还是为了给太后留面子，华莹装模作样的劝阻皇帝继续说下去：“今日的主角可是产房里的凝贵人，皇上莫要把注意力都放在臣妾身上。”
虽然这话有些容易引起嫉妒，可现在其他妃嫔的心里大多是为凝贵人幸灾乐祸，等着看戏呢，因为太后曾经与秀妃提起，秀妃又告诉了其他人凝贵人在太后面前立了功，此时场面别提多尴尬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儿臣一见到蕴妃也觉得亲切。”端靖长公主率先反应过来，用脚趾头猜一猜也能推理出大概，无非就是凝贵人觉得自己是太后举荐的，揽了别人的功劳，却没有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可是太后既然已经把话说出去了，现在说凝贵人就是个骗子，也会让太后丢脸，让别人觉得太后轻易听信于人，其他妃嫔也聪明，最多是背后嚼舌根，不会当众提起，于是端靖长公主就假装自己今日刚刚知道这件事，如此说道。
“若真是一见如故，也是臣妾的荣幸。”理解了端靖长公主的意思，华莹也自然不会刻意提起，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算是她不说，太后与长公主也会自觉亏欠自己，至于凝贵人的下场，华莹也就不过多揣测了，反正不会太好是一定的。
“一若，前几日哀家不是又得了一件雪狐裘，记得上次给蕴妃狐裘大氅已经是几年前了，也该换新的了，回去便把那件送到景阳宫吧。”
第二百零二章 碎嘴
太后自然知道以华莹的心眼，肯定早就才想到了什么，现在她这样懂事，没有在众人面前给自己难堪，太后也不介意与她更加亲近，总比某些虚伪至极的人好。
皇帝并不知道自己的话让满宫人看了凝贵人的笑话，只看得出来自己的皇额娘喜欢华莹，心下也觉得欣慰。
“皇上，凝贵人这一生产，臣妾也想起来了，之前禄郡王福晋生下了皇上的第一个皇孙，现在还没有取名字呢，皇上可要为皇孙取名呢?”
云裳生下孩子也有几个月了，皇上当时是龙颜大悦，给了好些封赏，不久前大阿哥策马失事，江妃还是担心大阿哥被皇上忽视，于是在此时提起皇孙一事。
皇上对于子嗣一事十分敏感，江妃现在提起，也不好再推辞：“皇孙的字辈为乾，第一个皇孙也应该取一个吉祥的名字，就叫乾朝，寓意朝阳初升，完事和美，如何。”
“只要是皇上取的自然都是好的，这也是给禄郡王的恩典。”
“胤添的伤可养好了吗?”皇上到底还是关心这个长子，虽然一切还未查清楚，但还是怕大阿哥有个三长两短的。
“基本好了，只是还要每日敷药，那件事情还是胤添不对，没有那本事，还想要在他皇阿玛面前显露一手。”江妃一边说着，一边试探性的的看向皇帝，生怕之前的事情在皇帝心中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影响他的仕途。
皇上就算是真的怀疑禄郡王，也不会显露出来，他只是淡淡的道：“无妨，朕也曾经是皇子，以也会想要在父皇面前展现自己。”
“胤添哪能和皇上相提并论，皇上才是真正的凤子龙孙。”
说到这里，这个话题也就告一段落了，众人大多安安静静的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动静，凝贵人似乎很是虚弱。
“生了生了，是个公主。”听到里面产婆的呼喊声，皇后的心算是放下了，皇上的表情看不出息怒，但其实心中也是高兴的，自己女儿不多，现在又有中宫嫡子，这一胎是男是女都无所谓。
产婆抱着裹着小褥子的五公主出来，五公主哭声微弱，看起来是有些胎中不足，果然就听太医这样说道：“皇上，凝贵人胎中不稳，胎儿孱弱，恐怕是天生就要带有弱症。”
皇上又有些泄气，虽然这几年多了几个孩子，可是三阿哥四阿哥都是身体虚弱先天不足的，如今这五公主看起来，不比三阿哥四阿哥好到哪里去：“可有医治之法?”
“只能好好养着，不然也极容易感染病症，然后导致胎中弱症加重。”
“既然如此，便好生养着，你们太医院都尽职尽责，不论是哪位阿哥公主，若是生病，一定要第一时间救治。”有了二阿哥这个嫡子逝去的经历，皇帝不会允许他们太医院因为哪个皇子公主不受宠就怠慢谁，他知道这些孩子都脆弱的很，稍有不慎就会出大事。
“微臣遵旨，定会告知太医院上上下下，皇上放心，五公主先天虚弱，微臣会日日来给五公主号脉。”
“朕也会给太医院多拨一些经费，不会亏待你们。凝贵人生子有功，就按之前所说，晋升为凝嫔，择吉日册封，便为翊坤宫主位吧。”
之前百般算计出了咸福宫，现在又成了翊坤宫主位，真是好手段。
太后的面色不佳，也难怪，之前以为是凝嫔帮着她见到了自家女儿，还特地对皇帝说等着凝贵人生下孩子就晋升为凝嫔，结果确实一场乌龙，可皇帝还不知道，太后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阻止凝贵人封嫔，说清楚来龙去脉，就算是有不少人知道，但也不能自己打自己脸。
端靖长公主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她握着太后的手，也觉得白给了那凝嫔一个上好的恩典，心中对凝嫔愈发不喜，虽然不能影响自己的皇兄晋封她，但好在也可以表明自己的态度：“凝贵人家室不高，也能够被册封为嫔，皇妹记得先皇在世时，有不少妃嫔生了皇子也得不到晋封，还是皇兄仁善。”
皇上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看起来还很喜欢凝贵人的长公主怎么现在就变了脸色：“朕子嗣少，册封个嫔位也不为过。”
“皇妹明白，是皇妹口不择言了。”
“皇妹远嫁蒙古多年，不用如此拘束，想做什么也和朕提。”对于这个妹妹，皇帝小时候也有很深的印象与兄妹情，虽不是一母同胞，但之间的情义也已经胜过许多亲兄弟了。
“多谢皇兄，那皇妹便先和皇额娘回慈宁宫了。”孩子也生完了，便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更是因为刚刚的事情生了一肚子的气，她可不想再待着了。
凝贵人后来清醒知道自己生了个女儿之后更是气馁和不平，本来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肚子里是个儿子，可却是一个女儿，这对她的未来几乎没有什么帮助，但好在皇上按照先前的承诺给自己封嫔了，只是她还不知道自己欺骗太后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
佳琪多番欲言又止，想要告诉凝贵人也就是凝嫔的她，只是看她沉浸在自己幻想未来的思想中，没有打断，觉得出了月子之后再告诉她为好，免得一着急伤了身体，女子在月子的时候一定要稳定心态，不然很容易就会落下病根，这点道理佳琪还是懂的。
凝贵人坐月子的时候，华莹这边可是快要到产期了，每日除了出去走一走，就在宫中绣小衣裳，怀胤泽的时候她的绣工还没有十分出色，总觉得亏待了胤泽，就连带着也想给胤泽绣一件里衣，她为了皇上可是下了好些功夫，现在的绣工不说出神入化，也起码比得上一些技术不错的绣娘。
“姐姐，你快教教我，我这里绣的总不好看，我还想在姐姐生产之前给姐姐肚子里的孩子绣一个小肚兜呢。”顺贵人那叫一个火急火燎，只是因为自己手上的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件衣服，反而像一块奇形怪状的布。
“早就说了，就你那点子手艺，还是别揽这样的瓷器活了。”今日静嫔陪着四阿哥，喻贵人倒是来了。
听静嫔那日说，喻贵人本来也是想去看已经去了的萱答应，可是喻贵人又是对萱答应那样的人生气又是心疼，便让静嫔一个人去瞧了，喻贵人总也是这样，口是心非的家伙。
“喻贵人你少嘲笑别人，看看你上回，想给自己绣一个香包，结果秀成了一个四不像，这事情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顺贵人不甘示弱，直接和她拌起了嘴，让华莹觉得自己是在和两个小孩子在一块儿呢。
“所以我这次才没有继续绣，这叫有自知之明，你懂什么。”喻贵人干脆把手上的东西扔在一边：“等蕴妃姐姐生产之后，我就直接给孩子带一些金元宝来。”
“看你有几个银子了不得的。”喻贵人的阿玛虽然是在官场为官的，但她的额娘却是一方富商的大女儿，所以在宫中虽然宠爱没多少，但绝对不会像其他不得宠的妃子一样拮据着生活，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总是不假。
“人家就是了不起，茗儿你可别与她争了。”
“可不敢当，说起来还是蕴妃姐姐家里银子多，不过蕴妃姐姐，上次凝贵人顶替了您功劳的事情，大家都人尽皆知了，还是你脾气好，要是这件事情发生在嫔妾身上，估计嫔妾早就揪着凝贵人的头发教训她了。”喻贵人凑过去说着，虽然凝贵人现在还没有出月子，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议论她的，但是她还是从伺候自己的宫女眼中和行动中察觉到了不对劲，却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
华莹狡黠一笑，缓声说道：“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要是本宫真的有你那样的火爆脾气，估计着太后和端靖长公主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这样一来，虽然本宫吃了一些小亏，却获得了太后的肯定，喻贵人你也是，在宫里能忍则忍，实在忍不了，也要找着机会动手，可别又让太后觉得你是一个爱惹事的人。”
不管一个人的性格是如何，既然进了宫，也就应该顺从着上位者的心理，不然只是自己找没趣，可若是对方有错在先，也可以尽力争取自己的好处，这就是华莹所想，也不知道喻贵人能不能听进去。
“知道姐姐是照顾着嫔妾，可是您也知道嫔妾这个性子，有时候就和火爆的辣椒一样，总也忍不住，那些宫女也劝不了嫔妾。”喻贵人宫中的宫女虽然平时活计轻松，但也总为了自家小主这个性格发愁：“不过嫔妾这段日子已经尽力在改正了，蕴妃姐姐和静嫔姐姐也提点着嫔妾，嫔妾还算是幸运。”
“怎么只有姐姐和静嫔提醒你了?我呢?”顺贵人插的这一嘴又惹得喻贵人斜着眼睛瞪了她一眼，眼看着一场拌嘴又要爆发了，华莹淡笑不语。
兰栀进来的时候，给华莹使了一个眼色，华莹点点头道：“直接说吧，这里都不是外人。”
“奴婢这几日总算是知道哪个嬷嬷那样碎嘴了，就是秋实姑姑找的田嬷嬷，干活利索，就是爱说几句嘴，估计是秋实姑姑没看出来她碎嘴，所以就被分到了景阳宫，奴婢之前还听到她又和五阿哥说什么皇后才是五阿哥真正的额娘，要讨好皇后娘娘什么的。”
第二百零三章 风气
“什么?姐姐这里还有说这样话的人吗?”顺贵人一听那还得了，要是五阿哥听了那些奴婢的话，可不是要不向着自己的额娘了吗?
喻贵人看着倒是很有经验，虽然她可以和下人打成一片，却不会让那些吃里扒外的人过的舒服：“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样胳膊肘向外拐的奴婢多了去了，没准找了她过来，还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呢。”
“喻贵人这样子，像是很有御下之术，不知有什么指点?”
“姐姐可算是问对人了，你把耳朵凑过来，嫔妾单独告诉你，不让那个顺贵人听，省得占嫔妾便宜。”
在顺贵人气鼓鼓的眼神之下，华莹将喻贵人的点子仔仔细细听了一遍，也觉得是个好法子，便让人叫了那个田嬷嬷过来。
田嬷嬷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情，战战兢兢的过来了，却没有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两个小主，一时间心情忐忑，跪地叩首道：“老奴给蕴主儿请安，给顺贵人喻贵人两位小主请安。”
“田嬷嬷来了，快起来。”
华莹甚至亲自起身想要将她扶起来，可她不敢当，便赶紧反过来扶住了大着肚子的华莹，也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蕴主儿可别折煞老奴婢了，怎么能亲自扶老奴，有什么事情，您让几位姑娘跟老奴提一句便可。”
“田嬷嬷，本宫今日既然当着这二位其他小主的面把你请过来了，就是十分信任你和看中你，你可明白?”
在顺贵人不解的眼神中，华莹继续忽悠着田嬷嬷，眼见着田嬷嬷的目光逐渐泛起光芒，还以为是自己做的活不错，又是皇上推荐的，华莹此番作为一定是想重用自己，觉得自己这回一定是能得到不少好处了，这倒是其次，那些其他的下人们没准也会因此更加尊敬自己，田嬷嬷这样的人，最看重的就是面子，在宫里混了大半个人生，若是不被一个主子看重，总也觉得会丢人的。
“老奴明白娘娘的意思，不知道娘娘今日叫老奴过来，究竟是要嘱咐什么?”
“也没有什么可以嘱咐的，只不过就是听说了一些对你不好的事情，特地叫你来问一问，顺贵人与喻贵人都是自己人，本宫也就不避嫌直接问了。”
“娘娘请问。”
“你是不是有一个儿子?”
田嬷嬷似乎没有想到事情和自己的宝贝儿子有关系，一时间脑袋发懵，更是多了几分谨慎，毕竟是在宫里混迹久了，也经常会听人家说哪个主子利用奴才们宫外的家人威胁奴才做伤天害理事情的故事，吞吞吐吐说道：“……老奴确实是有一个儿子，但是他不住在京城……”
华莹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是个把自己儿子当天的人，摆摆手说道：“你别多想，本宫的性格你还不知道，不会让你做什么事情，只是本宫听说了关于你儿子的一件事情……”
“什么?娘娘怎么会听说老奴儿子的事情?”田嬷嬷有些不信，觉得华莹这样身居高位的人怎么会关心她们这些下人的事情。
“倒不是本宫找人调查，而是本宫这景阳宫人多眼杂的，好些个下人都喜欢说一些闲情八卦，这也是兰栀听来的，当个笑话讲给本宫，本宫却觉得这不能当玩笑听。”
“娘娘说的这样严重，究竟是什么事?”听到有人喜欢讲八卦的时候，田嬷嬷内心深处有些心虚，毕竟自己好像就是这宫里最喜欢讲别人闲话的人，就连五阿哥也没有放过。
华莹佯装心情沉重的说道：“还不是说你那个儿子得了你的钱财，去外面买醉，有次和别人起了口角，偶然对人家下了手，差点打死人，有没有这样一回事?”
“啊?”田嬷嬷闻言那叫一个大惊失色：“怎么会呢，老奴的儿子虽然没什么出息，但也是为人正派的，用宫里娘娘们的话说，也算是个安分守己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呢，娘娘是听谁说的这样荒谬的话?”
“听谁说的，这倒要问问兰栀去了，本宫记得，好像是一个姓李的，还是姓张的嬷嬷，田嬷嬷也知道，这景阳宫因为又要添一个孩子，人手多，大多也是旧人，想要说什么，也就那几个人。”
此时田嬷嬷心里无非就是在猜测究竟是谁背后捅自己刀子，却也不想想，若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不说人家的坏话闲事，挑起这样的风气，谁会好端端的揪着她不放呢?
“本宫也觉得你是个好的，所以才叫你来问问，但是你得知道，这皇宫里头规矩多，五阿哥就是皇上看重的阿哥，就算你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嬷嬷，也不能出什么差错，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那样丢的是咱们景阳宫的脸，若真是传出去了，本宫也保不住你。”
华莹久久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也不止是你，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景阳宫是怎么了，总是出些宫女太监不检点的事情，若在这样下去，恐怕咱们宫中的人就要大换血了。”
“……娘娘，这宫里的奴才们没事总也爱说些闲话的，都不能当真，娘娘怎么这样上心呢?”田嬷嬷自然不会对华莹说好像是自己挑起来的事端，只是再次小心翼翼的问道：“尤其是老奴儿子的事情，绝对是他们胡诌。”
“田嬷嬷，你好歹也是在宫里这么多年了，怎么连这些利害关系都不懂，这可是后宫，若是被有心人抓住把柄，说蕴妃娘娘纵容景阳宫的奴才，在民间作威作福，皇上或者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可不是你们这些普通奴才担待的起的，还得让蕴妃娘娘担着责任，这样的事情，您不会不懂吧?”喻贵人看火候差不多了，及时补充道。
“那这可怎么办，娘娘，老奴上有老下有小，都靠老奴在宫里挣着几两银子供养着，可不能因为这样荒谬的事情让老奴丢了宫里的活计呀。”不然别人得怎么看她，之前还耀武扬威的说自己是在后宫之中最得宠的娘娘身边办事，这没过几天，若是被赶出去了，她这张老脸也没法留着了：“蕴妃娘娘最是宅心仁厚，您就帮忙想想办法，不让那些人嚼舌根子不就成了。”
说了你也得听啊，之前好生的让轻煦去提点你，你油盐不进，可不就要这样说，现在才知道怕了，华莹这样想着，也觉得喻贵人所说不错，这些奴才有时候就是欠管教，却要找对了方法和时机，不然你没准还会倒打你一耙，尤其是这样的老嬷嬷，本事大的很：“办法倒也不是没有，这也是本宫今日叫你来的第二件事情，既然你儿子的事情为假，就代表有人在咱们宫里管不住嘴，本宫就想着田嬷嬷资历深厚，可以担当得起管理景阳宫这些大嘴巴的人的责任，你觉得呢?”
让自己这样一个爱说闲话的人管别人可真是难如登天，田嬷嬷自然是不愿意，她还想着照顾好五阿哥有事没事就去享清闲福呢：“这……蕴妃娘娘，老奴从来没有管过别人，恐怕会辜负了娘娘的信任。”
“这样啊……”华莹看着很是苦恼与纠结：“既然如此，那可能就要委屈田嬷嬷了，毕竟这事情万一让其他宫的娘娘得知了，虽然是假的，也有可能让本宫受人发难，你也知道本宫虽然身为妃位协理六宫，可是更要做一个表率，要严于律己，你们是本宫身边的人，更是不能做有违宫规的事情，所以……田嬷嬷，不然你就暂时出宫回自己老家吧，本宫会给你一笔银子，若是日后有机会，你不妨再回来。”
喻贵人是懂得这些人的心思的，田嬷嬷这样虚伪又爱财爱面的人，肯定是不会同意自己出宫的，虽然能够得到一笔钱，可是这一笔钱和每日的月例银子，尤其是华莹皇上平日里的赏赐比起啦简直是不值一提，一顿饱害人顿顿饱，田嬷嬷那是分的清清楚楚：“蕴妃娘娘，老奴愿意为了蕴妃娘娘尝试一次，还请蕴妃娘娘给老奴这一次机会，不要让老奴回老家过日子，老奴赴汤蹈火，也会为娘娘办事。”
“真的?既然你愿意，那就是极好的。”华莹那叫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好像真的是解决了自己的心头事情一般：“本宫要教你一些东西，你既然替本宫制止她们有事没事就胡乱搬弄是非的毛病，首先就要自己管住自己，本宫也知道你们这些奴才不容易，有时候就喜欢说两句嘴，所以本宫特地给了咱们景阳宫一个恩典，准许你们在做完自己的手头工作之后，去小厨房领一份自己喜欢吃的点心，一起说说话休息休息，就不要总做出那些找人小尾巴的事情了。”
华莹的这一份恩典可不少，虽然宫里面给的银子多，但是活也同样多，除非是宫里主子的贴身宫女，可就算是贴身宫女，也有可能陪着主子的命运同生死共存亡，他们这些打杂照顾五阿哥的下人们有这样的待遇，恐怕也是宫里的头一份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田嬷嬷想华莹这里真是一个极好的地方，更不能走了：“蕴妃娘娘这是在世活佛啊，娘娘放心，只要有老奴在，那帮妮子太监们就别想说宫里小主阿哥们或者是其他闲话，老奴也会先管好自己的嘴，不让娘娘失望。”
“如此甚好，既然本宫给了你这个权利，你也可以把那些不听话的人报到本宫这里来，让本宫亲自见一见，不过本宫觉得，以嬷嬷的功力，他们也大多会听嬷嬷的话。”擒贼先擒王，这田嬷嬷虽然不是景阳宫的王，却是这景阳宫起带头作用的人，不然赶走了一个田嬷嬷，还有李嬷嬷赵嬷嬷，主要还是得肃清整个宫的风气，喊打喊杀显得就太没意思了，喻贵人酒出了个这样好的主意给华莹，华莹也是欣然接受。
第二百零四章 尴尬
田嬷嬷兴高采烈的领了旨意回去了，现在心中只想着自己的地位又提升了不少，对于管好自己的嘴，她觉得怎么也就是不说话，这还不简单，结果听说后来因为这事情，自己有时候还打自己的嘴巴子呢，就是因为没事便想给五阿哥或者其他的人说些后宫的所见所闻，当然，这也是后话。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年节很快就到了，这么一看竟然也是立春的时候了，凝贵人也出了月子，一同来给皇后请安，皇后今日一身雍容华贵的金黄色旗装，上面的绣花都是金线的，平日里她虽然喜爱倡导节俭，但到了每年该争奇斗艳的时候，还是会盛装打扮，平日里不穿戴，只不过是收着罢了：“各位妹妹免礼吧，今年冬天虽然积雪不厚，但也是还有些春寒，都注意保暖，别感染风寒。”
“皇后娘娘为嫔妾们劳心劳力的，也是应该注意身体，别操劳过度。”杜常在向来是第一时间拍皇后马屁的，这也没什么，本来人家就选择跟着皇后一队，可是这斐贵人华莹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明明感觉是皇后那边的，但总觉着有什么阴谋似的。
“为后宫姐妹做事，没有什么劳心劳累，都是本宫应该做的。”皇后端庄大方的道：“蕴妃马上就要生产了吧，现在身体如何?”
“太医说胎儿健康，臣妾也就放心了，皇后娘娘还惦记着，也是臣妾的福分。”华莹同样是落落大方的道，可是心里明白，越是快要生产，就越不能掉以轻心，这些女人的手段多的是，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出事。
“那就好，皇上一直盼望着你这一胎，本宫同样也是，希望这是个健康的皇子，以后就可以和五阿哥一样，一同给皇上分忧。”皇后说的话让其他妃子不禁看了看华莹的肚子，这一胎据说是女儿人尽皆知，可是上一次不也有人说蕴妃肚子里是个女娃娃，结果生出来是个男孩子，若这次还是男孩，可就要成为后宫之中唯一的一个有两个男孩的妃嫔了，就算不是中宫之主，总也会有很大的威胁。
江妃这段时间倒是清清冷冷的，也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只有皇后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才看了一眼华莹：“蕴妃妹妹一直说这肚子里是个女胎，皇后娘娘还是不要说这是个男孩了，免得惹蕴妃妹妹不高兴。”
“江妃姐姐何出此言，是男是女皇后娘娘都是当做自己孩子一样看待的，臣妾也是一样，怎么会生皇后娘娘的气呢。”华莹面带微笑，不动声色的反驳了江妃，江妃这是为自己儿子的事情发愁还有心情找别人的事情，心态倒是不错。
“是，那是姐姐我说错了，妹妹就好生养着，别多想。”江妃不再与华莹争辩，也不知想些什么。
湘贵人看凝嫔的位置挪到了自己前头，心中不爽，率先想要为难一下凝嫔：“哎呦，凝贵人也来啦，不对，现在是凝嫔娘娘了，不知道凝嫔娘娘身体养的如何了?五公主不是先天虚弱，可还好?”
“五公主的确是身子虚了一些，但是太医院的人们都上心，最近倒还好，难为湘贵人还惦记着五公主。”皇上没有给五公主起名字，只是满月的时候让礼部选了几个字送过来，都是差不多的寓意，凝贵人便选了一个佳字，起名温佳，不过五公主的确是过于体弱多病了一些，这一个月没少折腾她，她这个月子做的都觉得身子不爽，尤其是心中觉得这是一个女儿，不如一个阿哥来的实在，又徒增烦躁，估计这也是为什么佳琪没有敢告诉凝贵人真相的原因，也是在乎她的身子。
“当然要挂念着五公主了，毕竟五公主有凝嫔娘娘这样的好额娘，嫔妾也想看看五公主长大之后有怎样的风采呢，是不是也和凝嫔娘娘一样，精明到不行。”湘贵人看她这副样子，知道她还没听说自己抢功劳的事情在宫里已经是人尽皆知了，更加讽刺的说道。
“湘贵人这话说的本宫就不明白你是在夸本宫还是在讥讽本宫了，本宫与湘贵人无冤无仇的，为何要这样说话带刺?”凝嫔皱着眉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丢了大人。
“是啊，凝嫔娘娘与嫔妾无冤无仇，按理说这话也应该是蕴妃娘娘来说才是。”
湘贵人这句话让凝嫔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看向华莹，华莹却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没有给她一个眼神，本想着让皇上给凝嫔一个惊喜，没想到湘贵人这样忍不住，提起了这个话茬。
“敢问蕴妃娘娘，臣妾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简直是个笑话。”静嫔看她装模作样卖傻充愣的：“凝嫔还真的把长公主和太后的事情当成自己所为了?这明明就是蕴妃娘娘和皇上提起的事情，臣妾倒看不明白，太后娘娘怎么会误会凝嫔才是那个帮了太后的人呢?估计是凝嫔自己与太后娘娘这样讲的，太后娘娘才误会了吧。”
凝嫔一下子脸色煞白，她们怎么会知道，而且她们知道了，那就更代表着太后娘娘和长公主也弄清楚了事情真相，那她该怎么面对太后和长公主?还不死心的，凝嫔佯装冷静道：“……原来此事是蕴妃娘娘孝敬太后的，臣妾现在才清楚，让太后娘娘误会了，四臣妾的不是，在这里给娘娘道个歉。”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凝嫔不用来与本宫解释，还是想一想过两日该怎么和太后娘娘说吧，太后娘娘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和长公主见面，把你当做了恩人，估计也给了你不少好处，你可要尽数还回去。”华莹似笑非笑，事情的关键可不在于自己，而在于太后。
“蕴妃姐姐说的是，之后臣妾定然会和太后与长公主解释清楚。”凝嫔何尝不知这一次是贪小便宜却不小心吃了大亏，自己在太后那里的印象一定会一落千丈，她还不知道该如何补救，只是苍白着脸色，在思考对策。
待到众人都走了以后，新玉在皇后的耳朵根悄悄说道：“娘娘，那个田嬷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就油盐不进了，不止她不听那些奴婢故意传过去的闲言碎语了，就连其他的嬷嬷们也一起跟着，避之如洪水猛兽，娘娘觉得是为什么?”
“为什么?还能有什么为什么，那个蕴妃聪明的很，说不准就是查出什么了，真是个精明到底的女人，不过本宫也不会怕了她。”今日华莹的奉承话皇后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皇后没想到的是华莹倒真没有往那边想，只以为是田嬷嬷自己的问题，竟然也是皇后指挥新玉所为，其实也没有什么难事，田嬷嬷本来就是耳根子软的人，听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被华莹吓唬的狠了，就一下子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新玉自然也能察觉到。
“没有想到就连这样旁敲侧击的方式蕴妃都能够发现并且破解，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那下一步娘娘想怎么做?”
“既然这法子没用，便不用费尽心机去做了，本宫就看一看，蕴妃这肚子里能爬出来个什么东西，这回本宫长记性了，让太医去打听了，说基本确定是个女孩。”虽然是男女双全，那也比两个男孩来的好，皇后这样安慰自己，去接受这样一个现实。
“娘娘说的是，上次是奴婢不好，一时失察，让蕴妃生下了五阿哥。”新玉视铲除皇后的异己为己任，就差咬牙切齿了。
皇后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没有多说什么，而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虽然分出去了不少权力给其他妃嫔，但大多都是她亲力亲为，这几天熬下来，精神倒是耗费了不少：“去给本宫端一碗安神汤过来，这几日实在是让人心力憔悴，还要防范着那些个狐媚子。”
皇上因为忙着政务，这些天也没有如何进后宫，就算是来了后宫，也大多是看看蕴妃和孩子，几乎没有其他人的事情，皇后也就当做是因为上一次让皇上怕了，等华莹生下来孩子便没事了，可后来的事实证明她那叫一个大错特错。
华莹帮了太后的忙又何尝不是把她这个皇后的风头抢了，起码皇后是这么认为的，应该是自己这个正经的儿媳妇帮太后的忙，而不是那个蕴妃，只可惜她自己没有这样做，就怨不得别人上心。
“今日感觉如何?”皇上下了早朝便来了景阳宫，华莹临产，皇上心中也跟着紧张，也是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心情了。
华莹也习惯了皇上对自己的好，本来打算帮皇上亲手泡一杯清茶，还是被拦下了：“皇上，臣妾身体健康的很，没有那么娇气，不过就是给皇上泡一杯茶也不让，之前说给皇上做些吃食，皇上还专门让李全过来阻止臣妾，皇上是何居心?”
“莹儿又开始搬弄是非了，朕对你的好，你总是当做在害你，这可不行。”
“那皇上就再对臣妾好一些，臣妾估计就能理解皇上的意思了。”二人说说笑笑着，还好五阿哥不懂事，不然一定也要被这一幕酸到了牙。
正说着，轻煦进屋内一脸歉意道：“打扰皇上与娘娘了，只是娘娘现在该喝安胎药了，若是错过了时辰，怕是不好。”
“端上来吧。”皇上大手一挥，接过药碗，看着有喂华莹的架势，轻煦便打算退下不打扰他们二人，只是拿银针试过毒之后，才俯身退下。
“皇上对臣妾真好。”华莹喝下最后一口苦涩的汤药，由着皇上喂下一颗蜜糖道：“不过皇上，要给咱们的女儿起一个什么名字呢。”
“公主的字辈为温，莹儿想起个什么名?”皇上反问华莹道。
“臣妾经常想着这个问题，思来想去，也觉得想不出来绝佳的名字。”
第二百零五章 名字
“莹儿不是很有文采，怎么到这时候，却显露不出来了，朕倒是有一个名字，你要不要听?”皇上宠溺的眼神看着华莹，就像是眼睛中有一汪温柔的水，让人容易沉溺其中，遇见华莹也算是棋逢对手，平分秋色，这样后宫之中的爱情游戏，也算是足够惊险与刺激。
“皇上说来听听，一定要既朗朗上口，又要有皇家公主风范的。”华莹也期盼着自己的女儿能够是个可爱可敬的公主。
“当时胤泽还未起名的时候，也没见你这般，要是让胤泽知道，估计要说你偏心了。”
皇上又沉思片刻道：“她是朕和你的结晶，朕当时给公主的字辈选择温字，便是希望朕的女儿都可以温婉知礼却不平庸，那么咱们的女儿，就叫做温华，代表了你我二人，如何?”
温华，倒真是代表了他们两个人共同的期盼，而且与华莹名字中的一个字相同，更代表了皇帝的心，于是华莹点点头道：“不错，臣妾确实满意，不过华字与臣妾名字相同，似乎之前大祺国没有这样的叫法。”
“没有便创造，又不是违反了什么宫规，无妨，这个孩子排行第六，也一定是朕的心头宝，不会有人说什么的。”看来皇上也是思来想去很久，才想到这样一个满意的名字，华莹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也被给予了无限的爱与希望，这也是后宫里孩子们不多见的。
华莹也自然不会忘了自己的宝贝胤泽：“皇上还没有看见这个孩子就这样宠爱，可别忘了胤泽，胤泽这几日背书很勤快，皇上不如和臣妾一同去看看他?”
“自然是好的，朕也问了尚书房的人，胤泽虽然年纪不大，但也很是用功，多亏你的教导。”
“那可没有，臣妾还经常告诉胤泽，他还小，可以多和团子玩一会，都是靠胤泽自己的自觉。”华莹这点说的倒是实话，胤泽的听话是与生俱来的，不过有时候华莹并不想让胤泽这样乖巧懂事，还是有些孩子样为好，也不知道自己肚子里这个是什么性格，但华莹有预感，没准会和胤泽截然不同。
皇上进五阿哥房间的时候，五阿哥果然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正认真看着书本，嘴里还念念有词，手中拿着毛笔，明明也识不了多少字，但还是一笔一划的写着字，见皇上来了，立刻行李问安，乖巧听话的很：“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
“起来吧，胤泽不用太用功，没事了还是陪着你额娘说说话。”皇上轻而易举的将胤泽举过头顶：“又重了些，不错。”
“是。”胤泽被举着的时候觉得十分有趣，笑呵呵的道。
“你可期待你额娘肚子里的妹妹吗?”
“期待，儿臣想和妹妹玩。”五阿哥认真说道，怀孕之后的华莹也是对胤泽没有一点忽视，胤泽自然也觉得有个弟弟妹妹是好事，自己不用跑很远去找其他兄弟姐妹了：“额娘肚子很大了。”
“是呀，额娘马上就要生产了，到时候胤泽一定要听嬷嬷和轻煦他们的话，不要乱跑和慌张，可能时间长一些，但是耐心等一等，额娘就会出产房的，知道了吗?”华莹担心那时候会混乱，所以早早的就告诉了伺候胤泽的人把他看好，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儿臣记住了。”
“胤泽真乖，额娘一直都会很爱你的。”
华莹忍不住给了胤泽一个拥抱，皇上也爱惜的抚摸着华莹的肩头，这一刻倒真的像一个家庭。
次日千鲤池旁，华莹怀孕之后就很少来这样有水的地方，生怕发生意外，今日也是事出有因，江妃办了个小型的宴会邀了她们几个，本来想拒绝，但仔细一想江妃这些日子安安稳稳的，说两句嘴也不会傻到真的在这么多人面前对华莹做什么，便去陪着静嫔和顺贵人了。
“娘娘小心一些，这周围石头灌木多，走路也要多加当心，免得脚滑。”轻煦原也是不想让华莹过来的，但一想华莹也有几日不出门，总也不能一直憋在宫里。
江妃正坐着喂鱼，华莹倒是佩服她，之前从这里掉下去，扑腾了半响，现在还依然在这里，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江妃姐姐安。”
“蕴妃妹妹安，妹妹这挺着大肚子，来这里怕也是不方便，还真给姐姐面子。”江妃今日自然也不是要找华莹的麻烦：“这里的食物和茶水都是提前让太医院的人检查了的，你若是不放心，也可不用。”
也就是华莹若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和她也是没有任何关心的，华莹觉得江妃这样做也算得上实在：“妹妹明白，不会给江妃姐姐添麻烦的，只是今日江妃姐姐没有邀请皇后娘娘吗?”
“皇后娘娘今日身体欠安，据说是之前忙的狠了，这两日突然就撑不住病倒了，要么说病来如山倒，不过没了皇后，咱们几个人也自在点。”
江妃说话这样直接是华莹没有想到的，她没有应和江妃的话，只是平平淡淡的说道：“是呀，所以人一定要顾好自己的身体，皇后娘娘就是太把宫务放在心上了，咱们也应该多帮助皇后娘娘分忧才是。”
“你想要给皇后分忧，也得让皇后答应才行，你又不是没见她那副德行，分了宫务跟要了她的命一样。”江妃嗤笑道。
“姐姐这话可不要让皇后娘娘听到了，不然你我可都要遭殃了。”华莹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二人，这才说道：“江妃还是小心，祸从口出。”
“蕴妃还是不要装尊重皇后了，咱们心中其实都清楚，皇后是什么德性。”
江妃眼波流转之间，轻声又说道：“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和本宫做个陷阱，等着皇后上套。”
“什么意思?”华莹心中惊讶，表面却不动声色，虽然知道江妃野心大，但没有想到她竟然这样明目张胆的和自己提起，看来是知道皇后被不少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就不忌讳了
“就是表面的意思，不用与本宫装傻，如果你愿意，本宫就告诉你本宫的计划。”说话之间江妃身边的枫柒又送上了一份鱼食，江妃又随手拿了一把，周围一圈鱼就像是看到了一般围了过来。
华莹思考数秒，还是觉得皇后与自己毕竟还没有撕破脸皮，虽然皇后经常针对自己的动作，但是她还不确定上回自己孩子的时候究竟是不是皇后所为，而江妃更不是一个适合合作的人，如果两个人只靠利益就拴在一起的话，那么这根绳子就一定不牢固，更不用说江妃这样说究竟是针对皇后还是针对自己了：“江妃姐姐说的妹妹还是不太清楚，妹妹现在即将临盆，只想好好歇息将养着，还是不掺和姐姐的事情了，免得帮倒忙。”
“没想到你还是这样，这次机会你不珍惜，日后再来找本宫，本宫可就不会理你了。”江妃对这个结果也早有预料，蕴妃在宫里是个聪明的，但别以为她不知道，铃妃那么快就倒台了的原因还和前朝有很大的关系，蕴妃家族也不是好惹的，其中一定有所关联，这也是为什么江妃选择了华莹并且邀请华莹。
江妃说罢，扔了剩下的鱼食，便起身想要到玟贵人身旁了，只留下了一群鲤鱼争相竞争着底下的食物，倒是一番生机勃勃，华莹看着它们争抢：“姐姐慢走。”
“装模作样。”江妃冷哼一声。
“娘娘，您来这里还受江妃的气实在是不值得。”轻煦把话都听到了耳朵里，叹息一声道：“不成咱们便回去吧，免得在这里惹晦气。”
知道轻煦是关心自己，华莹也点点头安慰她道：“无妨，这点儿心理素质，本宫还是有的，那就在这里看看鱼儿，和顺贵人说说话便回去，你放心吧。”
“别怪奴婢多嘴，奴婢也是过于担心娘娘。”轻煦在一旁看着也提心吊胆，就怕两个人说出什么争执，这里离池子又近，虽然不会淹死人，但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掉下去，也是会出大事的。
“姐姐，在和轻煦聊什么呢，也不来找我玩，还是在这里躲着看鱼?”
华莹刚想要继续对轻煦说什么，顺贵人便来了，她这几日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起来红光满面的，人也丰腴了，华莹便忍不住问道：“茗儿这几日是不是竟让御膳房做好吃的给你送过去了?怎么看起来似乎是丰满了，而且脸也圆润了。”
“啊，姐姐也这么说，看来真的要控制饮食了，之前我的嬷嬷也这样说我，我还没有当真，看来是真的胖了不少，姐姐一眼就能看出来。”顺贵人捏了捏自己手臂上的肉：“真是讨厌，不是说春天就会自己瘦下去吗?偏偏到我这里，冬日里不胖，春日倒胖了。”
“这有什么，皇上不会嫌弃你的，不过要是再长几两，就不一定了。”
华莹说的倒是实话，皇上也是喜欢小鸟依人类型的，但也不会太过于偏向女子皮包骨，看着会觉得不舒服，所以后果里的女人，倒没有消瘦的不成样子的，可以算得上环肥燕瘦各有所长。
“哎，真是要减减身上的肉了，姐姐也要监督我，不要让我每日吃那么多了，说起来奇怪，怎么这些天就那么能吃。”顺贵人懊恼的说道，吃的时候容易，可是真的到胖的时候，肉就顽固了许多，不是那么容易减下来的了。
顺贵人孩子气的很，华莹也跟着乐：“无妨，你开心还是第一位的，你看看我，不也是这样。”
“姐姐哪里一样，你怀着孩子，弱是瘦了，我还不允许呢。”
第二百零六章 生产
她们还有后来的静嫔正说的津津有味的，静嫔来了也说看着顺贵人更健康了一些，惹得顺贵人又是懊悔吃了不少东西一番。
“给蕴妃娘娘请安，静嫔姐姐安。”算得上是不速之客的玟贵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们跟前，行了礼还真的就坐在了她们三人旁边，不看看别人欢迎不欢迎。
静嫔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喻贵人学的，说话直爽了许多：“玟贵人怎么有空来这里，江妃那边玟贵人不去陪着吗?”
“江妃姐姐那边正和秀妃娘娘说话，嫔妾就来这边凑个热闹，若是姐姐不愿意，嫔妾也可以去湘贵人那边。”
“湘贵人那边，恐怕是更不乐意看见玟贵人，既然玟贵人来了，就一同看看鲤鱼吧。”湘贵人之前的旧主是江妃，江妃放弃了湘贵人并且收了玟贵人这个帮手，若湘贵人看玟贵人顺眼才是奇怪了。
“多谢静嫔姐姐。”玟贵人听到了这些话也不恼，只是静静坐了一会儿，她也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只是江妃那边和秀妃又是剑拔弩张，她虽然真实身份是皇后那边的，这场面也是懒得做表面功夫了。
华莹等人也没有在意她，只是继续说自己的话，说着说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嘶。”
华莹突然的轻呼，让顺贵人察觉到了不对：“姐姐怎么了?肚子不舒服?”
“就是突然有些疼痛，一抽一抽的。”华莹到底也是生过一个孩子的人，知道这样的状况可能是要生了，但是羊水还没有破：“估计是时候了。”
“那奴婢现在就去给娘娘准备轿撵。”
轻煦急切的想要去给华莹找轿撵，却被华莹拦下了：“没事，本宫走着回去，现在羊水未破，先活动一下筋骨，不用着急。”
“娘娘就这样回去?”
蕙心显然是很不放心，但是拗不过华莹的意见，便一人一边搀扶着华莹，江妃一看这个架势，也怕出了什么问题皇上找自己的麻烦，赶紧派了两个人一同跟着，也是很怕惹祸上身了：“之前本宫就犹豫要不要请她，想了想她月份很大，估计没有什么问题，又想与她商量事情，谁知道竟然在这个时候要生了。”
枫柒安慰自家娘娘道：“娘娘不用为此着急，蕴妃娘娘也是生产过的人，现在能够走着回去，自然也是康健的很，一定不会牵扯上您。”
“本宫知道，只是可惜了本宫让人准备的这些瓜果点心了，估计皇上也会第一时间过去，让人把这里收拾干净，咱们稍等片刻也去景阳宫瞅瞅。”江妃突然就觉得自己今日静心打扮了半天，现在这种情况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华莹身上，实在是白费工夫：“真是晦气。”
江妃有时候的运气也真是惨淡，之前被拽到了水池子里，后来又在铃妃顺贵人争执的时候被波及到一下子摔倒了，现在腰才刚刚好呢，皇上也没有在意，只关注着其他人，江妃也不得不越来越注重自己的外表与细节，现在皇上念着旧情，等到她真的完全人老珠黄了，皇上恐怕也就不愿意来长信宫半步了。
小福子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去养心殿找了皇上，皇上恰巧还是在和华莹的父亲布尔哈齐呼卓商量国事，不外乎是一些贪官污吏处置的事情，听到小福子着急忙慌的一番话，皇帝和呼卓对视一眼，皇帝立刻道：“那今日就谈到这里，朕去看看蕴妃。”毕竟自己面前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国丈，不论怎么说，皇帝也应该快些过去。
呼卓更是忧心自己的女儿，之前还说大概有半个月的时间，怎么这就要生了：“皇上慢走，若是皇上可以开恩，微臣就在养心殿门口等候皇上。”其实也就是等候自己女儿的消息，现在这样回宫，他的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爱卿不必客气，有什么事情就与小平子说，自然是可以在此等候的。”皇上也把呼卓当做自己人，这种时候总是会担心自己女儿的，他自然也可以理解，而且他心中急迫却又充满期待，对华莹的关心也不比呼卓少到哪里去。
华莹的哥哥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但奈何自己还要坚守在自己的位置，只能心中焦急的等待事情的结果。
华莹入了早就准备好的产房，产婆已经准备就绪，毛巾和热水等物也都一应俱全，现在华莹的心情倒是格外的平静，没有了第一次的紧张感，贾太医也立刻给华莹把脉道：“娘娘身体健康，不会有事，只需先喝一碗汤药，以免生产之时体力不足。”
“奴婢端来了。”这是蕙心自己守在小厨房熬制的，所有的东西全部经过自己的手，而且没有离开半步，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华莹扶着腰忍着疼痛在屋里踱步，等待宫口开的足够大，才可以正式生产，接过了蕙心熬制的补汤并且一饮而尽后，郑重其事说道：“按照咱们之前所说，一定要确保没有奇怪的人混入景阳宫，也许有的人并不是为了让本宫这一胎生的不安稳，而是给景阳宫埋下隐患，只要发现有任何不对，不要有侥幸心理，一定要查明，哪怕是得罪了其他主子，也有本宫给你们担着。”
后宫之中，人心就是最可怕的东西，华莹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就等着这样一天，等着华莹生产之时对她或者是自己的孩子下手，这些日子她盛宠不衰，看不惯自己的也是大有人在，华莹不得不防，哪怕是忍着疼，也要嘱咐好她们，不过幸运的是，景阳宫自从被正了风气之后，奴婢们多多少少都长了心眼，知道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娘娘放心，底下人都是听话的，奴婢也已经嘱咐清楚了，若是有人吃里扒外，奴婢就算是拼尽全力，也得保娘娘平安。”轻煦知道女子生产不易，自家娘娘虽然不是第一次，但也是有一定风险，眼中有泪光攒动，华莹看着也觉得安心许多，这大概就是相互之间的信任吧。
时间差不多了，华莹便躺在床上，深呼吸了许多次，准备生产，而门外皇上也刚刚就到了，他在外面朗声喊道：“莹儿，朕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便立刻告诉朕。”
皇上这样说，也是为了能让华莹放心生产，少些顾虑，华莹听见了，虽然觉得身体疼痛，但还是觉得心中温暖：“皇上，若臣妾真的出了什么事，一定要保孩子。”
“说什么胡话呢，你还是赶紧省些力气，不要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了。”皇上听着一皱眉头，立刻让华莹住嘴，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失去华莹，皇上这个心里就十分忐忑不安，好在皇上方才已经问了太医，说华莹这一胎大概率还是会十分顺利的。
“反正皇上记住就行了……”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华莹就身下一疼，赶紧闭嘴了，心里还有空想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在反驳自己的话呢。
“皇上，您先坐下吧，蕴妃妹妹吉人天相，必不会有事，您已经站了半个时辰了。”皇后看皇上这么焦心忧愁，愈发觉得华莹是个应该很早就除掉的人，真是可惜了。
皇上看了皇后一眼，若是其他人，或许他也就听从着皇后的话，安安稳稳的坐下了，可华莹不同，与她们其他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完全不一样，他不可能那样稳如泰山，只能是在外面等候，心中还有些忐忑：“朕站着，心中也能够冷静一些。”
原来华莹的影响力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皇后抑制不住的眼神一暗，也不知道当时自己生产的时候，皇上是否有这样急切的心情：“皇上欢喜便好。”
察觉到了皇后的不对劲，皇上多看了皇后两眼，心中觉得皇后不识大体，这样的时候竟然也学着其他的嫔妃开始了拈酸吃醋那一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于是微微皱了眉头，看其他嫔妃都在才道：“朕自然是想着蕴妃能够顺利生产，朕也就欢心了，相信皇后也是如此，毕竟后宫所有孩子，都要叫皇后一声皇额娘。”
这样带着明显警示性的话语皇后自然可以听出来，知道是自己心急了：“那是自然，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待所有孩子视如己出。”
“如此便好。”
“皇后娘娘的确是对待其他孩子视如己出，就是对待自己的三阿哥太过严格了，听说之前三阿哥又为此病了一场，皇后娘娘还是少操一些心，三阿哥或许身体也会好一些。”秀妃笑意盈盈道。
“说起此事，皇后，三阿哥还小，不用那样严格要求他，虽然是嫡子，但总也不能病怏怏的，养好身体还是第一位。”皇上这几位皇子里面，几乎隔一段日子就可以听到三阿哥或者四阿哥生病的消息，四阿哥长大了一些被静嫔精心养育着倒也还好，可是这三阿哥似乎大病小病都没有断过，皇上也会为此觉得不合适，但也不能直接说皇后什么，毕竟望子成龙也不是一件错事。
“皇上，三阿哥是从娘胎里带过来的弱症，虽然平日确实是有些小病闹着，但臣妾已经在仔仔细细的抚育三阿哥了，也没有一直让三阿哥卯着劲学，都是隔一段时间便会让三阿哥休息的，哪有秀妃妹妹说的这样夸张。”皇后气归气，还是不能说什么影响自己形象的话，这个秀妃捡漏了成了妃位，竟也会成日里找别人的不痛快了，真是人不可貌相，皇上因为意外宠幸的人，还能够成为今日这番模样，也是不容易，只是她这样锋芒毕露，皇后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秀妃也知道自己基本是无依无靠，可是突然多了六阿哥，也算是有一个好的未来，但她所求并不仅仅是为了这些，更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所以现在早早的心中就有了一个往上爬的想法，并且准备付诸实践。
第二百零七章
“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也应该向皇后娘娘学习。”
“秀妃就不要装模作样了，之前才说觉得皇后娘娘对三阿哥严苛，现在就又变样了，实在是虚伪的很，不过姐姐我也是随口一说，妹妹不要当真。”江妃轻轻一笑，随口说出的话针对性极强，原也是秀妃把她得罪狠了。
两个人针锋相对的模样落在了皇上的眼睛里，皇上这会儿正在为产房里面发出的声音而忧心忡忡呢，其他妃子不担忧也就算了，竟然开始争风吃醋明枪暗语的，皇上自......
《晔兮如华》第二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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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贵女
“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也应该向皇后娘娘学习。”
“秀妃就不要装模作样了，之前才说觉得皇后娘娘对三阿哥严苛，现在就又变样了，实在是虚伪的很，不过姐姐我也是随口一说，妹妹不要当真。”江妃轻轻一笑，随口说出的话针对性极强，原也是秀妃把她得罪狠了。
两个人针锋相对的模样落在了皇上的眼睛里，皇上这会儿正在为产房里面发出的声音而忧心忡忡呢，其他妃子不担忧也就算了，竟然开始争风吃醋明枪暗语的，皇上自然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其实其他人生孩子的时候，也有嫔妃这样说话，只不过是皇上没有在意，脑海里有其他的事情罢了。
皇上紧锁眉头，看着江妃和秀妃二人，秀妃在皇上心中的印象也是不错的，也不用说江妃虽然不如以往受宠，到底是潜邸的人，皇上便清清嗓子道：“蕴妃在里面生产，你们安心待着，若是不想待着，便都出去叫嚷，免得影响他人。”
这话落在江妃的耳朵里，已经算是重话了，江妃收敛了神情，还带了三分委屈：“是，皇上，臣妾不说就是了。”
秀妃并没有什么感觉，但现在还需要皇上的一些怜惜，来维护自己想要的东西，便也自觉的闭上了嘴。
时间又过去了一柱香，太后也来了景阳宫，只是刚刚到门口，自己的左脚刚刚迈入景阳宫的大门，只听景阳宫产房内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声，顿时脸上一喜，知道这孩子一定健康。
华莹也是觉得这次生产顺利了一些，之前生胤泽的时候也实在是因为胤泽的块头不小，她也毫无经验，多少就会受些罪，虽然女人生孩子疼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这个女儿生下来六斤左右，也是正好的斤数。
华莹此次生产完还有些力气，抱了抱自己的女儿，虽然也是皱皱巴巴的眉眼，但她怎么看怎么像当时自己梦中的女儿，看来那个慈祥的老爷爷所说也是真的，自己的女儿还是回到了自己身边，就像她从未失去过一般，更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脱了力气晕过去，还不忘嘱咐了底下的人：“……去抱给皇上看吧，小心些。”
“蕴妃娘娘快休息吧，老奴一定把六公主抱的安稳。”
负责抱着小公主的嬷嬷也是景阳宫的老人了，知道华莹担心的是什么，先是让人给华莹处理干净身体，再打扫了一下寝殿，去除血腥气，这才不紧不慢的把六公主抱到众人面前。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喜得六公主。”
听到是个公主，皇后松了一口气，之前就怕华莹又是给其他人虚晃一枪，和五阿哥一般：“恭喜皇上喜得六公主，现在皇上大可放心了。”
皇帝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虽然不是一个皇子，但是对于皇上而言，儿子多了虽然好，但华莹一直想要个女儿，皇上也是看在眼里的，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他高兴的勾起嘴角，没有虚假的热切：“你们主子如何了?”
皇上第一时间问华莹的安危倒是让嬷嬷有些惊讶：“蕴妃娘娘精神还不错，现在已经休息了，只要好好坐月子，娘娘的身体就会很快恢复的。”
“好，你们这些下人都是蕴妃信赖的，也都知道女子坐月子时应该如何修养，之后的事情便都费些心思。”说罢，皇上又让李全赏赐了景阳宫上下，皇上很少有这样关心一个妃嫔生产之后的事情，这样的细节不仅代表了对一个人的在乎之情，更是激起了皇后心中强烈的敌意。
“老奴多谢皇上赏赐，皇上看看六公主的眉眼，虽然还没有长开，但一看就知道未来一定是个美人坯子。”
得了赏赐的下人也会多说一些好话讨彩头，皇上显然也是真的听着舒心：“那是自然，蕴妃肤白貌美，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也是不差。”
“皇上也是俊朗不凡，这个孩子的眼睛就有些像皇上呢。”皇上倒是小心翼翼的抱着六公主瞧了瞧，其他人也凑上去看，但是皇上并没有交给她们，静嫔同样也观察了一下孩子，这孩子面色红润，就算是刚生下来皮肤有些皱，也掩盖不了健康的气息。
“这么大的孩子能看出来什么，依哀家来看，还是更像蕴妃一些比较好。”太后前脚进了景阳宫后脚华莹就生产了，这时候的人们总也会信这些东西，太后心中觉得自己来的是个好时候，心中也是舒心，自己的孙女们除了二公主，都是性格内向的，她也希望有个解语花在身边：“只是不知，六公主长大之后，是个什么样子，皇帝可为六公主起了名字吗?”
“回母后，之前就已经和蕴妃商议好了，就取‘华’字，不仅与蕴妃闺名有关，更是代表了富贵荣华，吉祥如意，是个好寓意，母后觉得呢?”
“‘华’字的确是不错，看来皇帝也是用心想了的，哀家就不用操这个心了。”太后没有做什么反应，也是对于皇帝的心意见怪不怪了。
凝嫔可就不这么想了，五公主是满月了之后还没有名字，然后才让礼部定了几个名字送过来，哪里有过这样好的待遇，在孩子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便早早想好了一个有着美好寓意的名字，这可真是戳人心窝子，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更是来了一件扎心的事情。
“皇上，快去外面看看吧，今日天边云彩产生了异象，绚丽的很。”
小平子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让一行人闻言出门然后抬头看，这才发现华莹生下六公主之后已经接近黄昏时分，天边霞光万丈，不只是和平常的黄昏日落一般，而是更加璀璨辉煌，其中还掺杂了星星点点的银辉，这般景象，真是前所未有，不过不少人也曾见到过的是，当时布尔哈齐府上双生胎出世时，夜晚的星空之中有格外闪亮的星辰，这也是为什么举国上下在皇帝登基这几个月出生的双生胎不只是他们这一对，可华莹却有个小贵女的称号，连着华康也是经常被女子所谈论的对象。
“听说当年蕴妃出生时是晚间，也有一些奇异的现象发生，现在轮到了蕴妃的女儿，果然是天命贵女，自有不凡之处。”太后信奉佛教，对于这样的现象也没有觉得不对，只当做是吉祥的象征，皇上虽然高兴，但也觉得这样不常见的景象，不一定就是好事，多疑的他还是决定回去之后寻找钦天监的人问个清楚，之前华莹出生的时候他不以为意，看了天空一眼便回养心殿批折子了，大概也是没有想到华莹会成为自己生命之中那个十分重要的人。
“皇额娘说的是，只是这样的景象还真是奇特的很，臣妾从来没有见过，听一个民间故事里面说道，有精怪成人的时候，天边也会发生奇怪的景象，这是上天带来的警示……”皇后听到太后这几句话就觉得大事不妙，本来以为华莹生下了一个女儿不足为惧，可是这个女儿万一又是什么贵女，哪就要比一个儿子还有用的多，没准华莹再买通钦天监的人，对着六公主一顿夸赞，说她是大祺国的吉祥物，那不就是让她这个皇后更加没有存在感了。
就算是心中也在思虑这件事情是吉是凶，听到这句话的皇上还是忍耐不住徒生出很多怒火，身为一国之母，都应该是把天下的孩子，其他妃嫔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儿，他就不信那个亲生母亲能够对自己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六公主还这么小，若真的被有心人把舆论导向带成了这样，也就相当于是毁了别人的名声：“皇后，身居六宫之主，竟然也会相信民间话本里讲述的东西，实在不合规矩。”
太后本来还觉得是自己的到来促成了这个吉祥的六公主的诞生，皇后说的话简直就是一盆冷水浇下来，让她的心凉了半截，语气也更加冷冰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后还是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姐姐为了给皇上生下六公主，大半年的时间都一直忍着身体和心理上的不适，如今经过千辛万苦，六公主却要被皇后娘娘如此揣测，要是姐姐听到了，一定也会伤心的很。”顺贵人愤懑说道：“嫔妾在家中的时候，家中玛嬷也曾经说过，金紫微光就是最为吉祥的征兆，虽然没有钦天监的人懂得多，但既然这样说，就一定是有一定依据的。”
“谁不知道蕴妃娘娘命格好，出生的那年咱们大祺国也算得上万事顺意，怎么到皇后娘娘嘴里，反而扯上了什么精怪呢?”灵嫔跟着补充道，都是为了华莹嘴上不饶人的主，太后的神色也总算是缓和了不少。
皇后情急之下说出的话遭到了大家共同的排挤，也是憋着一口气，这种情况之下斐贵人和杜常在也不能说什么，不然就是自己找不痛快，反而给皇后添乱，皇后就这样硬生生的，虽然华莹不知道，但华莹要是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心疼皇后，可别哪一天直接气的背过气了。
“臣妾没有想要针对六公主的意思，只是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一时间的惊叹而已，如果言语不当，还请皇上和皇额娘见谅，身为一国之母臣妾自然是视任何孩子为己出。”
皇后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能忍，不管是之前的富察氏和江妃，还是现在的华莹，她都可以慢慢忍耐，直到除掉她们，包括现在，皇后也是这样的心态，一定不要逞一时之快，能够忍就忍，不然落得的只能是自己生闷气，还会影响自己的身体，她已经不是有着充沛精力的年轻女子了，不只是从外表可以看出来，更是从自己的内心。
“皇后明白就好。”皇上也没有想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为难皇后的意思：“既然有这样的征兆，朕也会请钦天监的人仔细分析，大家便不要对蕴妃和六公主指指点点了，若是让朕听到什么不好的流言蜚语，朕不会轻饶。”
第二百零八章 礼物
景阳宫的人可以说是除了御前的人之外嘴最严的了，自然不会有人胆大包天胆敢说什么，皇后之前所说也不过就是想要影响一下舆论，既然从源头便断了，也就不会传出去什么。
六公主温华正安安静静的，两个小眼睛一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太后还是觉得这个孩子与自己有着缘分，不理会他们的揣测和怀疑，自己抱起了温华：“哀家喜欢这个孩子，你们也都少说几句，蕴妃现在刚刚生产，别让她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臣妾会照顾好蕴妃妹妹。”皇后也是要挽回一下自己的颜面，于是这样说道。
“那就辛苦皇嫂了，一直这样贤良淑德。”端靖长公主明日就要离开了，今日还是跟着太后见证了一个孩子的诞生，而且还看到了霞光的美丽，也是觉得与这孩子有缘，于是也抱了抱孩子：“乳母把孩子抱下去吧，现在天气还没有完全回暖，新生儿很是脆弱，一定小心照看。”虽然平日里长公主是个烈性子，但也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长公主明日便要回到蒙古了，可都收拾好了吗?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与皇嫂说，这段时间也没怎么顾得上长公主。”
“哪有，皇嫂已经做的很好了，劳烦皇嫂费心。”这样的寒暄几句话就够了，长公主将怀里的小丫头放回乳母手里，然后对太后道：“儿臣也就不在这里添乱了，先行回慈宁宫了。”
太后想抓紧着这最后的时间，于是也跟着长公主一同回去了，其余的嫔妃说了一句恭贺话，自然不会多留，皇后也想要回坤宁宫，却见皇上没有要走的意思：“皇上，您可要回养心殿?”
“皇后先走吧，朕想看看蕴妃。”
“皇上，产房血腥，您怎么能现在看蕴妃呢，就算是心念蕴妃，也起码要等蕴妃出了月子。”皇后不能理解，男人最是忌讳这些事情，难道蕴妃真的就那么好，可以让皇上不顾这些忌讳的事情。
皇上心中也是有着顾忌：“朕不过是嘴上说说，自然不会进女子产房，皇后无需担心。”有的时候嘴上说说，就代表着自己心中最想做的事情。
“那您现在?”
“罢了，”皇上想起呼卓还在养心殿等着自己商议国事，更是挂念着自己的女儿，看了一眼华莹产房的位置，然后道：“朕回养心殿就是了，皇后也回坤宁宫吧，好好照顾三阿哥，莫要让他再生病了，毕竟是个嫡子，怎么能一直瘦弱不堪。”
临走也要给皇后心中添堵，大概也就是皇上能够做到如此还不用被皇后针对了：“臣妾明白，劳烦皇上还要为此费心，是臣妾的不是。”
听说自己的女儿平安生下了六公主，呼卓也是高兴极了，连继续和皇帝商议事情时都有些兴奋，皇帝见此，直接大手一挥，留了呼卓用晚膳：“既然心情甚佳，便陪着朕喝一壶，不要谈论那些枯燥的政事了。”
“皇上有此想法，微臣自然要奉陪。”
华莹好好的放松身心睡了一觉，竟然又做了一个奇异的梦，再次看到了那个头发和胡子花白的老人，与之前不同的是，手上还捧着一个泛着柔和暖光的珠子，另一只手朝自己挥了挥手，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华莹在睡梦中想要追上他问个清楚，人却一眨眼就没有了，也不知道究竟是有什么寓意，还是有什么想要告诉自己的，最后只记下了那个老人消失之前嘴角的一抹慈祥的微笑，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是并不感到害怕，结果第二日就听到了自己女儿出生时霞光万丈的事情，据说宫里宫外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奇观，晚霞是常见的，可是这样的晚霞的确罕见。
醒来的时候已经时第二天清晨了，刚刚生产之后身下的恶露虽然已经清理干净了，但总也是浑身不舒服，好在其他的下人服侍的到位，能让她有些精力抱抱孩子：“轻煦，昨日皇上可还说了什么吗?”
“皇上除了赏赐咱们景阳宫上下，夸奖六公主生的好，还有就是关心娘娘的身体，说让娘娘安心坐月子，还分给了娘娘一个专门从宫外找来的专门给女子做月子期间的膳食的人，可谓是对娘娘关心备至。”轻煦如是说道，皇上当时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华莹的身体，这些她们就算没听到，也是有其他人看在眼里的，皇上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他的心意。
“皇上关心本宫，本宫也可以感受到，只是本宫现在担心，华儿出生的时候天上的异象到底会不会让皇上心中不舒服，毕竟皇上是天子，皇上出生的时候都没有这般景象，就算是凑巧，也太过巧合了一些。”华莹对于命数一说保持怀疑的态度，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往别的方面想，按照自己梦里所见，这应该确实是一个吉兆，但是其他人是不是这么想，也就不一定了，皇上的想法尤为重要，几乎可以决定了六公主的未来。
“娘娘，奴婢看皇上和太后娘娘，包括长公主都很喜欢六公主，估计不会认为这是个不好的征兆，反而可以给六公主争光添彩，以后也能有个好名声。”
“话是这么说，可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扭转舆论，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想要摧毁一个女子，不外乎是说它不吉利，这样人们就会避之不及。”现在女子的地位就是这样凄惨，随便编造几个故事，也许就能摧毁一个人，华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娘娘，您现在刚刚生产，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越说越着急，就会影响自己的身体，听说皇上已经叫了钦天监的人前去回话，想必钦天监也会说些好话，毕竟呼卓大人与他们钦天监也是有些关系的。”轻煦看华莹床都没有下就焦心这个担心那个的，连忙安慰华莹道。
“你说的不错，但阿玛与钦天监有关系，就不代表别人和钦天监没有，一旦钦天监那帮人被别人收买了去，也不知道能说出什么话。”其实布尔哈齐家掌管着官员的命脉，一般人不会轻易得罪，但若是有更大的利益在眼前，也没准会为了钱财动了歪心思。
“咱们公主生的多好，一看就知道是吉祥的人儿，钦天监要说，也得有个理由。”
“他们想要害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随口编造就是了。”华莹深知温华出生时的征兆或许也会是一个被人指指点点的把柄，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华莹也只能把这个征兆变成吉祥的寓意，免得让她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承受非议。
今日端靖长公主要启程回到蒙古，华莹还在月子里，自然是不能送端靖长公主一程，但是让蕙心给端靖长公主带过去了自己的心意。
“奴婢参见端靖长公主，长公主金安。”蕙心身后的丫头手上捧着一个锦盒，那是华莹交给她们送给长公主的。
“免礼。”端靖长公主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曾经也与蕙心打过照面，于是语气和善道：“今日本公主要回蒙古，你们便来了，可是你们主子有什么吩咐?”
“长公主英明，蕴妃娘娘的确是有东西想要送给长公主，请长公主过目，我们娘娘还说了，不论长公主喜不喜欢，这都是她的一番心意。”
蕙心示意身后的丫头端上锦盒，长公主随即打开，里面的东西的确是让她感到惊喜不已：“……这是本公主出嫁那一年，母后送给本公主的一件刺绣，寓意极美，上面的还有一对鸾凤，因为当时本公主心气高，不喜欢鸳鸯一类的女儿家的东西，这右下角还有本公主的闺名。”
华莹也是从太后那里了解到，长公主出嫁的时候事物繁多，那张刺绣不翼而飞，长公主因此责罚了好些下人，然后才落了一个严厉张狂的名声，其实长公主之前在宫里的时候，并没有如此狠辣过，那也是太后娘娘废了许久的心血，就是为了让长公主带过去有个念想。
“蕴主儿说了解长公主的心愿，有的时候人就是想要一个可以寄托感情的物品，虽然太后娘娘年迈，没办法再给长公主绣一块一模一样的，但是蕴主儿所用也都是仔细询问了太后娘娘的，很是相似，而且也包含了太后娘娘的心意，所以长公主在蒙古，也可以看一看这块刺绣。”
蕙心说话稳重大方，长公主听后也是感动不已，蒙古那种地方刺绣远不如中原精巧，就算是她想自己亲力亲为，也觉得其中没有自己家乡的感觉，如今得到这一块刺绣，也算是完成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一个心愿，解决了一个心病。
“告诉你们主子，虽然本公主如今要回到蒙古，她也在坐月子，我们二人无法相见，但本公主内心十分触动，知道她的用心良苦，这一次一定会好好贴身保管，必不会让她的心意付之东流。”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保管好东西，同样也是代表收下了华莹的好心，日后一定会庇护华莹。
“长公主喜欢便好，奴婢会一一转告娘娘，长公主放心。”
第二百零九章 恩惠
看得出来长公主对于自家主子的礼物很是满意，蕙心也这样道，随即准备退下，但是长公主却叫住了蕙心：“蕙心姑娘是吗?本公主有样东西想要给你们主子当做回礼，也许日后你们主子能够用得上。”
端靖长公主没有让其他的下人去拿她所说的物品，而是亲自去了内室翻找，就在蕙心想着长公主不过是来住几天，能带什么重要的东西的时候，端靖长公主出来了，只有一个手中攥着一块东西，离近瞧了瞧，才发现长公主手心中是一个小小的玉石。
“这是?”
“不用多问，只需要告诉你们主子，如果与皇兄产生了什么不可化解的矛盾，便可以把这块石头拿出来送给皇兄，皇兄自会明白其中的意思。”长公主没有要解释清楚的意思，蕙心自然也不会多问，都是两个身居高位的人，她不可能打听清楚主子的事情。
只是看这块小玉石实在是太其貌不扬了，说是玉石，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极为劣质的玉，主要组成部分就是石头，而且上面还有一个小孔，似乎之前是穿着一根绳子，蕙心不禁心想，之前皇上就算不是太子，怎么会带着这样一个东西呢，估计是有什么特殊的寓意，蕙心小心翼翼的将手上的东西收起来，然后行了礼道：“多谢长公主，长公主对蕴主儿的好奴婢看在眼里，蕴主儿也是真心想让长公主能够在蒙古安心一些，蕴主儿还说了，一定会照顾好太后娘娘。”
“你这丫头也会来事，看来真是奴婢随主子。”长公主看起来心思也全在那副刺绣上，随手让蕙心出去了，手还轻轻抚着那一针一线绣成的布料：“这么多年过去了，终于又见到了这幅画。”
为什么两个鸾凤之间还有几株像是野花一般的绣花，华莹不知道，太后是这样告诉她的，只有长公主自己知道那代表了什么。
“公主，咱们随便在中原找一个绣娘，不就可以绣出一样的东西吗?您何必给蕴妃那么大的脸面，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没准又要觉得您偏心。”长公主身边的宫女继续问道。
“天下绣娘技巧精妙之人虽多，可本公主并不想要可以用钱买到的，那样就算是再传神，不也是没有感情的，这绣帕不一样，起码是有着心意在的。”端靖长公主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可以重金求得一样的图案，可是重要的是情义，不是物品，包括她给蕙心的东西，也是一样，那东西虽然简陋不堪，但其中包含着的，却是无价的恩情。
那个侍女提及皇后，端靖长公主撇撇嘴，看起来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下，对皇后的好感大大降低了：“更不用说本公主那个小心眼的皇嫂，她就算是知道了，觉得自己受气，也和本公主没有半点关系，反正本公主是要去蒙古的，也不知道当初的皇嫂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之前接触下来，也没有这样会小心眼。”
“长公主聪慧通透，是奴婢想的太多了，您说的也是，左右太后娘娘也是喜欢蕴妃娘娘的，让蕴妃娘娘多多陪伴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也会舒心，您也能在蒙古少操心。”
“就是这个道理，不论皇嫂如何，她也是皇后，希望她不要因此产生芥蒂，这皇后的位置也不是好坐的。”
端靖长公主知道，只要皇后稍微大度那么一点点，就完全不会让自己的母后这样有意见，这个皇后的位置，也不会产生一丝动摇，只是现在看来，皇后是自己先不想让别人好过。
“反正公主您要回去了，快去再和太后娘娘说几句话吧。”
“是啊。”
长公主走前交给华莹的东西，华莹虽不懂有什么寓意，但也是能够感觉到长公主是十分珍重的，于是也让人好好保管着，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么一天，自己与皇帝产生巨大的隔阂，而且不可挽回。
“端靖长公主已经顺利出京了，可惜娘娘没有和长公主道别。”
华莹怀里抱着六公主，看着小家伙熟睡的面庞，笑容柔和而又温暖：“长公主是个好人，别看她有时候也直言直语了一些，但从这个方面看，就知道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是啊，唯一的遗憾就是长公主还要回到蒙古，不能在宫中久住，不然一定会和娘娘成为要好的朋友。”轻煦为华莹掖了掖被子角，又在一旁放上了一碗安神茶：“娘娘把这杯茶喝了吧，养身安眠的，娘娘不是总说坐月子的时候觉得头发不舒服，奴婢还为小主朝贾太医要了一罐药膏，按摩按摩头皮，就不会觉得瘙痒难忍了。”
“你真是贴心。”华莹正为此事发愁呢，坐月子的时候总是为这个事情全身不舒服。
“这也是贾太医检查了的，娘娘大可安心用。”轻煦也会让华莹安心，吩咐好了宫中上下，真的可以说得此奴婢，能够放得下一半的心。
“好，这些日子宫里的事情也多多拜托你了。”
华莹也是真心感激她，说了几句体己贴心话，轻煦也不会扭扭捏捏，大方的应下了：“娘娘不必与奴婢客气，服侍娘娘这么多年，早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若是那几个嬷嬷能有你这么聪明，也就不用本宫煞费苦心去教他们了，这两日她们如何了?可还按照咱们规划的进行着?”
“田嬷嬷自从听了娘娘的一番话，那叫一个懂事，不仅自己不说闲话了，别人想要说几句，她都要训斥人家，有人不服，她就搬出来娘娘的名字来狐假虎威呢。”说起这件事，轻煦忍不住掩着嘴笑了笑，田嬷嬷这下子可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了，再想要说些什么，也要把自己的嘴堵的严严实实的。
“那就好，还要多感谢喻贵人，出了这样一个主意，既能够给她们留点颜面，也能够肃清风气。”华莹只又说了几句话，就觉得身体疲乏了，女人生孩子的确是一个让人身心疲惫的活计：“胤泽那边你也多照看，安抚他一下，毕竟这么长时间没有看到自己的额娘，心中一定更是不舒服。”
“五阿哥乖巧懂事，虽然看起来有些心情低落，也是在所难免的，但是向奴婢打听了娘娘的情况之后，也是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去读书写字了。”
“胤泽就是这样，等本宫能够下地了，一定第一时间去看胤泽。”华莹感慨胤泽的乖巧，可还是会心疼胤泽，这么大点儿的孩子，硬生生的被后宫里面的事情折腾的如此早熟，虽然胤泽本就相较于其他孩子就聪明懂事，但也不代表他就应该默默忍着这些事情。
“爱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但是胤泽不爱哭，本宫也要给他好多糖才行。”每一个排行老大的孩子也值得获得同样的关爱，起码华莹是这样觉得的。
“皇后娘娘金安，皇后娘娘此番叫嫔妾来此，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斐贵人不似当初有些畏手畏脚，成为了贵人之后，衣着打扮多少华丽了一些，虽然宠爱还是平平无奇，但内务府的人也多少给了她点面子。
皇后先是扫视了斐贵人一眼，见她的衣服表面上看着的确是比当初华丽了不止一点半点，但若是细看，这衣服布料还算不上油档次：“没什么要紧事，就是看看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还有什么需要本宫帮忙的。”
“皇后娘娘已经帮了嫔妾不少忙了，嫔妾怎么还能麻烦皇后娘娘。”
“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上次本宫告诉你的招数又不起作用了，皇上也总是许久召幸你一次。”斐贵人是个精明人，说话也看似天衣无缝，可对于皇后来说，只是小巫见大巫。
斐贵人垂了垂眸道：“嫔妾自己没本事，怎么会怪皇后娘娘。”她心里清楚，皇后之前只是给自己一个甜枣尝尝甜，怎么会一直毫无保留的帮助自己，现在就要看她究竟还有什么用处。
两个明人说着暗语，谁都不想先捅破窗户纸，皇后慢条斯理道：“本宫既然说了想要帮衬你，就不会不管你，只是有的东西你得自己去争取，现在蕴妃做着月子，你的机会很大，相信你也懂本宫的意思，毕竟皇上那日对蕴妃的关心你也看在眼里。”
“嫔妾明白娘娘的意思，只是娘娘，嫔妾终究不是蕴妃，也不是她的替身，皇上宠爱嫔妾与否，相信也不是因为这半像不像的三分长相。”斐贵人听皇后又提起蕴妃，并且大有把自己培养成皇后手下第二个蕴妃的架势，心中极为不爽，却只能说出这样的话的话。
“那你自己看着办，本宫出的主意已经告诉你了，剩下的路也全靠你自己，之前你不愿意用药，那么现在又不想为人替身，那就想一想，你究竟要走什么样的路，才能够让皇上看上你，并且能够一直欣赏于你。”皇后知道她多少还是有些心气，也是见怪不怪，语气平稳的说道：“毕竟本宫再没有宠爱，也是中宫之主，每逢年节，皇上一定会来，但你不行。”
“是，皇后娘娘，嫔妾改日就会来找皇后娘娘告诉您嫔妾自己的计划。”
“你能想通就好，本宫还是那句话，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来找本宫，本宫会支持你。”皇后皮笑肉不笑，所谓的支持也就是随口一说，斐贵人入宫有两年了，却还只是靠着自己给的那一点恩情，要是再这样下去，皇后就要考虑斐贵人的用处了，毕竟现在连杜常在的宠爱都比斐贵人强一些。
斐贵人心中知道她的家室不行，现在还不争气，皇后也帮不了自己一世：“皇后娘娘对嫔妾的恩德，嫔妾铭记在心。”让皇后把自己当成一条线上的蚂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皇后多是把人当成筹码或者棋子。
第二百一十章 正使
“皇上，奴婢把木兰围场一事查明了。”
秋实进来时，皇上在作画，画上不难看出来是一个女子的倩影，皇上难得有这样的好心情，秋实不禁多看了两眼。
皇上停下画笔，看了看整幅作品，只差一个画龙点睛之笔，于是复又添了一笔才道“说吧。”
秋实虽然只是一个奴婢，但是有着皇帝的支持，调查事情也是又快又准：“此事的确是和大阿哥没有关系，大阿哥只是凑巧选了那匹马。至于送马者，起初这几匹马是马场管事的买进的，奴婢查到一个有些可以的地方，最开始这些马是经了辽宁总督之手，奴婢就有些怀疑，为什么这些马会和辽宁总督有关系，如果得了这样的好马，直接进献给皇上不就得了，怎么偏偏还要经手马贩子。”
秋实一一道来，虽没有明说，但皇帝还是听出来了她的意思：“辽宁总督是皇后的舅舅，你的意思是，此事可能与皇后母家有关，或者说，很大可能是皇后也参与其中了?”
“奴婢并不是说皇后想要加害蕴妃娘娘，因为虽然这些马经由了辽宁总督之手，可是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些马经过了某些训练，更是不知道那些马匹为何会对蕴妃娘娘发狂，就连专业驯马师，也无法达到这种程度。”秋实停了停又说道：“基本可以排除有人想要加害皇上，目标应该就是蕴妃娘娘或者是蕴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
皇上这样让秋实暗地查询，不只是为了华莹，更是为了自己，因为能有这样的本事在皇家围场里利用马匹害人，下一次也许害的就是自己了：“朕清楚了，你继续去查，有什么状况立刻告诉朕。”
“奴婢遵旨。”
随后皇帝又召见了华莹的兄长，身为皇家侍卫，暗中调查此事，也是协同秋实一起，事关自己的妹妹，他也不可能不上心，皇上的小心机就暗自隐藏在其中。
自木兰围场回宫之后，顺贵人帮忙把萱答应的遗物都整理好了，她下葬的时候没有带走一点儿皇宫里的东西，就像是走了一个过场，下人们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手脚不干净的还会想借收拾宫内的机会小偷小摸一把，顺贵人可不想让萱答应去世之后，她的东西沦落到被下人拿走，于是这段日子也这样忙着，都没有什么时间去看看柔常在。
顺贵人觉着柔常在被内务府的人欺负着，连自己宫里的用度都要靠刺绣买卖补贴，心中实在心疼，如今有空了，也想着过去看一看，于是到了柔常在门口，那些下人还是一样的懒散，只有春儿为她端了一盏清茶。
“真是不好意思，前段时间忙着永寿宫的事情，都忘了来看妹妹。”顺贵人表达着自己的歉意，一边让竹荷带来的糕点放下，跟着的还有一个荷包：“这是我这个月的月例，你先用着，起码不要让自己太累了。”
“不用的，姐姐。”柔常在虽然慢声慢语的，但是却坚定的摇摇头拒绝了：“贵人的月例也没有比常在的多到哪里去，怎么能给我。”
顺贵人只当她是不好意思，还是推了过去：“让你收着你就收着，哪里那么多话，到时候你绣花绣的眼睛花了，可就晚了。”
柔常在看起来确实是比之前所用的东西好了一些，起码也是有茶叶喝的人了，之前几乎就只有清水，又没有皇上的赏赐：“不会的，现在也不用卖刺绣了，之前蕴妃娘娘送来那么多补给，嫔妾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姐姐根本不用再跑一趟的，您开口让蕴妃娘娘照顾嫔妾，就已经足够了。”
这下轮到顺贵人糊涂了，她可从来没有说过让华莹照顾柔常在的话：“等一下，你说什么呢，姐姐我怎么听不懂了，什么让蕴妃姐姐接济你了?”
“不是姐姐所为吗?之前轻煦姑姑来送了好些东西，其中就有几十两银子，以及好些衣服首饰，包括之前过冬的时候，还送了两筐红箩炭，以及下人们缝制衣服用的料子，这也解决了宫中下人布料短缺的问题，本以为是姐姐告诉了蕴妃娘娘妹妹这里的状况，蕴妃娘娘才让轻煦姑姑送来的呢。”说到这里，柔常在现在才算是看明白了，原来是华莹自己主动接济她的，知道她生活的艰难，还挂念着她，并且放下东西就走了，没有想让她还这个恩情的意思。
顺贵人更是恍然大悟，她之前觉得柔常在与华莹的关系没有熟到那个地步，所以也不会过于关心柔常在，可是却知道自己与柔常在交好，照顾着她们二人，根本就不用她去提起：“原来姐姐早就知道你的情况，还暗自送来了东西，之前我想要与姐姐提你的事情，却始终不敢开口，怕总是麻烦姐姐，如此看来，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如此一说，蕴妃娘娘实在是太慈善了，等蕴妃娘娘出月子了，嫔妾一定要好好感谢蕴妃娘娘，才对得起这些东西。”虽然柔常在喜欢的是顺贵人，但也不代表她不会感激他人。
“蕴妃姐姐既然没有与你多说，就也是把你当成自家姐妹的，心中感激不能少，但也别显得生分。”顺贵人相较于柔常在自然是更加了解华莹的性格，虽然在这后宫里也经历了几番尔虞我诈，但是待人接物都是温柔和善的，不会主动招惹祸事，对他人也是能帮就帮，也就是秀妃曾经确实伤了华莹的心，其他人比如静嫔和喻贵人，还有润贵人，也都是对华莹抱有亲近之情的，有的人的心就是捂不热，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还是姐姐想的全面，若是贸然说一堆感谢的话，确实会让蕴妃娘娘有压力，还不如用实际行动来报答蕴妃娘娘。”柔常在说着，还去自己的柜子里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了一堆布料。
“你这是做什么呢?”顺贵人不解道。
“六公主刚刚出生，虽然赶不上给六公主做一个出生时候穿的衣服了，但可以提前给六公主绣一件周岁穿的衣服，也算是报答。”
“你们刺绣精妙的很，不像我，笨手笨脚的。”顺贵人感慨着柔常在的心灵手巧。
皇帝叫这两日也频繁叫钦天监的人前来回话，之前问道为何六公主降生的时候突生异象，钦天监说要回去观看星象，卜算二日，才能得知结果。
钦天监的主使是一个十分迷信的人，坚信上天所带来的一切事物都是在暗示和隐喻，皇后自然不会放过一个可以抹黑华莹和六公主的机会，打算过去贿赂钦天监主使，可那主使一身仙风道骨之感，对于皇后让人送过去的金银珠宝不多看一眼，口中只道不敢，还说一切自有命数，他干着一行，就是要窥探天机的，而不是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哪怕是在皇帝面前，也是实话实说。
皇后倒是想着，找个法子寻个理由把那个正使拽下来换成自己的人，但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完美的借口或者是计谋，毕竟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真是让人麻烦，若钦天监的人真的夸了那个六公主，不就是给蕴妃又增添了羽翼，她的羽翼已经足够丰满了。”皇后看起来对此有些头疼，华莹实在已经成长为了一个让她不能够轻举妄动的妃子，并且隐隐超过鼎盛时期的铃妃也就是富察氏，给皇后无形之中增加了不少的压力。
“您别着急，其实这件事情有利有弊，”新玉劝说道：“那个主使既然这样正直，有事说事，没准他测出来的是福是祸，也都会告诉皇上，万一是灾召，不就完事大吉了吗?”
“你说的倒是轻巧，那样辉煌的霞光你之前可见过，绚烂夺目，要是有这样璀璨的灾召，恐怕上天都搞错了，再加上之前蕴妃就被别人称为什么贵女，这会儿突然就变了，皇上也得相信才是。”到了这个地步，皇后也不得不承认，蕴妃看起来确实像是有着好命数的人。
“微臣参见皇上。”
“免礼吧，嘱咐你的事情怎么样了。”皇上让他起来，询问道。
钦天监正使的确是如之前所说，明明是最信鬼神，缺有着一身浩然正气，让人丝毫不会怀疑他所说的话是编造的：“回皇上，微臣昨夜观察了星象，又结合了之前六公主诞生之前的记薄，一番分析之后，确认六公主出生时的晚霞异象是大吉之兆。”
“此话当真?又是怎么个吉利法?”皇上听后显而易见的高兴了起来，不只是因为六公主，更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再次出现了吉祥的征兆，百姓也会更加顺服。
“晚霞遍布，美丽无比，星象上又有紫光闪耀，带着隐隐的紫气，东方的银月星更是比往常要璀璨二分，这些征兆无一不是暗示大祺国的国家将会持续繁盛。”
正使说完这些话，皇上欣喜不已，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国家昌盛，百姓安定：“如此真的是一件大喜事。”
“微臣还有话想要说，这银月星之所以能够璀璨，还是有一旁牵牛星的指引，微臣大约二十年前也曾经见到过这样的星象，所以微臣推测，蕴妃娘娘就是那个身带祥运的人，可以说入宫就是命定的事情，六公主也是被蕴妃娘娘的运气给影响了，所以也会出现异象。”
“你是说，这些都是因为蕴妃入宫?”
“不错，微臣是这样推测的，因为蕴妃娘娘之前就是紫金命相，一般人看不出来，可是像微臣这样以算卦占卜看星象为生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蕴妃身上的微微紫光。”正使没有一点夸张的成分，只是认认真真的将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紫金命相的人若为男儿身，必将大富大贵，是帝王所拥有的，但是蕴妃娘娘是女儿身，而皇上也是有着天命，所以蕴妃在皇上身边，还会起到辅佐皇上的作用。”
第二百一十一章 满月
“这么说来，蕴妃本身也就是个祥瑞?”虽然知道华莹曾经有一个吉祥的称号，也多是坊间传言，真的被钦天监正使说出来，皇帝心里还真是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因为得到了这样一个宝开心，还是因为华莹的运势比自己不差而感到吃惊。
“是这么没错，若是按俗话说，得蕴妃娘娘的人，就更容易安稳天下，而且这命数的事情，不会违背天下大道，所以皇上不必担心蕴妃娘娘日后会惑乱朝政，相信皇上也比微臣要了解蕴妃娘娘是怎样一个人。”这便是说华莹绝对不会谋权篡位，对大祺国皇帝的江山产生威胁。
而且皇帝也知道，华莹平日里别说主动干政了，就连询问她一个普通的问题，华莹都说的谨慎，并且反复斟酌，所以皇帝也可以放心的把华莹这个‘吉祥物’留在身边：“朕知道蕴妃的为人，正如你所说，可这星象一事，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这也是微臣所担心的，物极必反，皇上和娘娘都是有着天命的人，出现摩擦在所难免，除此之外，后宫之中更是人员繁多，容易发生冲突。”
皇上也是知道，这后宫纷争不断，既然能够进入后宫，成为高位妃子的，自然命数也差不到哪里去，毕竟一山不容二虎，也许从命运上来看，有的人就注定要撞在一起，斗个你死我活：“可会对朝政有所影响?”
“后宫在紫禁城后方，若是两个主位星大肆争斗，必然会影响运势，还有一句话，微臣不得不说，就算是冒犯了他人。”
正使的严肃让皇上迫切的想要听接下来的话：“你但说无妨，冒犯了哪位主子，朕准你无罪。”
“皇上和皇后娘娘以及太后娘娘算是这宫中的三大主位，可是蕴妃娘娘的命格过于不凡，关于皇上的问题，微臣已经讲了，对于太后娘娘，二者也不会相冲，但是皇后娘娘那边……可能就不会太过安稳。”
皇后按理说也是命数极好的人，还有一点钦天监正使没敢说出口，当时他观看星象，结合命格来推测，皇后之命格很是奇怪，星宿泛红，代表危险的讯号，可见她虽然身为皇后，但很有可能天命不佑，华而不实，影响后宫乃至前朝协和，但这话可不能轻易说出口，就算他敢直言进谏，这也毕竟是一国之大事，更何况他就是个为人办事的，什么都轻易说出口，那项上人头也有可能不保。
“皇后与蕴妃命格相冲，可有缓解的办法?”皇上恐怕也没有料想到是这样一个情况，只想着华莹的命格对自己有益，却忘了一山怎容二虎。
“若是相安无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只需二位娘娘能够平心静气，不轻易招惹对方就是了。”正使虽然这样说着，但心中也知道，后宫里的弯弯绕绕，哪有嘴上说着这么简单：“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有国母风范，蕴妃娘娘身居高位，待人宽和，想必不会出现冲突，两方星宿也就可以相安无事。”
“如此便好。”
皇帝心中也是觉得她们二人或许可以相安无事，毕竟这是以他的角度来看，可皇后那边绝对不是这么想的。
“本宫穿这一身可好?”皇后对镜梳妆，起身看了看自己身上明黄色的华服，这也是只有皇后才可以穿的颜色，象征着嫡妻的地位。
“娘娘天生丽质，自然穿什么都是好的。”新玉帮皇后插上了她喜欢的凤钗，只觉得更加华贵无比，口中说的也都是夸赞的话。
皇后面无表情的摸着自己已经略微有一些细纹的脸，似乎想到了自己初入宫门的日子，那时候可真是舒坦，就算是有着富察氏和江氏与自己争宠，可是皇上一个月里也有许多天回来瞧瞧她，如今呢，她等了又等，却等不来皇帝的一个温柔的眼神，只剩下了相互尊敬与疏离：“什么天生丽质，再美丽的人放在这宫里二十年，哪里还能保持自己的容颜，终究还是色衰而爱驰。”
“娘娘……”
新玉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却被皇后打断了：“就算是本宫青春年华不在，也不能输给任何一个人，今日是六公主的满月宴，本宫不能落得下风。”
“皇后娘娘最是华贵万千。”
没有可以让自己自信的容貌，只剩华贵的衣物来衬托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这样?
六公主的满月宴在今日举行，华莹也修养的几乎大好，只是肚子还是暂时留了一些柔软的肉，好在自己之前的衣服还是有些宽松的，而且尚衣局的人也来送了崭新的衣料。
按理说和皇子比起来，普通庶出公主的满月宴大多都是一切从简的，可是皇上听说了六公主出生时的征兆是吉祥的寓意，也是真心喜爱孩子，吩咐要把满月宴办的盛大，并且还邀请了不少的皇亲贵族，不比胤泽当时的满月宴差。
华莹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浑身似乎散发着金光的皇后也忍不住吃了一惊，实在是华莹恢复的实在太快，虽然身上多了几两肉，但是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大概这就是骨相好的人，就算是体重增长，面容还多了几分红润与福相，完全不会让人觉得臃肿，她头上依旧是那套最喜欢的首饰，和田玉彩珠手镯在白嫩的手腕上夺人眼球，不愧是皇上亲手所为。
“臣妾参见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愿皇上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身体康健，福泽万年。”华莹一身新做的藕粉色新衣，对主位行了跪拜礼，却一点儿都不显得装嫩，反而像她本来就应该这样娇嫩似的，其实已经是两个孩子的额娘了。
在一个多月没见华莹的皇上眼里，华莹整个人熠熠生辉，让其他妃子黯然失色，仿佛世间只唯她一人能够进入皇帝的眼睛：“爱妃免礼吧。”
“怎么蕴妃娘娘生了孩子，皮肤和身材还是如此好，嫔妾生下四公主之后，这身体样貌却大不如从前了。”说话的是之前生下了四公主的润贵人，也同样是不声不响的，生孩子的时候也遭了一些罪，不过好在也平安生下了孩子，但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了，略微带着嫉妒说道，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别灰心丧气的，总之有一个孩子在身边，日后的日子也好过一些，蕴妃她自有自己的福气，咱们这些平常人，也有平常人的福气。”静嫔知道润贵人只是随口感慨的，并不带有阴阳怪气的感情，也是安慰她道。
“的确是，温妍也是乖巧的孩子，虽然现在被抱到了公主府，但是嫔妾也可以见一见。”四公主同样也不能养在润贵人身边，但润贵人可比玟贵人好多了，起码心态平稳，也没有像之前的倩贵人一样怨天怨地怨自己，最后让自己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了。
“皇上对你还不错，想来不日你也可以封嫔的，到时候再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也不迟。”
二人随口说着话，六公主已经被抱上来了，短短的一个月，竟然也是长了不少，起码不似之前一般小猴子一样丑陋了，太医也说六公主健康。
“温华这个名字不错，皇帝和你都是用了心的。”
六公主被抱到了一旁去给人看着，华莹则和太后聊起了天，太后的女儿刚回去蒙古没多久，太后正是不习惯的时候，除了华莹，顺贵人也经常过去陪伴太后。
“太后娘娘觉得好就好，臣妾也是希望温华未来可以成长为她名字的模样，温良纯善，华而有实。”
华莹亲切的挽着太后，太后也拍着她的手，毅然是一副关系极好的样子，现在不只是看着华莹与皇帝并肩的时候皇后内心不爽，连华莹总是和太后在一起都觉得有些刺眼。
“那是一定的，单看胤泽那个孩子就知道，你是会教养孩子的。”胤泽对于自己的皇玛嬷也是很想亲近的，可能也是孩童的天分使然，对于上了年纪的人很是好奇，也会多陪伴皇玛嬷，还不是懂事的年纪，但太后对于孩子也很有耐心，两个年纪相差这么大的人，倒也玩得好。
“皇额娘在这里和蕴妃妹妹聊什么呢，看着如此开心。”皇后见缝插针的说了一句话，看起来是想参与进去。
太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没什么情绪的看了皇后一眼，平静道：“今日是六公主的满月宴，自然是谈论六公主了，皇后可抱了抱六公主吗?”
皇后当然是没有，不过也顺着太后的话说下去，总是不喜欢这样的场景下，这么多人的面前，让别人觉得太后只与一个妃子亲近，而不是和她这个皇后：“那是自然，六公主讨喜的紧，而且也不认生，活泼的很，蕴妃妹妹真是好福气。”
“多谢皇后娘娘夸赞六公主，皇后娘娘的三阿哥也是乖巧懂事，前两日听五阿哥说起他三哥了，说三哥被皇上赞赏了，自己羡慕不已呢。”
“三阿哥认真用功，也是皇上的原因，皇上对皇子们都是倾囊相授，三阿哥也是理解皇上的。”
皇后三句话不离夸赞皇上，太后听多了也觉得腻味，可怎么说也是在夸自己的儿子，不好表露出来不耐烦，应付着说道：“皇帝看重皇子们的学习是好事，皇后也要有个慈母形象，这也是哀家给你的忠告，莫要等到以后孩子与你离心了才知道后悔。”
第二百一十二章 回报
又是寒暄了几句，皇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到来让气氛不如从前了，尴尬倒不至于，毕竟也是在后宫里摸爬滚打多年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皇上自从听了钦天监所言，对于六公主温华格外疼宠不说，还关注着这边的情况，见皇后凑过去，就好像是看见了钦天监正使所说的一山不容二虎一般。
察觉到皇帝的视线，皇后也看了过去，温顺一笑，让人觉得极为贤惠，同时被身上衣服的颜色衬托出了国母风范：“皇上，六公主生的这样好看，您一定极为喜欢六公主，之前您对臣妾说想多添几个贴心的女儿，如今也算是成真了。”
皇后也算是仪态万千，起码表面上是大度的，皇帝心中这样想：“皇后贤德，蕴妃怀孕期间，也少不了你的照顾。”
华莹也感到有些意外，总觉得皇帝这般说话有些刻意，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乐意跟着附和：“皇上说的对，皇后娘娘在臣妾有孕期间经常照顾臣妾，还忘了好生感谢皇后娘娘照顾之恩呢。”
“都是一宫的姐妹，何必如此客气。”皇后脸上堆着笑容，显然也是对于众人的恭维很是享受。
华莹觉得寒暄够了，便去找静嫔和顺贵人一起说几句话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不聊天，倒真的有些想念的意思，同时也是寂寞，人总是需要有一个和自己有共同语言的人在一起，尤其是深宫之中，不然迟早把自己憋死。
柔常在见华莹来了，忙拿出自己的东西来，双手给华莹奉上：“蕴妃娘娘，这是嫔妾亲手给六公主缝制的一件新衣，想着六公主的衣裳一定都准备好了，所以嫔妾就缝制了一件一岁孩子差不多能穿的，都是用的嫔妾能得到的最好的料子，娘娘也可以让人检查一番。”
华莹接过小巧的衣服，用的布料的确是比柔常在自己身上的都好，针脚细密，上面还有木兰花的花纹，这样一件衣服，只怕是要没日没夜的忙上许久，比一些只说不做的人好太多了：“多谢柔常在，本宫记下了这份情，这衣服实在很是好看，等六公主一岁了，本宫便让她穿上。”
“蕴妃娘娘之前不声不响就帮助了嫔妾，嫔妾也没什么本事，只能用这些东西来报答娘娘，娘娘能够接受嫔妾的善意，嫔妾就很是感动了。”柔常在想起自己宫里华莹的馈赠，都觉得华莹这样的人，值得皇帝的荣宠：“还有那些好料子，嫔妾想着留两匹继续给六公主做衣服，其他的便让春儿还回去吧，嫔妾没有什么用的上的地方，左右也不用见皇上。”
华莹也知道她是真的不想再复宠了，不知怎么回事，想到了已经去世的萱答应，她走的时候知道皇帝从未真心爱过她，可是她无怨无悔，而柔常在就毫不在乎的坦然接受，真是两种极端，可是在宫里，越是极端，最后的结局就越是差到极致：“本宫不会再劝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你想如何，便随你的心意。”
大概之前柔常在就因为投靠皇后，被其暗中伤害了身子吧，华莹如是想：“……若是没事了，也可以多来景阳宫串串门，这里有两个孩子，本宫有时候也是分身乏术。”
看皇子公主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由嬷嬷宫女太监们做的，华莹这么说只是找了一个借口，怕柔常在也会觉得宫中寂寞无味，自己抑郁了，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柔常在察觉到了华莹的关心，有些腼腆道：“蕴妃娘娘的好意，嫔妾心领了，自然会多过去看看娘娘。”
“如此就好，你不是喜欢顺贵人，也就可以一起来景阳宫。”
听到喜欢二字，柔常在差点用口水呛到了自己，脸肉眼可见的变红：“……蕴妃姐姐说什么呢?”
“怎么了?”华莹表情奇怪而且不解，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柔常在这么大的反应：“本宫不就是说了一句你可以和顺贵人一同来吗?你喜欢顺贵人，顺贵人也乐意和你在一起。”
“没什么，只是方才听错了。”柔常在这才意识到，华莹口中的喜欢不是那个意思，不然她可真的要羞愤死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
顺贵人探过脑袋，柔常在觉得自己的脸正在发烫，于是微微后退了一步，但只要是看着顺贵人，她就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可爱的人，这样俏皮活泼，生动灵巧，只是与她自己那样格格不入。
“正说你们两个说话投机，可以时常来景阳宫呢。”
说着话，柔常在却走了，颇有一种落荒而逃得感觉，让华莹一脸懵，顺贵人还问道：“柔常在这是怎么了?嫔妾说错话了还是她自己心情不好?”
柔常在平日里太过于温柔，这样的举动倒不会让华莹觉得被冒犯，只是有些不解罢了：“本宫也不知，不然你去看看她。”
“也好，姐姐先去看看六公主吧。”
华莹生了孩子没多久，不宜久站，皇上照顾着她的身体，提前结束了满月宴，华莹之前便也先行回宫休息了，只是没有想到今夜皇上便留宿在了景阳宫。
虽然已经一个月过去了，但是华莹的身体状态还不适合侍寝，皇帝心中自然是有数的，可他还是来了，看来真的是纯粹想念华莹了。
初春的傍晚还带着些许凉意，恰到好处的晚风微微吹起了华莹额前的一缕碎发，迷了华莹的眼睛，因为她早已经褪去了繁重的头饰，青丝静静的铺在她的肩头及后背，不多不少，柔顺亮泽，引人抚摸把玩，他们二人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星月，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丝流星闪过，这样的景观，就算是没有话题，也能让人的心情平静下来。
感受到风的华莹被皇上裹紧了身上的狐裘大氅，甚至觉得有一丝热，这东西她是最不缺的，先不说皇帝，就是太后，也已经给了她两件。
“皇上今日好兴致，还陪着臣妾一同赏夜色。”
“自然是好兴致，今日温华满月，可爱的紧，主要也是许久未见朕的莹儿，想要多看你两眼。”皇上的面容里满是柔情，眼眸像是有着星星，刺进了华莹的眼底。
“皇上思念臣妾，臣妾对皇上也是一样的想法，希望时间可以慢一些，让臣妾和您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华莹将自己的头靠在皇帝肩上，没有了那些华贵的珠宝首饰，让她整个人都更加清透了，皇上也是喜爱的紧，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不需要让时间减慢，朕会抽出时间多陪你。”这样的情话，从有着绝对权力的皇帝口中说出来，不会不让任何一个女人动心，华莹身为一个妃子，与皇帝有着肌肤之亲，自然会觉得情动，她笑了起来，比今晚的月光还要温柔动人，并且抬起头，一张脸未施脂粉，却比皇上见过的其他女人都要清丽，就好像是他心头的白月光。
华莹一个吻落在皇帝脸颊，让皇上心头一动，却念着华莹的身体，没有多余的动作。
“皇上可要忍着，毕竟臣妾刚出月子，身上还不适着呢。”华莹俏皮一笑，看皇帝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和心里所想，也算是他肚子里的半条蛔虫了。
“朕看你的身子可好得很，都敢与朕开玩笑了。”皇上无奈的笑笑，虽然按理说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可是一听太医所言，还是多休息一下，便也想让华莹的身体能够恢复如初，倒不是还想与华莹生育子嗣，只是单纯的想让华莹健康一些，不用等以后受疾病所苦：“等过段时间，你看朕如何收拾你。”
“那臣妾就等着。”
华莹吐吐舌头，反正是以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皇上可是答应臣妾了，要和臣妾一起，不能去别的宫里找其他的姐妹侍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你还不知道么?”皇上以为她担心自己走，还颇为郑重其事，但其实华莹是知道皇上的，许久未见，一定会留宿景阳宫。
“皇上待臣妾真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皇上不如来和臣妾对弈一局，上次对弈，还是几个月之前，皇上闲来无事的时候，只是不知道这次皇上的棋艺是否退步了?”
华莹怕皇上着凉，毕竟也是春天的时候，晚风清凉，若真是因为吹到了风感染了风寒，倒真是她的不对了，先不说太后，明日见到皇后，一定少不了一番教育。
“也好，左右五阿哥和六公主已经睡下了，咱们二人也可以回到你刚刚入宫的时候，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博弈。”华莹初入宫廷的时候，带给皇上的印象也是如此，安静多才，又果敢理智，所以才对她产生了几分兴趣，说起来，那时候的沁答应也算是起到了一个促进他们二人关系的作用，只是现在，物是人非，皇帝也已经对华莹一往而深，虽不能为了华莹舍弃他的国土江山，但也起码能够为了华莹舍去一夜逍遥。
二人一人一边，坐在方寸棋盘的两侧，不分伯仲，也算是尽兴，然而皇帝就像是来了好兴致，一直想要赢个满贯，于是便拉着华莹下棋到了深夜，华莹可是困了：“皇上，臣妾刚出月子，你可别拉着臣妾熬夜，臣妾可受不住。”
“也是，忘了这一茬，倒是朕不贴心了，那便安寝吧。”皇上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先顺了华莹的心意：“下次一定赢了你，方才是打了一个平手，你二局我二局，看来朕的棋艺真是退步了。”
“皇上说自己退步，就是说臣妾之前赢不了皇上?这皇上可就想错了，臣妾在家的时候，自己的父兄都赢不了臣妾呢，虽然臣妾的三哥是个武将，但是大哥和二哥脑子都聪明着呢。”这下可轮到华莹不服输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犀利
''“话是这么说，但是莹儿一定比不过你的弟弟吧。”皇上倒是不知道，华莹这样争强好胜，很是可爱。
“皇上连这个都知道?”华莹微微睁大了小鹿一般的眼睛，透露着主人的惊讶。
“你们一母同胞，还是龙凤胎，想来都是一样的聪明，你弟弟考取功名也没有用督察御史的一点名声，全靠自己，朕也曾经与他说过几句话，都能够感觉到他未来能够成就一番事业。”皇上对于培养能人这方面还是很有造就的，能够做到最起码的慧眼识珠，并且加以栽培，为自己所用：“所以觉得，华康既然如此有灵气，莹儿一定也差不到哪儿去。”
“没想到皇上对华康的印象这样好，华康若是知道了，一定会万分高兴，他曾经对臣妾说过，自己的目标就是入朝为官，做出一番功绩给皇上看看。”虽然华康现在的官职还不高，但也算得上是年少有为，华莹很是骄傲与自豪。
“朕也相信他一定可以，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就能够成事。”皇上能够感受到华康是一个可造之材，便没有敷衍：“时间不早，咱们安寝吧，不然明日你起不来给皇后请安，还要怪罪朕。”
“臣妾什么时候会怪罪皇上。”
说说笑笑着，带着格外欢快的气氛，华莹与皇上同枕一榻，和衣而眠，妃子都是被姑姑教育过，睡觉要平稳，不能够碰到皇上，打扰皇上安眠，可是皇上却主动握住了华莹的手，让华莹都不敢抽出来手，生怕吵醒他。
这一觉睡得着实累，皇上倒是不觉得，早早便上朝去了，只留着华莹一个人倦的起不来，倒真是应了皇上昨夜说的话，不过再困再倦，也要起来给坤宁宫请安去。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华莹紧赶慢赶的，还是迟了一步，好些人都在了，不过也没有错过请安的时辰。
皇后似乎发现了华莹有些眼下发青，皇上在哪里留宿的大家心知肚明，她暗讽道：“蕴妃很少这样晚来请安，可见这两日蕴妃侍奉皇上辛苦，不然就让下人来坤宁宫知会一声，不用来给本宫请安了，毕竟蕴妃刚刚生了六公主，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这其中自然就是在隐喻华莹刚生了孩子就迫不及待的承宠了，出了月子有一件事就是勾引皇上，还真把自己当做刚进宫的妃嫔了，皇后会这样隐喻，华莹自然也会，而且这戏演的比皇后还要好，她不是觉得自己只会承宠，说到底还是因为她没有皇上的宠爱罢了。
“多谢皇后娘娘挂怀，只是臣妾现在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了，能够帮助皇后娘娘分忧，多多陪伴皇上，也是臣妾的荣幸。”华莹微笑着说道，竟是与之前刚刚入宫时只敢谦虚的应付完全不一样了，皇后深知面前的人已经完全成长为了一个劲敌。
“本宫不是说你不能侍奉皇上，还是关心你的身体罢了，明年皇上便又要选秀了，到时候也可以帮着妹妹减轻压力了。”现在得意一阵子，再次选秀的时候，没准皇上就会有新欢了，起码皇后是觉得，有新欢也总比旧爱一直存在好。
“皇后娘娘如此关心臣妾，臣妾一定也会告知皇上，皇上知道了，更会觉得娘娘大方贤惠，臣妾可比不得，而且昨夜还和皇上对弈到深夜，也忘了考虑皇上的身体，实在是不如皇后娘娘会照顾皇上，就算新的秀女入宫也是如此。”你这么大度端庄，皇上还不是喜欢在她那里待着，这就是对比与差异：“不过皇后娘娘一说，臣妾倒也开始期待了，不知不觉，臣妾都入宫五六年了，皇后娘娘可别看臣妾看多了，觉得烦腻。”
“蕴妃姐姐真会说笑，皇上看姐姐五六年都不会烦，皇后娘娘又怎么会烦呢?而且姐姐的容貌是后宫之中拔尖的，人总是爱看美好的事物，皇后娘娘说是不是?”
顺贵人说的话犀利无比，是啊，华莹盛宠不衰，而皇后陪着皇上十几年，在刚刚成为皇后没两年的时候，就已经逐渐的失去皇上的心了，或者说她从未得到过。
“当然是这样，是人就会喜欢好看的东西，只可惜没有东西可以一直保持原样，这也让本宫想起了之前的富察氏，和蕴妃差不多年纪的时候也正是最受皇上宠爱的时间。”皇后似乎很知道，该怎么戳别人的心窝子。
富察氏二十四五新人未入宫的时候，的确是风头无二，宠冠六宫，所以当时的华莹对于她的印象十分深刻，可惜的是，华莹与她不一样，她从未恃宠而骄，也没有一个可以威胁皇上朝政的家室，更是有两个孩子傍身，于是华莹丝毫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如果皇后觉得自己是第二个铃妃，那就是大错特错：“皇后娘娘怎么能拿臣妾与富察氏比呢，富察氏做的错事罄竹难书，而且还害了臣妾之前的孩子，臣妾可不依。”
“本宫不是说蕴妃与富察氏一样，只是富察氏与皇上有潜邸的缘分，一时间想到了而已，蕴妃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慈眉善目的说着别往心里去，可是说出来的话还是在暗示。
“臣妾不会，因为臣妾和她本就是两类人，如果皇后娘娘怀念富察氏，不妨去和皇上说，让皇上再追封她。”华莹轻飘飘的两句话便揭过了这个话题，皇后定不会让已经被追封过的罪妃再次册封，自然不会继续说这样的话。
“皇后娘娘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竟然拿富察氏和姐姐比，真是晦气。”顺贵人与华莹一同来了景阳宫，圆乎乎的小脸气呼呼的，她每次都是如此，好像受委屈的是自己，委屈巴巴又带着气愤看着华莹。
“晦气什么，本来就是没有缘由的事情，她既然想要说那就由着她去说，到时候若是皇上知道了，没准又反而觉得皇后不懂礼数了。”被她说几句又少不了一块肉，华莹才不会去在乎皇后所念所想，她现在只想着赶紧见到自己的小公主。
田嬷嬷抱着六公主，她之前是陪着五阿哥胤泽的奶嬷嬷，只是现在五阿哥大了一点儿，身边不用跟着那么多人，又有着另一个贴身的奶娘，便转来照看六公主了。
说起来，田嬷嬷做事细心麻利，这也是华莹当初直接没有赶她走的其中一个原因，单看六公主的襁褓便知道，包裹的六公主松紧正好，让六公主觉得舒服，也就减少了哭闹：“老奴给蕴主儿、顺小主请安，六公主也在此给二位主儿请安。”
“嬷嬷请起，温华如何了?晨间可有哭闹?”华莹想要接过田嬷嬷手上的孩子，但还是觉得先忍一忍，不要忘了自己主子的架势。
“回娘娘的话，六公主早上进的很香，而且也已经按照娘娘所说，检查了乳母的母乳，没有任何问题。”田嬷嬷年纪大了，不是出奶的年纪，之前她是轮流和另一个嬷嬷喂给五阿哥母乳，现在也只是照看六公主，顺便帮助华莹检查公主的吃穿用度。
华莹点点头，内心已经飞到了自己女儿身上了：“把六公主给本宫抱抱，你先下去吧，然后也让五阿哥身边的知书等五阿哥下了学堂之后，把给五阿哥准备的鸡汤给五阿哥喝了，那是本宫清晨就给五阿哥熬上的。”
知书和知琴是除了轻煦蕙心以及兰栀还有其他上了年纪被称为嬷嬷的下人以外华莹近两年栽培的人，主要就是照看五阿哥，现在又多了一个六公主，好在这些嬷嬷都是有经验的，可以搭一把手。
“老奴遵命。”田嬷嬷觉得现在在华莹宫中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可以指挥其他人，也能够让自己轻松一些，除了管住嘴这一点对她有些难度，其他的活比起在宫外种地可轻松容易多了。
华莹怀抱着六公主，看着已经看了许多次的她的眉眼，心都要融化了，她心想不管自己以后还会不会再生孩子，大概都是会这样，看到软糯糯的小孩子都移不开眼，前提是乖巧听话的孩子。
“六公主长的真好看，嫔妾都等不及要看看六公主长大了有多美呢，一定是倾国倾城，一笑动京城的人物。”顺贵人在一旁不禁赞叹道，其实现在孩子还没有长开，本没有这样夸张，可是到了顺贵人嘴里，好像已经看到了未来温华的样子。
“身为女子，若是生在平常百姓家，还得到了一副好皮囊，恐怕就是祸事，只是温华既然出生在皇家，生的好看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女儿家家的，自然想着能让自己的孩子与自己一般，是个娇嫩鲜艳的小姑娘，只是现在华莹经常会想，温华究竟成长为什么样子，才是最适宜的，现在前面已经有五位公主了，她最担心的还是和亲的问题。
“姐姐，你不是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的事情，便不要现在操心了。”仿佛看出了华莹的忧虑，顺贵人安慰她道，刚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就是会心思敏感，然后就容易导致心绪混乱，神思郁结，这些事情，顺贵人之前怀孕的时候也是知道的，生孩子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情，这其中受的苦，只有华莹自己知道。
华莹笑了笑，想着顺贵人说的有道理，不过一个月没见顺贵人，顺贵人的身体看着好像又丰腴了，她这次却有些担心道：“茗儿，你看着似乎又丰满了一些，是不是御膳房的膳食有问题，有没有检查过?”
顺贵人一愣，却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姐姐，御膳房的膳食没有问题，是妹妹自己的问题。”
华莹还以为是顺贵人贪吃，便松了口气：“那没关系，只是你应该控制一下，照这个趋势下去，你的嬷嬷可要一直催促你减肥了。”
“嬷嬷这次可不会管着我的嘴了。”顺贵人贼兮兮的笑了笑，然后凑近华莹的耳边说道：“我有喜了，已经快要三个月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远大
“什么?”
华莹先是反应了一下，随后又惊又喜，她说为什么顺贵人这些日子有了一些变化，不只是身材上的，整个人的气质也与之前不同了，都是她怀着六公主，没有顾上好好问问顺贵人。
“当真是有了?让贾太医看了没有?孩子可健康?有没有把宫里的东西都检查一遍?”关心则乱，华莹都不知该先问哪一个问题，最后只是喜笑颜开的拉着顺贵人的手，兴奋地说道：“总算茗儿也是有了个孩子，我这心里，实在是为了你开心。”
“知道姐姐开心，姐姐想说的话都写在脸上了。”顺贵人回握住华莹的手：“姐姐不要着急，我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你，上次姐姐说我胖了，回去之后正好就找贾太医请了平安脉，结果说像是喜脉，后来等了一个月，这才确定，胎儿健康，我这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永寿宫安宁殿大大小小的东西我也让竹荷和嬷嬷们小心检查了。”
“那就好，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华莹没有提之前的事情，也不想让顺贵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想到不美好的回忆。
“知道姐姐关心我，姐姐的意思我也明白清楚，我打算再等几天，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皇上，左右超过了三个月，想瞒也瞒不住了。”顺贵人将这件事情规划好，上一次是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让皇后得知了自己怀孕的消息。
华莹看顺贵人胸有成竹，也就没再说什么，可是喜悦的心情还是溢于言表：“若是个女孩，刚好可以与温华做伴，若是一个男孩，也有胤泽可以帮忙教导，无论男女，都是极好的。”
“姐姐这样开心，就像是自己没有孩子一样，这两日怎么没有见五阿哥了。”
“五阿哥去尚书房的时间多一些，你来的也不凑巧，改日我带上他，一起去你的永寿宫看看，不过我觉得，你很快就可以成为一宫主位了。”现在嫔位还有空缺，顺贵人家室不高，但也可以担任一宫主位，毕竟入宫时间不短，同样家室低微的秀妃都混成了妃位，皇帝没有这样的理由来推辞了。
顺贵人嘟着嘴巴，似乎是在思考，随即又摇了摇头，她遇喜以来，害喜的情况倒是不多，反而觉得胃口变好了，脑子也不是特别灵光，太医说每个人与每个人都不一样，一孕傻三年这话也不是无缘无故被人流传至今的：“随他去吧，若是我生的孩子不能被我所抚养，那我就尽力争取，把孩子给姐姐养育。”
“你怎么能这样想，也不知道去争取，有的事情只有你争取过了，才有可能成功，不然最后就会一无所得。”华莹接机又开始教育顺贵人，简直要比自己对胤泽说的还要多，这也是因为把顺贵人当亲妹妹，怕她吃亏受苦，最后会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做好。
“知道啦，皇上的心意，我揣测不来，但也会尽力去试一试。”顺贵人知道华莹的好，更不会觉得华莹太过于管教她，反而这样还有一种身在家中的感觉。
在华莹的眼中，顺贵人就像是个孩子，可爱的很，虽然有时候对于男女之情的事情脑袋不太灵光，但也是要为人父母了，华莹也应该多嘱咐几句：“你明白就好，现在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你也都知道了，不要贪吃，现在若是让胎儿长的过大了，到时候有你的罪受，就跟我之前生胤泽一般，可是吃了不少的苦。”
“好，茗儿记下了。”
待顺贵人遇喜三月有余时，还是在夏日的一次茶会上，皇上提起夏天了，好些妃嫔都没有食欲，看到顺贵人的时候说她看起来食欲不错，反而长了二两肉，看着十分健康。
顺贵人正好顺水推舟，说自己是遇喜了，便多进了一些膳食，这才胖了。
皇帝自然也是欣喜，后宫之中又可以增添子嗣，正是他所一直期望的，当然，这也是皇后最不想看到的，听闻顺贵人再次有喜的时候，皇后都觉得这些人真是阴魂不散，华莹也就算了，与华莹交好的妃嫔一个两个都有孕了，除了那个脾气古怪的喻贵人，静嫔也有一个儿子，好在自己当时用了一些手段，让四阿哥难产，并且让静嫔几乎不能再遇喜。
好在这两年生下孩子的只有凝嫔被册封为了一宫主位，之前的润贵人和顺贵人都是一个小主罢了，倒也没有什么威胁，可是皇上接下来的话，却让皇后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
“既然顺贵人再次遇喜，明年又要举办三年一次的选秀，这后宫里高位空悬，也应该再大封一次，择两日册封润贵人与顺贵人为嫔，皇后便负责操办。”润贵人的家室按理是要比顺贵人还好一些的，还生下了四公主，只是当时忙着富察氏的事情，皇帝一直把册封的事情放在了脑后。
“皇上，这嫔位之中已经有了静嫔季嫔灵嫔凝嫔，现在一下子又添了两个，可就一个位置都没有了，若是皇上到时候有其他喜欢的新入宫的妃嫔，可就有些麻烦了。”主位越多，代表分出去的权利就越多，打个比方来说，之前如果只有四五个宫殿有主位，这些宫殿的主位便管着一个宫的用度，皇后还可以管着许多宫殿的宫务，想要如何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可现在后宫主位就有九个，空闲的宫殿所剩无几，她可是少了好些宫务可做。
“无妨，四妃也只有三个，不然还有皇贵妃，总不会没有册封的位置，这后宫高位不足，也不能彰显皇室的富足。”皇上对外还是很好面子的，生怕百姓和其他皇家子嗣对自己的后宫指指点点，几年之前他们一直说后宫子嗣过少，就已经足够让皇帝厌烦了。
“臣妾遵旨，会安排好二位妹妹的册封典礼。”
听到皇贵妃三个字，皇后心头更是一跳，虽然只有大祺国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后宫里面的规矩是皇贵妃只有在皇后位置空缺或者说皇后失职时才可以册封，现在早已经没有这个传统了，但是从皇后心里还是觉得皇贵妃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位置，在后宫之中可以说是举足轻重，不只手遮天也可以权势滔天。
皇后演技好归好，可那小眼神是不能骗人的，在有的聪明人眼里，就可以推测出来她的想法，比如说华莹。
皇后的小家子气愈发明显了，这却不是华莹所想，而是一直观察着后宫局势的秀妃眼中所认为的，她就像是一只蛰伏的猛兽，一双阴毒如蛇的眼睛紧紧盯着每一个人，心中想的全部都是如果有机会扳倒皇后，那么自己该不该出手，又或者说，这样会不会白给某些人做嫁衣，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奴婢出身，又能比江妃好到哪里去?
想到江妃，秀妃的眼神愈发冷漠，江妃背后针对自己搞的小动作还真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简直可笑，还把自己当做是从前的小白兔任人宰割呢。
大公主已经快成年了，左右也就是两三年的事情，秀妃的二公主温如还有五六年，虽然说起来时间还很长，但这宫里的日子都是眨眼之间便过去了，留给她的时间也不是很多。
秀妃想要做什么呢?她自己有一个规划和目标，只是现在她还没有具体的行动，实在是因为她有自己的软肋，也就是自己的女儿，不然就算是为了自己的一辈子不留下遗憾，她也会拼一拼，可是因为有着自己的女儿，她需要谨慎。
不成功便成仁，华莹看得出来秀妃极富野心，野心这种东西，华莹自己也有，而且也不小，但她倒是没有看的那样重，说起来比起他人，真算得上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了。
但要是比起喻贵人，华莹就算是一个很有远大目标的人了，这不，喻贵人穿着一身极为简朴的茶色旗装，上面的绣花简洁到不能再简洁，其实喻贵人的姿色也不差，只是可能没有那么精致漂亮的五官，但称得上一句高级，这样的打扮，也像是一个古怪中带着不好接近意味的人。
“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安，给蕴妃娘娘请安。”
太后喜欢人穿的富贵大方，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喻贵人偏偏就是出门之前懒得换这一身衣服，大大咧咧便来了，之前是觉得她不懂礼数，听了喻贵人唱了两次戏，又多少知道了喻贵人的成长经历和家中情况，太后也算得上习惯了她这样的打扮，至于欣赏，那实在是不可能。
“喻贵人起身吧，顺贵人忙着安神养胎，哀家也有段时间没有听黄梅戏了，正好你蕴妃姐姐提起，便叫你来唱一曲，顺便说说话，可不耽误你睡觉吧?”太后喜欢典型的富家贵女，可是这宫里这样的人不少，若是想要换换口味找个乐子，喻贵人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这孩子虽然脑袋缺根弦，但也算得上适合给老人解闷，说起话来也不拘束，有一说一，还会给太后讲一些小故事，稀奇古怪的，这是华莹比不得的，毕竟人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
上次太后派人传唤喻贵人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竟然有人回去禀报说自家小主请安之后倒头就睡，她们几个人合力也没有叫醒喻贵人，这才冒着被责罚的危险，来给太后禀明此事。
太后先是有些不知所云，随后又是对于喻贵人这样的习惯而感到不可理喻，最后只能是想着她唱戏是所有妃嫔里面最好的，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便压着想要训斥喻贵人的冲动，待喻贵人清醒之后，才再次传唤。
喻贵人微低着头，显然也是因为上次的事情觉得有些丢人，可转念一想，太后都没有当回事，自己还总记得做什么，干脆就把这件事当个笑话说说也就是了：“嫔妾从小就这个毛病，睡起来就醒不了，太后娘娘这样宠着嫔妾，嫔妾着实感动呢。”
第二百一十五章 狂言
“既然如此，也就多来陪着哀家。”喻贵人这样的女子，是可以让人觉得舒服的，只是不适合在宫中生活，太后想着，喻贵人这辈子若就是个贵人，应该也不会怨天怨地，反而过的自在。
“蕴妃姐姐，怎么没有抱着六公主来?”
“温华也来了，只是刚刚困倦，太后娘娘便让一若姑姑抱到内室睡觉了，你要是想看，便进去瞧瞧。”华莹看喻贵人总是惦记着自己的女儿，温柔一笑道：“不过今日得闲，胤泽也来慈宁宫请安了，还带上了景阳宫养的宠物在花园里玩，你可不能偏心，只惦记着温华，忘了胤泽。”
“姐姐放心，两个孩子都是嫔妾最喜欢的，等顺贵人生下孩子，五阿哥和六公主就有更多玩伴了。”四阿哥到底是身体不好，不能和一般孩子一样，跑跑跳跳一会儿就觉得身上疲累，要去一边休息，好在四阿哥一门心思都在银子上，现在还没有觉得自己与其他皇子有什么不同。
正说这话，胤泽便抱着团子冲进了殿内，好在还顾着太后，没有横冲直撞的，被华莹斜了一眼就规规矩矩请安：“给皇祖母请安，各位娘娘请安。”
“胤泽这孩子平时看起来最是安静恬然的性子，没想到一和这小动物玩闹起来，倒平添了几分活泼性子。”太后也没有当一回事，胤泽是个谦逊有礼的孩子，这点她最是清楚，所以太后还曾经担心过胤泽的性子太过于温吞，没有朝气。
“太后娘娘不嫌弃胤泽闹腾就好。”
“泽儿现在喜欢自己的皇妹吗?”太后慈祥的朝五阿哥招手，示意五阿哥来这里，但五阿哥现在又长高又长胖的，太后现在可抱不动他，只能让五阿哥凑过去坐着。
胤泽端正坐好，认真地思考并且回答他皇祖母的问题：“孙儿喜欢六皇妹，她也是额娘生的孩子，我们是一母同胞，孙儿也应该照看皇妹。”
“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能有这样的觉悟，不嫉妒和闹别扭，可见蕴妃你教的好。”还记得自己刚刚生下端靖长公主时，还是七阿哥的皇帝虽然没说，但她可以感受到七阿哥很是忧愁，估计是觉得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有了这个妹妹，她就会减少对七阿哥也就是皇上的关爱，所以才会焦虑，经常还会对自己做一些讨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太后怕五阿哥走皇上的路，于是说道：“五阿哥和六公主都是蕴妃你的孩子，可一定记得要平等对待每一个孩子。”
“太后娘娘放心，臣妾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怎么会有了温华就忘了胤泽呢?”华莹心中明镜一样，太后之所以这样说，无非就是因为皇上的事情又勾起了太后的回忆，太后心底里一定还是有对于皇上的愧疚，无非就是当年对皇上不够好，或许是打心眼里把皇帝当成自己的孩子才会这样。
“是哀家上年纪了，说话没有准头，自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五阿哥和六公主也是。”
太后显然也是意识到华莹的情况与她不同，没有必要一直计较什么，五阿哥倒是跟着华莹点点小脑袋，好像是认同太后说的话：“孙儿一定会照顾好额娘和皇妹，不让他们受委屈。”
这话从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口中讲出来着实是让人感动，华莹都快要被胤泽这个人小鬼大的孩子给俘获了心了：“胤泽念着你的额娘和皇妹自然是好的，只是也要记得顾念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了委屈，如果有什么事情，你的皇祖母和额娘都会帮助你的，记住了吗?”
华莹这样的教育方式让太后颇为赞赏，既让胤泽知道什么是家人的观念，培养胤泽为一个独立自主顶天立地的男儿，又告诉胤泽有事可以向皇祖母和额娘求助，他不是孤身一人，给足了一个孩子在童年时期所需要的安全感，让他以后在成长过程中不会那么惊慌失措，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后有人一直在支持自己。
“若是江妃也可以学学蕴妃你教养儿女的方法就好了，她就是太过于溺爱孩子，在大阿哥小时候什么都把大阿哥放在第一位，导致大阿哥成年之后会出现落差感，虽然放在哀家这里养了一段时间，但并没有改变什么，人一生的性格大部分都是因为童年而决定的。”皇家的儿女，但就不如平常家的孩子们无忧无虑，虽有锦衣华服，但是，大多都有很多心理上的压力，大部分压力的累积也是由于童年时期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后这样心怀慈悲的人更是不想看到自己的皇子皇孙落得这个下场。
“江妃姐姐但遇了皇上的第一个皇子，之前又没有经验，禄郡王有骄傲自满之处也实属正常，总归是皇家的子嗣，自满也比自卑要好。”不过就是不成事罢了，华莹估摸着江妃心里还做着太后梦呢。
“这话说的也不错，哀家当初同意将江妃收为皇上的侍妾除了皇上喜欢这个原因之外，还有就是哀家看着她好生养，能够好生替皇上绵延子嗣，也就足够了，听闻你那庶妹，也是贤良淑德的，还为皇上添了第一个皇孙，皇上很是开怀，你们布尔哈齐一家，都是有福气的。”
“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只要能让太后娘娘还有皇上开怀，就已经是臣妾还有臣妾母家无上的荣耀了。”华莹听闻当时六公主降生，天降异象，唯有太后是满心喜悦，不曾怀疑过这征兆是福是祸，要说心中不感激也是假的：“而且太后娘娘慈悲为怀，若不是因为太后娘娘，温华可能就要被人冠上不祥之兆的名声了，这件事情臣妾一直没来得及给太后娘娘道谢，今日就再次谢过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对六公主的好，臣妾一定会告诉六公主，六公主长大以后必然会孝敬太后娘娘。”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那样的天色，一看便是吉祥的好事情，有的人偏偏就见不得别人好，说一些奇怪的话来扰人好心情，哀家可是真真儿看不惯。”皇后当时的表情和说出的话让太后不舒服，就差直接说出来满天霞光不是什么好兆头了，可是太后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钦天监的人还没说话，哪里轮得到她一直说三道四。
“人无完人，有时候就是八字不合，人便总是看对方不顺眼，太后娘娘无需放在心上。”太后没有明说是皇后，华莹自然也不会说，二人便你一句我一句的隐喻，胤泽自然是听不太懂，喻贵人虽然隐约感觉到了她们的意思，但也不想参与其中，静静地逗弄着胤泽手上的团子。
“哀家倒真的觉得你和那位天生就是八字不合，不然怎么总是小摩擦不断，不要看哀家不管后宫事，但该知道的哀家都知道，你也不必瞒哀家，哀家多少明白你心里是如何想她的。”在太后面前，都是千年的狐狸不必装成小白兔，这也是让华莹喜欢在慈宁宫的一个点，就算是再端慧贤良的人，入了宫之后若还没有一个思想上的觉悟，只能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太后喜欢贤惠的人，不是装贤惠的人，而是真的有容人之度但又聪明的会保护自己的人，华莹就是这样的人，并且华莹还懂得什么时候应该装傻充愣，什么时候又该把话挑明：“臣妾如何去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皇上心目中，后宫安定和谐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臣妾也会能忍则忍，不主动做什么扰乱后宫规矩的事情。”
“如此甚好，喻贵人你也多学着蕴妃，不要成天窝在自己宫里，顺贵人现在有喜了，你也不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打算?”太后看喻贵人丝毫不在乎她们二人说了什么，只顾着自己做自己的事情，要是换作其他妃嫔，早就支楞着耳朵打探太后说什么了，只有喻贵人浑身都是清奇的，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就完全不搭理。
喻贵人这才恋恋不舍的把团子放下，想了想才说道：“嫔妾不是不想有个孩子，而是嫔妾担心因为嫔妾的性子，若是真的给皇上诞下孩子，却不会教养，只能是耽误了这个孩子的一生，还不如从最开始就不生，而且嫔妾经常觉得，后宫里的好些孩子都没有那么幸运，出生就要遭受许多不得已的糟心事情，就为了能让皇上宠爱……”
“喻贵人，这是在慈宁宫呢。”华莹赶紧出来打圆场，喻贵人这话说的太直接了，就差直接说皇上只管着生不管养了，身为妃嫔，最重要的事情不就是为皇家延绵血脉吗，而喻贵人竟然直接说她不想生，这可是戳了太后的心。
好在太后的表情虽然不太好，但好像是因为喻贵人之前行为的铺垫，倒也没有直接发作，只是冷淡着脸色：“喻贵人不想给皇帝开枝散叶那就随着你去，只是希望以后你年龄愈发大了之后不会觉得孤独。”
“嫔妾为何会孤独?嫔妾有嫔妾的喜好，每日在宫里也过的快活，就算是没有孩子，嫔妾相信自己可以自己生活。”
喻贵人说的话愈发过分，虽然华莹也认为喻贵人说的话没有问题，也有一定的道理，但这可是面对相对传统的太后，如此大逆不道，喻贵人也是有胆量，脸上一脸无所谓，太后身边站着的一若姑姑和朱黎姑姑但我脸色都已经变得十分奇怪了。
“……喻贵人，你要知道，你的身份，还有哀家的身份。”太后似乎是忍着怒气，又像是无奈无语到了极致。
“太后娘娘，您别和喻贵人计较，她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格，没人管教，进了宫嬷嬷也管不住，才这样胡言乱语，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她这次说的糊涂话。”华莹立刻起身拉着喻贵人跪下：“您就当没听见她说的，她以后也不会这样大逆不道了。”
“姐姐……”
喻贵人倒没有继续犟：“嫔妾失言，自罚回宫闭宮思过三月。”
想来她也是不愿意来虚以委蛇的，慈宁宫也不是她愿意来的吧，华莹看着她的背影想。
第二百一十六章 冬天
夏去冬来，北方的冬天总是格外壮丽，银装素裹，就算是每日天色未亮就有宫人打扫，似乎永不停歇的雪花还是洋洋洒洒的覆盖住了京城的高墙，给皇宫内的红墙绿瓦都添了一抹亮色。
“主儿，今日怎么起的这样早?”坤宁宫的那位还算是有些眼力，知道大家都不乐意在这样的天气下去给她请安，尤其是不能做轿撵的妃嫔，雪天路滑，一双穿着花盆底的脚走到坤宁宫十分不便，于是这几日大雪的时候便免了六宫早上的请安。
轻煦为华莹披上了狐裘大衣，还系好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华莹看着外面略显苍凉的一片地，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还能够看出来雪花的六个分支，随后就融化不见了：“本宫喜欢冬日，尤其是大雪天，虽在宫中，却好像是回到了家里，一切都可以被大雪抹去痕迹。”
“这才十一月，雪就这样大，看来这个冬天一定有些难熬。不过娘娘怎么这样多愁善感起来了，早膳准备好了，顺贵人说一会也来见娘娘，娘娘可要打起精神呀。”
察觉到轻煦眼中的担忧，华莹勾起一抹笑容，仍旧是那样风华绝代，姿容绝佳，岁月的流转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影响：“本宫无事，就是对着这样的雪景感慨一二罢了，瞧你还紧张上了，顺贵人可要带着七公主过来?”
今年是华莹入宫的第六年，也即将成为第七年，顺贵人在去年平安生下了七公主并且取名为温宁，也是成为忙着养育女儿的额娘了。
“顺贵人没有说，七公主现在身在公主所，所以不一定带不带七公主。”嫔位已满，顺贵人自然也没有被册封为嫔位，七公主便只能交由公主所抚养。
“嫔位没有位置了，便只能先委屈着顺贵人了，若是还有空位，本宫还可以与皇上说一说。”华莹似乎为这件事情伤神许久了，她是有两个孩子的女人，知道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不能养在自己身边是怎样一个无法接受的事情，顺贵人虽然出了月子之后表面看着没什么，还是一样乐观，可是华莹内心知道，顺贵人不过就是做做表面的功夫，心中肯定还是想念着自己孩子的。
公主所倒不会轻易亏待哪个孩子，只是在公主所的孩子的额娘大多都是权势不大的，就怕那些奴才们拜高踩低的，或者说想要把给公主们分配的物件私吞。
“顺贵人天性乐观，娘娘也已经尽力帮助了顺贵人，公主所那边也按照娘娘所说告诉了他们，若是有半点亏待公主们，他们项上人头不保，想来不会委屈了七公主。”
“主要是公主所现在就一个七公主，本宫就是怕他们瞧不起温宁。”华莹悠悠叹了一口气，这么些年下来，她也算是看出来后宫里面的等级划分有多么严苛，有的人就是一辈子都成不了一宫主位，可是华莹不想让顺贵人也成为那样的人，之前不那么忧心这样的事情，大概也是因为华莹的起点高，就算是不生下五阿哥胤泽，等时机一到，皇上必然也会册封她，因为她有底气和实力，顺贵人家世平平，就算是有着太后娘娘的喜爱，可前面已经有了个凝嫔，轮不到她封嫔也是皇帝仔细考虑过的结果。
如此也算得上巧合，其他有着公主的妃嫔，除了是家世好的，还有就是阴差阳错之下，被册封为一宫主位的，如今一看生下了公主，又没有被册封的，只有顺贵人一人，顺贵人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可这样的事情，无论到了哪个人头上，都一定会在心中计较两分的，怎么别人都能封嫔，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那些人再怎么说也就是奴才，怎么会看不起主子？娘娘都那般警告他们了，他们若还不识抬举，便也不用给他们面子。”蕙心原是在镶金边楠木圆桌旁等着华莹用膳，这还是华莹封妃的时候内务府新换的，左等右等，华莹还是没来，一瞧华莹在窗户前惆怅，且听到了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立马便想出了前因后果：“顺贵人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看得开，娘娘，莫要因为这点事愁坏了身体，五阿哥还要……”
正说着，一个穿着歪歪扭扭外衣的扣子都系错的小人飞快的跑了过来，虽是堪堪到华莹的大腿，但说话利索，一双大眼睛格外有神，亮晶晶的：“额娘，额娘！”
胤泽五岁之后体格便愈发壮实了，小六岁的体格虽然不如之前胖嘟嘟的，但是斤称不小，而且肉都是实实在在的，并且因为一直在长高，逐渐也变得像一个玉树临风的小人儿了，尤其是那双遗传了华莹的大眼睛，后宫里无论是下人还是妃嫔，无一不会被这双眼睛吸引，可见他长大一定是个英俊帅气的美男子，相反，六公主倒是长得更像皇上一些，生下来时眼睛便不如五阿哥的大，只是现在还看不出来具体的美丑，不过若是像皇上，估计也丑不到哪里去，毕竟父母两个人的长相都是一等一的好。
“胤泽怎么了?扣子一个一个都系错了。”华莹看他这副模样又是哭笑不得，看来胤泽安安静静的性子只是一个表相，实际上还是很有想法的一个孩子。
胤泽低头看了看，随后一脸骄傲的说道：“额娘，今日的衣服，可是儿臣自己穿好的，没有让嬷嬷或者宫女替儿臣穿。”
“今日怎么想起自己穿衣服了?”人家都说这个年纪的孩子狗都嫌，总是做出一些让人厌烦的事情，胤泽倒不是，想法是稀奇古怪的，倒也不至于给别人添麻烦。
“人家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儿臣也想试试。”
“那你这也不算做丰衣足食呀，若是要足食，怎么也要自己做一次饭，可是胤泽不会做饭，该怎么办呢?”华莹看他这副认真的模样就忍不住逗一逗他。
“……那儿臣就学，和学四书五经一样的学。”胤泽还真的皱起小眉头思考了几秒然后才回答道。
“做膳食可比背书练字难多了哦。”然后华莹就恶趣味的继续吓唬他。
“没关系的，儿臣有耐力的。”可能胤泽还不太懂得这个概念，可是胤泽总听夫子这样讲，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拍着胸脯和华莹保证道：“儿臣一定可以学会的。”
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决心，华莹还是蛮动容的，不过胤泽一个皇子，学什么做饭呢：“胤泽能有这样的心思，额娘很是佩服，不过胤泽的学习重心还是要放在尚书房的知识上，先把尚书房的知识吃透了，才可以做别的你感兴趣的。”
华莹并不想说胤泽能做什么或者什么不能做，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定义，她也不想让胤泽被困在一个框架中：“若是喜欢什么，就尽管与额娘说，额娘会尽力而为，帮胤泽找到自己的爱好。”
“皇阿玛总是说，身为皇子，应该认真学习，并且精通武艺，不说样样都会，也要做到学有所长。”
“你皇阿玛说的对，别人会的你应该会，别人不会的你也应该有所擅长，这样才可以被别人另眼相看，虽然你现在是一个皇子，但是正因为你是皇子，其他人的目光更是集中在你的才能上，若是没有才能，只能在背后被人耻笑。”
说完这些话，华莹也不打算再给胤泽讲什么大道理，说的太多了也就让人厌烦，何况这么小的孩子又能记住什么呢?
“你去看了皇妹没有?咱们准备用膳了。”
胤泽点点头：“皇妹已经醒了，正哭嚷着吃奶呢，真是太吵了，可是哭的又很惨，让儿臣心里也心疼呢。”
华莹一愣，公主房离这里有两步路，华莹倒是没有听见温华的哭声，大概也是自动无视了，胤泽说心疼，她这才问身旁的轻煦：“给温华断奶还是那样艰难吗?”
六公主如今已经一年零八个月左右了，早就是断奶的年纪了，只是六公主显然和五阿哥不是一样的性子，可以说截然不同，胤泽小时候哭闹都很少说断奶也就是哭闹了一两次，哪里有这样大的架势，吵得别人不得安宁。
“嬷嬷们已经在努力了，断是断了的，就是六公主现在还是时不时的哭闹，不过若是让六公主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过一会儿也就不哭了。”
华莹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六公主就像是个机灵鬼，从小就知道有人的时候放声大哭，没人的时候便不动声色，这么不大点的孩子，也搞不明白是怎么做到看的如此透彻的，知道有人在才可以哄着她：“没关系，她这样就让嬷嬷们别理她，真是惯出来的毛病。”
“额娘怎么对皇妹这样狠心，皇妹总是哭，若是哭坏了嗓子怎么办。”
“你皇妹聪明着呢，要是让自己不舒服了立马就会停着不哭，你虽然比你皇妹大几岁，但一看就是以后被你皇妹戏耍的命。”曾几何时华莹也是那个抱着温华不敢撒手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人，觉得温华特别粘着自己，若是自己想放下她，她就开始大哭不止，只能让华莹和其他宫人轮流抱着，结果有一天华莹竟然发现温华一个人醒着的时候就玩自己的手指头，什么事情都没有，一见到有人来便开始哭，这才识破了她这个小魔头的真面目。
“反正儿臣很喜欢皇妹呢。”在胤泽的眼里，温华小小的，很是可爱又软糯，自然是让他喜欢的很，虽然也见过出生几个月的七公主，但是他总觉得和温华更亲近，大概就是骨子里的血缘关系促使着的。
“你喜欢便好，只是苦了那些伺候你皇妹的宫人，成天都要供着她，稍有不慎，你的皇妹就闹得天翻地覆的。”也不知道温华长大是不是还是如此，让人不得不怕。
第二百一十七章 恶魔
顺贵人踏着雪而来，身旁不见竹荷，只跟着嬷嬷，原来是在后面抱着七公主温宁，那一深一浅的走着，华莹看着有些心惊，忙让人去迎接。
“下了这么大的雪，怎么你还带着温宁来了。”华莹抱过七公主，索性她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有小脸露在外面，稍微有些红彤彤的：“温宁，看看你蕴母妃。”
“下雪多好，小宁儿还没有见过雪呢，所以我早早就去公主所抱了她过来。”顺贵人生下了孩子好似也回不去了，一直都保持着这样微微有肉的体态，加上现在穿的厚实，内务府做的也是艳丽的颜色，跟个民间门前贴的福娃娃一样，丝毫不像是有孩子的人。
华莹亲自迎她进门，又接过了兰栀手上的汤婆子塞到了顺贵人手里，让人把炭火烧的更旺了：“总之还是小心些，小孩子身子骨弱，若是着凉了，你也要跟着担惊受怕的。”
“姐姐瞧小宁儿穿的多厚，那些奴才们尽心，把她照顾的很好，我也就安心了。”顺贵人并不知道华莹曾经警告过公主所的下人们，只是觉得七公主没有受委屈便好。
华莹没有说什么，但想到了顺贵人不是一宫主位，不能用好炭，便说道：“你那边还不能用红箩炭，本宫让小福子给你捡了好些，你走的时候让人拿上，这种木炭气暖而耐烧，灰白而不爆，比普通木炭好多了。”
“姐姐自己用就成了，别都给妹妹我，景阳宫还有五阿哥和六公主要照顾，用的炭火一定也多。”顺贵人倒不是假意推辞，反正她没有用过这样的好东西，也不会觉得现在自己的宫中用度差。
“都给你收拾好了，就别推辞了。”华莹拉着她坐在桌子面前，桌面上尽是精致的点心与精心熬制的粥类，散发着热气，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华莹不太习惯早上吃的少，便多做了几样：“今日早膳我可是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两道点心，快来尝尝。”
“还是姐姐你对我好，还能让我吃上点好吃的，这段时间可是把我馋坏了，姐姐说我若是直接去找皇上，说想要一个小厨房，皇上会给我吗?”顺贵人现在不奢求位分的问题，只想着先满足自己的口舌之欲。
“生了孩子你也没改变半点性格，皇上一定会同意的，若是你不敢保证，那我就帮你跟皇上提，不能让你被封为一宫主位，难道还不能答应你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吗？”华莹为了自己姐妹的愿望拍着胸脯做保证，毕竟这点小事，在她的眼里算不得什么，但可以让顺贵人高兴许久呢。
“如此就先谢过姐姐了，温华如何了?是不是还那样古灵精怪的。”
“还是老样子，见到人就委屈的不得了，好像所有人都欺负她了，尤其是皇上，还曾经觉得我对温华不好呢。”说起这个华莹就来气，皇上显然是宠爱女儿多一些，对六公主宠溺极了，本来就是随便摸了一把皇上身上佩戴的玉佩，皇上便把它给六公主当玩具了，而且还不让华莹说她的不好。
“瞧姐姐，明明实生了一个小公主宠着，怎么反而演变成了生了一个和皇上争宠的小人。”顺贵人何尝不知道这也是皇上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喜欢一个人自然也就会爱屋及乌，对他们的孩子产生极大的宠溺意味，五阿哥还好，是个男儿身，皇上也最多会表露出来要好好培养五阿哥的心思，可是六公主不同，皇帝一定想要个娇滴滴的女儿，尤其是与华莹。
“谁说不是呢，希望她长大之后可以收敛一些。”华莹看胤泽用完膳到一边玩去了，悄悄和顺贵人说道：“我看啊，不只是皇上，胤泽也是拜倒在了温华的哭声底下，估计以后一定宝贝他这个妹妹。”
“五阿哥也是人小鬼大，这么久没一个同胞弟妹，自然珍重。”
二人一边悠闲用着膳，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仿佛自从顺贵人也有了孩子之后，许久没有这样的闲话家常，姐妹私语了，大多都是三四个人聚个堆。
“柔常在还是那样吗?”
“是呀，成天就是在宫里，或者来找我，一起说说话，还有就是给六公主绣绣小衣裳，可见对姐姐你是真心相待的，还是姐姐上次雪中送炭，让她记忆犹深。”
“她对我是感激之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对你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能这样日复一日的找你，与你谈心，你当时不过是劝了她少喝点酒，怎么就能有如此效果，这样笼络人心但我办法，我也想学一学。”后半句是华莹开玩笑说的，毕竟顺贵人从来没有刻意讨好谁，只是她真的看不明白二人之间的关系罢了，难道真的就因为几年前的一句话，让柔常在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柔常在当初怎么就那样鬼迷心窍跟了皇后去，也是奇怪。
“媛儿妹妹心肠是软的，当初也是想争口气，心思急切了一些，才没有看清皇后的真面目，姐姐莫要在她面前提这件事情了，听她说，也是因为皇后，她已经无法生育了。”柔常在没有什么事情是瞒着顺贵人的，这样的事情，顺贵人也是知道的，心疼柔常在的同时，也是觉得这后宫一步错步步错。
这也是在华莹的料想之中，毕竟就算是自己的人，皇后也多半不会允许她们生下孩子，斐贵人和杜常在现在不还是没有动静，怎么说也是入宫三年了，同时期的润嫔可已经生下了一个公主了：“知道了，我不会提起这件事情，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愿意真心待你，就几乎可以说是一辈子都情谊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别绷着，尽管提就是了。”
“知道姐姐人美心善，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劳烦姐姐的，现在皇上也是……”
顺贵人还没有说完自己的话，只听几声断断续续的哭嚷传过来，华莹一下子便头大了：“温华来了?”
“给蕴主儿，顺贵人请安。”田嬷嬷抱着六公主温华，温华可不就是正在哭吗，还是梨花带雨的，不过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这孩子眼泪没有几滴，雷声大雨点小的架势。
顺贵人算是见识了：“六公主怎么又哭了?莫要把嗓子哭坏了。”
“六公主哭一会儿便会停下来，老奴喂了水歇一会，若是看到了熟悉的人，又会再次开始，然后这样循环往复，倒不会哭坏嗓子。”田嬷嬷这是忍着，就差没直说温华就是在实打实的装哭卖惨了。
华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胤泽被哭声吸引过来，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索性说道：“胤泽既然如此关心你的皇妹，那你便过去帮嬷嬷哄一哄皇妹，也能让皇妹与你亲近亲近。”
其实六公主是想要华莹抱着自己哄的，现在换了一个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孩子抱自己，眼见的哭的更厉害了。
接受到胤泽迷茫并且朝自己求助的目光，华莹选择了——视而不见，继续和顺贵人说话，既然他们爷俩都偏向着六公主，那就让他们去哄，华莹没办法收拾皇上，还没办法收拾胤泽吗：“瞧胤泽多懂事，主动去帮着额娘与其他下人哄自己的妹妹，如此美德，可一定要坚持，大家可都看着呢，知道了吗，胤泽。”
“……儿臣知道了，可是皇妹她还是……”
“你皇妹就是爱哭，你刚刚不也说了，应该好生照看，所以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到你头上了。”华莹瞅了一眼面色尴尬的胤泽，倒是给自己添了一点儿乐趣，顺贵人也在一边一脸憋笑，大概是不知道华莹还有这样调皮逗自己儿子的一面。
“儿臣还要去准备明日尚书房的课业，没有太多时间来哄皇妹，况且皇妹看起来是想念额娘才如此的，不然还是额娘来吧。”胤泽现在明白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又觉得是刚刚他不懂华莹的辛苦所以才能说出这样的话，略带愧色道：“额娘这些天因为皇妹的原因也劳心劳力的，是儿臣不知天高地厚了。”
看胤泽这么快就当真了，华莹也没打算让他如何愧疚，或者是让胤泽后悔，要是以后真的对自己的皇妹产生了抗拒之情，那才是功亏一篑：“你知道你皇妹不是好惹的就行，你现在还小，确实应该以学业为重，把你皇妹抱过来吧。”
六公主到了华莹手上，果然是不哭了，一双小眼睛也不看华莹，和当时的胤泽完全不同，而是滴溜溜的看着其他的地方，若是瞅见什么自己感兴趣的，誓要自己爬过去扑腾一下，不然还是会用哭来表达自己的不满，然后顺贵人头上垂下来的一个流苏簪子就遭殃了。
“温华！不准拽你顺娘娘的东西。”华莹轻轻拍了一把她的手，温华不比胤泽，抓周的时候都是站着抓的，她现在还是只会爬，一个字也不会说，胤泽当时不到两岁就已经会喊额娘了，但杀伤力已经够大了，真是个混世魔王。
温华听到了华莹的训斥，好似是委屈起来了，巴巴的掉眼泪，若不是知道她的真面目，顺贵人都要被骗过去了，只是她的手里还攥着自己头上拽下来的流苏珠子，到底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顺贵人虽然爱惜自己的东西，但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情计较：“姐姐，不用喊六公主了，没了就没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才不能纵容她，本来就是无师自通的娇纵，要是还这样任由她惹祸，以后就更不好管教了。”华莹知道了秘诀，干脆背过身去，果然不过一瞬的时间，温华就不哭闹了，好像是知道自己真的错了，华莹生气不理她了，还爬过去讨好似的拽了拽华莹的衣袖。
“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
“哇”的一声，得到关注的温华再一次刺激了他们的耳朵。
第二百一十八章 点翠
“额娘额娘，咱们一起去景阳宫，找五皇弟和六皇妹玩嘛。”
面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如当初襁褓中的可爱样子，三公主温纯摇着灵嫔的手，像是撒娇。
“说了多少次，虽然五阿哥排行第五，但是他出生比你早，你应该叫五皇兄。”灵嫔略显无奈，自己的女儿怎么跟缺根弦一样：“不准再叫五皇弟了。”
“……可是三就是比五大。”三公主记着自己的公主排行，倔犟的不得了呢：“咱们什么时候过去呀。”
“今儿下着这么大的雪，你就不怕路上摔一跤，摔丑了吗?”
“不怕，和五皇……兄和皇妹玩会开心。”
“娘娘，容太医来了。”柯楠帮容太医拿着披风，扫了扫上面堆积起来的雪花，又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和三公主，总觉得三公主这个模样愈发和容太医像了，若是容太医不在还好，一站在三公主旁边，就很容易被人发觉两人有些神似，不过毕竟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算是有那么几分相似，其他不知道内情的人必然不会往另一个方向想。
灵嫔给三公主系大氅的手一滞，看向容太医，容太医背着光走进来，帽子上有隐隐约约的积雪，他的手如女子的手，细长精致，手指轻轻拂过自己的额发处，带下一丝雪融化而成的水渍，随后单膝跪地伏礼道：“微臣给灵嫔娘娘请安，给三公主请安。”
如此俊朗之人，的确很容易让人动心，灵嫔不止一次这样想了，她和容太医对视一眼，似乎又从他眼中看到了爱意，随即移开目光。
“容太医起身吧。”三公主在这里，容太医与凝嫔都不会表露出来异常，她愈发大了，什么事情什么事情不该说，他们心中都有数：“先给温纯把把脉吧，温纯前两天有几声咳嗽，今天早上也咳了一声，本宫很是担心。”
容太医应了一声，仔细把了脉道：“这几天降温快，公主可能是有些着凉，没有大碍，多注意保暖添衣就是了。”
“多谢容太医，容太医，你好像跟我有点像。”
三公主天真的声音却让在场的人多了几分紧张，然而她说的是衣服而不是长相：“你看你也穿的是深色大氅，我也是。”
“温纯，还要说几次，面对容太医或者咱们宫里的人时，要自称本公主，叫容太医要叫大人，什么你我的，一点儿都不知道礼仪规矩。”灵嫔看她这样亲近容太医，心中多的也是恐惧，怕自己的女儿知道些什么，下定决心想让温纯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些事情：“现在给容大人道别，咱们去景阳宫找你的五皇兄和六皇妹玩，这次可不能拽你五皇兄的头发，要尊重长辈，爱护后辈。”
“三公主还小，娘娘不必介怀。”容太医目不斜视，想要行礼退下，不然害怕自己忍不住还是往三公主那边看。
“容大人再见。”
三公主什么都不知道，只想着去景阳宫，于是便活蹦乱跳的出门了，容太医还是转身看了她一眼，小小的背影却像是有着无限的希望。
“很想要抱抱她，是吗?”容太医曾经在温纯小时候还是襁褓婴儿时抱过她，当时她还不记事，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阿玛曾经给过她一个拥抱，容太医觉得，在她的心目中，只有皇帝抱她，她才会开心吧。
“你和她都很健康，我便如愿了。”
容太医没有多说，也没有多留，这宫中虽然没有了凝嫔，但还是有其他的人，灵嫔不能保证所有的人都是对自己衷心的，若真是万无一失，又怎么会出现上次手帕的事情。
李全身后的小平子端着一堆东西，这已经算是好的了，后面还有两个小太监，手里的东西那叫一个满满当当，声势浩大的来了景阳宫。
皇上兴致勃勃，前脚迈进宫门的时候，连身上的雪也没有掸，听里面一片欢声笑语之声，虽是稍微收敛了神色，却还是面露欣喜与安慰，直直走了进去，依旧让宫人们来不及禀报。
没有禀报华莹也靠这几年的经验锻炼出来了耳力，听到外面略有骚动，又有宫人轻声行礼的声音，便知道准是皇上又来给她突击检查了，她微微轻咳，给了灵嫔和顺贵人一个眼神。
“莹儿啊，朕今日可要给你说一个好消息。”
看又是顺贵人还有灵嫔，皇上也没有遮掩，只是要走到华莹面前时，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朕心中的急切之情过甚，忘了方才从雪中行来，身上一定带着冷气，若是离你和孩子近了，过了凉气就不好了。”
蕙心听了这话，连忙上前给皇帝整理好了衣服，又命人端来一杯热姜茶给皇帝暖身子，顺贵人见怪不怪，灵嫔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华莹看李全和身后太监的模样，笑的艳丽多姿：“皇上是有什么好消息想要告诉臣妾，还有这样大的架势，臣妾也没有做什么事情呀。”
“你是没有做，但是你的弟弟可是立了功，他虽是一个文官，可也是如此骁勇，在前往苏州地方陪同视察的时候，竟然发现了一批买卖人口的罪大恶极之人，并且不顾自己安危，救下了一名男孩，还提供了必要的线索，如今算是立了大功，正在凯旋归来的路上呢。”其实破获这样的案子，原也不值得皇上高兴至如此地步，他没有说的是，这案子的源头牵扯到了朝中官员，并且由此弄清了之前呼卓所说的贪污案件，实在是解决了皇帝心头一件大事。
“华康果然是没有辜负皇上的期望，能有如此成就，也算是报答皇上的知遇之恩。”听到这样消息的华莹自然是开心，刚开始听到华康骁勇，她还担心自己弟弟的安危，不过一番话听下来，自己的弟弟应该没有受伤，不然皇帝不会这样对她讲述。
“你们一家人都对大祺国的国事出了不少的力，朕打算过完年之后不止给华康，还有其余你的三个哥哥都升一升官职，以表朕的赞许与期望。”
皇上这次并不是如三年之前的那般，是为了试探华莹对这件事的看法，华莹可以感受到他是真心的打算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并且已经做好了决定，对于自己父兄升官职，自然也不会阻挠，但她想到自己的阿玛年纪逐渐大了，或许没有那么适合再为皇上办事了：“皇上，臣妾还是想给臣妾的阿玛求一个恩典，他年纪大了，可能不再有足够的精力为皇上办事了。”
“朕明白你的意思，朕也在思量，今日灵嫔与顺贵人也在，咱们便不再谈这些事，来说说自家家事。”皇上似乎是因为有其他人在场所以才不愿意说呼卓告老还乡的事情，也是，顺贵人还好，可是灵嫔的阿玛也算得上是朝堂上的一个人物，几年之前改邪归正后，也算得上顺风顺水，没有再做自欺欺人或者愧对百姓的事情。
“皇阿玛，您快去看看六皇妹吧，六皇妹还是那样爱哭。”三公主还在和胤泽一起给团子梳毛打扮，见皇上来了，忙跑过去道：“六皇妹一段时间不见蕴娘娘就准要哭。”
“皇上，这下你知道了，可不是臣妾觉得温华太闹腾，这可是大家都众所周知的事情，连三公主都知道，臣妾实在是拿她没办法，才有时候不理她的。”华莹满脸无可奈何，从嬷嬷手上把温华抱过去哄着些，然后温华看见了皇帝，又想要让皇上抱。
皇上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不好糊弄的，让华莹和其他人都深感疲累，也是心疼华莹，于是说道：“朕知道了，不然就让嬷嬷们引导一下，她既然哭不坏嗓子，就别累到你。”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皇上的慈父眼神都要从眼里溢出来了，说着说着就把六公主接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也是奇怪，明明皇帝的技术比起她们差远了，温华一定不如在嬷嬷怀里舒服，可是到了皇帝的怀抱中，竟然还会咧嘴笑，看来是真的知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要讨好，比胤泽还要机灵。
“温华又圆乎乎了一些，看着甚是可爱，如此的小人儿，就算是闹腾着些，朕也喜欢。”皇上就是能够这样轻易地改变想法，让华莹扶额。
“皇上，你若是喜欢温华，就带到养心殿去，看看皇上能不能睡得着觉。”华莹就忍不住拿出来对胤泽的那一招，虽然知道没有什么用，过一过嘴瘾也是好的。
察觉到华莹的小情绪，皇上轻咳两声：“李全，一直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把送给蕴妃的东西呈上来。”
“哎。”李全一应，挥了挥手让后面的人上来，反正他们这样的人背黑锅也是背的多了：“这是皇上送给蕴妃娘娘的点翠头饰，请蕴妃娘娘瞧一瞧，可还喜欢?”
点翠这东西可不是一般嫔妃能有的，说是一种首饰的工艺，可是单单一枚簪子珠花上的点翠就要数只翠鸟加工制作而成，还不说拥有这样精密的技巧并且擅以运用的能工巧匠也很少。
“皇上怎么突然想起来送臣妾点翠做的头饰了?”
“上一次送你的那套头面也没有可以换的，几年之前的那套也应该是过时了，难为你还一直带着，今日便给你带来一套可以换着戴的点翠头面，瞧瞧喜不喜欢。”皇上掀起来上面的锦布，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套上好的点翠头面。
“这支点翠凤凰纹头花真好看，臣妾也难得一见如此精致的头花呢，也算是跟着蕴妃娘娘开了眼界。”灵嫔和顺贵人自然也是在旁边观望着，还能时不时发出惊叹声。
“这支葫芦纹的也好看，通常不都是鸟蝶花纹或者是普通的花卉，这一套真是不常见，一定费了好些功夫。”
这是一套有两只不同花纹的点翠簪子，一朵风格别致的头花，最珍贵的恐怕还是点翠嵌珠石凤钿子，结合了金花点翠和其他珠宝，实在耀眼夺目。
第二百一十九章 炭火
蕴妃的弟弟再次立功并且皇帝欣喜万分去给华莹送礼物的事情又传遍了后宫，人人都道蕴妃实在是有福气，不说别的，单是赏赐的精细和用心程度就能看出皇上的态度，不只是因为华莹的弟弟才给赏赐，而是因为皇上本就准备好了礼物，借此机会送给华莹罢了。
不可能一直都不给皇后去请安，又过了两天雪停后，华莹便要照常去坤宁宫了，今日正好也是十二月初的第一天，华莹打算穿的隆重一些，便戴上了皇上赏赐的点翠头面，配上内务府新做的衣裳，仪态万千，但也没有任何僭越的地方。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安。”
华莹入殿内时，毫无例外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就算皇后也是身着华服，还是只有皇后才能穿着的明黄色绣凤凰旗服，旗头上佩戴着的更是金光灿灿的黄金钗环，耳朵上带着的东珠耳环也是价值连城，可偏偏就是没有华莹耀眼，不只是因为容颜，更是因为周身的气息与气场落了下风。
明明也是大家贵族的嫡女出身，可却总是计较眼前的利益，从而导致整个人慢慢变得没有那么大方，影响了整体的气质，就算有再多金银珠宝堆砌，也是于事无补的，皇后也跟着其他人看了一眼华莹的装束随后道：“蕴妃免礼吧，今儿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怎么打扮那样隆重。”
华莹身在四妃之一的位置，打扮庄重贵气本就理所应当，之前她打扮的相较于富察氏也算是简单了，鲜少这样隆重，可偏偏皇后就要提一句，华莹心中不耐，还是微微假笑着道：“皇上刚赏给臣妾的，若今天不穿戴，总显得臣妾对皇上的赏赐不满似的，也自然应该戴上来见皇后娘娘。”
“原也是应该的，只不过本宫看你这满头珠翠，突然就想起了你刚刚进宫的时候，那样简朴清丽，如今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只穿着打扮变了，这面相上也成熟了不少。”皇后借着半年前新人入宫的事情，想要暗喻华莹年华也已经不复当初了。
华莹也不打算好生与皇后说话了，左右都是委屈自己，还不如硬气一点，不然真把自己当病猫了：“臣妾如此，皇后娘娘亦是如此，依稀记得当初入宫，皇后娘娘风华绝代，不过如今也是风华依旧，臣妾不可比拟，于是便在穿着打扮上用功夫。”
“皇后娘娘这些年的穿着倒是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端庄。”
又不是只有皇后会这样暗讽，她自然也会说皇后这么多年的穿着打扮一直都毫无新意，怪不得皇上也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新入宫的妃嫔们安安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人会替皇后或者是华莹说一句话，他们刚刚入宫不到半年，就算是选择阵营，也不会如此草率，所以她们两个神仙打架，也就明事理的站在一边，不吭一声，看来都是有点脑子的人，但这也可能不出来什么，因为华莹可瞧见了有的人欲言又止的表情，恐怕已经被皇后收买了。
“本宫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厉行节俭，虽然本宫是六宫之主，穿着不能太过于简朴，于是便尽量减少了在首饰上的支出，不能和蕴妃比，家中是家大业大的，皇上也宠爱。”皇后听出华莹的意思，后面说的话还不忘夸一夸自己，同时也是说华莹铺张浪费，还一直利用皇上作为自己炫耀的资本。
“皇后娘娘厉行节俭不假，可是臣妾听闻太后娘娘喜欢华贵装潢，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如何与太后娘娘沟通的呢?”灵嫔平日是很少管她们两人之间的口齿之争的，最近也不知怎么，总是会帮华莹说上几句话。
皇后也是没有料想到灵嫔这样直接了当戳自己的心窝子，太后的态度从来都是平平淡淡，她这个儿媳妇做得好，太后会夸赞，若是做的不好，也会直接点明，就好像是上下级的关系，而不是婆媳，这更是皇后心中的一根刺，灵嫔所说更是让其他新入宫的嫔妃好似打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竖起了耳朵听。
其中一个是钟常在，汉军旗的一位高官的女儿，听说没有被册封为贵人是因为皇后所言，让一位满军旗的秀女被册封了贵人，偏偏皇上又觉得贵人之位不少了，这几人里面有一个贵人便足够了，她就成了一位打头的常在，不知是不是怪皇后侧面阻挠了自己封贵人，冷不丁开口道：“嫔妾入宫之前曾经听闻皇后娘娘最是端庄得礼，蕴妃娘娘秀外慧中，江妃娘娘善解人心，入宫这么多天相处下来，觉得嬷嬷所言甚是。”
“钟常在看来入宫之前仔细听了嬷嬷的教导，也是个有心人，本宫提倡节俭，并不是想让你们这些如花的女儿家穿普通的衣裳，而是尽自己所能便好。”
皇后被叉开了话题，看了一眼这个钟常在，容貌不是特别出色，多的也就是小女儿家的朝气与娇气，一个汉军旗的，心气还很高，依稀记得选秀之时，还吸引了皇上的目光，不过就是因为几句幼稚的话语，还真以为自己能够一跃飞天了，不过华莹倒是对这些新入宫的嫔妃抱有着好感，她选秀的时候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但也是大概看了看她们的表现，大多都是文静守礼，大大方方的姑娘。
“钟常在看着就是个讨喜的女子，本宫虽都给你们送了一些赏赐过去，可说到底也是宫中安排的，有什么喜欢的布料，可以来本宫的景阳宫瞧瞧。”不同于皇后口头让这些妃嫔节俭，华莹则是拿出了自己的东西与她们分享：“不只是钟常在，还有其他入宫没多久的姐妹，有什么不习惯的，也可以来和本宫聊聊天。”
若是直接说有什么不习惯的来找她，恐怕是僭越了，毕竟皇后才应该负责的面面俱到，于是华莹改了一个说法，可不像如富察氏一样恃宠而骄，也是失去了自己的理。
“多谢皇后娘娘教导还有蕴妃娘娘关怀。”钟常在也觉得华莹更好亲近一些，于是问道：“嫔妾也早就听闻蕴妃娘娘是最会照顾人的，那日去顺贵人住处，看到顺贵人用着红箩炭，嫔妾还纳闷自己一斤都没有，一打听才知道，都是蕴妃娘娘给的。”
钟常在不知其中关窍，这才说起这件事，本意并不是想反驳皇后什么，可是她不知道，这宫中的安排本来就是贵人冬天也有五斤红箩炭可以用，前几年皇后说单单是冬日里炭和煤的支出就足足占了所有支出的五分之一，其中红箩炭更是占了大头，便削减了贵人的份例，冬日也只能用二十五斤黑炭。
“本宫有着两个孩子，分的炭便多了一些，于是分给了顺贵人，你若是不够，也可以来取。”在阿哥所或者是公主所居住的皇嗣关于用炭的份例是统一的，可是若在妃嫔宫中养着，多一个孩子就多半份份例，所以华莹也算是有着充足的炭火用，本来妃位就有十斤红箩炭，两个孩子就又多了十斤，还算不得皇上所补贴的以及那四十斤黑炭。
华莹没有说皇后削减份例的事情，可皇后还是黑了脸，觉得华莹这样做也是再打自己的脸：“顺贵人若是觉得份例不够，也可以找本宫，本宫可以通融。”
既然知道削减了份例之后，她们这日子过得自然不会如以前一样舒服，皇后现在才关心一下又算怎么回事，顺贵人心中不屑，知道皇后打的是什么算盘：“嫔妾有蕴妃姐姐接应，红箩炭也是够用的，不劳皇后娘娘费心。”
“其实皇后娘娘如果想要节俭的话，完全可以把高位嫔妃们的炭数分一些下去，然后层层递减，这样也不至于贵人位分的妃嫔一点儿红箩炭也用不上。”静嫔早就想这样说了，皇后不过还是照顾自己，也是怕皇帝对于削减高位嫔妃份例不满，才只针对了嫔位以下的妃子，喻贵人入冬之后也是百般节省，毕竟内务府那帮人也有可能中饱私囊，不给足量。
“静嫔姐姐说的对，皇后娘娘，节俭是好事，可若是因此让妃嫔下人们受冻生病，也就好心办坏事了。”柔常在点点头道，她虽然本就没有什么炭可以用，但也是念着顺贵人，不想顺贵人和女儿受苦受难，还要一直靠华莹的接济。
皇后一看她们这是要‘讨伐’自己的架势，更是有些怒火中烧，却不能发作，毕竟若是有一个人这么说，她还可以不理会，但若是大家都这样说，只能说明她自己做的有问题，可她也自然不会想承认是自己的原因：“本宫这样安排已经有几年了，既然之前大家都没有问题，本宫才延续下去的，皇上与太后娘娘也没有对此干预，所以更不能轻易改变。”
“皇后娘娘说的是，之前一直都没人说不够用，怎么今年冬天就都说缺炭火了，各位炭不够用的姐妹还是去瞧瞧是不是自己宫里的下人手脚不干净吧。”杜常在现在是拥护皇后的第一顺位，什么时候都要当一个先锋，却和当时的沁答应不一样，明白自己的地位，有其他的小心思，却不敢做什么。
“杜常在这话说的，本宫宫里的人本宫自己心里清楚，这炭火不够，他们做下人的生活更是艰苦来一些，咱们这些做主子的要是不知道体恤，反而更加怀疑奴才们，恐怕会让人离心。”华莹听杜常在莫名其妙而又趾高气扬的话语，十分不喜，她不过就是个常在，维护自己的主子也就罢了，这样平白无故说到别人身上，也真是容易让人寒心。
杜常在“嫔妾也不过是实话实说，蕴妃娘娘何必如此介怀，难道您也怀疑自己宫里人的忠诚吗?”
第二百二十章 往事
华莹听了这样的话，虽然顾及着皇后的面子，但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拿出了一宫之主的架子来：“杜常在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本宫宫里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再者说景阳宫上上下下的宫人们都是忠心耿耿，不要用你的思想来揣测他人。”
杜常在可能也是认为华莹是个好脾气的，不经常与人红脸，今日这才话多了一些，如今被她这样当众训斥，也觉得闹了好大一个没脸，却不敢再与华莹说些什么，到底他们地位悬殊，华莹若是真的追究起来，恐怕也能治她一个犯上不敬的罪，华莹现在如日中天，就算杜常在倚仗着皇后，也不敢再多言：“娘娘教训的是，嫔妾也只是说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有冒犯到娘娘的地方，先给娘娘赔个不是。”
“杜常在怕不是借着自己的想法，说出了他人的心中所想，以后说话还是过过脑子，枪打出头鸟，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华莹是懒得与她计较，这些话自然也是说杜常在为皇后的走狗，她一个常在能用的了多少的炭火，华莹与静嫔除了是关心顺贵人与喻贵人，本就是为了他们低位妃子争口气，不用事事都来求着皇后，没想到还是如此榆木脑袋。
除了钟答应，其他新入宫的嫔妃就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这一场戏，但其实只要是有些眼力见的，都能看出来华莹所说也有利于她们今后的生活，毕竟谁都想用上好的炭，入宫前又都是娇滴滴的小姐们，家里都是宠着爱着的，不想在寒冬腊月里面还节省着炭火，常在还好些，尤其是答应，削减了份例的确是需要精打细算一些，这一届秀女又偏偏因为太后想要一些家室不错知书达礼的，所以都是家世还好的，恐怕是没有想到进了宫还要如此琢磨吃穿用度。
皇后见自己的人被华莹怼的说不出话，更不想丢面子的恢复她们的用度，索性直接道：“今日的请安就到这里吧，本宫这些日子为了后宫的账本导致身体疲乏，有什么所需的便告诉本宫身边的新玉。”
临走前还不忘补充了一句：“顺贵人若是觉得炭不够用，便不要总带七公主去永寿宫了，成日里公主所也看不见一个人，可不就用了你份例里的炭火吗?公主都有分配的炭，不用你操那么多心。”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只是如今公主所只有七公主一个公主，嫔妾也会担心七公主，告诉了皇上，皇上也容许嫔妾闲暇之余去看看七公主，或者让七公主在永寿宫多待一日，所以嫔妾才用炭用的多了一些，小孩子的身体总是怕冷。”
皇后没有理睬顺贵人的话，自顾自的走进了内室，本来应该在这里晨读的三阿哥不知去了哪里，自己心中因为刚才请安闹的很不愉快，皇后便随口问了一句：“三阿哥怎么不在这里读书写字，是不是又跑到哪里闲玩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方才见到嬷嬷跟着三阿哥出了坤宁宫，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奴婢想着三阿哥，一会儿便会回来，便没有禀告皇后娘娘。”一个宫女这样说道。
“以后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告知本宫，外面那样天寒地冻的，若是三阿哥出了什么差错，你们这些奴婢怎么担待的起？还不快些去找三阿哥。”皇后一听三阿哥不知去向首先不是担心三阿哥的安危，而是心中烦闷三阿哥又不听自己的话，偷偷跑出去玩，不过斥责的话说到嘴边，皇后想还是要维持一个慈母的形象，便说是担心三阿哥的身体。
“皇后娘娘息怒，奴婢们知罪，现在就去找三阿哥。”
“一群不靠谱的丫头们，就是你们这样笨拙不堪，才能让景阳宫的那些人嘲笑坤宁宫。”景阳宫下人们的嘴是最严的，这也是众所周知的，皇后也不知道华莹是如何管住那么多人的，就算她已经在后宫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不能完全保证这坤宁宫都是自己的人，更何况就算坤宁宫内没有其他人的眼线，也有那些宫女丫头们爱说些闲话，被她让新玉去打骂责罚了不止一次，好歹也算是守得住自己的嘴了：“新玉，你也跟着去看看，身为坤宁宫的掌事大宫女，没事儿便多教教他们，别成天那样散漫。”
“奴婢谨遵皇后娘娘旨意，你们这些丫头不要在那里傻愣着了，还不快走，三阿哥体格弱，就算是玩闹也跑不了多远的。”新玉表面也是应和着皇后，可心里也是在暗道这些宫女太监们一个个如同榆木脑袋，怎么教也教不会，皇后每每还要说到自己身上，可也真是让人有些厌烦。
瞅了一眼身后坤宁宫的牌匾，华莹心中也是不太好受，看来这件事情又要被皇后糊弄过去了，华莹不是六宫之主，只管着自己的司礼局，也不好再次开口，出门之后坐在轿撵上，还不忘与静嫔说话：“看皇后那个样子真是节俭到令人发指，而且还不听别人的建议，明明就是自己做的过火了。”
华莹平常也不会如此抱怨，实在也是因为今日皇后，太过于蛮不讲理，只知道维护自己的面子，顺贵人现在没有红箩炭，之前也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她有了七公主，虽然是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但是哪个孩子都是冬天怕冷夏天怕热的，那样的黑炭烧起来又容易又飞尘，顺贵人心中是担心的，同时华莹也再一次认识到了权利的重要性，皇后就算有的决策再怎么不符合常理，内务府的人还是乖乖照办。
“竟然还如此说顺贵人，简直是欺人太甚，仗着自己是皇后就为所欲为。”静嫔同样也是如此，她能够抚养自己的儿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可以理解顺贵人的心思，都是为人母亲的，皇后大可以不用那么刻薄。
“随她去吧，这样很容易惹了众怒，到时候她就要去和太后娘娘解释了，左右本宫已经提醒她了。”华莹看的清楚明白，身为皇后，虽然拥有着无上的权利，同时也就要承担起后宫众人的需求，若是无法满足，那必定是要引起不满的，如果皇后不明白这个道理，她也没有必要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她。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后打的是什么算盘，给自己立一个节俭的标杆，首当其冲的就是节省吃穿用度上花费的银子，又不想大张旗鼓的让皇上和太后娘娘知道，于是便只知道欺负我们这些低位嫔妃，还好姐姐不用受这样的气，不然妹妹也没有办法帮助姐姐。”顺贵人被当众说了一顿，心中也是有些愤愤不平，公主所只有一个七公主，顺贵人就算是知道那些下人会好好照顾七公主，也不得不担心，于是便多让七公主去自己那里待了两日，皇后就这样看她不顺眼。
“皇后的性子，你们也是知道的，她当初既然能逼死倩贵人，还有什么是她做不来的，当初不就是因为倩贵人多去看了几眼三阿哥，她就下此狠手，所以妹妹，你能忍则忍。”静嫔抚养着四阿哥不容易，四阿哥现在长大一些了，身体不像从前那样瘦弱，这其中她这个做额娘的所付出的不计其数，更是能体会到顺贵人的想法，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养在自己身边呢？皇后现在没有自己亲生的子嗣，曾经也是有过二阿哥的人，怎么就能做到如此的心狠手辣？
“当时后宫里的不少人都说是皇后让人动的手，不然倩贵人就算是那段时间身体有些虚弱，又感染了风寒，但也不至于一个晚上的时间，便一命呜呼了。”顺贵人当时入宫还没有多久，对这些事情也只了解了个皮毛。
“静嫔姐姐可小声一些，这件事情虽然好多人这么说，但是皇上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还专门让人不要再以讹传讹，发了不小的火，听说皇后也因此打发了好几个宫女太监。”
华莹看了看四周，由于路面积雪，轿夫难免脚滑，她们走的是御花园边上的小路，上面铺的是防滑的石子，这个时间四周也是没有人的，只有几根颓败的树枝以及一座时间久远的假山，于是华莹才继续说道：“当时我虽然只是个贵人，但是托了兰栀这个机灵丫头的嘴，听说了倩贵人前一晚上还与当时害了她的静兰说了好些的话，这也是守夜的宫女听见的，静兰递上那碗汤药，倩贵人没有丝毫犹豫便喝了下去，如此的信任程度，怎么可能说背叛就背叛了。”
“而且没有任何理由，害了倩贵人之后，自己也就自尽了，可见内心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又懊悔又害怕，如果此事幕后主使是皇后，更是会担心被灭口。”静嫔补充道，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或者说，是愧疚，对于主子的愧疚。”
“之前我还没有什么感觉，如今生下了七公主，对于当时的倩贵人也是十分感伤，生了三阿哥之后，还没有亲眼看着三阿哥长大，便不明不白的撒手人寰了。”
华莹也可以感觉到自从顺贵人生下孩子之后，变得更加感性了，遇到什么事情也大多是有些悲天悯人，这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只不过在宫里更容易被人影响到心情，于是打算结束这个话题：“昨日雪停了，景阳宫院子外面一片的雪，我当时就想着，若是能在院子中搭一个简易的亭子，稍上一些炭火，咱们几个姐妹在那里喝一些热奶茶或是马奶酒，也不失为一个蛮有意境的活动。”
“可惜景阳宫内并没有亭子。”顺贵人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现在已经开始想象华莹所说的画面了。
华莹眨了眨眼睛，没了在坤宁宫的锐气：“这有何难？明日本宫便去找皇上说一说，想来他也不会不同意的。”
“姐姐最是厉害，上回还说服了皇上给我安了个小厨房呢。”
第二百二十一章 额娘
顺贵人现在能用上轿撵，同样也是华莹的功劳，顺贵人也是骨架子稍微有些娇小的，生孩子对于她来说，不伤身是假的，华莹变求了皇上开了个恩典，让顺贵人今年冬天能够乘坐轿撵。
华莹三人说着说着话便走远了，等他们走出了御花园的范围，身后那座久远的假山后却露出了一个小脑袋，正是甩开了嬷嬷们的三阿哥。
她们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虽然也是减少了音量，但周围寂静，只有寥寥鸟叫，轿夫也都是自己宫里的人，所以并不妨碍三阿哥将她们所说的话听进耳朵。
三阿哥每日清晨都要很早起床然后在坤宁宫背书读书，这样日复一日毫无差别的生活早就压的三阿哥有些喘不过气，这是一直碍于皇后的威严，还有前两年自己因为不想背书被皇后训斥的记忆忍到了现在。
今日早上三阿哥实在是有些困倦，又看一旁的嬷嬷时不时的低一下脑袋，打个小盹，一个出去玩的小心思就立刻被激起来了，三阿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突然就把被自己皇额娘抓到然后责罚的结果抛之脑后了，趁嬷嬷再一次低下头的时候，一个闪身便溜了出来，其他宫女就算是看见了，也以为皇后知道，御花园是他最想要来逛逛的地方，他便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了这里。
本来是想看一看冬日里的麻雀的三阿哥，突然听到了有人的脚步声，还不是一个两个人，心中突然就慌乱了起来，怕被别人发现，一扭头看到了一座，正好可以挡住自己的假山，便钻到了被白雪覆盖的枯黄草丛中，躲在假山的背后。
三阿哥已经七八岁了，就算是听不懂前面她们说的话，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及自己的亲生母亲倩贵人的名号，大脑里顿时就像是断了一根弦，站在雪地里良久的没有活动，随后脑海又像是被无数的回忆充满，他仔细想一直想，想要回忆起自己亲生母亲为自己做过什么，可当时他才一岁，又能记得住什么呢？
唯一记住的大概也是从其他的嬷嬷口中听到的那些，说他虽然不是皇后娘娘肚子里出来的，但是唯有皇后娘娘是他的亲生额娘，其他人和自己都没有关系，也许这样大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是亲生，对此并没有概念，所以之前也没有刻意的去询问自己亲生额娘的事情，那些嬷嬷后来也被皇后专门训了一顿，说绝对不可以对他提起倩贵人，于是他就知道自己的生命中皇后才是对他最重要的人。
三阿哥突然有点想哭，他稚嫩的脸庞上竟然夹杂着许多感情，孩子是最纯真的，他从来都是完全信任皇后，尽自己所能达到皇后的要求，从来没有怨过皇后，可是皇后却连自己的亲生额娘是谁都不让人提起，这也就罢了，今日却听到了那几位娘娘所说，自己的亲生额娘竟然有很大的可能是自己钦佩信任的皇后所害的，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三阿哥被新玉找到的时候，简直吓了新玉一跳，因为三阿哥脸色苍白，脸上的表情就像是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还隐约有着两行泪痕，一动不动的站在一处假山后面，现在天空已经又开始隐隐飘着雪花，若不仔细看，三阿哥都要和其他的景物融为一体了。
“三阿哥，三阿哥，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嬷嬷们看到这样的情形，更是吓的魂飞魄散，一会儿不看三阿哥，三阿哥自己跑出去了不说，突然就成了这副模样，她们应该如何给皇后一个交代。
“别拽三阿哥了，还不快把三阿哥抱回坤宁宫，然后立刻去请太医！”
新玉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指挥着让人把三阿哥带回宫。
三阿哥在冬天不出意外的大病了一场，这一次与其他时间不同，三阿哥不只是身体上有着病痛，太医说三阿哥甚至还有一些大人才有的神思焦虑，这样下去身体只会越熬越弱，也给皇后吓得不轻，别说让三阿哥继续读书了，三阿哥现在连起床都费劲。
皇上来时，皇后在失神的看着窗外，正想着如何与皇上交代，那些下人害怕无法给皇后交代，皇后同样也害怕皇帝怪罪自己没有照顾好三阿哥，三阿哥大病一场的事情在短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后宫，主要也是因为三阿哥当时的情形过于怪异，吓了宫女太监们一跳。
“胤光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听小平子说，太医还觉得胤光是忧虑过多，神思劳累，这样大的孩子，怎么会如此焦虑?”
皇上心中也明白皇后是望子成龙的额娘，对于三阿哥虽然严格了一些，但确实是有成效，三阿哥每次都会把学堂留得作业完美完成，所以皇上也没有过多的进行干涉，今日处理完政务，竟然听到了三阿哥生了大病的消息，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皇后把三阿哥逼得太紧了，不由得有些后悔。
“皇上，臣妾所为都是为了三阿哥好，臣妾也不明白为何三阿哥昨日还好好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今日出去玩了一圈便成这样了。”皇后又是觉得自己委屈了，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昨天和三阿哥说话的时候三阿哥还很乖巧，怎么突然之间就生了病。
“罢了，现在说这些也都已经晚了，重要的是让三阿哥养好身体，朕已经吩咐了太医院，告诉他们三阿哥的身体不能出任何差池。”皇上也能感觉到皇后的委屈，索性也就不说什么了，他有时候总觉得自己的心思与皇后完全就在两个层面上，怎么说都说不到一块儿去，所以曾经才更喜欢去江妃那里，现在就是华莹，毕竟两个人在一起，还是舒服更重要。
“臣妾遵旨，多谢皇上百忙之中还来探望三二，可惜三阿哥现在还在昏睡之中，等三阿哥什么时候退烧了，臣妾就会让人去告诉皇上。”见皇上没有继续追问，皇后也松了一口气：“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尽自己所能照顾好三阿哥。”
“朕不是不信任你，之前的担忧也只是因为三阿哥自小就没有了亲生额娘，朕虽然已经把三阿哥的名记在了你的身下，但还是时常会担心三阿哥，怕他会因此与你产生隔阂，如今看来是朕多想了。”皇上之前子嗣不多的时候，对每一个孩子都很是关心，能够想到这一个层面，也实在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只是他不知道三阿哥就是因为此事才心神不定，若是他知道，一切都来源于皇后，不知心中是如何挣扎。
“臣妾能够照顾三阿哥已经是一种福气了，还得感谢皇上对臣妾的信任，三阿哥此次生病，臣妾也是心乱如麻，但一定会照顾好三阿哥，让他恢复如初的。”皇后见皇上不再追究，也讨好着说道：“三阿哥毕竟也是感染了风寒，臣妾恐皇上被感染，还请皇上先不要进去探望三阿哥。”
主要也是三阿哥的脸色实在不好，皇后怕皇上见到三阿哥这副模样心头不满，毕竟她刚刚哄好皇上：“等三阿哥好些了，臣妾再禀告皇上。”
“皇后多费些心思，如果宫务实在繁忙，也可以交给江妃或者蕴妃他们去做。”皇帝还能怎么办？这是他自己娶的皇后，也是他把三阿哥送给皇后抚养的，事到如今，若是想反悔，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臣妾明白，恭送皇上。”
让她把自己的权利交给那两个女人是不可能的，皇后心里想，就算是自己再忙碌，也不会把自己在宫中的权利继续让他们瓜分，有几个协力六宫的人已经足够了。
慈宁宫内，入冬之后一直下着大雪，太后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自然也没有怎么出门，这几日觉得身体不爽，也没有让其他妃嫔照旧请安，其中也包括着皇后。
顺贵人这几日没有如同之前那样经常照顾这七公主，她想着皇后既然已经发话了，那么她也不妨照做，但是现在的顺贵人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当初华莹的确是帮她求得了皇上的恩典，让七公主可以常常回永寿宫，最开始皇上可是想让七公主交给其他主位抚养的，这也是她自己争取所得，让七公主留在公主所养育，而不是送给其他的妃嫔，如此已经算是违背了一直以来的传统，好在顺贵人和太后关系良好，太后也从中帮了她不少的忙，这才能够顺利的留住七公主。
“太后娘娘，您这院子里有些空落落的，不如嫔妾去告诉花房的人，给您移种几株梅花或者是常青树一类的植物，您在闲暇的时候还能看个乐。”既然自己的女儿不能和自己经常见面，顺贵人就来了慈宁宫，简直是隔三差五，所以太后也更加喜欢顺贵人了，这与喜欢华莹不同，太后是真的欣赏华莹的作风做派，所以乐于提点她，顺贵人就像是太后半个女儿，更加亲近。
“也好，之前哀家不太注重那些东西，如今你一提起，的确是觉得这院子有些空旷了，或者是因为这偌大的慈宁宫只有哀家一个人居住。”太后听顺贵人说起梅花，倒是想到了一些往事：“皇帝的亲生额娘也喜欢梅花，依稀记得多少年之前，哀家还与纯妃一同赏梅，时光荏苒，她不在了，只留了哀家一个人。”
“之前也听太后娘娘提起过皇上的额娘，嫔妾觉得她也是如梅花一样的人，坚韧不拔，迎难而上。”
“你说的不错，而且她在后宫之中也丝毫没有被其他的污秽事情影响，总是坚持自己，可这也是为什么最后她没有得到一个好下场，你也是，如果想要什么就去争取，免得到老了才觉得后悔。”太后句句也算得上是肺腑之言，与华莹所告诉顺贵人的很是相似。
“茗儿记住了。”顺贵人心中坚定，点点头道：“可是太后娘娘，茗儿也经常会有不知如何去争取的烦恼。”
第二百二十二章 勇气
太后看了顺贵人一眼，顺贵人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还没有出阁的端靖长公主，本来也都是无欲无求的人，现在想要争取，可是却不知道无从下手，总是让自己徒生一些烦恼。
“顺贵人如果有什么想要请教哀家的，哀家定然也会毫无保留，毕竟你日日来找哀家这个老婆子，哀家若是不能给你出谋划策，倒像是哀家亏待了你。”向太后这样久经后宫风波的女人，一看顺贵人的小眼神，就知道她一定想要找自己帮她的忙，顺贵人不会藏着掖着，太后对她自然也是能帮就帮，当初也是顺贵人虽然没说，但是太后知道她心里不想让七公主寄养在别人名下，便主动跟皇上提了。
顺贵人略显娇羞一笑，若是这点撒娇的本领用在皇帝身上，恐怕皇帝现在对她的宠爱，不比其他新入宫的妃嫔差，虽是又选了一次秀，但是皇帝好像没有什么兴趣，对那三四个人都是平平淡淡的，侍寝次数也是平分秋色：“太后娘娘真是太厉害了，嫔妾还什么都没有说，太后娘娘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你那点小心思，在哀家眼里都不够看的。”太后端起顺贵人给自己端来的奶茶，也是顺贵人自己用心，惦念着太后是蒙古人，冬天总也爱喝些热气腾腾的东西：“说吧，这后宫之中又有什么事情难倒你了，难道又是七公主的事情？”
“和七公主有关，但也不是全然为了七公主，太后娘娘上一次肯帮嫔妾把七公主留在自己身边，嫔妾就已经很是满足了。”顺贵人并不是想奢求什么，而是想要反对皇后这些节省的政策。
“哦?”太后一挑眉，她知道顺贵人也是安分守己的主儿，之前就没有求过自己什么东西，只有生下七公主的时候才与自己提起过。
“嫔妾也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后宫之中其他的姐妹，尤其是不受圣宠的妃嫔们，嫔妾虽不是大慈大善之人，但也想要为这后宫之中的风气做些什么有用的事情，更是想让其他姐妹过的好一些。”
顺贵人这样义正言辞倒是让太后不习惯了：“那你便说说，其他那些妃嫔在后宫之中有什么困难的地方？若说是宠爱少，那还只能告诉你，后宫绝对不是一处人人平等的地方，谁的宠爱多谁的宠爱少，这除了看自己还是要看命，并不是哀家可以解决的。”太后还以为是因为皇帝的事情，太后可以帮顺贵人多和皇帝说一说她的事情，让皇帝多去看看顺贵人，也可以让皇帝雨露均沾，但是不能让皇帝完全把自己的心分成一样的。
“嫔妾不是这个意思，太后娘娘误会了。”顺贵人摇摇头继续道：“嫔妾在后宫之中生活了几年，自然知道这些事情是求不来的，可是太后娘娘，您可知道？我们这些人并不奢求什么至高无上的宠爱与地位，只是想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可是如今，大祺国那样繁荣昌盛，后宫之主竟然还有要靠买卖自己的物品才能生活的嫔妃，嫔妾认为这不只是后宫的问题，若是传了出去，更是说皇家小气，连皇上的妃嫔都不肯善待。”
太后不会不知道不受宠的人过的是什么样的待遇，只是她毕竟也是蒙古公主，一入宫就是嫔位，其他的妃子就算是看不惯自己也碍与他身后的势力，先皇更是因为蒙古，所以对她宠爱有加，她并没有因为银子而烦恼过，就算知道那些低位妃嫔日子不好过，毕竟不能感同身受。
其实华莹亦是如此，她的家世好皇上又疼爱，其他的兄弟姐妹更是争气，只有她帮别人出气的事情，没有她自己受苦的时候，刚入宫没有宠爱时，有的人拜高踩低偷偷减少玉卿阁的东西，却也不敢明着来，所以华莹也基本是无所谓的态度，更何况那之后没多久皇上便注意到了自己。
并不是她们这样的人冷血，而是她们的阶级层面根本就不同，不能体会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所以就算华莹一直接济她和柔常在，知道她们过得辛苦也会义愤填膺说几句，但到底是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便是现实。
太后明白这个道理，可正如同刚才所说，她觉得这种事情在后宫之中是司空见惯的，没什么可以改变的地方：“就算她们过的日子不好，那也是他们自己不争气，哀家该如何去帮？难道拿出哀家自己的份例去?”
“嫔妾不是这个意思，宫中的人捧高踩低本就是事实，也是这么多年延续下来的，只不过嫔妾入宫之后一直到这两年，这样的风气是越来越严重，嫔妾倒是不知是好是坏，给太后娘娘打个比方，之前如果不受宠，内务府会减少一些例银，而现在，就是生生减少一半甚至还要多。”顺贵人知道太后还是看中后宫之中的风气，所以特地咬重了风气二字：“这些事情太后娘娘可能认为是小事，那么嫔妾便暂且不提，提一提这后宫之中的大事。”
“最近哀家没有听说发生什么事，你所说的又是什么?”
“也确实不是最近发生的，不知道太后娘娘听没听说过，皇后娘娘最是节俭，提倡节省用度，嫔妾今日想说的，就是这件事情。”顺贵人顿了顿，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毕竟与太后说皇后的不好，可是一个有挑战性的工作。
“皇后一直以来都是厉行节俭，这件事情哀家自然知道，皇帝还曾经夸皇后贤良淑德，知道为国库开源节流，怎么，你是觉得皇后做的不好?”太后就算是有些不喜皇后，但也算得上是一个公平公正的人，虽然不管后宫内务，可多少也是听说了皇后的所作所为，为国库节省了不少银子，也不能说她做的是错事。
顺贵人之前就已经料到太后会如何评议皇后，如今看来果然不错，还是会先维护皇后：“嫔妾没有说皇后娘娘做错了事，只是觉得这样有利有弊，而现在弊大于利。”
“详细讲一讲，哀家才能评判。”
顺贵人如此坚肯，也是太后没有见过的样子，原先只觉得顺贵人是个小家碧玉，又天生带着一种亲近感，不管过了多久都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而现在太后知道自己想错了，她之前只是觉得顺贵人像自己女儿未出阁的样子，天真中又有点小机灵，却忘了就算是端靖长公主，也是充满张力的，不可能一直都是保持一个状态，只要是人都会成长的。
后来顺贵人又与太后讲了许多，包括自己与柔常在的事例，每一件都是十分真诚的，只盼望着太后能够把她所说的话当一回事，让她所期盼的事情能够成真。
太医院。
容太医是青年太医里当之无愧的翘楚，这些日子宫中有不少感染风寒的人，尤其是三阿哥的病症来之凶猛，他也愈发忙碌，只不过容太医并不负责三阿哥的病症，而是负责灵嫔及其他小主的请安脉，顺便照看一些生了病的大宫女或者是掌事公公，其实以他的才能来说，不仅限于如此，只是太医院的人也分了三六九等，有的人就是瞧不上容太医这样从医没有几年的人。
贾太医算是有些资历，并不喜欢与他们一样，针对一些新来的太医，再加上容太医入宫这几年表现出来的才能让他所钦佩，所以二人经常一起探讨艺术方面的东西，这日，却又与一名太医发生了争执。
这名太医本来就是太医院的一把手了，名叫章正得，胡须渐白却并不是一个十分讲理的人，颇有些自以为是：“你们两个年轻人，平日里打打闹闹也就罢了，可莫要在三阿哥的病症上胡乱插手，打断了本官的思路。”
不过就是贾太医与容太医提出了一些新的思路，觉得三阿哥这样治下去恢复缓慢，可是章太医完全不领情，甚至觉得他们是在添乱，或者是故意扰乱他，从而取代自己的位置。
贾太医是为官十几年，知道这其中不便争执，可是容太医不一样，既然是入宫成了太医，他便视救人为己任，在医术上勤勤恳恳，如今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紧皱眉头道：“章太医怎么就不愿意试试我的办法，若是有用，也能少让三阿哥受些苦头。”
“你懂什么，在宫里治病最重要的是小心谨慎，而不是冒险，若是三阿哥出了什么问题皇上怪罪下来，倒霉的是整个太医院。”说这话的是维护章太医一拨人的和容太医同一时期的另一位太医，长的尖嘴猴腮，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可偏偏也有两把刷子，便入宫为太医了，只是一直拜高踩低，看不上他们这些平民出身的太医，只喜欢和资历老的人在一起。
“杨太医这话不对，如果咱们人人都故步自封，医术也只会越发退步，如何能提升自己呢?人人都这样胆怯小心，咱们太医院也就不用治病了。”杨太医所说让容太医这样的人心生不满，实在生气之下，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杨太医听这话还得了，更何况之前入宫时，他就不喜欢容太医那种自命清高自认为自己使命很重的人，他就是为了钱财名誉才入宫，可不是为了当什么救世主，于是当即吹胡子瞪眼道：“容太医觉得我们不好，便自己去和皇上皇后说去，不必在这里侮辱他人，让人笑话。”
“医者仁心，可惜你们连基本的仁都没有做到，你们才是真正让人耻笑的人，而不是我。”
贾太医想要拉一下容太医，可容太医已经说完了自己想说的拂袖而去了，于是他们也算是不欢而散，道不同不相为谋体现的淋漓尽致，只是贾太医心想容太医实在是有才，他说的方法没准有效，只可惜不能被人所认可。
思虑了一会儿，贾太医摇摇头心中道：“是非难料，还是少露锋芒为好。”
第二百二十三章 教育
年节马上就要到了，华莹再次忙碌起来，不过也算是充实自己，司礼局的事情繁忙，却也是展现自己的一个好机会，去年她就曾受到皇帝和太后的夸赞，因为布置的精妙，也算是她处理宫务的一种认可。
三阿哥的病一直是没有好的彻底，这些天皇后也愈发忙碌起来，不仅仅是因为三阿哥的病和宫务，更是因为太后与皇上的质问。
“你们其他人都下去吧，皇后留一下，若是皇帝有时间，也可以等一等，哀家有话要说。”一次慈宁宫请安后，皇后被太后点名留下，既然太后发话了，皇帝便也留了下来。
“哀家听说皇后引起了众怒，于是便留下皇后，也叫上皇帝一起来评评理。”
“母后，宫中说闲话的人不少，您莫要听信他人的话，臣妾这几日尽心竭力，处理宫务，怎么会引起众怒了。”皇后不等太后说完，就斩钉截铁的说道，心中不解中夹杂着烦躁，甚至觉得太后就是在没事找事。
太后本想说这件事情也只是自己听闻，并不是要找皇后算账的意思，哪知道皇后说话倒是不客气，她也就不再委婉了：“皇后这样肯定没有人对你的行为不满，如此自信，那就说一说这几年你厉行节俭，却只针对低位嫔妃以及下人的事情吧。”
太后话音未落，皇后立刻否认道：“不知母后从哪里听说了这样的话，臣妾行节俭之道，却从来都是公平公正的，怎么会只针对低位的姐妹和下人们。”
“皇后。”皇帝出声道：“让母后把话说完，母后自然不会冤枉你，你也莫要这样着急。”
眼见太后因为皇后激烈的反应和三番五次的打断显的有些不耐，皇帝提醒了皇后，皇后还是觉得自己是被人陷害了：“臣妾只是觉得有人故意与母后说这些，想要挑拨离间或者是污蔑臣妾声誉。”
“哀家并不是想要污蔑你，只是听说了这件事，便想找你说清楚，如果事情不属实，自然会惩罚那些嚼舌根的人，你不必如此急切的证明自己清白，清者自清，这样的道理皇后不会不懂。”
事到如今，皇后只能自觉憋屈，然后唯唯诺诺道：“是臣妾着急了，母后请继续讲。”
“首先便是炭火一事，你削减炭的标准本没有什么，皇宫中每年用的炭的确不在少数，只是为何只削减了嫔位以下妃嫔的份例，这是其一。然后便是你管理后宫内务，虽有其他嫔妃协理六宫，但内务府的账簿还是你这个皇后负责的，怎么就没有发现不少不受宠嫔妃的份例都被克扣了不止一点呢，这是其二。最后就是哀家让朱黎暗中探查了，内务府的不少人都习惯了偷工减料，然后中饱私囊，基本都是手上有着权利的。如果想要节俭，首先也要从自己人入手，不然都是徒劳，此乃第三件哀家查到的事情，皇后现在可以一一进行解释了。”
太后条理清晰，一看便是有备而来，列举出来的三点问题均是事实可见的，这皇后无从抵赖，她确实是担心皇帝与太后怪她没有大家风范，于是削减了嫔位以下妃嫔的炭数，内务府有不少皇后的人，估计是认为与皇后熟悉，皇后从未管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经常把银子藏入自己的口袋。
皇后一时间不知道要从哪一点开始解释，踌躇了一瞬，知道皇帝在这里，一定要想方设法掩饰过去，便强装镇定说道：“臣妾并不是针对哪位妹妹，削减嫔位以下的黑炭份例也是仔细思量过后的，因为低位妃嫔不用抚养皇嗣，平日所需不多，就算稍微削减一些，也足够吃穿用度，再加上臣妾也经常会照顾那些姐妹们，但臣妾擅自做主，还请皇上和皇额娘赎罪。”
“至于后面皇额娘所说的两点，是臣妾疏忽，并不知情，内务府那帮奴才可能是有的拜高踩低，臣妾自会整改，还劳烦皇额娘提醒臣妾，实在是臣妾的不是。”皇后捡了不重要的点想要敷衍过去，说的都是轻飘飘的话，好像太后所说都是无足轻重的事。
“皇后这么一说，倒显得哀家没事找事了。”太后听出皇后的话术，冷笑一声：“皇后说那些妃嫔足够自己所需，不知道是听她们自己说的还是亲自去她们宫看过了?”
“……臣妾每每都会在请安时询问各宫姐妹。”皇后现在就祈祷太后能够放过自己一次，可惜她想错了。
“那上次请安怎么就闹得那样没脸?”太后索性也不绷着了，看来好好与皇后说，皇后还是死鸭子嘴硬，她今日既然叫了皇后留下，就是已经把起因经过查清楚了：“顺贵人的事情是哀家一起求的皇上，皇后不必不满，再者说顺贵人的红箩炭都是蕴妃给的，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皇后，朕虽知你提倡节俭，但也以为你是一视同仁的，怎么能只克扣低位嫔妃的份例?也从未与朕商议过。”皇帝起初不明白太后为什么因为这点后宫小事就叫自己留下，现在也是看明白了，太后这是在告诉自己，皇后失职严重，会引起后宫不稳，就算皇后认为有的人不足为道，但聚集起来，也可以掀起波浪，想要平衡前朝后宫，可不能只靠那些高位妃子。
皇后面色一白，受到这样的指责她还是第一次，所以有些乱了方寸，好在她这么多年还是了解皇帝的性子的：“臣妾知错，是臣妾没有考虑周到，让一些姐妹受苦了，回去之后臣妾就立马整改内务府。”
又是捡着轻的说，皇后的话术也就如此了，太后却不会轻易放过她：“皇后不要认为这是小事，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若是此事闹大了，还是让别人看皇家笑话，更何况你做了这么多年皇后，做事前不知思量，做错事后不知反思，让哀家如何能放心安享晚年。”
太后随后更是气场十足，眼光犀利：“这内务府交在皇后手上之前，可是没人敢如此嚣张，踩到主子头上的，不知道皇后到底是如何处理后宫事物的，才让他们这样胆大。”
太后不是针对皇后故意如此说，而是实事求是，她成为太后，同时早早就肩负着后宫事物的重担，如果皇后这次能够静下心来好好思量并且整改，太后会对她改观。
“是臣妾纵容他们了，不是臣妾故意要如此。”
皇后手虽然端端正正的摆着，但其实正暗自用着力气，看来太后这次是铁了心让她受些责罚了，皇后真不是那样好当的。
“哀家知道，只是事已至此，不管有意无意，最重要的事情是让他们不要成定数，你这个皇后也该拿出自己的架势，该雷厉风行的时候不要心慈手软。”太后能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关照皇后了，给她指了一条明路也多少给了她一些脸面。
“多谢皇额娘指点，臣妾以后不会辜负皇额娘的期望。”皇后多少可以感觉到太后的意思，只是给自己一次机会罢了，但是皇后心中又觉得自己是皇后，不可能事事万全，太后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还让皇上在一旁听着。
皇帝见事情得以解决，对于皇后的好感有降低了一些，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己选的皇后自己便要有些耐力，况且他也知道后宫事务处理起来是要花些心思的，再加上三阿哥现在还需要皇后贴身照顾，便对皇后多了二分宽恕，只是他不知道，皇后陪在三阿哥身边的时间少之又少，每天就是询问三阿哥的状况然后去看上一眼便算做陪伴了。
“这次顺贵人真算是立了一个大功，让嫔妾这些在后宫底层的人能够生活的好一些，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顺贵人呢。”喻贵人笑着端起手中的酒杯，虽然只是没有那么烈的梅花酒，但也代表了自己的心意。
顺贵人去找太后的事情只有她们几个靠谱的人知道，不然若是让皇后知晓了，免不了又是一场针锋相对，有时候华莹就很佩服顺贵人，她就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虽然帮好多人做了好事，但是却不说出来，就算有着保护自己的寓意，可也算是不求名利了，因为她大可依靠华莹，不需要去帮其他人争取什么。
华莹欣慰的看着顺贵人，然后对蕙心说道：“今日我们尽兴，你再去拿一坛珍藏的梅花酿酒来，对了，再去小厨房端来一盘碧翠三鲜，还有一碟雪花酥，一个下酒，一个也能填一填顺贵人的肚子。”
“姐姐，你这样好像再说我只知道吃东西一样，不过确实是想多吃一些，毕竟也算是解决了我心头的一件事情。”顺贵人毫不客气的伸着筷子夹菜，喜滋滋的说道，连布菜的人都要省去了。
“顺贵人，其实一直想要问问你，到底为什么要去找太后呢?你本就不需要去找太后的，是为了喻贵人还是柔常在，我实在是看不明白。”静嫔在某种程度上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二人有时候的思想不在一个层面上也是正常。
“就是觉得自己在宫里这几年，都是浑浑噩噩度过一天又一天，现在有了七公主，也应该做出一些有意义的以后能教给她道理的事情，教她遇到事情要勇敢，要有同理心，告诉她就算自己的地位没有那么高自己只是个公主不是阿哥，也可以利用起来身边的事情实现自己所需。”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顺贵人已经想到了以后，不是那个只知道去扑蝴蝶的姑娘了，这一番话倒是让静嫔有些沉默，她就是那样的人，没什么追求，生了四阿哥也是觉得他平安就好，如今看来，是不是应该给四阿哥留下一些有意义的回忆。
看出了静嫔的想法的华莹端起酒杯与她碰了一下：“无论心中所想如何，都没有对错，不必追随谁，你也是个好额娘，四阿哥永远会感念你。”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太医
“三阿哥的状态怎么还是这样，病怏怏的，就算是下地走一走一点精神气都没有，这也断断续续养了两个月了，你们这些太医都是吃白饭的吗?”
皇后有些着急，自从太后让她肃清后宫风气之后，她确实一颗心都扑到了宫务上面，可是自己的三阿哥却没有什么气色，一直都是半好不好的状态，这让皇后心力交瘁，不免就对太医发难了。
章太医一直是负责坤宁宫的太医，如今皇后气恼，首当其冲的就是章太医，头发明明都已经花白了，却还是要对他人卑躬屈膝，这让章太医觉得有些屈辱，但也是无可避免的：“微臣一直尽心竭力，可三阿哥的病来势汹汹，需要时间治愈，还请皇后娘娘莫要心急。”
“本宫为人母亲，一定会担心，章太医在太医院这么久，也是知道本宫如何看重三阿哥。”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实在不好，皇后叹了口气道：“章太医和其他太医都辛苦一些，本宫也不会亏待你们。”
“皇后娘娘说的是。”
章太医说着，突然想到之前贾太医与容太医所言，想着或许可以试一试，但又觉得拉不下脸，于是出了坤宁宫对杨太医道：“你去找个空当，看看容太医那个方子，实在不行便也试一试。”
“不如直接去找他问一问，若是被发现了，这脸往哪里放呢。”杨太医愁眉苦脸道，虽然知道章太医这样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但他也是有点是非观的，觉得这样不是什么好事情：“而且他们也只是说暂时研究了一个方子，若是还没有完善，给三阿哥用了出了什么事情，咱们二人可担待不起呀。”
“若是出了事情，便说是容太医出的主意不就成了，以咱们的资历，皇后一定不会怪罪到咱们头上，就算是怪罪，顶多也就是训斥两三句，你怕什么。”
章太医毫无廉耻之心，只知道算计着自己的利益，让杨太医也有些心惊，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不同意，若是得罪了章太医，以后的路也不好走：“那我便去看看，容太医医术在咱们其中是拔尖的，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
“去吧，不过还是小心一些。”
次日，杨太医便神神秘秘的拿着一张方子呈到了章太医的面前，章太医暼了一眼说道：“确实是一个好方法，让他们想了出来。”
“章太医也一定能够想到的，不过就是被他们占了便宜，现在可以为咱们二人所用，也不算是埋没了这张药方。”杨太医谄媚一笑，看来是铁了心跟随着章太医做事了。
“现在就按着这个药方去给三阿哥配药吧，不过看着点儿药的剂量，三阿哥体虚，不能用烈性药或者是剂量太大的药，不然容易虚不受补，更加伤心。”章太医的医术还是毋庸置疑的高明，只不过和容太医这样年少成才的人比起来少了一些灵性罢了。
“下官这就去让医童配药去，也会在一边照看着，章太医就等着皇后娘娘的夸赞吧。”
华莹的司礼局井然有序，今日她又过去了一趟，看了看立春家宴的准备事宜，同样是赵玉还有宋丽二人接待的自己，正如同两年之前的那个冬天，只不过两人当时都不看好华莹，而现在二人对她的印象已经完全改观了。
再加上顺贵人让太后成功教导了皇后，皇后整治内务府，就算是再不想动自己的人，也要先思量思量，是不是能应付过太后那里，所以皇后此次也算是折了不少的羽翼，并且内务府的人习惯大手大脚了，突然让他们没有了油水，恐怕一个个心中都要有所不满，不过这就是皇后自己的事情了，华莹的司礼局现在月例银子一分不差，人人都觉得华莹是个合格的协理六宫之人，司礼局上下自然也会尽心竭力。
老远华莹就看到宋丽站在司礼局门口等待了，待华莹的轿撵走到门前时，又扶着华莹的手腕让她下了轿撵：“奴婢给蕴主儿请安，蕴主儿怎么今日又来司礼局了，前两日不是刚刚过来了一趟，这天气还是如此寒冷着，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没有，只是这些日子忙，事情多，本宫怕你们力不从心，想着多过来看一看，也好凝聚咱们司礼局的人心。”华莹看宋丽担心自己冷，方才一直还拿着护手的暖炉，见自己手上有了，拿也不是放也不是，于是说道：“多谢宋姑姑给本宫准备的，刚好这个手炉有些温了，还有个替换的。”
然后就将自己手上的手炉给了身后的轻煦，让她收回去，用上了宋丽给的，看出来是华莹在给自己机会，宋丽心中一暖笑着道：“娘娘用得上就好，不然这个手炉也算得上没福气。”
“那是自然用得上，不过今日怎么只见了你一个，赵玉人呢?”此前说了，赵玉是一个面冷心热又忠心耿耿的人，如今华莹与她们颇为熟悉了，便觉得赵玉这样的人有几分可爱，谁不喜欢忠心的人呢?
“她……”宋丽脸色犹豫，华莹多了几分疑惑，本想等宋丽的下文，可是她只是摇摇头道：“赵玉好像是身体不适，不能迎接娘娘。”
“宋丽，你与本宫多少也有几年的交情了，难道不知道本宫向来喜欢听的是真话，而不是随口的借口，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跟本宫说，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华莹自信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会对她们过分责难，就应该有事说事，大不了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不是想要瞒天过海：“一个谎话说出来了，可是要无数个谎话圆谎的，你可思量清楚。”
“什么都瞒不过蕴妃娘娘的法眼。”宋丽也知道自己的演技太差，华莹总也会发现什么的：“赵丽没有干什么，只是家中发生了一些事情，最近神思不宁茶饭不思的，所以这几天您也很少见到她。”
“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华莹松一口气，只要不是因为宫里的事情，就都是好解决的：“一一跟本宫说一说，你若是不清楚，本宫便亲自去问一问赵玉。”
宋丽犹豫了一下，看来是赵玉告诉她不要让她告诉华莹的，但看华莹十分真挚的样子，还是将事情本末说了一遍。
其实也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三言两语宋丽便说完了，没有耽误多少时间，华莹就又开始照常在司礼局中监察工作了。
回到景阳宫，华莹还是先思索了一下，然后叫来了兰栀：“兰栀，你去给二哥递一封信，二哥消息灵通，或许知道京城城郊那片发生了一件事情，说的是一种地人家，把自家种的菜卖到了京城一处酒馆，当天那酒馆却有两人死亡，经仵作查验是中毒而亡然后在当天后厨的菜上查到毒药，现在那户人家的户主被关押牢内等待审问的事情。”
“这和司礼局的那位姑姑有关吗?”
“是，这件事情果然不简单，事有蹊跷不说，当地县衙也有些可疑。”华莹大可以听说了这件事情去慰问赵玉或者说是给她一笔银子让她自行解决，可华莹觉得这不是真的解决事情的办法，若不然就装作不知道，宋丽也不会傻到告诉赵玉知晓这件事情却不作为，要不就真的帮赵玉一把，用自己的人脉去查一查，若是他们一家子的错，华莹也不会包庇。
蕙心从来都是蕙心兰质的，想的要比他人多一些：“既然做了这么多年司礼局的姑姑，一定也是不差一点儿银子的，怎么家中还守着一亩三分地呢?”
“这你就不了解了，赵玉当初是被那一家子人收养的，这么多年赵玉出息了，也寄回去了不少钱，可是那家父母简朴，也是不愿意再折腾，便一直在城郊田地定居，还把赵玉给的银子存了起来，等着赵玉若有朝一日出宫，也可以让她自己给自己置办房产，也算是有心了。”
“如此说来，那父母也是可怜，老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既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又怎么会故意下毒。”
“这谁说的准，不提这件事了，本宫帮她也就是为了情分，并不是为了什么，温华如今好多了，本宫还是去看看温华吧。”
这两个月下来，随着华莹雷厉风行的“不理会”政策，六公主的毛病总算是有所改善，好像知道自己越这样华莹就越会冷酷，愈发不理她，但也没有全然改变，只有皇帝在的时候会卖卖可怜，其余时间就是委屈巴巴的看着华莹。
“六公主爬来爬去时不时扶着墙想要站起来呢，看来六公主马上就要会走路了，而且经常牙牙学语，没准会先说话。”
抓周的时候六公主爬着抓到了一个皇帝放进去的十足十的银项圈，虽然抓不起来，但就是不放手，据皇帝说这叫有贵气，华莹看来，温华就是纯正的皇帝的马屁精呢。
“哎呦，这个头真是长的快，只是看起来都是横着长，愈发像个小墩子了。”华莹轻捏温华的肉肉，都是绵软的面团子似的，看来没了嬷嬷们的母乳，温华还是个福气多的孩子。
温华也听不懂自己的额娘是再夸自己还是在贬自己，反正拍了拍手，很高兴的样子，看来今日她心情不错，华莹也玩着她的小手：“温华这样多可爱，还是不要成天哭闹了哦。”
温华吧唧了一下小嘴，不明白华莹在说什么，只是伸着小手臂让华莹抱，不过她现在的斤两可不是华莹能够时常抱着的重量了。
母女二人正来来回回玩的不亦乐乎，温华差一点就要把华莹的手链抓住了，可惜华莹一个躲闪，又避开了，温华撇撇嘴，倒是没有哭。
此时小福子却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看来又是后宫之中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才能让小福子脚不着地的前来报信：“娘娘，坤宁宫的三阿哥不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第二百二十五章 从容
华莹随意披了件衣服赶到坤宁宫时，便听到了皇后的怒喊声：“信誓旦旦的与本宫说什么一定能治好三阿哥，这就是你们的本事?！”
“三阿哥之前不是没有那么严重，怎么突然就不好了。”华莹悄悄问跟随着的小福子，三阿哥就是身体弱，这次也就是生了严重的风寒，治了两个月没好就罢了，今日竟然被宣布病危了，真是病来如山倒。
“奴才也不是很清楚，但隐约听人说三阿哥换了药方，本来转好了一会儿，不会一直咳嗽了，可是没好多久便严重多了，太医院的章太医正跪地请罪呢。”小福子嘴上说着自己不清楚，实际上打探的基本和事实无二，可见人缘不错又脑袋机灵。
“皇后娘娘，先冷静一下，气急伤身，三阿哥还要靠着他皇额娘呢，您可不能倒下。”斐贵人看来得的消息早或者是腿脚利索的很，早早便到了然后去安慰皇后，如今倒也不用遮遮掩掩自己是皇后的人了。
皇后面色冷凝，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有多么忐忑，对三阿哥的心疼只占一小部分，更多的是恐慌与焦虑，自然是因为若三阿哥真的出了大问题，她需要面对的是皇帝和太后的质疑与愤怒。
章太医此刻也是冒了一头冷汗，这个药方起初明明就是有用的，却不知三阿哥过了一会儿为何突发哮喘一样的症状，并且上吐下泻，折腾了一上午如今已经昏睡过去了，按脉搏来看，气息不足，十分危险。
“老臣从医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状况，而且此张药方是太医院另一位太医容太医大力推荐的，他医术高明，又百般推荐，所以老臣才听信了。”
来不及骂章太医是个蠢货，其他人说他就信，皇后当即喊道：“来人，去太医院请容太医过来！立刻，马上！”
灵嫔前脚踏入坤宁宫正殿门槛，后脚就听到了皇后的怒喊，心中一个激灵，抓紧了身边柯楠的手臂，正好对上华莹的眼神，这才镇定问道：“怎么皇后突然要请容太医?”
“不知道，本宫也刚刚坐下。”
“灵嫔娘娘最是关心他人了，连皇后为何要叫容太医都关注备至。”凝嫔恰巧听见了这一句话，现在二人也算得上平起平坐，所以说话也更加不收敛。
她们二人平级，可华莹不是，她收敛起神色，挑眉讽刺道：“哪里都有凝嫔的事情，不如说凝嫔才是那个最关注他人的人，本宫也好奇皇后娘娘为何要叫容太医，有什么不妥吗?”
“蕴妃娘娘与灵嫔姐姐关系如此好，臣妾自然不能说什么不妥。”凝嫔仿佛看出来现在的形式不利于自己，毕竟也不能以下犯上，便轻微反讽了一下，却不敢继续针对容太医一事。
说着话时，皇后从里屋出来，见正厅已经等了不少人，没什么心情搭理他们：“你们消息倒都是灵通，只是本宫没有时间招呼各宫姐妹了。”
“皇后娘娘不必理会嫔妾们，三阿哥是中宫嫡子，咱们姐妹来看三阿哥也是理所应当。”杜常在讨好的说着。
“你们能够这样想本宫也能够感到一丝安慰。”一个皇子的身体状况为什么要后宫这么多人都来等待着，无非就是因为三阿哥是皇上的嫡子，一旦出事，后宫之中的形式也会发生改变：“三阿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所以本宫也希望你们的嘴能够管的严一些，不要让本宫听到有关于三阿哥不好的消息，不然本宫一定严惩不贷。”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各妃嫔口头上说着谨遵皇后旨意，可惜心思各异，尤其是现在的江妃，虽说大阿哥不是很争气，但只要没有了中宫嫡子，谁说大阿哥就没有可能夺得皇位呢。
皇上今日早朝时分听说也是发了不小的火，这是因为有的地方官员还是会徇私舞弊，不只是地方官员，就连天子脚下，经过这么多番严格监察，还是有人迎难而上，下朝又批了半天折子，休息了没多久，便听坤宁宫来人报说三阿哥的病情突然加重，整个人都觉得既是疲惫，又是担心三阿哥，所以就算是午睡的时间都没有，还是过来守了一会儿三阿哥。
皇后倒是忐忑不安，不过皇上不只是因为身体上太过疲劳还是已经不想怪罪皇后，面色一直都很平静，并没有责怪皇后为何没有照顾好三阿哥，反而让三阿哥的病情更加严重了。
容太医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说是三阿哥病情加重，还以为是皇后派他来一起给三阿哥诊病的，带着自己的医箱，到了之后却遭到章太医不知所云且劈头盖脸的责骂：“本官看你苦苦哀求，所以给了你一个机会，没想到你竟然想要害三阿哥，你真是其心可诛！”
“章太医所言，下官听不懂，下官说想要给你方子的时候，你并不领情，反而说下官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道为何三阿哥一出事，章太医就叫来了下官，然后倒打一耙。”容太医也不是傻的，看皇后和皇帝都是面色冷凝，太医院又忙上忙下的，一看就知道是三阿哥的问题。
“本官看你是一个踏踏实实的便信任你了，现在你竟然满口胡言，不承认当时的事情，那就不要怪本官无情了。”说完这句话，章太医就跪地对皇上和皇后道：“皇上皇后娘娘微臣谨慎，还留着当时容太医亲手写的药方，请容微臣将药方拿过来，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辨认。”
“去吧，让下人去即可，你们这几个太医还是先进去照看三阿哥。”皇上对此看起来并不在意，毕竟后宫之中事情已经足够繁多了，就连太医院都充满着勾心斗角，皇上实在懒得计较。
容太医看他这样笃定，心中暗叫不好，也猜测到可能是自己的药方已经到了他们的手上，现在想要污蔑自己，自己又该如何反驳？不过自己这份药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又怎么会让三阿哥病情加重呢：“皇上皇后娘娘，微臣自小学医，微臣的师傅是京城名医，都夸微臣十分有医术上的天赋，所以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先让微臣看一看三阿哥。”
“你都把三阿哥害成如此模样了，还看什么三阿哥。”
杨太医这样说道，皇帝却不乐意了：“现在事情还没有定数，若是容太医的医术不高超，一定不会如此年轻就做到太医的位置，让他看看又如何？”
“微臣只是担心容太医会故意害三阿哥，想着不得不防。”
“若是容太医想要暗害三阿哥，那药房又确实是容太医给的有问题的药方，那么容太医大可以让三阿哥自生自灭，又何必再进去说要看看三阿哥呢？”灵嫔就算是淡定，也不忍心看他被如此怀疑，她心中知道医者仁心这四个字说的就是容太医，把救病治人当成崇高的理想，成为太医也算是一个荣耀，却不想在今日成为了他一个污点，这对于容太医实在不公平。
灵嫔说的这番话在别人眼里没什么，可是在凝嫔耳朵里就是他们之间有情谊的证明，仿佛看出来凝嫔脑子里成天就想着抓别人的小辫子，华莹跟随灵嫔道：“灵嫔妹妹说的有道理，反而杨太医这么不想让容太医去看三阿哥，是不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鬼，所以害怕容太医看了三阿哥之后暴露?”
容太医不禁看了看帮自己说话的华莹，只听灵嫔说起过华莹多少知道他们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她还能站在自己这边而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多谢蕴妃娘娘与灵嫔娘娘为微臣说话，微臣确实只是想看一看三阿哥的症状。”
“去就是了。”皇帝懒得听他们为这点小事争执不休，更何况华莹也站在了容太医这一边，皇上又总是喜欢年少有为的臣子的。
容太医进去时，三阿哥昏昏沉沉的躺在塌上，看着就苍白无力，心中不明白，把了脉又按了按三阿哥的胸口，觉得有一些异象：“把三阿哥喝的药渣拿过来。”
与此同时，章太医让人去拿的药方也带了过来，就算是离得远，可上面的字迹灵嫔一看就知道的确是容太医的，又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觉得自己手心里都是汗津津的，她没有想到容太医在皇宫中第一次遇到危险竟然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而不是因为自己。
当初在一起时，灵嫔还想，就算是事情败露了，大不了也就是一死，她没有什么可以惦念的，只是愧对父母，但是皇帝那样爱面子的人，一定会直接对外声称自己暴毙，不会诛三代九族的，可是现在一想到容太医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灵嫔的心中就十足十的不好受，大概就是日久生情，产生了依赖容太医的念想，哪怕只能每日看他一眼，她的心中就会安定。
“这字的确是微臣所写，也是微臣与贾太医一同想出来的方子，而且这方子原则上并没有问题，皇上和皇后娘娘不信的话也可以找所有太医来看一看，不仅没有问题，而且十分适合三阿哥的身体状况。”容太医从内室走出来，此刻已经颇有胸有成竹的架势，看他意气风发起来，灵嫔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到底是了解对方，她知道容太医这样的表现，是真的因为肚子里有墨水。
“那三阿哥又是如何变成这样的?”皇后将信将疑，事发突然，她不得不怀疑有人是要害自己唯一的嫡子，以此夺权。
“章太医与杨太医不知道是从哪里偷到了微臣的药方照猫画虎抄了过去，但是微臣还忘了加上一条医嘱，那就是这上面的几种药要分为两份熬制，因为其中有相克的药物，并且分不同时间服用，才能确保无虞，比如人参和甘草。”
这下便轮到容太医反问了：“章太医与杨太医都是从医多年的人，就算是微臣给了你们方子并且忘记增加医嘱，难道二位大人，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了吗?”
第二百二十六章 算盘
一番话说的两位“名医”哑口无言的同时又脑袋发懵，不知该作何解释，脸青一道白一道的，章太医更是有苦说不出，心中暗骂杨太医实在是个蠢货，让他仔细看一看方子，怎么就这么不中用，这点小事情都做不好。
“章太医从医多年，竟然如此粗心大意，不管这药方是怎么到你手上的，朕觉得，你还是让出来太医院副管的位置吧。”皇帝如今也算是看出来了，无非就是章太医与杨太医投机取巧，却打错了算盘：“容太医既然医术高超，虽然年轻，但可以担当重任，你便顶替了章太医的职位吧。”
“微臣多谢皇上信赖，此后定会竭尽全力照顾三阿哥，只是三阿哥如今又虚上加虚，以后若是保养不当，恐怕……”
“恐怕什么?”皇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恐怕三阿哥之后就很难养到成年了，不过若是成年了，身体也会慢慢强壮的，就看这几年三阿哥能不能够撑过去了。”
皇帝神色更是深沉，让人看不出来在想什么，他的目光在皇后与现场所有人身上流连：“章太医与杨太医妄图谋害皇嗣，革去职务，打发到慎刑司严加拷问吧。”
“皇上，微臣绝无此心啊！”
再哀嚎哭喊，也是没有用的，章太医与杨太医分别被拖了下去，可是皇后却有些不乐意了，章太医毕竟是她培养了不少年的值得信任的心腹太医，一定不会害三阿哥，这其中背后的事情，还没有确定，皇上就已经让自己的心腹太医失去了两位，但是皇后就没有想，自己的三阿哥的确是因为这两个太医的失职才走到如今这地步的。
“皇上，不如暂且放过这两个太医，把他们贬为御医，毕竟他们两个在太医院任职许久若是突然打发到慎刑司，难免不会让太医院的其他人觉得心凉，想来他们也是有二分真本事的。”
皇后的这一番话，让皇上的眼神又冷了两分，他不是不知道后宫之中的女人，一个个的都拉帮结派，更是掺和到了太医院去，可是没有想到皇后如此不为三阿哥考虑，三阿哥被病痛所扰，她却只想着不要让自己的心腹太医被贬。
“皇后既然是这么想，那朕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皇后要记住，三阿哥现在是后宫之中唯一的嫡子，若是三阿哥出了什么事情，不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要引起不小的动荡。”三阿哥现在的身份就是嫡子，前朝的那些大臣们都看着呢，只是现在还没有让皇上早立太子，而且三阿哥是皇帝的亲生血脉，怎会不心疼？皇后考虑的是自己，又何尝考虑过三阿哥呢?
皇后能感觉到皇帝的不满，但是事已至此，她话也已经说出口，总不能再让皇上收回成命，更何况一个心腹太医，在后宫之中是十分重要的，不然皇后也不会冒着被皇上质疑的风险，来请求皇上：“都是臣妾的不好，当初没有照顾好三阿哥，才让三阿哥感染了风寒，请皇上恕罪。”
在这么多人面前给皇上请罪，同样也是一种压力，皇后笃定皇上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给自己没脸，所以更是有恃无恐，可是皇上恐怕就没有那么高兴了：“皇后知道就好。”
地位最高的两个主子不欢而散，自然也就没她们什么事了，三阿哥虽然还是病怏怏的一个，好在是没有恶化了，病情被容太医稳固住了，不过正如容太医所说，三阿哥本身就是虚弱的体质，再这样折腾下去，恐怕难以养到成年。
“额娘，为什么今日他们要诬陷容大人啊。”温纯公主眼神如名字一样，纯净如水，抬头问灵嫔道，今日她非要跟着去坤宁宫，灵嫔无法，便带上了她，结果也是吓了温纯一跳，毕竟她有了自己的思想之后就很少见到这样的场面，皇帝面情严肃，皇后也一直在发怒，以及对皇帝低声下气的说话，这一切都让温纯公主感到既好奇又害怕：“还有皇额娘，为什么不狠狠处罚那些人呢。”
“温纯，后宫里的勾心斗角还不是现在的你可以了解的，你皇额娘之所以没有处罚那些太医，是因为她和章太医杨太医是一条线上的，所以皇后有的时候就要帮助他们。”灵嫔顿了顿，又仔细思索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又说道：“额娘今日帮容太医亦是如此，容太医经常照顾咱们母女，咱们也应该知恩图报，不能够视而不见。”
“可是儿臣只知道后宫之中的娘娘们总是拉帮结派的，却不知道还能和太医站在一条线上。”也怪灵嫔想让温纯多了解一些这样的东西，不要太过于单纯，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刻意避讳着她，导致她现在半懂不懂，有些懵懂的问着灵嫔。
灵嫔无奈一笑，果然奢求温纯太早熟还是不现实的，只能慢慢培养她的是非观，于是她摸着温纯的小脑袋瓜道：“有的事情你现在还理解不了，不过额娘可以告诉你，你的蕴妃娘娘，还有容太医，都是站在咱们这一边的，所以咱们也要护着他们，懂了吗？”
“那应该怎么保护她们呢？皇阿玛和皇额娘而且一个都不敢顶嘴，他们看起来都太凶了。”温纯很认真的苦恼起来，又让灵嫔哑然失笑。
“只要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好了，不要想那么多，向你皇额娘就是因为想的太多了，所以患得患失，丢了西瓜捡芝麻，这样的事情咱们可不能学皇额娘。”
皇后今日的所思所想恐怕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能看出来，皇帝一直怕的就是三阿哥没有生母，在坤宁宫会受委屈，所以一直也是记挂着三阿哥的，既然当初肯把三阿哥给皇后当做嫡子，就说明皇上肯定有把三阿哥培养成继承人的想法，不计较他的亲生母亲是谁。本来皇后这两年的做法已经让皇帝有所改观了，可惜今日一见皇后维护两个太医的样子，恐怕皇帝的内心更是觉得皇后没有慈母之心，只计较利益。
“是，儿臣是不会学皇额娘不好的东西的，皇额娘有时候感觉在刻意无视其他的兄弟姐妹，儿臣还好，尤其是其他的兄弟，比如说五阿哥和六阿哥，感觉皇额娘最不喜欢他们两个了。”
童言无忌，三公主只是把她的所见所闻一一描述了出来，她不知道皇后为什么会这样，但是灵嫔知道：“因为你的大皇兄不争气，二皇兄又早早去了，四阿哥身体也不好，所以身体健康的皇子就只剩下五阿哥和六阿哥了，你皇额娘怕五阿哥和六阿哥危及到三阿哥嫡子的身份，于是不喜欢五阿哥和六阿哥。”
“哦，皇额娘是怕皇阿玛喜欢五阿哥和六阿哥，因此不喜欢三阿哥，对不对？”温纯举一反三的能力倒是不错：“可是儿臣觉得皇额娘不用担心这么多问题，皇额娘已经是后宫里面最大的那一个了，三皇兄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只要他健健康康的，皇阿玛就一定会喜欢三皇兄的。”
“所以额娘刚才就说你皇额娘实在是太过于敏感了，咱们不能够学她，要知足常乐。”
“儿臣记住了。”
章御医与杨御医，可算是丢足了脸面，不过能完完整整的回来就已经实属不易了，毕竟皇上当时可是想把他们两个直接丢进慎刑司呢，所以他们惊出了一身冷汗，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留下的只有互相埋怨，章御医一直都面色铁青，除了求饶时候的惊恐表情：“老夫在皇宫之中从医多年，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侮辱，一直以来，家里人都把老夫当做是他们的榜样，如今老夫怎么还有脸面与家里人说话？干脆一头撞死到墙上得了。”
“所幸皇后娘娘救了咱们一命，章御医就不要说这些没有用的话了。”杨御医暗道这老头子，每次都是嘴皮功夫厉害的很，说的自己好像多刚正不阿一样，实际上还不是他出的主意，结果现在让二人差点都掉了脑袋，还一副自己是受害者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只可惜两个人都是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怎么？现在就开始埋怨本官了?自己当初非跟在本官的屁股后面，本官可没有求着你，让你跟着本官一起做事！”章御医听他这埋怨的语气，当即吹胡子瞪眼起来。
听听这话说的，杨御医就算是个再圆滑的人，也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就在这时，进来一个宫女。
“二位大人，奴婢多有打扰，不知道二位大人现在可有时间？我们娘娘有请。”
两个御医停下互相指责，看了看那个宫女，他们二人觉得有些眼熟，想了想才回忆起来：“这不是凝嫔娘娘身边的佳琪姑娘吗?现在我们二人落寞了，娘娘怎么还能想起来我们呢？可是有什么吩咐？”
“这奴婢就不太知道了，凝嫔娘娘只是让奴婢来请二位大人。”佳琪心中其实也很好奇，可她是一个老实的，凝嫔不说，她就不会主动问，当然，这也是因为她是太后身边的人，凝嫔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几乎不会告诉佳琪，但实际上太后最近也懒得管她，她冒充了别人的功劳，让太后的好感大大降低了，平时她去慈宁宫又还没有顺贵人勤快，太后索性就看看这个女人还能翻出来什么风浪。
“既然如此，本官准备一下医药，这就和佳琪姑娘一起去见凝嫔娘娘。”
他们虽然刚刚想要争吵，但其实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人，会怀疑凝嫔，要自己过去是为了什么，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就算皇后救了他们，可他们成了御医，又被皇上所不喜，皇后找到了下一个可以利用的人，就一定会抛弃他们，还不如趁现在找到另一个可以依靠的妃嫔。
第二百二十七章 风雨
三阿哥卧床不起的期间，皇后一边要重新整理内务府，一边又要照顾着三阿哥，还要分心去寻找可以为自己用的人，看起来要比年节的时候还要忙，这一点从她逐渐变黄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
可是这眼见着到了春天，大家都领了春日的凌罗绸缎，又裁制了新衣服，都想着能够出去转一转，也让皇上瞧一瞧，华莹倒是不需要再让皇上觉得自己有多么美丽动人了，只是从入宫以来就一直有着春日赏景的兴致，今年也不例外，我们的六公主温华，总算是学会走路了，于是华莹就在前头走，温华被嬷嬷们牵着手，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走着，再后面还跟着自己的皇兄胤泽。
“温华走路不算早，但也算是可以的，怎么就是一个字也不会说，不会是有什么天生的疾病吧？”华莹每每想到温华已经两岁了却还是不会说话，这心中就一直担心着，其他的孩子大多都是一岁到一岁半，就能够开口说话，照猫画虎了，自己的女儿却还是只会吱吱伊伊。
“有的孩子早，有的孩子晚，这都是常有的事情，在奴婢之前生活的村庄里，有的孩子三岁才会说话呢，长大之后照样聪明伶俐，活泼健壮，娘娘就不要担心了，六公主一定是健健康康的。”田嬷嬷听华莹又这么说，连忙劝道。
“可能也是因为胤泽走路也早，说话也早，本宫就以为孩子们都是这样的。”华莹也知道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这些东西本就是没有定数的，又何必自己难为自己？
“是的，五阿哥可是什么都早，六公主可能就什么都晚一些，娘娘真的无需担心，若是有什么异样，贾太医一定能查出来的。”田嬷嬷有的是经验，若是六公主真的有什么异样，她，一定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可是六公主聪明伶俐的很，这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六公主一定不是个有问题的孩子。
“说来也是，温华脑子那么机灵，可能说话就晚一些。”
华莹正说着，走到了花房附近，便听见一个嬷嬷在训斥他人，而且说的话还十分难听，走近一瞧，却发现是个老熟人。
“你这个糊涂东西，不知道皇后娘娘喜欢正红色和黄色的牡丹花吗，偏偏送一些半红不红的粉色去，若是皇后娘娘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吗？”一听便知道说话的人一定有点儿权力。
“可是姑姑，咱们花房今年培育出来的花本身就不好，奴婢也已经说了，姑姑昨日还非让奴婢去送，莫不是早早就打好了，让奴婢背黑锅的心思?”
“你再说一句，就给我滚出花房去，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以为自己是伺候娘娘的大宫女吗？”
看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姑姑，一直在口出恶言，华莹便走到他们跟前道：“这位姑姑，本宫从一旁听着，这宫女并没有办错什么事，明明就是花房培育宫人的错，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那位姑姑一看到是华莹，心头一跳，忙跪地道：“老奴给蕴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让娘娘见笑了。”
“银兰，快些起来吧，当初让你来本宫的景阳宫做活，你却不愿意在侍奉其他人了，但是当初你的主子把你托付给我，可不是为了让你一直受别人气的。”萱答应走了之后，华莹是想让银兰出宫的，但是银兰不愿意，总觉得自己的主子被人暗害，她不能一走了之，华莹就想着，让银兰当景阳宫的宫女也不错，可她也不想改变主子了，华莹索性把她托付给了静桧，想来春天的时候花房忙碌，静桧照顾少了，才有了如今的一幕。
花房的另一个姑姑一看便知道银兰和蕴妃娘娘有着交情，便立刻换了一副面孔：“银兰姑娘，来花房没有多久，老奴经常带着银兰一起做事，有时候嘴上没个把门的，便说的过分了一些，但实际上老奴也是想看着银兰姑娘变好的。”
“你能有这样的心思也是好的，下去吧，本宫与银兰说两句话。”华莹不会戳破他们这些人的小心思，也没有必要再去计较什么，毕竟银兰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真的计较起来，华莹也不是很占理。
银兰还是如几年前一样，对着华莹福了一礼：“多谢蕴妃娘娘出言相助，之前您帮奴婢在花房找了一份工，奴婢还没有来得及谢谢娘娘，娘娘就又帮了奴婢一把，不知娘娘身体可好？五阿哥还有六公主都健康吧？”
现在后宫里的妃嫔不少都在更新换代，能够和自己同时进宫的人说两句话，哪怕是宫女，华莹也是心情不错的：“本宫一切都好，你瞧，五阿哥和六公主正玩闹着呢，只是本宫怕你不好，凌萱走之前托付给本宫的事情，就是把你照顾好，如今你不愿意出宫也就罢了，还容易这样被人欺负，本宫的心里实在不能过意的去。”
“娘娘，奴婢的路是奴婢自己选的，我们家小主也最是了解奴婢的心思，知道奴婢有时候就是倔犟，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怪娘娘的，娘娘不必觉得愧疚，不过既然能够和娘娘说上两句话，奴婢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求娘娘。”银兰说和说着，便又是双膝跪地道。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咱们也算是认识许多年了，本宫能帮就帮，不用行此大礼。”
“娘娘知道我们家小主就是被人害死的，而且就是那个凝嫔，奴婢每每见到她一副得意张狂的样子，就觉得愧对小主泉下之灵。”
银兰再次提起这件事情，在两年之后，华莹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银兰太过于忠诚，一直都是不为凌萱报仇誓不为人的架势，让华莹有些无奈：“本宫现在也算是上有老下有小，你若是想让本宫对凝嫔做些什么，本宫恐怕不能够帮你。”
“您不必去害凝嫔，您已经帮了小主的忙，奴婢也不能把您拖下水。”银兰似乎是在思索什么，一直跪在地上，华莹也无法，最后她说：“奴婢想求您，把奴婢安插到皇上身边。”
“你说什么?”华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银兰，我们主儿对你一直不错，你也都看在眼里，若不是主儿，你怎么会在花房里面做活，你又怎么能如此恩将仇报做一个白眼狼?”蕙心紧皱眉头，显然也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不，奴婢不是想要当小主，去和娘娘争宠，奴婢只是想有机会在皇上身边，哪怕只是一个养心殿的低等宫女，也是好的。”
“你是想把真相告诉皇上吗，你不要忘了，你自己手上都没有证据，跑到御前胡言乱语只有被拖出去的份，就算是本宫把你放到御前，也是于事无补，你主子生前告诉过本宫，要照顾好你，还是不要做傻事的好。”华莹似乎理解了银兰想要干什么，但还是劝说道，虽然知道对于银兰来说，自己的这条命还没有凌萱的清誉重要，但她还是想试一试。
“若不能为小主做些什么，奴婢早就出宫去了，还请蕴妃娘娘成全，至于如何与皇上说，奴婢自有自己的思量。”银兰语气与神色都是坚定至极了，她有时候觉得，自己这条性命没有与自己的主子一起走，就是为了能够给主子报仇雪恨。
“你若是骗了主子又该怎么办?”想上御前服侍的宫女太监们多的是了，蕙心不得不怀疑，银兰的目的纯粹不纯粹。
“奴婢不会勾引皇上，奴婢的姿色一般，毫无出众可言，就算是勾引皇上，皇上只会把奴婢赶出去。而且蕴妃娘娘了解皇上，皇上也不会和一个已故妃子的宫女发生什么的。”银兰镇定回道。
“罢了，”华莹又轻叹一口气：“本宫就帮你这一次，但也是最后一次，你不要妄想本宫能够一次又一次的帮着你去完成你自己所认为的使命。”
“还有最后一句话，你在这个世上，只是因为你自己，并不是因为别人，你不必去救赎谁。”华莹其实更知道凌萱走时候的想法，她明白自己的银兰一定会想着办法帮自己报仇，可是更明白自己阻止不了，央求华莹把银兰打发出宫也是不报什么希望的，最重要的是，后宫之中有一个人可以帮衬一下银兰。
“多谢蕴妃娘娘。”银兰又深深磕了一个头，才又对华莹说道：“有的人生来这个世上，就是为了一件事情，像奴婢的命，也本该是小姐的。”
华莹看银兰走远，身影就像是一个斗士，感慨万千：“真是一个忠奴，却不知道她最后能够落得一个什么下场。”
“萱答应有这样一个奴才在自己去世后还惦念着自己，的确也算是一种缘分。”蕙心看了看自家主子：“娘娘莫要羡慕，咱们景阳宫的人也都是对娘娘忠心耿耿的，只是娘娘福气深厚，断不会像萱答应一样，早早就凋零了。”
“你这一张巧嘴跟兰栀学的吗?本宫可没有羡慕谁，你们几人都是本宫的得力干将，把本宫的事情处理的很好，本宫有什么可以羡慕别人的？”
“娘娘的嘴才是巧呢，说的奴婢都不好意思了，不过你娘娘想要怎么把银兰弄到皇上身边去呢，这御前的人可都是一个个精挑细选出来的，普通人不能轻易进去，娘娘就算和她们有些关系，但也不能随便就让银兰进去了，不然万一皇上知道了，恐怕会怀疑娘娘。”
“就你想的细致，本宫也自有想法，既然答应别人了，就一定会做到。”他们刚才说话之间，五阿哥带着六公主走在前面，华莹现在总算是赶上了：“你们两个顽皮鬼，走的那么快，是想要甩开额娘吗?”
“不是的额娘，是皇妹好奇，儿臣便带他走的快了一些。”
胤泽拉着温华的手，笑的露出了虎牙。
第二百二十八章 御前
“皇上，您喝杯茶，润润喉，太后娘娘上次还说您呢，不要一看折子就是一整天。”
李全从宫女手上接过茶水，递到皇上面前，这些宫女下人们，大概也只有李全能够如此劝导皇上了。
“你又不是太后，还敢这样教育朕。”皇上嘴上这样说，可实际上也是接过了茶水，品了品，温度适宜，茶香四溢：“泡茶的人有进步。”
“这是养心殿新来的宫女泡的茶，皇上若是喜欢，奴才就让她专门负责。”
“哦?又有新人了，你看人准，可不要像上次那个一样，总想着爬上养心殿的床。”皇上也没有很在意，随口说了一句，毕竟养心殿伺候的人虽说总是那么几个，但也会适当更新换代，除了几个大宫女，例如秋实等人，这也是为皇上的安全着想。
“哎呦皇上，那是奴才一时没有注意到，才冒犯了皇上，平日里奴才那叫一个火眼金睛呢。”李全满脸堆笑道。
“叫什么名字?”
“那泡茶宫女名叫银兰。”
皇上端着茶杯的手轻轻一顿，显然是对这个名字很是熟悉：“银兰?是不是之前萱答应身边的那个贴身宫女，银兰?”
“皇上好记性，就是她。”
“她为什么被调到了养心殿?”皇上面色不悦，大概也是因为银兰之前伺候的是一个逝去的妃嫔，又是贴身大宫女，很是尽忠职守的，萱答应落到如此地步，也和皇帝有关，皇上自然会担心自己的安危。
“奴才知道皇上会不喜，但实在也是因为银兰这丫头机灵，冲茶的技巧又高超，所以奴才便擅自让银兰留下了，不过皇上放心，您过嘴的东西都是奴才和其他下人先行检查过的，不会有问题，若是皇上还是不喜，奴才打发了她去就成。”李全说话很有技巧，先让皇帝放心了之后，才说打发她走的事情。
皇上也没有那么小心眼，放下茶杯道：“不用了，你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泡茶不错的，若是再打发了去，莫不是白费了你一番苦心。”
“瞧皇上说的，奴才能够为皇上费心，才算是奴才的荣幸呢。”
华莹自然不会把人直接塞到皇上跟前，银兰让萱答应喜爱不仅仅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也是因为银兰的茶艺精湛，萱答应闲来无事时喜欢饮茶品茶，既然如此，华莹索性就与选人的嬷嬷知会了一声，说自己这里有个宫女想要去养心殿，但能不能真正进到养心殿服侍，还是看她自己的本事，她也就帮到这里了，不然到时候皇上若是起了疑心，还要华莹应付。
银兰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人，很快就成了养心殿的一个三等宫女，平日里只负责给皇上泡茶就行了，虽然地位不高，但是能够在养心殿内服侍，也算是个清闲活。
“主儿，您让兰栀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赵玉的父母的确是被冤枉的，只是现在县衙还是没有查清那两个人的死因。”
“怎么被冤枉了?”
“按照娘娘的嘱咐，二爷亲自去看了，那帮人才仔细了起来，又调查了几日，才答复说赵玉父母卖给饭馆的菜和其他食材只有当做证物的那一部分上被下了药，而且您想，这些菜品蔬果肯定要经过清洗的，怎么会如此的药性强烈害人性命，所以一定是有人可以陷害，但这其中的原因，奴婢也不知道。”
“估计这其中的原因，就算是二哥也查不出来。”华莹倒是没有想到这其中牵扯了这么多东西：“既然二哥去了，他们也不敢说出真相，那么背后的人一定比布尔哈齐家势力强劲，又或者说势均力敌，他们不敢细查或者不敢告诉别人真相，最后也许会草草结案。”
“娘娘这么一说，奴婢倒是想起来了，二爷的确是提起过一句，说死亡的两个人一定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才被杀害的，这根本就是一场有预谋的案子，不是意外。”若真的是意外，有权势的人们大多会花些钱便消了灾，又怎么会找替罪羊，这一次是布尔哈齐家的名声镇住了他们，那些官员也不想轻易招惹他们，不然赵玉的父母估计早就被认罪了。
华莹点点头，接过了轻煦递到自己面前的毛笔，并且把宣纸展开铺平，准备给自己家中写一封家书，这件事情牵扯过大，华莹想要帮人帮到底，也是不能莽撞的，她心中不禁想，两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百姓怎么会得罪这样有权势的人呢：“本宫倒是要看看，这其中有什么阴谋，既然查不出来这背后的人，那就看一看被杀害的二人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主儿，你既然救下了赵玉姑姑的父母，这件事情便与咱们没有关系了，又何必再为此事劳心伤神?”兰栀把华莹的信件保存好，等待时机便会送出宫去，但还是有些不理解。
“这件事情到底发生在京城，没准会影响阿玛，本宫觉得，还是能查清楚就查清楚。”这背后的人若是被揪出来，布尔哈齐家估计还能立一件功，现在对自己也没有坏处，不过就是费些心思的事情，华莹愿意做。
“主儿有远见，不像兰栀这个丫头，成日都是看眼前的利益。”轻煦笑着给华莹研磨道：“对了主儿，昨日您午睡的时候，皇上来过了，奴婢说了您在睡觉，可是皇上还是执意进来，说要看看您，随后又去看了六公主，然后便走了，看起来最近的政务也是很繁忙的。”
“皇上成日就会这样，本宫已经习惯了。”华莹现在听到这种消息都司空见惯了，之前还会有二分惊讶，现在就很是平静的应道：“皇上这几日的确如此，上个月压根就没有进后宫几次。”
“是呀，皇上来后宫一共就来了四次，皇后娘娘不是每个月都要唉声叹气的吗?”蕙心也就在这个时候会跟着一起说几句闲嘴：“奴婢都记得清楚，而且这四次里面，两次是来咱们景阳宫主殿的，不过也不知道那个斐贵人用了什么招数，皇上竟然也去看了她一次。”
“斐贵人之前走的是学娘娘作风做派的路，当时奴婢就说斐贵人这样一定走的不长远，如今倒是有自己风格了。”
“管他们做什么，只要不来招惹本宫，本宫也不会为难她。”斐贵。人在景阳宫的日子可比当初顺贵人在长春宫富察氏的地盘的日子幸福多了，来主殿请安的时候华莹也从来没有为难过她一次，两人的交谈也仅限于表面，华莹也懒得与她明嘲暗讽什么。
“娘娘，六公主醒了，吵着要见您呢。”虽然六公主不会说话，但是现在嬷嬷们也都了解了六公主的肢体语言，反正哭闹大叫就是要见自己的额娘了，相反不舒服的时候到没有那么激烈。
华莹刚想说把六公主带过来吧，就又听小福子在外面禀禀报道：“主儿，外面唐古尔氏颜贵人，钟常在，惠答应求见。”
“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她们三个人都来了?”这三人便是去年入宫的新嫔妃，华莹也不是很了解，从来没有说过几句话，如今却一起来了，她心中有些奇怪：“算了，让她们进来，也把六公主带过来吧，不然她又该闹脾气了。”
“嫔妾给蕴妃请安，蕴妃娘娘吉祥。”
“免礼吧，今日怎么有空一起到景阳宫来了。”华莹一边逗弄着温华的手，一边对她们说道：“这些日子过的都好吗?”
三人之中颜贵人的位分最高，于是也是由她来率先回话，这个颜贵人倒是和华莹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当时颜贵人才十岁，恐怕不记得了：“回蕴妃娘娘的话，说来惭愧，嫔妾三人入宫以来，竟然还没有好好的来拜见蕴妃娘娘，所以今日特来给蕴妃娘娘请安，希望没有打扰到蕴妃娘娘与六公主的母女时光。”
“当然没有，温华就喜欢热闹，她正看着你们呢，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什么都好奇的很。”华莹看她们都像是老实一点儿的人，也没有太过于防备：“你们若是喜欢六公主，也可以经常来景阳宫。”
“怎么好一直叨扰娘娘。”轮到钟常在说话了，倒的确是如皇后所说，钟常在的语气中多了一些爽利：“不过娘娘的六公主生的的确是惹人喜爱，嫔妾看着心中也欢喜，上次年宴上，五阿哥也是大方的很，一点儿都不怯场，让嫔妾印象深刻，也不知道嫔妾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一个孩子。”
颜贵人听到钟常在说的话心中有些惊讶，多看了她两眼，仿佛是觉得钟常在不应该在一个高位妃子面前说自己也想有个孩子，但是华莹倒不在意：“你们都是朝气蓬勃的女儿家，有孩子也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既然提起这件事情了，本宫也应该提醒你们，找自己靠谱的宫人，多检查一下宫中上下，以防万一。”
“蕴妃娘娘贴心得很，皇后娘娘果真没有说错，只是皇上若是不来，就算是身体健康年轻，也无法有孩子呀。”惠答应的话说着就像是一个期盼着一飞冲天的人，但还是收敛了一些：“瞧嫔妾的嘴，总是这样说不该说的，蕴妃娘娘别往心里去。”
“不会。”华莹笑笑，是真的随口一说，还是故意而为，只有她们心里自己清楚。
“听说娘娘的一个贴身宫女与嫔妾的姓重音了，不知道是哪一位?”
“蕙心，来见过惠答应。”惠答应的姓就是一个惠字，虽然不多见，但也是有的，所以大家都称她为惠答应：“不过你们二人字不一样，本宫也就没有改蕙心的名，惠答应可是介意?”
“怎么会，看蕙心姑娘如此落落大方，嫔妾还觉得与蕙心姑娘有缘分呢。”惠答应这样说就有些自降身价了。
“今日来还有一事想要麻烦娘娘。”
第二百二十九章 宠冠
果然不是平白无故的来找自己，华莹早就有所预料：“有什么事情先说一说，本宫才知能不能帮你们解决。”
自己这些日子倒是帮了不少人办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有什么回报。
“嫔妾入宫也有半年了，可是能够见到皇上的时间少之又少，蕴妃娘娘宠冠六宫，或许不能够理解嫔妾的心情，只是嫔妾想要求蕴妃娘娘，能够给嫔妾一个机会。”
颜贵人这样说道，的确上个月皇上进后宫四次，两次是来看华莹，一次是去斐贵人那里，还有一次也就是去瞧了瞧钟常在，颜贵人和惠答应倒都是没有看过一眼。
华莹知道她不受宠的原因，既然家室摆在那里，皇上还是没有什么兴趣，那就说明她自己有些问题了，华莹又仔细瞧了瞧颜贵人，她的长相没有那么出众，五官有些平淡，但也不失是一个小家碧玉，好好描绘一下眉眼，更可以吸引人的目光，是个可以塑造出很多面的女子，只可惜她似乎想要显示自己的庄重大方，穿的衣服都是一些颜色略深的旗装，于是就掩盖住了她身上别具一格的气质。
“娘娘?”颜贵人被她看的有些不安，不知道自己如此开口，是不是会让华莹不喜，毕竟是自己想要争宠。
“没什么，不过你放才说的这件事情，不应该去找皇后娘娘吗?怎么来找本宫诉苦了。”华莹才不会傻到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若是见不到皇上，皇后是最应该请皇上雨露均沾的人，她们这大张旗鼓的来景阳宫又是想干什么?
颜贵人一愣，仿佛没有想到华莹对刚才的应承并没有反应，反而是质问起她们，不过华莹本来就无需理会后宫其他人的嫉妒：“颜贵人怎么了，想要来本宫这里找好处，可本宫又不是六宫之主，是皇后娘娘不愿意管这件事，还是另有原因?”
“不是这样的，颜贵人的意思是，皇上一直对蕴妃娘娘宠眷有加，与皇后娘娘提起时，皇后娘娘也只说这是皇上自己的决定，于是才来找蕴妃娘娘。”惠答应这话说的颇有一些道德绑架的意思，就因为华莹受宠，所以她就理所应当帮她们一把吗?莫不是皇后都给她们明里暗里提示了，她们才有这般想法。
华莹还真是猜到点子上了，她们这些新人等待的时间久了自然就一个两个的都耐不住性子了，皇后告诉她们的也都是一些没用的话，话里话外还是说，这件事情她办不成，不如去找最受宠的妃子。
若是等两年，她们一定就能够学会遇到事情要靠自己去争取了：“本宫就算是宠妃，也如你们说的一样宠冠六宫，可不见得皇上就要听本宫的，本宫觉得你们的如意算盘可是打偏了。”
“蕴妃娘娘，虽然嫔妾知道，这后宫之中没有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但是嫔妾听说蕴妃娘娘最是讲义气，还请娘娘给我们指一条明路。”颜贵人有些不服气，心道华莹就是仗着自己受宠，不想给她们机会罢了，还是害怕她们新入宫的妃子比她年轻，会抢夺她的宠爱。
“你们若真是想听，本宫就告诉你们，不要自以为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明白了便来找本宫，这样只能是自取其辱。”她们还是太过于年轻和轻狂，华莹有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表现的过于温和了，若是富察氏在这里，估计早就两个耳光打到了她们脸上，哪里轮得到她们对自己的行事说三道四的。
“蕴妃娘娘受宠咱们这些嫔妾自然比不得蕴妃娘娘，娘娘若是不帮这个忙，嫔妾们也不能说什么，蕴妃娘娘不要怪嫔妾们莽撞就好。”惠答应这样说道，她看起来是一个会见风使舵的人，只不过有时候用力过猛，整个人会看起来有些虚假。
钟常在倒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像是被她们两个拉着来的，只是看现在气氛有些不对，于是才开口道：“蕴妃娘娘是有福气的人，颜贵人也就是心中有些急切，所以说的话有些不妥，还请蕴妃娘娘见谅。”
“钟常在是咱们之中最得宠的，若不是百般邀请，你也不会来，不必如此虚情假意。”
颜贵人却像是受了刺激，起身又道：“蕴妃娘娘，嫔妾还有些事情，便先行回宫了，蕴妃娘娘就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便可。”
“……那嫔妾也退下了。”惠答应犹豫了一下，菜这样说道，估计心里还是觉得颜贵人位分高一些，应该向着颜贵人。
“钟常在，你不必理会她们所说，你既然能够受宠，那就说明你有自己的本事，不像她们，只知道求人。”华莹烦闷的揉揉脑袋，本以为都是聪明人，谁知道还是年轻气盛，其实她们三个人里没有一个是心眼坏的，不过就是觉得自己不止于此罢了。
“她们也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今日来之前，嫔妾就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成，蕴妃娘娘您没有训斥她们一番就已经是好脾气了，嫔妾之前便看出来，皇后娘娘的心思复杂深沉，不只是因为她变了嫔妾的位分，而是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带有目的的，嫔妾不喜欢，她就像是一直在误导其他人。”
钟常在能够这样说皇后，说明她真的是看出来皇后不是什么好人了，不然刚才也不会一言不发，大概也能猜到是皇后利用了她们二人然后挑拨离间让华莹更加被嫉妒罢了。
“你比她们都能够看得清楚，说明你是个有心人。”华莹笑了笑，刚才六公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声不吭的，人都走了，倒是开始咿呀咿呀的叫唤了。
“六公主看起来想要和蕴妃娘娘玩呢，嫔妾也就不多做打扰了，对了，嫔妾还有一句话想告诉娘娘，娘娘与皇后娘娘看起来便合不来，一定要小心防范才是。”钟常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大概是因为华莹身上有着天然的亲近感吧。
“多谢钟常在关心本宫，前两日本宫这里又来了几匹布料，你去挑一挑，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华莹笑了笑，她不是那种喜欢听奉承的人，但却喜欢真情实感的。
“不用劳烦娘娘了，娘娘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嫔妾估计也是无福消受的。”钟常在临走时还留下了一句话：“嫔妾知道自己永远没有办法达到蕴妃娘娘的高度，也没有奢望皇上真正爱嫔妾，而娘娘很幸运。”
为什么要这样说，钟常在想，大概就是因为皇上那日召自己侍寝的时候，还在养心殿勤勤恳恳的批折子，钟常在想帮皇上研墨，便自觉的走到一边，却听皇上说了一句：“莹儿，快去一旁歇着吧，若是你手腕又酸疼了，可不能再怪到朕的头上。”
钟常在一愣，自己的闺名是钟欣乐，何来莹字一说，皇上也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抬眼一瞧是钟常在呆愣的站在一边，觉得有些许尴尬，轻咳两声道：“……朕还以为今日是蕴妃侍寝，随口一说，莫往心里去。”
钟常在的反应很快，若是想在宫中立足，就不要让皇帝处于尴尬的境遇，而且还要说的有技巧，不能太过于谄媚：“没关系的，之前两日的确是蕴妃娘娘侍寝的，皇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也是常有的，再者说，皇上和蕴妃娘娘情深意切，朝夕相处许久，嫔妾羡慕又为皇上高兴。而且嫔妾一个进宫没多久的妃嫔能得皇上宠幸就已经是知足了，还有什么可往心里去的。”
钟常在的这番话显然是得到了皇帝的认同，于是皇帝才在上个月又召幸了她一次，钟常在正如华莹所说是一个聪明人，她能够看出来，皇上喜欢自己的原因不过就是年轻两岁，还不争风吃醋，祝福他与华莹之前的感情罢了，所以她不能表露出来其他会让皇帝失望的情绪。
华莹不知道其中发生的故事，只是觉得最后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和钟常在还没有熟悉到这个地步，她何须如此，不过也觉得钟常在既然这么说了，一定就是有缘由的，所以华莹还是说了两句安慰的话：“不过就是皇上多宠幸几次，钟常在还年轻，不要着急。”
“有的事情，不是年轻就足够的。”
钟常在现在明媚一笑，果然是满满的青春模样，华莹也不禁会想，等到自己真正容颜老去的时候，皇上会不会不再宠爱自己呢，她也曾想过这件事情，当时只想在皇帝对自己失去兴趣之前确立自己的地位，确保自己可以高枕无忧，可是现在竟然也会想皇帝会不会不再爱自己。
“娘娘，皇上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华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起身对刚刚走进来的皇上一福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快起身吧，方才钟常在出去了，你们聊的如何?”皇上现在与华莹之间的状态很舒服，基本可以如同老友一般说话闲谈了，虽然华莹还要想着皇上的心情，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但也不用和贵人时期那样小心翼翼了。
“随口谈了几句，钟常在是个机灵的姑娘，臣妾对她印象还不错。”
“那就是说另外两个不合你心意了?”皇上抱着温华，看她还是那样亲近自己，露出一个笑容：“谁让你当初不去瞧选秀。”
“皇上说什么呢，选秀选的是皇上的妃嫔，与臣妾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华莹哼了一声。
“自然有关，我们莹儿可是这皇宫之中的‘宠妃’呢。”
第二百三十章 六宫
华莹微微睁大了双眸，随即轻轻锤了皇帝的胸口：“皇上说什么呢。”
“现在阖宫上下都说蕴妃最为得宠，实宠冠六宫的人物，莹儿不会不知道吧。”
皇上摸摸华莹依旧娇嫩的脸蛋，也不知道是在调笑还是认真的说出这样的话：“做朕的宠妃，莹儿可高兴吗?”
“莹儿高兴也不高兴，皇上是一国之主，臣妾三生荣幸能够侍奉皇上左右，只是不高兴的地方也有，臣妾就不细说了，皇上自己去想吧。”华莹现在可不会像以前一样把所有的话都说的清清楚楚让皇上心里舒坦了，而是去让皇帝自己去揣测。
“你这个丫头，惯会这样卖关子，若是不高兴，朕就不宠着你了。”皇上嘴上这么说，可实际行动还是证明了他对华莹的宠爱：“去年给你的料子也没见你穿几回，今年朕就不给你送料子了，免得浪费。”
“皇上想给臣妾什么就给臣妾什么，臣妾哪敢说一个不字，不过皇上瞧瞧臣妾这周身，还缺些什么?”皇帝的赏赐绵绵不断，华莹现在也算得上是个富得流油的妃子了。
“你也知道你什么都不缺，还这样对朕，好像朕亏待了你一样。”皇上如今放下了温华，转而搂住了华莹：“如今看来，做朕的宠妃，也没有什么坏处，莹儿说呢。”
“臣妾就是觉得有，因为其他人总是因为臣妾被皇上宠爱而嫉妒臣妾，可实际上臣妾并没有恃宠而骄或者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您说是不是坏处?”华莹又想起今日颜贵人和惠答应的嘴脸，心生叹息，皇后真是会说话，让这二人误以为自己是她们最大的敌人，可华莹就算是再得宠，也不会让她们的日子难过的，让她们日子过的不好的，只有皇后一个人。
皇后之前说是整管了内务府，内务府表面上的确看起来多了一些秩序，没人敢在明面上那样克扣她人份例了，虽然可能还是有些拜高踩低，但是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皇后还是清楚的，所以例如柔常在这样三年也没有侍寝过一次的人，生活总算是好受了一些，不用天天精打细算想着自己的月例银子不够生活，要多缝制几块手帕才足够这个月的花销了。
“若是有人不长眼招惹你，以你的本事，也大可以自己处置了，若是不能处理的，便让人来找朕，不就得了吗?”
话是这么说，皇上也知道现在华莹在后宫之中的地位，就算是皇后想针对华莹，也要掂量掂量用何种方式，以免惹到了皇帝，然而皇上也很乐意给华莹这样的地位，因为华莹非常知趣，不会飘飘然，也是因为华莹从小就是如此，受着宠爱长大的女儿家，总也不会太受宠若惊，就连当时的富察氏，也要一直顾念着自己的家族，靠自己来给家族谋利。
“皇上这样说，好像臣妾是那种以权谋私的人，臣妾虽然协理六宫，可一直都是处事大方的。”
“是，你司礼局管的也不错，皇额娘也夸了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再等一等，朕就与皇后说，多给你分些权利，毕竟些日子皇后掌管后宫内务辛苦，人都消瘦了许多，又要照顾三阿哥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若是真的这样做了，只怕皇后要瘦的更多了，华莹暗自想，然后略有矫情的说道：“皇上若是如此，恐怕臣妾又要成为后宫之中的众矢之的了，遭人嫉妒。”还记得华莹是贵人时，为了不让皇上册封自己，还与皇上冷战了几日，现在她这样说，却再也不怕别人的看法了，想要害自己，也要看看她们有没有本事：“到时候可要去找皇上给臣妾做主呀。”
“嫉妒你，说明她们不能成为你，莹儿最是聪慧，这样的道理想来一定清楚明白。”皇上看出来她也没有把别人的看法与意见完全放在心上，同样笑着说道，有时候你就是没有办法得到所有人的喜爱，就像其他人大多是敬重自己，因为自己掌管着整个天下。
“臣妾不想听皇上讲的大道理，皇上只需要说，臣妾会不会一直都是皇上的宠妃，是无可替代的。”华莹突然就想听皇帝说些好听的，哪怕是假的，也能让自己的心里更加甜蜜一些。
“会，莹儿一直都是朕心目中无可替代的人。”皇上没有说华莹是一个宠妃，有时候皇上觉得，华莹现在在这个位置上，虽然足够享受荣华富贵，但似乎她不仅限于此，皇上也不知道，他想让华莹达到何种的位置。
华莹甜甜一笑，承诺并不能带给她什么富贵荣华，却能让她的心中涌上一股甜蜜，这也是千金难换的。
“皇上说的话让臣妾心中舒服多了，那作为报酬，臣妾就给皇上做臣妾新学会的菜品吧，顺贵人那日可是多用了半碗碧梗米饭呢。”
“朕还想吃香辣藕片，还有上次你端来养心殿的那个酱烧虎皮鱼，鱼肉鲜嫩极了，入口即化，实在是上品，朕很爱吃。”皇上因为华莹，把自己的口味倒是改变了个彻底，从前他都是清淡为主，现在却有些像无辣不欢的人，导致御膳房的大厨们可是也搞了个大换血，但是皇上的最爱还是华莹新手所做的，也是因为这些种种，华莹撬开了皇上的心门。
有人能与自己的心爱之人长相厮守，有的人却只能与自己真心喜爱之人偷偷摸摸，永远不能见得天日，也没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灵嫔打了一个哈欠，今日的哈欠已经数也数不清了，她明明在塌上歇息的时间足够长了，却还是困倦没精神，容太医自然也是知道她的状况的，只能又给她送来了一碗又一碗的滋补汤药，却又怕她虚不受补，减轻了药效，这一减轻，现在又是浑身无力了。
“你说咱们的女儿之后会成长为什么样子呢?”今日三公主去了尚书房学习，他们二人也多出了一上午的时间，可以多说几句话，这样容太医就已经很是满足了，他不求能够与灵嫔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只希望能够多陪她和三公主一些时间，弥补其他的遗憾。
“一定会如你一样，像是一朵炽烈的花，既美丽，却又带着利刺。”不会被人轻易欺侮，又那样引人注目，正如灵嫔。
容太医鲜少这样说过，灵嫔一愣，倒是第一次有了不好意思的意味，微微红了双颊，看着容太医眼里的自己，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再调养也的确是因为当时生下温纯元气大伤了，导致现在一直调养也没有多少效果，连容太医这样医术的人贴身照顾都于事无补，自己的脸色在日渐变差，早就没有了当年十六七岁入宫时的光彩照人，可是在容太医眼里，她一直都是那个最明艳的姑娘。
灵嫔的一颦一笑，一静一动，都像是一幅幅画一般刻在容太医脑海中，就算她现在脸色有些黄，但也掩盖不了她骨子里面的朝气和冒险气息，也是她自带的独特的感觉，皇上大概也是因此格外宠幸了灵嫔一次，而现在皇上发觉了灵嫔没有那么娇艳了，侍寝的次数逐渐少之又少，这也是灵嫔所期待的。
就算是看到皇上与灵嫔在一起心中就泛起酸水，可容太医在尽自己所能照顾灵嫔，他怕没了皇上的宠爱，灵嫔不能够适应，可现在灵嫔与温纯生活的都很好，他也才能稍稍放下心，看到灵嫔异样的反应，容太医也勾起一个温润的笑：“怎么了?我说的可都是实话，笑笑没必要害羞。”
“别叫我笑笑，好像我是个小孩子一样。”灵嫔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两侧，让自己冷静一下，别那么燥热，连忙又转移了话题：“你这些日子如何，虽然晋升了官职，可是那些老头子可不是好糊弄的，是不是又针对你了?”
“没关系的，他们做什么都不要紧，与我无关。”容太医看出了自己面前女孩的窘迫，顺着她的话说着，不过他说出的话有时候真像是一个隐居世外的高人，可惜他是在宫中，只能忍受着必要的客套与敷衍：“我只想做好我自己的事情，把病人救治好，照顾好你们就一切妥当了。”
“在宫里面可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你现在被皇上信任，有什么事情也不用自己忍着。”
最知道容太医性子的也是灵嫔，曾经她也会因为容太医性格太过去固执与温和不争不抢而生气，可现在她倒觉得，自己之所以喜欢容太医，就是因为他的全部，没有什么可以要求容太医改变的地方，她有时候也不禁会想，自己曾经喜欢过的那个人也是如此，难道自己这一辈子都要陷在这样的人的深情目光中?
“真好。”想着想着，灵嫔又率先傻笑了一声，若真是能这样过一辈子，倒也不错：“有这样一个俊朗太医做伴，也不算孤单。”
“说什么呢。”容太医哑然失笑，伸出手想碰一碰灵嫔的鼻尖，却又警惕似的想要放下手，叹息了一声：“时间差不多了，今日在这里待的时间不算短，我该走了。”
灵嫔却往前探了探头，碰到了容太医还没有来得及放下的手：“容太医慢走，记得明日还来给本宫和三公主请平安脉，我们母女二人的性命可都靠着容太医呢。”
“莫要说不吉利的话，你与温纯都是会健康一辈子的人。”医者仁心，却不能说谎话欺骗病人，尽管是善意的谎言，可是容太医实在是狠不下心对着她说出什么不好的话。
容太医感受到了放才指尖的温度，哪怕就是一刻的时间，也足矣在他的心中留下永恒的印记。
第二百三十一章 病榻
皇后守在三阿哥的病榻前，还不忘接过新玉递过来的敬事房的册子：“这个月皇上倒是比上个月进后宫进的多了些，这不够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去了蕴妃的宫中，真不知道蕴妃有什么好的。”
都到了这个地步，新玉总也不能再说是什么新鲜感的问题了，只能说到年龄的事情上：“不过就是脸蛋长的漂亮几分，等再过两年，娘娘再瞧，皇上就一定有新欢了。”
“再过两年，先不说蕴妃会如何，本宫都要半截入土了，还要看蕴妃的脸色。”皇后没好气的说，前几年这么说也就罢了，现在华莹的面容虽然还是年轻时的娇艳样子，但到底生了两个孩子，不可能与当年一点儿变化都没有，若皇上只是因为新鲜感才宠爱华莹，也不至于现在还是华莹受宠最多。
“皇后娘娘可别说这样的丧气话，就算是蕴妃一直受宠，皇后娘娘还是六宫之主呢，哪有什么看蕴妃脸色一说。”新玉一瞧又踩了皇后的尾巴，连忙说道，心中也觉得皇后这些天实在是太难伺候了，说什么都不对，还要一直帮着服侍三阿哥，也是身心俱疲。
“本宫不是对自己丧气，而是对皇上。你在本宫身边这么久，还是看不出来，皇上是如何一个人。”皇后似乎也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一些，却还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新玉有时候机灵是机灵，但太过于自以为是，准确的说是觉得有皇后在就可以有恃无恐：“别认为本宫这个皇后做的高枕无忧，若是那么简单，先皇的皇后最后也不会成为废后。”
“娘娘怎么能和废后比。”新玉看到皇后的眼神：“……是奴婢多嘴了，三阿哥又该喝药了，奴婢去把三阿哥的药端过来。”
“本宫照顾三阿哥，你也一直没有闲下来过，辛苦你了。”
“为皇后娘娘办事，奴婢怎么会辛苦，只是可怜了三阿哥，一直缠绵于病榻。”
“是啊。”皇后眼波深沉，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在算计着什么的表现：“如果三阿哥真的再也起不来，本宫也要想一想本宫的未来了。”
三阿哥如今这样，能不能养大成人还未可知，而且就算可以长大成人，皇上真的会把一个病怏怏的阿哥立为太子吗?皇上这样一个把天下看做一切的人，恐怕不会。
皇后总是想追求属于自己的最完美的结果，她却不知道换一个角度想想，她是皇帝的嫡妻，就算是三阿哥不成事，皇上立了别人为太子，她也是正经的皇太后，更不用说皇上有没有可能再给她过继一个儿子，三阿哥也不一定就没有恢复如初的可能。
新玉端着三阿哥的药碗，还需要深深吸一口气才能够进去，生怕皇后的情绪不对自己也要遭殃，其实新玉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只是到了皇后这里，却有些飘飘然了。
“把三阿哥的药拿过来，本宫亲自喂三阿哥。”
新玉应了一声，帮皇后将三阿哥扶起，并且在他身后垫了一个软枕，皇后接过药碗，舀起一勺褐色的汤药，吹了口气，却问到了一股难闻的苦味，于是略微皱了皱眉头：“胤光，该喝药了。”
“……多谢皇额娘。”三阿哥看到了皇后的表情，不自觉的就也皱起了自己的眉，他现在总算是可以起身了，只是很少下床，现在就感觉像一个废人，更何况之前他听到自己额娘的消息，现在华莹与静嫔的话就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魇，缠绕在他的四周，导致他更加没有精神。
“快些趁热喝了吧，皇额娘一直期盼着你能够恢复健康，你皇阿玛也等着你这个嫡子帮他排忧解难呢。”
再次听到嫡子两个字，三阿哥有些恍惚，自己真的是嫡子吗?还是只是一个冒牌货：“皇额娘，儿臣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皇额娘。”
“你有什么问题?”皇后一边看似贴心的喂着三阿哥汤药，一边随口问道，她的母爱基本都存在于对三阿哥的期望之上，对于三阿哥平时是怎么想的，她也不是很在乎。
“之前的宫人们一个都不敢告诉儿臣儿臣亲生额娘的事情，儿臣知道，儿臣是皇额娘的儿子，是记在皇额娘名下的阿哥，才能担当嫡子一说。”三阿哥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后逐渐变黑的脸色：“……但是儿臣想要知道，儿臣的生母是怎么样一个人，又是如何去世的。”
“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皇后倒没有当场发作，而是怀疑有人刻意与三阿哥说了什么，神情变得冷漠又严肃，这也是三阿哥最害怕的表情。
“不是的，儿臣就是好奇，想要知道……”三阿哥的语气越说越弱，也是意识到了皇后一定不想要自己提起这件事情，可是他转念一想，自己的确想要知道自己生母的故事，而不是让她仅仅存在于只言片语之中。
让三阿哥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皇后开始用一种极度失望的表情看着自己：“本宫养育你多年，从你一岁开始，皇后就将你带到了坤宁宫，却没有想到，你还是一直惦记着别人。”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儿臣的身世！”三阿哥急的脸色都红润了二分，想要让皇后不要如此说自己，这会让他感到压力与愧疚在蚕食自己的心。
“你若是真的想知道，那就让新玉告诉你，本宫从来没有想要阻止你了解自己的身世，那些嬷嬷不告诉你，恐怕也是害怕你伤心。”皇后转念一想，若是这样说，三阿哥或许更加好控制，反正他都已经有了这样的念头，自己不妨就装作是一个大方的皇额娘，然后就将自己说成一个慈母。
“也是皇额娘害怕你的亲生额娘早早去了会影响到你，这件事情也是皇额娘不对，等你身体好了，本宫也可以带你去原来你生母的宫殿转一转。”
“真的?那她是不是倩贵人?”
果然，皇后心中冷哼，三阿哥是已经知道了他的生母，所以才好奇起来，不过她表面还是不动声色：“自然，皇额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凝嫔的五公主也是后宫里面出名的身体弱的皇嗣，凝嫔生五公主的时候心情不佳，又受了一些惊吓，五公主先天便有些不足之症，偏偏凝嫔嫌弃五公主是个女孩子，凝嫔还有些嫌弃。
“你说本宫生了个女孩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一个身体不好的女孩，都快三岁了，走路都走不稳，她长大后又能带给本宫什么?”
凝嫔一脸愁绪，当着一脸天真的五公主的面就这样说，反而是佳琪心疼五公主，挤出自己仅有的休息时间给五公主缝制了一件衣服，因为凝嫔才不会花大把时间去做这些东西，她只想着该如何讨好皇帝，因为之前的事情，太后已经不愿意搭理凝嫔了，而皇帝虽不知道实际情况，但也被这几次的事情折腾的麻烦了，见凝嫔的时间很少。
“娘娘，您不要这样想，五公主虽然是一位公主，可是长大以后一定和您一样漂亮可爱，皇上也一定会宠爱五公主的，您也算是有一个依靠，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依靠，这后宫之中的孩子只会越来越多，若是哪一个都备受皇上宠爱，那每个人就都有依靠了，还担心什么呢?”可事实就是，皇帝没有那么多闲工夫挨个疼爱，只有个别的皇子公主才能够得到皇帝的青眼。
佳琪捂着五公主的耳朵，不想让她听见自己额娘所说的那些嫌弃的话，却要顾及着凝嫔的想法，说话小心谨慎：“娘娘说的也对，可是您先有着五公主，要是之后又有一个孩子，没准就是儿女双全，那样不是更好吗?”
“儿女双全……若本宫真的可以再生下一个儿子就好了。”凝嫔叹气道，皇上很久没有宠幸过自己了，这样的事情，还是自己可以期盼的吗?
“娘娘不要着急，万事都有个先后。”
“本宫也如此希望，不过据上次章御医与杨御医所说，本宫可以帮皇上一个忙，然后也算是立一个功，没准本宫的宠爱就来了。”
凝嫔冷笑一声，佳琪并不知道凝嫔所想，她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位主子总是无视自己了，但转念想想自己手边的五公主，佳琪还是决定说一句：“娘娘，您聪明绝顶，做事之前一定是思量清楚，考虑到五公主的，奴婢也会一直站在娘娘这边。”
“你什么意思?”凝嫔却是神色一冷：“本宫知道，你是太后身边的人，如何想本宫本宫都没有意见，只是这一次，你若是想教育本宫，还是趁早省了那份心。”
“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两年娘娘办事实在是让奴婢担心，也确实失去了太后娘娘的信任，所以奴婢才如此说，而且您仔细想想，这几年以来，您得到了许多，也丢掉了不少东西，比如说之前的萱小主，奴婢大概也算得上忠言逆耳……”
“本宫知道了，带着五公主下去吧，都是没有用的东西。”
凝嫔烦躁的把手边的书本猛地一下甩在了地上，她凭什么要一个奴才来评判自己的对错，更何况佳琪还提起了之前的萱答应，简直是晦气至极：“少来本宫面前晃悠，尤其是管好你的嘴，别以为你是太后的人，本宫就不敢动你。”
“奴婢是太后娘娘的人，您也可以随便处置奴婢，太后娘娘不会因为一个奴才和您彻底撕破脸，奴婢就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只要是恰当的理由，奴婢没有怨言，奴婢所说，也都是为了娘娘。”佳琪第一次这样说道，她从来没有顶撞过凝嫔，如今也算是一口气将自己想说的说完了。
原本等待着凝嫔怒火的佳琪并没有等到，凝嫔似乎不想再与她争辩什么：“……给本宫出去，现在。”
第二百三十二章 算盘
留着佳琪，也的确是因为凝嫔觉得佳琪做事踏实肯干，嘴巴也严，适合作为身边的人，若不是因为太后那方面的原因，一定更能得到凝嫔的重用，而不只是让她做些无所谓的事情，比如说只是去把章御医二人请来，而没有真正让她参与其中的事情。
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凝嫔看着地上破烂的书页，心中烦闷无比，自己所想的不过就是往上爬，所作所为也是如此，为什么就要被人谴责呢，总之凝嫔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有做过一件错事，哪怕是顶替别人的功劳，害了信任自己的朋友。
没有原则与底线的人，注定成不了大事。
章御医与杨御医今日也不知道是哪根弦搭错了，一同笑眯眯的与容太医搭话，其中章御医道：“容大人，今日又去灵嫔娘娘那里了吧，灵嫔娘娘的身体如何了?可有开什么新药?”
容太医也不知道他们黄鼠狼给鸡拜年是有什么不好的企图，到底是在太医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便略微点头道：“是从灵嫔与三公主处回来，不过灵嫔与三公主并没有用什么特别的药，还是那些普通的滋补药。”
灵嫔想要保护好三公主，便不会透露出去自己的健康状况，此事除了容太医，就只有皇上与华莹了解，于是容太医拿药也只是按照普通补药去拿，然后让自己的小医童再去拿一份其他的，一直以来也没有暴露过。
“那就好，不过下官看着灵嫔娘娘的脸色不好，像是身体脾弱所致。”章御医眼角眉梢中闪过一丝算计，装作很是关心容太医医的样子说道：“容大人，虽然你的医术高明，但是下官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在皇宫之中行医，最忌讳的就是医治根本救不好的病人，到时候皇上也容易怪罪下来，大人还是小心行事。”
“本官与你向来想不到一处去，既然都是医者，那就应该对病人不分高低贵贱，先把自身的安危排除到外，所以，多谢章御医的好心提醒，本官不需要。”容太医早该知道他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有些厌恶他们的为官之道，更是为医之道。
章御医早就料想到了他的反应，也不急不慌，他这样说，就说明那个灵嫔的身体状况的确不好，也算是打探到了一些东西，于是还是好声好气儿到：“既然让大人不喜，下官也就退下了。”
容太医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打探了口风，毕竟他和这些老狐狸们还差点道行，虽然什么关键词都没说，但是从他的表现里面，章御医和杨御医已经进行了不少的猜测，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容太医的两句话就断定出来什么，这两个人已经盯上容太医许久了。
坤宁宫，皇后自从因为厉行节俭却为难低位嫔妃被太后娘娘教育后，将份例恢复成了原样，而新入宫的妃嫔，尤其是颜贵人，也不了解皇后的为人，还以为是皇后关照她们这些妃嫔，增加了份例呢，所以也怨不得颜贵人去找华莹的不痛快，毕竟顺贵人去找太后说理的事情，也只有个别几个人知道，只是可惜让皇后在这些新入宫的嫔妃之中收获了赞誉。
钟常在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若是皇后想要关照其他嫔妃，为什么不在入冬之前改了份例，但是她也不是一个多嘴多舌的人，什么也没有说，颜贵人还有那个与她抱团的惠答应想要去找皇后，就由着她们找，反正自己是绝对不会参与进去的。
“皇后娘娘恩惠上下，嫔妾一直钦佩于皇后娘娘呢。”惠答应能说会道，又是一个很会来事的人。
相较于惠答应，颜贵人就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她似乎也是家境很好，但并不很擅长于捧着别人，只是偶尔应声，一旁的斐贵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杜常在却只知道和惠答应一样，夸赞皇后，生怕自己落了下风一般。
“惠答应入宫没多久，一张巧嘴倒是会说，若真是如此，本宫也不至于让皇上一个月来不了一次坤宁宫。”皇后就算是久居高位，但也喜欢听这样阿谀奉承的话，左右都是夸着自己。
“皇上与皇后娘娘相敬如宾，夫妻恩爱，嫔妾羡慕还来不及，皇后娘娘怎么能如此说自己呢?”惠答应转而又道：“嫔妾在家中时曾经听额娘说过，只有妾室才会处心积虑的争宠，像皇后娘娘这样温婉大方的嫡妻，才适合掌管后院。”
皇后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如此说，是把自己比做民间妇女，还是单纯的夸自己：“听说惠答应家中女儿不少，而且你阿玛妻妾众多，还有一段时间沉迷着酒色，好在你额娘劝阻了，所以惠答应也练就了一张巧嘴。”
惠答应的阿玛虽然官职不高，但一看就知道是个风流人物，年轻的时候爱花天酒地，他的父亲帮他娶了惠答应的额娘，随后便又纳了好几个妾室，但是在政务上面却一直没有什么出息，皇后倒是打听的一清二楚，惠答应面色有些尴尬，皇后这样揭开自己的家室，任谁心里也会不舒服：“……皇后娘娘说的没错，嫔妾家中的确是有几个姐妹，也有两个兄弟。”
“原来如此，那你的两个兄弟如何了?可也入朝为官了吗?”颜贵人总算是能插进去一句嘴，问惠答应道，只是颜贵人也不多想一想，若惠答应的兄弟姐妹都有出息，怎么会提都不提，闻所未闻呢。
“嫔妾的兄长混了个一官半职，弟弟索性就放任他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让大家见笑了。”惠答应暗道这个颜贵人在这么多人面前故意给自己没脸，她说的一官半职，可真的是九品芝麻官，无非就是花大价钱买来的一个官位罢了，还是在皇上整改富察家之前的时候，放在现在，恐怕是九品芝麻官也买不了。
“没关系，这有什么见笑的，又不是人人家中的兄长弟妹都和蕴妃家里的一样有出息。”杜常在酸溜溜的说道：“他的哥哥都混到三品官员了，唯一的弟弟也是个聪明至极的人，听说科举的时候就得到皇上夸赞了，上次又帮皇上解决了一件大事，一下子便成了皇上眼前的红人，更不用说她的阿玛更加受皇上信赖。”
“嫔妾自然是无法跟蕴妃娘娘比较，不过嫔妾说句实在话，蕴妃再受宠，家室再好，也还是要乖乖的待在皇后娘娘手下。”惠答应看皇后的脸色又有些不对了，连忙这样说道，杜常在怪不得一直都是个常在，就这样的情商，的确是让人有些汗颜。
“不要提蕴妃了，一提起来本宫心里就麻烦，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蕴妃得宠，如今也愈发嚣张跋扈了，经常顶撞本宫，本宫念着皇上的面子，也没有责罚，也算得上是忍辱负重了。”皇后转念之间就想到了一个点子，于是故意如此卖惨的说道。
“蕴妃娘娘有时候说话时过分一些，但看起来还是一个善良温婉的人，皇后娘娘又是有容人之度的人，是不是之间有什么误会。”颜贵人当时在坤宁宫请安的时候都没有吭声，现在也没打算轻易站队，今日来到这里也只是因为她觉得上次华莹给自己没脸了，来皇后这里诉苦。
皇后瞅了一眼她，就差翻个白眼了：“你们是还不了解蕴妃，上次你们不是说去了景阳宫吗?一定是无功而返吧，本宫与她认识几年了，刚开始也是你们这样想的，可后来那叫一个大开眼界。”
“蕴妃娘娘还做过什么事情?”颜贵人好奇问道。
“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无非就是把本宫这个皇后不放在眼里，日日都纠缠着皇上，而且有一次月圆之夜，本来就是皇上应该来坤宁宫的日子，这你们应该也都知道，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可是那一次皇上还是留宿了景阳宫，本宫也只能顺着皇上的心意。”
皇后又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让你们去找蕴妃，本宫也知道是为难你们了，只是本宫实在是没有办法，让蕴妃劝皇上雨露均沾，反而越劝皇上越厉害。”
“那一定就是蕴妃表面上答应了娘娘，背地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和皇上说的呢，没想到蕴妃表面上看着那样端庄，实际上也是抓着皇上不松手的人。”惠答应虽然也怀疑皇后所说的事情酒精是不是真的，可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要想说一个人的坏话，事实的真相也没有必要全然清楚。
“可是上一次蕴妃还说，都是皇上自愿留下的，所以没有办法帮我们，实在是有些过分了。”颜贵人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她就是想多见皇上几面，起码让皇上对自己有个印象，却总也见不到。
“蕴妃说什么，你们听听就好了，本宫还是劝你们一句，有的时候蕴妃并不是如表面一样，和和气气的，你们若是把她惹急了，估计还要罚你们。”皇后既然没有办法留住皇上，也没有法子折腾华莹，就可以利用自己的舆论，让华莹在后宫之中被针对和排挤，就算华莹有固定的朋友，可是太后娘娘如果听说了这件事情，恐怕还是会重新审视她，这也是皇后打的好算盘。
“皇后娘娘的话嫔妾听进去了。”其他人点点头，斐贵人瞧着她们，轻而易举的就听懂了皇后的意思，只能暗道这几个人真的是被皇后耍的团团转，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你们能够记住本宫说的话，本宫也就放心了，一直以来，本宫都把后宫姐妹们看做是亲姐妹，希望你们都能够早日给皇上诞下龙子，也可以有一个好的寄托。”
皇后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至于侍寝的事情，本宫自然会再提醒皇上，你们便不用一直来找本宫了。”
“是，皇后娘娘。”
第二百三十三章 宴会
最近华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之前虽然与颜贵人等人不甚熟悉，路上碰见了也会随口说两句话寒暄一下，可是这几日她们就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避自己如蛇蝎。
“轻煦，本宫十分明目可憎吗?”华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什么时候变得恐怖如斯了。
“娘娘说什么呢，这后宫之中要说娘娘的面貌是第二，都没人敢说第一的。”轻煦的话说的愈发好听，看来是和兰栀学的炉火纯青了。
“那她们刚才行礼的时候为何跑的这么快?”华莹只能哭笑不得道：“还有你也少说几句，成天夸的本宫都不好意思了。”
“不知道那两位小主是怎么回事，之前还好，现在看来也是没有眼光的人，竟然想着避开娘娘，奴婢昨日还见她们与皇后娘娘亲近。”蕙心看着二人的背影，如此说道，她看的通透，脑子也快：“没准就是皇后娘娘又说了娘娘坏话。”
“随她们去吧，本宫不稀罕这一两个人。”华莹在后宫之中不缺朋友，自然不会因为她们躲着自己就觉得心中不爽，只是好奇原因罢了：“你说皇后就这样不肯放过本宫，究竟是因为本宫做错了，还是因为她自己心理有问题?”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对的。”轻煦牢牢扶着华莹道：“走吧娘娘，今日天热，不宜久站。”
“转眼间就夏季了，站久了的确会觉得有些闷热，早知道应该听你的，坐轿子去养心殿。”华莹想着有段日子没有去哄过那位皇上了，今日便来了兴致，也做了一些糕点，准备去养心殿，偏偏想着慢悠悠的走，便没有用轿撵。
“娘娘若是实在累了，便在此等候，奴婢去找人抬轿撵过来。”轻煦如此道。
“没事，走吧，没有两步就到了，本宫还没有那么娇气。”
华莹抬起自己的花盆底，蕙心在一旁给她撑着一把伞，以免华莹被阳光晒到，华莹这一身皮肤也是保养的极好的，白净又富有光泽，可不能晒黑了。
“前面熙熙攘攘的，是在做什么?”
没走几步，华莹却看到乾清宫门口跪着好些人，于是让身边的蕙心去瞧一瞧，蕙心没过多久便回来了，在华莹耳边道：“娘娘，那些人听说是没有按时打扫完乾清宫，所以被罚跪呢。”
“乾清宫?这几日有没有宴会要开，那般仔细的收拾乾清宫做什么?”华莹想了想司礼局给自己汇报的内容，的确是没有想起来乾清宫还有什么活动。
“听他们说，好像是秀妃娘娘的生辰宴要在乾清宫举办，于是便收拾出来了乾清宫，不过奴婢也觉得奇怪，一个妃子的生辰宴，竟然也用得上乾清宫。”乾清宫是历代以来重大宴会举办的地方，而后宫妃嫔的生辰或者是皇子公主的，也大多是在其他地方或者是自己宫里举办，连华莹这几次在宫中的生辰也没有在乾清宫大办。
“那一定是皇上也允许了的，倒真是稀奇。”
“有什么稀奇的呀?”
华莹话音未落，只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原来正是她们所说的秀妃，二人行了平礼，秀妃又道：“几日不见蕴妃妹妹，蕴妃妹妹还是如此娇俏，比当时初见你时更多了几分女人味。”
华莹被秀妃莫名其妙的夸赞搞的有些尴尬，但面容不改，淡定的接下了她的话：“秀妃姐姐也是姿容绝佳，方才本宫见那边的人跪了一地，便让蕙心过去瞧了瞧，才知道是在准备秀妃的生辰宴，不由得赞叹皇上对秀妃姐姐的关爱。”
“妹妹真会说笑，皇上对蕴妃妹妹才算得上关怀备至呢，这不过是办一个宴会，和六阿哥的四岁生辰差不多，便合二为一了。”秀妃嘴上说着不值一提，但眼里多了一分不明显的挑衅：“哪里比得上妹妹，成日里赏赐如流水一般送进去。”
“赏赐只是表面的东西，不值一提，姐姐就莫要谦虚了，本宫现在还要去养心殿给皇上送点心，便不在这里与姐姐说话了。”
华莹一听这样阴阳怪气的话便想走，却还是被秀妃拦住了，她拿着一张手帕，周身气度与之前大相径庭：“蕴妃妹妹不用着急，皇上现在政务繁忙，就算现在过去了，也就是给皇上研墨，不如来与姐姐说会话，也帮本宫评评理。”
说着，秀妃走到了还跪在地上的下人周围，又看了看四周，拉上了华莹的手道：“你看看，这些下人们做事忒懒惰，打扫了两日了，本宫一摸还是有好些尘土，蕴妃妹妹觉得，本宫应该如何惩罚他们?”
华莹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人们：“本宫认为乾清宫的确是不好收拾，这些下人也许是懒惰，但是用现在罚跪的时间让他们抓紧干活，不是更好吗?”
“本宫只是觉得，若是和秀妃的想法不一样，秀妃大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做事，不用听本宫的。”华莹微微皱了眉头。
“只是妹妹御下有术的名声在外，所以才来询问妹妹，妹妹不必如此敏感。”秀妃似乎发现华莹的不耐烦，如此说道：“妹妹也知道，本宫是宫女出身，对于管教下人，没有什么经验，所以才来询问妹妹。”
“本宫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教给秀妃的，看秀妃训诫他们的样子，也是水到渠成，不需要本宫帮助秀妃。”
“妹妹说话夹枪带棒，不会是觉得皇上给本宫大办宴会，心中不爽了吧?”
华莹还真是有一点不舒服，她也是人，皇上对她那样好，却没有准她用过乾清宫办自己的生辰宴会，任谁也会这样想一想，不过也不至于因为这件事情与秀妃摆脸子，她皱眉也只是因为她三番五次的拦着自己：“秀妃不用如此揣测他人的心理，本宫没有那么小心眼，秀妃也没有什么让本宫羡慕的，咱们二人心中都明白，不是吗?”
也不知道秀妃为什么费尽心思想让自己产生嫉妒的心理，华莹可不是什么缺爱的人，秀妃听了也不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是，本宫没什么可让蕴妃羡慕的，既然要去见皇上，蕴妃便快去吧。”
华莹没再说话，连平礼都懒得行，便由着几人扶着她过去了，走了之后还能听到秀妃在身后说的话：“蕴妃妹妹慢走，到了皇上那里，也莫要与生气，不然就是姐姐我的罪过了。”
“真是晦气，平白无故的都是一些烦心人烦心事。”
“娘娘别为这个烦心，不过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轻煦看她情绪不佳，连忙安慰道，毕竟等一下还是要去见皇帝的，若是黑着一张脸，皇上没准也会不高兴。
“知道你想说什么，本宫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就和皇上置气，况且本宫也不知道她这个生辰宴究竟是怎么得来的。”万一是千方百计求来的呢?华莹暗自这样想到，也算得上是自我安慰，有时候好东西享用的多了，一旦失去，也会有一种失落感，就像是皇帝对她千娇百宠，可一旦别人也与她有了相同的待遇，说心中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意思一定是假的。
李全瞧见华莹走着就来了，连忙迎上来道：“蕴主儿金安，今日您怎么徒步而来了?”
华莹看他还不让自己进去，心中有了计较：“怎么，里面有其他人吗?”
“回蕴主儿的话，里面的确是有其他妃嫔，是斐贵人来了，还给皇上带来了亲手做的小食，现在二人正说话呢，您说是要给您通报一声还是怎么样?”李全话到嘴边，还是说的委婉了一些，的确是因为里面二位氛围不错，就算华莹得宠，现在进去也难免会坏了氛围。
“不知道什么时候，本宫也成了打扰皇上谈情说爱的人了。”华莹不知怎的说出了这样的话，说完也觉得自己像个怨妇，于是又笑着对李全说道：“瞧本宫越活越回去了，皇上既然有了贴心人，那本宫便先回景阳宫了，左右都是为了遛弯过来的，只是要劳烦公公得空把本宫给皇上做的点心送进去。”
“娘娘客气了，能够给娘娘办事奴才也是荣幸的。”李全起初还担心华莹会闹小性子，毕竟之前她从来没有这样吃过闭门羹，其实华莹如果进去通报一声也未尝不可，以皇上现在的性子，估计还会让华莹进来说话，只是她不想打扰了里面的二位。
“皇上，你若是不喜欢嫔妾做的东西，嫔妾下回就不给皇上做了。”斐贵人娇滴滴的说道，半个身体就像没有骨头一般，挂在皇帝的身上，可是她的脸又长得过于清纯，怪不得皇上喜欢：“瞧您就吃了几块雪花酥便不吃了，嫔妾伤心的紧呢。”
“朕方才用了膳，实在是用不下了，又不是故意不吃。”皇上对于这些女儿家的小糕点并不感兴趣，但也会给她们面子，尤其是斐贵人，最近很会伺候人，让皇帝的心痒痒的，男人总是喜欢外表清纯可爱，内里却放得开的女子。
“那好吧，皇上好像不爱吃这些，嫔妾又去打听了皇上平日里的膳食，下次继续给皇上做。”斐贵人一副不骄不躁的样子，继续哄着皇上道：“皇上这几日政务繁忙，平时很少到后宫里来，还是多多注意身体为好。”
“这些日子确实是忙了一些。”皇上还是觉得华莹做的东西合胃口，有时候却不好意思开口与华莹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思念的女人刚刚经过了养心殿的门口：“朕会多去景阳宫看看你，对了，你与蕴妃同住一宫，生活的可清闲?”
“蕴妃娘娘很好，嫔妾在景阳宫住的也开心。”斐贵人眼珠子一转，想起来皇后所言，又说道：“只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嫔妾总能听到有人说蕴妃娘娘的坏话，嫔妾也觉得他们都在胡说八道呢。”
第二百三十四章 玄机
“谁说蕴妃的闲话?说的是什么内容?”果然一说起华莹，皇上的眼神都清明了二分。
斐贵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的聪慧此刻被体现的淋漓尽致，既然皇帝对华莹如此上心，她就算是有二分像华莹也不必模仿华莹，而是利用皇帝对华莹的爱达成自己的目的。
“无非就是蕴妃娘娘恃宠而骄，常常针对新入宫的嫔妃，导致她在这些嫔妃的眼中印象不好。”斐贵人说话巧妙，就好像是没有刻意说华莹的不好一样，但实际上却暗藏玄机。
“蕴妃在后宫之中不是最不争风吃醋的吗?怎么还有人这样说蕴妃。”皇帝的反应自然是不相信，前几日他们还说了这个问题，华莹的性子皇上自然也是了解，皇上还曾因为觉得华莹不吃醋而感觉有挫败感呢。
“嫔妾也是这样觉得的，奈何宫中其他人如此说蕴妃娘娘的不好，不过嫔妾听说，此事好像是因为颜贵人几人去找了蕴妃娘娘请安，蕴妃娘娘却将他们都赶出来了，皇上若是怀疑，也可以让人去打听打听。”斐贵人才没有傻到直接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而是让皇上自己去猜想。
“蕴妃的为人朕这几年也清楚的很，不是会针对低位妃嫔的人。”皇上虽然是如此说的，但是斐贵人知道，他的疑心病一定会让人去打听一下。
“是，皇上说的对。”斐贵人莞尔一笑，脸颊两边不抹脂粉却有着自然的红润：“可是嫔妾可没有蕴妃娘娘大方，皇上一直说蕴妃娘娘，嫔妾可是会打翻了醋缸呢。”
如此说话，皇帝很是受用，谁都喜欢会为自己吃醋的女人，吃的醋却又恰到好处，自己觉得享受同时也不会真的像个醋缸子让自己厌烦：“你若是吃醋了，朕反而高兴。”
“皇上可真是奇怪。”也不枉斐贵人这两年处心积虑，下了功夫学习该如何讨好皇上，如今成效甚好，皇帝心里舒服了，她就容易往上爬。
待斐贵人走后，正如她所料，皇上的确又让秋实前去探听虚实了，说白了他还是怕自己宠爱的女人，不是自己心目中的样子，也就是不信任。
得到了秋实的消息之后，皇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当天晚上就去了景阳宫，华莹还以为是皇上收到了自己的糕点，于是才过来，午间不愉快的心情被抚平了一些，展开笑颜迎接皇帝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今日皇上来的倒是早。”
“朕想着你们母子三人，所以便来的早了些。”
皇上倒不似以往神情和蔼，反而是有些冷森森的意思，华莹一眼便看出来了，心道难道是自己所做的糕点让皇帝不喜了?怎么如此表情，之前是很少见的：“皇上这是怎么了?可是今日有什么烦心事?”
华莹现在一般看到皇上的心情不好就是直接了当的问出来，因为她自觉自己无错，自己的家中也不会突然出事：“若是有什么实在心烦的事情，大可以与臣妾说一说，臣妾能够帮皇上分担。”
皇上见华莹如此，突然就软下了心，看着华莹温柔的眼眸，再提不起刚才的心情：“朕无碍，只是朝堂上的事情，让朕有些烦罢了。”
“后宫不得干政，皇上不想说也没关系，臣妾陪着皇上。”华莹隐约意识到皇帝说的不是实情，却只能暗戳戳的打探他的口风：“皇上，臣妾今日经过乾清宫，看秀妃在那里指挥下人收拾乾清宫，让人前去问了才知道是秀妃要在乾清宫举办生辰宴，臣妾还觉得惊讶呢。”
华莹第一想到的就是秀妃因为今日之事与皇上说了什么，可是皇上看起来并不像是因为秀妃：“这件事情朕还没有告诉你，也是因为六阿哥生辰的事情，虽然他也只是一个庶子，秀妃出身也不高，但是太后和朕都觉得秀妃如此地位，那样的出身着实拿不出手，江妃的父亲现在也是有着一官半职的，于是朕和太后决定给秀妃抬旗，在乾清宫请些大臣，也算是给她几分面子。”
如此看来，秀妃的确是有本事，能够哄的皇上与太后主动给自己抬旗，让自己在后宫之中不是空有一个妃位，而是有实质性的影响力，她做到了。
华莹感觉自己当初真的是吃饱了撑的，鼓励秀妃成了如今这样的人，但也只能是想一想，就算是当初秀妃没有自己的鼓励，也迟早会有别人，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她这样的人一旦被激发出来了自己的潜力，就绝对不会适可而止，而是争取到最好的，关于这一点，华莹也是佩服的。
“原是如此，臣妾还说皇上都没有给臣妾举办过如此盛大的生辰宴会呢。”
“你这是吃醋了?”皇上刚想像往常一样调侃她，却想到了什么：“莹儿知不知道，这些日子后宫之中有一些关于你的不好的言论?”
“臣妾不知道，皇上了解臣妾，一直都是深居简出的，消息一向不灵通。”华莹摇了摇头，心里想这恐怕就是皇帝今日行为反常的原因了，可自己确实是没有听说过这些。
“无碍，就是后宫里的一些人爱说闲话，说什么你恃宠而骄，不喜新入宫的妃子，并且恶意针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皇上也就直说了。
华莹却是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皇上难道就是因为这点事情才不高兴的吗?”
皇上也略微有些不愉：“后宫和睦，难道不重要?”
“臣妾的意思是，皇上竟然因为他人的两句话便想要来对臣妾兴师问罪。”华莹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她从来就不是那种一直顺从着皇上的人，因为她有足够的资本，同样的，她这次也没有打算让皇上这样质疑自己。
“朕没有兴师问罪，你误会了。”皇帝显然时这几日被其他妃嫔捧的高了，一时间有些适应不了华莹的相处模式，但现在还是好声好气得说，没有发作。
华莹也同样冷下了脸色：“皇上若是真的没有，就不会如此说话了，其实皇上心中就是不信任臣妾，不是吗?”她也不全然信任皇帝，可她这样说也是有目的的，就是让皇帝能够在今后更加相信自己，但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比如皇帝的怒气。
“朕还没有说什么，你倒是脾气不小。”皇帝见她先给自己摆上了脸色看，自然也觉得心气不顺，要是往常，恐怕就会甩袖子走人了，可如今与华莹有了两个孩子，来到景阳宫就似乎回到了自己的归属地一般，皇上忍了忍，方才继续说道：“温华呢?往常来这里，她总是蹦蹦跳跳的迎接朕。”
“胤泽在后面的书房背书，温华就去陪着了，恐怕是没有听见通传声，皇上如果想见，臣妾就让人去叫。”华莹看皇帝努力憋着自己怒火的样子，心中好笑，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她辛辛苦苦做了一上午小吃，皇帝就因为几句话来自己这里摆脸色，可没有这样的道理，当然，这也是因为她深知皇上可不会轻易离开她，毕竟小吵还是怡情的，不然成天都是阿谀奉承又有什么意思?
皇帝果然是上当了，看华莹这个样子，心中更加不快，但也没有发火，只是起身甩袖道：“若是不想让朕见他们，朕就不见了，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朕不得不多上一点心，你最近的确是有如此传言在身，有给朕摆脸色的时间还不如让人去查一查。”
皇上如此说，就是从心里还是相信华莹不会借着自己的宠爱打压他人的，只是当做此事是谣言，不忘了嘱咐华莹去探查。
说完这些话，皇帝怕自己多待一会儿火便又上来了，转身便走人了，轻煦察觉不对，却看自家娘娘悠闲自在，就知道这又是自家娘娘的手段：“这一次皇上会多久来找娘娘呢?”
“多久不一定，只是皇上回去之后，一定会想着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是谁又开始挑拨是非，总之皇上也许会因此继续彻查。”
华莹算盘打得很好，皇帝的思路她都了解，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皇帝还能登门致歉。
皇上出了景阳宫并没有回养心殿，他本来想去旁边斐贵人的寝殿的，但转念一想，这样可能会太伤华莹的心，索性又气鼓鼓的跑到钟常在宫中去了。
颜贵人实在无趣，还有些怕自己的样子，皇上也提不起兴致，至于惠答应，也就是和大部分人差不多，一直在自己身边谄媚奉承的，皇上也懒得去见。
钟常在也算得上是会察言观色的人，不过皇上这样的脸色，恐怕任谁都可以看出来他今日心情很不佳了。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钟常在不爱穿过于花红柳绿的衣服，今日夜间身着青衣，看着也是雅致的很，皇上也就没有带太多怒气，他也知道，就算是生气，也不能拿其他人当出气筒，不然他这个皇帝当的也未免太不会控制自己：“免礼，爱妃在做什么?”
“回皇上的话，嫔妾方才还在绘画呢，嫔妾丹青不佳，于是借这个时间练一练，倒是皇上这个时间来了，可用了晚膳吗?”
“还没，你估计已经用了，不用管朕，朕不饿。”皇上觉得今日自己才是气都气饱了，平日里实在是太给华莹那个丫头面子了，竟然如此张狂，对自己也是没了从前的心思，皇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气华莹恃宠而骄还是气她好像没有那么在乎自己。
“皇上怎么能不用膳?”
“没有心情。”皇帝坐下看着钟常在娇俏的面容，心里却像是缺了一块。
第二百三十五章 心意
“你这副山水画画的还是缺了一些意境。”视线落到了钟常在的画上，皇上又想起当时自己给华莹送画的日子了，是不是自己这些日子也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呢?总之就是做什么事情皇帝都想到了华莹。
钟常在见状也猜出了个大概，她虽然还没有十分了解皇帝，但是皇帝的心更偏向于谁，她还是大概有了一个自己的推测的，能让皇帝面上出现这样纠结表情的，恐怕只有蕴妃了。
“嫔妾的丹青水平的确是不高，嫔妾早就说了，皇上莫要取笑嫔妾，不过蕴妃娘娘的丹青水平又如何呢?”既然皇帝想着华莹，那不妨就由她来提起吧。
皇上也没有想到钟常在自己所烦心的人正是华莹，还是冷着脸道：“蕴妃丹青技巧不算好，但也是不错的，你平白无故提她做什么。”
“蕴妃娘娘人美心善，嫔妾一入宫的时候就喜欢蕴妃娘酿，自然会经常提起，皇上难道不容许嫔妾夸蕴妃娘娘吗?”钟常在深知皇上嘴硬也是在乎蕴妃的一种表现，他们之间闹矛盾，皇帝可以说蕴妃不好，可是自己就务必要夸蕴妃，这样才能够帮助二人化解矛盾，也能在皇帝面前落下一个善解人意的美名。
皇上神情一怔，倒是不知道钟常在对华莹的评价这样高，他之前还因为新入宫的妃嫔不喜华莹而怀疑华莹，如今一看，难道真的是自己消息有误?
“颜贵人和惠答应都觉得蕴妃是个难相处的，你倒是喜欢蕴妃，可有什么理由?”
钟常在暗道果然是因为这件事情，皇帝也真是疑心深重：“难相处?怎么会呢?”她故作震惊如此道。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蕴妃娘娘是嫔妾见过的最善解人意的妃子了，当然不能算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国母，但蕴妃娘娘也是很有气度并且细心至极的一个人，嫔妾刚入宫的时候，蕴妃娘娘专门让人看了嫔妾过的好不好，还给嫔妾添置了好些东西，主要是这些东西不像其他赏赐，而是实实在在嫔妾可以用得上的。”
钟常在对华莹的印象很好，说几句好话也影响不了自己什么，索性就把事实都说出来，让皇帝自己去评判：“颜贵人与惠答应之前曾经找过蕴妃娘娘，是因为她们先找了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帮我们想想办法，能够多见上皇上几面，皇后娘娘表示您最宠爱的是蕴妃娘娘，于是嫔妾们便又去找了蕴妃娘娘，期间她们二人是与蕴妃娘娘有些不愉快，那也是合乎情理的。”
“你倒是说说，如何合乎情理?”皇上心思动摇了，可嘴上还是这么说。
“颜贵人与惠答应二位姐妹初入宫廷，言语之间对蕴妃娘娘多有冒犯，嫔妾觉得蕴妃娘娘没有将嫔妾们赶出去就已经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了，也不知道是谁如此造谣蕴妃娘娘。”钟常在也不会刻意去说那二人不好，只说她们初入宫廷，不懂人情世故：“颜贵人也是想要多和您接触，所以言辞之间冒犯了蕴妃娘娘，比如说蕴妃娘娘故意霸占您这样的话，您也不要怪她，颜贵人虽然这样说，但绝不是散播谣言的人，恐怕也是下人以讹传讹。”
的确，颜贵人和惠答应听了皇后所说，远离了华莹，却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反倒是皇后利用了这一点。
皇上这才明白，自己是被表相迷惑住了，让人去打听颜贵人她们对华莹的看法，得到的反馈不好仅仅是因为之前和华莹意见不合，那么究竟是谁在背后顺水推舟?
“朕明白了，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再计较。”就算是知道了事情本末，皇帝还是觉得今日华莹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是不好，虽然面色缓和了许多，但也还是不打算主动去找华莹。
这就与钟常在无关了，皇帝好不容易来找她一次，可不能全都耽误在劝他们两人和好上，钟常在也没有如此的多管闲事：“皇上既然明白了，就快来教教嫔妾的丹青吧，如此可真是拿不出手。”
“你的技巧已经不错了，在后宫之中，能够排得上前位。”皇上这才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钟常在的身上，似乎也是意识到自己这样对钟常在也确实不妥，不过皇帝毕竟是皇帝，怎么会一直处处考虑他人的感受，就算是考虑，也会适可而止，不可能处处顾及。
钟常在也明白这个道理，就算看的出来皇上人在心不在，也还是继续撒娇道：“皇上这样夸奖嫔妾嫔妾可是会不好意思的，过些日子是太后娘娘的生辰，皇上觉得嫔妾送太后娘娘一幅画如何呢?”
华莹还是贵人的时候也送过太后一幅画，还真是处处都是巧合，皇帝的思绪纷飞，却只是敷衍的回答了钟常在：“可以，皇额娘喜欢用了真心的礼物，若是你能投其所好，皇额娘一定开心。”
“皇上这样说，嫔妾也就放心了。”钟常在有些无奈，皇上的心不在这里，她却要一个人演一场戏，颇有种自说自话的感觉，这样任谁心里也不好受，可她偏偏面对的是一个君王，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的不欢喜。
与她相反表现的也就只有曾经的富察氏，还有现在的华莹，她们二人也都是有资本表现出自己的心情的，不像钟常在，虽然家世不错，但到底也只是一个常在，她不敢如此对待皇上。
皇上一颗心都在景阳宫，自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的人的情绪变化，就算是注意到了，皇上可能也只当没有看见，他随手提起了一支笔：“你看，这里如果这样下笔，就会好很多，不过如果朕帮你改，你这一幅画可能都要重新画了。”
“皇上尽管下笔吧，左右嫔妾也就是这个水平，就算皇上不动笔，嫔妾也要自己重新画。”钟常在不免苦笑一声，就如同自己一样，就算皇上不对自己要求什么，她也应该自己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路，现在年轻的时候还能得皇上一二分的眷顾，那么以后呢？她可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像华莹那样，盛宠不衰几年，还有两个孩子，作为自己的依靠。
“好，如此一来，朕也没有什么顾虑了。”皇上没有察觉到钟常在难看的笑容，他的丹青的确是出神入化，不然也不至于能够哄的华莹心花怒放，皇上这些年精通的东西不少，无论是骑马射箭，还是书法丹青，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是下了十足的苦功夫。
钟常在看着皇帝大笔一挥，心中却是苦涩更甚，觉得皇上留在这里也只是敷衍了事，还不如劝一劝皇上，让他去解决了和蕴妃的事情，哪怕自己失去一次侍寝的机会，方才还想着自己不要再多管闲事了，现在看来，就算不管自己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只是还没有等她开口，让皇帝去找蕴妃，李全公公却率先进来了。
“奴才给皇上请安，打扰皇上和钟常在了。”李全也是苦着一张脸，主子们说话谈情的时候进来打扰，可是一个大忌讳，可这也是不得不做，他的身后还跟着自己的小徒弟小平子。
皇上自然也会觉得被李全打扰了，但是好在刚刚解决了一个心里的难题，他也就没有计较，抬眼看了一眼李全，手上并没有停止绘画，只是这样说道：“起来吧，有什么事情不能待会儿再说?”
“回皇上的话，奴才想着您今天还没有用晚膳，于是带了一些糕点小食，而且奴才今日可是犯了一个大错，希望皇上能饶恕奴才这一次的错。”他所说的错事，不过就是因为把华莹给皇上做的膳食交给了小平子，可是自己那个糊涂徒弟竟然忘了这一茬，他也没顾得上，于是便彻底忘了，如今皇上从景阳宫离去，他才想起来，一问小平子，小平子竟然大惊失色，他就意识到事情不对了，现在只希望二位主子产生矛盾，不是因为那几盘糕点，不然他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赎罪的。
“有事请直说便罢了，朕说了朕不饿，你又给朕带了什么东西？”皇上心中疑惑，李全不是这样鲁莽的人。
“回皇上的话，今日白天蕴妃娘娘曾经前往养心殿，想要给皇上请安，顺便送一些蕴妃娘娘亲手做的糕点小食，可是当时斐贵人在里面，蕴妃娘娘生怕打扰皇上，于是便把吃食交给了奴才，还嘱咐奴才过一会儿就给皇上送过去，可是奴才忙着服侍皇上，就将此事交给了底下的人去办，没想到一来二去，那个糊涂奴才小平子竟然忘了。”李全还不忘记狠狠拍了小平子的脑袋一巴掌：“还不快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小平子早就和自己的师傅商量好了，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职位和脑袋，就要下点狠手，于是一巴掌一巴掌的接连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听那个声响就是下了实在力气的。
“奴才有罪……奴才对不起皇上和蕴主儿……都皇上宽恕奴才一次让奴才能够在皇上身边继续效力……求皇上宽恕……”
这要连哭带嚎还掺杂着巴掌声的噪音险些吵的皇上脑袋疼，他连忙一拍桌子：“好了！”
小平子便停了下来，一张脸肿得跟猪头似的，皇上到底也没有继续惩罚，只是黑着一张脸道：“你们做事愈发不细心了，自己去内务府说一声，接下来的半年不用给你们月例银子了。”
“多谢皇上！”
李全这才松了一口气，没等他再说什么皇上就先道：“下回机灵一些，到底是御前的人，若是把自己打毁容了，那才是自断前途。”
“皇上最是心善慈悲，回去奴才就给小平子找一些伤药，保证不会影响御前的仪态，您就放心吧。”李全料想到皇上不会下狠手，却没有想到皇上连一个板子都没有让小平子挨。
“去把蕴妃给朕做的吃食拿过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误会
皇上没有兴致去惩罚他们，也是因为自己心心念念着华莹的心意，原来她不是对自己不上心，而是自己错过了。
李全端来了精美的食盒，一如第一次华莹给皇帝送饭菜时用的食盒，每一次都是满满的自己亲手所做的诚意，而不是敷衍所为。
皇帝有些沉闷，虽然心里一直想着，此事还是华莹的性子太冲了，先与自己呛声，就不能好好与自己说，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可是他不知道，这正是华莹想要的目的。
皇上没有经其他人的手，而是自己亲自打开了食盒，映入眼帘的就有华莹自创的小食，还有一碗糖蒸酥酪，一碟牛乳糕，估计是怕自己这些日子用辣多了，送来的都是甜而不腻的东西，若李全记得给自己，自己一定不会如此生气，说到底，还是能够解决的误会。
“皇上既然没有用膳，那不妨就吃了蕴妃娘娘给皇上做的东西吧，毕竟这些糕点做起来耗费的时间不少，不要让蕴妃娘娘的心意白费了。”话是如此说，可是钟常在这心中实在是五味杂陈，入宫之前曾经听人说过皇上的口味几年之前还是清淡爽口的，现在却莫名的喜欢吃着甜的以及川菜，钟常在这半年观察下来，发现只有华莹送给皇上的东西是这样的口味，如此看来，皇上真的是因为一个妃嫔而多多少少改变了口味。
钟常在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官家女儿，一直都知道自己一定会选秀，被灌输的理念也就是夫唱妇随，不能违背自己夫君的意思，而皇帝更是天下第一难伺候的人，可是她却没有想到，皇帝也可以因为一个妃嫔而改变自己，那么她之前所坚定的东西，是不是也都是错的呢?
答案无从说起，皇帝也像是听进去了她说的话一般，尝了尝华莹所做的牛乳糕，还是一样的味道，可他却觉得多少有些美滋美味，大概是心里的原因导致的。
“蕴妃的手艺自从那一年便愈发精进了，这厨艺几乎是无人能比的。”皇帝如此说，却还是想到了当年华莹是贵人的情景，其实华莹一直都没有变，她还是以同样的方法在对待自己，反而是自己，认为华莹没有其他妃嫔的娇羞粘腻，可这也是她吸引自己的地方。
“嫔妾曾经和蕴妃娘娘说过几句话，蕴妃娘娘为了皇上的确是尽心竭力，不管是刺绣还是厨艺，又或者是琴棋书画，简直是样样精通，若是嫔妾有半分蕴妃娘娘的样子，恐怕家母也不会那样担心了。”钟常在也算是经过这句话而想通了很多，不妨顺其自然，皇上喜欢什么就让他去寻找什么，自己一个常在，哪有那么大的能力，说实在的，就算是没有华莹，还有其他宠妃，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华莹那样拥有美貌与气运的。
皇帝点头，竟然当着钟常在的面说出了自己的不好：“蕴妃的确是朕见过的最聪慧的女人，朕的确是不应该因为一些小事与她产生嫌隙。”
“皇上能够想通就好，现在天色还不晚，皇上要不要去景阳宫与蕴妃娘娘说清楚?”钟常在压着自己惊讶的心理如此说。
“不用了，今日贸然回去，也未免显得没有诚意。”皇帝摆手说道，同时也在思索，半响才又说道：“朕今日就在你这里歇息，不过你要帮朕一件事情。”
“皇上请讲。”
华莹在皇上走了之后乐得自在，反正没有人需要自己服侍了，谁不喜欢逍遥自在的自己待一夜呢?只可惜早上的时候又被温华的喊叫声吵醒了，无非就是温华又去和团子抢玩具了，团子是个十分机灵的小狗，让温华无处可找，华莹又警告她不准动不动就哭鼻子，于是只能以这样的方法来表示自己的愤怒。
“不要吵了温华，你的小老虎被团子叼到草丛里去了，田嬷嬷刚刚已经给你捡回来了。”华莹一脸无奈，还顶着些许的五黑眼圈，好像是晚间没睡好一般，实际上是温华精力旺盛吵的。
还好胤泽是个睡觉沉的，没有打扰到胤泽，不然胤泽第二天上学堂也就没有精神了，华莹只好先处理了温华的事情，然后让人看好团子。
“额娘，团子它不是故意的，它就是想要和皇妹玩。”胤泽到了时间之后穿戴整齐，抱着团子维护道。
“额娘知道，所以没有对团子做什么，你快些去尚书房吧，不然就要迟到了。”华莹哄了温华本来想要亲自送胤泽的，可是自己过段时间也要去坤宁宫请安了，这让她有些忙不过来。
“多谢额娘，儿臣回来也会去照顾皇妹的。”胤泽是个很懂事的孩子，看出来华莹为自己的妹妹忙的颇有些焦头烂额的意味，于是这样说道，而且这个孩子的有优点就是向来说一不二，既然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华莹觉得胤泽一定是最值得皇帝培养的，三阿哥如今还是没有好全，虽然是能够起身了，但还是脸色很差，不过皇后告诉三阿哥她所谓的真相之后，三阿哥总算是没有继续抑郁了，但这样子的欺骗，毕竟不能长久。
“胤泽最是懂事了，不过不要忘了额娘曾经说的，有什么委屈的事情要立马告诉额娘，你还是一个孩子，不能够自己解决所有的事情。”华莹揉揉胤泽的脑袋瓜，转眼之间这个孩子都已经长到自己的腰部了，没有几年就成长为大孩子了，到时候华莹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还好温华才两岁多，还能有一个孩子陪着自己，华莹如此想，在目送胤泽走后，又哄着温华吱吱喳喳了一会儿，才觉得时间差不多，去坤宁宫请安了。
华莹到坤宁宫时，倒是罕见的所有人都坐满了，于是略微惊讶道：“今日臣妾来晚了吗?”
“不是你来晚了，是其他人都来太早了。”皇后微微一笑，昨日皇上愤然离宫的事情，现在所有人都是知道的，看来今日蕴妃又要丢人了，于是皇后又坏心眼的打算在众人面前好好调侃一下华莹，才有了其他妃嫔都早到的场面。
“看来臣妾应该也来早一些，才能显示出来对皇后娘娘的敬重，比起其他姐妹，真是自惭形愧。”华莹不理会有的人看好戏的目光，淡定自若的给皇后行礼，一点都没有生气或者是其他的情绪：“给皇后娘娘请安。”
“快去坐下吧，本宫还担心你今日心情不佳，现在一见，妹妹的心理承受能力的确是不错。”
皇后意有所指，玟贵人都已经捂着嘴笑开了花：“是呀，若是嫔妾与皇上拌嘴吵架了，嫔妾一定会吃不好睡不好的，不过看蕴妃娘娘这眼下发青，想必也没有睡好。”
“本宫要是和你一样，恐怕也就不能成为妃位了。”她笑的开怀，华莹就比她笑的更灿烂，谁还不会阴阳怪气的说几句话了，真的以为自己的儿子被抱给了秀妃养，秀妃现在又要被抬旗就高枕无忧了?
“昨日才在乾清宫前遇见了蕴妃，还没有说几句话，蕴妃便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臣妾这个做姐姐的说错了话?”秀妃自然而然的把此事与自己联系起来了，现在说这话，也是在刺激华莹。
华莹是最经得起挑拨的，既然她们都对自己兴趣这么大，华莹也就顺了她们的心意：“秀妃姐姐没有说错什么，是本宫自己心里过不去，于是走了，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都说秀妃姐姐要被抬旗了，生辰宴和六阿哥的宴会一起在乾清宫举办，真是无上的荣誉，怪不得连最为受宠的蕴妃娘娘都会羡慕呢。”颜贵人故意咬狠了“受宠”二字，她不是不愿意把自己引荐给皇上，现在恐怕她也见不到皇上了，真是让人神清气爽。
“不过就是看在二公主与六阿哥的面子上，不用过多提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秀妃抿唇一笑，眼里却有些许骄傲。
江妃对此嗤之以鼻：“本宫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值得秀妃这样欣喜，不过皇后娘娘今日说要举办什么后宫才艺会，让臣妾们都来早点，又是做什么?”
“这件事情也是本宫与皇上商议过的，现在后宫之中妃嫔不少，又有了三位新的嫔妃，皇上不能人人都顾及，有的妃嫔可能空有才华却不能让皇上了解到，所以打算阻止一次才艺茶会，让后宫妃嫔都有一个可以展示的机会。”
皇后笑意盈盈，华莹却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盘，自己如今的长处都已经展现的差不多了，无非就是让其他妃嫔被皇上注意到，然后给自己分些宠爱，或者是再培养自己的人，也许就是斐贵人。
“皇后娘娘这样为他人着想，实在是太让嫔妾感动了。”惠答应也是觉得皇后此举没准也是给自己的机会，就差感激涕零了。
“咱们后宫又不是什么风花雪月的场所，还比什么才艺呢?”江妃皱了皱眉头，大家也都知道她不是一个擅长弹琴奏乐的人，在这种活动上不够出彩。
“若说风花雪月，江妃娘娘还是多去说一说禄郡王为好，前几日不是又睡在了京城一家有名的歌姬的玉臂上吗?”秀妃看透了江妃的想法，讥讽道：“臣妾的事情的确算不上什么大事，可是比起江妃的事情，也算是好事。”
“你少听风就是雨，这些日子总有人散播针对大阿哥的谣言，不是本宫说，这后宫里面也总是有许多风言风语，皇后娘娘，是不是也应该一起整治了?”
“本宫之前已经下令整改了内务府，包括宫人们的言行，江妃所说，本宫倒是没有再发觉。”皇后才懒得理江妃跳脚，把自己的事情说完就得了：“没有其他事情便散了吧，本宫还要去照顾三阿哥，你们这段时间也都安分一点，不要给本宫增添麻烦。”
第二百三十七章 解除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华莹起身的时候，颜贵人莫名其妙的抬了抬下巴，华莹也算是好脾气的人，没有发作。
“你说她们都是傻子吗?本宫怎么也是受宠了几年，怎么会说失宠就失宠，这样对待本宫，也不怕之后打自己的脸吗?”
华莹是真的好奇，这些人的心思，其实不只是针对自己，不管哪一个妃嫔在受到皇帝不喜之后，总有人阴阳怪气或者是幸灾乐祸，这让华莹非常不理解。
“娘娘过的日子都是好日子，人也正直，不像有的妃子，就算是料想到娘娘之后会复宠，但也想要逞一时口舌之快，风水轮流转的道理谁都懂。”轻煦到底是看的明白，有的人她不是不知道这样简单的道理，就是单纯的眼界短浅，走一步看一步，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
华莹听轻煦这样说，感觉有些好笑：“随他们去吧，总之不要惹恼了本宫就是了。本宫还是看人不准，亏当时还以为颜贵人是个温柔冷静的，这么一看，可一点都不沾边。”
“不是娘娘看人不准，而是后宫之中人心难测，有时候改变一个人就是在一瞬间。”轻煦这话说的不错，秀妃当时不也是从不争不抢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吗?
“你说的也是。”
没说几句话，华莹乘坐的轿撵便把自己带到了景阳宫门口，但华莹却觉得这门口有些不对，下人的脸色都喜洋洋的，也不知道是有什么高兴事。
“你们这是……”华莹还没有说完，便看自己正殿门口站了一个熟悉的人，立刻心中就有了思量。
“哎呦蕴妃娘娘您可回来了，皇上下了朝就直奔景阳宫来呢，一直等到现在。”李全迎着华莹道，一边如此说，一边又小声苦着脸道：“您昨儿来养心殿给奴才的东西，奴才忘了第一时间交给皇上，导致皇上和您闹了不愉快，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了奴才这一次。”
华莹这才知道为什么皇帝昨天一点儿情面都不给自己，原来是李全和小平子没有传达到，不然皇上就算是再生气，起码惦记着自己给过他东西：“原是如此，没有关系，反正皇上现在不是来了吗?你们下次做事情警醒些就是了。”
“哎，娘娘说的是，下回就算是有一万件事等着奴才去做，奴才也要先把娘娘的事情办了。”
华莹笑了笑，李全这样说，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面子，她走进内室，发现皇帝正背对自己坐着：“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没有应请安的事情，只是背对着她摆了摆手，让她过来：“莹儿来看，朕给你画了一副图，看看可还喜欢?”
华莹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她知道，这次一定是皇帝先服软了，她走近一瞧，发现这次的画不同于之前描绘的自己，反而是多了一些皇帝自己臆想出来的自己，画上华莹执着一把小扇，依偎在皇帝肩头，同样也是背影：“皇上的丹青极好，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只是皇上回心转意倒是快。”
皇上此时没有犹豫，直接把华莹的身子掰了过来：“少给朕说这些酸言酸语，昨日的事情朕还没有找你算账。”
“皇上找臣妾算什么账?皇上气冲冲的进来，冷着一张脸，臣妾又没有做错什么，皇上若还是觉得是臣妾的错，就趁早去别人那里。”华莹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搂住了皇帝的脖子，越是口是心非，皇上也越是喜爱。
“还说没有做错，若是旁人这般犯上不敬，恐怕早就要被贬了，你还能悠闲的坐在朕的腿上?”皇上笑着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却突然直视着华莹的眼睛：“朕还是觉得应该与你好好说一声，朕之前不应该听信别人说的话误会你。”
华莹一愣，皇帝这性格还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之前还一直觉得皇帝最是嘴硬，却没有想到还会反思自己来给华莹道歉，还是登门致歉，这样一来，华莹反而觉得自己之前仗着皇帝的喜欢有些无理取闹了。
“愣着干什么?”皇上有些好笑的捏了捏她腰上的细肉，看她发呆的样子还有些可爱，不管过去多久，都像个少女一样，时而娇羞时而呆愣的，不过也只是面对自己，面对别人的时候又很有宠妃的气势，这让皇帝更加动心。
“没想到皇上还能这样对臣妾，臣妾这不是感动的吗?”华莹轻轻拍打了一下皇上的肩，不过是粉拳轻锤：“那臣妾就勉强原谅皇上了，皇上以后还是好好打听之后再来找臣妾兴师问罪吧。”
“朕前些日子忙着前朝的事情，没怎么进后宫，皇后又要重新整治内务府，对后宫其他妃嫔照顾不周也是常有的事情，你平时也多加帮衬着皇后，若有妃嫔来找你诉苦，莫要敷衍。”皇上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很认真的神色，也是真的有为华莹在后宫之中的声誉着想：“颜贵人几人的事情朕知道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皇上能够这样提点臣妾，臣妾也是感动的，只是有时候臣妾不可能做到让人人都喜欢，难免会有人觉得臣妾做的不好。”
“只要是你尽力了，那你做的就是最好的，若有谁不满意，就尽管告诉朕。”皇上亲昵的揉了揉华莹的脸，把这件事情解决之后总觉得自己心情都神奇的变好了，她总是有这样的魔力。
“皇上越来越会花言巧语了。”华莹才不会承认自己因为这几句话心跳都加快了二分，于是转移话题道：“皇上去看看温华吗?”
皇上倒是罕见的拒绝了这个提议，平常他总是还不等华莹提起，就开口问孩子的：“今日是朕来找你致歉，就只有你和朕，不叫那个调皮的丫头了。”
“皇上总算是承认温华调皮了，前些天更是扯了喻贵人的流苏手串呢，臣妾赔她们东西都要赔不起了，皇上以后可要好好管管温华，臣妾是没有那个能力了。”
“你每次这么说，可还不是最疼爱温华的。”皇上越听越觉得华莹是在口是心非：“对了，过段日子也是我们莹儿的生辰了，现在想想时间过的真快，转眼之间你已经在后宫中过了六个生日了。”
“皇上不提臣妾都要忘了。”华莹又想起秀妃被特许在乾清宫举办生辰宴的事情，她们的生辰倒是接近，自己的若是举办的很敷衍，岂不是很没面子?华莹虽然是不在乎这些东西的，但想起秀妃的模样，心中有气。
皇上并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继续说着自己对华莹生辰宴的想法：“朕想着上次你额娘进宫还是三年之前的事情了，所以朕想送你一个对于你而言没有那么金贵却很特别的礼物。”
“皇上是想要臣妾母家的人进宫吗?”华莹立马一扫之前的状态，嘴角不自觉的就上扬了起来，皇上这样说，多半就是让自己的额娘进宫。
“不是。”皇上摇了摇头，在华莹的目光还没有完全暗淡下去的时候微微提高声量说道：“你已经是妃位了，怎么能总让方佳氏进宫呢?也该你亲自回去一趟了。”
“皇上说的是?”
华莹这才是真正震惊了，她没有敢直接说出口，怕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可后面的话皇帝帮她说出了口：“没错，朕打算在你生辰的时候让你回家省亲，和家里人过一个生辰，而不是在这高墙内。”
皇上是个从小就没有亲生额娘的人，所以他也不是一个特别会表达自身感情的人，更何况身为帝王，就算是对一个人感情深厚，也不会表现的过于明显，这也是身为帝王的尊严，可是他为数不多的温柔与耐心，几乎都送给了华莹，不论是她的心情还是她的吃穿用度，皇帝都是认真的去考虑思量的。
“皇上……”华莹顿时有些热泪盈眶，就算是之前怀皇嗣的时候皇帝允许自己的额娘或者其他女眷入宫，但也只是探望，省亲则意义完全不同，自古以来只有最受宠的并且离家乡较远的妃子才能拥有如此的殊荣，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赠予自己，这真的如皇上说的那样，是最好的礼物了：“……臣妾没有想到入宫之后还能够回到母家小住一段时间，皇上的心意，臣妾真的明白并且感念。”
“好端端的，怎么还哭上鼻子了。”皇上知道华莹是激动的，故意如此调侃道：“好了，不用说那些表面的客气话了，朕可是一下朝就赶过来了，现在腹中饥饿，不知道莹儿能不能给朕做些吃的?”
“自然可以，皇上想吃多少臣妾都给你做。”华莹起身拍了拍手，一副要大展身手的样子：“现在还没有到午膳的时间，臣妾先给皇上做一碗羹汤垫垫肚子，再做一道小菜，可好?”
“莹儿做的什么都好。”皇帝的确是这么觉得的，自己曾经觉得不好吃的食物到了华莹的手里也会让他有食欲。
“皇上还是不要这样说了，不然若是真的吃到不喜欢的，就不好意思与臣妾说了，还得苦了自己。”
“那倒不至于，若莹儿真的做了难以入口的食物，朕一定会告诉莹儿的，不然也不利于莹儿厨艺的进步。”二人相视一笑，仿佛都是十分了解对方的。
皇帝后来也是来了兴致，竟然跑到小厨房看华莹下厨去了，好在还记得自己是皇帝，差一点就亲自动手给华莹打下手了，那可就真的折煞华莹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省亲
华莹和皇帝不过相隔一天就和好如初的事情自然也是传的快，那些冷嘲热讽的人也没有想到，他们能够这么快恢复如初，她们逞一时口舌之快也是笃定起码华莹可以落寞几日的。
所以这日请安，也是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日子，不少人都不敢直接面对华莹，也都是躲避着她的眼神。
皇后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管华莹与皇上如何，都是笑面虎的模样：“皇额娘，过段时间后宫举行才艺茶会，您可想去看看吗?”
“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哀家去那里凑什么热闹。”太后身边的是三阿哥，三阿哥病稍微好了一些，也就立刻跟着皇后来请安了，一看就知道是皇后的安排。
“皇额娘和后宫其他妃子都没有什么区别，怎么能说是年轻人的热闹呢，而且皇额娘德高望重，有皇额娘坐镇，臣妾也有底。”皇后继续热心的邀请太后，要是往常，可绝不会如此，她巴不得太后不来掺和这些事呢，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算盘。
太后显然也是这样想，皇后都如此盛情相邀了，若是自己还是坚决拒绝，未免显得太过于不给皇后的面子，于是勉强说道：“那哀家便看一看，如果身体没有问题，便去凑个热闹，说起来哀家也不是很了解咱们后宫妃嫔擅长的东西。”
“是啊，臣妾没什么才艺太后娘娘是知道的，但是这么几年也很少见蕴妃表演才艺，臣妾也很是好奇呢。”秀妃看向华莹，开口就没有什么好话。
“是啊，这次也可以见识一下蕴妃娘娘的本事了，蕴妃娘娘出身高，一定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不知道娘娘要表演什么，真是期待。”钟常在倒是在夸奖华莹，没有特殊的意思。
颜贵人掩面轻笑，无不是说华莹会的都是为了争宠：“蕴妃娘娘自然是本事多，听说这厨艺就是一绝，但总不能在宴会上给咱们姐妹做一道菜吧。”
“颜贵人入宫没多久，看来对本宫的了解也只停留在如此表面的地方。”华莹没有给颜贵人一个眼神，仿佛多余的关注给了她只是浪费自己的眼神而已，而是看向太后娘娘笑着说：“太后娘娘恐怕也没有机会见臣妾表演了，前两日皇上刚刚许诺臣妾生辰时回家省亲三日，估计是赶不上皇后娘娘举办后宫宴会的时间了。”
此话一出，就算是最会佯装淡定的皇后都忍不住侧过头看着华莹，仿佛是在审视华莹是不是在开玩笑，但是在慈宁宫太后娘娘面前，华莹怎么会说假话呢。
“……皇上怎么突然就让蕴妃准备省亲了，之前也没有与臣妾提一句，方才吓了臣妾一跳呢。”
太后相比于其他人显得淡定的多：“皇帝惦记着你有几年没见家里人了，既然给你这个机会，你就好好回家叙叙旧。”
“臣妾也是如此想的，所以万般感谢皇上。”华莹笑着回复太后，太后只要不觉得自己宠爱过甚就好。
回家省亲可是比在乾清宫举办宴会的恩典大多了，秀妃忍不住在袖子里攥紧了手，哪怕护甲几乎划破掌心，凭什么自己拥有什么，华莹总能压着自己一头?
“这省亲一般也就是一日的时间，更何况蕴妃家在京城，皇上竟然给了蕴妃三日的时间，真是天大的恩典。”江妃也如此说道，就算是可以召亲眷入宫，她也从没有回过家。
没有人会不羡慕，就连太后也是，华莹只是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浅笑嫣然：“江妃姐姐说得对，的确是不小的恩典。”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舒爽了，被各种艳羡嫉妒的目光包围也会有不小的成就感，但华莹深知不可得意洋洋，物极必反，所以并没有反复提及，反而去关心今日应该是主人公的太后：“太后娘娘说若是身体康健就去茶会，可是老毛病又犯了?”
太后很满意她的处理方式，毕竟她可不想自己的慈宁宫沦为炫耀宠爱争风吃醋的地方：“没关系，都是一些老毛病。”
“太后娘娘还是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臣妾才能够放心省亲呢。”华莹亲昵的笑着，看起来比皇后还要关心太后。
然而其他人还是神色各异，大多还沉浸在华莹放出的省亲消息中，惊叹于华莹的得宠程度，皇后还是贤惠一笑：“蕴妃妹妹每一次都是最孝敬皇额娘的，臣妾都要自愧不如了。”
皇后看似是在自我调侃，可是却在暗示华莹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不要来抢她的话，太后和华莹都可以听出来，太后本打算帮华莹说一句话的，但这么多嫔妃看着，太后也不好偏心。
“皇后娘娘对太后娘娘的孝心臣妾都看在眼里，臣妾这几句话怎么比得上皇后娘娘的付出，真是说笑了。”
华莹知道太后的心意，也不和皇后较真，嫡庶有别就是一座大山，她再得宠，现在也是无法逾越的，若真的三番五次与皇后较量的狠了，皇帝不说，其他人也会觉得自己就是第二个富察氏，让人厌恶。
“你们都是好孩子，没什么看争执的。总之蕴妃准备省亲的这段时间若是无暇顾及其他事，皇后也帮衬一些。”太后说罢，又慈祥的摸了摸三阿哥的脑袋：“三阿哥也是个孝顺的，你皇额娘平日里忙，顾不上你，你就可以多来哀家的慈宁宫转一转，哀家也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皇祖母，皇祖母对孙儿真好。”三阿哥又瘦了一些，好在现在看着有些精神气了，不像之前的时候，没什么精神，一看就是病怏怏的人。
“不只是三阿哥，哀家上了年纪就喜欢小孩子们，像蕴妃的五阿哥六公主，秀妃的二公主六阿哥，静嫔的四阿哥，季嫔的大公主，灵嫔的三公主，润嫔的四公主，凝嫔的五公主，顺贵人的七公主，都可以多来慈宁宫嬉戏玩闹，左右后宫里就你们几个人有孩子。”虽然说起来不少，但皇帝年近四十，这样的皇嗣数目的确算不上多。
“还有一点。”太后的目光突然锐利了起来，显然是早就准备的：“这后宫之中不比几年前，嫔妃不多，事情也少，如今选了几次秀，宫中人逐渐热闹了起来，可是这麻烦事也就变多了，最近哀家就算是不理会后宫诸事，也难免听得见一些风言风语，哀家不会追究一些闲话家常，可是哀家还是听到了一些污蔑诽谤之语，希望大家都能够注意言行举止，不要让哀家亲自点名。”
看来太后就算是不管后宫事务，那也是把握着后宫的整体风向，这段时间后宫不少人针对华莹并且说一些空穴来风的事情，太后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在等着一个教育后宫嫔妃的机会，今日这个时机就是绝佳，也是帮了华莹一把。
“谨遵太后娘娘教诲。”众妃嫔只有在这个时候是一条心，说相同的一句话。
皇后好似不知此事一般，实际上这源头就是在坤宁宫，太后想要查，也不是不可以查清，只是毕竟事情没有闹大，太后暂且没有插手，只是说几句话提醒她们，后宫已经足够混乱了，不需要有人再搅的后宫天翻地覆。
华莹既然要省亲，那就需要准备许多，后妃按理说进了宫之后就不准再出宫回娘家了，所以省亲的规矩也是复杂多样的，首先就是得到了皇帝的一道正式的圣旨，然后华莹的母家布尔哈齐府上也会提早收到，并且在华莹回去之前一个月左右就要开始准备，若是只回一天当天便回去还好，可华莹要居住两夜，华莹现在是后宫妃嫔，并且位高权重，自然不能再居住在以前的闺房，说起来也是劳心劳力的事情，但是为了能够一家团圆，付出什么对他们来说也是值得的。
布尔哈齐府接了圣旨之后先是喜气洋洋了许久，而后呼卓便立刻嘱咐了华莹的兄弟嫂子弟媳们，一起来准备迎接华莹，务必都要推掉手头的事情，确保一家人能够完完整整的在一起。
华莹这里也算是困难重重，她自己省亲，自然是不能把自己的孩子也带上的，尤其是皇子若是与妃嫔的母家太过亲近，还会引起皇上的疑虑，其实五阿哥倒是还好，就是六公主让华莹发愁，六公主现在一会儿不见华莹就不高兴，更不要说三天不见华莹了，就算是现在不习惯哭了，估计也要闹个天翻地覆呢。
这不这日华莹就在给自己心里安慰，抱着还是不会说话的六公主念叨着：“温华，你额娘要出宫三日，你就忍一忍，不要哭闹，好不好?”
“六公主那么小，娘娘您就不要折腾了，您走的这些日子，六公主没准还能锻炼一下心智呢。”兰栀帮华莹扇着扇子，蕙心这个心细的则去收拾东西了，其实也不用带什么回去，华莹就是想给自己的侄子侄女带些东西罢了。
“留两个孩子在宫里本宫是真的不放心，所以你和轻煦就在宫中照顾好她们两个，有什么重要的事就赶紧去找李全，通知皇上。”华莹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把轻煦和兰栀都留在了宫中，反正是回自己家，总不会缺人手，贴身的下人就只带着兰栀和小福子。
“奴婢明白，蕙心和奴婢会照顾好两位小主子的，娘娘既然几年得一次机会，就不要让事情压着自己了。”轻煦也是为华莹高兴，连带着自己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娘娘，外面秀妃娘娘想要拜访娘娘，您可要见吗?”
华莹有些无语，不知道秀妃三天两头的来与自己说话是为了什么，每一次都是不愉快的经历，华莹是真的厌烦，可是人家还是镇定自若的自说自话，丝毫不见尴尬，也是厉害：“让她进来吧。”
“可要把六公主带下去吗?”
“不用了，过几日本宫见不到文化，还不如现在多相处一会儿。”
第二百三十九章 讨厌
秀妃进了华莹的宫室，行了平礼就自然而然的坐下了，看起来今日是想要打听云裳的事情，华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们二人真的相谈甚欢，值得秀妃这样关注。
“好些日子不见云裳妹妹了，臣妾这心里还想着云裳妹妹呢，蕴妃可有云裳妹妹的消息吗?”
华莹只是和温华一起玩着一个软木制作的玩具，一边随口敷衍着：“云裳是禄郡王的嫡福晋，日子过的自然出不了什么差错，秀妃若是关心，不妨自己送个信儿问问。”
“比较你们说姐妹，臣妾也不好意思总打扰云裳妹妹，难道蕴妃不经常和云裳写书信吗?”
“偶尔会互通家书，也不会说什么重要的事情，看秀妃的语气，是在说本宫不关心自己的庶妹吗?”秀妃给华莹甩莫名其妙的问题，华莹就不着痕迹的反问回去。
“自然不是，毕竟嫡庶有别，就算她是嫡福晋，也是一个郡王的福晋，那里比得上蕴妃的地位，更不用说蕴妃现在风头无两。”秀妃就是变着法的夸华莹，可越夸华莹，华莹越觉得假。
“秀妃不用如此说场面话，有事直说就行，本宫现在忙着跟六公主玩闹，恐怕是顾不上秀妃。”
华莹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显然是希望秀妃能够有点眼力，趁早走人，可惜秀妃又开了新的话题：“六公主都要三岁了，怎么害死没有听过六公主说话呢?”
“太医说了，有的人天生就是这样，不用追求过早的说话。”华莹差点翻了个白眼，现在又开始找自己女儿的事情了。
“太医这样说就好，不过臣妾还是该说就说，孩子的事情说不准，蕴妃还是多上点心吧，不能只听太医的。”秀妃还是一副看不懂华莹的样子，继续看着自己的指尖：“六阿哥虽然还小，但是会经常咿咿呀呀的说话，还有二公主，那时候一岁多就能够说出来几个简单的词语了，当时五阿哥不也是说话说的很早吗?”
“那也是有个例的，秀妃没必要这样说六公主，六公主虽然还不会说话，但是可以感觉到是非善恶，秀妃如此说话，会让六公主觉得秀妃不是一个好人，没准会因此不喜秀妃呢，万一以后也讨厌秀妃可怎么办?”开着玩笑说出真实的想法估计也是每个后宫妃嫔的必备技能了，更何况真对于秀妃这种讨人厌的人，就更应该放的开，不然对方只会变本加厉，无视你的善意。
“瞧蕴妃说的，话都不会说的孩子，怎么还能分的清好赖话呢?”秀妃捂嘴一笑：“臣妾还是那句话，不然就让太医再来看看六公主吧，若真的是不会说……”
说话二字还没有说完，华莹也准备好了如何反击，就突然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讨厌！”
“六公主说话了！?”旁边的兰栀轻声惊呼道，显然在这个关键的二人针锋相对的节骨眼上，六公主第一次开口说了话。
秀妃就算是个再淡定的人，刚刚嘲讽过的六公主突然便开口说话了，也觉得有些尴尬，可是让她更尴尬的事情还在后面。
六公主在几人的目光之下，小小的樱桃嘴轻启，稚气十足却又带着莫名的霸气：“讨厌你。”
华莹就差突然笑起来了，假情假意的拍了一下温华的小手，当然是挠痒痒的程度：“温华，不准胡说，就算你是个刚刚会说话的孩子，也不能这样说秀妃娘娘啊，而且秀妃娘娘又不知道你不是哑巴，就是闲着没事说一句，你还当真了。”
华莹心里乐开了花，秀妃神色僵硬，这也是秀妃自成长之后第一次表现出这样的神情，之前不论华莹怎么不给她面子，她都是装傻充愣，现在面对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总也不能摆出老成的样子。
“没关系，六公主还是一个小孩，臣妾没有什么可与她计较的。”秀妃还能怎么办，只是僵硬着一张脸如此说道，若真的和一个三岁孩童计较起来，被人知道了，再添油加醋的说几句，自己这两年巩固的地位也就白费了，还是落得一个被人嘲笑的命。
“……讨厌。”
六公主好像是在证明自己会说话了一样，秀妃说一句话，她就在人家的话尾补充一句讨厌，说的特别的字正腔圆，声调之间抑扬顿挫，那叫给足了华莹的脸面，却把秀妃置于最尴尬的场面，这大概就是天生就会像着自己人吧。
华莹憋着笑，继续敷衍着：“哎呀，温华你怎么回事，怎么能一直这样说你秀妃娘娘，一会儿秀妃娘娘生气了甩手走人怎么办呀?”
秀妃不是死皮赖脸不想走吗?那华莹就故意这样说，要是秀妃现在就走了，可就是因为一个三岁孩童的语言生气了，华莹可也就毫不客气的大肆宣扬了，秀妃显然是意识到华莹打的算盘，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不会的，六公主如此天真可爱，臣妾喜欢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秀妃果然是大方的很，怪不得皇上与太后娘娘都喜欢秀妃呢。”这次轮到华莹借由六公主反击，既然都已经开启了这个话题，也就不用装来装去了：“不过本宫倒是想起来了，之前秀妃不是说本宫嫉妒秀妃所以与皇上闹矛盾吗?秀妃可是说错了，本宫就算是没有皇上的宠爱，也不会羡慕任何一个人，因为本宫自己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不像秀妃，是个害怕失去的人呢。”
“蕴妃这样说臣妾就不明白了，臣妾如今有着二公主和六阿哥，日子虽然比不得蕴妃的多姿多彩，还能够回家省亲，但也是过的富足，自己更是无欲无求了，怎么能说是害怕失去呢?”
“都是千年的狐狸，本宫不会多说，温华如今既然会说话了，没准也能听懂咱们所言，本宫也不想教坏温华，所以，秀妃如果觉得自己是无欲无求的，本宫也自然认同。”
六公主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可能也是察觉到了自己额娘对他人的不喜，虽然后来没有继续说讨厌了，但小小的脸蛋上竟然也可以透露出来不高兴的神色，小嘴嘟嘟囔囔的，后面也组不成一个词句，秀妃总算是忍不住，这样说道：“臣妾最近事务繁忙，尤其是六阿哥也是上学堂的年纪了，就不在此地叨扰蕴妃娘娘了。”
“怎么能说是叨扰，有空还是多来景阳宫坐坐，本宫是不会介意的。”华莹口是心非的如此说，反正六公主现在出息了，就算是秀妃再来烦自己，也能有个小帮手。
“多谢蕴妃的美意。”秀妃算是撞到了南墙，也没有应下来，只是这样说着，一边出了景阳宫。
晚间时分皇上来的时候华莹心情十分不错，连笑容都是实打实的真，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于是皇上好奇问道：“今日莹儿怎么这般开怀?难道还是因为省亲一事?”
“不是，皇上可是不知道您今日错过了什么。”华莹越看温华越可爱，索性就一直抱在自己的怀里，就是让华莹的臂膀有些酸：“今日咱们的温华可是第一次开口说话了，皇上这次完完全全的错过了呢。”
皇上也一直想着六公主为何还是不会说话，今日华莹一说，心里倒是放下了一个担子，毕竟如果皇嗣里出现有着先天残疾的，那也是影响皇家形象的，如今看来还是自己的孩子太少，不够了解：“那真是可惜了，温华第一次说的什么?是不是叫莹儿额娘?”
“若是就好了。”华莹叹了口气，把事情的原本与皇帝大概讲了一遍，说的是实话，但是既然是从华莹口中说出来的，她就会小小的“添油加醋”一些，毕竟自己当然要偏向自己了，反正都是实话，就让皇上自己去思量吧。
“原来如此，”华莹听了华莹所说的秀妃的言行举止，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面带笑容与华莹说道：“莹儿看来也是个会说话的人。”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臣妾说的可都是真的，不像别人颠倒是非黑白，只不过有时候生气就会说的稍微夸张一点点。”华莹撇撇嘴，听皇上这意思，没准觉得是自己故意说秀妃的坏话呢，真是让人心情郁闷。
皇上笑意更大，看出来华莹是被自己的话激起了脾气，看她的目光之中带着得意：“莹儿这是怎么了?跟吃了火药似的，是不是吃醋了?”
华莹对于皇上的小心思一瞧就知，不过就是想要看自己是不是很在乎他，真是有时候成熟到极致，有时候又幼稚的很的人，还以为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呢：“皇上可是给了秀妃不小的殊荣，臣妾习惯了皇上对臣妾的好，所以闹小脾气也是理所应当的，皇上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与臣妾计较吧?”
“自然，朕哪里舍得。”皇上的大手抚上华莹的手，牵着她也能让自己更加觉得心中安稳：“不要去计较秀妃那些所谓的殊荣了，朕和太后只是觉得秀妃的性格不错，又养着两个孩子，当初的事情朕也有错，也是应该补偿她的，所以并不是朕因为宠爱她，才特许她在乾清宫。”
秀妃还是秀嫔的时候，曾经与华莹提起过几句，她是如何从一个宫女变为妃嫔的，江妃才是罪魁祸首，但是皇上好像并不知道。
“臣妾明白的，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不过就是女儿家的心性没过去罢了。”皇上这样解释，华莹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而且皇帝很明显也是真的不想让华莹不开心，再加上今日温华帮华莹出了一口气，她也就没有什么怨言了，再多说什么，也显得自己过火了。
第二百四十章 回家
秀妃那日回了自己的宫里，自然是觉得自己的颜面荡然无存，可是自己的形象又是贤惠大方的，也不能过于对自己的宫人，抱怨和发火，于是就自己憋在心里，有火发不出。
“额娘，你怎么了？不要自己生闷气，太医说了，额娘一定要心情好一些，这样对身体也好。”二公主格外的体贴，她的细心也是众所周知的，所以也是太后面前的红人，对于自己的额娘，她也是满心关怀，只不过从小就被自己的额娘灌输了一定要努力，不要让别人看不起的思想，所以她做起事情来，也都是和她额娘一样，以自己的利益为第一位。
“有你在，额娘一定会保重好自己的身体，额娘还要帮着温如找一个好的驸马呢，不然额娘可不放心。”秀妃笑笑，自己的女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听自己话的小女孩了，而是一个很有主见和思想的人。
“额娘，儿臣还小呢，不想离开额娘，额娘就不要说这些了。”二公主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她的心里也是在思考这件事情，身为一国公主，而且只是一个庶处的公主，一个好的驸马至关重要。
“你放心，额娘一定会帮你，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秀妃似乎看出了自己女儿所想，笑着抚摸她的头：“而且现在额娘还有着六阿哥，他到底是一个皇子，咱们可以利用起来，现在你不用担心，等到以后他一定会为咱们所用。”
而且单看皇上对自己的态度，估计也是想让六阿哥成就一番事业的，秀妃对此也有着自己的考量。
华莹省亲的日子到了，那一天风和日丽，仗势也极为盛大，而且有着皇上亲自观望送走华莹，大家都说是殊荣，但已经不足以形容华莹的宠爱了。
皇上既然都去送华莹了，皇后自然也不能闲着，与皇帝共同在城门处目送华莹，心中百感交集，曾经她以为富察氏的宠爱就足够让自己忌惮了，但是好在富察氏的身边有姚儿为自己效力，她起码可以洞察富察氏的一切小动作，而且富察氏不能生育，也让自己可以放心。
但蕴妃完全不同，她聪明且安稳，不会主动出手，也不会任人宰割，有着孩子和持久的宠爱，皇后就算是想要往好处想，也想不出一点自己可以比得过她的，不过起码有一点，就是皇后本来就是皇后，这毋庸置疑，只是之后的事情就要看皇后自己的想法了。
这也是第一次，皇帝允贤在位的时候，允许妃子回家省亲，并且还让妃子带回去了好些赏赐，以显示宠爱。
“阿玛额娘快些起来吧，还有哥哥和华康，咱们这是在自己的家中，没有那么多规矩。”
华莹盛装入门，便见到跪了一屋子的人，打头的就是自己的阿玛和额娘，立马有些想流泪，却还是笑着，毕竟这是喜庆日子，她不想自己率先哭了，大家也哭成一片，实在是浪费这大好时光。
“不可，有的礼数一定要进全，娘娘如今宠爱颇多，所以更要注意言行举止，不然会有一大堆人盯着娘娘。”华莹的阿玛额娘也是为了她好，坚决的行了全礼，华莹也没有再多说。
“那大家就免礼吧，今日已经晚了，可用了晚膳?”省亲一般都是晚上回家，华莹也没有例外。
“都用了，如果娘娘腹中饥饿，尽管告诉侍候的人就是了。”方佳氏了解女儿，所以纵使泪已经到了眼眶边，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一直在关心华莹。
“您就别费心了，您和阿玛的身体可好?”
“都好，劳烦娘娘一直挂心。”这次轮到呼卓说话了，自己这个女儿从小都是捧在手心上的，自从几年之前入了皇宫，见到的次数少之又少，他一个官员也不能进后宫，不像方佳氏，多少可以入宫见一见女儿，他只能在宴会上面看一看自己的心头肉，如今虽然是没有哭出来，但也是心头酸酸的。
“阿玛如今年纪也大了，差不多就和皇上知会一声，不要总是劳碌，这么多年了，您也应该歇一歇了。”华莹看自己的阿玛与额娘头上的白发明显的多了一些，内心感慨光阴易逝，自己成熟了，父母却已经老去了。
“前面就是给娘娘的住所，娘娘看看可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华莹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中，虽然门口张灯结彩，里面也重新为自己置办了居住的地方，与曾经自己的闺房大不相同了，但是自己的额娘心细，念着自己一定想要重新体验一下还未出阁得时光，于是屋子里面的布置好多都是与之前相仿的，华莹也不会感到陌生，总说岁月如梭，可华莹感觉一切都没有怎么改变，还是那样美好。
“一切都好，这挂件摆设，一看就是用了心的，你们其实不用这样费心，左右就是住两日的事情。”她们这样大费周章，华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知道这是规矩，但也是有些惭愧，自己一个小辈，还要让父母如此对待。
“哎呦这话可不敢说，娘娘在府上居住一日，都是咱们天大的恩典，就算是只来一柱香的时间，这该有的也得有。”这话说的倒是不错，就算是她只来一天，也需要上上下下的准备许久，她能够来三天，也不算是浪费了她们一行人的努力。
“瞧额娘说的，这都已经是在自己家中了，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咱们等会儿好好的说会话。”华莹看着自己额娘，两人手牵着手，也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侄子和侄女们呢?怎么刚才就没有见到呢?”
“怕他们不懂事，惊扰到娘娘，娘娘要是想见，待会儿让他们过来。”
华莹点点头，她扶着自己额娘的手，二人坐在一旁塌上：“还是先跟额娘说几句话再叫他们过来吧。”
这时候的方佳氏总算是放下了一些礼仪规矩，指尖按了按自己的眼角，感慨道：“总算是能和娘娘多待一会儿，虽然如果见过娘娘两面，但是都不能好好说一说话，要顾及着时间和别人的关注。”
“没事，咱们这一次有大把的时间，虽然只有两三天，但是咱们母女二人一定能够多说些体己话，你也不用一直念叨着我，多多关心一下阿妈的身体，还有几位哥哥与华康的。”华莹也是一个报喜不报忧的人，只是觉得自己的额娘这些日子太过于关心自己，怕她因此留下什么心理上的疾病，影响自己的健康，只要自己的家人们，一切都好她就能放心了。
“如此就好，其实臣妇也了解娘娘，知道娘娘在外都是报喜不报忧，其实娘娘不必这样，若真的有什么事情，您的阿玛还有兄长与弟弟都会毫无保留的支持你，毕竟我们也算的上是您坚强的后盾。”方佳氏自然是知道自己女儿心中所想，她也最了解自己的女儿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是风风光光的，无论是从宠爱还是其他方面，但是这些都是表象，真正的日子过得如何还是要看自己，既然华莹不会轻易给他们报忧，那也可以往好的方向理解，那就是华莹一直没有大的问题。
华莹此时也是欣慰一笑，他们都是最了解对方的人，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却都想为了对方隐瞒什么：“女儿也是最了解额娘的，俺娘说的话，女儿都懂。”
“五阿哥和六公主怎么样？听说五阿哥现在在学堂，读书写字都被皇上夸赞了，长大之后一定是个有才之人，娘娘可以放心了。”方佳氏多少也是能够从家书中了解到这些事情，再加上自己家的人在朝堂上有一定的影响力，还有自己母家在宫中的眼线，对于后宫之中的事情，算不上了如指掌，也可以说是大概了解：“六公主现在总算是会说话了，娘娘也不用成天为此事忧心忡忡了。”
“他们两个都好，就是性格上让我有些担心，五阿哥太过于安静，而六公主又是恰恰相反，总是没日没夜的闹，也不知道长大了会不会好一些，不然就真的找不到合适的驸马了。”华莹说起自己的孩子，也颇有一种成就感，当年走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孩子，如今却已经有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了，还有一个刚刚度过了襁褓中的生涯。
“这话虽然已经说过很多次，但是臣妇还是要说，孩子的事情还是让孩子自己去解决，有时候咱们为人父母并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按照自己的构想去发展，不能说是听天由命，但也是顺其自然，要是强加干涉，反而有可能物极必反。”
在培养与教育孩子方面，方佳氏拥有的可不止是几个孩子，还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方法，现在告诉华莹也正好合适，于是二人就好好的在这间房里探讨许久，直到华康说带着几个晚辈来了，才舍得结束，这也就是第一日晚上，后面还有许多时间给华莹，让华莹与自己的家人亲近。
华莹大哥的孩子，还有二哥的第一个儿子在华莹走之前与华莹有过接触，现在还有一些对于华莹的记忆，可是其他的孩子没有，对于华莹更多的只是敬畏，当时缺少了一些亲情，所以华莹你尽量友善温柔，想让这些孩子与自己亲近一些，毕竟给自己的时间可不多，不想让这些孩子之后只知道自己有一个在后宫之中做妃嫔的姑姑，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亲姑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几个孩子在内心里都是对自己的姑姑有好奇心的，所以没有花多长时间，他们就能够自然的与她说话了，小孩子的心中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有什么好奇的就会直接问华莹，尤其是华莹三哥的宝贝女儿，一看就知道平日里也是被宠着惯着的，会有一种小霸王的风范，一直问一些问题，但却不会让人讨厌。
第二百四十一章 妄想
华莹在自己的家中度着悠闲的日子，离了后宫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整天面对着一张张虚伪的脸，还要处处想着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应该怎么为人处事，就算他们家也是一个大户人家，按照他人所说，龌龊事也不少，可他们一家的确算得上是和谐了，那几房妾室生出的孩子，也都说的上一个安分守己，知道华莹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也就没人敢找不痛快。
与这里和谐景象恰恰相反的自然是后宫，华莹走了的那一天，皇上并没有翻牌，让后宫里的女人又是失望了一次，起码以为华莹走的两三日里，皇上会把自己的目光放到其他嫔妃身上，但是现在反而有一种日思夜想的感觉。
凝嫔一直都在准备做一些小动作，如今也想趁着华莹不在，真正的动手了，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算计着别人，也有人在从背后一直盯着她，有时候人就是容易一直盯着前方，却忽视了重要的部分，比如自己的身后。
皇上这日也如往常一样，安安静静清清冷冷的一个人在养心殿看折子，折子看完了就让人沏一壶茶，再自己读书写字，所以他通常不会留下妃嫔在养心殿待很久的，他也会觉得如果妃嫔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就会影响自己。
前不久李全刚刚送走了凝嫔，凝嫔带了一些糕点瓜果过来，说了几句话便走了，估计也是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是给皇上添乱，但是凝嫔走后没有多久，银兰便端着新茶进来了。
银兰本来就是养心殿的一个粗使宫女，因为茶沏的不错，被姑姑另眼相看，皇上也没有什么意见，后来本来是二等宫女的一个宫女受了一场病，职位便有了空缺，银兰又一直很会来事，往主管或者是姑姑面前凑，于是这个职位就成了她的。
皇上知道她曾经的身份，但是因为李全所说并没有太在意，毕竟只是养心殿的一个二等宫女，还不值得皇上花那么大的心思去注意，如今看到了她，也只是多给了她一点目光。
“给皇上请安，这是今日新泡的茶，请皇上品尝。”
“这茶有什么特别吗，值得你专门说一句。”皇上看见她后就随口说道，顺便将自己的书又翻了一页。
“回皇上的话，这本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因为奴婢在其中做了与之前不同的改变，皇上可以尝一尝，若是不喜欢，奴婢下回便不会这样做。”银兰的模样算不上特别出众，性格虽然能让皇帝有些好感，可是正如之前所说，皇上一定不会收一个自己去世的妃嫔的贴身宫女的，为了情分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皇上这样想，也是银兰明白的，她这样对皇上，也不是为了勾引皇上，华莹之所以放心并且帮助银兰，更多的也是因为银兰是一个目标坚定的人，就算皇帝真的喜欢她，她也不会去做一个官女子或者是答应常在，这也不是她主子想要看到的。
银兰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主子，她首先就要让皇帝多少对自己有些信任，不说可以无条件的相信，起码要做到对于自己的存在而放心和开心，这就已经完成她计划的一部分了。
皇上放下书本，认真品味一番：“的确是有些不同，不过沏茶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轻易改变为好，朕喝惯了清茶，下次不要加其他的了。”
皇上不是没有怀疑过银兰的目的，但到底是个忠心耿耿的，他以此来暗示银兰，如果想要如此度过一生，他可以让她安稳在养心殿侍奉，但不要有其他的想法。
“皇上既然不喜欢，奴婢下次自然不会这样做了。”银兰略微垂眸，眼睫毛在眼睑上打下微弱的阴影，似乎是在预示她的内心。
“出去吧，将李全叫进来，没什么事莫要让其他人再进来。”
一个宫女而已，皇上再伤心也就止于此了，然后叫了李全，本来是叫他过来打听华莹在宫外面的情况，没想到李全倒是给自己带来了一个消息。
“皇上，奴才探查的时候偶然之间查到，江妃娘娘与秀妃娘娘之间的事情，皇上猜的没有错，您那日的异常根本就不是偶然。”李全知道事关重大，也是得到了准确的消息才敢与皇帝说，不然这样的事情，胡乱编造或者是脱口成章都是要掉脑袋的，李全可万万不敢。
“你说吧，朕听着。”皇帝也有些预感，只是摆摆手，免去了李全那些没有必要的提醒，不管真相是什么，他都可以受住。
“当初的事情，依奴才打听所说，的的确确是和江妃娘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奴才还去打听了江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枫柒的家中祖父曾经还有一个是赤脚大夫，娶了南疆那边的一名女子，也就是江妃娘娘的祖母，所以江妃娘娘是有机会接触到一些民间药方和边疆传来的不常见的药物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江妃有很大的可能给朕下药吗?”皇帝越听越眉头紧皱，显然他只了解江妃的父母一辈，还不知江妃有这样的背景：“可是江妃当时在宫中也算是风头无两，朕厌倦铃嫔……富察氏的无理取闹时，便会去看看她，而且她给朕生下了皇长子，朕为了皇家面子，也不会过于冷落她的。”
“这奴才就不知道具体缘由了，不过奴才可以告诉皇上的是，奴才基本可以确定，就是江妃娘娘策划的，想给皇上下迷情药，因为奴才派人暗自探查了江妃的母家，当时正好有一个丫头被罚了出去，奴才一问她便恰巧知道了一些当年的事情，就是江妃让人拿了好多下流药物，但一般不会被人轻易发觉，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或许是江妃下手重了，让皇上察觉了，并且时机也不对。”
当时皇上并不在江妃的长信宫主殿，而是因为忙了一天身体有些疲倦，而江妃照顾大阿哥也是辛苦，于是皇帝就去偏殿休息了，哪知道不过一会就突然身体燥热无比，皇帝再怎么说也是从皇宫中长大的人，自然知道自己是中招了，于是打算去养心殿休息冷静，顺便让李全去找他的心腹太医，可是半路上遇见了还是宫女的秀妃，就是如此，秀妃才有了孩子成了妃嫔。
之前也已经说过，这件事情一直在皇帝心中悬着，他的童年都在被人算计，所以最怕被人操控自己的命运或者是其他的事情，今日李全这样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也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听到最后一句时，他的脸基本已经黑的彻底了。
“真的已经没有其他可能了吗?”皇帝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这样叹气了，有时候一个东西一直披着好看的皮囊，总也会让人认为这个东西的内心也是好的，但他总是会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谁都希望自己的心中有一个白月光，但对于白月光的幻想破灭的时候，心中又是五味杂陈，已经不仅仅是失望了。
皇上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心中的那个人也是如此的，他还有可以相信的后宫嫔妃吗?。他愿不愿意相信是一回事，那个人值不值得自己相信又是一回事。
“皇上，您不要自己气自己，虽然江妃娘娘有过这样的事情，可也许只是一时间昏了头。”李全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看出来皇帝心情的变化，他知道皇帝不是失望与愤怒，更多的是对于后宫的无奈。
“再如何昏头，还不是为了那些利益，朕又不是傻子，她当时那样急切而且不择手段，多半是以为后宫里多了新人，她想再要一个孩子，或者是更多的宠爱帮助她成为后宫第一人。”黄上心里都清楚，只是那时候心里还抱有着一丝侥幸，认为江妃或许不是这样的人，可结果还是让皇上失望了。
李全一时间有些语塞，其实心中可以理解皇上，但是又觉得皇上自己首先就不相信别人，又何必一直追求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呢，这不就是所说的自讨苦吃吗?要李全来说，就是找一个各方面契合的妃嫔作为一个可以沟通的人就是了，比如说蕴妃：“皇上，您也知道在宫里，保持本心是很难的。”
“朕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只是还抱有着一丝幻想而已，说到底还是朕自己的问题。”皇上没有继续叹气，而是重新拿起了自己书桌上的书，又觉得看不下去，看是看到了一直在角落里面放着的画本：“现在这样的时候，只能看得下去这种书了，也不知道她在那边过的好不好。”
“皇上放心吧，蕴妃娘娘是回的自己家，当时娘娘在家中多么宠爱万千您也是知道的，过的自然是好。”李全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这么说。
皇上自己却是知道，他虽然打心眼里想让华莹开心，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更想让华莹离不开自己：“朕明白，等蕴妃回宫的时候，记得告诉朕，朕两日不见她，倒也是会想念。”
“奴才记下了。”
总是想要自己的妃嫔顺从自己，可是又不想她们是为了权利名利，怕是有些痴心妄想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警惕
江妃对于这件事情丝毫不知情，这日她却受了好大的气，却是因为大阿哥的事情，大阿哥越长越大，但是自己的事业却没有和自己的年龄成正比，这就导致了江妃最近做什么都心气不顺，对下人们也格外严厉，长信宫内气氛严肃。
“不是让你去请了福晋入宫吗？怎么现在还没有到？”江妃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个地方不顺心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其他地方也跟着不顺心了，云裳又迟迟不到，真是让人烦闷：“让他们做事利索一些，省的吵到本宫，本宫的头又开始疼了。”
“是奴婢已经告诉他们了，他们会尽量的放轻手脚。”枫柒看自家主子不爽，连忙说道，说起来她也是个尽职尽责的宫女，一直都为了江妃的事情忙上忙下：“至于禄郡王福晋……娘娘，福晋说，今日已将和秀妃娘娘约好了，还要先拜见了皇后娘娘，所以只能改日或者下午再来娘娘的长信宫。”
“简直是放肆！”江妃紧皱眉头，一手支着桌板：“本宫这个婆婆，她是真的不放在眼里，连入宫请安先来本宫这里都不知道吗？”
“这一点福晋也专门解释了，说什么按理说确实应该先来娘娘这里，但是的确是先和秀妃娘娘有约，而且……”说到这里枫柒看一眼似乎已经怒气冲冲的江妃，在犹豫自己该不该说。
“而且什么，有话快说。”江妃现在最是没有耐心，不喜欢别人卖关子，就算对方是为了自己好。
“福晋说，福晋和娘娘本身就是婆媳关系，一日不见也没有什么，而她与秀妃娘娘关系好了，对大阿哥也是一种助力，毕竟秀妃娘娘现在还养育着六阿哥，若是将来……”若是将来六阿哥有了大出息，先不说有没有可能继承皇位，若是一个王爷，那也是压着是郡王的大阿哥一头，云裳如此说，可不就是刺激江妃呢吗？
江妃被这一段话刺激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脑袋都放空了半响，看的枫柒都觉得有些慎的慌：“福晋真的是这么说的，这真的是她的原话吗？”
“回娘娘的话，奴婢就算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拿这些事情来欺骗娘娘啊！这些话的确是福晋亲口所说，奴婢也是记得清清楚楚，所以现在才敢禀报娘娘，娘娘莫要与福晋过多的计较，她还是比较年轻，不懂娘娘的苦心。”枫柒也是在为江妃自己考虑，婆媳关系不好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在天家之中就是不能表露的太明显，不然也是给自己添麻烦。
“她不懂本宫的苦心，本宫倒是觉得她很懂别人的苦心，就是针对本宫，看不上本宫的家事，也看不上本宫的大阿哥。”说到底，江妃还是会因为自己的家世出身而自卑，不然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
枫柒一听就知道自家娘娘又敏感了，有时候别人不提，他自己也会想起来，其实身价很贵，身世的确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但是自家娘娘能够混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其实，别人就算是谈论他的身世，也没有什么需要自卑的地方：“娘娘，您又多想了，福晋怎么会看不起您呢？说到底，他也是一个庶出的女儿，就算父亲的家世再好，也和他没有太大关系。”
“你说的倒是好听，若真的没有太大的关系，她又怎么可能成为本宫儿子的嫡福晋呢？若是她没有布尔哈齐家庶出女儿的身份，你觉得太后和皇上怎么能选中她？”枫柒明明就是在帮她开导，所以如此说，可是江妃并不给面子，还是在自怨自艾。
“娘娘身世这种东西又不是您可以决定的，就像奴婢生下来就是当奴婢的命，奴婢的父母都是为人奴才的。”枫柒能够说到这个份上，也确实是真的想让江妃不要总是想起这件事。
江妃听罢，只是叹息一声，也能够理解自己这个贴身宫女的意思，毕竟已经服侍自己许久，她了解自己的脾气秉性，自己也同样了解她，是个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的人。
“罢了，郡王福晋若是这样不给本宫面子，本宫也不用给她好脸色，等到她下回来的时候，你们也不用去迎接她，就让她在宫门外面等着，不是不想见本宫吗？那本宫就让她想见也见不着。”江妃显然也是有着极强的报复心，既然今日云裳没有给她面子，她就要加倍还回去。
只是江妃不知道的是，云裳的本意并不是如此，她起初还是听着华莹的话，觉得不应该和自己的婆婆闹僵，只是和秀妃说了几句话之后，被秀妃说服了，觉得自己有时候也应该硬气一些，就比如上一次大阿哥想要那花街柳巷的一名女子为侧福晋一般，她找了江妃理论之后，江妃果然就让大阿哥收敛了一些，也是因为如此，她才那样与来的人说。
秀妃当时在枫柒走后，笑着拉住了云裳的手，仿佛很是骄傲的样子：“这样就对了，你现在都是主子了，何苦还要受别人的气，你第一次若是纵容了他们，以后就要纵容百次千次，还不如一次就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
“秀妃娘娘，这样是不是太过火了？虽然能够出一时的气，但是以江妃的性格，恐怕会很生气，下一次我又应该如何面对她呢？”其实云裳的心中是有一些后悔的，但又不好意思把人再叫回来。
秀妃可是生怕她反悔，不然自己的计划可能就会功亏一篑，于是连忙说道：“该怎么面对就怎么面对，总之一句话，你不能为人鱼肉呀，江妃她若是下回找你的麻烦，你也找她的麻烦，不就成了。”
这样自己和大阿哥的关系不就更加不好了吗？云裳心中有些纠结，但是没有将这句话问出来，毕竟现在自己已经与大阿哥有了一个儿子，若是闹得太过火，对自己的儿子也没有好处。
秀妃似乎是洞察了她的想法，想坚持自己刚才所说，又开始给云裳洗脑一样说道：“姐姐知道你是为了孩子着想，可是姐姐还要多说一句，现在你的儿子是郡王府里唯一的儿子，可是以后呢？”
“姐姐的意思是?”二人早已习惯了以姐妹相称，更加放松了云裳的警惕。
“你还是好好想一想，现在郡王府虽然只有你的一个儿子，将来也是名正言顺的贝勒爷，可到底他还是只有几岁的孩童，以后的一切还没有定数，你又说禄郡王总是宠爱妾室的那个小狐狸精多一些，若是以后她也有了儿子，你便想一想，你自己的处境。”
“姐姐的意思是，郡王很有可能为了一个侍妾，不让自己真正嫡出的儿子做贝勒?”云裳心头突然一惊，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再仔细想想之前大阿哥的举动，多少也有一些宠妾灭妻的意思，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凄凉。
“不只是不能让你的儿子做贝勒爷，你不妨往深处去想一想，你的儿子是嫡出的，归根结底就是应该封为贝勒，除非……”秀妃后面的话不言而喻，除非云裳和自己的儿子都不在了，皇上和太后才会同意让别人的儿子为贝勒。
秀妃所说的其实过于夸张了，就算是大阿哥再丧心病狂，心智不成熟，但也不会轻易做出这样的事情，他虽然也不太喜欢自己的嫡妻云裳，但到底也是云裳让他第一次体验了，为人父母的感觉，对于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也算得上宠爱，况且他年少轻狂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而且宠妾灭妻这个罪名若是安在了他头上，这一辈子也算是到这了，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害自己的妻子与孩子。
可是云裳大概是之前就被大阿哥伤透了心，觉得他是朽木不可雕，对自己没有一点的怜爱，云裳当时也不过十五岁，就那样心灰意冷了，现在甚至也觉得大阿哥会有这样的心思。
“若真是如此，我们母子二人到底该如何容身呢？”
秀妃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那是得逞的光：“所以说你现在要表现得更加硬气，不能露怯，你们母子二人背后还有你的家族背景，就算你是庶女，他们也会帮你，与此同时，江妃也是威胁你们的那一个人，因为大阿哥从来都是听江妃的，若是江妃想要大阿哥对你出手，你也无可奈何。”
其实若云裳仔细想一想，秀妃所说的话就能听出来她的前后矛盾，若江妃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云裳就更应该与江妃打好关系，怎么能与他们的关系更加恶化呢?秀妃如此说不过就是让云裳心中更加确定，江妃是自己的敌人。
“姐姐说的对，时至今日我才明白，自己的处境是什么，真是多亏了姐姐，不然在这皇室家族之中，就没有一个可以如此帮我分析的人了。”云裳也算是典型的被卖了，还帮着人数钱，心中对秀妃很是感激，感激之余，也没有过多的怀疑她。
“这有什么？之前不就说了，咱们姐妹二人说话甚是投机，不用这么客气，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对我说，我有什么话也可以分享给你。”秀妃现在满意了，拉着云裳的手，很是亲昵地说。
“是，妹妹有姐姐这样的交心好友，也算是妹妹的幸运，姐姐现在也养育着六阿哥，男女双全，这样的福气，妹妹也是羡慕不来的。”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不过是抱养了别人的孩子而已，你还年轻，不像姐姐我已经青春不在了，想要孩子，可是比登天还难。”秀妃佯装叹气，即使有这两个孩子，就已经足够了，她可不想，再给皇上添一个孩子了。
“姐姐莫要这么说，孩子的福分没准就是天注定的，谁也说不准，妹妹有喜的时候也是不敢相信。”云裳自顾自地感慨道。
“是啊！不是谁都有你姐姐那样的福气的，这两日她回家省亲，也省得你跑景阳宫了。”
云裳点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蕴妃姐姐就算是入了宫，也有机会与自己的阿玛额娘见上一面，不像妹妹我，嫁给一个郡王，也很少能回家。”
第二百四十三章 回宫
后来云裳从秀妃处出来之后，本打算去长信宫看望一下江妃，可转念一想，自己之前已经放出了话，现在再去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没脸？于是便先行回了郡王府，可第二天再去长信宫的时候，便被拒之门外了。
“江妃娘娘这几日身子不爽，于是专门通知了奴婢，若是福晋来，便不请福晋进去了，以免传了病气。”枫柒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谎话，他这么说已经算是给云裳脸面了，毕竟江妃口中的话可更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云裳心中有数，转而冷笑一声：“娘娘若是真的生病了，本福晋就更应该进去看望娘娘，毕竟娘娘是郡王的亲生额娘，本福晋也应该帮助郡王看望他的额娘，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江妃娘娘也是为了福晋的健康考虑，况且福晋若是也生病了，王府中上上下下的事情可就耽误了。”枫柒还算是好声好气的说，可实际上还不是在为自己的娘娘打抱不平，认为云裳昨日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麻烦姑姑再去通报一声，我这心里实在是担心江妃娘娘，想要进去探望，哪怕是见一面也是好的。”
“实在是不好意思，江妃娘娘说了，这几日谁都不见，知道福晋关心江妃娘娘，但福晋还是考虑考虑，改日再来吧。”枫柒也没有让步，这可是自家娘娘仔细吩咐过的。
云裳这几年在王府里主管家事，也是练就了一些气场，此刻与枫柒相对，表情凌厉：“你可想清楚了，本福晋可是大阿哥的嫡妻，江妃娘娘当真连一面都不让见?”
枫柒与云裳对视道：“江妃娘娘的确是因为病体不好见人。”
云裳并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面色十分冷漠，直接转身走人了，看起来是对于此是极为不满，可这也是因为她昨日出言不逊，江妃娘娘这般也只能称得上是报复，两个人的心眼都犹如针尖大小。
玟贵人也知道这些日子江妃心情不好，便也是去长信宫陪着江妃，还不忘与江妃套套话，然后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皇后，所以皇后自然也是知道大阿哥的嫡福晋与江妃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了，也不知道皇后打的是什么主意，总之就是继续让玟贵人打探消息，有事情第一时间告诉皇后。
玟贵人自然是答应的快，可是心中却暗自想道，皇后现在的人手不少，自己为她做了这么多，也应该有一些回报了，她可不像那个杜常在，成天脑子里只想着多侍寝一次就是自己的恩惠了，一点儿追求也没有。
玟贵人这么想着皇后也不是傻子，知道人家不可能白帮自己打听这么多年的消息，之前就已经利用自己家族的人脉帮玟贵人的父亲升了官职，现在恐怕又要帮玟贵人在皇上面前出个好风头了，不过这对于皇后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比如说这两日就要举办的茶宴，可不就是一个好机会吗?任何一个不怎么得宠的妃子都在翘首以盼。
玟贵人的才艺在后宫嫔妃之中算得上出众，但算不得惊艳，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可以展示的机会，恐怕也不会迎来宠爱的第二春，这也是人人心中都清楚的道理。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在华莹和她的家人这里，却像是一眨眼就过去了，很快就到了华莹要回宫的日子尽管是万般不舍，也都无可奈何，但是一想自己的孩子还在宫里，华莹也就对自己稍作安慰，回宫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孩子了，不过就是勾心斗角，她基本已经习惯了。
只是离别的时候总是伤感的，华莹的额娘方佳氏可没有办法再和华莹来时一样克制了，哭的老泪纵横，真的是千般万般的不舍凝聚在心头，华莹看自己的额娘这番模样，怎能不痛心？
“额娘，咱们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你何须如此伤心难过，以后只要有机会，咱们母女二人还是可以相见的。”华莹如此安慰自己的额娘道，想要她莫要如此难过，却又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没有哪一个妃子能够让皇上宠爱到回好几次家的，就算是皇后也不能无时无刻照见自己的额娘进宫，一切都是要由内务府报备的。
“和两只不过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宫里，若是受到了别人的栽赃陷害，自己糟了委屈，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诉。”就算自己的女儿现在羽翼已丰，可是哪一个做额娘的不想时时刻刻陪在自己的女儿身边呢？更何况是在深宫之中，就算是自己的女儿已经成为了妃位，那也是要如履薄冰的，妃子的地位再高，也有可能在一个瞬间就被倾覆。
“额娘，女儿会尽力照顾好自己的，让额娘担心才是女儿最大的不孝。阿玛和额娘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才是，几位哥哥还有华康，也一定要好好的陪着阿玛和额娘啊。”
华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额娘所担心的事情，别看方佳氏这样，一旁的呼卓虽然没有泪流满面，但也是有一些眼泪在眼里，男儿有泪不轻弹，自己家族里这么多好男儿，却都因为自己而差点掉了眼泪，华莹又如何能绷住呢?
“女儿不孝，不能陪在父母身边，只能靠三位兄长还有弟弟了。”
“怎么能是你的不孝？是阿玛没有本事，不能留住你这个女儿在身边，有什么事情就立刻传家书回来，或者告诉你哥哥。”呼卓抹了一把脸，将自己该嘱咐的都嘱咐到位。
总之就是一番番难舍难离，知道一旁的宫人提醒，时间快要到了，她现在必须要走了，不然误了回宫的时辰，谁也担待不起，刚何况皇上没准还在皇宫中等着呢。
“快些去吧，若是因此误了时辰，难免惹人非议。”方佳氏努力让自己的心情放平稳，总算是把泪都流干了，连忙赶着华莹走，生怕晚了之后自己又要哭哭啼啼的。
“那女儿便走了。”
华莹上了轿子，却看到自己的家人们在门口跪了一地，这才想起来尊卑有别，方才情绪激动之下，忘了一些礼仪规矩，如今也算是都捡回来了，顿时心中百感交集，硬生生的忍住了自己眼角的泪，面带苦涩的微笑，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家门口的牌匾，自己的阿妈和额娘好像不忍心看自己，又或者是在意着礼数，并没有抬头。
兰栀与小福子在外面，华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轿子里，就这样回到了宫中，一路上心似沉沉的，外面的兰栀也知道离别最是伤感，自家主子估计内心不好过，于是从外面给她递了一样东西：“娘娘，这是夫人之前给奴婢的，说的是先不要告诉您，等您走了不开心的时候，再交给您，您自己看看吧。”
接过兰栀递给自己的一个看似简简单单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的小包裹，华莹却细心的发现，这个包裹使用的布料，是自己小时候衣服上的一块料子，当时本来准备扔掉，可是方佳氏觉得，这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便提议裁下来一块布料，留一个小小的纪念。
华莹顿时间眼眶又湿润了，小心翼翼的将其打开，才发现里面是一个，自己儿时最喜欢的玩具，一个小小的木头人，上面还有自己给她制作的衣服，本以为早就被丢到了库房里，或者是直接扔掉了，却没有想到一直都好好的保存着。
里面还有一张小纸条，华莹将略微被压皱的纸条展开，映入眼帘的是几句话，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额娘写的：莹莹小时候说过，要和这个小人一样，外表坚硬，内心柔软，你现在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如何，莫要让自己委屈，也不要因为自己让他人受无妄之灾。
一个人的童年环境的影响是很大的，华莹就足够幸运，如同天选之人般降临，在他们的家庭，就算是家世再好，也从来没有瞧不起任何一个人，而且在宫中也没有平白无故的招惹过谁，这也就是有一个好的教养，还有一个好的内心，没有被阴暗的东西所侵蚀。
华莹看着这短短的两行字，心中突然就踏实了，就算是十分想念和舍不得自己的家人，但是自己总也是有自己的使命的，既然已经入了宫，成为了妃嫔，而且是独一无二的那个宠妃，总也应该为自己的家人做些什么，而不是一直当一个蛀虫，又或者是为了一些名利而去加害别人。
华莹按了按眼角，心中这样想道：不过就是回宫，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自己这样难受和哭泣，哭的人难受，看的人更难受。
“主儿，您的心情可好些了吗？莫要再哭了，咱们这一路上还有些时候，别伤了身子。”兰栀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好像是没有抽泣声了，总算也放下了自己的心，捅了身边的小福子一下：“快去给主儿找些垫肚子的吃食来，今日一天主儿都没有怎么用膳。”
小福子点头应道：“平日里都说轻煦姑姑和蕙心姑娘心思细腻，这么一看，你也不差。”
“净耍些贫嘴，能够在娘娘身边服侍的人，能笨到哪去？”兰栀不服气的撇撇嘴，虽然她的确是和小福子犯过事，但她绝对不是一个粗心大意之人，刚入宫那两年，也只是年少不经事少了两分警惕而已，现在已然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大宫女了。
“你们两个人在外面叨叨些什么呢？”华莹就算是坐在轿子里，也听见他们两个人在说话，不由得心情也跟着好了些，不管到哪里，自己总也有人陪着的，这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没说什么，小福子夸奴婢细心呢，娘娘是不是也这么认为的？”
“哪有你这样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华莹笑着说道，真就是两个活宝。
因为路程很近，虽然是抬着轿子走的，但也没有耗费多长时间，便走到了玄武门外。
“蕴妃娘娘回宫！”宫内侍监这样高声喊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 舞蹈
“怎么那个御花园的茶会还是没有举办？皇后就是专门在等着本宫参加呢。”
华莹回到了熟悉的紫禁城，皇帝果然是一直惦记着华莹，当夜就留宿了景阳宫，又让她一夜都没有睡好，第二天迷迷糊糊的，皇帝便免了一天的请安，现在得知皇后还是没有举办她所说的宴会，便这样说道。
“谁知道皇后娘娘是如何想的？她该不会以为咱们娘娘什么都不精通吧，那她可想错了。”兰栀给华莹换了新的茶水，正好听见了他们的话题，撇着嘴巴道。
轻煦一边给华莹扇着扇子一边说道：“估计是觉得咱们娘娘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展露过什么惊人的才艺，于是想要让娘娘出丑呢。”
“本宫看的确是有这个想法，但皇后更多的应该是想要了解本宫这个敌人，还有什么技能没有展露出来的。”皇后又不是什么傻子，虽然华莹的确如他们所说，没有表现过什么才艺，但是也能经常从皇上的口中听说，自己的丹青棋艺以及厨艺都是很不错的，她这样做，只不过想要更多的了解了解华莹罢了，省的华莹以后突然又一鸣惊人，还不如赶在后宫嫔妃都表现出色的时候让华莹表演，如此一来，就算是惊艳，对于皇上来说，也难免有些审美疲劳。
这样的想法，在华莹眼里反正是昭然若揭，不过她也不怕，对于皇后来说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更多的了解自己的对手，又可以捧一捧自己这边的人，可是对于华莹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就算是皇上容易审美疲劳，那她就要做一个最不同的人，展现最容易让皇上记住的东西。
“娘娘若是不想去，便不用去，总之，皇后娘娘也不可能逼着娘娘前去参加她的宴会。”见华莹不说话，蕙心还以为她是不想去参加。
“那怎么可以呢？这样可太不给皇后面子了，本宫自然要去，但恐怕不能够让皇后称心如意。”有时候皇后就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所有的事情都会朝她所希望的那样发展。
在这晚夏与初秋交接处，皇后一心一意想要举办的后宫妃嫔的宴会总算是拉开帷幕了，虽然只是简单在御花园处搭建了一个台子，但也算是给了他们许多妃嫔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要说皇后也确实是会办事，如此一来，让这些嫔妃多多少少的更加敬重皇后了。
“这台子搭建的也过于简陋了，知道的说是咱们后宫妃嫔自己闹着玩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宫里进了一个不入流的戏班子呢。”江妃最是没什么才艺可以表现，对于此事也是嗤之以鼻，还不忘说几句酸话。
“既然江妃都知道这是咱们后宫妃嫔自家人的宴会，没有外边的人，所以更要简朴一些，更何况咱们后宫里的姐妹都是各有各的才艺，有的并不是只会唱歌跳舞，还有舞文弄墨的，这样的台子已经足够了。”皇后也不急，只是淡淡的解释道，她说的也是有理有据，毕竟这只是他们自己的一个休闲活动，没有外来的宾客，又何须那样庄重？
江妃看起来是自知理亏，并没有继续捡着这一点说，反而是惠答应问江妃道：“不知道今日江妃娘娘准备了什么节目呢？嫔妾们这些刚刚入宫的都等着看江妃娘娘的好戏呢。”
嘴上说着什么刚刚入宫，其实都已经过了一年了，惠答应这么说，摆明了是想让江妃难堪。
“本宫准备什么与你何干？你还是好好准备你自己的吧，这一年到头没有几次宠爱，全靠着今日扳回一点宠爱了吧？”江妃既然是这个身世，入宫以来没少被别人如此冷嘲热讽，倒是练就了一些厚脸皮，对于自己没什么才艺的事情，也是光明正大。
“江妃娘娘了不起的很，不用一点儿才能就能稳居后宫四妃的宝座。”惠答应表面奉承，实则还是在讽刺。
不等江妃继续说，皇上与太后娘娘便到了，她在心里念叨着自己不与这些人一般见识，便跟随着众人起身行礼，太后娘娘能来倒是让众人意外的，看来是真的被皇后劝说的动心了。
太后本来也不想来，只是想着皇后如此盛情相约，自己再不给面子，也由此皇后的威严，影响皇室风范，得不偿失：“今日哀家就是来凑个热闹，你们不用管哀家，别让你们失了兴趣就成。”
“太后娘娘又说这样的话，这些姐妹在这里，可不就是给太后娘娘也找一些乐子吗?”秀妃亲昵地挽着太后娘娘的胳膊，就是不知道皇后会不会又觉得秀妃越俎代庖了。
“你少说这些话哄哀家，行了，快些开始吧，皇帝好不容易有时间陪陪大家，莫要浪费时间恭维哀家。”虽然太后表面说秀妃花言巧语，但可以看得出来自己受用的很。
“那咱们今日就用一个击鼓传花的形式，大家觉得如何?”皇后面带微笑，已然一副把机会让给大家的架势：“本宫也准备了一绣球，用来传递，停到哪里，谁就要表演一个节目。”
“单单击鼓传花有些没意思吧?皇后娘娘，不如咱们找一个姐妹在一旁弹琴或者是唱歌，然后以此停顿，也可以看看哪位姐妹琴艺或歌唱技术高超呢。”斐贵人给皇后出了个主意，就是不知道两人之前有没有商量好了。
“也好，那有哪位姐妹自告奋勇吗?”皇后点点头，看起来很是满意斐贵人的提议，如此问道：“若是没有的话，就只能这样平平淡淡的进行了。”
她们妃嫔今日因为这个形式而罕见的坐了一个圈，但是尊卑不能乱，所以皇后与皇帝太后在外面，华莹就是这个圈的带头人，如今皇后这样问，华莹心里暗暗道谁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随便找个歌姬来不就成了。
谁知道刚刚这么一想，就有人说话了：“嫔妾可以歌唱，给各位姐妹助兴。”杜常在福身道，因为江妃就坐在华莹旁边，她很明显听到了一声江妃不屑的嗤笑，很是瞧不上杜常在。
“你若是一直歌唱，对嗓子也不好，还有没有自告奋勇的姐妹，与杜常在一同。”
半响没人应声，华莹也注意到颜贵人躲避了一下皇后的眼神，惠答应神色也有些奇怪，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心中好笑，这是没有商量好还是怎么，一个小小的宴会这么多勾心斗角，何必呢?
“那嫔妾就来给杜常在伴奏吧，恰巧嫔妾会弹筝，也是献丑了。”惠答应如此说，就算是给了皇后一个面子，华莹也差不多看出来了，皇后估计是想让颜贵人与杜常在合作的，但是颜贵人更想自己表演，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于是方才便有些反悔了，惠答应不知是为了讨好皇后还是展现自己，于是主动站了出来。
皇后好似什么也没发生，看见惠答应站出来，微微一笑，只是眼里多了几分探究：“好，既然有姐妹肯主动，那就是最好了。”
“快些开始吧。”皇上似乎是觉得这开始之前耗费的时间太长了，有些不耐地对皇后说道，说起来皇后也算是为了自己能够更好的了解后宫妃嫔才举办的这次活动，但是他心中总没有什么兴趣，觉得后宫妃嫔的才艺不少都是一模一样的，没什么可以让他多看两眼的。
但是后来的皇上显然改变了他的看法，甚至有些想感谢自己的皇后了。
二人商量好之后，随着惠答应轻轻拨了两声琴弦，杜常在也用她甜甜的声音唱了一首曲调轻快的歌，倒也的确是听觉上的享受，再加上二人都是清秀美女，皇上多看了两眼。
绣球在妃嫔之间传递，华莹实在是懒得玩，但是为了皇后的面子，只是随手传着，随着歌声与琴声戛然而止，绣球停在了静嫔面前。
静嫔有些惊讶，没有想到第一个就是自己，于是起身微微福礼道：“臣妾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艺，便想着给皇上和太后娘娘吹一曲笛子，但也只是儿时学过，还请皇上和太后娘娘莫要嫌弃才是。”
“无妨。”
静嫔都入宫这么久了，什么地方出彩皇上也多少了解，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静嫔也正如她所说，吹的笛子算不上特别好，但也是勉勉强强吹下来了一首完整的曲子，皇上也比较给面子，象征性的鼓了两下掌：“不错。”
静嫔也是坦坦荡荡的，毕竟自己的确算不上什么才女，有一两样拿的出手的东西就足够了。
“好，咱们继续。”
下一个便是斐贵人，斐贵人佯装惊讶，轻呼了一声，多少有些做作，但是在皇帝眼里还算可爱，斐贵人有哪些才艺华莹还真的不太了解，也不想了解。
“嫔妾为了今日，这些日子专门研学了掌上舞，但只学了很短的时间，恐怕要让皇上太后和各位姐妹见笑了。”斐贵人说起来谦虚的很，而且又说是自己为了此会现学的，华莹可是有些怀疑了，这掌上舞舞如其名，是先皇的额娘所创立的，传说中她可以在下人的手心内跳舞且不掉下来，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练就的本领。
“哦?没有想到斐贵人还有如此绝活，那就快快开始吧。”皇帝果然因此来了二分兴趣，这可是一出好戏，他很期待。
斐贵人也没有让皇帝失望，她虽然没有在宫人手掌上舞蹈，但也是搬来了一早已准备好的，细细的圆柱，以脚尖点柱，翩翩旋转，绝妙惊艳，曼妙的肢体与合适的乐声结合，总也能够完完全全的抓住别人的目光，尤其是皇上，一双眼睛好似都粘在了她的身上。
能够在短短的时间里将自己的舞姿练成这样，华莹也是佩服的，就算她之前有着舞蹈基础，能够在几个月内转化成这样，也是不容易的，而且斐贵人之前也一直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可见就等着今日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月琴
斐贵人的演出显然惊艳到了全场，只是有的嫔妃心里是酸的，毕竟皇上那样的目光可不多见。
“当初说斐贵人与你相像，皇上可能会因此宠爱她，但现在看来，她倒是找到了一条适合自己的路，不只是靠你相似的脸而博得宠爱。”江妃冷哼一声，她刚刚也不例外的被吸引了目光，倒是没有想到斐贵人如此深藏不露。
“和本宫长得像并不是什么好事，斐贵人能够跳出这个框架，本宫也是开心的。”若是真有一个和自己五六分像的人一直学自己，华莹恐怕会更恶心。
“蕴妃倒是大度的很。”
江妃话音刚落，上面的人已经表演完毕了，斐贵人的胸口因为刚刚的舞蹈起伏的有些厉害，耳边也有一小缕恰到好处的碎发，跪地的时候小又惹人怜爱：“嫔妾舞毕，皇上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见笑了。”
“斐贵人实在是谦虚，今日你的舞实在是表演的精彩。”皇帝从来不会吝啬他的夸奖，大手一拍道。
太后自然多少能够看出来这些人的小伎俩，谁都想要一鸣惊人，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是啊，哀家还不知道斐贵人有这样的本事，今日一见也算是长见识了。”
“快入秋了，斐贵人这装扮还是过于清凉了，快去披上一件衣服吧。”
皇后恰到好处且细心的说道，皇帝却示意李全道：“将朕的披风拿过来给斐贵人披上。”
李全得了旨意，将给皇上准备的在早晚披的薄绒披风拿了过来，最后由皇帝亲手给斐贵人围了上去：“都说佳人一舞足矣动京城，爱妃担得起这个佳人之称。”
斐贵人脸颊两边绯红，略显羞涩福身道：“皇上过誉了，能给皇上一舞，嫔妾心满意足。”
皇帝看她有些害羞，虽然有些起了逗弄的心思，但是鬼使神差的，他用余光刻意看了华莹那边一眼，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能感受到华莹她在注视着这边的动静，抬起来想要帮斐贵人整理脸边碎发的手陡然一停，收了回来，转而背过手去：“的确跳的不错，给了朕一个不小的惊喜，先回去坐下吧。”
这样怪异的举动引起了斐贵人的一些诧异，她明明感受到皇帝想要对自己做更亲密的举动的，怎么会突然收敛，难道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了?
“多谢皇上赞赏。”
斐贵人转瞬之间已经有了万千的想法，可惜她没有料到皇上对华莹的情谊之深，就算是个多情种，在华莹的面前竟然有一种不好意思的想法，她恐怕真是史上第一人了。
华莹看着这一切，并不知道皇帝是考虑到了自己才没有继续，她心中一点点的酸涩让她有些难过，虽然会小小的影响她的心情，却并不会导致她做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人有七情六欲，这是无可避免的，但尤其是要控制住自己的嫉妒，才能在后宫之中过的自在一些。
这样一个让众人都惊艳尤其是吸引了皇帝的目光的节目表演完，剩下的人恐怕都不想在下一个表演了，演的不好是丢人，演的就算再好估计也只是平分秋色。
华莹看杜常在还在兢兢业业的唱歌，这绣球也快要接近自己了，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歌声再次戛然而止，在华莹刚刚接到准备扔出去这个烫手山芋的时候，杜常在她就好像故意的一样，立刻就不吱声儿了，华莹一时间有些无语，这不就是故意给自己设的一个局吗？斐贵人表演的那么好，她的下一个又偏偏是自己，就算是自己再出彩，也难以盖过前一个人的风采。
“蕴妃，既然到你了，那你就看看你要准备什么？”皇后露出了一个虚伪的笑容，看起来就是等着她出丑或者是平平无奇呢。
“臣妾也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也不需要准备什么，只等着臣妾将自己的琴拿过来就好。”华莹淡定的说道。
“又是琴吗?嫔妾在这里都弹了半天琴了，蕴妃娘娘不打算换一个物件来表演吗，也是给大家一个惊喜。”惠答应抚摸着自己的筝，看似随意的说道，实际上就是觉得华莹没有什么出色的技艺，毫无看点，这也是让她得意洋洋的原因，若是宠冠六宫又刚刚省亲回来的蕴妃如此无才，那么她们这些人又有什么可自卑的呢?
华莹都懒得与惠答应这样见风使舵并且自以为自己傍上了一个皇后就飘飘然的人争论什么，反而是皇上有些不满，显然皇上也是担心华莹会不如斐贵人而感到丢人，所以也掺杂着鼓励华莹的意味如此说：“蕴妃的书法丹青在后宫之中几乎无人能敌，又从小精通书业，对于女子来说，已经实属不易，就算是在琴上弱了一些，也没有什么可指责的，蕴妃，你便大胆表现就是了。”
“皇上这不就是不信任臣妾吗?”见皇上如此袒护自己，华莹起了玩闹的心思，也就是华莹能够这样在众人面前与皇帝如同朋友之间交谈打趣。
“朕最信任你。”皇帝半开玩笑的说，可实际上却看着华莹的眼睛，眼里不少深意，华莹看在眼中，暗道皇帝真是个人精，随随便便又能够吸引自己，而后皇帝继续说道：“你的琴拿来了，弹成什么样子，朕都喜欢。”
听到这话的斐贵人微微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自己了为了一个舞蹈耗费了多少心力，皇帝惊喜之余也不过就是随便夸赞了两句，并且记住了自己，可是蕴妃明明还没有开始表演，皇帝就给予了她自己从来没有的鼓励，真是让人心酸。
华莹所弹的不是筝也不是常见的琵笆或者是古琴，而是一个很少有人弹奏的乐器——八角月琴，皇上看到的时候，平添了几分好奇，他也知道华莹算得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琴这一方面没有显山露水过，笛子和琵琶古琴多少会一些，也能够跳两段不算差的舞蹈，但还不知道华莹还会弹这样的月琴。
“''那臣妾就献丑了。”
月琴一般的音箱呈满圆形，琴脖短小，而华莹所弹的这把月琴更加奇特一些，是八角的，华莹拿起之后一点儿也不似寻常的歌姬舞姬一般俗套，也是乐器不常见的缘由。
还没有弹，皇帝的眼睛就已经被紧紧吸引住了，如果说斐贵人是以精彩的舞蹈让皇帝移不开眼，那么华莹还没有弹奏，就已经引了目光的原因就是因为气质，淡然又美艳交织的气质任谁也没有办法模仿。
华莹今日也没有刻意穿的很华贵，只是因为入秋了换了一套崭新的秋衣罢了，浅淡的豆绿色在华莹身上丝毫没有显得廉价或者低阶，头上的珠翠少而精，每一套头面都是价值连城，既没有失去宠妃应该有的威严，又格外清丽。
华莹素手执琴，先是试了两个音，月琴发出了清透脆响的声音，率先吸引了人的耳朵，随后华莹神情一转，表情逐渐肃穆。
她玉手轻佻，只见那芊芊玉指在琴弦上飞快的弹奏着，琴声尖利中带着几分高昂，却又不会让人觉得有一星半点的突兀，犹如无数烈马跑去，壮怀激烈，华莹却似乎仍然游刃有余，手下速度不减，渐渐将曲子推向高潮。
真正到了高潮部分后，终于琴音一转，又由高亢激昂缓慢变为低沉缓进的，却仍旧带着一丝宏壮及隐隐约约的关于战争的悲情在里面，可见华莹的技艺之高超，转轴拨弦之间恰似一个故事展现在大家面前，不说皇帝，其他对华莹有意见的嫔妃也免不了沉醉其中，暂时放下了自己心中的偏见，能够达到如此境界，也足以证明华莹绝对不是一个只擅长书画棋艺的人，更是一个才艺两全的人。
直到最后一个音落毕，华莹才敛了神色，优雅地将自己的手抬起放下，并且微微一福礼，示意自己的表演结束了。
众人回过神来，刚才仿佛都经历了一场盛大的战役，眼前出现了万马奔腾的场景，半响皇帝才如此说道：“朕倒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技巧高超动人心魄的月琴曲子，你之前真是太过于谦虚了。”
“月琴本就不是一个人人皆知的乐器，所以臣妾会害怕皇上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不喜欢，说话自然也要谦虚。”华莹自己也是入了方才自己琴声里的画面的，所以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反应，现在敛着眉眼如此说道。
“就算不是为人熟知，蕴妃也带着大家体会到了月琴的音色。”太后这样说也算是一种夸赞：“真是不错，蕴妃果然是才貌双全。”
“是啊，平日里也没有见蕴妃姐姐一直练习过月琴，没有想到今日随手一弹就是这样绝妙的曲子。”静嫔自然是不吝夸赞，就差站起来鼓掌了。
顺贵人也是一脸仰慕的看着华莹，之前与她虽然算是一同长大，偶尔听说过华莹在学习琴艺，但也是对于华莹这样高的水平而感到惊讶，其中又不乏一点骄傲，毕竟这可是自己的姐姐：“姐姐真是太厉害了，嫔妾听完都想跟着姐姐学习月琴了。”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其他的姐妹还有好多没有表演的，每一个都不比本宫差。”华莹倒是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之前自己的老师就曾经赞赏过自己是很有天赋的人，但这样在众人面前被大肆夸赞还是第一次。
“蕴妃娘娘弹的虽然是不错，但是这月琴，怎么看都像是宫外民间弹奏的，有些不雅。”颜贵人说这样的话简直是没事找事，她，也知道如此说有点强词夺理，但是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他就故意挺胸抬头的看着华莹。
第二百四十六章 俗气
华莹听了倒是冷冷一笑，直接坦然回复道：“你说本宫最为擅长的月琴俗气?本宫的琴琴颈和音箱边框用红木、紫檀木制，边框用六块规格一致的木板精制，面板和背板是乌桐木制。箱内置两道音梁，支两个音柱。四轴，四弦，不差于任何一种乐器，不知道到底俗气在哪?”
月琴本就是悠扬动听的一种流传久远的乐器，颜贵人这样说不过就是看它周身样式奇怪不常见罢了，也可以说是以貌取乐器了：“而且月琴本就是阮的演变，名人佳士多爱，不知道为何到了颜贵人这里，就成了不入流的东西了。”
“而且本宫这首曲子，可是乐师大家周亭老师所昨，乃是《战马》，雄壮威严又不失一丝柔情，相信懂音律的人都能体会到，可见颜贵人的琴棋书画学的可真是技艺不精。”这曲子也一直是华莹最喜爱的，练了很久的年头，颜贵人这么说可真算是除触到了逆鳞。
颜贵人被华莹的质问弄得哑口无言，她确实是有些口不择言了，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与蕴妃说话，也多少有些尊卑不分的意思，若是之前，她一定不会如此冲动，可是她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因为皇后或者是自己的嫉妒心，才导致她无法管住自己的嘴。
皇帝的脸色有些青，似乎也是没有想到，平日里教养极好温温柔柔的颜贵人也有这样为难人的时候，而且是刻意为难一个高位妃嫔并且这的确是一个完全挑不出错的表演：“颜贵人，你若是没有听说过月琴，朕不会怪你，但要管好自己的嘴。”
颜贵人有些尴尬，被皇帝这样当众训斥可不是一个好的体验，可是她又不能反驳皇帝，而且雪上加霜的是太后也这样说道：“颜贵人入宫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知道什么是少说话多做事。”
“嫔妾知错。”
“不要对朕和皇额娘说，应该对被你侮辱的蕴妃说。”皇帝丝毫不领情。
颜贵人对于皇帝的冷漠感到心凉凉的，她虽然没有多少宠爱，到底也是侍寝过的，在之前她的心目中皇帝一直是一个成熟且温和的和她父亲差不多的人，却没有想到能够为了维护蕴妃的尊严做到如此地步，只能感觉屈辱的朝华莹福身道：“嫔妾在这里给蕴妃娘娘道歉了，嫔妾见识少，不应该说那样的话。”
“颜贵人免礼吧，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希望经过这样的事情颜贵人能够记住月琴可不是什么俗气的乐器，而是咱们大祺流传很久的乐器了。”皇帝这么给华莹面子也让华莹的气消了大半，并不想让自己的事情耽误的时间太久，后面还有好些人等着呢：“各位姐妹继续吧，还请皇后娘娘继续主持。”
“蕴妃的表演很惊艳，也快去休息吧。”皇后心道这次反而给了蕴妃一个表现机会，不免觉得自己的算盘打错了，但是好在自己的人手还有几个，反正能够都在皇帝面前转一圈也是好的。
华莹坐回自己的位置，还是感觉到有人以炙热的目光看着自己，看了看四周才发现是皇上一直盯着自己看，而且被自己发现了也不知道收敛，也不知道他心里是在想些什么。
而皇帝只是单纯的想要多看看华莹，也不知道华莹是不是能给他带来更多的惊喜，反正他是真的被今日的华莹所折服了，于是总是克制不住的往她这边看。
还是太后娘娘也察觉了，轻轻咳嗽了一声道：“皇帝，你瞧喻贵人在唱戏呢，之前哀家就觉得喻贵人的嗓子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如今你也可以见一见。”
皇帝这才回过神来，感觉自己方才就和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般，有些为自己脸红，挽救着自己的面子说道：“之前的确是没有仔细听过喻贵人唱戏，真是可惜了。”
“那便好好听听，不是只有唱歌跳舞的妃子才是有才。”太后意有所指，皇帝也没有心情再去猜测。
先是喻贵人唱完了自己的戏，后又有钟常在写的一首词，众人这才惊觉，后宫里几乎所有人都是有两把刷子的，没人是空有美貌的，只是一直被埋没着，皇帝也是如此想着，这样也正是皇后的其中一个目的，让皇帝更有了雨露均沾的意思，只要不专宠华莹，后面的事情多少好说一些。
杜常在和惠答应也不亏，多少是一直在给这场宴会做伴奏，临走之前皇帝还是夸了她们两个，让她们高兴了许久呢。
只是今夜侍寝的人，还是出了风头的斐贵人，斐贵人当时得知这个消息也有些惊讶，本来看皇上的样子虽然对自己大加赞赏，但是更痴迷于华莹的琴音之中，还能够让自己侍寝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华莹也没有泄气，反正皇上看自己的眼神她也注意到了，一看就是对自己的表现很惊喜，至于谁侍寝，她并不在意，皇上的雨露均沾可不是说着玩玩的，况且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娘娘今日可是出了大风头，奴婢看见皇上看娘娘的眼神了，简直就是移不开眼，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夜不是娘娘侍寝。”轻煦看华莹一直都是不骄不躁的状态，也就放心多了，这几年自己的娘娘根本没有让自己操过心，自己真是有一个好主子。
兰栀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这有什么的，任它们哪个人侍寝，都不如咱们娘娘得皇上宠爱，斐贵人侍寝不过就是被裹着送到养心殿的，轻煦姑姑看皇上哪一次翻咱们娘娘的牌子不是亲自过来并且留宿的?”
“兰栀说的对，而且奴婢觉得斐贵人能够得宠也不过是皇后暗中操作的，就算是被皇上另眼相看了，只是因为皇后娘娘罢了，这样的人有什么可以畏惧的呢?”既然轻煦和兰栀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蕙心也就说了一句，她能够看出来斐贵人与皇后娘娘包括皇上的关系，实在是有着缜密的心思，轻煦虽然年纪大一些，但也总是对蕙心另眼相看。
轻煦是做事沉稳并且经验丰富，更懂得为人处世上的事情，蕙心虽然有时候沉默寡言但是最为细心，善于观察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兰栀则是个小机灵鬼，点子不少，至于小福子也是现在的大公公福公公和兰栀差不多，更是忠心为主的，田嬷嬷也是景阳宫的一把手，这基本就是华莹几个最重要得下人了。
景阳宫外无非就是司礼局的宋丽和赵玉二人，还有顺贵人曾经帮过的花房的静桧，这些都是华莹认为能够帮得上自己的而且暂时值得信任的人。
“你们都不用为本宫打抱不平，皇上的思想咱们猜不清摸不着的，所以就不用刻意追求什么，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了。”华莹瞧他们群情激愤的样子有些好笑，每次都是自己还没有说什么，他们率先为自己说这个说那个的，好像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从来没有做错过。
在这些真心对华莹好的人眼中，华莹就是如此，她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而且对于他们这些身份地位都没有的人一直都是带有自己本身的善意的，单单是这一点，就已经比某些人强上不少了。
“这不是怕娘娘心凉，不过奴婢还是要多说一句，皇上绝对是对娘娘动了真心的，娘娘不用担心自己的地位。”就算是知道华莹心里都有数，轻煦还是这样说着。
“本宫知道啦，你们就去各忙各事吧，不用围着本宫转。”华莹笑着说道。
“娘娘的事情就是奴婢们的事情。”这几个人倒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事情！”
这个时候一个奇奇怪怪的叫喊声传到他们耳朵里，可不就是咱们的六公主来了吗?六公主好不容易会说话了，可都是说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词汇，也不会连成一句说更重要的是怎么也学不会阿玛和额娘两个词，都是照猫画虎说些不重要的。
“胤泽，不是让你看好你皇妹不要让她出来乱跑吗?”
华莹说着是在锻炼胤泽的责任心，但实际上也是因为懒得去管小魔王温华，又不想一直让田嬷嬷带着温华，于是只能让胤泽和温华“交流交流”感情了。
五阿哥胤泽在温华的小萝卜腿后面匆匆忙忙的，毅然一副小大人的姿态：“对不起额娘，皇妹实在是太淘气了，每次一趁儿臣不注意就跑出去了。”
华莹差点就要被五阿哥的一番话破功了，但还是佯装严肃：“可以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的妹妹，你额娘可不会生第二个了。”
“为什么不可以生第二个呢?”显然胤泽的关注点在为什么华莹不能生第二个妹妹上面。
“因为你额娘觉得生孩子有些累，不想再生了，胤泽若是喜欢小孩，将来会有自己的亲生孩子的哦。”
华莹是真的不想再多一个孩子了，主要是养孩子比较累，在宫里面养孩子没什么好处，若说有人帮自己照顾，以自己的家室，就算不入宫也是有人贴身照料的，在宫里虽然孩子养的更细致，但是免不了勾心斗角，以后还要好好教育自己的每一个孩子，现在有一男一女华莹就觉得已经有些难办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青睐
胤泽好像理解了华莹的意思，还十分善解人意：“额娘若是觉得累，就不要再生了，儿臣现在有一个皇妹就够了。”
“胤泽真乖。”
在华莹还与五阿哥说话的时候，温华已经噔噔噔的跑到了一边的卧榻底下了，还用自己的小手扒拉着什么东西，华莹叹息一声：“温华，不要拽那个毯子了。”
“……拽。”可惜得到的回应只是莫名其妙的一个字，华莹也已经习惯了。
五阿哥看起来是很想要好好管着六公主的，奈何自己的本事也不大，不知从何下手，眼巴巴的望了温华一会儿，似乎也是觉得自己若是打扰了温华的兴致温华会哭闹，所以又犹豫了一下，才拉住自己的皇妹温华的小手，颇有语重心长的架势：“皇妹，跟你说了很多次了，要听额娘的话，不能随便乱动额娘宫里的东西。”
可温华是谁呀，才不理五阿哥那一套，经常让整个景阳宫都闹得鸡飞狗跳的才罢休，团子见到都嘚绕道走，于是想要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奈何五阿哥到底是力气大一些，一直拦着温华，温华便气鼓鼓的哼唧了起来，而后一跺脚，去寻觅其他感兴趣的东西了。
“胤泽做的不错，下次继续这样教一教温华，以后的温华就也会越来越听话了。”同样的，华莹也想要教给胤泽，对待其他人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能一上来就盲目的去追求其他人对自己的认同。
而且今日华莹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胤泽的所作所为很是满意，起码他现在不会因为温华的一个撒娇而改变自己原有的目的了，这就是一个很大的进步，身为华莹的长子，总也应该有一个坚定的心智，才不会轻而易举的任人摆布：“好了，还是用刚刚的方法，去把你的皇妹拉回来，时间不早了，该上床入寝了，不然胤泽你明天又要起不来了。”
“是，额娘。”于是胤泽就再一次勤勤恳恳的去收拾温华了，留下几个人啼笑皆非。
斐贵人感觉今夜伺候皇帝的时候，皇帝总是对自己心不在焉的，于是打算拿出自己这些日子学习到的讨好男人的方法。
“皇上，”斐贵人明明穿着最清纯的衣服，可是声音却妩媚入骨，这样的反差任哪个男人看在眼里都会内心痒痒：“皇上今夜既然来了嫔妾宫里，嫔妾就要伺候好皇上，可是皇上现在好像不是很开心，是嫔妾哪里做的不好吗?”
又委屈又妩媚的声音传在皇帝耳中，让皇帝的心软了一瞬间，而且斐贵人虽然是在说话，可是自己的手指一直在挑拨着皇上，既是挑拨着皇上的心，又是挑拨着皇上的身。
“与你没有关系，是朕今天实在觉得后宫之中才女甚多，朕丢下了哪一个都算是耽误了她们。”皇上自然不会因此就觉得自己不宠爱谁就是耽误了她们一生，这样的说辞不过就是掩盖自己的内心。
今日看完华莹的表演，皇帝心中说不上来的感慨，这些原先宠爱她，也知道她是一个很有才的女人，平日里只知道下棋画画，或者是给自己做一些小食，就算是有时候见她拨弄了两声琴弦，也没有放在心上，如此看来，自己对自己最喜爱的女人，还是不够了解，以后应该更多的去了解她本身，尽管他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今日没有去华莹的宫中也是这个原因，皇帝想要好好死开一下，他也知道华莹不是一个特别爱出风头的人，也就选了斐贵人侍寝，但因为今日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二人只是盖着被子聊聊天，这不斐贵人就不高兴了。
斐贵人好不容易在众人面前出了一口气，虽然之前也已经有了几分宠爱，但到底皇上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表达过对于自己的青睐，而今自己表演完舞蹈之后，皇上眼里的光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这让斐贵人觉得自己的未来又有了出路。
“皇上不必让自己有压力，皇上是天子，本就应该妻妾成群，古人不是有一句话叫后宫三千人，皇上又何须如此。”斐贵人立刻就去安慰皇帝了，一副理解皇帝的样子，世界上就没有比她更加贤惠的人一般。
皇帝从始至终的思想自然是斐贵人所说的这样，可是皇上现在却不能听进去斐贵人所说的话，一直都在想着华莹的事情罢了：“朕只是觉得今天有些疲累，想多了些，时间晚了，爱妃快睡下吧。”
斐贵人顿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皇上难道不就寝吗?况且嫔妾只是贵人，自然是不能留宿养心殿的。”
主位以下的嫔妃除了第一次侍寝是被棉被包裹着身体送到养心殿，都是被凤鸾春恩车接到养心殿的，一般来说侍寝了之后是要被送回去的，并不能留宿养心殿。
皇上若是现在去别的地方，自己可不就是被白白接来了吗，这可是一个天大的耻辱，斐贵人自认为今日没有做错什么。
皇上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也不会让嫔妃莫名其妙的失了面子：“不用担心，朕想过去看会儿折子练一练字，便特赐你在养心殿睡一夜，明日再去和皇后请安。”
斐贵人略微一愣，似乎也是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不需要自己侍寝却留下了自己，总归是给足了自己的面子，她也就不过多的去想了：“多谢皇上恩典，嫔妾还是去陪皇上研墨吧，不然一个人在这里，也怪无趣儿的，嫔妾帮您研墨，还能够有一个人说说话。”
皇帝思考了一瞬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来吧，若是觉得困倦了，就去那边歇息。”
侍寝都是有专人记录着的，他们二人今夜清清白白，自然是能够听出来的，但是这斐贵人又没有被送出来，有的人便有了自己的想法。
“娘娘听说了吗?皇上昨夜和斐贵人一起挑灯夜读至深夜，颇有意趣，这件事情也被昨夜值夜的人传出来了，现在阖宫上下都知道了。”
早间的时候，华莹刚刚睡醒，被服侍着穿衣时，轻煦告诉了她这个消息，华莹一愣，还真是让斐贵人抓住了一个好机会，能够陪着皇帝做些其他事情，可比侍寝高级多了。
“主儿何须在意他们做了些什么?这件事情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奴婢方才去拿点心的时候可是听别人说敬事房的人处置了一个小太监，说是那个小太监管不住嘴，敢四处宣扬主子的事情，实在是不要命了。”兰栀看华莹一时间呆愣，还以为她伤心了呢。
华莹一笑，就知道她又觉得自己受伤了，明明每一次她都已经强调了自己没有这么玻璃心，但是她们总是这样，处处关心着自己的心情：“本宫可没有伤心，本宫方才只是想，若皇帝真的那样宠着她，还责罚那些宫人们做什么?”
就算这件事情是事实，但是从敬事房的人罚了嘴皮子快的下人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皇帝是没有想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的，这也就代表了皇帝没有其他的意思，华莹猜测估计就是皇帝处理政务斐贵人为了显示自己贴心而凑上去了。
华莹猜的差不多，斐贵人也因为昨夜发生的事情感觉不错，没有侍寝也是春光满面的，毕竟陪着皇帝处理政务可不是一个人人都能够做的事情。
今日请安的时候皇后就面带微笑的看着斐贵人，一副欣慰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让皇帝照顾斐贵人呢：“斐贵人昨夜一直陪着皇上，本宫担心你今日早晨没有精力，本来打算免了你的请安的，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皇后娘娘体恤嫔妾，可是嫔妾该来还是应该来的，毕竟给皇后娘娘请安可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斐贵人落落大方的回答。
“也没有规矩说妃嫔能够在养心殿过夜吧，斐贵人这个规矩，也是挑着遵守。”江妃冷笑一声，不过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捧着皇后罢了。
斐贵人被江妃堵的一滞，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回复江妃道：“嫔妾该遵守的规矩从来都没有违背过，昨日是皇上那样吩咐，嫔妾才按照皇上的嘱咐办事，怎么到了江妃娘娘这里就成了不守规矩了。”
“你少牙尖嘴利来噎本宫。”江妃向来是如果说不过或者是不在理的时候就装成懒得理对方的样子，为自己找回面子，也不失为一个好手段。
“江妃娘娘过誉了，嫔妾哪有那个本事，实在真的是皇上这样嘱咐。”斐贵人底气足了，与江妃说话也是这样，虽然还惦记着江妃的位分摆在那里，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出来。
华莹和秀妃静静的看着她们几个人斗嘴，华莹是真的对他们没什么兴趣，只是觉得有些无聊，自己坐在第一排，也不能总是和静嫔顺贵人她们说话，若是走神，也不知道皇后会不会点自己的名字。
“蕴妃在想什么呢?今日也一直没见你说话。”想什么来什么，华莹还真的就被皇后盯住了，如此问道。
华莹心中暗道皇后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自己了，每次非要在请安的时候点自己几次就开心了，真是让人厌烦，却又不得不好好回答，同样扬起笑脸说道：“瞧皇后娘娘如此关心臣妾，臣妾心里也是感激的很，臣妾没有想什么，只是一直惦记着景阳宫里的六公主呢。”
“五阿哥好不容易去了尚书房，六公主却还小，蕴妃一直惦记着也是理所应当的，之前就说让六公主多来坤宁宫转一转，蕴妃也没有怎么来过。”皇后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注意。
“六公主是个顽皮的孩子，好多姐妹也都见识过了，而且臣妾也快要管不住那个孩子了，所以臣妾才一直没有带着来单独见皇后娘娘。”华莹说的的确是实话，皇后就算是真的想要见温华，华莹还得掂量掂量温华得摔碎几个茶碗杯碟，别说皇后来，她也很少带温华去其他妃嫔宫里，就是怕温华若是再弄乱了哪个娘娘的发髻，弄坏了发簪，对方自然不好意思发火，徒有尴尬。
第二百四十八章 躲避
说句实话，华莹不带六公主到处乱转也是为了对方好，要不然都要被六公主折腾，可是难为人了，她可不是一个觉得自己的孩子就是十全十美的额娘，自家孩子淘气的不行，就尽量在自己宫里待着，可不能出去祸害别人，不像江妃总是觉得自己的禄郡王是天下第一完美的人。
华莹这样想着，也是回了景阳宫，一回去之后又听到六公主四处跑四处叫，还一边学人说话，直吵得华莹脑瓜疼。
“这又是怎么了?”其实也是懒得问了，华莹先回去坐下喝了一口茶水才如此说道。
“六公主活泼好动，方才看见有人在放风筝，便想跑着去追，老奴追了半天，这才阻止了六公主出宫门。”田嬷嬷苦着一张脸，总觉得这些日子因为六公主的事情，本就不怎么平整而脸上多了几条皱纹，当然，回馈给他们的酬劳也是很可观的，但这样也挡不住心理上的疲劳。
华莹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现在景阳宫虽然不缺人手，但也总是让他们更频繁的轮班，以免有人累了也不能休息，影响了自己的孩子才是得不偿失，更何况这样也可以让那些奴才知道自己是照顾着他们的，心也就更齐一些。
“六公主的确是太难带了，之前还好，起码就是成天哭喊，但是不能到处乱跑，现在长大一点了，会走会跑才是艰难。”华莹看着那个还在准备从门口出去却被人拦住的六公主长叹一声：“总之你们辛苦一些，等六公主长大懂事了，也就轻松了。”
养大一个公主或许对于其他的奴才来说没有什么，但是在华莹宫中，这些与六公主亲近的奴才们都是精挑细选的，就算是以后公主出嫁，他们的生活也是有保障的，所以这些人也是任劳任怨的，毕竟来宫里做活，不就是图一个钱多，若是能够得到一个安稳的活计就更是锦上添花，没人会不喜欢的。
若是华莹真的觉得她们照顾不好或者是分身乏术，就会找更多的人分一杯羹，于是田嬷嬷赶紧说道：“娘娘这样说话就是见外了，老奴既然做的是这样的活，就没有什么辛不辛苦的，能够做好才是硬道理。”
“田嬷嬷真是会说话，但是你做事也麻利，本宫都是看在眼里的，当初既然想让你成为景阳宫的一把手，本宫就一定不会亏待你。”华莹知道这也是田嬷嬷在表忠心，自然不能毫无反应。
“娘娘能够这样想老奴也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两人正说着话，华莹余光就看见六公主还在和人对抗呢，简直是不忍直视，于是走了过去：“温华！不能推这些下人们，一点儿都不知道尊重别人。”
六公主想要躲开那些宫女，也就是横冲直撞的，华莹自然不能让她养成这样的坏习惯，平日里吵吵嚷嚷也就算了，可不能嚣张跋扈。
那些其他伺候六公主的宫女听到这话也有些受宠若惊，但是在景阳宫生活的习惯了，也没有过于惊讶，只是心中有些喜悦没有表现出来：“没关系的娘娘，娘娘这样说真是折煞奴婢了，况且六公主还不懂事呢。”
“懂不懂事也应该管教了，你们总是惯着她。”这也怪不了谁，一个主子一个奴婢，就算六公主现在还是小孩子，这些奴婢也不敢说什么，有时候被六公主弄疼了，也是自己忍着。
华莹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是好糊弄的，所以对下人们也是宽容了很多，此时华莹俯下身好好教育六公主道：“一定要懂得尊重别人，好好和其他人说话，不能动手动脚的，知道吗?”
六公主看自己额娘神情严肃，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到底也是三岁左右的孩子，稍微有了一点自己的思想，华莹说的也算是通俗易懂，所以多少明白了一些华莹口中的意思。
“这样就好，温华若是想出去玩，就告诉嬷嬷，嬷嬷再告诉额娘，额娘同意了，你才可以出景阳宫的门。”华莹看温华起码不是软硬不吃，松了一口气，自己的语气也放软了一些，毕竟温华还是个小不点，自己越凶狠，恐怕会让她越来越不理解。
温华若有所思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出去玩。”
“温华还是想出去玩呀?想去哪里啊?”华莹噗嗤一笑，也不知道温华这么不大点的人怎么老想着出去转，她小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的世界只有自家府上这么大呢。
温华也不会说些其他的话，于是只能勉勉强强的回应华莹：“去……花园！”
“那个叫御花园，”华莹牵起温华的手，正好胤泽也去上学了，她们二人倒是可以出去转一转的：“那咱们就走着去吧，你若是走累了，就及时和额娘说。”
“好。”温华总算是好好回应了自己的额娘，让华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只是在御花园转悠的时候，华莹又遇到了一个不想遇到的人，那就是清晨刚说想让华莹带着六公主过去的皇后，以及身边的一个新晋的小跟班颜贵人。
“本宫让你在本宫举办的宴会上給杜常在伴奏，你先前答应的本宫好好的，之后在宴会上又突然反悔，还是惠答应完成了你的任务，你现在又来求本宫帮你获宠，哪有你这样办事的?”
皇后听说了颜贵人陪自己逛御花园的原因，心中冷笑一声，她这是又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呢，什么都不按照自己说的来做，还想要利用自己飞黄腾达，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颜贵人面色尴尬，一如她当时当众指出华莹的月琴俗气一样，只是现在面对着皇后，也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她哪里再敢如此对皇后，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皇后娘娘，嫔妾上一次真的不是有心的，只是觉得自己技艺不佳，无法兼顾整场宴会，所以一时糊涂，才没有听皇后娘娘的话。”
“本宫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本宫也可以既往不咎，只是你今日既然是有事情来央求本宫，也要拿出一些诚信来。”皇后也不是什么傻子：“你也看到了，杜常在与惠答应那日之后也是引起了皇上的注意的，只有你没有听本宫的话，还不分场合的说了蕴妃的不是，导致现在连着两三个月都没有宠爱，你说能怪本宫吗?”
“自然是不能怪皇后娘娘的，”这些日子颜贵人也可以感觉到那些奴才对待自己的态度还不如比自己品级低的钟常在，心中落差大了，自然也就没了刚入宫的时候的深思清明：“都是嫔妾自己不好，太把自己当回事，娘娘就帮嫔妾一回，嫔妾之后什么都听娘娘的。”
“你要真的这么想，本宫倒是能帮你出个主意，但这主意也不是平白无故就能得到的。”皇后意有所指，就算是知道自己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颜贵人也是义无反顾。
皇后正与颜贵人说着话，快说到关键处时，却听到了孩童的笑声，于是便看见了华莹母女二人，温华当时正兴致勃勃的想要捉蝴蝶，于是又吵又笑的，响动不小。
“给皇后娘娘请安，在这里遇见皇后娘娘倒是巧了，娘娘上午刚念叨着六公主，六公主便走到娘娘跟前了。”华莹只能带着六公主请安。
颜贵人同样也是不情不愿的行了礼，华莹看她这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也懒得搭理她，又不是谁都是脾气特别好还特别有耐心的人，单单是上次颜贵人那样和自己说话，华莹心中就有数，以后不可能再把自己的善意分给颜贵人了。
皇后还是老样子，仿佛从来都没有跟谁不对眼过：“是啊，刚和你提起，就见到六公主了，真是巧了。”
“六公主还不太会说话，所以皇后娘娘不要怪她不懂事，其实她心里是想要说皇额娘吉祥的。”六公主只是跪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毕竟她还小，没人会揪着这一点不放。
“没关系的，本宫能够看见六公主就很开心了，怎么会纠结这些礼数呢。”皇后自然也不会计较，只是想摸一摸温华的脑袋，显示自己的母后风范。
谁知道温华也是个古灵精怪的，有时候很亲近人，有时候就是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尤其是不认识的人，华莹也曾经告诉过温华若是有什么不认识的人不要轻易相信才行。
于是在皇后的手马上就要触碰到温华的脑袋的时候，温华一个歪头就躲开了，熟练的很，还用略微不屑的小眼神看了一眼皇后，而后好像是知道皇后比自己的地位高，躲在了华莹身后。
华莹其实是感觉温华其实是听不懂的，她当时说的有些早，况且现在温华也见过几次皇后，按理说不会觉得皇后不是好人，谁知道就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皇后娘娘，之前温华不是这样的，可能就是与皇后娘娘接触的少，这才躲开了，您别往心里去。”华莹也不知道是该说温华干得漂亮还是该说她不尊重长辈了。
场面虽然有点尴尬，但是皇后最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无妨，小孩子而已，总是不懂得长幼有序尊卑分明的。”
这话说的的确是水平高，明的是说温华还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暗的还是说华莹这个做额娘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嫡庶有别，应该更加爱戴自己的嫡母，也就是皇后才是。
华莹面不改色：“皇后娘娘说的是，小孩子就是这样，臣妾也难以管教，以后一定会好好管教六公主，如此也就不奉陪了。”
“蕴妃若是急着走，便去吧。”
“也不是急着，只是皇后娘娘也看见了，六公主真的闹腾的很，臣妾可以勉强跟得上六公主，皇后娘娘千金贵体，还是莫要与臣妾与六公主胡乱折腾了。”华莹的意思就是，皇后都是快四十岁的人了，就算是保养得当，这些年一直忧虑，恐怕身体状况没有那么好。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上心
皇后嘴角的笑意略微僵硬，但还是落落大方的目送华莹离开，然后才继续与颜贵人说刚刚没有说完的话题：“你瞧蕴妃，这就是有底气的人，说起话来愈发刁钻了，本宫也不能计较什么。”
“任凭蕴妃如何有底气如何得宠，这皇后的位子还是娘娘您的，况且您手底下还有斐贵人她们，何愁一个蕴妃。”颜贵人看出来皇后对华莹的极度不喜，讨好似得说道：“而且现在又有了嫔妾，嫔妾会帮皇后娘娘收拾蕴妃的。”
“你有这样的志向倒是好，可是未免太过于自大了，蕴妃现在是羽翼丰满的老鹰，而你最多也就是一只小小麻雀，如何与她抗衡?”皇后看了颜贵人一眼，嘴上说着不相信她的话，实际上是有着自己的思量。
颜贵人逐渐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她也知道应该如何与皇后交流，才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嫔妾就算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麻雀，也能够借着您的高枝飞跃山河，她那个老鹰，恐怕只会站的越高摔的越狠。”
“本宫可不能给你什么保证，本宫是六宫之主，对待每一个嫔妃都是一样的，不能偏向任何一方，就算是你看谁不顺眼，本宫也帮不了你。”皇后看颜贵人也不是朽木不可雕，渐渐有了兴趣。
“嫔妾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皇后娘娘不用担心，这些事情都不用您操心。”
见颜贵人彻底心领神会，皇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那咱们也就不用再御花园转悠了，一起回本宫的坤宁宫吧，与本宫一起品一品内务府新到的茶叶。”
“皇后娘娘如此邀请嫔妾，嫔妾哪里有不去的道理?”
颜贵人心中暗道自己的未来总算是有一个保障了，就是不知道，皇后真的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吗?
冬日里到春天的这个时候华莹又开始忙碌了，其实也就是司礼局的事情有些多，而胤泽又实实在在的长高了一些，学习上又肯下功夫，所以皇帝也是十分宠爱，隔几日一定要看一看五阿哥来，不然也觉得缺了什么，所以也能感觉到江妃对自己的不顺眼，估计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没有这么受宠过。
华莹自然是不会把他人的不顺眼放在自己眼里膈应自己，反正她是大大方方的获得了皇上的宠爱，自己的儿子自然也是，可没有用什么龌龊的手段。
“娘娘，赵玉姑姑这些日子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奴婢按照娘娘的吩咐，没有告诉她这一切是娘娘所为。”宋丽趁着赵玉不在，悄悄的在华莹耳边说道。
华莹一直都在托自己的母家去查赵玉家人入牢一事，在她哥哥的努力下，总算是证明了赵玉的家人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被指证蓄意谋害了他人的，只是罚了一些钱，又被官府命令这两年不得再与饭馆有所交易，就放回家中了，虽然损失了一些钱财，这两年也不能把自己所种的果蔬卖给其他人了，但是只要不用坐牢，保住一条性命，总是好的。
“如此就好，你们二人就又能够安心的帮本宫做事了，不用觉得本宫是什么菩萨心肠，本宫只是想让你们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华莹注意到宋丽看自己的眼神，如此说道，对于她这样的人而言，帮一把别人本也就不是什么大事，她不想在别人的眼中是一个救世主的形象，她也做不到事事遂人愿。
“奴婢明白娘娘的意思，奴婢也知道，娘娘心善，一定有好报的。”宋丽在宫中这么多年，人情世故总也是懂的，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华莹这才点点头：“过两日是立春家宴，你们也已经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该如何办，你们自己心中也有数，本宫这些日子一直在忙，都快没有时间陪本宫自己的孩子了，所以你们多辛苦一些。”
“娘娘就放心吧，说句大实话，娘娘是这协理六宫的娘娘里面最上心的一位主子了，其他的娘娘不管是管尚衣局的还是尚宝局的，都不如娘娘来得勤快，也就是月末的时候把账单拿出来看一看，就算完事了。”
宋丽之前一直在这里做活，自然是知道其他的娘娘是怎么协理六宫的，无非就是最后查账的时候装模作样一番，顺便从里面取一些油水，可是华莹却是认认真真的做好每一件事情，隔几日就会来视察，这让整个司礼局的人风气都好了不少，知道蕴妃娘娘是一个勤快又耿直认真的人，便不会手脚不利索。
华莹听到这样的夸赞，心中当然也是有一些骄傲，但不会自满，还是知道自己的这些成果，不只是因为自己一个人，更是因为他们这些底层的宫女太监：“看你把本宫捧的都成什么了？本宫也只是做好自己应该做的，大家都齐心协力的，就不会出什么差错，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是，奴婢受教了。”
宋丽也愈发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位娘娘，以后肯定会更加的有出息，绝不会止于一个妃位。
“本宫也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们的，其实论资历来说，你们可要比本宫在后宫之中待的长久。”华莹平易近人的摆摆手：“总而言之，赵玉若是没有太多时间，就让她先去安顿好自己的父母，你这段时间多上点心，把立春家宴弄好，后面的赏赐总也不会少了你的，本宫也不是偏心的人。”
“娘娘的意思，奴婢都懂，您就安心多陪陪五阿哥和六公主吧，这里有奴婢在，不会给娘娘丢人的。”宋丽跪地行礼并且目送她走远，直到她的身影拐过甬路的红墙。
“娘娘，这是您先前要的红枣蜜酪，快些趁热喝了吧，若是凉了，可就没滋没味了。”轻煦将华莹之前就喜欢的甜食端过来，正好还是热乎乎的，最是适合现在用。
华莹说了想要和自己的孩子多相处一些时间，所以这几日几乎都没有出景阳宫的门，温华上一次竟然还让皇后丢了面子，华莹可就更加不敢放她出去玩儿了，好在温华似乎能够理解自己额娘的意思，没有太过吵闹，而且她的皇兄也一直在身边陪伴着温华。
原也是华莹看五阿哥胤泽不过就是七八岁的年纪，这段日子却一直铆足了功夫用心读书，不背完一篇古文誓不罢休，华莹就算是觉得五阿哥勤奋，也不会放着他一直这样下去，她可不想有一个只知道读书学习的儿子，更何况这样时间长了，恐怕对他的身体也没有好处，于是专门与皇上沟通了，皇上也同意给五阿哥放几天假，也能让华莹多与五阿哥在一起。
说实在的，在皇宫里养大的孩子，其实和自己的额娘相处的时间不多，也就那么十来年，长大了之后也就成亲自立府邸了，虽说可以常常进宫陪伴自己的额娘，可这母子情谊，总也是不多的。
“额娘，这些日子而且一直在尚书房也很想念额娘，但是儿臣也有疑惑不解的地方。”胤泽昂着头看着自己的额娘，眼神一如三四岁的时候清澈。
“若是书本上的东西，你可能需要请教夫子，但若是其他的事情，你也可以问一问自己的额娘。”华莹笑着对自己的儿子说道，胤泽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于考虑别人的感受，要是六公主长大了，估计有什么事情就会直接告诉自己。
胤泽略微歪着脖子想了想才说道：“儿臣觉得，明明儿臣和其他的皇子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有的奴才对待儿臣就不一样，儿臣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华莹听完，好像就理解了胤泽说的是什么方面的问题，无非就是有人对待他和其他不受宠的皇子有些不一样，又或者是有的奴才觉得二阿哥才是嫡子，对待二阿哥和对待他不一样，让他觉得困惑了。
“因为那些宫女太监们都是会见风使舵的，如果你觉得他们对你比对其他人好，那就是看你的父皇更加宠爱你而已。”
“儿臣明白了。”胤泽若有所思：“那若是儿臣有一日不得皇阿玛宠爱了，他们是不是就会奉承别人？”
“有的人会，但是真正对你好的人就不会，比如说额娘，又比如说你的贴身乳娘，贴身嬷嬷，所以额娘之前就说过你要会认人识人。”华莹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没了别人的关注就活不下去的人。
“儿臣知道了，儿臣不会成为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儿臣会记得谁对儿臣好。”胤泽能够这么快就理解了华莹的意思，华莹也觉得很开心。
但是开心之余，还不能忘了把该告诉的都告诉他：“没错，咱们不能成为忘恩负义的人，但是胤泽，不管那些下人们如何对待你，又如何对待别人，你都要知道，长幼有序，不能不尊重你的三哥四哥，其他的兄弟姐妹也是一样的，就算你比其他的兄弟多些宠爱，但是你并不能看轻别人，懂吗?”
“懂了，儿臣从来都很尊老爱幼。”胤泽点着头，然后抱住了正要往下滑的妹妹。
原来是温华听他们二人一直在叨叨自己听不懂的话，就想要偷偷摸摸的从榻上滑下去，没想到还是被自己的皇兄给发现了。
“温华，你看你又不乐意听我们二人说话，只想着往外边跑，再有一次，额娘可就要把你关在自己屋子里了。”华莹也就是嘴上这么说说，要真是把她关起来了，皇上第一个不同意不说，温华估计得把房顶掀开了。
“皇妹什么时候能长大呀？儿臣想看看皇妹长成儿臣这么大是什么样子呢。”五阿哥抱着自己的妹妹，很是可爱的说道，明明自己也就那么大点，还盼望着别人长大呢。
“那就要等到你十三岁的时候，温华也就和你现在一样大了。”
“那等到皇妹长大了，儿臣还想有一个小小的皇妹或者皇弟。”胤泽这话虽然说的不清不明，但是华莹理解了，他这是想在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又有一个七八岁的妹妹，又有一个两三岁的弟弟或者妹妹。
“那你可只能想想了。”华莹笑着说，这一家三人，场面格外温馨。
第二百五十章 春宴
立春家宴，如约而至，各宫的妃嫔也都陆陆续续到场了，皇上和太后娘娘也不能缺席，整个乾清宫中热热闹闹的，正是太后娘娘喜欢的氛围，看来司礼局的人也的确是会投其所好，不愧是华莹亲自教出来的人。
“今日是家宴，大家不必如此拘束，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
皇帝看宴会期间有些沉闷，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索性就端起酒杯说一说话，让大家也放松一些。
“是，皇上说的对，皇上体恤大家。”皇后附和着皇帝所说的话，敬了皇帝一杯。
皇帝现在看起来心情不错，皇后观察着皇帝的表情，心下有数，有了皇后的带头，剩下的妃嫔也都一一向皇帝敬酒，华莹也没有例外。
“臣妾敬皇上一杯，今日立春，万物复苏，也愿皇上万事顺意。”华莹落落大方，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优雅的气息，总是能够吸引其他人的目光，无论是嫉妒或者艳羡，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蕴妃今日还是光彩照人，朕先干为敬。”皇帝自然是不会驳了华莹的面子，而且还是很爽快的喝了下去，从来就没有一丝停滞，一切也是自然而然的。
“多谢皇上夸赞。”华莹感受到周围审视的目光，微笑着福身坐下，仿佛感受不到，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注视。
随后本来应该是其他的嫔妃举杯的，但是谁知道颜贵人抢了先，端起杯子就这样说道：“嫔妾也敬皇上一杯，也愿大祺国繁荣昌盛。”
“本宫还没有给皇上敬酒呢，怎么颜贵人倒是积极的很，都积极到本宫前头了。”江妃见状冷冷一笑，若不是有皇上和太后在，恐怕就要摔杯子了，这段日子她别的没有，几乎只剩脾气了。
皇上没有说什么，倒是也没有阻止她们任何一个，看来是坐山观虎斗了，反倒是颜贵人极为理直气壮的回应道：“什么时候宫规里还规定了这给皇上敬酒还要分位分了，嫔妾入宫一年多了也不知道。”
“就算是没有宫规规定，这尊卑有别还是应该知道的吧?”江妃看她这样嚣张，索性回复道。
颜贵人笑了笑，本来应该是清丽的面容上随着她略显张狂的笑容而变得有些扭曲：“江妃娘娘既然这么说，那就是嫔妾不对了，嫔妾以水代酒，给江妃娘娘赔不是。”
“怎么还以水代酒了?嫔妾可是记得，颜贵人能喝酒呢。”斐贵人意味深长。
“实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颜贵人又是微微一笑：“嫔妾刚被太医检查出来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是真的?”
原本半眯着眼闭目养神的太后睁开眼睛，问出一句话，看来还是看重皇上的皇嗣，不然也不会管这些事情。
皇上也是坐直了身子，一双鹰眼看向颜贵人，自己很少宠幸颜贵人倒是真的，不过一个多月以前，好像确实是在皇后的引荐之下临幸了她一次，没想到这一次倒就有了。
“千真万确，是王卓太医诊过脉，确认了才敢告诉皇上与太后娘娘，嫔妾就算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骗皇上与太后娘娘啊。”王太医是皇后一直用着的太医，也是很有资历的，此话一出，自然就增加了不少可信度。
“李全，去把颜贵人的酒换成梅子汤，顺便瞧瞧桌子上还有什么饭菜不适合的便撤了。”既然自己的妃子有喜了，皇帝也不会吝啬，立刻就让人去看了看颜贵人的饭菜。
“颜贵人真是好福气呀，平日里虽然宠爱颇少，但是肚子倒是有喜有的快。”江妃身为大阿哥的生母，也一直想要和皇上再有一个孩子，但是事到如今，这个希望已经是少之又少，而且颜贵人刚刚顶撞过自己，便如此说道。
“江妃少说几句，怀孕中的人难免脾气大些，你是这宫里头的老人，不要总是与其他嫔妃斤斤计较。”这些话不用皇上去说，皇后就已经替皇上说出来了。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只是如此下去，这后宫中的风气就是谁怀孕谁有理了，这位分也就不重要了。”
江妃很明显并不服气，说完这些话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被皇上一个眼神看的噤声了，皇帝不愿意在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上，因为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情，影响自己的心情，自然不会继续容忍江妃。
华莹现在就是在一边看热闹的人，她对于颜贵人怀孕心中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这几年宫中的子嗣越来越多，若是每一个妃嫔怀孕，她都要心里不舒服，那恐怕早就抑郁了。
“这个孩子来的真是时候，上回颜贵人惹了皇上不开心，就一直没有多少宠爱，如今也算是扳回一局了。”秀妃身边坐的就是华莹，所说的话她也能够听到，只是华莹没有接话，秀妃也识趣没有再与她说话。
正当众人因为这个消息，而神色各异没多久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颜贵人本来脸上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神色，却突然眉头一皱，露出痛苦不堪的神色，一旁的喻贵人率先发现了不对，提高了音量喊道：“颜贵人，你怎么了？”
这下子众人的目光又转了回来，这刚刚说完自己怀孕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又这个表情了？
只见颜贵人瞬间冷汗涔涔，好像极为痛苦的样子，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还是皇后率先反应过来，立刻站起身道：“快点把颜贵人送到就近的宫殿去，然后立刻再去寻一位太医前去诊治。”
“是。”
颜贵人被其他的下人半拖半扶下午的时候，四周的妃嫔也都有些唏嘘，不知道说什么，一时之间，场面再次安静下来。
“也不知道颜贵人这是怎么了，若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可就不好了，所以皇上，您还是先别用那些膳食了。”斐贵人站起身对皇帝说道，说的倒是在理，只是皇上的心情又沉了沉。
杜常在跟着说道：“这膳食怎么会有问题呢，都是御膳房一个一个检查过的，况且皇上刚刚才说了让李全公公瞧了那些东西呢。”
“行了，都先不要吵了。”皇帝烦闷的沉声说了一句：“来人，将桌子上的膳食看好，不要再饮用了。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没有确定颜贵人的原因，就不要造成恐慌了。”
皇上最避讳的大概就是有人可以明目张胆的在宫廷宴会上下毒，就算不是针对自己下的毒，那也代表有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也给自己下毒，那些饭菜的确也是有下人检查过的，怎么会吃坏别人?
皇后也安慰皇帝道：“皇上先不要着急，颜贵人可能只是在来之前用了什么相克的食物，咱们宴会上的东西大约也不会有错。”
“不错，大家不要惊慌，这宫廷之中可不是什么脏东西都能轻易混进来的。”太后也向来是主持大局的一把好手，此时沉稳说道，显然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对于这种事情是少见多怪。
“太后娘娘说得对。”众人附和道。
“就是不知道颜贵人怎么样了，真是太可怜了，刚刚怀有身孕，现在就遭遇如此横祸。”惠答应如此说道，引来了太后娘娘的不满。
“现在还没有确定颜贵人如何了，为什么要说这样的丧气话，皇帝是多子多福的人，自然也会护佑颜贵人，若是颜贵人的身子确实不好了，那就也是命中注定的。”
这一番话说的惠答应不吭声了，显然也是看出来太后对此不满，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多说这两句话了，不然自己在太后娘娘的眼中还能够贤德一些，但是转念一想，这太后娘娘恐怕也没几年可以活了，成天看着也是病怏怏的，不必一直怕她怕的不行，左右就是忍几年的的事情。
这样一想，惠答应立刻就觉得自己所想的是对的，也不在意太后的看法了，这样的表情被太后看在眼里，心中实在是不喜。
大家既然都在等着颜贵人的消息，而且这一桌子一桌子的御膳珍馐也都不能继续吃了，只能干巴巴的坐着，华莹已经无聊到在玩着自己的和田玉手串了，毕竟她也觉得这种宫宴上不会轻易出事情，认为颜贵人可能就是胎儿不满三个月的问题，或者是身体一直虚弱，所以会觉得肚子有些疼。
哪知道过了一会，华莹就知道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颜贵人身边的贴身宫女雨薇额头都是汗水，显然是跑着过来的，然后就是跪地叩首哀喊道：“皇上！我们小主小产了！”
众人又是哗然，只有江妃差一点儿就小出声了，方才还一脸猖狂的仗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顶撞自己，这么快就遭到了报应，果然是一报还一报。
华莹也是有些诧异，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生命逝去的这样快，这两年后宫里的孩子生下来的还算是顺利，起码都能够生下来，不像前几年华莹的或者沁官女子什么的，本以为是因为富察氏的离去，却没有想到，这后宫之中害人的人一直都有。
“怎么会这样呢?太医可说是因为什么了吗?”皇后看起来很是焦急。
“太医说我们小主就是用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小主虽然刚刚怀孕，但平日里也是小心谨慎的，方才的食物也没有问题，太医也不能肯定小主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小产的。”雨薇看起来有一些语无伦次的样子，但好歹也是说清楚了。
“那就让太医过来好好的查，简直是岂有此理。”皇帝心情阴沉，谁也不希望经历刚刚得知一个怀孕的消息然后对方就流产的事情。
“太医就在后面。”
随着雨薇话音落下，两三名太医跟着进来，王太医率先去到了颜贵人的座位，开始对着那些剩下的食物与其他物品进行仔仔细细的检查，其他人也就在一旁静静等待着结果，皇上的性子她们也知道，万不能触霉头。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严查
他们几人的效率很快，不过一会儿王太医就已经拿着一个铜制酒杯，给皇帝禀报了：“回皇上的话，这膳食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个酒杯，酒杯内部还有残余的麝香膏，所以微臣觉得，这是一起故意谋害皇嗣的事件。”
“什么?这杯子里面竟然有那种脏东西?”江妃先是吃惊叫了一声，赶忙让身边的枫柒把杯子拿走，生怕沾上什么晦气一样。
秀妃看到这一幕心中冷笑，还以为自己是身体如同小姑娘的时候呢，就算是没有药，就江妃的身子，能怀上孩子也算是很高龄的产妇了，哪有那么容易。
“各位娘娘不要着急，太医已经一一查验过其他桌子上的东西，除了颜贵人这里的，并没有什么异样。”王太医看不少妃嫔都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连忙出声安慰道，任下毒的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把整个后宫妃嫔的杯子中都放上毒药。
“而且，这种麝香膏纯度很大，所以颜贵人才会不一会儿便发作滑胎了，当然，其中也有颜贵人身子一直也不是很好的缘故，但这样的麝香膏应该是被提纯过的，下毒之人也极为了解这个东西，因为麝香虽然有浓郁的气息，但是如果和杨梅融合在一起，也可以大大降低气味，而颜贵人不能饮酒，只能喝杨梅汤用于敬酒，如此一来这么快就滑胎了也是情理之中。”
王太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人们心中也大多有了自己的思量，就是都不知道，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如此胆大妄为。
“朕倒是不知道，后宫之中还有如此有本事的人，给你们三日的时间，去给朕查，尤其是御膳房。”皇帝冷笑一声，显然也是生气到了极点才会如此说，并且眼神中不带着一丝温度，看着就让人浑身发冷，这也是帝王做久了，都不需要太多的肢体动作，就可以震慑他人。
“皇上，容臣妾说一句话，这御膳房虽然是管理着六宫还有宴会的吃食，但是这宴会上所用的器具，应该是司礼局管着的吧?况且，刚才太医也说了，那东西是在杯底里被人放上去的肯定是倒酒之前就有妃。”秀妃有协力六宫的权利，皇后本来是给她分了一个司宝局的，但估计是觉得司宝局更加容易捞油水，便换成了御膳房，司宝局还有内务府的大面还是由皇后掌管。
秀妃这么一睡，华莹倒是突然想起来了，的确是这样的，御膳房基本就只是个负责做菜的地方，上菜时候用的盘子是御膳房专门在节日庆典实用的，但是这些酒杯还有灯盏一类的东西，却是司礼局的活。
“那就也严查司礼局，要是查出什么可疑的，立刻压到慎刑司，问出结果再禀告于朕。”皇帝这次没有顾虑华莹是司礼局的监管者的事情，况且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容有他，这事关皇嗣，必须要严查，不然就相当于告诉后宫众人可以肆意谋害自己的孩子。
既然这杯子是由司礼局所准备的，那华莹也不由得心中有些许的紧张，她现在心中猜想一定是司礼局的人中有其他妃嫔的人手，才发生了今日这样的事情，但不论结果如何，这都与自己也脱不开干系。
“这就是协理六宫的坏处，若是自己管的地方出现了什么事，那就也要被怀疑。”
距离颜贵人滑胎已经有两日了，当日颜贵人被挪到自己宫里的时候哭喊声响彻宫殿内外，华莹也是听的清清楚楚，不由得心神一颤，而皇后随即也协助皇上开始仔细盘查，直到今日也没有传出来什么消息。
华莹现在也是心中没底，也不知道是司礼局哪个环节出了错，搞得她也心神不宁的，轻煦等人看在眼里，于是边给华莹捏肩边说道：“就算娘娘管着司礼局，但是这事情又不是娘娘谋划的，查出是谁干的之后，惩罚主谋就是了，娘娘何必如此担心。”
“就算是与本宫无关，以皇后的性子，怎么也要为难本宫一些，不然可就算白白浪费了一次好机会。”华莹也是了解皇后的性格，像这种情况，皇后一定是心中盘算着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娘娘莫要现在太担心了。”
轻煦刚刚说完安慰华莹的话，身体也因为按摩放松了一些，小福子却打破了这样的宁静：“娘娘，不好了，宋丽姑姑被抓进慎刑司了。”
华莹猛地坐直身子：“怎么回事?宋丽可是司礼局的掌事姑姑，她怎么能被抓进去?”
就算是查人，按理说也不可能把一个掌事姑姑直接抓到慎刑司的，除非已经确定了谋害皇嗣的人，并且与宋丽有直接的关系。
华莹觉得自己的右眼皮一直在不吉利的跳，不等小福子说完，便准备出门了。
“娘娘，您要去哪呀?”
“宋丽跟着本宫几年，如今不管是怎么回事，本宫也应该去看一看她。”华莹打算直接去慎刑司，但是却被门口的一个人拦下了：“赵玉，你怎么在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奴婢现在也不清楚呢，只是尴刚刚得知宋丽进去了，便想着赶紧来找娘娘帮忙。”赵玉看起来也是满脸焦急，显然很是担心宋丽在慎刑司里受什么委屈。
“那便与本宫一起去吧，本宫也是才得知了消息，准备去慎刑司瞧一瞧。”慎刑司那样的地方可不是一般娇生惯养的大宫女能待的地方，本来就是阴暗潮湿环境极差的，更不用说嬷嬷们都是凶神恶煞的，并且有时候还会动用极刑来审宫人。
一行人到了慎刑司门口，华莹发现慎刑司门口仗势极大，这样的排场一定是皇后才能用的。
华莹平了平心思，由人扶着进去，发现周围人虽然恭恭敬敬的行礼，但是眼神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看到了皇后。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身娇体贵，怎么到慎刑司这种地方了?”
“蕴妃不也是来这里了吗?”皇后的笑让华莹莫名感觉到了一种得逞的意味。
“臣妾是听说宋丽姑姑被关进慎刑司了，她又是臣妾身边的一个人，于是臣妾就来看一看，没有打扰皇后娘娘判案吧?”
“自然没有，而且蕴妃妹妹到的及时呢，就算是你不来，本宫还要让人去请你呢。”
皇后笑容中都带着算计，让华莹顿感不妙：“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那你就要问问‘你身边’的宋丽了。”皇后刻意咬紧了那几个字，意有所指。
华莹看向似乎受了一些刑罚的面色苍白的宋丽，对方却躲开了自己的眼神，华莹不由得心中一咯噔：“宋丽，你有什么冤屈就说，皇后娘娘也在这里，不会冤枉了你。”
宋丽只是躲开了华莹的目光，眼睛无神，没有说一句话，用沉默僵持着现在的场面。
皇后见状嗤笑一声：“宋丽不说，估计是觉得你在这里，她不好意思出卖你了。”
“臣妾听不懂皇后的意思，臣妾从没有做什么谋害皇嗣的事情，何来出卖一说?”华莹眉头紧皱。
“蕴妃现在嘴硬没有关系，本宫来告诉你，宋丽把你指使她做的都已经说出来了，具体的证词就在这张纸上，大概意思就是你记恨颜贵人，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颜贵人失去生育能力，却误打误撞的害了颜贵人的孩子。”
华莹听完反而笑了，总算是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看自己了：“皇后娘娘是在编故事吗?”
“这么严肃的事情，本宫怎么会编故事骗蕴妃呢?”皇后这样说道：“这话都是宋丽亲口说的，而且本宫也没有严刑逼供，不过就是上了几鞭，还是最普通的鞭子，她也不至于因为这样的刑罚就瞎编乱造吧?”
“宋丽，真的是你冤枉的蕴主儿?”华莹还没有反驳皇后，身后的赵玉却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赵玉，”华莹示意轻煦拉住赵玉，皇后面前，赵玉是一个奴婢，万不可过于失礼，不然还是容易被抓住小辫子：“皇后娘娘，宋丽虽然是在我身边的人，但是臣妾的确没有做过你说的那些事情，相信皇后娘娘不会因为一个人的一面之词就错怪别人。”
“本宫当然是会查明一切再定罪的，不过现在蕴妃你的嫌疑最大，本宫还是应该先将你禁足于景阳宫，以免证人出事。”皇后继续冷笑一声：“毕竟你自己也承认，她与你的关系不简单，本宫可不能当做不知道，包庇蕴妃。”
“皇后娘娘，如果觉得这是最正确的处理方式，那么臣妾也无话可说，只希望皇后娘娘能够早点查明真相，还臣妾一个清白。”华莹现在的思绪倒是清楚了，无非就是一个被人冤枉的事情，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很是信任的宋丽能够突然倒戈，编出来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清白不清白的在本宫没有确认之前，本宫也不能保证。”皇后现在倒是心满意足了，不枉她费了这么多心思，这一次，她一定会让华莹一败涂地，再也爬不起来：“来人，亲自护送蕴妃飞回宫。”
“皇后娘娘多此一举了，臣妾又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何必还要押送臣妾。”
华莹就算是现在处于弱势，也不可能在皇后面前示弱，更何况皇后现在分明就是在折辱自己。
第二百五十二章 理解
赵玉很明显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她看宋丽的脸色苍白无比，往后又是一脸得逞的样子，觉得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处，只是给别人添乱。
“娘娘，您听我说一句，宋丽她不是那样的人她编出那么多瞎话来诬陷娘娘一定是有苦衷的。”
华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这次被冤枉的是自己，要是说她不怪宋丽，那是不可能的。
“赵玉姑姑，我们主儿现在都被禁足在景阳宫门都出不了了，你怎么还有心情说这些呢？不管那位姑姑是不是故意的，她都陷害了我们主儿，都是罪该万死。”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蕙心看起来都没有往常那样冷静了，听赵玉这么说，语气便有些冲。
“蕙心姑娘说的是没错，娘娘也应该怪宋丽，但奴婢只是想告诉娘娘，宋丽可能是被人利用了，如果能够饶她一命，还请娘娘饶了她。”
华莹有些心累，这赵玉表面上看着是个冷人冷面的，但实际上是个重感情的人，现在到了这个地步，还在与自己帮宋丽做担保呢。
“你先回去吧，本宫要先顾自己，再去考虑你说的，本宫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不能像你一样如此片面，只考虑一个人。”
赵玉愣了一下，显然也是没想到华莹这样果决，顿时又觉得心中有些委屈，总觉得自己掏了一颗心给别人，别人也应该回报给她。
“那奴婢就告退了。”
华莹看出来她有些不高兴，但是她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现在自顾不暇，她也不能分心去想宋丽究竟有什么苦衷。
看赵玉走了，蕙心这才说出了她刚刚想说的话：“主儿，你就是对别人太好了，导致现在随便一个人都能对着您蹬鼻子上脸，赵玉姑姑家里的那个事情，若不是有您和布尔哈齐府上帮忙，她的父母怎么可以安然无恙的出狱啊?现在非但不说感恩，出了事情反而还怪娘娘不帮忙。”
“这也没什么可互相指责的，毕竟是本宫没有让宋丽告诉赵玉的，要怪就怪本宫上了别人的道。”华莹无奈的揉揉太阳穴，自己当初是不想让赵玉觉得自己给了她多大的恩惠，毕竟这对于自己来说，也算是个举手之劳，而且这个案件还没有调查清楚，一看就知道是个悬案，这案子若是被她的父兄破了，没准也能够对自家人有好的影响。
可这些话尽数落进了走而复返的赵玉耳朵里，她刚走出去没有两步，还没有出宫门，便觉得自己刚刚那样说话实在是没有礼貌，先不说事情本委是什么，她一个奴才，哪有那么多可以委屈的?
很想要与华莹好好道歉的，可是走到窗户外面的时候，却听见了蕙心略显愤恨的声音，她便停下了脚步，于是就听到了她们接下来所说的一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父母那么快就能出狱，不是因为官员廉洁，重判了案子，而是因为华莹在背后默默帮了忙。
只要是华莹可以帮的，华莹都是尽全力去帮的，不管是不是自己宫里的人，而她却以为华莹是不想再管他们了。
赵玉静了静神，还是转身离开了，可是走后心中还是仔细想了想今后的打算。
华莹不是冤大头，这宋丽平白无故的冤枉了自己也是真的，她需要尽快想一想对策，若真是让皇后死咬住不放，那就麻烦了。
皇上今日处理了半日宫务，刚刚告一段落，正习惯性的说了一声“去蕴妃宫里”，结果就被李全面带纠结的拦住了：“皇上，刚刚得知的消息，蕴主儿被皇后娘娘禁足于景阳宫了，听说是因为司礼局的事情与娘娘有些关系，皇上现在去，不是给皇后娘娘没脸吗?”
“禁足了?”皇帝眉头一皱：“皇后也没有告诉朕一声，如此突然的就禁足了?”
“是，好像是蕴主儿身边的一个宫女说蕴主儿早就看颜贵人不顺眼，借此机会想要让颜贵人不育。”李全看皇上的表情就知道，皇上一定是不会相信这番说辞的，于是又补充道：“听说还拿出了证物，所以皇后娘娘才暂时禁足了蕴主儿。”
“那就不能是被冤枉的吗?”皇帝话说出口，也是觉得自己这样说太偏袒华莹了，只能将剩下的话咽到肚子里：“罢了，既然皇后是在认真查案，朕就不过多插手了，到时候有什么新消息，你记得及时告诉朕。”
“奴才遵命，那皇上你呢现在要去哪?”
“这景阳宫不能去了，朕也见不到六公主了。”皇上还是沉思了一瞬，叹息道：“去静嫔那里看看四阿哥吧，前几日四阿哥感染了风寒，朕还没有去过她那儿。”
“嗻，不过五阿哥还是会去学堂的，您要是想了，明日也可以去那里看看。”
“嗯。”
李全除了处理皇上饮食起居以外，还要好好的照顾皇帝的心理，什么事情都要把皇上放在第一位。
华莹禁足了两日，皇后那边久久的也没有一个消息，她就在宫中安静的看书写字，顺便安慰五阿哥与六公主。
五阿哥还好，皇后并没有恰当的缘由来禁足一个在尚书房学习的皇子，就算华莹是真的下毒了，这么点儿的孩子也不能成为共犯，所以还可以出去上学，六公主可就不一样了，本来就是爱出去玩的性格，这一被禁足，可就有些翻了天了，景阳宫虽然不小，但毕竟不如外面对孩子的吸引大。
“温华，你就在这里玩一会，然后咱们进去用午膳，不要耍小性子了。”华莹今日又是一脸无奈的拉扯着六公主，还是因为六公主想要出去玩却被外面的人拦住的事情。
“皇后娘娘既然只是禁足本宫，五阿哥也可以出门去上学，不然就让六公主和乳嬷嬷在这周围转一转吧?”就算也会担心自己的孩子，但是华莹觉得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危险，只要有下人跟着。
“蕴妃娘娘，皇后娘娘的命令就是景阳宫主殿的人不能出景阳宫，除了需要上学的五阿哥。”守门的人却是态度坚决，估计是得了皇后的嘱咐，腰板挺得很直：“蕴妃娘娘还是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了，奴才也是奉皇后娘娘的嘱咐办事。”
“听到了吗温华，不是额娘不让你出去哦。”
温华撇了撇嘴，要是往常的时候，恐怕又要哭哭啼啼的闹上一场了，但是现在好像也是感觉到面前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有些看不起自己的感觉在里头，只是横了他一眼，便拉着华莹要回到自己的主殿去了。
哪知道半路上，身住侧殿的斐贵人却突然拦住了她们二人的去路：“见过蕴妃娘娘，这又是在外面溜达呢?”
“本宫就是陪六公主出来转一转，斐贵人有什么事情吗?”华莹看斐贵人的脸色不似以往，这几日自己禁足了之后，她整个人变得更加有气势了，少了一些对自己的阿谀奉承，估计也是因为华莹禁足的缘故。
斐贵人娇美的笑着，她入宫这几年，也是练就了一身女儿家的本领，现在的年纪还正是和花儿一样的，但华莹并不会因此觉得如何自卑，她可一点都不比斐贵人差，一个年纪有一个年纪不同的自信和美，她没什么可以羡慕别人的，更何况斐贵人现在基本算是除了那些宠爱什么都没有拥有。
“蕴妃娘娘自从禁足，嫔妾都不好意思让其他姐妹来嫔妾宫中了，就怕娘娘和六公主一样，看见了就难受，想要出门。”斐贵人这几日也带有着故意的成分，几乎每天都要叫杜常在或者颜贵人惠答应过来与她说说话喝喝茶，其实就是想暗戳戳的气一气华莹罢了。
华莹懒得理她，虽然从兰栀口中也听到了一些消息，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依她看，这斐贵人就是之前受的委屈多了，现在好不容易看曾经最受宠的人被禁足了没落了，就想要显示自己了。
这样的人也是可怜人，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是这样，华莹起码并没有和斐贵人有什么过节，最多就是之前斐贵人因为有些像华莹，皇上刻意避开了斐贵人的牌子罢了，但是现在早也就没有了这样的习惯，因为皇上觉得她们二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
“蕴妃娘娘为何不说话?可是嫔妾惹恼了娘娘吗?嫔妾在景阳宫住了两年，也算是和娘娘抬头不见低头见，可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伤了情分，您有什么对嫔妾不满的，直接说就是了。”
听斐贵人嘴一点都不停对说了一堆，华莹微微皱了皱眉头，显示了主人内心的不耐烦，但她也没打算与斐贵人起冲突：“本宫并没有与斐贵人置气，只是这段日子事情多，本宫没有精力与斐贵人说话。”
“原是如此，嫔妾也知道，你呢在为司礼局的事情发愁，不过颜贵人也确实是可怜，刚有了孩子，就滑胎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证物
这句话里面的含义就很明显了，不过就是在说华莹就是害了颜贵人的凶手，现在这样，也是罪有应得。
“大胆。”华莹眼睛微眯，眼神凌厉：“皇后娘娘都没有确定本宫是否是害了颜贵人的凶手，你现在这样说，本宫可不依。”
斐贵人倒是有料想到华莹会发火，但却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直白的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明明她是第一嫌疑人，却如此坦坦荡荡的，好像本来这件事情就与她无关一样。
“嫔妾没有那个意思，娘娘是误会嫔妾了，萍姐，只不过是和颜贵人交好，所以有时候会担心颜贵人，这才把颜贵人挂在了嘴边上，让娘娘误会了，是嫔妾的不是。”斐贵人估计是怕把她惹急了，所以嘴上还是说着道歉的话，但好像又觉得她反正被禁足了，影响不了自己什么，于是也没有太有诚意的给华莹道了个歉。
六公主看着斐贵人这样虚情假意的话，竟然也像华莹那样笑了笑，颇有一种华莹的架势在其中，然后用她为数不多的会读的几个字说道：“对，额娘是妃位，你不是。”
六公主也是耳濡沫染的一直听下人或者其他娘娘叫华莹，知道自己的额娘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贵人，比面前这个张牙舞爪以为自己了不得的女人厉害多了，所以平日里就算是不声不响的，但说出来的话格外气人。
斐贵人也如同之前的秀妃一样，先是因为六公主的话惊讶了一瞬间，又是因为自己被一个三岁孩童教育了一句而感到尴尬和羞愤，但她的脸皮也不薄，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六公主说的没错，蕴妃娘娘就是妃位，但是不论怎么说，都是侍奉皇上的姐妹，相信蕴妃姐姐不会因为嫔妾的两句话而针对于嫔妾。”
“一个孩子说的话斐贵人当什么真。”华莹将六公主拉到身后：“而且本宫与不与你计较，是要看你如何对本宫说话，而不是你说不计较就不计较的，就算一同侍奉皇上，本宫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要百般容忍你。”
斐贵人的笑容一僵，看来也是知道华莹不是一个软柿子，现在这样说，无非就是在警告斐贵人呢，斐贵人心中还是暗自嘀咕，都已经被禁足了，摆出这样了不起的样子给谁看呢。
当然这样的话只能藏在心里想一想，斐贵人还是不敢在现在羽翼未丰的时候正面与华莹对上的，而且毕竟此事也没有一个最终的结果，要是华莹再次复宠了，她可就要遭殃了。
华莹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在她们眼中是什么样子的形象，她也能够想到斐贵人的内心戏，她现在就是见不到皇上，皇上也一定会惦记着她，斐贵人还不敢掉以轻心。
该说的都说完了，看斐贵人还有想要和她说话的欲望，华莹直接便转身走了，不想再与她在此争执，这景阳宫这么多人看着呢，华莹可是要自己的体面的人。
皇上这两日也是心里痒痒的，总想着去看华莹，心中还是有些怪皇后的意思，但是也不好再与皇后去说，只能是苦苦等待着消息。
而皇后那边总算是有了一些眉目，就在今夜，她据说找到了证据，要当众审一审华莹。
“娘娘，您今日晚间去坤宁宫，要穿个什么衣服呢?”
说什么找到了关于自家主子的证据，兰栀这心里可是一百万个不信，自家主子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铃妃那件事情也算是一报还一报，怎会平白无故的害了颜贵人的孩子，所以兰栀巴不得让自家主子穿的好一些，显示出来就算她禁足几日，也是光芒四射的。
华莹倒是没觉得需要在穿衣上下什么功夫，到底是不知道皇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所以正在心中思考对策：“穿什么都行，不要失了礼数就是了。”
“娘娘莫要担心，今日皇上也来，出了什么事情，皇上也会护着娘娘的。”轻煦能够感受到自家主子的情绪，就算是之前再受宠，家中再有权有势，若是被扣上了谋害皇嗣的罪名，这辈子恐怕也就不能翻身了。
华莹不相信自己什么都不做还能被定罪，只是怕担心影响自己的孩子，日后若是被人来回提起，对他们也是不好的：“本宫只是有些担忧，但本宫也不会任人把脏水泼到本宫头上的。”
“娘娘说的是。”
明明是来审问华莹的，但是不少人都到的比华莹还早，恐怕都是来看热闹的，尤其是华莹一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杜常在，笑的跟个花一样，也不知道华莹出事有什么值得她这么高兴的，也算是令人费解。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开始吧。”皇后也是有着势在必得的笑意：“蕴妃也不用太过于紧张，若此时与你无关，本宫自然不会为难你。”
说不为难未免也太过于虚假了，这真正的意思恐怕是要好好为难为难华莹了，不然也枉费她一番苦心。
“臣妾清者自清，也不会容忍有人来诬陷臣妾，皇后娘娘请开始吧。”就算华莹现在是有重大嫌疑的人，她还是理所应当的坐在第一排，论资格来说，她就是应该坐在这里，也问心无愧。
“之前也已经与大家说过了，司礼局负责器具一类的宋丽，指出蕴妃是加害颜贵人和腹中孩子的凶手，并且诉说了详细的过程，口供都已经记录再案，本宫不会包庇也不会夸大，现在由大家传看。”皇后说着，让身边的新玉将口供传下去了。
此时顺嫔也是看都没有看就说道：“皇后娘娘，不是说皇上和太后娘娘也会在场吗?怎么就咱们后宫一些姐妹来了，如此，也算不得公平公开吧。”
皇上和太后都不在，这话语权完全掌握在皇后手里，顺嫔可不相信皇后真的是不偏不倚的，谁都知道颜贵人和皇后走的近。
“顺嫔也莫要着急，皇上说过一会就到，刚刚大臣入宫觐见了，于是耽误了一会，至于太后娘娘，也是身子不爽，才没有来。”皇后也不骄不躁，华莹这边为她说话的也不少，她不能先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咱们先开始，皇上马上便到了。”
“无妨，不管皇上来不来，咱们大家伙见证着也没什么。”秀妃又开始和稀泥了。
这口供里面写的倒是详细，说是华莹自从接管了司礼局之后，就开始拉拢人心，宋丽也是得力干将之一，但是有一日华莹突然拿了一些麝香膏给她，而且其中还有其他几种烈性药，以及一些遮盖麝香味道的香药，并且让她想办法放在颜贵人的酒杯之中，也利用酒的味道相互融合，便不容易被人发觉。
“臣妾有疑问，若真的是蕴妃下了那么烈性的药，颜贵人当场就会被伤了根本，在当时的大庭广众之下，不是很容易被人发现吗?”静嫔率先说道。
“这倒不是什么问题，静嫔难道没有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说句不该说的，若真是蕴妃下的手，只要随便找个借口不就能敷衍过去吗?或者是找一个替罪羊，轻而易举的事情。”江妃也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一句接着一句的说着，好不容易赶上这样的事情，总也得多发表一下自己的言论。
“江妃这话说的，这年头还有多少人心甘情愿当别人的替罪羊?再说了，要真是蕴妃所为，宋丽怎么就轻易招供了?她就不怕自己的人头不保吗?”静嫔继续说道。
顺嫔也跟着静嫔的节奏提着自己的质疑：“静嫔姐姐说得对，蕴妃姐姐哪有那么傻，把所有事情告诉宋丽，又让宋丽轻而易举的招供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喻贵人看着不在状态，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插进去她们的话题，而润嫔只是看着这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更不用说湘贵人等只知道看热闹的人了。
华莹也懒得与她们说，只是不知道皇后口中的确凿证据到底是什么，这件事情不搞清楚，她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无法改变别人的想法：“皇后娘娘，今日臣妾来是为了听皇后娘娘诉说证据然后为自己查明真相的，不是来听其他姐妹来说这些臆想的推断的。”
“蕴妃，你若是想看，那本宫就拿给你看，来人，将证人和证物都带上来。”
皇后一声令下，有人便压着宋丽以及证物上来了：“你来瞧一瞧，这东西是什么?”
华莹接过皇后所说的证物，不过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香包，看着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竟然也想不出来是什么东西：“还请皇后娘娘明说。”
“这个香包，是你交给宋丽的，一瞧就知道是你之前亲手编织的，当然，这也不能说明什么。”皇后顿了顿：“能够证明是你下毒暗害颜贵人的，还是里面放着的东西。”
第二百五十四章 麝香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皇后娘娘不要卖关子了。”江妃问道。
“这里面的东西，蕴妃估计也是清楚的，是一小块余下的麝香膏，然后便是你自己写的，说要让宋丽外出采购的纸条，其中有麝香膏，字迹也可以对的上，而且本宫也在京城里找到了宋丽买药的那一家药店，这宫里也没有第二个人买过，就连太医院也没有购买麝香，这一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皇后说完，露出势在必得的笑，这一次，她安排的极为周密，她就不信华莹还可以逃过一劫。
华莹微微皱着眉头，就算是到了这样的境遇里，也没有慌张无措，而是打开了香包内存的一张小纸条，展开看了看，竟然确实是自己的字迹，并且，自己真的写过这样的话，这让她也不禁疑惑了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自己竟让宋丽出去采购麝香了?
宋丽一脸苍白，面无血色，不知道是因为这些日子实在是苦还是因为不敢面对华莹，亦或者是两种都有。
华莹看着宋丽，宋丽一如那天，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华莹脑子里的时间线突然就对上了：“宋丽，你不是说，这麝香膏可以治赵玉父亲的病吗?”
是了，就是那一天，赵玉父母放出来后，宋丽偷偷来找了华莹，告诉了华莹赵玉父母的情况，还说赵玉的父亲实在是不好，拜托华莹允许她出宫门采购一些东西，华莹没打算告诉赵玉她帮了赵玉，所以也没有找赵玉确认。
“所以你那日，才让本宫写了一个纸条，说是为了以防万一，证明是本宫让你出宫的，原来是一直就等着在这个时候捅本宫一刀。”
华莹暗自握紧了手，她倒是从来没有想到，宋丽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在盘算着陷害自己了，她本来以为自己的真心可以换到他们的真心以对，尤其是宋丽又靠谱又冷静，华莹很是相信，到头来还是自己太过于自信了。
宋丽看华莹想明白了这件事情的本末，也是咬了咬牙说道：“蕴妃说的什么奴婢听不懂，奴婢只是按照蕴妃娘娘的吩咐办事，还请皇后娘娘放奴婢一马。”
“皇后娘娘，虽然有了这些东西，但是臣妾还是觉得有些疑点，想要问问宋丽姑姑。”华莹笑的冷漠：“请问宋丽姑姑，你说本宫让你去买了麝香膏放在颜贵人的酒杯里，那为什么本宫的香囊之中还剩着一些?这是不是太过于故意为之了?”
“是娘娘之前说的，让奴婢不要都放进去，不然容易被发现。”宋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始了与华莹的辩驳。
“好，那这些剩下的东西，都在你那里吗?”
“有一些是在的，但是另一小部分在景阳宫主殿的一个青龙花纹珐琅瓶之中，是您说的，那个花瓶是皇上赏赐的，就算是查，也不会轻易查到。”宋丽也是按照口供说道。
皇后此时打断了华莹一次：“所以本宫一直没有去景阳宫搜查，也是因为怕破坏了皇上的御赐，今日皇上来了，本宫便会向皇上请示。”
“皇后娘娘，难道就不觉得这样的解释实在太过于牵强吗?”华莹坦然说道：“就算是臣妾真的长了个心眼，把那些脏东西放在了皇上御赐的花瓶之中，可是皇后娘娘别忘了，臣妾也是一个女子，那样伤身的东西放在自己宫中，臣妾难道不害怕吗？刚何况臣妾还养育着六公主，就算是臣妾不顾自己的身体，一定也会念着六公主的身体。”
“是您说，这东西只要不让它挥发出去，就不会出事的，而且只要不是有孕的女子，对身体就不会有一点害处。”宋丽继续往华莹身上泼脏水。
“……”华莹刚要继续反驳，只听一声皇上驾到，只能先把自己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这点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吗？正从外面就能听到坤宁宫内吵吵嚷嚷的声音，毫无规矩。”皇帝显然也是不会相信华莹能够做出这种事情，但是据说皇后手中掌握着证据，所以心中又很是复杂，更多的是烦躁。
“给皇上请安，皇上息怒，据这个证人所说，蕴妃就是将那些脏东西藏在了皇上所赏赐的花瓶内，所以臣妾也一直没有去搜查，今日也想请示皇上。”
“既然要搜查，为何不早早与朕秉明，如此拖拖拉拉的，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解决这件事？”皇上心情不顺，说话自然也就带刺了：“不过就是一个物件，要查就赶紧查。”
皇后看皇上这样大的脾气，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赶忙就让新玉去查东西了，新玉回来的时候，果然就带着一些东西，和宋丽说的一模一样，看来整件事情真的是早有预谋。
华莹从皇后说出那些证词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宫中一定会有这些东西，并且和证词上所说的一模一样，司礼局也偶尔会帮司宝局保管一些宫中妃嫔所用的器具，华莹的宫中在严密，也没有想到去查一个本来就已经检查过一遍的，还是皇上御赐的花瓶。
皇帝看着那些东西，也是眉头一皱，看向华莹，华莹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说几句苍白无力的话：“臣妾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臣妾宫中的，就算是在臣妾宫中发现了这些，也不能证明，这些东西就是臣妾放的。”
“蕴妃这不就是在强词夺理吗?这证人在呢，证物也在了，你还是一直说你与这件事情无关，起码也要拿出一些可以证明自己无罪的东西吧。”湘贵人这时候说道：“而且记得蕴妃刚刚入宫没多久的时候，好像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胡说八道。”皇上听了，自然是不高兴：“沁官女子的事情当时就已经查明了，湘贵人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若是没话找话，还是安静的待在一边为好。”
说完这些，皇帝与华莹对视道：“蕴妃，你可有什么其他想说的吗?”
华莹现在心中复杂，可谓是五味杂陈，既觉得宋丽突如其来的倒戈让她失望至极，又觉得现在一切一定还有转机，毕竟皇上看起来还是相信自己的。
于是她起身，打算继续说一说真相，可是刚一起身，便脑袋一晕，昏过去了。
皇上可谓是大惊失色，两大步便走了下去，一把抱起了华莹：“立刻传太医！”
“皇上，景阳宫离坤宁宫路程不短，还是让轿撵来送蕴妃吧。”皇后心中暗道莫不是华莹想不出来如何辩解了，所以装晕的，但是看这个样子也不像是装的，手脚都完全是软的。
“不必了，朕走几步就到了。”皇上心中担心华莹的身体，也觉得自己抱着华莹快步走着，比那个轿撵来了再将蕴妃送上去快一些，也更安全。
皇后说不过皇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帝抱着华莹，身后跟着一长串子人走远，无奈叹息一声道：“都还愣着干什么，既然皇上都去了景阳宫，那咱们也去，今日必须要把颜贵人的案子结了。”
“是，皇后娘娘。”
江妃心中可是不耐烦了，这一晚上折腾的，跑这里跑那里，她自己的时间不是时间吗?皇后果然还是拿不出魄力，皇上想要去景阳宫，就说天色已晚，万一路上摔了也不好不就成了，什么都要依着皇上，怪不得皇帝对她只有一些敬重，而没有男女的爱，对于男人，就是不能太惯着了。
“瞧人家蕴妃，每次一出事情，皇上紧张的要命，也不知道是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季嫔见状，也没有忍住，小声地在后面说了一句。
“这有什么可想不通呢?人家蕴妃要长相有长相，而且是个很有自我意识的人，不像这后宫之中不少人，只会对着皇上或者其他人唯唯诺诺的，那皇上有什么可喜欢的?”秀妃刚巧听到了，嗤笑了一声，季嫔怎么还能问出这种问题呢，简直是明知故问，她当时畏畏缩缩的，对铃妃唯命是从，导致骨子里都好像是抬不起头的感觉，明明自己的家室也算不得太差，却觉得只有依靠铃妃才有出路。
这样的女人，秀妃也是打心眼里看不上的，也没有把她当做对手的斗志，也就只有华莹那样出色的人，才能够点燃秀妃的胜负欲。
季嫔听出来她是在讽刺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混的个这样的下场，明明起点还不错，现在却一点起色都没有，大公主也是平平无奇，马上就要十六岁出嫁了，也没有一个着落：“臣妾只求平安顺遂，没有秀妃那样远大的理想，您又何必讽刺我。”
想当初秀妃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常在，还要给自己行大礼，现在也真是有本事了，她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没有想法的人在宫里就是无用的人，本宫看，你也就不用怨声载道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三喜
华莹被皇上抱到了床上，虽然路程不近，皇帝也已经出了一些薄汗，但是他丝毫没有察觉，只是看着太医诊断，脸上的担忧却不是可以装出来的。
“是不是这几日蕴妃姐姐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晕倒啊?”
这内室不是谁都可以进，也不是谁都愿意进的，皇后自然是身在其中，还有静嫔与顺嫔在内等候，以及一个刚刚说话的喻贵人罢了。
喻贵人这句话倒像是提醒了皇帝，他看了一眼皇后：“这禁足一事，总也该与朕商量着来，下次不要直接禁足，况且蕴妃养着两个孩子，她一禁足，五阿哥和六公主要么就见不到额娘，要么也是出不了门。”
“臣妾知道了，只是谋害皇嗣是大事，臣妾不敢粗心大意，这才雷厉风行了一些。”皇后收敛着自己的神色，但已经因为皇上对自己责怪的言论而显得有些不自然了，皇帝这样说，也是让自己没有面子。
贾太医受到传召，连忙来景阳宫给华莹诊了脉，然后看皇帝很是担心的样子，便贴心的取了一根银针，略微扎了扎穴位，华莹便有些转醒的迹象了，看来是问题不大。
皇帝见华莹的眼睫毛微微忽闪了，于是赶忙凑近她：“莹儿，感觉如何?”
华莹也不知道自己身体是怎么了，就是突然眩晕过去了，一睁开眼看皇帝在自己身边，还有几个自己人，好歹安心了一些：“臣妾现在没什么感觉了，就是当时一起身，一下便站不稳晕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皇上闻言又问旁边的贾太医：“你刚刚诊过脉了，又听了蕴妃所说，可知道蕴妃为何眩晕吗?”
贾太医嘴角带笑，之前听说华莹陷入了被指责谋害皇嗣的罪名之中，如今看来，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皇上，蕴妃娘娘这可是大喜了。”
华莹也是生产过两次的人了，听贾太医报喜也有三次了，自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同时在呆愣的时候大脑飞速运转，刚才皇后和宋丽说自己因为没有怀孕所以才敢存放麝香膏，如今看来，真是天助华莹：“……贾太医，不是说了，要等本宫怀孕满三个月才能告诉皇上呢。”
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倒是让贾太医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到底是和华莹有些默契的人，立马就反应道：“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这里，微臣也不敢欺君罔上啊，还请蕴妃娘娘原谅微臣。”
皇上自从听到华莹又怀有身孕了之后就也沉浸在惊喜的心情之中，也不知道之前是怎么想的，总觉得华莹已经有了一男一女，不会再有孩子了，却没有想到，她真的又要带给自己另一个孩子了，就算是有了五阿哥和六公主，皇上的心中还是极为期待的，就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礼物。
现在听到华莹说什么瞒着自己，皇上便问道：“怎么回事?为何想要瞒着?”
“皇上，臣妾之前生了六公主才两三年，于是这次遇喜之后就想要等到三个月胎像稳固了再告诉皇上和其他姐妹，皇上不会怪臣妾吧。”
华莹仰着头看皇上，皇上又怎么会责怪半分：“自然不会，你谨慎一些也是好的。”
皇后更是觉得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得到华莹竟然能够在这个节骨眼上怀了身孕，她可不相信华莹早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刚才人下意识的反应不会出错，她那样说，分明就是想为自己摆脱嫌疑：“蕴妃，你真的是为了保护孩子，所以在刚刚的审问下也没有说你怀有身孕，不可能用麝香吗?”
华莹心里暗道不管真假，难道她还一定要与皇后这个贼心眼的人说实话吗?她现在既然怀有身孕，可不管她那一套：“那是自然，皇后娘娘难道不相信臣妾吗?臣妾素来小心谨慎皇后娘娘是知道的，难道皇后娘娘已经认定臣妾就是害颜贵人的凶手吗?”
“本宫自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蕴妃若是没有晕倒，恐怕会一直憋在心里，本宫没准就真的判定你为凶手了。”
“皇后娘娘，臣妾又不是傻子，若到了最后一步，无可奈何的时候，臣妾自然也会告诉皇后娘娘臣妾有孕的事实的。”华莹看皇后的神色中掺杂着失望，暗自笑了笑，这样一来，之前所说的一切都要重新思量了。
皇后没再说话，只是转身出了内室，将这个消息带给了外面等待的妃嫔。
听到华莹又有喜了，众人皆是惊诧，而后大多又觉得蕴妃实在是幸运，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都能够顺利化解，也是不简单。
“……就算蕴妃有了身孕，那也不能完全证明此事就不是蕴妃所为呀。”湘贵人看皇上不在才这样小声说了一句：“这麝香，不也可以让别人下吗?”
“现在的关键可不是什么凶手不凶手的，关键是蕴妃娘娘又有身孕了，养胎才是第一要紧的，湘贵人不明白吗?”斐贵人垂眸道，如此一来，她们的计划也会大受影响。
宋丽神色有些惊慌，显然也是没有意识到，华莹还有这样一个后手，如此一来，自己之前的证词有可能也会作废，若真的安上一个陷害妃嫔的名声，她在宫中勤勤恳恳工作的大半辈子也就全毁于一旦了。
宋丽下意识看向皇后，皇后隐晦的轻微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皇帝又高兴的与华莹说了一些话，包括对于未来孩子的期待，华莹提醒皇上说道：“皇上，皇后娘娘还等着审颜贵人的案子呢，臣妾还是出去吧。”
“你没听刚刚贾太医所说?你这几日是孕初期，而且又操劳着事情，现在平白无故被冤枉了，心气不顺，所以才会晕倒的，往后一定要小心养着才是，还管她们做什么。”皇上一把按住想要下床的华莹。
华莹无奈一笑，只能散了力气躺在床上看着皇上：“皇上难道就没有丝毫怀疑过臣妾?毕竟皇后娘娘可是找到了很多证据呢。”
“皇后的心思，朕多少也有了解，不过虽然你们两个不合，但是皇后应该也不会故意去冤枉你，等着朕好生与皇后说一说就是了。”皇帝自然不是没有怀疑过华莹，只是华莹现在又怀了孩子，大大冲淡了皇帝对她的疑心，再加上之前华莹在皇帝心中塑造的形象可以起很大的作用，让皇帝信任华莹。
皇上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因为华莹怀孕就完全解决了，还是需要好好说清楚，于是害死让华莹安心在床上休息，自己出去主持大局了。
“皇后，如今蕴妃有孕，万事应该以龙嗣为重，所以便先解了蕴妃的禁足吧。”
“那是自然，可是皇上，颜贵人的事情?”皇后早有预料，可是这事情也不是皇上一句话就可以敷衍过去的，毕竟颜贵人的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不能因为华莹怀了身孕就既往不咎。
“皇上，颜贵人现在还是只能在塌上休息，太医说这麝香可是伤身极了，往后也需要仔细调养多时才可以再次有孕而且并不能恢复如初，导致现在颜贵人也是日日以泪洗面，嫔妾看着也心疼极了。”惠答应适时站出来说道，这既不得罪别人，也可以间接的用颜贵人现在的状态帮皇后说那么两句话。
“朕明白颜贵人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只是这宋丽也有许多疑点，朕不能完全相信。”皇帝坐在主位，天威甚显：“你说蕴妃因为没有身孕才将其藏在自己的宫殿内，这一点朕便不刻意追究了，这第二点，宋丽你说蕴妃指使你做了这么多，也留下了她亲手所写的纸条，但是如何证明，这是蕴妃让你买来害人的呢?”
上面不过就是写了让宋丽出去采买麝香膏，不用怕价格高昂，自己会垫付，可是这究竟用来干什么并没有写清楚。
“……是因为蕴妃娘娘怕有一天呗查出来，事情败露，才没有写明。”宋丽只能见招拆招。
“哦，那可真是太奇怪了，蕴妃既然如此小心谨慎，竟然还留着这个证据纸条，没有让你烧毁或者是撕碎，还能够存放的如此整齐，这好像是在等着被皇后找出来呢。”皇上冷冷一笑，华莹的聪明劲皇上知道，就算是真的想要害人，哪有那么傻，这其中一定有人暗箱操作。
皇后看皇帝竟然为了华莹一一记住了那些证词并且提出了怀疑，心道还是大意了一些，这其中有的疏忽以皇后的脑子自然是可以想到，但是她错算了华莹怀孕的事情，只想着先让华莹背上谋害皇嗣的锅，导致现在在这件事情之中落了下风。
“皇上，您说的有道理，但若事实就是如此，岂不是让颜贵人心寒?”皇后现在只能是尽力争取。
“那皇后说说，应该怎么办?”皇上心中清楚，这些证据因为华莹有孕而变得不足以证明她的罪行。
第二百五十六章 退步
皇后看着皇帝的眼睛，其中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她有些不敢确定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继续下去。
最终的结果就是，皇后没有一直咬着华莹不松口，而是二人各退了一步，皇后决定，暂且把这件事情放到一边，毕竟这证据现在看来的确是不足，若是一直计较，反而会惹得皇上不快，皇后还是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只是这一次自己筹谋已久的事情，就这样失败了，心中还是隐隐的有些不甘心。
“皇上，这颜贵人毕竟还躺在床上，臣妾还是需要给颜贵人一个交代，但是现在这凶手又是不能确定的，皇上说应该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皇上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跪在地上的宋丽身上，宋丽害怕似的缩了缩脖子：“起码要将这个宫女继续关押在慎刑司好好审问，她信誓旦旦的说了不少，可是在朕眼里却是谎话连篇。”
“皇上，奴婢说的全部都是真话！”宋丽顿时凄惨的喊了起来。
“吵什么？没有学过一点规矩吗？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这里，哪有你一直喊叫的份？若你说的都是真话，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为何这其中诸多疑点？最重要的是，蕴妃娘娘现在就是怀有身孕，依臣妾看，你分明就是得了别人的指使，想要诬陷别人。”顺嫔看宋丽那副嘴脸都觉得恶心，之前她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宋丽和赵玉，都是华莹相信的人，华莹还夸过她，却不知道她是这样一个白眼狼。
“这……这也可以是蕴妃娘娘故意为之的，或许就是因为怕事情败露，所以才冒着风险把麝香放在自己的宫内，今日便会找到借口自己为自己辩护。”宋丽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借口，但显然在皇上眼里，这就是彻头彻尾的强词夺理。
皇上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些什么了，多说无益，反而可能会对华莹造成更多的不好的影响，所以只是看了皇后一眼：“将她拖下去吧，好好审问一下，是不是有其他的幕后主使人。”
“皇上，难道蕴妃就不可能是杀害颜贵人腹中胎儿的凶手吗?这样未免也有些果断了。”杜常在说的这两句话貌似天真，可就差摆明了说皇上是偏心与蕴妃了。
“不论有没有可能，蕴妃现在身怀龙胎，不可以影响蕴妃的心情，若真是蕴妃所为，还请皇后娘娘到时候拿出真正确凿的证据，而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推翻的证人和证词。”静嫔如此说道，这其中虽然种种证据指向华莹，可到底过于刻意，而且中间又生出了这样的事端。
“静嫔姐姐说得对。”顺嫔跟着说道：“先不说姐姐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只说这颜贵人本也和姐姐说了没几句话，虽然是有些不愉快在里面，但也不至于说要害颜贵人生不出孩子。”
“人性的可怕顺嫔姐姐不知道吗?谁说一点小矛盾就不能让人去害人呢?”惠答应说道。
顺嫔这下子直接一甩脸子，倒是有一宫主位的风范了：“惠答应这样说，那么也是与本宫有些嫌隙，若是以后本宫除了什么事情，估计就是惠答应所为，毕竟惠答应也觉得，一点小事情是可以转化为害人的手段的。”
“顺嫔姐姐，这又不是可以相提并论的东西，怎么能这样说呢？”惠答应脸色有些尴尬，也知道是自己说的有些偏激了，于是打算不再帮皇后那边说话，以免自己再惹祸上身，先不说她怕不怕顺嫔，主要还是皇上在这里，她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惠答应若是说不出什么好话，还是在一边安静待着为好。”顺嫔哼了一声，现在她也不是当初的茗常在了，谁都可以踩上一脚，跟着华莹这么多年，多少也学到了一些东西，其中一点就是，不能太过于温和了，导致其他人觉得你是个软柿子，可以随意捏。
“行了，蕴妃还在后面休息，咱们这些人也不要再吵了，暂时先按照皇上的吩咐来，将宋丽关押至慎刑司，再好好审一审，有没有其他的证据。”事已至此，皇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先这样办，等华莹的孩子生下来再说。
但皇后一定不会希望华莹这一次的孩子能够顺利生下来，先不说真的等到十个月以后，皇上还记不记得颜贵人这回事，且说就算皇上还记得，可是华莹又为皇上生下一个孩子，皇上估计也不会认真的计较，如此一来，自己筹谋了许久的计划，就是一盘散沙，所以，华莹这个孩子，实在是不能留。
华莹怎么会想不到皇后所想，她虽然躺在内饰，可是对于外面的动静也是清清楚楚的，听皇后这样虚伪的话，就知道她一定盘算着什么不好的想法，不过自己可不会任由她继续算计自己，是时候也应该反击一下了。
能够让宋丽做出那样的事情，而且几乎是滴水不漏，用脚趾头想一想，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也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本事了，她这样处心积虑的针对自己，不就是怕自己威胁到皇后的地位吗？那华莹之后也就要不客气了。
这件事情算告了一段落，皇上也让华莹先静养两天，不必去坤宁宫请安了，这禁足自然也是解了，华莹到是乐得清静。
只是先让皇后也并不会让她好过，这俩日宫中的风言风语不少，也不知道是真的大家口口相传的，还是有人在暗中操控，单单是华莹宫中就抢到了不少言语，说是皇上因为宠爱华莹，让华莹这个杀害别人孩子的凶手逍遥法外。
“明明就不是咱们娘娘做的，他们这些奴才竟然还敢胡说八道，说什么娘娘就是凶手，皇上包庇娘娘，甚至还有的说娘娘怀孕根本就是假的。”兰栀今日又出去领了一趟月银，回来的时候便气的不轻，是因为又听到有人在她的背后说些什么。
“这种事情怎么能作假呢？这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些话也敢说，看来真的是有人在为难娘娘。”蕙心皱着眉头说道，编排龙嗣这样的事情，一般宫女太监都不会那么大嘴巴的。
小福子进来先是福了一礼，然后禀报华莹道：“主儿，太后娘娘身边的一若姑姑来了，说让您有空去慈宁宫一趟。”
“唉，”华莹叹息一声：“看来太后娘娘也是得知这个消息了，本宫真是没有一刻闲着的时候，前两日好不容易放松一下，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娘娘别焦虑，你现在身怀龙子，还是要保持身心愉悦的好。”轻煦帮着华莹穿上一件披风。
“这都快要夏天了，看你还把本宫捂得这样严严实实的。”华莹一边说还是一边听话的穿了上去：“话是这么说，只是平白无故的遭了这样的冤枉，谁的心情能好受？”
“娘娘说的是，不过皇上既然都相信娘娘，太后娘娘一定也不会为难娘娘的。”看华莹心情不好，他们几个做奴婢的自然也高兴不起来，只能先宽慰着自己的主子，让其稍安勿躁。
大概是因为怀着孩子的缘故，这些天华莹也总是感觉自己的心气不顺，总是容易发脾气或者闹别扭，尤其是对上温华那个大魔王的时候，总是更不耐烦：“本宫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说话也没有以往和蔼了，你们也多担待着一些。”
“瞧娘娘这说的叫什么话，不管娘娘脾气好或者脾气坏，奴婢们自然都不会有任何怨言的，苟活看娘娘之前对咱们这些下人的好，都是天地可鉴的，哪能因为这点事情就怨娘娘？”田嬷嬷这个时候走进来了，听见华莹说的话，率先拍马屁道，不过这也不是全然都拍马屁，说的倒也在理。
“不过娘娘，奴婢们是没有什么怨言，您有空了，还是多去看看六公主，昨日您教训了六公主一番，六公主从昨夜一直到今天都蔫蔫的。”这也是田嬷嬷现在来到这里的目的。
提起这件事情，华莹有些想扶额，昨日就是因为六公主在自己思考事情的时候一直大喊大叫，而且还折腾团子，把人家弄疼了，也不知道松手，所以才大声训斥了两句，之前基本从未有过这种情况，所以六公主自然就不高兴了：“六公主那边，你们多上些心，看好她就是了，本宫得空自然会去看看她，不过本宫也不会纵容她的，好好一个小姑娘，可不能养成刁钻刻薄的性子，这样以后对她也不好。”
“娘娘说的对，奴婢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六公主，娘娘您就放心吧，先顾着自己的事情才是。”田嬷嬷如此说道：“您快去找太后娘娘吧，别让太后娘娘等急了，这可不好。”
“说的是，那咱们去慈宁宫吧。”华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真是有些烦躁了：“等会记得提醒本宫去看看五阿哥。”
“是。”
第二百五十七章 慈宁
太后的慈宁宫照常一样，里面有着葱佛堂传来的淡淡的焚香味道，内室大概是因为不喜欢那些浓郁的香料，所以更多混杂着一些瓜果的水果香，让人觉得能够平心静气，尤其是对于现在的华莹来说，慈宁宫确实是一个好去处。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祥康金安。”华莹行礼的时候，太后也能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仿佛清瘦了一些，眉宇只见也有一点愁绪。
“起来吧，一若，看座。”太后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一上来就说明叫她来的原因：“不是说了有空再过来，怎么这样快的就来了，哀家并不着急。”
华莹由身后的人扶着入座，坐好之后才徐徐说道：“太后娘娘既然传召，就是有事情与臣妾说，臣妾怎么能让太后娘娘久等，况且臣妾也应该来太后娘娘宫中探望，只是苦于前几日一直禁足，这才耽搁了。”
太后点头道：“看来你这个丫头还是没有变，一如既往的知道惦记着哀家，上次送来的经幡做工也更加精美了，那些绣娘都不如你。”
“太后娘娘又开始夸赞臣妾了，臣妾都要飘飘然了呢。”
“你这丫头本来就做得好，自然经得起夸。”太后话锋一转：“你最近发生的事情哀家也都听说了，被冤枉了，可是觉得委屈?”
“臣妾没什么可委屈的，是自己用人不善，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有人想要害自己罢了。”华莹就事论事，也没有说的太过于装模作样：“只是这几日感觉自己心中不畅快，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信任的人害了自己，还是因为被人冤枉。”
太后看她说的也是真挚的话，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也劝慰道：“这也不能怪你识人不清，后宫里本就是这样，上一秒还是你最亲近的人，下一秒，可能就要拿着刀子捅你。”
“太后娘娘在宫中这么多年，自然是比臣妾更了解后宫，可是臣妾也好奇，太后娘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
“你这丫头，本来哀家找你来的目的是要问问此事究竟是不是与你有关系，结果你还反问起哀家问题了。”太后虽然嘴上这样嫌弃着，但却认认真真的回答了华莹的问题：“你都说了哀家在后宫多年，所以自然是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的，只是和你这种情况不一样，哀家没有你如此幸运，有着孩子，而是经过了一番波折，才顺利脱身。”
具体的事情不必问也不必说，也就能够大概猜到太后经历了什么，后宫里无非就是那些事情，一直缠绕在每一个人的身边，逃也逃不掉。
“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万事万物都会雨过天晴，是臣妾的不对，提起了太后娘娘的伤心往事了。”华莹知道太后今日的目的，但是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也是坦坦荡荡的：“太后娘娘也不用花时间问臣妾颜贵人的事情，臣妾可以用肚子里孩子的性命担保，臣妾就是没有做过害颜贵人的事情，也不知道宋丽如此做的原因，更是不清楚宫中那些流言蜚语是如何传播的。”
“你既然都这样说了，哀家也信你。”太后一听她拿孩子发誓才是不乐意：“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可不能拿龙嗣开玩笑，那些闲言碎语以后哀家也就当做没听见，皇后若是聪明，自然也会去管一管。”
“那就先多谢太后娘娘信任了。”华莹知道太后心中有数，说什么让皇后管管也就是随口一说，皇后的德行太后心里清楚，不是自己的事情她才懒得积极去做，除非皇上或者太后发话。
太后看着华莹的脸色，转而叹息一声：“你也好好顾着自己的身体，这些天感觉清瘦了不少，怀着孩子的人可不能太过于忧心了，受的委屈皇上也会帮你，不要多想了。”
“臣妾明白。”
“今日哀家主要想与你说的也就是这些，颜贵人小产，给后宫之中多少带来了不少的影响，皇后说是你所为时，哀家也是一百个不信，好在后面你成功的摆脱了一些嫌疑，可还是没有完全让大家信服，你懂吗?”太后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就是后宫总有这样不清不楚的事情发生，导致人心惶惶：“哀家也已经告诉了皇后，让她尽早查明，不然这后宫里面的其他妃子，就算是有了龙胎，也不敢轻易示人，忧思忧虑的。”
“太后娘娘英明，只是这一次的事情的矛头既然是指向臣妾，那皇后娘娘估计也不太容易查明真相，估计还需要一些时间。”
华莹自然也不会直接与太后说她，怀疑这一切就是皇后一手操办的，毕竟皇后才是太后正经的儿媳妇，她就算是再得太后宠爱，也无法越过这道鸿沟。
况且太后在后宫中沉浮多年，就算是华莹不说，太后也隐约能够猜到他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而且皇后是什么样的行为习惯，太后这么多年下来，也能够看得清清楚楚，只不过这些他也管不着，更不会贸然去帮华莹做什么。
“太后娘娘的意思，臣妾明白，臣妾也不会去怪皇上或者皇后娘娘，只求安心养好身体，生下这个孩子就心满意足了。”太后的话中夹杂着不少的告诫，华莹是个聪明人，自然可以听出来，太后不想让自己再掺和进去，惹祸上身，所以就算是被冤枉了，也要耐心等着忍着才行。
“你明白就好，而且这个老太婆也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只能这样告诫你。”太后看这件事情说的差不多了，于是问道：“最近凝嫔如何了？可有什么动静吗？”
“凝嫔?”华莹对于她还真没有什么过多的关注，从她生下了公主之后，好像安分了许多，也没有再和灵嫔发生过什么激烈的口角了：“臣妾对于凝嫔并不了解，最近也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发生，想来也是在安分守己吧，五公主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前两日也是得了一场病，凝嫔恐怕得花不少时间来照顾五公主。”
“五公主也是个身体孱弱的，只是这也跟她自己有关系，那时候总是想太多，想着如何得宠，如何算计，那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能好过？”太后也总是格外相信一报还一报的，这也就是常说的是非因果。
“那就希望凝嫔以后能够好自为知吧，说句实在的，臣妾也不是很喜欢凝嫔，所以对她知之甚少。”华莹确实没有什么关于凝嫔的消息，在这一点上还真的帮不了太后。
“你这丫头也算是实话实说，其实哀家心里都清楚，你们也看不上她是哀家举荐给皇上的，但是哀家很早之前就看清楚了，她并不想服从哀家的管教，所以哀家后来也没有再管她，毕竟哀家也不差她一个人。”
太后看的清楚，也与华莹说道，有时候太后也是喜欢与一若她们以外的人说说话，倾诉一些事情，不然总觉得这偌大的宫中只有自己一个人似的：“哀家说过很多次了，你是个好孩子，哀家也没有利用你做什么的意思，毕竟以你现在的情势，也不需要哀家，只要安心养育孩子，关照皇帝，未来一定会更风头无两，可不要去做傻事。”
“太后娘娘的心意臣妾知道，太后娘娘自打臣妾入宫就一直也关照着臣妾，臣妾也是感激不尽，也希望不要让太后娘娘失望。”华莹所说也都是肺腑之言，有的事情不需要反复提起，就已经足以让人记到心里了。
太后随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反复告诉了华莹，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可以来找自己，不用处处都只依靠着皇帝，对于这句话，华莹笑不做声。
华莹那日从慈宁宫回来，也觉得收获良多，本身慈宁宫就是一个让人可以安静思考的地方，再加上太后愿意给自己传授一些在后宫之中相处的经验，这让华莹从内心深处万分感激，此后也更加频繁的与顺嫔一起经常去慈宁宫做客了。
转眼之间又是几个月过去了，华莹的肚子愈发显怀了，而且天也冷了，华莹最近有些懒得动，但是每日的请安也是必不可少的。
“今日你和顺嫔还是要去慈宁宫吗?看你们三天两头往慈宁宫跑，臣妾都羡慕的不得了，臣妾入宫这几年，也一直觉得与太后娘娘没有什么话题，每次说话也只是谈论一下四阿哥。”请安的时候，静嫔与华莹说道。
“太后娘娘祥和温善，只要你多去与太后娘娘说说话就知道了，就算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那就多待四阿哥去看看，太后娘娘总也是喜欢热闹的。”
“蕴妃娘娘还有顺嫔与太后娘娘亲近极了，也不知道一天天都聊一些什么。”秀妃挑着眉毛说道：“皇后娘娘，按理说您是最了解太后娘娘的，也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给其他姐妹吗?”
这样挑拨离间刺激皇后的话也是张口就来，秀妃无视他人的眼光，继续问道：“算了，皇后娘娘估计也是不清楚太后娘娘更喜欢什么的，改日臣妾也要去景阳宫向蕴妃讨教讨教。”
“秀妃恐怕是没有理解本宫的意思，本宫说了，太后娘娘是个善良大度的人，各位姐妹不论想与太后娘娘说些什么都不用过于惧怕，秀妃又有什么可找本宫讨教的?”华莹习惯了这段日子秀妃的刻薄言语，淡定回复道。
“蕴妃娘娘巧舌如簧，嫔妾也是欣赏极了，怪不得太后娘娘喜欢蕴妃娘娘。”颜贵人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怨恨，这本也是理所应当的，这上回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在颜贵人的认知里，华莹就是最大的凶手，更何况华莹还在她小产之后怀上了孩子，一般这样的情况都会被认为本该是颜贵人的孩子到了华莹腹中。
但是华莹觉得哪里有些奇怪，想了想大概是因为颜贵人的表现，虽然是怨恨嫉妒，但总让人觉得是浮于表面的，不像是真的有大仇的样子，这也是因为华莹见到过真正怨恨自己的人，比如沁答应一类。
第二百五十八章 长寿
乱糟糟的一场请安结束了，华莹都觉得这一天一天实在是有些麻烦了，若是不用请安就好了，待在自己的宫殿内，偶尔去御花园转一转，请三两好友聚在一起也不错。
华莹看着窗外因为日渐变冷的天气而摇摇欲坠的一树的叶子，思绪纷飞，她还是想要捋清颜贵人整件事情的经过。
“主儿，快到千秋节了，您准备给皇上送什么礼物呢?”正如此想着，华莹身边的轻煦如此问道，说实在的，若不是轻煦提醒，她都要忘了这回事了，毕竟这千秋节也办了好几年了，她每年都会尽力送皇上一些不容易见到而显得特别的东西。
“''这……今年本宫还没有想好呢，大概就是给皇上再缝制一套衣服吧。”华莹抚摸着肚子，一脸惆怅的说，显然她也是知道这样的礼物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了。
轻煦见她如此，也知道是自家主子没有心情想这些事情了：“娘娘，您若是没心思，不如给皇上做一碗长寿面吧?奴婢记得皇上上次在午膳上好像提过，说想用面食，但御膳房一般不会准备。”
“你这个提议很好，”华莹眼睛一亮：“正好赶上皇上的生辰，便可以送皇上一碗本宫亲手做的，这可真是不错。”
看自家娘娘高兴，轻煦也跟着喜气洋洋的：“娘娘觉得可以就成，这也快冬天了，奴婢也去尚衣局瞧一瞧娘娘和五阿哥六公主的衣裳做好了没有，提早取回来奴婢还可以帮主子们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你一直都是掌事宫女，还这样处处帮本宫考虑着，也真是难为你了。”华莹瞧这轻煦如此忙碌，心中也是怕轻煦太过于劳累了：“之前不就是跟你提起过，咱们景阳宫中安稳的奴才们不少，你瞧哪个值得培养，也可以带在身边。”
当初虽然蕙心与兰栀都是信誓旦旦的说着不愿意离开华莹，要一辈子与华莹一起待在宫里，可是华莹可不愿意耽误二人这么长时间的大好青春，主要是这宫中也没个准头，华莹就算是现在站稳了脚跟，也不敢保证能够一直护着他们一辈子。
“奴婢急记着这件事情呢，只是就算是找到了合适的人选，但在没有确定之前，奴婢可不敢把什么重要的活交给她们，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奴婢也没有办法与娘娘交代。”轻煦也是怕辜负了华莹的期望。
“你也是为了本宫考虑，这样细心是对的。”华莹笑着拍拍她扶着自己的一只手：“那就慢慢来，左右她们两个丫头离二十五岁还有两年。”
“娘娘，奴婢真的觉得，就算娘娘想让蕙心与兰栀两个姑娘出宫，她们也是不愿意的，您从日常中就能看出来，两个姑娘都是真情实意愿意陪着娘娘在这后宫之中的。”轻煦能看出来，她们两个人就算是在华莹刚入宫不受宠的那段时间里也从来没有后悔过，毕竟当初华莹也说了，若是不愿意入宫就可以留在布尔哈齐府做事，不会亏待了她们二人的。
“就是因为她们很有可能坚决跟在本宫身边，所以本宫现在才不能提起这件事情，以免她们觉得是本宫不想让她们陪着本宫。”华莹微微叹息：“但是她们两个都是聪明人，本宫也不会强迫她们去做什么，只是希望她们能有一个更好的归宿罢了。”
“娘娘的意思，奴婢也知道，都是为了她们二人着想，但是娘娘现在也更应该考虑考虑她们的意愿，不是吗?”
“你说得对。”华莹笑了笑，也没有继续说什么，这别人的选择，华莹总是不应该替她们做的，就算是自己最亲近的下人：“走吧，陪着本宫去小厨房一趟，这长寿面里面可是有门道的，不能随便一做就给咱们的皇上。”
“娘娘的厨艺连御膳房的大厨都比不上，不管做什么皇上都一定会喜欢的。”轻煦扶着华莹，一步一步稳稳的走着，就像是几年之前初遇华莹的时候一样，不论什么时候，都算得上华莹一个坚强的后盾。
“皇上，蕴妃娘娘来了，还提着一个食盒。”李全挑开帘子，将浮尘搭在自己的左手上，一边告诉皇帝华莹来了的消息。
皇帝批着奏折的手一顿，微微将眉峰凝聚起来，正在李全思考这两位主子是不是什么时候又闹别扭的时候，皇上开口道：“现在大着肚子，还往养心殿跑什么，不是说了有事叫朕过去就成吗?”
李全松了一口气道：“今日是皇上的生辰，许是蕴主儿来给皇上送东西了。”
“快让她进来吧，这几日天凉。”
皇帝对于华莹在千秋节这一天送给自己什么并不是很在意，也许是惊喜已经够多了，现在二人的感情趋向于平淡却掺杂着不同于其他嫔妃的热切。
“臣妾给皇上请安。”还未完全下跪，华莹的双手就已经被皇帝实实在在的拉起来了：“皇上，臣妾肚子也没有那么大呢，可以行礼。”
“嘘。”皇上拉着她的柔荑，想让她坐在自己的桌子旁边，却发现华莹手里还提着食盒：“这可是给朕的?”
因为其他的奴婢不能轻易进入养心殿，所以华莹需要自己提着进来：“臣妾都来养心殿了，还能给谁呀?”
“巧舌如簧。”皇帝宠溺似的刮了一下华莹的鼻尖。
“对了，皇上快抓紧时间尝一尝，这是臣妾专门给皇上煮的长寿平安面，若是时间久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华莹熟练的打开食盒的第一层，里面是两小碟小菜，再往下一层，就是还冒着热气的一碗面，用的瓷碗也很简单，但却因为华莹的手艺而显得精致。
一把素面上撒着一小把葱花，还有几点香油，配着几块瘦肉和几颗青菜，看着格外好看，估计是在汤料之中添了不少的足量的原料，所以汤散发着重重的香味，刺激着皇帝的味蕾，一口下去，他惊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面食。
“皇上，可好吃吗?这面汤也是臣妾精选出来牛骨和各类香料熬制许久而成的，一口也不能剩下，不然就浪费了。”
最后这句话，本就是华莹半开玩笑说出来的，却没有想到皇帝真的吃的几乎一干二净，最后碗底只剩了星点葱花，显示着这碗面的美味。
“莹儿，这真是朕用过的最好吃的面了，实在是让人不由得惊叹。”皇帝也是吃出了一种心满意足之感。
华莹看皇帝如此喜欢，而且还给自己这样好的夸赞，心里也像是抹了蜜一样甜滋滋的，而且还有不小的成就感：“皇上既然如此喜欢，也不枉臣妾准备半日，臣妾也高兴极了。”
“辛苦了，”皇帝眼里有着柔情：“知道莹儿喜欢文学，书法不错，丹青更甚，也知道莹儿祺术精湛，但是这段日子，朕还是不由得沉醉雨莹儿的琴艺和厨艺，实在是让朕感到惊喜。”
华莹在皇帝眼里就如同是一个充满未知与惊喜的宝藏，让皇帝忍不住想要彻彻底底的探寻，寻找属于自己的惊喜。
“皇上这样夸赞臣妾，臣妾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就是学了一些技巧，哪里值得皇上如此。”华莹话头一转：“不过皇上也确实应该觉得惊喜，不然臣妾费半天劲，岂不是白费了，而且上次御膳房的一个大厨也夸臣妾呢，皇上真是有福气。”
“是，朕的确是有着大福气的人。”皇帝揽住华莹的腰，顾及着华莹挺着的肚子，没有用什么力气，而是小心护着她坐在自己腿上：“现在这个小家伙是不是能踢腿了，让朕听一听。”
“能了，就是怕皇上赶不上，反正臣妾感觉过。”华莹看皇帝跟五阿哥胤泽一样，脸往自己肚子这里凑着，感受着里面的小生命，每当这个时候，华莹也有一种自己孕育着一个了不起的生命的感觉。
皇上静静聆听了半响，才感觉到有一丝胎动，这样的感觉奇妙极了，不管听了多少次也不会厌烦。
“皇上可听见了?觉得里面是男是女呢?”华莹看皇上一脸新奇，也觉得有些好笑，到底都是四十来岁的人了，每一次自己怀孕就表现的如此幼稚，像从来没有与其他女人孕育孩子一样。
“现在咱们二人有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已经是儿女双全了，所以现在莹儿肚子里不管是男是女，朕都会开心极了。”皇上说的也是自己的心里话，本来儿女双全就是皇帝所期盼的，现在已经达成了，而华莹实后宫一众嫔妃之中唯一完成皇帝这个心愿的，当然，除了秀妃有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六阿哥。
华莹也是如此觉得的，然后就点点头，周身还是如以往怀孕一般散发着温柔的光芒：“臣妾也是如此想，所以专门告诉了太医，不要告知臣妾这里面的男女，所以内务府送来的衣服料子都是紫色藕色一类的男女都可以穿的颜色呢。”
“内务府这样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华莹现在的肚子不过六月有余。
“是呢，内务府这次很是勤快，给臣妾准备的既快也全，很是上心，臣妾已经让兰栀前去打赏了。”估计是觉得华莹是个幸运的妃嫔，才六个月，内务府就准备全面了，以前的妃嫔怀孕内务府大概就是七八个月的时候送来衣服，以防万一，主要是后宫的孩子实在是命运多舛。
“既然你都满意了，朕也不能小气，随后就让李全把赏赐带过去。”皇上笑着与华莹说话，在华莹面前，也没有多少君王的架子：“不过莹儿还是要小心，多检查一下吃穿用度，莫要因为生了两个孩子就大意轻心。”
“臣妾明白，皇上不是还让秋实姑姑来给臣妾把关吗?”华莹自然也是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皇上一直给予自己支持也让她很是动容。
第二百五十九章 凝嫔
千秋节是在晚上，华莹早早便到了，有了中午的那一碗长寿面，再加上司礼局准备的不错，皇上看起来心情甚佳，接连敬酒。
华莹不能喝酒，面前的食物大多是冷冰冰的，她也不敢吃，就算是没有毒，若是腹泻也怪麻烦的，在一旁待着倒也百无聊赖。
“臣妾瞧自从上次宴会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大家好像都不愿意用这餐桌上的食物了，尤其是蕴妃娘娘。”凝嫔话说的有些不合时宜，但是好在并没有人责怪她，皇上估计也是没有在意，因为今日是大好的时光。
华莹看凝嫔率先挑起这样不好的话茬，神情有些冷漠，但是到底顾着皇上今日生辰，说话依旧是那样温柔：“凝嫔妹妹无须担心，这次摆在大家面前的东西都是司礼局仔仔细细检查过的，并且再三向本宫禀报过，本宫不用那些饭菜是因为御膳房做的虽然可口，但是有些不和本宫的口味。”
“蕴妃娘娘现在是千金贵体，若是有什么喜欢的，就尽管让御膳房去做不就得了?”润嫔如此说道，她没有恶意，虽然这段日子找华莹的次数少了一些，但平日也会说几句话，大多也是谈论孩子的事情。
“不愿意劳烦御膳房，再说了，皇后娘娘都没有让开这个先例，哪里轮得到本宫。”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看华莹一点都没有恃宠而骄的意思，她也是认同的：“蕴妃一向都是最懂规矩的，不过你现在是特殊情况，若是想要用什么，就尽管与御膳房说。”
“太后娘娘体恤臣妾，臣妾感激不尽。”华莹不想让众人的目光总是聚集在自己身上：“臣妾也以茶代酒，敬皇上一杯，今日是千秋节，臣妾愿皇上千岁永安。”
皇上微笑着坦然接受了这一杯酒，正待众人说说笑笑之间，灵嫔起身说道：“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想要先行回宫。”
这样的话对于皇上来说显然有一些扫兴，但是皇上似乎对于灵嫔格外宽容，甚至还多关心了灵嫔两句话：“去吧，若是身体是在不舒服就叫太医，不用自己忍着。”
“是，多谢皇上挂怀，臣妾告退。”
华莹看着灵嫔，最近虽然没有和灵嫔有什么过多的交流，但是因为灵嫔之前与自己说的话，所以她也一直关注着灵嫔，确实能发现灵嫔最近的脸色和身体都不太好，自己虽然也瘦了一点儿，但不像是灵嫔，脸色有些黄，一看就不是很健康，华莹心中有些担心她。
“姐姐说灵嫔是怎么了?这还没有入冬呢，她就开始三天两头的生病了，看起来也不太好。”这种东西一看就知道是不是装的，所以皇后对于灵嫔总是缺席请安也没有说什么，千秋节结束的时候，华莹与顺嫔一道走，顺嫔显然也是看到了灵嫔的状态，才如此说道。
“这本宫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之前曾经听她说起过，自从生了温纯公主之后身体就每况愈下，太医说要好好调养才行。”华莹没有说灵嫔曾经说过自己去世之后要华莹抚养温纯的事情，这实在是太让人灰心了。
顺嫔微微皱着眉头，看起来也是真的对于一同入宫的灵嫔有些担忧，虽然曾经有一些误会，但是现在也都过去了，华莹也告诉了顺嫔当初那件事情的本末，顺嫔也觉得灵嫔不是一个坏人，就是有时候有些偏激罢了。
“既然如此，真的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了，要是灵嫔出了什么事情，她的孩子可也就无依无靠了。”顺嫔现在也是有着七公主的人，对于这样的生死问题，也有了不同的理解。
“希望如此吧。”华莹心中有些低沉，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腹中怀着孩子所以情绪敏感还是如何，但是灵嫔既然是如此说了，她觉得就一定是对自己的身体有着具体的认知。
后宫里面这几年多了不少妃嫔，却也少了几个，华莹也是不想再失去一个同期入宫的半个姐妹了，就算情谊不深，到底她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灵嫔回到了自己的宫里才露出了自己极为脆弱的一面，她刚刚让其他下人退下，只留了柯楠一个人，便立马用手死死把住了床沿，看上去很是痛苦，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自己身体里的哪一处出了问题，又或者是自己的身体内还有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娘娘，您的身体如此不适，还是赶紧去叫容太医看看吧，可不要自己忍着了，奴婢看着都心疼极了。”柯楠看自己的娘娘如此难受，眼里都忍不住泛着泪光，也不知道自家娘娘究竟是怎么了，容太医也只是告诉自己，娘娘的身体已经虚不受补了，不少的药物根本就没有办法用，可是她还是一直觉得，自家娘娘才那么年轻，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呢?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错，当时娘娘说要一个孩子，自己应该念着她的身子阻止她的，柯楠一边如此像，一边跑着出去给灵嫔倒了一杯热水：“娘娘，快喝些热水吧。”
灵嫔接过茶杯，手指都在泛白，还带着略微的颤抖，显然是遭到了极大的痛苦，可是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不用告诉容太医，本宫这是老毛病了，这些日子总是这样，容太医现在好不容易在太医院有了一席之地，本宫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娘娘！”柯楠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却又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而降低自己的声音：“容太医是太医，您是妃嫔，您生病了，本来就要请太医，这又有什么可避讳的?”
见灵嫔不理自己，柯楠继续说道：“您就是不想让容太医担心，想让他一颗心思放在自己的事业上，不是吗?”
“柯楠。”灵嫔并没有生气，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面前陪着自己入宫的姑娘：“不用说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何必拖累别人?”
“娘娘难道不知道，娘娘在容太医心中的重要性吗?”
这句话让灵嫔神色一愣，显然实对于柯楠这样露骨的说法而感到有些不适应。
“娘娘在容太医心中的重要性，绝对不比容太医在娘娘心中的重要性低，娘娘可不可以也考虑一下，如果您真的出事了，而瞒着容太医，容太医会有多难过?”
“您认为您隐瞒病情能够帮容太医做什么吗?不是的，只会让他在知道真相之后更加愧疚，也许更会耽误容太医的未来，您难道不清楚吗?”
“您之前喜欢林家公子，却爱而不得，您总觉得是您的问题，导致您遇到了容太医，也习惯性的想着一心一意的为他好，可是您忘了，容太医不是其他的公子，不会觉得您是拖累或者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他真诚且对您一厢情愿。”
柯楠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感觉，自己这些话早就想和娘娘说了，之前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奴婢，不适合说这样的话，但是看娘娘总是不好受，也就没有忍住，将自己的内心想法全盘托出了：“奴婢知道这些话本来不应该与讲与娘娘听，但是奴婢也实在不忍心，看着娘娘如此身心俱疲，就算娘娘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三公主考虑考虑，三公主才那么小，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谁来庇护她呢。”
灵嫔半响没有出声音，她也不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小丫头还有这样大的本事，可以好好教训教训自己呢：“别废话了，还不快去叫容太医。”
柯楠这才一喜，两颗小虎牙也漏了出来，可爱极了：“是，奴婢现在就去，跑着去，保证一柱香不到就给娘娘请回来！”
“若是超了时间，本宫可不许。”灵嫔又笑着嘱咐了一句：“路上慢一些，莫要毛毛躁躁的冲撞了别人。”
“娘娘放心！”柯楠头也没有回，飞快的跑走了。
“娘娘，坤宁宫那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情，您要不要过去瞧一瞧?”
这日，华莹正与五阿哥和六公主闹着，兰栀进来如此说道，华莹一般是不愿意去凑那个热闹的，于是问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若是一般的小打小闹，本宫就不过去了，和她们在一起实在是浪费时间。”
“可不是什么小事，听说是凝嫔娘娘又找皇后娘娘说了些什么，皇后娘娘把灵嫔娘娘和三公主也叫过去了，好像还有一个太医?这之间听说还发生了不小的争吵，您不然还是去看看吧?”
一听到灵嫔和太医出现在一个场景里面，华莹就不得不开始担心了，难道凝嫔还是不死心，发现了什么其他的?
“罢了罢了，给本宫收拾一下，本宫去坤宁宫。”华莹扶着肚子站起身，由着兰栀给自己梳理了一下发髻，又对着镜子看了看：“就这样吧。”
“娘娘小心一些。”
华莹到坤宁宫时，见皇上也来了，跪了满地的人，神情大多是严肃，有的也是看个热闹似的。
“蕴妃也来了，真是难为你了，怀着身孕还要来这里。”皇后让华莹坐下然后说道：“今日就是凝嫔向本宫举报，说灵嫔与容太医有私情，亲眼看见了他们之间有亲密的举动，并且说三公主也是容太医所出，然后要求本宫举行一场滴血验亲。”
“之前不就因为这样的事情闹了一次吗?灵嫔也解释过了，不过就是容太医是灵嫔的心腹太医罢了，怎么凝嫔还揪着不放了。”华莹皱着眉头，因为这听起来又像是没什么证据的无理取闹，况且若是真的滴血验亲，华莹担心，灵嫔会有危险，她也不知道灵嫔有没有做好准备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事情。
“蕴妃娘娘说的好像你很了解灵嫔一样，她做过什么事情，蕴妃都能够了解的一清二楚吗?”凝嫔不减音量道。
“喊什么，蕴妃还怀有龙嗣，莫要刺激到蕴妃。”皇上不悦的说道。
第二百六十章 血脉
皇上对于今日之事很是不满，这种有关于宫廷子嗣血脉的重大事情不提前与自己说一声也就罢了，竟然还大张旗鼓的，巴不得搞个人尽皆知，这样一来，灵嫔就算是找回了清白，也会被这件事情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记，凝嫔如此所作所为，实在有些狠毒。
皇帝此时心中已经有了思量，若是这个凝嫔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一定不会轻饶。
凝嫔倒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皇帝在心中暗暗盯上了，现在只是心有成竹的说着：“皇上莫要着急，臣妾也只是帮皇上心切，所以对蕴妃娘娘说话的语气才冲了一些。”
“罢了，快些说一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后宫之中三天两头闹这样的事情，朕听着也有些厌烦。”皇帝不耐烦的摆摆手，对于她这样的虚伪场面话更是懒得听。
凝嫔看皇上对自己如此态度，心中虽然是有一些不满，但是还想着先把自己的事情说完，便没有顾得上摆出委屈的表情：“臣妾之前就曾经亲眼所见灵嫔与容太医卿卿我我的，而且下人全都在外面，臣妾也是偶然才看到的，上一次灵嫔娘娘解释为是自己生病，容太医才来诊脉的，至于亲密动作，是臣妾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是这一次，臣妾觉得臣妾不是小人之心，因为章御医也见识了容太医对灵嫔特殊的感情，比如诊脉时永远是第一个照顾灵嫔，当然，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是心腹太医，可是灵嫔与容太医，你们怎么解释，容太医上一次去诊脉的时候，口口声声称灵嫔为心爱之人。”
灵嫔现在看着也算是淡然：“空口白牙诬陷人谁不会，本宫还说杨御医看见容太医与你姿态亲密呢。”
“灵嫔娘娘现在是牙尖嘴利，之前也是如此，所以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只是这一次不一样，臣妾也不是口说无凭。”说罢，凝嫔拍了拍手，走上来一个人。
灵嫔一眼就认出来了，此人是自己宫里的一个二等宫女，职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平常灵嫔也会让她做一些自己身边的活，如此看来，这个宫女一定就是凝嫔的证据了?
“看来灵嫔娘娘也认出了自己宫中的奴才。”
“本宫自然认得，本宫对自己宫中的奴才都不会亏待，你说是吗?紫楠?”灵嫔直视着她的眼睛。
“娘娘确实是待奴婢很好，但是奴婢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这皇嗣血脉的事情事关重大，奴婢不敢妄言，只是奴婢确实是看的清清楚楚，灵嫔娘娘数次与容太医私会，并且容太医口中的确是有‘我们的孩子’‘愿你一生平安’一类的句子。”被称作紫楠的宫女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这年头造谣人都这样轻松了吗?那是不是明日臣妾也去找一个凝嫔宫中的人，然后给她一些钱财，让她把这个故事里的主角换成凝嫔，也可以万事大吉的来坤宁宫找皇后娘娘说理了?”静嫔有些不耐烦，本来这件事情和她没有关系，但是她也是看不惯凝嫔这样的人，不管怎么说二人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非要这样百般针对，实在是让人不能理解，况且静嫔也是有孩子的人，若是自己的孩子被这样三番五次的冤枉不是皇帝的血脉，她恐怕也会崩溃。
灵嫔看有人愿意帮自己说两句话，感觉到了一丝安慰，只是心里还是没有底，因为她不知道，若是真的要滴血验亲，她要怎么办，但是她还是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这个滴血验亲一定不能举行。
容太医同样是如此的想法，他的脊背仍然挺得笔直，没有露怯，而且之前灵嫔就曾经为了以防万一说过这件事情，一定不能够显露自己的慌张，若是对方提出滴血验亲，就一定要尽量阻止，若实在不行，也要想办法换在其中做些手脚。
“其实最简单的方法，不过就是滴血验亲。”凝嫔这次学聪明了，她没有继续去做那些无谓的争论，而是抓住一点咬住不放，她观察了这两年，并且也拉拢了两个御医，她确定，这个孩子一定不是皇帝的，只要滴血验亲，一切也都可以清晰明了了，自己估计也算立了一功，封妃有望。
太后不管凝嫔了，所以她才要如此争取，其实做一个嫔没有什么不好，只是野心无法被满足罢了。
“凝嫔说的倒是轻巧，在宫里这么久了，难道不知道滴血验亲是个极其侮辱人的事情吗?”季嫔皱着眉头，罕见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可见滴血验亲这种事情不是凝嫔说做就能做的，这可是代表皇帝确实怀疑灵嫔和她的孩子了，就算是之后孩子的确是皇帝的，也是一种侮辱。
灵嫔看起来也是在极力忍耐，她微微咬着下嘴唇，没有吭声，华莹长叹一口气：“皇上，这样也会影响未来的温纯公主的，您可忍心?”
皇上没说话，看着灵嫔的样子，目光也在温纯公主和容太医之间流连，温纯公主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但现在也能够听懂他们说话，大概知道了自己的皇阿玛想要干什么。
“皇阿玛，您难道不相信额娘和儿臣吗?”
温纯公主稚嫩的声线让皇上有些犹豫，但是一想到那凝嫔如此笃定，他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做一次滴血验亲，也可以帮她们母女二人正名。
看皇上这个意思，估计是默认凝嫔滴血认亲的话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够挽救，华莹再次叹息了一声：“皇上可要考虑清楚，这样可是会伤了灵嫔的心。”
灵嫔选择的对策就是不出声，默默看着他们说话，一双眼睛却是看着皇上，她至少是希望，经过之前她与皇上的谈话，皇上能够信任她一些，让她免受这样的污辱。
显然皇上是一定会让灵嫔失望的，可是容太医不会。
“皇上，您让微臣如何自证清白都可以，微臣没有做过的事情微臣不会承认，但请您不要冤枉他人，灵嫔娘娘与三公主都算得上是微臣在这宫中的恩人，微臣不想因为自己而牵累他人。”
容太医束手而立，看起来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翩翩君子，与皇帝这样的风格截然不同，自身的气场却也差不到哪去，这一瞬间，华莹仿佛也猜到灵嫔为什么一腔心思全都撒在了容太医身上：“若是没有二位主子，微臣现在也不会有这样的成就，还是灵嫔娘娘慧眼识人，皇上，请您三思。”
容太医医术了得，皇帝自然知道这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人才，但是这么一看，容太医的确是一个英俊潇洒的人，皇帝实在是不放心：“朕相信你们，所以才打算给你们一个机会，莫要把这个机会扔掉。”
灵嫔面色一沉，看来今日是逃不过滴血验亲一关了，她下意识的看向了华莹，华莹细微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来人，快去给他们准备滴血验亲的东西。”皇后见皇帝心意已决，立刻嘱咐道。
“皇上。”华莹想再说什么，但是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皇上，在滴血验亲之前，奴婢有话想要说。”
这个奴婢站出来的时候，华莹也吓了一跳：“银兰?”
银兰之前就靠着自己的手艺成为了养心殿的二等宫女，这已经很让华莹惊讶了，毕竟养心殿的宫女大多都是从入宫开始好好培养的，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成为二等的宫女，有的一辈子也就是个普通的杂扫宫女罢了。
而银兰现在站出来，并且眼神坚定，一看就是心有成竹，华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其他人也不知道，目光都凝聚在银兰的身上。
“你这个丫头，现在站出来想要说什么?”李全也是心头一跳，对于银兰这个宫女他也有所耳闻，并且说过几句话，印象还不错，现在这样的情况她站出来，莫不是没事找事?
银兰深深叩了一个头，然后才说道：“各位主子，奴婢接下来说的，不只是为了奴婢，也是为了皇上，所以请各位主子给奴婢一些时间。”
“你说吧。”皇后这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于是看了一眼皇帝，便这样说道。
“嫔妾一直都觉得，萱答应不会做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便一直在暗中调查，然后在空闲期间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凝嫔曾经暗中买通了萱答应身边其他的宫女，并且假意与萱答应交好，实则就是利用萱答应来完成自己的事情，比如说主动教萱答应刺绣等物，让萱答应信任凝嫔，然后凝嫔又拿出了自己家乡的所谓的好东西，送给萱答应，并且说对身体没有伤害，怂恿萱答应服下，以这种不正当的手段来勾引皇上，最终导致萱答应被皇上厌弃。”
说到这里的时候，银兰眼睛泛着泪光，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小主不是自然死亡的，她也知道自己的小主向来是一个品行端正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人的引诱，断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而她哀求华莹把自己调到皇上身边，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在她的地位稍稍有所上升的期间，后宫的不少人也对她客气了许多，而这就更方便他暗中调查。
听到这里的时候，华莹反应过来，让轻煦凑到自己的耳边，并且说了什么，轻煦便立刻悄悄退出去了。
尽管银兰每日的工作繁忙且众多，她就算一天只睡两个时辰，也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找到了当时指责自己小主的人，而且回到了萱答应曾经居住过的宫殿，果然发现了，里面有遗漏的一些药物，她偷偷的收了起来，然后利用自己一星半点的职权，也是跟着皇上的仪仗队去了凝嫔的宫殿，最终找到了一样的东西，尽管所剩无奇，但也可以证明，这东西的确是凝嫔给萱答应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验亲
“天呀，当初的事情，人人都说萱答应不知好歹，对不起凝嫔，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
所有的话从银兰口中说完，事情的风向就立马发生了一个大转弯，毕竟银兰手里握着不少实实在在的证据，足以证明当年的事情实际上是彻头彻尾的冤案。
“倒是不知道，一个小小宫女还有着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够找到这些证据。”静嫔惊讶道，看着面前的那些东西，实在也是难以想象到这是一个宫女找到的。
皇后也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过去，那个装着药的瓶子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证据，谁也不知道，银兰为了找到这样私密的物件花费了多少的心思。
凝嫔更是大惊失色，自己当时是准备了许多可以勾引皇帝的药，但是从来没有用过，也就是给萱答应准备的多余的剩了那么一点儿，她怕日后有用处，便专门嘱咐自己身边的佳琪将其放好，连佳琪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银兰是什么时候得到的。
况且不只是这个证物，银兰挺直了脊背：“皇上若是还不信凝嫔是一个满口胡话，背信弃义的人，便去问一问一个叫晓玉的人，她当时说自己亲耳听见，是凝嫔说喜欢山楂糕和桂圆羹，所以萱答应才送了过去。”
这个人证其实已经不在皇宫之中了，银兰能够找到她，也实在是靠自己的恒心与毅力，一个一个的问了当时可能在场的宫女，或者是已经出宫的宫女，这个晓玉就是当时在场的其中一个人，也是银兰找到的一个关键之人，也只有这个晓玉年满二十五岁出宫了，才敢与银兰说出了当时自己的所见所闻，还不敢与银兰进宫作证，生怕有人报复。
“……皇上，皇上，这一定是银兰蓄意报复和污蔑！您不要相信她！”凝嫔发应过来，意识到如果自己现在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就要被直接带下去了，连忙喊道，她脑子还算是清楚，知道现在银兰只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宫女，一定要咬紧她是为了给自己曾经的主子报仇。
皇上沉默不语，皇后也打算继续观察，银兰还是保持着之前那样的状态：“皇上，请您明察秋毫，再次审视一下当年的事情，萱答应是一个纯正善良的人，断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算是不相信奴婢，也请相信事实。”
“银兰，怎么和皇上说话呢?”华莹看银兰语气越来越冲，为了让银兰能够把话说清楚，所以说道：“皇上一定会查明的，你莫要着急，注意规矩。”
“是，多谢蕴妃娘娘提醒。皇上，奴婢已经把所有证据收集清楚了，之前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告诉皇上，但是今日一事，与当初萱答应的事情很是相似，都是由凝嫔娘娘挑起来事端并且加以诬陷，奴婢怕其他人遭受了当年和萱答应一样的苦难，所以选择站出来，告发凝嫔的所作所为。”
“你胡说八道！本宫当年的孩子就是差一点被萱答应害的小产！你的意思是本宫自导自演这一场戏吗?”凝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皇上，臣妾也是做额娘的，怎么会用肚子里的孩子来害萱答应呢?”
“凝嫔娘娘为了利益都可以害自己的姐妹，现在这样说，奴婢也是一万个不信。”当时银兰就不是很相信凝嫔，但是为了自家小主她也没有说什么，而是选择了相信面前的这个女人，可就是这个女人，把自己的小主推进了万丈深渊，还妄图在后宫之中继续兴风作浪，银兰绝对不会允许再有人受到凝嫔的伤害，也算是给自己的小主一个在天之灵。
“银兰，你别以为现在在御前侍奉就可以信口雌黄，谁不知道你曾经是萱答应的心腹宫女，你现在如此费劲波折的为难本宫，无非就是为了报仇，你又如何能证明，这些东西不是你伪造的?”凝嫔强忍着心中的恐慌与不安说道。
这下子银兰完全站在了有利的一边：“奴婢这些东西都是在您的宫殿内找到的，其实要想证明也不难，您身边的佳琪一定多少知道一些，还请皇上把佳琪关起来严加审问，当然不只是一个佳琪，还有您身边的那几个亲密的宫女太监。”
“就凭你这个奴婢几句话，就能定本宫的罪吗？”
“凝嫔，这证据都摆在眼前，你若说不是你所为，也应该拿出证据呀，何必为难一个想为自己主子洗清冤屈的宫女呢？”这话听着熟悉，好像华莹上一次被冤枉的时候，也有人这么说，端的是火上浇油，只不过华莹是真的被冤枉，而凝嫔是罪有应得。
凝嫔也察觉到了皇帝的目光越来越冷，心中恐慌极了，却觉得百口莫辩，证据摆在眼前，她，无法再继续争辩什么，只能抓住那最后一根稻草：“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做过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请皇上再给臣妾一次机会，证明臣妾是没有罪的！况且太后娘娘也是信任臣妾的，若臣妾真的如此不堪，太后娘娘怎么会放任臣妾呢？”
凝嫔还知道能把太后娘娘搬出来，为自己挡一挡，心理素质已经算不错了，可惜就算是这样说，也只怕是徒劳无功。
皇帝和太后娘娘虽然有时候意见不合，但到底也是有着多年的母子情分，皇帝忌惮蒙古，太后也是牵制蒙古的一个重要的利器，凝嫔就算是太后引荐的，可是皇上又不傻，这两年早就看出来，太后并不把这个凝嫔放在心上，给她一个嫔位也是给太后一个交代，太后对此也没有表示，很明显就是不管凝嫔了。
所以皇帝仍旧神色冷凝，没有因为提到太后而有丝毫的改变：“凝嫔，你实在是让朕失望，这些证据已然足以证明一切，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莫要再拿母后作为你狡辩的手段，你还不配。”
华莹再一次的见识到了皇帝的冷漠，就算是一直对凝嫔不冷不热，但好歹也是认真宠幸过一阵子的，更不用说对方也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当然凝嫔也的确是作恶多端，单凭她害死了萱答应，华莹就瞧不上她。
“皇上，其实不止这些，萱答应就算是被伤了身体，也不可能很快的就无缘无故的去世了，这其中若说和凝嫔没有半点关系，奴婢也是不信的，但是奴婢的能力有限，关于这件事情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希望皇上可以找出当时萱答应莫名去世的原因。”银兰日日陪在萱答应旁边，又怎么会不清楚萱答应是用了两日御膳房送来的不一样的伙食然后身体病重的。
凝嫔自以为当时萱答应已经无人在意了，所以就下了狠手，现在再次被提及，显得更加慌乱：“……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做过，臣妾没有狡辩，皇上您相信臣妾啊！”
“不用再说了，朕已经容忍了你许多次，不能一忍再忍。”
皇帝刚准备让人把她带下去，凝嫔却突然大声喊道：“皇上！您这一次不信臣妾可以，但是今日之事，还没有一个了断，皇上难道就真的信任灵嫔与容太医之间没有半点关系吗？”
皇上果然将刚刚想说的话咽了下去，然后看着灵嫔说道：“此事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便去准备滴血验亲的东西吧。”
“皇上当真这样冷血无情?”灵嫔总算是开口了，她的时机把握的很好，在凝嫔趾高气扬指着她说的时候没有丝毫动摇，后来银兰站出来指证对方的时候也没有添油加醋跟着说，一直都保持着自己一个清者自清的有些高傲的态度，让人本身就会，对于这件事情产生动摇，现在皇帝真的决定了要滴血验亲，才第一次说了这样的话。
若是对面那个男人不是皇上，也许就会立马相信灵嫔与三公主绝对是自己的孩子，单凭这样的表演，就足以让一个男人的心动摇，可是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是当今天子，他不允许自己的血脉有可能是他人的，哪怕就是那微乎其微的一点可能，也要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
好在这个时候轻煦回来了，还得给了华莹一个安心的眼神。
银兰看皇帝还是执意如此，她一个奴婢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跪在了一边，等待这场闹剧结束，皇帝将凝嫔抓起来，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而其他的事情她并不关心。
东西已经准备就绪了，无非就是一个普通的茶碗，里面装着清澈的水，为了以防万一，还专门让其他的太医检查过了。
灵嫔看着三公主一脸的恐慌，被柯楠抱起来，柯楠看了一眼各位主子，然后捏起一根银针，露出了三公主的半个手掌，选择了一根手指，轻轻刺了下去，然后将手指凑到碗前，略微挤压，一滴深红色的液体就坠落了进去。
自然是不能伤害到皇上的龙体，所以容太医便也，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其中不少人，尤其是凝嫔，紧紧的盯着他的手指，仿佛是怕他耍什么花招一般。
容太医此时虽然是从容镇定的样子，但其实他的心已经在砰砰直跳了，但是没有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能表现出来其他的，他心里已经想好，等到不好结果出来，两滴血交融到一起，就率先说这个结果不一定准确，再争取一下，不过现在他还是希望能够有奇迹发生。
“这不是没有融合一起嘛。”
等着等着，在他们二人都心惊胆战的时候，江妃抬着下巴凑近了看了一眼，然后略显失望的说道，可是少了一场好戏看，不过一想到凝嫔这下子更要被，皇帝不喜，再加上之前银兰所说，估计是翻不了身了，于是觉得心中有了安慰。
凝嫔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叫喊道：“怎么可能不交融？这水是不是有问题？！”
第二百六十二章 机智
说实在的，连当事人林平与容太医都不太敢相信他们的血并没有交融在一起，而是散开在水中，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所有人都看着那碗水，一时间没有下一个人说话。
“看来这件事情的确是一个乌龙，不知道宁平究竟是怎么确定三公主不是皇上血脉的，但是这最终结果就是这样，皇上也可以放心了。”华莹率先说道，她的心也算是放下去了，看来轻煦的确把事情处理好了。
秀妃又问了一句：“这水真的没有问题吗？”
“方才不是都说了，这可是其他太医都验过的，能有什么问题呢？没有交融在一起，不就是因为他们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吗?”
“就算是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拧平方才说荣泰一与临平亲密，这话估计不是假话。”
“之前就已经为这个事情解释过，容太医是与灵嫔交好，但也就是太医和娘娘之间的关系，这后宫里的妃嫔谁还没有一个心腹太医了?果然是龌龊的人，看什么东西都是肮脏的。”
众人一股脑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半天，吵的皇上的脑子有些疼，但是好歹皇上也是相信了这个结果，毕竟也是有太医检查过的，心中有了底：“都不要吵了，灵嫔，既然这件事情的确是冤枉了你，那朕就会给你一个交代，来人，把凝嫔带下去，剥去封号，关押至慎刑司严加审问，五公主暂且交由太后照料。”
“皇上?！”凝嫔杏目圆睁，好看的面容上满是惊恐，慎刑司可是那些犯了大错的奴婢们待的地方，她被剥去封号进了那种地方，就只有等待凌辱的份。
“什么都不用说了，朕不想再听了。”
李全看凝嫔还想说些什么，连忙一个眼神，让那边的小太监连拖带拽的拉下去了凝嫔，免得再惹皇帝不喜。
“灵嫔，此事虽然你是被冤枉的，但是三番两次的出现这种事情，你也要反思一下你自己，注意言行举止。”皇后看事情告一段落，然后及时站出来说道。
华莹有些忍不住说道：“这灵嫔妹妹也确实是被冤枉的，说到底，灵嫔才是受害的人，怎么还要去责怪灵嫔呢?今日的事情闹的这么大，灵嫔估计也是一直提心吊胆的，她身子本来就不好，皇后娘娘还是早点儿让灵嫔妹妹休息吧。”
华莹也不喜欢无风不起浪这样的语言，也许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当初就总听别人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像沁官女子还有之后的颜贵人，哪个不是故意主动找华莹不痛快的?
皇后被华莹一噎，下意识的看向了皇帝，皇帝轻轻咳嗽了一声，没有看皇后，而是看着灵嫔说道：“朕不会平白无故让你受此冤屈，蕴妃说得对，今日你便先回宫休息吧，到时候朕也会给你送一些补偿。”
“皇上只要相信臣妾，臣妾便能够放心了，至于赏赐，臣妾不需要。”灵嫔倔着性子，屈膝服了一礼便拉着三公主的手退下了。
“微臣谢皇上还微臣清白。”容太医知道，经过今天这样的事情，就算是证明了什么，但是以后也不能和灵嫔走的太近了。
皇帝还能够让他官居原位就已经算得上惜才了，现在看容太医自然也是不顺眼：“以后你不必负责灵嫔的请安脉了，换别的太医就是了。”
“微臣遵旨，今日便先行告退。”
灵嫔回到自己宫殿内，这才抓起温纯的手瞧了瞧，上面果然是只有血迹却没有针扎过的痕迹，当时所有人都看着容太医滴血，却没有发现，温纯的表情有一点不自然，她这个做额娘的自然是发现了。
“柯楠，这是怎么一回事?”
“都是蕴妃娘娘，这一次救了主儿一次。”柯楠全盘托出。
景阳宫。
华莹看六公主眼眶里还有着泪花，顿时心疼的不行，连忙揽住了六公主：“温华不哭，是额娘错了。”
“轻煦突然就来扎儿臣！还挤了好多的血！”六公主眼泪汪汪的说道，刚才她好端端的在宫里玩着玩具，轻煦就突然弄疼她了，好不容易安生的一天又被破坏了。
“这样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温华如果不再说这件事情，额娘就奖励你今天多用一块蜜糖，好不好?”华莹也是怕六公主逢人就说这件事情，于是想要收买一下自己的女儿。
六公主可不是一块糖就糊弄的过去的：“不行，一定要两块才行！”
“行，那咱们一言为定。”华莹笑着摸了摸六公主的脑袋，当时事发突然，但是好在有银兰上演了这么一出为主子洗清冤屈的好戏，所以才想到了用六公主的血替换了三公主的血，为乐达成血滴的效果，将血放在一个极小的容器内，最后悄无声息的在假装刺三公主的时候以手背掩盖滴下去，可是弄了不止一滴血，也怨不得六公主哭闹。
好在那个柯楠也是个机灵的，没有让人发现什么破绽，成功的度过了这样一个难关。
灵嫔第二日就带着三公主过来了，华莹也知道她一定是来为昨日的事情言谢的，但是华莹反而没有见她。
“灵嫔娘娘，我们主子说，她没有帮你做什么，她也是为了自己，所以您也不用来景阳宫道谢，只愿你能够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我们娘娘也就放心了。”
华莹并不想总是让别人欠自己的人情，她当时帮着灵嫔说了半天的话，若是最后灵嫔的确是与容太医有染，她这张脸也是保不住的，而且没准也会得到皇帝的猜忌，能用几滴血就解决的事情，何须弄得如此复杂，所以她并没有见灵嫔，而是让兰栀带了这句话出去。
灵嫔也是哑然失笑，让她有些显黄的面容恢复了一些光泽感：“你们家主子倒一直都是个有原则的人，都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愿意见本宫一面，真是不求回报。”
“我们娘娘帮灵嫔娘娘并不是为了得到灵嫔娘娘什么东西，现在天凉了，灵嫔娘娘快些带着三公主回去吧，莫要着了凉受了寒。”
“好。”事已至此，灵嫔也理解了华莹的心意，便也准备回去了，三公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白白来了一趟，但是能感觉到自己的额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便也是活蹦乱跳的。
兰栀看三公主可爱，灵嫔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不由得脸上洋溢了更多笑容：“奴婢送娘娘回去。”
“劳烦兰栀姑娘了。”请自己吃了一个闭门羹，又让自己的贴身宫女亲自送回她去，这样办事，倒是符合蕴妃一贯的做事作风。
华莹看灵嫔走了，于是攥着六公主的手走到了院子里，看灵嫔最近这个身体状态，让华莹不得不重新思量当时灵嫔说的那些话，虽然她不懂医术，但是这面容憔悴她也是可以看出来的。
当时灵嫔说自己没有几年的时间了，华莹只是以为她是夸张或者说是以防万一才这么说，现在看来是真的再为三公主温纯的未来考虑，可是自己现在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而且肚子里还有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胤泽她倒不是很担心，毕竟和三公主在一起玩闹过几次，还算是熟悉，可是温华这个闹腾鬼会不会不乐意多一个姐姐呢?
华莹挺着肚子，问着温华：“温华，你对于额娘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看法呢?”
对于这个问题，温华只是眨巴了一下眼，华莹以为是自己说的太不够浅显了，于是又问道：“比如说，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或者是喜欢弟弟还是喜欢妹妹?”
温华这次很明显就是听懂了，还思考了几秒钟才说道：“喜欢，弟弟。”
“为什么喜欢弟弟呀?”华莹问道。
“因为弟弟和我不一样。”
温华这句话虽然说着有些无厘头，但是华莹知道，温华这是怕如果自己肚子里是个妹妹的话，她就不会被自己喜欢了，就有人和她争宠爱了，但是就算自己肚子里这个是男孩，三公主也不可能变成男孩，不知道那时候，景阳宫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温华，你要学会接受别人，知道吗?”华莹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教育一下温华，毕竟这种事情，还是从小教导才行，免得以后发生什么矛盾不可化解：“在皇宫里面，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公主，对待你的兄弟姐妹的时候，也应该礼敬他们，而不是排斥他们，当然，如果你觉得是额娘做的不对，或者是忽视你了，也可以及时来和额娘说。”
温华看着自己的额娘，听嬷嬷说了一些华莹怀孕的时候，也大概是知道自己的额娘发生了什么，就算是有些听不懂，也努力去理解了，其实她虽然是个顽皮的孩子，但也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孩子，哪怕才三岁，就可以看出来。
华莹有时候好好给温华讲道理时，温华也会听的很认真，不会吵闹或者做其他的事情，所以华莹还是觉得温华是一个好孩子。
“皇后娘娘，如今这后宫里面的情势，还真的是蕴妃一家独大了。”就算是还有江妃和秀妃两个妃位的妃子，但是说到底也是上不了台面的，秀妃还好，得了皇上的青眼，抬了旗，江妃就更不用说了，皇后一直想要的牵制也几乎没有效果了。
“皇上表面上不想让一个人独宠后宫，所以册封也看似是公平的，但实际上从心眼里偏心蕴妃，本宫再想要牵制，也是于事无补，蕴妃已经顺利让皇帝一颗心都放在了她身上，本宫要想除掉蕴妃，只怕是难了。”
“蕴妃现在又怀着身孕，娘娘准备如何做?”新玉其实几乎要比皇后更加害怕皇后失去地位，她这个大宫女的位置可也不能拱手让人。
“如何做?她都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儿女双全，就算本宫针对于这个孩子，又有什么用呢?只能是徒增怀疑。”皇后眼神阴沉：“而且别忘了，若这一胎是个儿子，未必也是一个好事情，皇家兄弟之间，争端可少不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成熟
皇后说的话也是很有道理的，有的时候，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就是最好的，一旦自己的孩子多了，麻烦也会随之增加，尤其是像这种皇亲贵族的儿子，兄弟姐妹越多越容易发生矛盾，这一点，出生在世家的皇后和华莹都很清楚。
皇后觉得华莹很可能处理不好这样的事情，但是华莹却有着自信，认为自己的孩子一定都是相亲相爱，最起码也是互信互重的，而不是一味地为了那些权势而丧失自己的理智，丢掉自己的兄弟情，就如同现在的大阿哥一般。
其实大阿哥禄郡王并不是一个本性就很坏的孩子，只是因为江妃的教导以及和其他弟弟年龄的差距而显得有些倨傲，并且也的确是差的年纪多了一些，和其他弟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华莹有时候也是会想这个问题，偶尔还会惋惜一下大阿哥，都是一个早早成年的阿哥了，放在民间估计也是有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却是因为这后宫的争斗与自己的兄弟极为疏远，尤其是和年龄差的最小的三阿哥，而三阿哥作为一个嫡子，也是被皇后教导的与他们其他妃嫔出的儿子保持着距离，也不用说什么亲密不亲密了，只要见面觉得不是陌生人就不错了。
“额娘额娘，今日儿臣早早就完成了师傅的作业，现在儿臣可不可以和四皇兄还有三皇妹一起去玩呀?”
正如此想着，华莹的胤泽便活蹦乱跳的过来了，今日是个大晴天，但还是吹着一点凉爽的风，确实是适合在御花园里玩一会儿的，于是华莹微笑着点点头：“自然是可以，不过等你回来之后，额娘还是要检查你的功课的。”
这对于五阿哥来说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一点头便是同意了：“那儿臣现在就去了。”
“只有你四皇兄和三皇妹吗?上回不是也与四公主一起玩呢吗?”至于六公主温华，华莹都不好意思让胤泽带出去，免得吵得胤泽片刻的闲工夫都没有。
五阿哥立刻就回复华莹道：“好像是润母妃说四公主前些日子不太舒服，便不让她与我们一起了，怕过了病气。”
可是没有听说四公主有什么事情，华莹想了想，估计是润嫔觉得自己的女儿是个乖巧懂事的，不想被胤泽带坏了?
至于秀妃的二公主，华莹也不想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与她接触过多，这个二公主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先不说她小时候就很会说一些笑里藏刀的话，这还可以认为是她母妃教的，只说现在，二公主愈发的让华莹这样的大人不喜了。
华莹很少会无缘无故的讨厌一个晚辈或者是一个孩子，就连大阿哥，她也只是觉得他过于骄傲乖张了，而二公主，实在是因为她的言行举止，丝毫不像是一个孩子应该的行为。
这样的例子其实有很多，华莹现在的脑海里的对于二公主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情还是大概半年之前，一次宴会上，大家都在举杯奉承着皇上，其中也包括二公主的母妃秀妃。
一些懂事的皇子公主也是说着一些吉祥话，讨着皇帝与太后的欢心，这本也没有什么，可是二公主说的话，却让华莹忍不住紧紧皱了眉头。
“父皇，五皇弟方才说的话让儿臣也有一些困惑呢。”二公主已经比前两年长开了许多，虽然面容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算是个清秀的小姑娘，她这样说，华莹刚开始也没有当回事，毕竟就是个孩子，她觉得这样的孩子总也不会怎么针对人，可华莹那叫一个大错特错。
“温如说一说，你的五皇弟如何说错了?”
皇帝抬了抬眼，自己这个女儿，几乎要比大公主还成熟，大公主马上该嫁人了，可在众人面前还是羞羞涩涩的，有些腼腆，不爱当众与人说话，皇上也是不喜欢这样的性子的，但毕竟也是自己的大女儿，皇上还是决定好好找一找驸马，同时也对自己这个向来勇敢直言而且聪明伶俐的二公主有着不少的父女感情，这也少不了二公主的额娘秀妃之前在皇帝面前卖惨的功劳，皇帝心中总是在面对二公主时掺杂着一些愧疚的情感，觉得之前让二公主受了几年的苦，总也应该弥补回来才是。
“五皇弟方才说，愿大祺国繁盛永昌，这一句话本来也没有什么错处，可是后面五皇弟又说愿父皇能够多多休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这句话虽然说的没有错，但是儿臣突然觉得，父皇是咱们大祺国的天，政务繁忙，可恰恰是因为如此，咱们大祺国才能如此昌盛，所以儿臣觉得五皇弟方才说的话有一些错误，应该希望父皇万寿齐天才对，而不是只让父皇多休息。”
二公主一番话让不少人为之侧目，华莹在一旁听着，差点都想翻白眼了，一个小小的孩童，希望自己的父皇能够不那么累，多多注意身体，竟然还能被有心人曲解成这个样子，而且还是被自己的皇姐，就算不是一母同胞，但是他们两个之间又没有什么竞争关系，二公主如此说话，真不知道是有些人教的，还是自己本身就有这样的想法。
五阿哥显然也是没有这样被针对过，他说这话的意思，不过就是想让皇帝注意身体，经过二公主的嘴里说出来，就成了耽误大祺国繁盛的大逆不道的话了。
“父皇，二皇姐说的对，可是儿臣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儿臣只是爱戴父皇。”五阿哥到底是比二公主小那么几岁，没有那样的花言巧语，但也是诚心诚意的：“如果父皇觉得儿臣说的不对，儿臣就不这么说了，只是儿臣前几日听额娘说父皇最近批阅奏折到深夜，心中实在心疼，才如此说的。”
华莹没有插话，因为这本来就是孩子之间所说的话，她若是多嘴，反而显得她心胸狭隘。
但是华莹看，自家孩子有些慌乱的眼神，实在是心中不舒服，于是看向了皇帝，看看他要如何解决，若是也觉得五阿哥说的话有问题，那她可真的要生气了。
皇上其实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眼里不过就是小孩子说的玩笑话罢了，虽然他是一个极度敏感的人，但是还不至于觉得五阿哥说的话大逆不道，反而是察觉到了华莹的目光，夹杂着生气与质疑的眼神，让皇上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看来自己这位蕴妃，是等着自己给她和孩子评理呢。
“无妨，皇阿玛知道胤泽是为了皇阿玛好，皇阿玛不会怪胤泽的。”皇帝以温和的口吻说道，华莹这才放松了一下自己的后背，要是皇帝真的说胤泽的话是不正确的，华莹还真的有些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皇帝呢。
皇帝暗暗观察着华莹的小表情，越看越觉得有意思极了，至于二公主，皇上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晾着二公主，于是又说道：“温如小小年纪，能有如此的见识与胆量，朕心甚慰，秀妃，也是你教的好。”
毕竟二公主说的也的确是不错，只不过对于五阿哥来说针对性太强了一些罢了，皇上也没有想要责怪的意思，说到底也是觉得二公主是个女孩，皇帝还是没有当一回事，若这话是个阿哥说的，他估计更会另眼相看。
华莹听到这句话，微微翻了一下眼珠子，落在皇帝眼里，就是自己的这位蕴妃鲜少的在大庭广众的面前露出了不耐地表情，而且还是对自己，想他一个皇帝，有谁还能够暗自翻自己半个白眼呢?大概也就是下面的那位了。
华莹才不知道皇上在上面暗戳戳的观察自己呢，看二公主一脸成熟的微笑，然后说着谢谢皇阿玛夸赞之类的话，心中说不上来的烦闷，于是告诉了身边的轻煦：“去给五阿哥送一小碗银耳莲子羹，今日他上了半日学，午膳也没有好好用，现在还要被二公主如此讽刺，估计心里不好受。”
哪怕五阿哥只是一个孩子，可是华莹也会考虑他的感觉，现在五阿哥没准就在怀疑自己，不明白二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究竟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是，娘娘。”
回忆了一下当时二公主的事情，华莹的思绪逐渐回到了现实，眼神渐渐聚焦起来，看着眼前还在等自己说话的五阿哥，华莹柔和的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你就和你三皇妹四皇兄去玩吧，一定要注意安全，遇到了其他娘娘也要有礼貌。”
对于胤泽，华莹还是很放心的，起码他不会像六公主一样跑着跑着就没影了，连嬷嬷都追不上，而且胤泽也是一个有担当的小孩，上一次摔坏了一个花瓶还会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要是换作六公主，估计早就想着怎么把事情栽赃嫁祸到自己哥哥身上了，对于自己这两个孩子，华莹心里清楚的很，所以就算是五阿哥出去玩，华莹也不会过于担心，只是多嘱咐两句的事情。
胤泽乖乖巧巧的应了一声，随后就和华莹告别，去找自己的小伙伴玩闹了。
华莹看着五阿哥的背影，心中又是感慨良多，她似乎是在对着轻煦说，又似乎像是对着自己：“五阿哥长的真快，总让本宫觉得，过几年本宫就会失去他了。”
“娘娘，五阿哥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就算是以后成家立业了，也一定会经常入宫看望娘娘的，况且现在五阿哥还不满十岁呢，娘娘实在不必为了此事烦心。”轻煦向来是最会安慰华莹的，她也知道，华莹现在怀有身孕，总是会有些小情绪的，这是无可避免的，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在这种时候就更应该好好开导华莹。
“是呀，估计是因为本宫现在怀着孩子，这脑袋里总想一些有的没的。”华莹低头抚摸着肚子笑了笑：“走吧，和本宫去瞧瞧顺嫔。”
第二百六十四章 推倒
“娘娘，娘娘，五阿哥在外面玩闹摔了一跤，您快去看看吧。”
华莹刚想着五阿哥胤泽是最让人放心的孩子，轻易不会出什么差错，就在快傍晚的时候得知了这个消息，惊的她一把扔下了手中的笔。
“都说了娘娘现在怀着身子经不得吓，你这个丫头怎么还是如此匆匆忙忙的，要是吓坏了娘娘，你担待得起吗?”轻煦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连忙走了进来，本来这也是个在她考察范围以内的二等宫女，便指派了一点事情给她，却没有想到，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华莹懒得计较这些，毕竟自己的孩子才是万分紧要的，这些宫女一类的事情自然有轻煦她们考虑，站起身子问道：“胤泽怎么了?现在在哪里?”
“回娘娘的话，是这个丫头不懂事，说的夸张了一些，五阿哥并没有受很重的伤，只是在御花园玩闹的时候，不知怎的，摔倒在了地上，擦破了一些腿和胳膊的皮肤，已经去请太医来了，应该是没有大碍的。”轻煦知道华莹着急，还是先安抚了她一下。
“那就好，本宫赶紧去看看五阿哥。”华莹大步走出门去，后面的宫女都在喊着让她慢一些。
五阿哥正乖乖巧巧的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好像是在认错，估计是觉得自己像自己的额娘，保证了不会出现问题，结果还是出事了，所以就觉得愧疚：“儿臣参见额娘。”
“你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弄的？是不是很疼？”华莹心疼的看着自家孩子的胳膊，小孩子的皮肉本来就嫩，这样一磕一碰的，上面就有了青紫的痕迹，而且应该是出了血，沾了一些地面上的泥土，多少有些血肉模糊，五阿哥从生下来可就没有受过这样的皮肉之苦，就算是之前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也有不少的嬷嬷配在后面，很少受伤，哪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额娘，儿臣现在不是很疼了，额娘不要着急。”胤泽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似乎这样就不会很疼了一般：“是儿臣不小心摔倒了，所以才成这样了，额娘不要怪其他下人。”
“都这时候了，你还惦记着他们。”华莹叹息了一声，她也不是怪谁，只是心疼自己的孩子罢了。
这次来的太医倒不是贾太医，贾太医正巧不在，是容太医提着医药箱子来了，华莹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说了自己帮了他们的事情，但单看容太医的样子是个聪明的，一进来就是规规矩矩的行礼，给五阿哥看伤口，没有说什么有的没的。
“回蕴妃娘娘的话，五阿哥这些伤口有的虽然看起来有些严重，但实际上都是表皮伤，只要不沾水好好养几日就能好了，基本不会留下疤痕，您可以放心。”容太医的医术是除了贾太医最让华莹放心的：“微臣现在就去给五阿哥拿一些药，其实孩子的自身修复能力很好，用与不用都可，只是注意保护好伤口，莫要让伤口被剐蹭到，不然容易化脓。”
“有劳容太医了，你这样说，本宫也就放心了。”华莹让兰栀将容太医送出去。
“胤泽，你不是一个玩起来就胡乱跑跳的人，怎么会不小心摔了呢?”到底是个孩子，其实刚才华莹就发现胤泽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并不是很自然，而胤泽之前也从来没有说过谎话，所以很容易就能够被华莹看出来。
但是华莹并没有直接说胤泽说谎什么的事情，而是这样问一问，看胤泽想不想说，这本来也就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若是胤泽不说，她也就没打算问出个所以然，小孩子的心思华莹有时候也不能猜到。
让华莹安心的是，胤泽很快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虽然也是犹豫了一瞬间，但也算得上爽快：“其实……儿臣确实不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而是被人撞的。”
“谁撞的你?可不可以把具体的事情经过告诉额娘一遍呢?”华莹一听有人撞倒了胤泽，顿时眉毛皱成了一个麻花，若是是哦谁敢冲撞皇帝的五阿哥，那必然是一个地位相等的人。
“额娘，儿臣是按照额娘教给儿臣的，礼敬其他兄弟姐妹，可是为什么，她要如此对儿臣呢?”五阿哥不解的问道，不难听出来，这一定是一个皇子或者公主办出来的事情。
华莹并没有着急继续逼问，而是安慰胤泽道：“有的人就是这样，他们不能够理解你，也不接受你的好意，所以你点到为止就好，若是他们对你不尊敬，也就不用尊敬她们了。”
“原来是这样，那儿臣以后再也不和她玩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和额娘说一说吗？”五阿哥现在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华莹的好奇心。
五阿哥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就开始跟华莹娓娓道来了：“今日儿臣和三皇妹，四皇兄正玩的好好的，二皇姐突然来了，这本也没有什么，儿臣和三皇妹和四皇兄就一起邀请二皇姐一起来，没有想到她非但不领情，还出言讽刺了我们几句，于是三皇妹就咽不下这口气了，想要和二皇姐理论一下，不知怎么回事，二人突然就推嚷起来了，于是而成就想阻止他们两个，中间突然二皇姐就推倒了儿臣，虽然是不小心的，但是二皇姐没有说一句话就走了。”
“所以儿臣更多的是疑惑，为什么二皇姐对待儿臣如此冷漠？我们不是有着一个皇阿玛吗？”
五阿哥从小就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所以对于自己这些兄弟姐妹们都抱有着一颗想要亲近的心，无奈是总是不随人愿的，有的人天生就视其他的孩子为敌人。
“胤泽，有的时候你不能自然而然的觉得你怼别人好别人就要对你好，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可以公平对待的事情。”华莹并没有想要找二公主得心思，只是觉得二公主如此，实在是有些没有教养了，让人心中不喜。
“是，额娘。”
亲自给胤泽上药的时候华莹突然想到了什么，二公主现在这个年纪也正是心思敏感的时候，没准胤泽是触碰到了二公主内心深处敏感的地方，所以才如此对胤泽的“是不是你阻拦她们的时候，说了什么话，惹到了你二皇姐，所以她才一把推开你的?”
胤泽歪着脑袋，虽然感觉胳膊有些疼痛，但是也没有乱动，也是知道华莹在帮他上药：“儿臣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好像就是说了一句，三皇妹是二皇姐的妹妹，二皇姐应该照顾妹妹，怎么能如此对她，这是没有礼貌的。”
“你还说你二皇姐没有礼貌了?”华莹惊讶的看着胤泽。
“这……这样说也只是情急之下，儿臣为了阻止她们二人，才口不择言的。”胤泽好像也知道，自己这句话说的不对，略显愧疚的低下了头：“儿臣不是故意的，后来二皇姐好像又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推了儿臣一下，儿臣没有站稳就摔倒了。”
至于那句话，胤泽也没有听清楚，华莹猜测着估计是胤泽的话让二公主觉得触及到了自己得自尊心什么的，于是才不小心推了他，虽然胤泽是个男孩子，但身量比已经十二三得额公主小了不止一点半点，显然是不容易站稳的。
华莹知道了大概的来龙去脉，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她一个做大人的也不能过多的去插手，毕竟这本来就算做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不过华莹倒是真的希望如果二公主误会了什么，之后可以解除误会，他们二人之间又没有什么直接的竞争关系，她还是不想让五阿哥交恶的，因为二公主已经算是个大孩子了，发生了矛盾肯定会记忆深刻的。
五阿哥不知道自己的额娘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今日的事情于他而言的确是有一点委屈了，可是五阿哥还是想着不和一个女孩子一般见识，由此可见五阿哥是一个心胸宽广的孩子。
而二公主却是截然相反，她白日里推倒了五阿哥，也就是自己名义上的皇弟之后，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她知道自己应该去道歉或者是把五阿哥扶起来，可是自己心里掺杂着奇怪的怒火，这让她只能选择跑开。
其实二公主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敏感，不过就是因为五阿哥随口说出来的一句话罢了，自从自己和母妃被皇上重视起来之后，她们的生活变好了不少，自己也被内务府的那些人重视了起来，可是她心中清楚的很，有的人就是瞧不上自己和母妃，就算是皇上喜欢自己，她也改变不了自己是从一个奴婢肚子里爬出来的事实。
“温如，你怎么如此慌慌张张的，从你回来的时候额娘就看出来了，很是心神不宁。”秀妃看着自己的孩子，十分关切的说道，哪怕是自己有了玟贵人那里抱过来的六阿哥，她也还是没有忽略自己的女儿，她一切的手段都是基于二公主，可以说如果没有二公主，也就不会有今日的秀妃。
二公主并不想说话，而是自己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她曾经问过秀妃，为什么那些下人会在背后偷偷的说自己配不上如今拥有的一切，自己的母妃只是不说话，然后没有隔多久，她就发现宫里那几个嚼舌根的人消失了，而自己的母妃也被皇上破格抬了旗加了姓。
二公主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不然也不会说出那样讽刺人的话，她知道这是自己的母妃在回应自己的问题，可是她觉得，这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她们母女二人平常的作风只会让别人觉得她们十分“没礼貌”。
看自己的女儿不说话，秀妃索性也就没有再问，反而是私底下叫了嬷嬷过来询问，得知发生的事情之后，秀妃紧紧皱着眉头，对于此事很是不满意，尤其是自己的女儿竟然毫无作为的跑开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倔强
于是秀妃又把准备要入睡的二公主叫了起来，并且想要与她谈一谈这件事情，她苦心经营着在这宫里的一切，可不是为了让二公主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得罪人的。
她确实是不惧怕华莹，但是不代表自己的孩子就可以伤害了华莹的孩子而毫无表示。
“额娘还想让我说什么?”
面前的二公主的眼神倔强极了，就像是一匹永远都不会低头的狼，秀妃有时候也会想，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究竟是因为自己，还是遗传了皇上。
秀妃认为自己不过就是说了她几句，她就如此与自己说话，顿时也觉得有些火气：“额宁说的你难道不明白吗?今日你既然伤到了五阿哥，就应该好好道歉，明日与额娘一起去景阳宫，不然等到蕴妃找你的时候，可就晚了。”
“儿臣不想去。”二公主赌气一样的说着，毕竟她还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虽然在那些人很多的宴会上的表现很好，但是在自己的额娘面前，她一点儿都不想伪装：“儿臣今日都走了，要是明日过去了，儿臣的面子往哪里放。”
“你还知道你要面子，这样的事情你都做的出来，本宫之前真是白教你了，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忍辱负重。”秀妃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却没有想到这让二公主更加叛逆了。
“那额娘先前叫我如此对五阿哥又是为什么?怎么一出了事情，额娘又让我忍辱负重了。”一会儿说要在众人面前让五阿哥和蕴妃下不来台，一会儿又如此说，二公主只觉得自己每天这样活着实在是太累了，每一日都是机关算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所以脾气也就愈发冲了一些，遇上了看起来活的很开心快乐的三公主，说话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好听。
谁知道那个三公主生猛的很，竟然敢回自己嘴，然后五阿哥也非要来掺和一脚，结果导致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本宫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好，你难道不知道吗?”秀妃简直是要火冒三丈，合着自己为二公主铺了这么多年的路，对方却一点都不理解：“你在皇帝面前就是要争强，这样皇上就不会认为你是一个普通的可以随意丢弃的公主，本宫也说过很多次，你不要觉得你是一个公主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若是把你指给一个毫无本事的驸马，你一辈子只能守着那一亩三分地活着，更不用说如果被派去蒙古或者其他小国和亲，若是个王也就罢了，可是以你的身世，再不给皇上留下好印象，估计就是一个当王的兄弟的妃子的命，你要是愿意，本宫也不会逼着你按照本宫的路走了。”
一番话说的二公主哑口无言倒是真的，其实这些道理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承受的多了，总想有一个发泄的地方罢了：“……儿臣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你能够明白就好了，大公主马上就要出嫁了，你且看一看，她能够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秀妃看自己女儿想通了，转而不屑的说着大公主：“你是额娘的骄傲，不是一般的公主可以媲美的，知道吗?”
其实秀妃这样的人也不多见，能够这样把自己的女儿当一回事，而不是像凝嫔或者其他大多数妃子一样，觉得女儿没有用处，这大概也是为什么秀妃能够成为真正的后起之秀。
第二日秀妃竟然带着二公主来赔不是了，这也是华莹万万没有想到的，本来以为秀妃与二公主之前那样骄傲，带着锋芒，是不会如此做的，现在看来，华莹真的应该重新审视秀妃了，能屈能伸的人，总不会太笨。
送走了秀妃二人，轻煦也是有些诧异：“娘娘，您说秀妃这是打的什么算盘呢。”
“本宫也不知道，之前明明那样不喜本宫与五阿哥，现在还能够亲自登门道歉，也算是不简单了。”既然人家来了，华莹也不会拒之门外，还叫来了五阿哥，五阿哥有些腼腆的接受了二公主的道歉，随后难得的她们和平相处了一段时间，秀妃才说告退。
“额娘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二皇姐不是真心给儿臣道歉吗?”五阿哥不明白，六公主更是听不懂，只会一直叫着自己的皇兄一起和团子玩。
“没什么，既然二公主道歉了，你就欣然接受不用去多想了，快去和你皇妹玩吧。”
五阿哥现在的年龄还不应该被华莹灌输一些“阴谋论”的思想，所以华莹随口让他去玩了，好在五阿哥也没有较真。
冬天很快就要到了，华莹的肚子也愈发大了起来，行动不便之下，更加懒得出门了，除了请安就是去慈宁宫，这期间不是没有一些有心人针对自己，好在华莹和她身边的人都一一化解了。
“额娘，快看看儿臣。”六公主今日穿了一件崭新的衣服，是内务府准备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吉利的小娃娃，可爱极了。
“温华真好看。”华莹由衷的说，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孩子，又想着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华莹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过的也算是多姿多彩：“你皇兄又去哪里了?”
“五阿哥今日不是去御书房了吗?今天好像是皇上检查皇嗣课业的日子。”六公主摇了摇头，身边的蕙心回答道。
“瞧我这个记性，连这件事情都能忘，这样，要是本宫以后还忘了什么事情，你记得提醒本宫一下。”华莹说着，准备起身去御书房接五阿哥：“这孩子也是的，这样的事情，走的时候也不告诉本宫一声。”
皇帝虽然对于皇嗣们的要求严格，但是一般不会亲自召集所有的皇子们去检查学业，也就是御书房的先生们进行一个简单的测试，然后告诉皇帝，像这样的皇帝的正式检查，也算得上比较重要的，每一个皇子都会认真准备，不然到时候若是被皇帝训斥了，也是下不来台面的。
“娘娘，贾太医不是说您快要临盆了，您还是慢些走吧。”轻煦在后面喊着，生怕华莹一个不小心摔了自己。
华莹摆摆手到：“本宫都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必担心，再说你也知道，这生产前多走动走动，对身体也有好处，要是一直坐着，可就把身体坐僵硬了，到时候生产，就不容易了。”
“每次一到这个时候，娘娘就把奴婢的嘴堵的严严的。”轻煦无奈，只能任劳任怨的去给华莹拿上了厚实的披风。
到御书房门口，华莹发现不止她一个人来接孩子，还有三三两两的有孩子的妃嫔，看来是都担心着自家孩子呢。
“给蕴妃娘娘请安。”一众妃嫔给华莹请安，因为大阿哥成家了，不用进宫参与，江妃也就没来，六阿哥尚且年幼，皇帝不会为难，秀妃也没有来，皇后估计是觉得这点小事不至于自己在御书房外等候，所以这御书房外，只有华莹一个人是妃位。
“各位姐妹免礼吧。”华莹微笑着说，能够参加考核的皇子不多，除了五阿哥，也就是三阿哥和四阿哥以及六阿哥了，但是除了静嫔，这季嫔灵嫔润嫔也来了，让华莹有些搞不懂。
仿佛是看出了华莹的不解，静嫔与华莹说道：“今日皇上不知道怎么了，也叫了几位公主过来，不知道也是考察课业还是什么，也就是大公主二公主与三四公主，后面的五公主六公主估计是因为年龄的缘故并没有来。”
“原来如此，本宫说这御书房门前怎么这么多人等着。”华莹点了点头，皇上整这一出倒是稀奇的很。
一旁的季嫔看起来忧心忡忡的，也不知道是在担心大公主还是在担心自己，润嫔也是有些纠结的神色，相比之下灵嫔就显得淡定的多了。
“这公主的课业就那么几项，若是做的不好，皇上也不会加以怪罪吧?”季嫔揪着自己的心，不自觉的就问了出来。
华莹看她焦急的样子，于是安慰道：“别着急，皇上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对自己的公主不会太过于严厉的。”
“蕴妃娘娘确实是不用担心，宫里人人都知道五阿哥聪明懂事，您也可以少操点心，不像臣妾那个四公主，顽皮的很。”润嫔如此说道。
华莹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这润嫔也是有些奇怪，之前不是不想让自己的四公主与五阿哥和六公主经常在一起吗，其实华莹也可以理解，润嫔也是一个极为温和的性子，想让她站队也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加上现在她自己与皇后的矛盾日益凸现，润嫔不想被别人误会，也是情有可原。
润嫔看华莹与自己冷淡了许多，觉得有些尴尬，但是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于是悄悄走到了另一边，与季嫔站在一起。
静嫔在华莹身边叨叨着：“四阿哥成天就是在乎着自己的小金库，臣妾也没有经常检查过他的功课，希望别气到皇上就是了。”
华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放心，四阿哥身体也不好，皇上不会过于为难的，对了，你妹妹又有喜了，你可知道了?”
“知道，那丫头高兴的很，说希望这一胎是个女儿呢，还说嫁到你们家之后，只怀了一次孕，正担心着呢，这个孩子就来了。”静嫔没有那么多顾虑，连自己的妹妹都在华莹的母家生活，要是自己还举棋不定，也就未免太说不过去了，不管华莹，日后的打算是什么，静嫔估计都是要站在她这一边的。
看静嫔高兴，华莹的笑容也真挚了二分：“你妹妹一定会得偿所愿的，主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好姐姐经常惦记着她。”
“臣妾哪里算得上什么好姐姐，蕴妃娘娘可别取笑臣妾了。”静嫔与华莹说说笑笑之间，御书房的门开了，李全的身影出现，说让几个妃嫔进去，皇上有话要讲。
第二百六十六章 驸马
华莹也是被皇上留下的其中一个，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进入御书房之后，皇帝端坐在主位上，申请里面看不出来是喜是怒，见华莹来了，立刻就让李全去拿了一把凳子：“各位免礼吧，今日叫你们进来，主要是为了让你们知道，朕的这些孩子在学业上的问题。”
其她几位嫔妃屏息以待，有的已经后悔，为什么今日要来了，而皇后也没有预料到皇上只会来这么一出，现在得知了消息，再想赶过去也已经晚了，只是不知道皇上究竟在御书房说了什么，是夸那些嫔妃的孩子，还是训斥？
不过皇后心里也清楚，若真是与自己的三阿哥相关的，皇帝依旧会叫自己过去，既然这一次没有叫自己，那就说明起码没有什么大问题。
皇帝接着说道：“这段时间朕对于几个皇嗣的管教少了些，你们这些做额娘的辛苦了。”
“皇上多虑了，臣妾们为皇上养育龙嗣，哪有什么辛苦的。”华莹率先说道：“只是不知道，皇上今日叫臣妾等人进御书房，所为何事?”
“没什么大事，朕可要好好夸一夸蕴妃，五阿哥不但掌握了尚书房教授的知识，而且对于朕其他的问题也是对答如流。”
看来皇帝留下华莹是为了夸赞她，华莹安了安心道：“皇上谬赞了，不过五阿哥的确是喜欢读书，能够得到皇上的夸赞，也算是值得了。”
后来皇帝也夸了夸四阿哥，虽然没有夸五阿哥时的欣慰劲儿，但也足以安慰静嫔了，对于四公主和三公主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到了季嫔这里，却没有那样轻松愉快的氛围了。
“季嫔，朕之前就与你说过此事，大公主实在是没有一个长女的风范，有的问题她明明就知道，却不敢说出来，如此以往，就算是出嫁了，也容易影响皇家尊严。”
季嫔面色一白，虽然早早就预料到皇帝会说自己，却没有想到他这样不给自己面子，当众如此说，一时间有些呆了，不知道应该回复什么，半响才又说道：“皇上教训的是，臣妾的确没有管教好大公主，臣妾以后会好好管教她的。”
“都已经是要出嫁的姑娘了，现在说要好好管教又有什么用，左右已经成这个样子了，朕给大公主物色好了一个驸马，你回去多教一教大公主出嫁后的事宜吧，若是拿不准，也可以问问太后。”皇帝看起来是不想继续说关于大公主的事情了，也没有和季嫔商议就定下了额附。
季嫔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自然觉得此事实在是仓促，但是自己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自己的孩子没有什么出息，自己的出身也不够让皇帝另眼相看，所以自己的大公主也只能被许配给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皇帝口中说的那个人其实说是普通，但也是一个年轻有为的人，只是官职算不得高，也算不上才华横溢，但是很努力且安稳，对于大公主来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可能季嫔觉得有些配不上一国公主罢了。
正如同之前秀妃所说的一样，如果你没有一个能够让皇帝记忆的点，或者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就只能被皇帝随意打发给一个官员，而且因为大公主是长女，皇上才稍微用了一些心思，起码找的是一个配得上公主的人，若是换作其他公主，又没有什么才华，连说几句话都会害羞的不行，那估计就是让礼部寻找合适的男子然后安排婚礼了，这就是一个很现实的东西。
季嫔失魂落魄的回自己宫去了，虽然是想着自己的女儿不能去蒙古，只要留在中原就什么都好，但是真的到了这一步，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了一个普普通通算不上什么大官的人，还真是有些不满意，而且是那种不能说的不满意。
皇上看出来她的心思，但是没有多说，说到底还是觉得季嫔这个额娘做的不够好，不然好端端一个孩子，就算是小时候有些腼腆什么的，长大了还是这副模样，就一定是生活的环境，也就是她这个做额娘的有问题。
其实还有一个例子，那就是二公主，之前不也是因为没有自己父皇的宠爱而变得自卑且畏畏缩缩的，不过就是几个月的时间，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一般，这就是皇帝为什么有时候会给秀妃那么大的面子，因为秀妃值得，有能力的人总是会被人欣赏的，不管是哪一个方面。
华莹有些心疼季嫔，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是可以理解，但是没有办法，这件事情她管不了也管不着，一切的事情都只能靠自己，季嫔没有把握好皇上给她的几次机会，也就只能这样。
“姐姐说，要是七公主也被随便指了一个驸马，我可怎么办?”顺嫔早早听说了这个事情，跟在华莹的一边叨叨着，不愧也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多少也有些杞人忧天了，但是话说的却没有错，皇上对于自己这些公主们，大多是没有什么留恋的，只能靠着公主和公主的额娘自己去尽力争取才行。
华莹思索着，经过这件事情，她也不禁想着自己的六公主，虽然皇帝宠爱自己，更是爱屋及乌的宠爱着六公主，当然，六公主的宠爱也不全然是因为华莹，更是因为这个小魔王本身的性格吸引着皇帝，皇帝才更加宠爱，但是这并不代表，等六公主成年了皇帝一定会给她找一个好归宿，这并不是完全可以确定的事情。
而且有一个很让人不得不发愁的事实就是，华莹的出身不错，现在又是妃位，未来也有可能成为贵妃，若是蒙古那边位高权重的亲王求亲，甚至是未来的蒙古王前来求娶公主，在中宫没有嫡出公主的情况下，华莹的孩子有可能第一个被推到风口浪尖，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华莹可以肯定的是皇上绝对不会为了六公主放弃关于祖国江山的利益。
“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培养七公主，你那日不在现场，没有听到皇上说的话，他其实内心里不是看不起公主的，而是有些恨铁不成钢，既然已经是公主了，而不是一个男儿身，那就更要有拿的出手的技能，并且一定要大大方方的，这样皇上才会喜欢，七公主才能有一个好的出路。”
皇帝虽然也是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的思想，但是并没有那么夸张，甚至是希望能够看到自己的女儿也能够独当一面有一些自己的见地的，所以对于公主的功课也不算懈怠，那日大公主的表现才是让皇帝失望了。
“姐姐你说皇上也是的，嫁女儿这样重要的事情，也不和季嫔姐姐商议一下，直接就自己选定了人选，然后让礼部去挑个日子准备了，这样的事情，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顺嫔不是不理解皇上的意思，只是对于皇上这样的做法有些不赞同：“就算是不喜欢大公主的性格，也应该和生母商量一下。”
“你这就太过于异想天开了，皇帝是什么人?他是天下的主人，除了太后娘娘，皇上想安排谁到什么位置都可以，与你商议一下是你的福气，不与你商议，你也怨不到皇上身上，因为他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和权势。”
对于这一点，华莹清楚的很，皇帝喜欢你的时候，你还算是一个有用的人，若是不喜欢你了，你看你算得上哪一根葱?这样把女人当做物件的事情比比皆是，华莹自然是不认同的，可是身在皇宫，身在这个时代，本来就应该如此，她没有办法去改变这个观念，就只能改变自己，去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
顺嫔听到华莹不留情面的话，也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如果想护着自己的孩子，就一定要教会她一些必要的知识，不然也只能落得和季嫔与大公主一样的下场：“姐姐，茗儿知道你的意思，只是现在七公主还小，茗儿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
“七公主的确是还小，所以你也不必着急，等她懂事了，多多督促她学习就好了。”华莹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题实在是太严肃了，再者说了顺嫔的七公主才那么一点，华莹也没有必要现在让顺嫔如此紧张兮兮的：“走吧，一起去我宫里坐一会儿再回去，之前本来想让咱们二人同住一宫，但是你成了主位，也是于理不合的。”
“没关系滴姐姐，反正现在你怀孕了，茗儿就多来找姐姐，左右也是几步路的事情。”顺嫔笑着说道，她身上就是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不管几年过去了还是这样朝气蓬勃的。
二人马上就要走到景阳宫门口了，突然就发生了一个意外。
华莹侧着脸与顺嫔说说笑笑的，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侧面的小路上有一个宫女端着好大一盆盆栽匆匆忙忙的走着，等到她的视线之中出现了这个人之后，却已经晚了。
顺嫔在华莹的右方，就算是看见了，也来不及将华莹拉过来了，只见那个宫女埋着头，直接撞上了华莹的半个身子。
华莹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那个粉衫子宫女撞倒在了地上，好在是身体的侧面着地，没有压到她的肚子，可是因为下意识的支撑自己的身体，华莹的胳膊还是传来了强烈的刺痛，但是她顾不得胳膊的疼，自己肚子里现在更是疼痛难忍，经验告诉她，她现在要生产了。
“赶紧去传太医！”顺嫔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也是跌坐在了地上，但是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手想要拉起来华莹，但是华莹现在的身子可是重了不少：“快，快把姐姐扶起来，前面就是景阳宫，快把姐姐带回去，然后准备生产用的东西！”
轻煦几人经过了短暂的慌张，但是之后立刻腿脚利索的将华莹送回了寝宫，并且将一切需要的东西准备就绪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常欢
此时正是一年春意盎然的时候，碧桃花开的极好，就在一棵开的极好的碧桃树旁，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追着前面的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小姑娘，二人笑声如同银铃，让人听着就可以在脑海中想象出来这是一个幸福的画面。
“胤勋，说了多少次了？你跑慢一些，不必非要追上你的姐姐。”
两个人闹着闹着，从宫殿的门口走出来一位优雅而又从容的宫妃，身着一套紫色旗装，双手交叉叠在小腹前，上面的护甲就价值不菲，更不用说头上皆是珠光宝翠，贵气十足，却又不会显得半分俗气，只能显示出自己的雍容华贵，同时也是自己地位的一种显示，面容姣好，白玉似的肌肤在阳光下还能散发出点点光泽，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仿佛流转着万种风情，似乎只有二十来岁，却已经有了三个孩子，
大儿子看着约莫十一二岁，很是稳重的样子，身着深蓝色华服，此时的他五官已经比几年之前长开了不少，颇有玉面书生之气质，站在她的身边，看着那边两个比自己顽皮多的小人，时不时和她说笑着。
这也就是华莹的五阿哥胤泽，而那边的那个小姑娘，正是我们的六公主温华，在六公主的屁股后面，一直叫嚷着想要追上六公主的，是华莹的第二个儿子，刚刚年满三岁的七阿哥胤勋，勋这个字也是皇上给起的，希望他以后能文能武，给自己带来许多功勋，也是一个寓意极好的字。
五阿哥与六公主相差五岁，六公主又与七阿哥相差不到三岁，正好是五阿哥有些懂事的时候有了六公主，六公主这个顽皮的小姑娘也在自己三岁的时候拥有了自己的弟弟。
胤勋与胤泽小时候比起来丝毫不逊色，同样都是聪明伶俐的很，哪怕才三岁，还总是捉弄自己的姐姐，六公主相较之下就只剩个虎头虎脑了，脾气和性格都是勇敢而有些莽撞的，这让华莹总是担心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
好在五阿哥是很懂事的一个孩子，经常帮着华莹照顾妹妹，况且就算六公主平日里有些闹腾，但其实她倒真不是个笨孩子，尤其是在人情世故上，非常清楚自己应该抱谁的大腿。
“额娘，你快看！弟弟跑的太慢了，怎么追都追不上我！”六公主没一会儿就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本来白嫩的肌肤上出现了淡淡的红晕，显得更加可爱了，之前嬷嬷就曾经说过，六公主一定是个美人胚子，可惜这个美人胚子，一说起话来就没有个美人样子了。
相较于已经累得不行的六公主，七阿哥这个三岁孩童倒是面色不改，华莹一看就知道这是七阿哥闲着无聊又开始逗六公主了，每次二人追逐的时候，六公主总是累的直喘气，还为自己甩开了自己的弟弟洋洋得意呢。
“额娘，你看小勋，又开始折腾温华了。”虽然华莹对此乐此不彼，但是五阿哥显然更加偏心自己的妹妹一点，这大概就是同性相斥?
华莹看今天天气不错，五阿哥也不用去学堂，索性搬了一把椅子坐着，看着面前这场戏：“你那妹妹精力多的很，就让他们玩吧。”
“也是，看妹妹那个样子，玩的也是开心着呢。”五阿哥颇有一种小大人的风范，双手放在背后看着他们。
“你这个孩子，说话也是未免成熟了些，你这些日子读书读得很用功，适当的时候也和你的弟弟妹妹们玩一会儿，可以放松身心，没有什么不好的。”华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这样劝五阿哥。
“儿臣知道了，对了，额娘，这段时间二公主总是来与儿臣说话，儿臣应该如何应付呢？”
“若是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就照常与二公主相处就是了。”华莹微微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秀妃的意思：“总之，与她相处的时候，多注意着些，你那个二皇姐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大公主在两年多之前已经出嫁了，下一个就要轮到二公主了，二公主虽然排行靠前，但是真实的年龄也就比五阿哥大不了两岁，所以还能在宫中度过几年的时光。
而这三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是二公主出落的愈发好看了，皇帝也很明显的对二公主更加宠爱了，虽然还是比不上华莹的六公主，但是华莹知道，这就是秀妃想要的。
“儿臣明白了，今日的书儿臣已经全部背完了，儿臣想要带着团子去御花园里转一转。”团子是在胤泽三岁的时候养的，现在也算是一条，上了年纪的狗了，好在这景阳宫里的人都很喜欢团子，也对团子照料有加，所以现在的团子虽然动得比以前少多了，但还勉强算得上健康，胤泽对于生死之事已经有了浅显的了解，知道像猫狗这类的动物无法陪着自己长大，他也就想着陪他们度过属于自己的时光。
胤泽能够有这样的心思，华莹也是欣慰的，如果对于自己养了多年的宠物都没有什么感情，那这个孩子实在是有着心理上的问题。
“去吧，今日就别带着你的弟弟和妹妹了，他们今日可真算得上闹腾，估计一会儿就都困了。”
“儿臣也是这么觉着的，那儿臣就等皇妹睡了再出去。”自家妹妹的性格五阿哥也是清楚的很，要是自己带着团子出去了，肯定会一直吵嚷着和自己一起，这景阳宫有安静不下来了。
好在现在六公主到了上学的年纪，华莹不用每一天都听着六公主的噪音：“好，你看着来吧，对了，皇帝上回是不是夸你了?”
“不过就是说儿臣书背的好，没有什么的。”胤泽这可不是谦虚，基本每一次皇上和教书的大臣检查自己的功课时，都会这样夸赞，哪怕他年纪不大，也是习以为常了，华莹自然也因为有这样一个儿子而感到格外的骄傲。
“你这个孩子，多少皇子等着你皇阿玛这一声夸赞呢，不过以后胤勋过两年也要去尚书房了，你也多带着他一些。”华莹有些担心自己这个七阿哥，虽然他很聪明活泼，但是当时生产的时候到底是受了惊吓，七阿哥出生之后并没有十分的健康，但好在已经足月，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七阿哥总是容易咳嗽：“胤勋身体不如你皇妹，跟个小牛犊一样。”
“额娘放心吧，皇妹和皇弟都是儿臣一母同胞的手足，儿臣一定会竭尽全力照顾他们的。”
当年华莹被那个宫女撞倒的确是一个意外中的意外，原是那个宫女当时是被罚搬一大箱换洗的衣物送去浣衣局的，说是被罚也不够贴切，其实就是被排挤罢了，那东西实在是又沉又多，上面的人还让她在一柱香之内回来，所以便只能是横冲直撞的，偏偏华莹那天不巧，没有坐着轿撵，带的下人也不多，这才出了大事，冲撞到了贵人不说，还是一个怀着龙胎的妃嫔，当时这个宫女差点就被吓得半死了。
皇上听说了这件事情自然是没有打算轻易饶恕这个宫女，这个宫女也已经做好了命绝于此的打算，却没有想到华莹救了她一命。
华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当时刚刚生下七阿哥，得知他平安降生没有什么其他病症的时候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听到了皇帝要处死那个宫女的事情，便立刻让轻煦出去阻止了。
华莹以刚刚生产完给七阿哥积一些福为理由，免了那个宫女的死罪，甚至还让皇上把她留在了景阳宫，起码也是一种另类的缘分。
“贵妃娘娘，这是您的玫瑰清茶，虽然这是去年的花茶，但是奴婢在其中加了一些配料，喝起来或许别有一番风味，您尝一尝，您可是喜欢?”此时端着茶水的宫女，就是当年不小心撞倒华莹的那一个人。
“辛苦你了。”华莹微笑着接过她手中的热茶，她的手艺真的是景阳宫人人都佩服的：“对了常欢，那日蕙心入宫，可与你说了什么?真是神神秘秘的。”
华莹之前就已经说了，她实在是不愿意让两个自己的贴身宫女在宫里耗着一辈子，轻煦本来就是自愿的，而且她的性格也很合适，而蕙心虽然也是冷静沉稳的性子，当大宫女也很适合，只是这样蕙心一辈子也就是在宫里日日都提心吊胆堤防这个提防那个了，所以华莹可以说是“处心积虑”的给蕙心物色了一个成亲的对象。
蕙心当时的年龄也已经二十五岁了，适合这个年龄的男人其实是不多的，但是华莹还是与自己的家中也沟通了，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对方也是老老实实的，虽然不是做官的，只是一个经商的人家，但对方也没有娶过妻子，是早些年忙着经营事业，加上没有父母，所以一直没有娶亲，这样蕙心过去也不用想着照顾公婆什么的，只需要发挥自己的长处，把家中管理好就是了。
华莹也不是一个擅自做决断的人，于是专门与皇帝说了一声，安排她们二人见了一面，蕙心早些年曾经喜欢过华莹的兄长，现在早就淡忘了，但是这一见面，倒真的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就算是蕙心不说，华莹也能够看出来，她内心深处其实也是渴望有一个家庭的，但是她绝对不会主动与华莹说她想要嫁人，因为她心中也的确是想陪着华莹走到最后一步的，这样的纠结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华莹真的不推她一把，哪怕是再满意对方，她也不会说半句关于成亲的话。
华莹自然不会让蕙心再留在宫里，之前是因为没有一个人可以替代蕙心，轻煦也没有找到适合的人，但是常欢的出现，却改变了许多，当时的常欢是被逼急了所以有些鲁莽，但是本身很好的特质在常欢作为粗使宫女的时候就已经显露出来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兰嫔
“给皇帝请安，今日我们特使除了来给您请安以及献上蒙古的特色物件以外，还有一件事情。”
今日是会见蒙古使臣的日子，华莹自然也是带领着司礼局将宴会现场布置的井然有序，现场到目前为止都是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
“你但说无妨。”皇帝多喝了几杯酒，面容微醺，但还是有着基本的理智，想要看看这些蒙古人又要耍什么花招，当时就觉得今日他们来心思不纯，这路途遥遥，不可能只是来请个安，问个好。
“不知道......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约翰的攻击已到，一圈结实的击在狐狸的背，与此同时，贝分娜的双掌已拍在狐狸的胸部。
“蔚言，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急死我了……”刚踏进门，就听到乐正萱的大嚷大叫。
少年闭着眼，均匀呼吸，仿佛睡了一般；可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一丝丝的澎湃，向李拓问道。
“师叔也来了。”刺猬在心里一震，虽然他被这老人训练了那么长，叫他师傅，但他们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这老头真实的身份是什么。
秦天一说，我如醍醐灌顶，看来秦天的确是一个能干大事的人，总是能一句话说出重点，可我身上的铁链怎么办，冷无双说我能挣脱铁链，可我有点不相信她说的，这玩意太结实了，怎么蹦断。
不多时，前方一庞然大物的轮廓渐渐显现出来。龙头羊身虎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粽子一见得势，丝毫不给陈帅喘息的机会，举掌又上，双拳如万点星河，密密麻麻，让人根本难以躲避，陈帅原本被粽子击了一掌，真气泄了大半，如何抵挡得住这狂风暴雨一般的拳法，转眼之间又挨了两三拳。
还没等铁背黑熊反应过来，周晴那一直贴在腰间蓄力的左拳紧接着如疾风骤雨般的锤了出来，狠狠的打在了铁背黑熊的左眼眶上。
“算了，这个事等回头再说吧，我就不相信毕博涛能够一直不出招。”陈飞将这个问题暂时抛之脑后，跟刘成风他们喝起了酒来。
“夫人！”这突如其来的叫声让她有点不悦，回头一看是雷斯提亚，马上恢复笑容。
买了“夏梦”之后，李若琳又买了一套睡衣，一身连衣裙，两身休闲装，两双鞋，一个双肩包，一套护肤品。还没来得及买耳环，手里的购物袋就已经提不动了，只能先放到车上再出来买耳环。
罗修来到巷子时，只见几个头发黄黄绿绿的青年正对黄炜几人拳打脚踢，虽然几人极力反抗还手，但仍不是对手，此时脸上已经是青一块红一块，伤痕累累。
自从经历了“虚无”之后，她对四维空间的熟识度又提高了不少。
没有任何言语，双方人马，收拾了残局，各自退走，一场来的莫名的霸主争斗，也莫名偃旗息鼓。
上面死去的人数量超过一千人，这个时候自来也和纲手也都发现不对劲儿了，他们想要连夜离去。
秦笙听他这么说，也不好赶人，她不舒服的躺下，索性闭上了眼睛。
这边在不断尝试着的赵若之并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医生已经摇着头向家属宣布了她由失血过多未能及时医治，已经处于植物状态，很难再醒来。
他的动作让沈湘湘心里更加绝望了，她不是给沈君妍下药了吗？为什么在这里的会是她自己？
赵云推开门走进去，见到郑杰兄弟俩都开始打瞌睡了，看来他们等得很煎熬。
毕竟合同都签好了，总不能违约吧，而且主办方那边的意思和导演都是一致的，希望你和陆瑾燃赶紧能恢复到工作中。
第二百六十八章 慈心
常欢是一个不比蕙心差的人，当时在司宝局做活被排挤只不过是因为她有一次在内务府副总管的面前出了个风头，司宝局的姑姑生气，便联合起其他人针对她罢了，由此可见，她绝对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而且常欢虽然只是二十岁左右，但也是父母双亡，她自己说了，她没有任何的亲人，外面也没有什么朋友，入宫来就是让自己生活的好一些，和宫里的人打交道也是让自己有个说话的人，虽然这几年活的也并不愉快，但是她不想出宫过那样凄凉的生活了，他的眼神坚定到华莹不需要多做考虑，便定下了等过段时间就让她替代蕙心位置的决定。
蕙心成亲的当天也是从景阳宫出走的，华莹忍不住背过去了身子，把自己的护甲摘下来抹了一下眼角，心中实在是有些舍不得的，但是她也清楚，蕙心就是应该当一个当家主母，这也是最适合她的。
而对于兰栀，华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兰栀天生就是那样活泼的性子，也不追求安稳的生活，尤其是成日里轻煦和蕙心是安静的性格，就会和小福子闹闹腾腾的，要是真把兰栀送出宫去，兰栀恐怕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而且华莹也已经说了许多遍，到后来每次一提给兰栀物色了一个男子，兰栀就跑，最后华莹索性不提了，兰栀也就开心自在了。
蕙心走了之后自然也是记得华莹的好，有着华莹的恩典，时常能够进宫看望，去年也生下了一个女儿，她的夫君是华莹选的，人本身也是个正直的，不会因为生男生女而对蕙心不好，这也是让华莹最满意的一点。
“蕙心姑娘没有与奴婢说什么，只不过又与奴婢说了一些关于娘娘的事情。”常欢没有说具体的内容，显然也是蕙心的主意。
“又说本宫的坏话了?”华莹微微一笑，看着自己宫门前繁花似锦的样子，又想起还在闺阁里的时候，她与蕙心和兰栀一同嘻笑打闹，好不自在。
看华莹又思绪翻飞着，常欢悄悄地退下了，她知道华莹有时候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以前的那些事情，虽然当时连推带赶的让蕙心姑娘出嫁了，但是她明白华莹也是舍不得的，总是会想起来蕙心。
没过多一会儿，李全愁眉苦脸的来了，显然是等了华莹很久，也见不到这位新晋的贵妃娘娘的影子。
华莹被皇帝晋升为贵妃的时候，倒不是七阿哥出生的时候，而是七阿哥年满两周岁的时候，其实皇上早就有给华莹晋升的心思，只是华莹怕成为皇上第一个贵妃过于招摇，一直压着皇上的心思，这才拖到了七阿哥两周岁的时候，皇上可是再也忍不了了，直接就下了一封诏书，说要晋升华莹为贵妃。
虽然这一道圣旨在其他嫔妃眼里激起了不少的浪花，但是并没有一个人反驳或者阻挠，就连皇后也不能多说半句话，论家世，华莹是这后宫里数一数二的，论才华，几年前的那个赏花大会上华莹一手出色的乐器，赢得了皇帝的青睐，论美貌，就更不用说了，哪怕她已经年近三十，这宫里能比的上华莹这般容貌和气质的，不说屈指可数，只能说少而又少，若是论子嗣，皇后那才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才给贵妃娘娘请安，蕴贵妃，皇上都在养心殿等了您半天了，您要是没有事儿，就先去养心殿吧！”
华莹听见李全说的话，这才想起来了，她答应了皇上，今日要去养心殿找他：“瞧瞧本宫这个记性，方才才记得的，结果现在竟然也给忘了，本宫现在收拾收拾就去，公公莫急，皇上不会责怪公公的。”
“皇上自然是不会责怪娘娘的，娘娘现在在后宫之中风头无二，所以皇上也一直只惦记着娘娘，如果是奴才以后出了什么事情，还得需要娘娘庇佑。”李全随口就是几句奉承的话，这是这里面也少，不得掺杂着一些真心，这么多年，他也了解面前这位贵妃娘娘，只要是真心待她，这位娘娘就一定会给他不少的好处，虽然他已经是大总管了，但也免不了出错，这也是为什么李全一直和后宫中的一些嫔妃关系不错，无非就是为了互惠互利。
“你的嘴也越发甜了。”华莹自然知道李全话里的意思，李全这几年也没少帮过自己说话，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华莹自然会尽力的护着他。
皇上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立马笑得开怀道：“莹儿来了，快过来坐，你的兄长和弟弟又立了功劳，朕正想着如何嘉奖他们呢？”
华莹的父亲也在几年之前就与皇帝沟通好了，不再做这个督察院左都御史了，而是让皇帝看着给了一个清闲的官职，去和方佳氏一起颐养天年了。
皇上对于这样的要求自然也是满意的，他不喜欢朝堂上一家独大盘根错节，而华莹的父亲就很聪明，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机会退位让贤，所以他们家其他的男子也会被皇上更加重用，这几年更加的崭露头角，也让华莹习以为常了。
“皇上看着来就行了，不必管臣妾。”估计是真的觉得立功这件事情对于自己的兄长弟弟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华莹的态度很随意，皇上看她这样，内心有一些无语，别的妃嫔对于嘉奖她们的父兄可是很高兴的，哪有像她这样对自己爱搭不理的。
“莹儿最近对朕可是冷淡了许多，连给你兄长晋升都不乐意了，也不知道朕还有什么法子可以吸引莹儿。”皇帝略显委屈的说，他们二人相差了十四岁，现在皇帝也已经四十有三了，说出来这样的话，还真是让人有点不适应。
华莹好笑的看着皇帝：“皇上说什么呢，明明应该是臣妾想方设法的吸引您的注意，您吸引臣妾做什么?”
“你也知道你应该哄着朕啊。”皇上揽过了华莹的腰肢，哪怕已经生了三个孩子，华莹的身材也没有走形多少，恢复的也不错，所以皇帝仍然爱这样搂抱着她。
“皇上，要是在民间，咱们这早就算老夫老妻了，这样腻歪做什么?”华莹总觉得皇帝越活越回去了，却没有想到，一个男人在他面前表现的像一个小孩，还是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这其中的意义代表着对方是否真的信任自己，或者是喜欢自己。
皇帝把自己的头放在华莹的颈窝：“有时候朕真的会想，若是和莹儿一同度过一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皇上说的话让华莹沉默了一瞬，皇上说自己曾经如此想过，华莹又何曾没有?
“听说银兰出宫了?”
“你还记得她。”皇上说道：“她说萱答应生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让银兰出宫，现在她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求朕放她出去，朕也没有留她，也算是弥补了被冤枉的萱答应。”
凝嫔在华莹生产没多久后被定了罪，这其中银兰的作用自然不可忽视，许多人对她都十分佩服，一个宫女可以扳倒一个嫔妃，这其中付出了多少他们这些外人也不得而知。
凝嫔在证据确凿又没有太后撑腰的情况下受了一些小小的刑罚就全然崩溃了，后来被皇帝打入了冷宫，据说现在已经因为受不了冷宫的环境或者说是因为落差而疯癫了。
五公主也被带给了太后抚养，好在当时凝嫔与五公主的感情并不深，凝嫔进去了，她身边的佳琪自然也躲不掉，佳琪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没受什么皮肉之苦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因为她也确实不知道什么凝嫔害人的事情，最后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被打发到冷宫当差了，听说就算是因为凝嫔耽误了前程，也经常照顾着被打入冷宫的凝嫔，也算是一个老好人了。
凝嫔已经被自己解决了，银兰也没有什么留在宫里的理由了，但是这宫也不是说出就能够出的再加上之前她暗自调查萱答应与凝嫔之间的事情，皇上也不是很满意，所以她很聪明的等了两年，才再次提出出宫的事情，皇上此时基本已经要忘了这件事情了，但是也知道萱答应被诬陷的凄惨，便直接放银兰出宫了，出宫以后的事情，也就没人知道了。
“如此甚好，当时萱答应就曾经恳求过臣妾，说让臣妾护着银兰出宫，如今看来，她也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不说她了，胤勋怎么样了?”皇帝对于这个与华莹的小儿子也是很关心的：“这么一看，你还真是这后宫里面的大善人，萱答应临去之前与你倾诉，估计灵嫔也与你说了三公主的事情，这冲撞了你的宫女反而被你重用了，朕记得你刚入宫没多久的时候是不是也原谅了一个冤枉你的宫女?”
“皇上倒是把臣妾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臣妾很是感动呢。”华莹略微摇了摇头：“臣妾其实也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但是对于那些是无心之失的事情，并不想过于为难他人。”况且七阿哥的身体和常欢并没有确切的联系，可是常欢却觉得自己对不起华莹，做事十分认真，这也不失是一种手段。
而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算是没有拉拢人心这一层意义在里面，华莹也是经常会想，如果今日自己是一个小宫女，被每日欺压，又因为一个失误而被砍头了，这内心得是什么心情呢，绝望与恐惧?抄了这么多年佛经，华莹总也应该有点慈悲之心的。
能够有这样胸怀的人不多，起码在后宫之中，这样的人不多，皇上听了也不禁轻笑：“要是人人都与你一样，这后宫的纷争估计会少很多。”
华莹对此笑而不语，她可不是什么小白兔，若是有人惹了自己，她也有能力把后宫闹得鸡犬不宁。
第二百七十章 美貌
“兰嫔妹妹真是会说话，咱们之间相差了这么多岁，本宫怎么能比得上妹妹美貌？”
兰嫔却是微笑着摇摇头，头上戴着的宝石流苏，也随着主人的摇头而轻轻晃动，配合着阳光的照耀，散发出点点光芒。
“娘娘的美与臣妾是不同的，所以皇上宠爱贵妃娘娘多年，臣妾其实一直都在探寻，娘娘的气质究竟是从何而来，但一直都没有找到答案，或许娘娘就是所谓的，容颜好，命也好吧？”
华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和她说下去，究竟是应该感谢她夸赞自己，还是佯装谦虚，又或者是扯开话题。
仿佛是察觉到了华莹的不知所措，兰嫔也知道这些话对于刚刚认识的人来说有些过火了，可惜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想说的话就一定要说出来才高兴：“娘娘不必在意臣妾说的话，娘娘若是有空，或许可以来翊坤宫，与臣妾聊聊天，说说话，臣妾是真的很想与娘娘结交。”
“本宫平日里也不忙，以后有空了一定会去找妹妹的，只是今日本宫答应了与七阿哥一同在御花园里放风筝，所以只能改日再议了。”华莹听着她的话不像是作假，所以也就先答应了下来，只是自己身旁的七阿哥实在是等的有些着急了，她需要赶紧带着七阿哥去放风筝了：“本宫先走一步，妹妹自便。”
“恭送贵妃娘娘。”
兰嫔在华莹的背后目送她离去，眼里有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思绪。
“主儿，灵嫔娘娘请您过去一趟呢，说是有很大的事情，要找您商量。”这日，华莹本来打算继续陪着七阿哥，常欢的禀告，让华莹有些不好的预感。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儿？怎么这般突然？”虽然是这样问着，但是华莹还是立刻穿戴整齐，前往了灵嫔的宫殿。
“没有说是因为什么，只是灵嫔身边的柯楠看起来也是神情严肃，所以奴婢才立刻来禀报娘娘了。”常欢跟在华莹身边有两年了，尤其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这一点让华莹很是满意。
“可千万别又是出了什么大事。”华莹内心暗自思索着。
到了灵嫔的主殿，华莹看里面很是安静，深呼了一口气才进去：“永笑，这样着急忙慌的叫我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你来了。”灵嫔脸色仿佛比前两年更加苍白了，好像下一秒就能被风吹走似的，她微微侧着身子，从榻上起来说道：“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但是事情比较急，便立刻请你过来了，没耽误你其他的事情吧？”
“我来都来了，还能有什么事情，你就别卖着关子了，我这心里被你这样说的七上八下的。”华莹一边嘟囔着，一边坐到了她的身边：“三年前那个事情就让我这心里吓得不轻。”
“怎么贵妃娘娘这辈分越升越高胆子却越变越小了呢？”灵嫔笑着说道，只是这样的笑容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无力：“记得当年你不是还拿这件事情威胁过我吗？”
“别说那些没用的事情了，赶紧说，今天叫本宫过来，到底是所谓何事？”华莹没好气的说。
灵嫔瞧了瞧华莹的身后，见没有下人，才踌躇了一下，然后看似平淡的开口：“之前与你说的事情，不知道还算不算数。”
“什么事情？”
“三公主温纯的事情。”
灵嫔直视着华莹的双眼，一双眼睛就算是有着病痛的折磨也没有失去光彩，此时这双眼睛中正汇聚着复杂的感情：“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性子的人，我就与你直说了吧，我没有几天好活了，请你之后照顾好三公主。”
华莹的脸色陡然一僵，方才嬉笑打闹的心情全然消失，突然之间全身发冷，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如何开口：“……什么?”
之前就算是已经给华莹说过她身体的事情，但是几年过去了，她没有再说，华莹也就默认她有好转，却没有想到等来的是这样一段话，华莹低下了头，忍着突如其来的哽咽：“你能确定吗？不要又是自己自以为的，这样的话真的很让人心痛。”
“确定的，容太医也来过了。”灵嫔看华莹这副模样，竟然还有精力与她说笑：“咱们贵妃娘娘嫌少能露出这种惊慌害怕的表情，今日也是值了。”
“胡说什么呢？”华莹嗓音中掺杂了一些哭腔，但是知道灵嫔是不想让她为了这件事情号啕大哭的：“本宫怎么惊慌害怕了，本宫这是惊讶，那究竟还有多长时间？”
“这我也不能预料，多的话两三个月，少的话，没准就是明日。”
灵嫔看华莹不说话，继续说道：“其实生死之事都是人之常情，你不必如此难过，只要能够照顾好我的女儿，我就是去了，也会心满意足的。”
“你确实是心满意足了，你让我如何与温纯说？温纯又是个调皮的性子，我还不想养呢。”华莹故意这样说，其实心中自然是不想让三公主这么小就失去亲生母亲的。
灵嫔笑而不语，华莹看她这样，终于是忍不住，背过了身子，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罢了罢了，我答应你，一定会照顾好温纯的，不过温纯现在也算大孩子了，她可知道你的情况吗?”
“你放心，温纯她是一个好孩子，知道是非黑白，不会不听你的管教的，而且虽然我没有明说过，她其实心里也大概清楚自己额娘的状况的。”灵嫔知道华莹担心什么，但是她的孩子她心里有数，不是一个听不进去道理的人。
华莹紧紧握着她的手：“我知道，温纯是个聪明善良的孩子，只是我还是怕之后她会伤心欲绝，而我没有办法去安慰她。”
“伤心总是难免的，但是我相信，温纯能够挺过去的，况且还有容太医在宫中，虽然温纯并不知道容太医与她有着莫大的纠葛，但只要有一个亲人在身边，温纯就算是不知道，也一定能感觉到一丝安慰的。”
“话是这么说……”华莹难过的偏开了头：“只是我也是舍不得你的，这后宫里人来人往的，能够有一个真正说得上话的人不容易，而你就是其中之一，你不知道我的心情，有多么的低落。”
灵嫔总算也是笑不出来了，人人都说蕴贵妃是个好命人，但好像她们都不知道，这个贵妃的宝座不是那么容易坐稳的，正如华莹所说的一样，有一个能够可以信任与交流的人，自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她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能够与华莹这样的人成为朋友，也算是个幸运的人。
“就知道与你说这些，会落得一个这样的场面，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快些回去吧。”灵嫔看来是不愿意面对这样的分别之苦，所以赶着华莹走。
“真是个没良心的，答应帮你照顾三公主，你却这样赶我。”华莹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起身，这剩下的时间，灵嫔一定不是单单想和自己在一起的：“用我请容太医吗?”
灵嫔现在与容太医见面的频率少之又少，这也是不可避免的，华莹想着灵嫔除了最惦念的温纯就是容太医了，但是灵嫔只是摇摇头：“你不要看平常容简珏不声不响温文尔雅的，好似什么事情都不会扰乱他的心，可实际上她总是爱把自己的感觉藏在心里，就算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实际上它的心理一定比我难过。”
“那是一定的，我也能够看出来，你们之间有着真情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能拿这一点当做把柄来威胁你帮助我？他的确也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至少你没有看错人。”当时容太医的镇定也让皇帝消除了不少的疑虑，毕竟没有几个男人能够与妃子有了私情之后，面对皇帝还能泰然自若的，依稀记得没有入宫之前就曾经听说过先皇处死了一名宫妃，因为她与一个侍卫有染，被叫出来审问的时候还没有用刑罚，那个男人已经全都交代了，并且还一口咬定是那名妃子先勾引的对方，当时还是孩子的华莹，就觉得这样的男人未免太没有担当了一些，然后她就被自己的额娘责骂了，说自己乱听东西。
“那是自然，我看上的男人还能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吗?”灵嫔很是骄傲的样子，就算是她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她也不会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反而对于容太医拥有着很大的骄傲，心中的信任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产生的。
“知道你是个人精，不用在我面前炫耀了。”华莹笑着说，眼里却都是泪，却不想在灵嫔面前继续表现出来了，而是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着：“明明知道我这个人基本都是称心如意的，唯有一点不是十全十美，那就是没有得到一个真心互相喜爱的男子。”
“你这人，怎么能追求十全十美呢?我这一辈子，只要有一刻是最完美的就足够了。”灵嫔看出来华莹是在忍着：“而且皇上虽然不是一颗心都放在你的身上，但是单凭现在皇上对你的表现，你也能够看出来，皇上起码一大半的心在你身上呢，哪怕是那个新入宫的兰嫔，就算是能够以美色多留住皇上一段时间，也与你是有一定差距的，事实上，依我看你根本无须担心什么。”
“我也没有在担心，只要皇上还挂念着我，我就什么都不怕，倒是你，又转移什么话题，就算是已经确定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
华莹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兰嫔得不得宠对于她而言就算是有影响，影响也不会过大，她不需要太担心什么。
第二百七十一章 逝去
灵嫔走的时候，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据灵嫔身边的柯楠来说，灵嫔当时甚至面带着微笑，就算是病痛让她的身体不得不缩成了一团，让她的眉头微微皱着，可是在最后一刻，她像是预料到了什么，嘴唇微微勾起来然后闭上了双眼，同时也停止了呼吸。
给灵嫔下葬的这一天，也同样是一个晴好的天，白云朵朵微风徐徐，空气中甚至弥漫着一些花香，这也是马上入秋时节的最后一批花朵发出的，也如同灵嫔本身，她的生命是短暂而热烈的。
华莹很意外的并没有哭，大抵是因为当时灵嫔提前告诉自己的那一个晚上流了一些眼泪，又或者是她们之间根本就没有那么深的姐妹感情，但是华莹觉得，也许是灵嫔的在天之灵安抚着自己的情绪。
“娘娘，您已经站了许久了，咱们回宫吧。”皇帝把灵嫔追封为了妃位，然后顺理成章的葬入了妃陵，这几日棺木停在宫内，华莹少不了每日都待上好几个时辰，今日又是亲眼送走她的，身体自然会承受不住，常欢便劝道。
华莹看着越来越远的人，也觉得世事无常，自己身边的人只会与自己愈发遥远，直到消失，就算没有流泪，心中的沉重也是一定的，倒不是说多么难过，只是觉得有些提不起力气：“本宫还是想去灵嫔的殿内坐一会儿，扶着本宫过去吧。”
“娘娘，这人去了的室内是不能随便去的……”轻煦的话到了嘴边，只能化为几个字：“是，奴婢扶着您去。”
常欢也把华莹的状态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中为着华莹而感到不适，这两年她已经完全把华莹当作她唯一的主子了，因为她本来就感念华莹的好，而华莹也确确实实在她为景阳宫办事之后更加的信任她，面对这样的情况，她总是想做些什么。
“主儿，不然您还是去看看三公主吧，今日奴婢观察了三公主的情况，仿佛不是太好。”常欢说话做事的确能够到点上，知道让华莹消除一些烦恼的办法就是转移目标。
“今日她就彻底见不到她的额娘了，更何况温纯也不像当时的三阿哥，她的年纪已经不只是记事，更是懂得了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如何能不伤心呢?”华莹不是没有关注三公主，三公主之后不出意外是要交给自己养育的，她也是真的关心三公主。
轻煦也在一边附和：“是啊，三公主现在一定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娘娘想让三公主冷静一下也是情理中的事情，但是现在三公主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您或许可以去照顾一下三公主。”
“罢了，那就去看看温纯吧。”华莹放弃了去主殿一个人坐着，和三公主说一会儿话，也让她们这些下人放心一些。
三公主的眼一直都是红肿的，华莹自以为会安慰孩子，但是面对三公主，还是有些不知从何说起的烦恼：“温纯，莫要哭花了眼，来喝些热茶吧，这也是你额娘最喜欢的茶。”
“贵妃娘娘，额娘一直以来身体不是都还不错吗?怎么会如此突然就去了？”温纯看到了自己还算熟悉的人，总算是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这些日子她一个小姑娘一直苦苦撑着，好像是全世界都放弃了她一般。
华莹深知若是告诉她，她额娘的身体早就不行了，她恐怕会更加自责，觉得自己没有早早发现，就更加迈不出这个坎，于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拍拍温纯的背说道：“你的额娘走之前一直挂念着你，她说你是个坚强的孩子，就算是她走了，你也能好好生活，温纯，答应我，不要让你的额娘失望好吗？”
温纯到底是一个女孩，心思还是比较敏感的：“可是儿臣害怕，儿臣在这宫里没有了额娘，就好像是没有了依靠，皇阿玛他的公主众多，不会想起我一个的。”
华莹知道温纯是在担心什么，平日里他温纯也是有些没心没肺的模样，爱打爱闹的，而且丝毫不比一些阿哥差，但是到了这种时候，心中一定也是恐慌的，毕竟这后宫里人有那么多，但是却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这让华莹很是痛心，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揽过了温纯的肩膀：“温纯你的额娘，竟然把你托付给了我，我就不会让你在宫中无依无靠。”
“可是儿臣还是很想念额娘。”
“傻孩子，我怎么会拦着你？不让你想你的额娘呢？这之后你只是跟着我们一起生活，但是你的亲额娘自然还是灵妃，你若是忘了他，我才会不高兴。”华莹又亲昵的摸了摸她的头：“好了，今日是你额娘离宫的时候，你额娘也不想出去了还担心着在宫里的你，所以赶紧把这杯热茶喝了，我带你再去吃些东西，你额娘若是看见了，也会打心眼里高兴的。”
“多谢蕴母妃。”温纯已经把华莹的称呼由贵妃娘娘变成了母妃，就代表她已经认可并且接受了华莹。
看到这一幕的其他人也为华莹高兴，毕竟这么大的孩子是不容易再接受他人的，但是好在华莹应付的很好，现在就差皇帝宣告六宫了，当然，在此之前，皇帝也需要与皇后商量。
“皇上，臣妾不太认同，把三公主再交给韵妃抚养。”
皇后的语气平缓，但是还能让人听出来这其中的不满，蕴贵妃已经有了两个阿哥一个公主，一个个都是被皇帝捧在手心里的，现在又要添一个孩子，哪怕只是一个公主，那也是更加助长了蕴贵妃的嚣张气焰，尽管华莹从未恃宠而骄过。
皇帝也对于皇后的不同意有所预料，这后宫里的平衡不只是他一个人可以实现的，更是有着皇后共同的作用，皇帝也知道，如果让皇后觉得她的地位受到了威胁，那么皇后是一定不会同意这个建议的。
但是皇帝同时也觉得，皇后没有必要如此，华莹的确也没有做出什么威胁到皇后地位的事情，就算是她有这样的能力，也不会付诸行动，皇帝是相信华莹的。
只是皇帝一个人相信华莹并没有什么用，皇后还是紧紧皱着眉头，却在皇帝抬眼看向自己的时候松开了，露出来的还是得体的笑：“皇上，您不妨在思量一下，后宫之中不少妃子都是没有公主的，您偏偏选了一个儿女双全的蕴贵妃，恐怕有的妃子也会心里不爽。”
“朕是已经决定好了，再者说，孩子多也说明蕴贵妃有这个能力抚养照料，三公主交给蕴贵妃，朕也放心。”更不用说，灵嫔很早之前就已经让自己承诺过，要让华莹抚养自己的孩子，她才能够安心的去，于情于理，皇帝都不会被皇后的一言一语打动。
皇后看皇帝这样坚决，也不知道这其中的故事，只是觉得这个蕴贵妃儿女福分太好，一男一女不够，偏偏又多了一个儿子，然后现在又要被皇帝塞一个公主养着，实在也是太幸运了，真不知道皇帝心中是怎么想的。
“若是蕴贵妃也能和富察氏一样就好了。”皇帝走后，皇后由衷的发出这样的感慨，富察氏比起华莹，笨了不少，但是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富察氏家大业大，权倾朝野，皇帝不可能会放心让富察氏有这么多孩子，但是华莹家中不是，现在华莹的父亲就是个闲官，什么都不用管，看起来让皇帝放心，可偏偏其他几个兄弟都是能干的，她这个贵妃的位置便又是实至名归了：“她的兄长弟弟官职都不算太高，但是每一个拿出来都是有所作为的，皇上也乐于去培养他们。”
“能够不让皇上怀疑还做到这一步的妃嫔少之又少，就算现在皇上对于蕴贵妃是信任的，但是等到蕴贵妃的兄弟更上一层楼的时候，皇上或许就会觉得，他们一家难免一家独大了。”新玉虽然只是一个后宫之中的宫女，但显然也是了解局势的，她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皇后并没有办法，她不能忍受着华莹一直这样下去，若真的有朝一日华莹晋封为皇贵妃，她这个皇后才会愈发尴尬。
皇后叹息一声，门外面是三阿哥，正看着里面的人，他也是个大孩子了，当时额娘的事情带给了他不少的心理阴影，当时年幼无知，皇后一解释他便又信了，而现在他不免得总是想起那些人说的话，心中更是怀疑皇后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但每次一有这样的心思，他就又会想皇后对自己很好，一直努力教育自己，自己对她如此不信任，实在是不应该。
“皇额娘，您怎么又叹气呢？可是有什么事情?”脑海里这样想着，三阿哥还是进了主殿给皇后请安。
“没什么，今日留的作业难吗？”皇后基本不会告诉三阿哥什么关于后宫的事情，她只会给三阿哥灌输一些属于自己的思想罢了。
三阿哥见皇后不愿意说，也没有多问，只是因为心中有事而敷衍着皇后：“回母后的话，今日先生教的东西不算难，儿臣都理解了，只需要稍加记忆背过就成了。”
“好，当时本宫就觉得你是一个上进的孩子，不论如何都要记住，不要让皇额娘失望。”皇后现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并不会发现三阿哥虽然看起来与自己说的话不少，可实际上的神情就是在走神：“去收拾一下，晚上与你皇阿玛一同用晚膳。”
三阿哥已经十几岁了，也是可以立太子的年纪了，皇后说不关注还真是假的，但是皇帝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情，她不免有一些着急了：“记着好好与你皇阿玛说话，咱们母子只要一条心，就一定可以让你坐上太子之位的。”
“多谢皇额娘的信任。”三阿哥其实对自己并没有信心，说实在的自己算不上多么聪明，但是自己的皇额娘好像就是很肯定自己能够登上太子之位。
第二百七十二章 温纯
灵嫔去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三公主被谁抚养的事情还是没有被定下来，华莹还没有着急，温纯倒是先着急了。
三公主温纯不是一个固执的性子，她也知道什么对自己好什么对自己不好，伤心过后就算是还念着自己的额娘，但也明白现在让华莹抚养自己是一件好事情，更不用说之前她额娘的贴身宫女柯楠也与她说，她的额娘已经安排好了，她一定要被华莹抚养。
“蕴母妃，皇阿玛为何还是不下圣旨呢?难道是皇阿玛不愿意让蕴母妃抚养儿臣吗?”三公主撅着自己的小嘴，与华莹说着。
蕴母妃这个词也是华莹让她这样叫的，既显示三公主还是没有忘记自己亲生额娘，又显示与华莹亲近：“温纯不要着急，皇上一定是想让本宫抚养你的，只是现在可能你皇阿玛需要处理一些事情，然后再颁布圣旨。”
“什么事情?”
“比如说，咱们温纯太受别人喜欢了，好多宫妃都抢着要抚养你，不就要多等一等看皇上最终选择哪一位娘娘。”华莹其实心里是清楚的，当时灵妃既然很肯定的告诉了自己三公主一定会交给自己抚养，那就一定是与皇帝好好沟通过了的，并且皇上也一定是认同的，现在这个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皇后，一定是皇后又拦着皇上如此做了。
除了皇后，这后宫之中没有哪个人能够左右皇上的想法，更不用说其他的宫妃都习惯了自己的得宠，自己就算是多一个公主也无可厚非，只有皇后会想这么多，算计着自己又多了一个公主会不会在以后改变后宫的局势。
华莹觉得，也是时候自己亲自出马了，等着皇上说服皇后，还不如自己去瞧瞧太后。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今日正好是后宫妃嫔一起去给太后请安的日子，华莹坐在左边一排的第一个，看着太后与几个孙子孙女说笑，太后年纪大了，很是喜欢和自己的孙儿们说话，虽然有的皇嗣还是有些羞涩的，但是更多的孩子也愿意和太后亲近，虽然不乏是因为自家额娘的要求，但是与太后亲近，总也能够得到不少显而易见的好处。
“温纯，来哀家这里。”三公主没了亲生额娘，现在谁抚养她也一直没有定下来，太后慈心，自然会多多关照三公主，三公主也是得了华莹的意思，略微施展了一些演技，装作胆怯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
“这是怎么了?可是这段日子有谁欺负你了吗?”太后一看三公主这样，立刻严肃了起来，其他的几个阿哥也被放在了一边：“有什么委屈都和你皇玛嬷说，没什么可以遮遮掩掩的，你皇玛嬷一定会给你撑腰的。”
“皇玛嬷，儿臣没事，只是有时候觉得有些孤单。”三公主用委屈的眼神看着太后。
太后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她看向了皇后：“着三公主日后究竟要交给谁抚养，还没有和皇帝商量好吗?”
“回皇额娘的话，三公主可爱活泼，臣妾也想养着三公主呢，不只是臣妾，其他妃嫔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咱们一直以来才没有定下来。”皇后微笑着说着瞎话。
华莹心中冷笑，嘴上却没有忘了说该说的话：“皇后娘娘说的不错，三公主的确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那不如就让三公主自己来选?”
“这到底是事关皇家子嗣的事情，怎么能让一个孩子自己决定呢?”皇后知道华莹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就一定是有备而来，于是找了个借口说道。
高手过招之间，皇后总是不甘于落下一个字，华莹相比之下就淡定多了：“皇后娘娘说的是不错，但是这样的事情，无论把三公主交给谁抚养都是一件喜事，她自己决定也无可厚非。”
太后娘娘看着她们二人之间隐隐约约有针锋相对的气势，瞬间明白了什么，然后说道：“你们二人说的都有道理，只是哀家觉得，三公主不是一件物品，用不着妃嫔们相互争争吵吵的，让她自己说就是了。”
这几句话就是委婉的支持华莹的说法，皇后有些气馁，但是还是继续说道：“皇额娘难道不觉得，臣妾很适合抚养三公主吗?”
“皇后有这样的心思的确不错，有后宫之主的风范，那温纯，你想不想去坤宁宫居住呢?”太后一脸慈善的笑，揽过了三公主的小肩膀，给她鼓励，太后她也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不是三公主自己开口说话，那皇后一定会不依不饶揪着其他嫔妃也想抚养三公主这个点：“没关系，你皇额娘是最大方的人，不管你说什么，你皇额娘都不会记仇的。”
三公主得到了太后的支持，也看见了华莹坚肯的目光，便张嘴说道：“儿臣喜欢皇额娘，但是觉得皇额娘处理后宫事物繁忙，不想耽误皇额娘，蕴贵妃娘娘又与儿臣的亲生额娘相熟，所以儿臣想去蕴贵妃娘娘的宫中生活。”
华莹看三公主也没有丝毫的怯场，顺利说下了这一大段话，顿时觉得灵妃也确实是会教养孩子的，三公主得宠不似徒有虚名。
太后也是点头道：“既然你是一个心里有主意的孩子，那哀家自然也会支持你。”
说完，继续看着皇后道：“皇后也听到了，这孩子有些犟，现在认定了蕴贵妃，你便与皇帝商议一下，然后给三公主收拾宫殿住到景阳宫吧。”
皇后见这件事情快速的被太后决定了下来，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一瞧三公主欣喜的样子，就知道以太后宠爱孩子的心，一定不会再听自己说什么了。
华莹总算是能够把三公主带到自己的宫中了，也是松了一口气，朝着太后笑了笑，今日的事情若是没有太后，也不会轻易地达成。
太后也不是完全为了帮助华莹和三公主不思虑别的，后来又留了华莹说了几句，但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再次提醒华莹，虽然现在身在高位，但是也不要越界，皇后依旧是皇后，她可以依靠皇帝的宠爱，获得很多东西，但是这个皇后的位置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被撼动的。
华莹是个现实的人，当然想要往更高的地方走，但是这种事情需要一步一步的来，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太后看的出来她的想法，没有多说，便放她回去了。
“五皇兄。”
既然太后都已经亲自发话了，三公主温纯既然也就立刻收拾好了东西搬到景阳宫里了，华莹让常欢给三公主收拾好了住所，是景阳宫内一个清新雅致的地方，现在这景阳宫，恐怕除了一个斐贵人不会再有其他的人来住了，毕竟这也算得上是一大家子人了。
三公主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正巧遇到刚从主殿出来的五阿哥胤泽，于是展着笑脸说道：“五皇兄要去尚书房了吗?”
五阿哥点点头道：“是，公主们今日不用去尚书房，正好三皇妹可以与温华一起玩闹，只是温华年纪尚小，还需要你照顾着一些。”
“五皇兄怎么反而与温纯生疏了?”三公主撇了撇嘴，总感觉来了景阳宫之后，他对于自己反而不如之前亲近了，真是伤了她一直把五阿哥当亲哥哥的心。
五阿哥一愣，舒缓了脸色道：“不是与你生疏，而是你刚刚来景阳宫，怕太过热情你会不习惯，而且景阳宫不止我一个阿哥，也是想让你多和温华与胤勋多多亲近。”
五阿哥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自然会一直观察着三公主，三公主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她是真的开心且接受了在景阳宫居住，也就没有那么拘束了：“让你觉得伤心了，是皇兄的不对，等皇兄回来，给你做一个好玩的的东西。”
“还是几年前用树枝做的那个知了吗?”三公主顿时眉开眼笑，她年龄长大了一些，单丝毫不影响她天真的心思。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五阿哥摸了摸她的脑袋，兄妹之情虽不如与六公主，但也是流露于表面能够轻易看出来的。
华莹在房内，透过一扇支起来的窗子看着外面他们两个大孩子的沟通，欣慰的笑了笑，她也深知，这几个孩子之间的团结和睦是很重要的，不然就算是她得到了抚养三公主的权利，也是一件坏事。
“看五阿哥与三公主之间情谊不错，娘娘也就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轻煦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也是笑着与华莹说，之前她也知道华莹心中隐隐约约的担心是什么：“娘娘上午不是说要带着七阿哥去太后娘娘那里吗?”
“太后娘娘最近事情多，抚养五公主也不是一个清闲的工作，听说五公主又病了，本宫今日就不过去再打扰太后娘娘了。”华莹叹息了一声，据太医所说，五公主的身体可不是一日两日变差的，更不用说她从出生就带着一些病症，要养好很难。
其实皇上一直没让其他嫔妃养五公主也是心机深沉的，一是没有必要，二就是因为太后若是照料五公主，就一定会竭尽全力，顾不上其他的事情，比如说与蒙古的联络，又或者是插手前朝或者后宫事物，所以五公主几乎就是一直定居在慈宁宫了。
“娘娘说的也是，太后娘娘是有着菩萨心肠的人，现在五公主生着病，她也一定不好受，还是等几日再过去吧。”
“谁说不是呢?但这病症也是从娘胎里面带出来的，不是说治就能治的。”华莹叹息一声，不是谁都能够出生下来就是健健康康的，五公主能不能养大还不一定：“本宫只希望这几个孩子能够和睦相处，天家子嗣，就算不情同手足，也应该是兄友弟恭的。”
“娘娘如此聪慧，教养出来的孩子一定也是相互友爱的。”轻煦说道。
第二百七十三章 微服
皇上连着宠了兰嫔半个月有余，后宫很快就是一片怨声载道，华莹淡定如常。
“皇上，您连着让臣妾侍寝了这么久，难道就不想念其他的姐妹吗?”兰嫔一身香汗，趴在皇帝的胸口前，芊芊玉指也不闲着，一下一下的挑逗着皇帝。
皇帝到底是不像年轻的时候，现在没有什么精力说话，只是把玩着兰嫔的头发，不可否认的是，他心里的确是想着华莹那边的事情的，这几天一直宠爱着兰嫔，有些忘了其他的嫔妃，说是其他，其实还是惦记着华莹这一个人。
皇帝的花心多情现在也可以看出来了，哪怕是真的喜欢华莹，但是面对兰嫔这个样子的人间尤物，实在是不能控制住自己，而且兰嫔也不像其他刚刚入宫的嫔妃一样，过于青涩，反而是有一种成熟女人的风采在周身，吸引着男人的心。
“皇上?”
兰嫔感觉到了皇帝的心不在焉，抬眼看了看，然后说道：“皇上若是一个心不都在臣妾身上，就去找别人吧。”
“瞧你，朕不过就是眯一会儿，你就开始了。”皇帝用大拇指刮了一下兰嫔的鼻子，愈发觉得她皮肤如此白皙弹嫩，一点儿都没有出身蒙古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养的，一定废了不少的心思：“乖，明日不用去给皇后请安了，多休息一下。”
“皇上对臣妾真好，可是臣妾一想起来皇上不是臣妾一个人的，就觉得不舒服。”兰嫔半撒娇半认真的说道，从几年之前，她就真的爱上了皇帝，就算是这是有着目的的，也是自己的养父让她这样做的，但是她娜衣古喜欢上一个人，就绝对会不择手段，更不用说她已经进宫了，她需要把皇帝的心牢牢捆在自己的身上。
“瞧你这个丫头，明明人不大，说出来的话却如此成熟。”皇帝听这样的话，自然也能够感受到兰嫔对自己的感情，说实在的，也是一种偏执感，但这样也可以极大的满足皇帝的大男子主义的心理，所以兰嫔也能够得宠多日。
斐贵人听着外面的吵闹声，一瞧又是几个孩子在一起玩，心中有些厌烦，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被吵得疼了：“成日里就是这样的闹腾，也不知道这些孩子有什么好玩的。”
“小主不要烦，这景阳宫里孩子就是多，您应该忍一忍，毕竟那位可是蕴贵妃。”宫女瞧着外面的场面，也不知道自家小主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孩子，现在看起来像实因为没有孩子而产生的对孩子的厌烦呢。
“蕴贵妃又怎么了，现在还不是照样独守空房，本小主在这一个月里面还得到了皇上的一次召幸呢，可她呢，这快一个月以来，一次都没有呢，这可实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看来这个兰嫔的确是有两把刷子。”斐贵人心里算计着什么。
“小主说的是。”
斐贵人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也代表着她其实并没有那么了解皇上，并不是谁的宠幸次数多，就代表皇帝更喜欢谁，皇帝现在这么多天躲着华莹，无非就是不敢面对华莹，为什么不敢面对呢?还不是觉得自己收了一个绝美的妃嫔之后便对她有些冷淡了，害怕华莹心中不舒服也是对他有气，所以索性这几天就一直躲着华莹了。
华莹几乎都要成为皇帝肚子里的蛔虫了，他的心思华莹最是清楚不过了，所以他不来找自己，自己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去找他，反正他一定也会顾念着孩子，去尚书房检查皇子的课业，只要自己孩子不会难过，华莹就有着足够的耐心来对付皇帝这样的人。
皇帝最终没有忍住，还是来主动找了华莹，这一天还带了不少的礼物过来，似乎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明明他是天下之主，宠幸别的女人哪里需要道歉，可是他还是这样做了。
“皇上这是做什么？又不是什么节日，也不是臣妾的生辰，怎么还让人带了这么多赏赐过来？”华莹假装不知道皇帝心里的想法，佯装惊讶的说道，心中甚至还想要是皇帝一直都宠爱别人就好了，等到六公主出嫁的时候一定能攒下来不少的赏赐给她当嫁妆。
“朕这些天以来冷落了你，所以专门挑拣了一些好东西给你送过来。”皇上轻轻咳了一声，好像是在掩饰自己心里的不安，然后试探性着看着对面的华莹，观察着她的表情。
华莹可是长了记性，别看这个皇上想要哄自己开心，但是自己要真是立马就开心了，他心里还会觉得不舒服，认为华莹没有那么爱他，于是继续装作无奈的样子：“皇上，您没必要这样做，你是一国的天子，宠幸谁都是应该的，臣妾自己心里就算是不舒服，也轮不到臣妾说什么。”
“朕这不是来了，所以莹儿心里不用不舒服，这一直都是惦记着你的。”皇上连忙揽过华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心中想着下次一定要雨露均沾，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看着华莹感觉委屈，他这心里也不好受。
“皇上能够记着臣妾，臣妾就心满意足了，这是皇上，还是多来景阳宫转转，您就算是能在尚书房见到其他的阿哥公主，但是七阿哥还没有到上学的年纪，您要是不来景阳宫，可是见不到七阿哥，七阿哥也会想念皇上的。”华莹忍着没有笑出来，继续装模作样的说道。
“朕知道了，是朕这些日子对你们母子过于不上心了，不过前日皇后提了一句，说你养着四个孩子，又要协理六宫，可还忙的过来?若是忙不过来，皇后也会帮你分担一些。”
皇后说的倒是轻巧，把剥夺别人的权利通通都变成了帮助别人，华莹眼睛一转：“皇上，难道不信任臣妾可以处理好皇后交给臣妾的任务吗？臣妾就算是养着四个孩子，也每日都尽心竭力地做好自己份内的事，皇上要是说撤了臣妾的职位，臣妾才会伤心呢。”
“这何时说过要把你的职位分出去了？”皇上看她这样子，笑着说道：“你放心，朕会与皇后说清楚，不会让你轻易失去协理后宫的权力的。”
“皇上明白就好，这后宫里的新鲜事儿本就不多，若是再没有其他的事情让臣妾打发时间，可真是无聊至极了。”华莹随口说着：“不过皇上什么时候可以带臣妾一起出去微服私访？臣妾一直以来都盼望着呢。”
几年之前就说皇帝微服私访的时候会带着自己，可是一直到今年，也不见皇帝动身，倒是去过一次南方，可惜是皇帝自己去的，连皇后也没有被带着。
“知道你惦记着什么，朕还说过段日子再告诉你这个消息呢。”皇帝按着华莹的肩膀让她坐下，随后背着手在她耳旁说道：“朕已经基本安排好了，等过几日就准备动身吧。”
“真的?”华莹这一次是真的喜上眉梢了，就算是回过家也去过蒙古，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摆脱过宫中妃嫔的这个身份，这一次估计也能像普通人一样游玩一次了：“皇上准备去哪里呢?”
一般帝王出巡也就是南巡，但也不乏有时候会去北方边境看一看：“天气逐渐冷了，朕想的还是去江南一带转一转，上次去的匆忙，也没有好好体验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可是这样的活动不一般都是皇后娘娘陪在皇上身边吗?”华莹还是怕皇后说自己越俎代庖。
“这不碍事，皇后正好也说想要去大佛金寺给大祺国祈福，那就让她先去祈福，咱们二人微服私访。”
“这样可以吗，皇后娘娘不会生气吗?”华莹觉得有点奇怪，但是看皇帝很笃定的样子，也就没有多想。
皇帝要出巡这个事情后宫里的人大多都是知道的，皇后得知果然是华莹跟随着，没有太过于生气，只是明白了，为什么皇帝让自己先去祈福诵经几日了，本来她还因为皇帝记着这件事情而高兴呢，结果皇帝转头就给了自己一个“大惊喜”。
“皇后娘娘，您就不觉得蕴贵妃实在是过于越俎代庖了吗?”新玉一边给皇后捏着肩，一边愤愤不平的说道，这样出巡的大事情，皇帝竟然说不带着自家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实在是有些委屈了，明明皇后娘娘才是六宫之主，是最应该站在皇帝身边的人。
“这样的事情本也没什么，本宫是为国家和皇上太后娘娘祈福，是一件大好事，蕴贵妃陪着皇上游山玩水，也得不到民间和朝堂上的夸赞，没准有的大臣还会说蕴贵妃是魅惑主上呢，本宫反而会得到一个好的名声。”
不过就是转瞬之间，皇后就想到了一个她自认为的绝妙的主意：“对，没错，新玉，你去告诉咱们的人，就按照本宫刚刚说的去传，传的越远越好，本宫要让蕴贵妃回来之后名声尽毁，就算只是名声受到了一点影响，在之后的日子里也一定会显现出来。”
“是，还是皇后娘娘聪明，奴婢现在就去。”新玉就是那种执行力很强的奴婢，虽然有时候会代替皇后出主意，皇后对此不满意，但是在这个方面，新玉还是很靠谱的。
“慢着，不只是后宫里这些人，后宫的风言风语传的快，但是灭的也快，更何况后宫还有皇额娘坐镇，不容易把事情闹大。”皇后沉思了几秒钟，然后说道：“只能动用咱们家中的势力了，你去跟阿玛说，但是一定要小心，不要让皇上看出什么端倪，这样的事情，要是让皇帝知道了，本宫讨不到好彩头吃，就成为功亏一篑了。”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会把您的原话告诉大人的，您就安心准备去祈福的事情吧，太后娘娘也很是关注呢，您只要做好了，也就不用愁太后娘娘对您的感觉了。”
“下去吧。”皇后看了新玉一眼，这样的话还不用一个奴才嘱咐自己。
第二百七十四章 私访
因为可以出宫当一把平凡人，华莹高兴了好几日，连晚上睡觉都因为有些兴奋而得等一柱香才能真正入睡。
“娘娘，东西都收拾好了，您就放心的去吧，七阿哥也不用担心了，现在五阿哥很有兄长的模样呢。”轻煦给华莹收拾好了微服私访的东西，哪怕是假装平民，这衣服也是有讲究的，一定是又要像一个富贵人家出身的，又不能太过于像一个皇亲贵族别人不敢亲近。
华莹只是担心自己的孩子，尤其是七阿哥，还比较小，分不清是非，而且还更容易生病，但是自己的五阿哥的确是成长为了一个很有担当的人，总是照顾着弟弟妹妹，况且还有三公主帮着五阿哥一起照顾，景阳宫里的奴婢也都不是吃素的。
华莹几个看重的奴才都是有着自己主意的，不会什么小事都问华莹，但是也不会擅自做主一些他们不该做主的事，总而言之就是进退有度，让华莹舒心。
“而且您把常欢留在宫中，常欢的确是一个靠谱机灵的。”华莹本来是打算和上回一样，带着兰栀，结果一想到轻煦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个机会出宫，这次要是还带兰栀实在是有些不公平，虽然轻煦并不放在心上，也对于外面没有那么向往，但是华莹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意见。
“是啊，就是看常欢是个靠谱的人，本宫也放心，不然唯独留兰栀一个人，本宫可不放心。”华莹故意看着兰栀说道。
兰栀跺了一下脚：“主儿！您怎么能这样说奴婢呢！奴婢也是很靠谱的！”
“好了好了，这不是开玩笑呢吗?”华莹笑着看兰栀，虽然面容成熟了一些，但是她的性格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变，除了沉稳了一点，还是那样活泼好动，怪不得六公主也愿意缠着兰栀去玩：“兰栀最靠谱了，好了吧，快去看看六公主又干什么呢，本宫又听到了她那边有些奇奇怪怪的动静。”
“不用劳烦兰栀姑娘去了，六公主是听说了娘娘要出去还不带着六公主，于是发小脾气呢，摔了个砚台，没有被伤到，娘娘放心吧。”田嬷嬷皱着一双眉头走进来说道，看来进主殿也就是为了汇报这件事情了：“娘娘已经和六公主商量过了，可是六公主方才还是如此不高兴，这可如何是好。”
能够让田嬷嬷这个样子的老人发愁到这个地步，华莹也知道自家丫头不好管教，于是说道：“这几日更是要嬷嬷你辛苦辛苦，本宫当时与温华说的时候，温华装的不在意，其实她懂事了也没有离开过本宫，这两年刚去尚书房，本来心里就不高兴，所以现在这样还是不足为奇，本宫走之前还是会再和温华说一说的。”
“娘娘还是如此客气，娘娘让奴婢吃得好穿的好，奴婢要是连做这点事情都觉得麻烦，还真是不能成事了。”田嬷嬷的确是个任劳任怨的嬷嬷，辛苦了大半辈子最后能够在景阳宫里谋得一个稳定又银子多的活计已经让她很是满意了，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在宫外的家人，她都得尽心竭力让华莹更加重用他才行，哪怕她已经垂垂老矣，但仍然要让华莹看到她得最大价值，后面的日子才能有保障。
其实相处多了他们大多也斗知道华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她很重感情，只要不是什么原则上的问题，华莹不会去过多的追究，平日里宫女太监有什么事情也不用和华莹藏着掖着，华莹也是能帮就帮了，所以就算是她们以后不能够在宫中生活了，也是有着华莹的照顾的，生活也可以好过一些。
“还是嬷嬷谦虚，你是咱们这里最有资历的人了，有你在这景阳宫坐镇，本宫也是放心的。”华莹知道他们对自己信任，自己同样的也是信任他们，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应该相互之间慢慢建立起来的。
“多谢娘娘的信任，老奴定当竭尽全力，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考虑娘娘的。”
华莹眼角带笑，十分欣慰，能够有这样的人留守景阳宫，她也可以安心的去和皇帝巡游了。
华莹与皇上南巡时住的地方也是江南巡抚提供的住所，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专门选择了一个清新雅致却又不过于招摇的地方。
虽然小时候也曾经来过南方，但都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直到脚踩到江南的土地上，华莹才觉得自己终于出了那个四四方方的皇宫，能够好好的生活几天。
“走吧，今日朕带你去看看，这江南的流水风情，让你也体验一把江南小女子的生活。”
这日一大早，皇上刚刚与巡抚说了一会儿话，回来便拉着华莹要出去游玩，顺便体察民情，华莹自然也是兴奋极了：“好，这里果然是与京城大不相同，呼吸都觉得顺畅许多。”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华莹站在一座桥边感慨道，周围人来人往，一副闹市的景象，河边还有着三三两两的钓鱼老者，这样的毛毛细雨倒给这样的景象多添了一丝江南韵味。
“夫人，可是喜欢这个地方?”皇帝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富贵老爷，逍遥的摇着不知道从哪里拿的折扇，然后凑到华莹耳朵边说：“朕现在可不像皇上了吧?”
“是，老爷，妾身的确是喜欢这里。”华莹笑着说，耳边传来的都是江南女子的软语，声音不禁都放缓了：“不如咱们去那里瞧瞧吧?围了那么多人，一定是个有意思的地方。”
“好。”皇帝也是好不容易从皇宫里出来一次，说不激动也是假的。
前面是几个杂耍的艺人，技艺不错，博得了大家的欢呼，然后皇帝就让跟在身后的李全给了几两碎银，这也足够他们生活好几日了。
“老爷真是出手大方。”华莹浅笑嫣然，然后又看到了两边摆着小摊子的小路：“走走走，咱们去那里看看。”
很久没有看到华莹这样像一个小姑娘了，皇帝自然也是来了兴趣，跟在华莹的身后，一副闲散模样的扇着扇子，和宫里截然不同。
“有刺客！”
随着随行人的一声惊喊，华莹看到了数个摊主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散着寒光的剑，刺向自己。
秀妃宫中，正坐着的是大阿哥也就是禄郡王的福晋云裳，她依旧是一脸愁绪，明明华莹之前已经开导好她了，这一次来找秀妃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秀妃看着她这焦虑的样子，背着她的脸上悄悄展开一抹得逞的笑容，然后转过来，脸上又是不一样的担心神色：“云裳妹妹就不要担心了，不过就是多了两个男丁，你到底也是个正妻，怎么这样患得患失的?”
“本来是没有的，姐姐上次又和我分析了半天，所以我也就自己觉得自己很危险了。”云裳叹了一口气，本来之前王府里只有自己的儿子一个，这两年过去了，那个苏可莲接连生了两个男孩，这本也没有什么，可是让云裳感到不安的，还是禄郡王胤添说出的话，他那日讨好似的与自己说什么想抬苏可莲为侧福晋：“若是这一次禄郡王真的执迷不悟，把那个女人立为了侧福晋，那之后，是不是还要为了苏可莲把我除掉，扶她坐上正妻之位呢?”
“本宫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禄郡王总也不会真的那么丧失理智吧，不过就是一个花街柳巷出来的女子，难道禄郡王还真的想把她的孩子当做嫡子吗?”秀妃假意安慰，实则是在火上浇油。
云裳紧紧皱着自己的眉头：“那可说不准，说句不该说的，如果姐姐和我们住在一起，就能够知道禄郡王有多么鬼迷心窍了。”
倒也不是因为云裳只知道多想，实在是禄郡王没有带给云裳一丝半毫的安全感从生下儿子之后，禄郡王很少踏入云裳的房门，二人不用说同床共枕了，有时候云裳几天都看不见禄郡王一眼，只有二人一起入宫请安的时候，才装模作样的亲近一点。
“那还是如我之前所说，你应该早早的做好准备，皇家子嗣的正妻也不是好当的。”秀妃扶住她的肩头：“不然，你就想一想最后的办法到时候也有一个应对之法。”
“我们到底也是夫妻，不可能说分开就分开，这皇上和百姓又该怎么看我们呢?”云裳也只是一个依附于皇家的女子，深知自己如果得罪了皇帝，才是真的无路可走了：“而且皇上一定更护着自己的儿子。”
“那妹妹说，该怎么样皇上才会讨厌甚至是想要惩处自己的儿子呢?”秀妃简直就是在一步一步让云裳跳到自己的陷阱里。
“皇上怎么会讨厌自己的儿子?”云裳不知道秀妃想要表达什么，只是心烦意乱的回了一句：“皇上心思缜密，多疑多虑的，我怎么会猜的透皇帝的心思呢?”
“你这不是很了解皇上的心思吗，还知道他最是容易怀疑别人的，那不妨就往深里想一想，皇上如何会怀疑禄郡王乃至除掉禄郡王呢?”
“娘娘说什么呢，除掉了禄郡王，我们母子二人哪里还有容身之处呢?”云裳不解的道。
“那就让皇帝知道你是忠心于皇帝，为皇帝好的呀。”秀妃温柔的笑着说：“我也只能提醒你到这里了，若是你还是不懂，我也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这话可不能轻易说给你听。”
“这能够让皇上起疑心，还给我一个表忠心的机会的事情，能有什么呢?”云裳陷入了沉思，半响，才突然有了个可怕的念头。
“姐姐你的意思，不会是让禄郡王造反，我再去和皇上禀报吧?”云裳顿时睁大了眼睛。
“本宫可以没有这么说过。”秀妃只是淡定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
第二百七十五章 危机
危机发生的很快，结束的更快，皇上就算是微服出访，身边带着的人也不是吃素的，都是穿成了普通人包围在皇帝的周围，皇帝本身的武艺更不能小觑，唯一有可能刺杀成功的也就是一个华莹了。
皇上反应迅速，一听到周围有人喊刺客，立刻就摆出了防卫的姿态，顺便一脚踹飞了一个拔着剑刺向自己的人：“莹儿，过来！”
华莹说不惊慌也是假的，她可没有面对过这样的情况，原以为大祺国这样国泰民安，没有什么需要如此担心的地方，结果今日竟然遇到了刺杀！
但是好在华莹不是那种傻子，立刻贴着皇帝身边，皇帝的四周也马上出现了许多暗卫，那几个刺客见势不妙便想要跑走。
“给朕留一个活口！”
那些刺客仿佛是知道了自己的任务一定会失败一般，于是立刻就服毒自尽了，只有一个人动作稍微晚了片刻，就被暗卫一掌击翻了手中的毒药，然后被生擒活捉，压了回去。
皇帝高声喊道，他面色阴沉似水，片刻之间就已经开始想这次事件是为何发生了，因为他微服出巡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除了后宫里的人和自己身边的侍卫们，就是负责安排接待的大臣，大臣一定没有这么傻，敢把他微服出访的事情搞砸，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皇帝和华莹自然没有什么心情继续逛闹市了，回到了江南巡抚准备的府邸，要说这个江南巡抚显然也是一个可怜人，年纪一大把了，胡须都是花白的，现在却是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并且冷汗直流，自然也是因为现在皇帝的面容难以捉摸，此事由他负责，现在竟然出了刺客，还是早早就预先埋伏好的，他这个乌纱帽以及项上人头还能不能保住就看皇上的心情了。
“皇上，微臣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此事也是微臣办事不利，差点让皇上遭遇不测，微臣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很显然，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求皇帝原谅自己的过失，而是先承认自己的错误，然后尽量争取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他也是一名半辈子都在朝堂上混迹的人了，就算不用每天上朝，也大概知道皇帝的脾气，软硬都不吃，但是若他觉得还有可以弥补的地方，也会给对方一线生机。
“别装模作样的与朕说些没用的，现在重点是在你管理的地盘上，出现了刺客，朕这两日出巡基本只告诉了你一个，你还是想想，怎么和天牢的人解释吧。”皇帝摸着手上的玉扳指说道。
虽然他说的看似很冷酷，但是华莹知道，皇帝没有在真正怀疑面前的巡抚，而是想要借助江南巡抚的手查出来这次的幕后主使。
华莹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听下去了，毕竟也算得上是一件朝堂上的大事情，她一个后宫中的妃子，听多了也会引起皇帝的疑心，但是皇帝却是轻微摇了摇头说道：“你留在这里，毕竟你也经历了那些刺客，也该说一说你的想法。”
华莹立刻就知道，哪里需要她出去来减轻皇帝的疑虑，皇帝早就已经开始怀疑身边的自己了，所以才会这样说。
“皇上，臣妾只知道担心皇上的暗卫，希望皇上早日查到指派凶手的人，至于对于行刺这件事情本身，臣妾并没有什么想要说的，臣妾觉得臣妾还是退下为好。”
皇帝看着华莹卑躬屈膝给自己行礼的样子，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最后还是勉强点了点头道：“你也是被吓坏了，便先回房休息吧，晚上朕再来看你。“
华莹知道皇帝大概率是不会来了，说吃的话也都是场面话，心中不由自主的涌现了几分酸胀感，又想起了之前兰嫔与自己说的话，什么皇帝的心不心的，哪怕是真心喜欢，皇帝也一样可以做到冷酷决然，她知道，皇帝一定会让人调查自己的：“多谢皇上挂怀，臣妾还是想多说一句，臣妾担心皇上的心情是真的，不是场面话。”
皇帝好像感受到了华莹的情绪，但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他不会再多说什么，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华莹，仿佛是在看华莹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皇上若是不信，臣妾也没有办法。”华莹更是没有什么心情与皇帝过多解释，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与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自己的五阿哥还小，就算是为了皇位，她也不可能去做出刺杀皇帝的蠢事情。
皇帝显然也是知道华莹是没有动机的，只是一直以来的思想让他会考虑良多，结果就是惹了华莹不快，他索性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嘱咐江南巡抚道：“罢了，朕给你一个机会，去查查那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务必给朕一个交代。”
“微臣遵旨，请皇上放心，微臣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把这个幕后主使给揪出来，带到皇上面前。”江南巡抚如此说道，虽然对于这件事情还没有什么眉目，但总也要先让皇帝放心。
华莹，回到自己的房间，心情很是不爽，到底是跟在皇上这么多年了，他竟然对自己，还是如此，不信任，一旦事关皇帝，自己的安危，皇帝就会疑心任何人，华莹，清楚还是难免的伤心。
“娘娘，这件事情本来就疑点重重，竟然有刺客敢在闹市行刺，黄少怀疑任何人也是情有可原。而且皇上就算是怀疑您，您也确实没有做过，何须为这样的事情烦心，再者说娘娘这好几年才得了出宫游玩这么一次机会，要是反而带着不高兴的情绪回去，那可就亏了。”轻煦看出了华莹不对劲儿，就算她没有进去听到二人的谈话，但是也能大概猜到他们说了什么。
“其实道理本宫都明白，只是本宫不甘心，办公总是自以为抓住了皇上的心，就能够得到他的信任，可是每次都被事实狠狠打了脸。”华莹郁闷的说道，本来以为自己是一个面对皇帝冷血冷心的人，但显然她还没有做到这么绝情，所以现在才会感觉到难过，她又不禁感慨自己实在是没有出息。
皇帝被刺杀了之后，并没有立马返程，也没有逼可声张，而是把这个消息压了下去，估计是怕打草惊蛇，想要让自己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并且不惊扰到幕后主使的情况下查明真相，而华莹也就在这个地方多住了几日，后面她也就想通了，尽管皇帝对自己不信任，可是她自己还是要学会更加爱自己的，索性就不想这些事情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皇帝不来找自己就不来吧，她还乐意自己一个人呢。
只是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某一天的清晨，华莹的睡意还没有完全的褪去，就听到了人头攒动的声音，不禁心里有些纳闷：“轻煦?这是怎么了。”
可是没有一个人回答她，本来应该守夜的轻煦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状况，轮到轻煦守夜的时候，她总是一丝不苟，哪怕是再困，自家娘娘只要一出声就能够立马清醒过来。
“蕴贵妃娘娘，属下奉皇上的命令，将贵妃娘娘押送回京，如果娘娘准备好了，就请和属下一同回宫吧。”门外传出来的却是一个男人冷酷的声音，估计是一个侍卫。
华莹顿时感觉到了不好，而且自己衣冠不整，门外还有一堆男人，这让她很是不安，于是立马穿戴好了衣服：“劳烦各位大人多等一会儿。”
门外没有了声音，华莹自顾自的收拾了一会儿，现在也没有一个下人能够帮助自己，随后她打开了门，在外面的果然是皇上的亲信侍卫：“各位大人久等了，如果方便的话，可否给本宫透露一下，本宫的贴身侍女和太监在哪里？这回京的路途遥远，若是身边没有个人，也不方便。”
华莹在收拾行装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他们估计不会说押送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大概也就是和这次刺杀有关，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和这件事情牵扯上了，但还是应该先让自己的心里有个底，问一下自己熟悉的人在哪里。
“贵妃娘娘，属下只是奉皇上的命令，按照皇上的旨意办事，皇上没有嘱咐过的事情，属下也不能冒然告诉娘娘。”面前的侍卫估计是比其他的侍卫高出一个等级，神色很是冷酷，十分不近人情。
“不是让你与本宫说什么机密，本宫到底还是皇上的妃嫔，皇上也没有撤了本宫的贵妃位分，堂堂贵妃，这一路上没有一个人伺候，若是本宫出了事情，大人，你可仔细想想，你担待得起吗？”
华莹看他听不进去好话，也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多年来在高位的气势已经深深存在于华莹的身上，她毫不胆怯的直视着面前人的眼睛：“而且大人你可别忘了，本宫是当今皇上两位阿哥，两位公主的额娘，就算本宫做了何等让皇上生气的事情，皇上也不会轻易动本宫，而你算什么呢?本宫的哥哥也是皇上身边的近臣，所以说，皇上的贴身侍卫难道还差你一个吗？”
华莹一番话终于是让面前的侍卫动容了，他和身边的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估计是觉得华莹说的有道理，在回宫的路上，若是这位贵妃娘娘真的想不开，出了什么差错，他们这些人估计也难保项上人头，毕竟人人都知道在这后宫里，贵妃娘娘若是不称为皇上第一喜欢的嫔妃，那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了，就算是这次的事情事关重大，皇帝看似是不想管华莹了，那也没有准头，何必赌上前途和她较劲呢?
“请娘娘放心，路上已经给娘娘配备了侍女，娘娘之前的贴身宫女与太监已经被先行遣返回宫了，也有专人护送，再多的事，微臣便没有权力告诉娘娘了。”
这也在华莹的预料之内，华莹一闭眼：“多谢大人。”
第二百七十六章 冲突
而在后宫里的人，除了秀妃，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突然之间就提早回宫了，而且还和一起出行的蕴贵妃分开归来的，这不禁引人遐想，但是之前蕴贵妃也总是和皇上出现这样的情况，无非就是和皇上闹了别扭，过几天便又好了，可是，这次的情况显然与之前不同，因为蕴贵妃此时被完完全全的进足了，而且还有皇帝特地命人轮班值守的皇城禁卫军。
而与此同时，华莹除了担心自己的贴身宫女以及太监，有没有受到什么拷打，更是担心自己的父兄，现在的她什么消息都收不到。
“劳烦大人，给本宫向皇上带一个话，本宫想要见皇上一面。”华莹终于还是忍不住与守着自己的人说道：“这些银子是本宫请您和其他兄弟喝茶的。”
“贵妃娘娘，您的东西属下不能收，皇上也吩咐了，娘娘先自己想一想，有没有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过几日皇上自然就会来了。”
华莹心中气闷，但是却无能为力，皇帝如此对自己，难道是查到了什么关于自己的证据?可是也如此不闻不问，连孩子都不让自己见，被带到了太后那里去，太后哪里有精力照顾好加上之前的五公主一共五个孩子呢?若是自己禁足的这段时间出了问题可如何是好?
这一天，华莹终于等来了一个人，但是却不是皇上，而是顺嫔，禁卫军的守卫森严，顺嫔自然是不能直接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而是让自己身边的宫女竹荷装成了送膳食的宫女，与华莹递了一个纸条。
华莹这才知道了为什么自己被禁足了，原来是皇帝派人查出来了刺杀他的人和布尔哈齐家有些关系，那个被活捉的刺客曾经就是布尔哈齐家养着的一个守家侍卫。
华莹倒是没有想到，一个侍卫还能有如此本事，还正好和自己家有关，不难想到，皇帝知道自己的父亲没有了威胁，兄弟是年少有为但也不可能有篡位的本事，那么布尔哈齐家行刺皇帝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宫内的华莹和儿子了。
但是皇帝就算知道华莹不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还是毅然决然的立刻把华莹遣返回宫并且禁足了，而且还什么都不告诉自己，最后还是顺嫔冒着风险给自己递了消息。
华莹忍不住紧紧捏住了手中的信纸，简直是欺人太甚，皇帝这是觉得，自己是可以任人宰割的人吗?还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就如此对自己，看来他的父亲几年之前辞官，倒是方便了皇帝，这个忠心表的还真是让人寒心，既然如此，还不如就发展城当时的富察氏呢，华莹气恼的想，当然，若是真的那样，她估计也不会生下两个儿子了。
华莹被禁足的这几天，宫中传出了各种的风言风语，其中就有说华莹仗着自己受宠，本来就越俎代庖，代替了皇后陪皇帝去出游，现在竟然还想谋害皇帝，但幸运的是前朝的语言并不是一样的认为华莹一家有什么贼心。
就算有的人是如此说，但是华莹的父亲在朝堂上贡献出了一辈子，左都御史这个职位虽然相当于是一个得罪人的职位，但是华莹的阿玛呼卓从来没有冤枉过一个好人，这么多年下来自然也和许多后辈有了交集，不少现在的官员都和他有过交情。
这些人大多也是知道，做人要讲良心，而且皇帝是一个注重培养人才的人，华莹的阿玛帮助过不少平民家的有才华的子嗣们，这样的人也最是知恩图报，几乎没有人倒打一耙，有的只是嫉妒或者是讨厌华莹一家总是在皇帝面前出风头的人。
皇帝最终还是来了，他是仔仔细细思考了一下，觉得华莹最近没有什么异常的，所言所行也都是真的高兴表露出来的，应该不是算计自己的凶手，可是他也真的忌惮位高权重的女人想要谋权篡位，也许是自己的父皇看人不准，他也总是担心自己成为了父皇。
“莹儿。”皇帝沉声说道，他已经来了有将近半个小时了，除了请安，华莹没有与他说一句话，二人相对无言，皇帝还是先一步唤了她的名字。
“皇上叫臣妾有什么事情？是又怀疑臣妾想要害皇上了吗？”华莹看着皇上的眼睛，语气冷漠，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与皇帝说过话了，之前的冷战仿佛也就是小打小闹，真正生气的时候华莹的语气只是很陌生。
“莹儿，不要这样，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与朕说的吗？”皇帝的心被刺痛了一瞬间，他来之前就早有预料到面前的女人会生气，会愤怒，但是他没有想到，华莹能够做得如此冷酷，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自己是一个陌生人一般，这也是皇帝自找的。
“皇上，还想让臣妾说什么？皇上是天下的主人，想查什么查不到？如果皇上手里有确切的证据，也就不至于把臣妾禁足在景阳宫了，而是赐臣妾一杯毒酒，了结了臣妾，可是臣妾不明白，这件事情之中与臣妾根本就没有什么关联，只是皇上认为臣妾有两个儿子，臣妾就有很大的动机罢了。”
华莹冷声冷语的说，皇帝的心思就是这样，说到底，还不是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吗?
皇帝立刻也没有了好脾气，被任何一个妃嫔这样说，皇帝估计都会怒不可遏，但是好在这话是华莹说的，就算是生气，还不至于与华莹动手。
“你什么意思?朕与你好言好语，你又何必如此不知礼数。”皇帝声音更是冰冰冷冷，对于皇帝来说，华莹已经是越界很多了，没有哪个妃子能够与他这样说话，就连皇后还不是对他客客气气的。
“臣妾如何不知礼数了?皇上怎么不换位思考一下，若是您因为一个侍卫曾经在您府上做过活而被先皇怀疑，您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华莹丝毫不退让，她凭什么就要一直放低身段哄着皇帝，就算他是个劳什子皇帝，她也有把握保护自己：“若是当时的纯妃娘娘也被先皇如此对待，您的心里好受吗?您做决定之前有没有考虑过胤泽胤勋还有温华温纯?尤其是温纯，她母妃刚刚去世没多久，臣妾又遭遇了如此侮辱，您就不怕她伤心欲绝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吗?”
皇帝半响没有说话，显然是被华莹说的哑口无言，同时又是极为生气，没有想到华莹竟然敢把他告诉给她的自己母妃的事情如此说出来，实在是过于胆大了：“蕴贵妃，你知不知道你已经逾矩了。”
“臣妾知道，臣妾只是对于此事不服。”华莹看着皇帝的眼睛，这一刻两人不像是同床共枕多年的人，反而像是一对针锋相对的敌人，华莹看似没有了理智，但其实她脑子里清楚的很，就算是先放低自己的姿态然后在皇帝面前掉两滴泪，借着孩子求求情，随后让皇帝解了禁足，但是这样的后果就是皇帝不会完全打消疑虑，而是把这件事情变成了一根刺扎在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想起。
只有这样，和皇帝正面对抗，激起皇上的愤怒，让他知道，若是一个真的想要背叛他的人是不可能有这样的行为的，如此，皇帝才算是真正放过了华莹，而这样唯一不好的就是过于冒险，皇帝也不是一个容易低头的人，华莹明白，这件事情估计要持续很长时间了，但是她不害怕。
“实在是之前太过于纵容你。”看华莹这样的表现，皇帝心中的疑虑果然是略微打消了一两分，然而这仍然解决不了现在的问题：“好好闭门思过，想一想你该不该这么说话，还有，朕不只是因为那么一个线索，才如此对你的，是那个刺客亲口所说，得到了你们一家的指使，现在你的父兄也已经被暂时停职了，这也算是朕给你们一家脸面了。”
华莹听了这些话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冷冷一笑：“皇上说是就是吧，这年头臣妾都已经习惯三天两头被冤枉了，不差这一次。”
“你是说朕故意冤枉你?”
“皇上不还是不相信臣妾吗?那也不用皇上您强调，只要您一日不相信臣妾，臣妾就一日不出这景阳宫，您让臣妾出，臣妾也不会出的。”华莹说着，还真的就坐在了书桌旁边，怡然自得的样子：“皇上要是没什么事情，就先走吧，您政务繁忙，还要找刺杀您的凶手，在臣妾这里待着也只是浪费时间。”
皇上一时之间又被华莹顶撞的说不出话，他紧紧皱着眉头，愤怒到了极点，他捏紧了拳头，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砰砰直跳：“你若是执迷不悟，朕只能剥夺了你的封号，降为为答应了。”
“如果这样就能够让皇上找到刺杀您的凶手，皇上高兴就好。”华莹看都不看一眼皇帝：“对了皇上，臣妾这么多年来也算是树了不少敌人，皇上若是想要找到真凶，不妨先查一查后宫里的人，或者是朝堂上与臣妾父兄不和的人，但是您没有告诉他们微服出访的事情，所以，这凶手，估计还真的是后宫里的，您枕边的人，当然，您要是觉得凶手就是臣妾，臣妾也是无话可说。”
皇帝反复思考了华莹话里的真假，最后还是因为华莹猖狂的话而甩手就走，但是在出宫门之前还是留下了一句话：“不用担心孩子们，朕专门安排了秋实去帮忙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
“那就多谢皇上了。”华莹看着皇帝前脚出门，然后自己砰然一声关上了门。
看着自己这因为下人大多被带出去审问的景阳宫，华莹心里尤为奇怪，仿佛很早之前，她就能知道自己是有这一天的，但是同时她心里知道，自己还是会回到从前那个位置上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答应
华莹从一个有着尊贵封号的贵妃直接降为到毫无尊严的答应，这简直就是从天上跌落到云端，多少人听了这个消息再偷笑，又有多少人在担心华莹，华莹不得而知。
华莹现在也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若是自己没有被禁足而是去请安，那她估计就要装病了，但是还好，她一个人乐得自在，而且因为自己是禁足，皇上也没有让自己搬到侧殿，换个角度想一想，自己一个答应，在这样豪华的主殿里面住着，还算是占了便宜呢。
这日，却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华莹还在讶异呢，哪个人有着胆子现在还敢见自己，就算是顺嫔，面对外面的人也是无能为力的。
“斐嫔?”华莹看到这个人，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被降位三日之后，听有的丫头议论，和自己同住一宫的斐贵人已然成了斐嫔，是终于摆脱了小主的称呼，成了娘娘了。
“莹答应，怎么自己被褫夺封号降了位分就连礼数也不记得了?”斐嫔微微笑着，穿着也与以往大相径庭，现在好看是好看，但是华莹不免觉得有些用力过猛了：“见到本宫，应该跪下行礼，叫一声娘娘吧。”
“哦，不好意思，嫔妾忘了。”华莹立马就知道了她的想法，估计就是给了侍卫一些好处，侍卫看她本来就是住在景阳宫的，不容易背发现，贪图小便宜放了她进来看自己的笑话。
看着华莹就算是被降位了还如此坦然，斐嫔就好像是一口气没喘上来一样，心中实在是不舒服，凭什么她不管身处什么样的境地都是一副淡然且贵气的样子，自己想要这样，就只能人靠衣服马靠鞍，穿的富贵一些，却容易艳俗。
“大胆！”斐嫔说着，竟然想要一巴掌打在华莹脸上，还好被华莹躲开了，斐嫔却因为穿着花盆底又重心不稳差点摔倒，还是跌了一个踉跄。
“斐嫔娘娘，嫔妾自认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斐嫔娘娘一不是六宫之主，二不是协理六宫的妃嫔，凭什么要对嫔妾进行掌掴的处罚?”
华莹可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然后被人一巴掌打倒在地然后捂着脸泫然欲泣觉得委屈的主儿，她是有理有据的，凭什么让一个斐嫔对自己动手动脚：“就算是嫔妾有错，嫔妾给您道歉，但是斐嫔娘娘您可不能自己动手。”
斐嫔气的胸脯一直强烈的上下起伏，华莹也是戳她自己的心窝子，她不像其他的嫔位妃嫔一样，有一点儿协理六宫的权力，她现在刚刚封位，皇帝也没有提拔她这方面权力的意思，她正郁闷呢，华莹差点让自己摔倒不说，还这样讥讽自己，这样谁都受不了。
“莹答应！本宫是嫔位，你是一个答应，不管如何，你都不应该顶撞于本宫，今日，本宫就是要罚你！罚你犯上不敬！就算是没有经过皇后娘娘的同意，但是你我地位悬殊，而且本宫大不了之后告诉皇后娘娘就是了！”
说着，斐嫔就再次逼近了华莹，但是华莹站了起来，直直的面对着眼前狐假虎威的人：“斐嫔娘娘莫不是觉得，有了皇后娘娘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本宫可没有仗着皇后娘娘做什么，本宫是替皇后娘娘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那斐嫔娘娘可就想错了，在嫔妾眼里，你就像是一个可怜虫，一直依附于皇后，可是皇后不会接受一个没有用的人，于是你就想尽办法去让皇上宠爱你，结果皇后还是没有怎么提拔你，只是让你升为了一个贵人，这十来年的光阴，你估计也很担心色衰而爱驰吧。”
华莹淡笑着说，就是每一句话都是戳着面前人的心窝子说的：“刚开始觉得我帮了你，想要依附于我，可是发现皇帝开始的时候甚至会因为我而避开你，所以你变得逐渐讨厌我，逐渐向上爬，逐渐的……”
话音未落，一个清脆的响声想起，可是华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伤痕，反而是斐嫔脸上留下了淡淡的红印子，原来是她又想直接动手打华莹，华莹丝毫没有犹豫，翻手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斐嫔愣了半天，估计是没有想到华莹真的敢打自己：“……你竟敢打本宫！真是反了天了！来人啊！”
喊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的宫女太监什么的都被拦在了正殿门口，就算是那个守门的侍卫收了自己不少的银子，但是也不敢冒险让其他的宫女进去。
“娘娘别喊了，嫔妾在禁足呢，娘娘冒然闯进来嫔妾还以为是什么坏人，所以吓坏了，情急之下才打了娘娘一巴掌，娘娘莫要放在心上啊，嫔妾在这里给娘娘道歉了。”
“少给本宫虚情假意。”这么一说，斐嫔倒是记起来自己是擅自看望华莹的，要是事情真的闹大了，在皇帝面前也没有办法解释，于是心里有些纠结，要是就这么走了，既显得自己没有面子，又显得自己好像怕了华莹一样。
看出来斐嫔心里已经慌了，华莹心中觉得好笑的很，总算是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斐嫔就变得愈发滑稽了：“娘娘，若是没有什么事情，还是让嫔妾自己好好闭门思过吧，下回莫要擅自闯入了，不然下一次，可就不一定只有一个巴掌了。”
看华莹挑着眉毛说出威胁自己的话语，斐嫔还是打算再说一句便走，这个地方的确是不宜久留：“你再瞧不起本宫，本宫现在也比你的位分要高处许多，你之前再怎么风头无两，还不是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后宫里的人也都听说了，你们一家子意图谋反，这一次，你想翻身恐怕是难得很。”
“皇上一定不是这样宣告天下的，因为皇上并没有确凿证据，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只会影响嫔妾孩子的前程，皇上就不会如此。那么斐嫔，你是从何处得知皇上不想告诉大家的事情呢?难道也是皇后告诉的你吗?”华莹巧妙的说道，她从来不会因为几句讽刺恼羞成怒。
“你少胡言乱语，这一次实本宫不与你计较，等你解了禁足，本宫再收拾你也不迟。”斐嫔其实刚刚入宫的时候比现在聪明，可能是被压制的太久了，她身体里面的本性逐渐暴露无余，也就显得愈发轻狂，没有了当时入宫的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就容易一步错步步错。
大概就是觉得这样谋反的事情比天大，皇上不可能再宠爱华莹，所以就算脸上挨了华莹一巴掌，斐嫔走出去的时候也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却不知道皇帝早已经把这样的一幕记在了心中。
景阳宫不只是有那么几个看守的禁卫军更有皇帝自己的暗卫在暗处观察着，所以今天的一切皇帝自然是知道的，听说斐嫔想要动手打华莹反而自己挨了一巴掌还敢怒不敢言的时候，心中五味杂陈，明明知道这个丫头就是这样的性格，但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甚至有一种很骄傲的感觉，自己明明还在怀疑她想要利用母家给自己的儿子谋权篡位，但是现在，皇上听了华莹之前的一番话，又把华莹说给斐嫔的话记在了心中。
“去给朕好好查一查，这后宫之中，究竟是谁走路了风声，刺客一事，是不是与后宫其他嫔妃有关。”皇帝嘱咐面前的黑衣男子道，暗卫这种东西，历朝历代都是有的，这也是保卫皇帝人身安全的一个重要保障：“还有，去把今天收了贿赂的禁卫军打发出去，宫里不需要这么没用的人。”
不过就是几两钱财，就能让他违背自己的旨意，皇帝心中不屑一顾。
“皇上，外面五阿哥求见。”
李全知道最近这后宫之中，风波可是不小，对皇上说起话来更加小心翼翼，尤其是刚才在外面看见了五阿哥朝着养心殿走来，立马就知道这五阿哥一定是要给他的额娘求情了，哪知道，五阿哥所说并不是为了这件事。
“告诉五阿哥，不要过于担心他的母妃，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皇上现在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五阿哥说这些事情，作为帝王，当然知道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有可能加害于自己，为了这些权利，什么都能做的出来，但是现在的五阿哥也只是个刚满十岁的孩子，皇帝心中对他还很是宠爱，并且寄予厚望，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去怀疑五阿哥。
“皇上，五阿哥说他近日来不是要给莹答应求情的，而是请皇上帮一帮六公主，听说六公主现在都不吃饭了，平日里都是哭天喊地的，皇上可要去看一看吗？”
这时候皇上才想起来，华莹的孩子们可不全是乖巧懂事的，还有一个让后宫中人都惧怕的小魔王温华，小的时候就极为缠着华莹，现在长大了，也没有怎么变，华莹在宫里的时候总是要三步两步的跟着，就连上了一天的学堂，回来之后还要撇嘴装哭呢，更不用说这一次他们微服出访，温华本来就有几天见不到她的额娘，现在她的额娘被送回来了，可是还是一眼都见不上，自然就要闹腾开了，太后岁数大了，估计也是管束不住的。
“这个温华，平日里淘气就罢了，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皇上到底是最宠爱这个华莹生的唯一的女儿，于是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走吧！去慈宁宫瞧一瞧六公主，六公主从来都是一个犟性子，若是朕不去，估计真的能和你死磕下去。”
“皇上不要担心，六公主虽然看着淘气一些，但是奴才记得六公主小时候特别的亲近皇上，皇上去了，六公主一定就能够好好吃饭了。”表面上这么说着，可是李全暗暗想，华莹绝对不会做出那种谋权篡位的事情，皇帝这一次看似绝情，实际上还是惦记着他们，但是到最后啊，估计还得去和华莹致歉呢！
第二百七十八章 心寒
“你说这个莹答应还有没有翻身之日呀？怎么突然就从一个堂堂的贵妃变成了一个小小答应呢？听说她之前做了不少善事，还真是可惜。”
“这后宫里哪有什么真正的大善人？不过我听说这一次莹答应估计是翻不了身了，因为皇上觉得莹答应一家想要谋反呢。”
“就算不是真正的大善人，曾经她是妃的时候，还帮助我们好几个姐妹拿回了应得的银子，那她就是善人。”
“而且昨日皇上还去慈宁宫哄了半天六公主，好像还和六公主说了什么她额娘没事的，所以我觉得，皇上肯定不会轻易的放弃莹答应的。”
“是啊，咱们可别忘了，人家还有四个孩子傍身呢。”
以上的对话是几个好不容易闲下来的小宫女聚在一块说的，他们这些话也尽数落到了皇后的耳朵里，这几个人其实就代表了后宫里的大部分人，有的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有的是自以为自己什么都了解的，有的是知恩图报，还有那么点善意的，还有的就是理智观望的。
“娘娘，这个莹答应实在是有些难办，就算是奴婢按照娘娘的吩咐把话都传出去了，但是因为她之前帮助过不少宫人，后宫其她宫女太监们传是在传，可还是不够。”新玉说道，这之前在后宫中安插的人手，虽然少了不少，但是想要听到后宫宫女们闲谈的话也是容易的很。
“本宫倒要看看，她要是真的身败名裂了，皇上，还会不会给她脸面。”皇后心中自然是不爽，自己这个皇后，都没有那么多个支持的人，一个嫔妃的声誉都要比自己好，天底下没有人会受这样的气。
“皇后娘娘说得对，这莹答应都成答应了，奴婢就不信，皇上还能直接把她恢复成贵妃。”新玉不服气的说，可是这样的话落在了皇后的耳朵里，却是记忆深刻，新玉觉得皇帝不会让华莹“官复原职”，但是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这件事情还会出现转机的话，那皇上绝对不会轻易让她就这样一直当一个答应。
再者说，若真是冤枉了他们一家子，皇上反而要给他们补偿，到时候估计就不是一个贵妃的位分，可以解决的了，皇后心中现在是闷闷不乐，总感觉有什么事情不对，因为她也多少了解，这谋权篡位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布尔哈齐家的身上呢？而这件事情又和自己无关，自己只不过是借着这件事情多传了几句谣言罢了，究竟是谁在幕后操纵着？这让一直以来把后宫事务视为自己领地的皇后有些不安稳。
“新玉，你还是去让父亲查一查，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查不出来，也就罢了，本宫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皇后不放心，于是告诉新玉，让她去调查此事。
“皇后娘娘，皇上，前几日专门发话了，然后宫里的人都学会小心谨慎的说话，不要以讹传讹，那些话奴婢能够传出去就已经是不容易了，现在要是还想继续往底下调查，恐怕更是难上加难。”新玉微微皱着眉头说道，这确实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事关皇家的脸面，皇帝怎么会让人轻易查出来这些事情呢？
“按本宫说的告诉父亲就是了。”
皇后不喜欢新玉太过于插手自己的想法，她只希望新玉在听话之余，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就可以了，不用过于有什么其他的建议，皇后不需要，也不喜欢。
“是。”新玉有些不服气，单到底还是不敢违抗皇后的命令，只是应了一声，便退下去了。
华莹悠然自在，就算是自己是个答应，但是她过的还真没有太差，那些吃的的确是素一些，不过好久没有吃到过这样的清粥小菜了，倒是新鲜。侍候的人也就只有一个，可估计是当贵妃的时候身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华莹反而有些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去给本小主再接一壶清茶来。”华莹练着自己的书法，一边嘱咐配给自己的小宫女，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自己不能看见自己的孩子们，几日不见就甚是担心和想念呢，也不知道皇帝到底能不能按照自己所说的，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换自己一个公道，不过就算是皇帝不放自己，她也留了一条路给自己，有的事情，不能一味地等待别人来帮助自己。
皇帝以为自己的家族都被调查了，自己也成了一个小小答应，就没有办法扭转乾坤了，那她可就把自己想的太过于普通了，虽然她没有当时的富察氏那么大的势力，但在后宫沉浮多年，没有点自保的手段可不行。
皇上知道了斐嫔的事情，虽然没有和斐嫔明说，但是也再次郑重其事的说了一次，没有皇帝的允许，任何人绝对不可以擅自去禁足嫔妃的宫殿，这个消息也已经让李全告诉六宫了。
斐嫔自然有感觉皇帝可能是知道了自己前去看华莹了，但是皇帝没有找自己，她也就有些心惊胆战的睡了一觉，第二天依旧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去给皇帝送了参汤，皇帝也没有说什么，只不过就是多看了斐嫔两眼。
这个女人说聪明也聪明，说傻也是有些痴傻来，这样的时候还上赶着去别人那里耀武扬威，被打了一巴掌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这已经是云裳辗转而眠却数度惊醒在睡梦中的第四夜了，这一夜禄郡王罕见的谁在了她的房中，也是因为侍妾苏可莲怀了第三胎，没有办法侍寝，其他女人他又有些厌烦了，所以才来这里睡一觉，二人并没有行周公之礼，现在被云裳的叫声惊醒，更是一脸不耐烦，紧皱着惺忪的双眼说道：“这是怎么了?大半夜惊叫连连的。”
“……妾身刚刚做了噩梦，吵到郡王了。”云裳已经习惯了枕边人对待自己的态度，心灰意冷不至于，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更是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不过就是做个噩梦罢了，这样一惊一乍，成什么体统，自己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就算是半梦半醒的，禄郡王也能够顺利的将一些嫌弃的话说出口，但是却不会说一句安慰别人的话，人的心估计也就是这样慢慢变冷的。
云裳翻了个身背对着禄郡王，懒得和他多说半句话，心中盘算着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摆脱自己身边这个不争气的枕边人。
自从那一日秀妃告诉了自己一个惊人的想法之后，云裳回去也是有些辗转反侧，第二日顶着眼底下的乌青醒来，同时心里也已经做了一个极为重大，关乎他们一家生命的决定。
云裳虽然只是一个庶女，但其实布尔哈齐家中对待她并没有亏待什么，相反的，因为她是一个女孩，给她的待遇可比其他府的庶女要好多了，小时候还曾经给云裳配过专门的保护人员，也就是侍卫，也算得上半个暗卫。
云裳知道若是以自己的能力，从江湖上找些人，很快就能被查到，而且他的目的也不是杀死皇上，只是想让大阿哥被投入牢狱之中，他们母子，可以安稳度日，然后自己的儿子接替大阿哥的位置，成为一个贝勒，他也就心满意足了，如果大阿哥早些就将自己的大儿子立为贝勒的话，估计云裳也没有这么着急。
云裳自然也是知道，如果找自己之前的侍卫，那么就很容易被皇帝查到这人曾经在自己的母家待过一段时间，但是她的脑海里已经混乱了，她顾不得那么多，只是想早点完成自己的愿望，把家中的其他人放在了一旁。
事发之后，云裳几乎是彻夜未眠然后就听到了自己那在宫中的姐姐被皇帝立刻遣送回宫了，并且知道今日还被禁足在景阳宫之中，而且还被降为了答应的位分，她这个心中实在是忐忑，一会儿担心自己也会被发现，一会儿又是觉得愧疚，不论是对于自己的姐姐还是其他的兄弟。
云裳的不安尤其是在听说自己派出去的杀手被活捉的时候，她实在是惶恐，虽然当时她是用了一些手段，让那个半侍卫半死侍的人听从了自己，但是也害怕他会说出一些什么，若是真的说出来了，别说什么自己的儿子了，估计是他们整个王府估计都要被押入大牢了，所以她觉得是时候，去和皇帝表忠心了，也是按照秀妃交给自己的办法，她对自己身边的睡荷说道：“给本福晋准备一下，我要进宫面见皇上。”
“福晋可是有什么要事吗?”睡荷有些奇怪，之前自己的主子什么事情都会告诉自己，包括说什么禄郡王不好，成日里就知道花天酒地，或者是其他的侍妾的故事，但是这么些天，自己的主子情绪不佳又睡不着觉她也是看在眼里，可是面前的主子就是不想告诉自己一星半点：“福晋，奴婢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才让福晋如此冷落奴婢?”
云裳并没有什么心思安慰自己身边陪着自己的婢女，说到底，云裳还是想先顾着自己，对于睡荷的问题，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是我最近有些心烦意乱，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还是按照我之前嘱咐的，盯紧那几个女人，一有什么动静就赶紧通知我。”
睡荷有些受伤，但起码也是跟了云裳多年，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和云裳离心，然后点点头，和云裳说着云裳听不进去的话：“奴婢知道了一直顶着她们呢，您就放心吧，这后宅之中不会有大问题的，只是娘娘又要进宫见皇上，可是要好好准备一下，上次奴婢有幸见了皇上一面，皇上可真是有威严……”
第二百七十九章 刺客
“皇上，妾身所言句句为实，请皇帝相信妾身，妾身断不敢在这样的事情上做文章啊！”云裳如泣如诉，可刚才说出的话简直让皇帝有些无法接受。
“你让朕凭你的三言两语，相信朕的亲生儿子想要杀害朕?”皇帝用手指点着自己的桌子，发出闷闷的声音，这也代表了皇帝的心情是如何的，他其实还真的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想要谋害自己，而是不知道，会这样快，也是不太相信面前的云裳说的话，所以才用一双鹰眼盯着前面跪着的人。
云裳定了定心神，她知道，如果在这个地方说错了，自己和自己的儿子也就全完了：“皇上，您当然可以不用相信妾身一个女人家的两句话，但是皇上若是心中还有一丝怀疑，就可以去王府上查一查，若是没有查到东西，自然可以把妾身关押起来。”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不怕朕把你一起处置了?”皇上仍然是一脸淡然，但是手上的动作显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显然皇帝还是咋考虑，若是断然信了云裳的话，又没有查出来什么事情，必然会影响他们父子之间的情分，这样的风险，皇帝还是想要避开的，他不想要自己的儿子们与自己太过于生疏甚至有隔阂，所以这么多年来才会一直没有对哪个儿子过于冷落。
“皇上，妾身一介女儿家，希望的不过就是安稳儿子，您也知道，妾身有一个儿子，也是皇上正正经经的大皇孙，所以妾身希望妾身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皇上，皇上可以给您的皇孙一个好归宿，毕竟他还小，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参与进去，皇上要怪也可以怪妾身没有及时阻止禄郡王，不要为难孩子。”
云裳也确确实实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情感，皇上不由得想到了之前自己的额娘，心中总算是动容了一下，半响才道：“朕知道了，朕自然会保护自己的皇孙，在这件事情上，你不用担心，但是你也要知道，朕不喜欢耍小聪明的人。”
皇帝看着云裳那与华莹有一些相似的面庞，突然就想到了华莹，华莹这样爱孩子的人，一定不会冒着孩子被关押的风险去做这样的事情的，况且华莹的性子他也自认为自己了解，所以，她的确是没有多少可能去谋害自己的，想到这里，皇帝更加心烦意乱了，上次和华莹闹得那么僵，又一气之下直接降了华莹的位分，这样二人到底该如何破镜重圆呢?
打发走了云裳，皇帝开始思索这件事情，而云裳也是心头松了一口气，皇帝没有说那个侍卫的事情，就说明他并没有吐露出来什么，自己就还是安全的。
但是显然，她高兴的有点太早了，皇帝的人也不是吃白饭的。
皇帝先是去暗自看了看华莹，至于为什么是暗自，还不是因为想念华莹，又舍不得那二两脸皮，于是只能趁着华莹睡午觉的时候让下人退下，尽管没有什么下人，但是皇帝还是不想让华莹知道自己想念她到如此地步，自己这个帝王的冷漠在华莹身上却丝毫没有提现出来。
不过华莹还真的知道这件事情，她睡午觉本来就不会睡的太熟，并且当时差点就笑出来了，但是为了让皇帝长长记性，下次绝对不会轻易怀疑自己，她还是忍住了笑意，等皇帝走了，脸上才挂着得逞的笑，她本就知道，如果是自己不能出去，皇帝又是个爱面子的人，就一定会来见她的，这样看来，离让自己出去也不远了，估计是找到了一些其他的线索。
但是连华莹也是万万没想到的，这件事情竟然和云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也是一件她人生中记忆最深刻的事情之一了。
“皇上，那名刺客被审问了数日，可还是没有说出些什么有用的事情但是奴才查出来，他在布尔哈齐府上做工的时候，任务只是保护布尔哈齐府上的庶女，也相当于是一名针对她的死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十年之前，他离开了布尔哈齐府，按道理说，如果是真正的死士，如果不跟随主人了，也不会一个人苟活下去，可是他却一个人租了房子住，现在又来刺杀皇上。”
皇帝所信任的禁卫军的头目之一如实禀报完，皇帝又是沉默了一段时间，在思考他说的话是不是和之前自己得到的消息可以直接联系起来：“当时布尔哈齐府上的庶女?布尔哈齐府中除了蕴贵妃……莹答应，不就是只有一个庶女吗?”
“是，也就是现在禄郡王的福晋，布尔哈齐云裳，但是微臣并没有从中找到什么他们有关的证据，看起来他们也是从来没有联系过，所以微臣也没有贸然去禄郡王府调查和审问禄郡王福晋。”
“看起来没有联系过，不代表没有联系。”皇上眼波深沉，再次回忆起来了云裳当时来找自己的模样，这一切该不会是什么自导自演吧?
“皇上的意思是，也要去调查禄郡王夫妇吗?”
“不只是他们二人，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要去暗中调查，不一定只和他们夫妇有联系。”皇帝现在心中所想就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再加上之前云裳与自己说的话，他决定，彻彻底底的调查禄郡王府一遍，但是顾及着父子之情，他还是继续说道：“尽量不要让禄郡王察觉，一切都要是暗中进行的，不要打草惊蛇。”
“微臣明白，微臣会避开禄郡王的眼线的。”
秀妃现在端着一杯热乎乎的茶，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暖热乎了，大概也是因为，她的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没有想到那个云裳真的那样鬼迷心窍，可以帮助自己以计谋害了她的姐姐，而且一直到现在，华莹都只是一个答应，但是秀妃知道，这已经是一个意外之喜了，她的本意就是处理掉自己最厌恶的江妃，而江妃的指望不就是那一个儿子吗?
况且秀妃现在自己也有了一个六阿哥，日厚也不是没有可能当上一个太后，人的野心总是会越变越大，而不是越来越小的，所以秀妃的目标除了是除掉江妃，也是给六阿哥铺一条路，现在华莹也意外禁足了，也真算得上是一箭三雕了。
“额娘，额娘。”六阿哥看起来很是健康，可见玟贵人当时养的很好，生下来的孩子也很少生病，而他现在基本不记得自己的亲生额娘是玟贵人，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是很少说话，而秀妃也是用了大苦心，让六阿哥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对他也是如亲儿子一般看待，六阿哥自然就会喜欢秀妃了。
“怎么了?瞧你又出去玩了一脸灰。”秀妃立刻转变了一下内心里对华莹幸灾乐祸的情绪，而是成了一个慈母形象，笑着帮六阿哥擦了擦脸上的一点点泥土和不知道从哪里蹭的灰：“嬷嬷们没有跟着你吗?”
“回额娘的话，有几个嬷嬷跟着儿臣，但是儿臣跑的可快了，她们追不上。”六阿哥乐呵呵的说，还颇为骄傲的样子：“而且儿臣今日和七阿哥一起玩，儿臣比七弟跑的快多了呢。”
听到这里，秀妃一顿道：“怎么和你七皇弟去玩了?他不是在慈宁宫吗?”
“是在慈宁宫，但是儿臣今日是去的御花园那边的湖旁，偶然遇到了皇玛嬷和六皇姐，七皇弟，于是皇玛嬷就带着我们一起玩了。”
“太后倒是对他们好。”秀妃不由得暗暗说了一句。
“额娘说什么?”六阿哥没有听清，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眼睛看着面前的秀妃。
“没说什么，就是夸我们六阿哥厉害呢，不过你七弟毕竟比你小，你们之间玩闹的时候，还是多注意一下，不要不小心伤到了你的七弟，不然的话你皇玛嬷可能也会生气哦。”秀妃耐心的嘱咐着六阿哥。
这一幕落在了二公主的眼睛里，二公主温如有些不高兴，总觉得这两年自己的额娘对待一个抱养的孩子比对待自己还好，心中酸酸的也的确是正常的，毕竟她也只是个孩子，就算是聪明一些，可还是不想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额娘。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的额娘还专门和自己说过这件事情，她们二人都是女儿身，需要一个男人依靠，而六阿哥就是她们争取来的这个人，二公主就算是懂得这个道理，知道六阿哥如果以后成为了皇上，她就是皇帝最亲近的姐姐，可是她就是不服气，凭什么自己比一些阿哥还优秀多了，但是自己就是比不上那些阿哥，尚书房的人在自己一直请教问题的时候还说过什么公主不用研究那么深刻，只要理解了表面的意思就可以了。
而二公主也亲眼所见，那些阿哥们请教问题的时候，尽管问的都是一些浅显的问题，那些夫子也很高兴，说什么他们是可造之材，这些种种，都让她感到这个世界一点儿也不公平，只不过就是看男女来辨别一个人有没有造化罢了。
她倒是有些羡慕蕴母妃，也就是现在的莹答应，她偷偷看过莹答应禁足时候的样子，还是那样淡然，而且莹答应还是蕴贵妃的时候，那些人都很尊重她，甚至隐隐超过了皇后，她也觉得应该这样，因为莹答应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位分如何，对待自己的父皇都是不卑不亢的，不像有的妃嫔，一看到父皇，眼睛就像是饿了几天的猫一样，都泛着绿光，巴不得直接挂在她父皇身上呢。
“温如，你在那里站着做什么呢，今日的功课如果复习完了，就过来带着你的皇弟玩一会吧，他今日也没有好好用膳，你这个做姐姐的，总也应该帮忙找聊着，以后出嫁了，照顾夫君也就有经验了。”
听到自己的母妃如此说，二公主吐了一口浊气，却只能抬起脚步，一边走一边道：“儿臣还没有温习完，先去书房了。”
第二百八十章 锦盒
“皇上，属下经过夜探郡王府，查到了一些东西，交给皇上过目。”
一全身黑衣的暗卫单膝跪地，声音之中似乎没有半点感情，只是诉说着事实。
皇帝打开暗卫带来的锦盒，里面赫然是一块明黄色的布料，显然是已经经过了几次裁剪的，这样上好的料子，又是皇帝才能用的黄色，做成了什么可想而知。
皇帝心中早有预料，但是真正看到了之后还是忍不住皱眉：“在哪里发现的?”
“在郡王府的后院。”
皇帝有些讶异，这种东西怎么会放在后院里呢，通常来说不都应该是藏好在书房一类的地方：“没有别的?具体在哪里?”
“在郡王府后院的莲花阁内，一扇镶花金丝楠木屏风背后有一栋不大不小的柜子，属下打开最下面一层发现的。”暗卫不会多说一句话，但是却把事情描写的很是清楚。
“听起来是个侧室所住的屋子，怎么起的名如此不雅，况且一个妾室，怎么还能用金丝楠木这种珍贵的东西?”皇上听了，最先注意到的倒不是明黄布料了，反而是这些细节，让他感到了不适。
“属下曾听说，禄郡王宠爱的一名侍妾名为苏可莲，已经生了两个儿子，并且现在再度怀孕，禄郡王很是开怀，最近打算抬其为侧福晋，莲花阁也就是她所居住的地方，应该是她自己命名的，郡王对她极为宠爱，所以许多好东西，也都是先给这名侍妾。”
皇帝知道暗卫没有夸大来说，只是陈述事实，他也的确听说过，禄郡王有些宠妾灭妻的迹象，但是江妃又告诉自己她已经好好教育了禄郡王，并且给了禄郡王几个女子，没想到他还是如此不知轻重。
“……朕今日倒是开了眼界了。”皇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先处理哪件事情，这样一来一回的，皇上倒是觉得大阿哥是那种只知道贪图美色的人，心中不禁想到大阿哥到底为什么会想要谋权篡位呢？这样想到皇帝就自然而然的觉得，怪不得云裳会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若是大阿哥真的成功了，就凭大阿哥这样宠妾灭妻的姿态，他们母子一定也会遭殃。
突然，皇帝灵光一闪，由此联想到了什么，既然云裳受到这样的待遇，那她自然也就不会喜欢大阿哥，那么这件事中是不是也有她但我关系在里面呢：“继续给朕查，这整件事情到底和禄郡王福晋有什么关系。”
云裳也是不知道皇帝已经怀疑到了她的头上，她还在庆幸皇帝没有查出来那个侍卫与自己之间的联系，然后就是觉得自己做的事情绝妙，可以一下除掉两个讨厌的人，虽然禄郡王真的出了事情苏可莲也活不了多好，可是她就是想要他们更惨一些，于是暗中做了那些手脚，目的就是让皇帝发现，然后把苏可莲一起和禄郡王处理掉，但是显然，她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把这件事情想的太过于简单，才会害人害己，说白了，也就是头脑太过于简单了。
“皇玛嬷，儿臣想额娘。”
六公主闷闷不乐的，尽管上次皇帝来了，千方百计的哄了她安静，并且保证了很快就能见到自己的额娘了，但是距离上次已经过了十来天，自己的额娘还是没有被从景阳宫放出来，她又要快没耐心了。
太后只是叹息一声，这段日子以来，她可是体会到了子孙满堂的滋味了，这慈宁宫现在可不只是只有笑声，还有哭闹声：“温华啊，上次你皇阿玛不是和你说了吗，你额娘过段日子就可以来慈宁宫接你了，莫要着急，吵得哀家脑袋都疼了。”
六公主是个小人精，看得出来什么是不耐烦什么是无奈，知道太后不是真的嫌弃自己闹腾，只是一种对于孙女的宠溺的无奈，于是继续半撒娇半撒泼道：“皇玛嬷，儿臣就是听了皇阿玛的话，才安静了这么久，若是皇玛嬷能够带着儿臣去见一面额娘就好了，那样的话儿臣就一定不会无理取闹了……皇玛嬷……”
“哎呦你就别折腾哀家了，你皇阿玛亲自下的命令，说任何人都不能去探视，哀家可没有这个本事。”
“皇玛嬷这么厉害，肯定有这样的本事，就不要逗温华玩了。”六公主拽着太后的袖子，一直磨蹭道。
“行了行了，不要在哀家这里磨蹭了，这样，你要是把尚书房的课业完成好了，哀家就破例，让你去见你额娘一面，但是过两日检查，如果你还是不行，哀家可就不会让你去了。”太后的确是有法子能够见到华莹，但是她也不会轻易地就违背自己儿子的意愿。
太后心里更是清楚，华莹不会就这样轻易倒台的，所以她也是没有过于担心华莹，一实觉得华莹根本就不可能做出那般蠢笨呆傻的事情，那些宫中广泛流传的言论她心中也基本有数，知道是有心人传的，二是看皇帝的表现就知道，不用说自己了，皇帝心中都是万般舍不得的，都不用自己出马去给华莹求情，估计用不了多久，皇帝查出真相了，也就不需要自己了，奈何这个六公主实在是让她无可奈何，这孩子说是顽皮，但还真的不让人厌烦。
“真的吗?！”六公主立刻就开心了，乐呵呵的说道：“儿臣一定会努力的，为了早一点见到额娘，额娘一定很想念儿臣了，就算是为了额娘，不是为了儿臣，儿臣也要认真念书呢。”
这样的一番话动容了太后的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孩子就都离自己远去了，自己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真情实感的话了，真情实感也就是一个孩子对自己母亲所说的最真挚的话，皇帝是一个坚强并且自我意识很强的孩子，哪怕是刚刚失去自己的额娘这样最脆弱且弱小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如此撒娇过。
“要么说撒娇的女子运气好，看温华这个模样，以后一定也是可以找到一个好夫君的。”太后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快去背书吧，只要背过了，哀家就带着你过去。”
又想到当时六公主出生的时候，还是天降吉祥来着，当时霞光万丈的景象也让太后高兴了好一阵子，觉得那段时间无论做什么事情好像都是身心顺畅了许多，那些老毛病在那段时间也没有再犯，所以太后是很相信温华就是那个大祺国的闺贵女的，也相信她们母女二人都是能够给皇帝给国家带来祥召的，自然就不会觉得华莹是想要害皇帝。
华莹这几天想了很多，包括所有人，这一天正在思念自己孩子的时候，还真的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额娘！额娘！”
六公主温华清晰且清脆的声音落在华莹耳朵里，简直就像是天籁之音，她连忙站起身，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温华?”
结果看到了太后娘娘也跟在后面，便稍微收敛了一些笑容，但还是知道太后既然过来了，就一定是太后想要帮自己的忙，于是先是跪地，然后对着太后朗声说道：“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多谢太后娘娘带着六公主来探望嫔妾，太后娘娘既然亲自来了景阳宫，嫔妾也就给太后娘娘泡一壶茶，希望太后娘娘不要嫌弃。”
“好了好了，不用说那些不重要的话了，知道你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哀家也没想着借此与你交换什么，今日来也只是因为六公主实在是想念你，所以才带她来的，快和她多说几句话吧，就算是哀家，也不能久待。”
太后就算是太后，但是也不会轻易去和皇帝对着干的，今日过来，也是没有和皇帝说过一声的，只是觉得要是先和皇帝说了，皇帝估计更是纠结。
门口的禁卫军得到的指令是不能放任何人进来，但是一看太后娘娘都来了，也实在是不敢硬生生的说不让太后也进来，最后还是臣服在太后的威严之下，给了太后一些时间。
华莹没有第一时间去拥抱了一下温华，然后并没有率先说什么母女之间的话，而是从自己的里屋拿出来了一个看似随意的小盒子，没有那么精美的绸缎作为装饰，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木盒子，然后对着温华说道：“温华，你一定要把这个东西亲手交到你皇阿玛的手上，并且不能经过别人的手，你已经是一个大孩子了，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儿臣知道，儿臣一定会保管好这个东西，不会看里面的东西的，”温华知道自己的额娘说的意思是什么：“儿臣也一定不会让别人看到，会亲手交到皇阿玛手上，并且看着皇阿玛打开的。”
“你明白就好，说服你的皇玛嬷带着你来景阳宫很不容易吧。”华莹在六公主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在坚持一下，只要把这个东西送过去，你的皇阿玛估计久彻底明白这是什么事了，过两天额娘也就可以出去了。”
“儿臣明白了，所以这个东西儿臣一定会妥善保管的，额娘放心吧！”温华确凿的点了点头，她该闹的时候闹，该严肃的时候也是不会出现什么差错，除了和七阿哥玩的时候总是被戏耍，在其他事情上还是很精明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 玉石
皇帝看着六公主这个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郑重其事的捧着一个小小的简陋的木盒子，并且坚持要亲手放到他手上的时候，脑海中只浮现了可爱两个字，实在是让人有些心软软的，皇帝不由得走上前去，单膝弯曲平视着六公主道：“这是什么东西啊，温华这样宝贵?”
“这是儿臣的额娘十分宝贵的东西，她嘱咐儿臣，一定要亲自把这个东西交给皇阿玛，所以儿臣才这样宝贵的一路互送着。”六公主如实说道，她也不需要撒谎或者是说别的，因为皇上一定早就从他的人那里得知了景阳宫的情况，六公主也是得到了太后的指点，实话实说。
“你怎么去了景阳宫?”皇帝明知故问。
“是儿臣对皇玛嬷死缠烂打，皇玛嬷才终于答应带着儿臣去景阳宫了一趟，最多也就是一柱香的时间，皇阿玛不要生儿臣的气好不好?”六公主撇着嘴，竟然很快就变成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皇帝心里不禁觉得她简直是和她额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每一个都让自己无可难何，最后只能改变自己的原则。
“罢了，这一次朕就不和你计较了，下一次，”皇帝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觉得华莹不会再一次遭遇这种事情的：“估计也没有下一次了，以后想要什么也可以先来找皇阿玛，你皇玛嬷年纪大了，不要总是劳烦她。”
“儿臣明白了，多谢皇阿玛宽宥，现在皇阿玛快把这个东西打开看看吧，这样的话儿臣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不用提心吊胆的了。”
“瞧你古灵精怪的，朕倒是要看看，你这里面装了什么宝贝东西。”
随着皇帝的手缓缓将那个朴素的盒子打开，皇帝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六公主观察着皇帝的表情，也想着伸长脖子瞧一瞧，可惜由于身高不足，什么都没看到。
那个盒子里赫然放着一块看似不起眼的玉石，却是包含了皇帝大部分童年的物件，皇帝默默把它拿了出来，握在手心：“温华，这是你额娘给你的?”
“是呀。”六公主点点头。
“她可还说了什么吗?”
六公主摇摇头，按照华莹所说，一个一个字的复述：“额娘说了，把这个东西给皇阿玛，皇阿玛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李全，先把六公主送出去吧。”皇帝没有给六公主再说话的机会，六公主也识趣，默默的行了个礼便被李全送回去了。
而皇帝看着眼前的东西久久没有平静下来，只是一个人在养心殿待了许久。
这个不起眼的小玩意是自己的额娘纯妃送给自己的第一个东西，当时额娘和他皇阿玛也就是先皇感情很好，甚至一起出宫，回来的时候就带了这么一个下等的玉石，他直到今日也记得，当时的额娘对自己说：
“贤儿，这个石头可是额娘自己亲手打的，虽然运气不好，选到了一个不值钱的，但也是额娘亲手做的心意，你要把它收好。”纯妃温温柔柔的声音一直都是皇帝想要再次听到的，可惜的是，他没有办法回到过去。
皇帝小时候是将这个小石头带在自己的手腕上的，不管什么时候都带着，偶尔还会转一转摸一摸，当时的端靖长公主看见了，就和他闹，皇帝也记不清他们两个人打了什么赌，反正就是自己最后愿赌服输把东西给了长公主。
长公主后来也知道这东西对皇帝的意义重大，本来想着找个机会还给皇上，但是后来当时的皇上说，还是给她留着，就当作是一个念想，家乡的念想，大概是知道他们迟早要分开，也对于她远嫁有所预料。
没有想到最后这个东西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并且还由公主交给了自己，显然是上次长公主来的时候，很是喜欢华莹，所以才把这个很有纪念意义的物件给了她。
皇帝又开始想，华莹现在把这个东西交给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毕竟他基本已经查明这件事情和华莹一点关系也没有，华莹还是把这样一个可以救自己一命的东西交了出来，那么就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意义，据皇帝所知，她虽然被降位分了，但是过的悠闲自在，也不用去请安，所以，华莹一定不是为了自己才把东西给他的。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那么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家人，见过了六公主之后，华莹一定也是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安全的，在太后那里也不会受什么委屈，那唯一的原因估计就是自己的娘家人了。
“莹答应的家人怎么样了?阿玛和额娘以及兄长都好吗?”当夜，皇帝为了搞清楚这个原因，就叫了专门监视着布尔哈齐家府邸的暗卫过来询问。
“回主子的话，布尔哈齐府上没有什么特别的，里面的人也一切都好，没有发现什么生病的人。”暗卫回复皇上道。
“那就奇怪了。”皇帝还以为是华莹听说了家里人出了什么事情，但是转念一想，华莹现在的宫女太监都被撤掉了，也不可能是知道宫外面的事情。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你去继续盯着他们吧，不过不用那么事无巨细都报给朕了。”皇帝知道布尔哈齐家的嫌疑已经微乎其微了，所以撤掉了一些暗卫。
只是华莹为什么要现在把东西给自己，皇上还是没有搞明白，华莹这样聪明的女子，一定能够想到自己一直惦记着她的，怎么会把这样重要的东西轻易给自己呢?
皇上最后没有想通，索性也就没有继续想，现在重要的一点是从禄郡王的府上搜到了极为僭越的东西，他需要考虑如何去解决这件事情，要是直接出兵，去押解大阿哥，难免损了帝王家的威严，毕竟这可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想要谋害自己，要是传出去了，有的头脑不清楚的人估计还会以为自己对待自己的儿子多么不好，才促进人家想要谋权篡位呢。
“皇帝，你都犹豫这么半天了，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呢?”
皇帝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自己的儿子有了二心，还是想要刺杀自己，对此，仍旧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时候，太后的慈宁宫显然就是一个好去处。
太后这两年的身体逐渐变差了，之前虽然一直想着在皇帝身边安插几个眼线，也可以保护自己的母族，但是现在太后和皇帝也都发现了，现在的情况是稳定的，只要没有什么可以相互挑拨的事情出现，就没有人会去破坏这样稳定的情况。
“儿子知道该怎么去处理，只是有些担心罢了。”皇帝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来哀家这里空着手来，这一上午都要把哀家宫里的好茶喝完了，快些走吧。”太后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还是坐到了一旁，询问皇帝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你应该想一想，这件事情的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对你来说重不重要。”
太后的意思不过就是如果他真的怀疑自己的儿子，那么也就不用等暗卫继续掉查了，直接押了大阿哥就是了，但是显然现在皇帝还是在犹豫。
“明日暗卫估计就可以给儿子准信了，儿子再等等看吧。”
“那就等着，其实你今日一直灌茶水，也不只是为了这点事情吧。”太后知道皇帝，刚刚登基的时候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第一次上朝都丝毫没有胆怯，就算是有些慌张，从外表也看不见丝毫，现在这样有点不稳重的样子，哪里是为了区区大阿哥刺杀失败的事情，显然在皇帝心目中，有什么东西比这件事情更加重要：“你打算什么时候放莹丫头出来?别说她的孩子了，就是哀家，也一直想着莹丫头呢，这都快一个月了。”
“皇额娘想她，自己去看不就成了。”一提起华莹，皇上又是拉长了脸：“她若是知道说些软话，朕也不至于一直禁足着她。”
“她要是一般嫔妃的做派，估计你还不会喜欢她呢。”
太后说了个大实话，惹得皇帝又是一脸无语：“皇额娘就不要总是打趣儿子了。”
“不是打趣，只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你就着急了，每次一说起那个丫头，你就没有那么稳重了，这不是喜欢是什么。”太后笑着说，但是下一秒，却突然严肃了起来：“哀家已经说了很多次，这后宫里的风气应该整顿一下了，但是哀家发现，有的风言风语，还就是皇后那边传过来的，这件事情，你也自己看着办，哀家虽然不想耗费心力去管后宫这些事情，但是也不喜欢自己在后宫里还过不了安心日子，三天两头就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消息传出来。”
“母后可是确定吗?”
“哀家就是确定，才和你说的，不要以为哀家老了，这后宫里就没有一个人向着哀家了。”太后语气低沉却带着两分久居高位的不容拒绝的气势：“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三番五次这样，就不是一个皇后应该做的事情。”
“儿臣记下了，等解决现在眼前的事情，就会好好和皇后谈一谈。”皇帝还是继续说道：“但是母后，您也不要对皇后有太多偏见，这么多年她管理后宫，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当初也是儿子自己选择的她。”
“就是因为当初是你选的皇后，所以哀家才没有直接和皇后说什么，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哀家可以管的了的。”太后冷哼一声，皇后在华莹她们来做的事情，她基本上每一个都清楚的很，现在皇后针对华莹，她也不是不知道：“不要和哀家说什么，哀家对于皇后的不喜是没有缘由的，哀家已经告诉过你了，哀家就是觉得，当初二阿哥的事情，和皇后脱不开干系，这样一个对自己亲生儿子都心狠手辣的人，你又指望她面对别人有什么仁慈之心呢?”
太后看皇帝又回忆起十几年之前的情形，也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现在不能空口白牙的说太多，只是继续语重心长的说道：“哀家也不是说当皇后就要是个只知道以善意待人的人，但是起码，有的事情不能做的太过于过火，顾此失彼，又是何苦?”
第二百八十二章 贝子
太后的一番话让皇帝深有感触，他不禁去想，这些年对于皇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不是反而纵容了皇后呢。
正思索着，皇后亲自提着一碗热汤羹来了，据说是她自己做的：“皇上，这两天天气寒冷，快喝些热的东西暖暖身上，省的感染风寒。”
“皇后有心。”皇帝打开食盒瞅了一眼，发现又是之前的人参汤，心中不由得想着皇后这么多年难道就只学了这样一道菜品吗，就这样还每次都说是自己做的，又有什么可以强调的呢。
心里是这样想，但是皇帝总不能真的和皇后这样说，于是只是勉强扯起来一个笑容，然后看了几眼说道：“皇后有心了，以后这样的活还是去让下人做吧，莫要太过为朕伤神了。”
“皇上这是什么话，臣妾身为皇上的妻子，自然要事事以皇上为第一位，不过就是做一碗参汤而已，就是十碗，也是应该的。”皇上觉得皇后不够用心，皇后也同样是这么想皇帝的，每次自己为他做什么事情，就总是这样说，连个花样都不带变的，皇后也能够感觉到皇帝在敷衍她。
“皇后贤德，也是朕之荣幸。”皇帝随口一说，就开始看起了折子。
“皇上，您有没有听说最近宫内的风言风语呢，大部分是关于莹答应的，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皇帝的态度皇后也懒得去搭理，只是直接切入主题问道。
皇帝一听皇后提起这个事情，又想起了上次太后说的话，如果这些谣言都是皇后传出来的，现在问自己又是为什么：“朕有所听闻，但是这后宫里面的事情，不一定传什么什么就是真的，皇后提起这件事情，是要好好整治一下后宫风气吗?”
“……臣妾只是看无风不起浪，所以随口提一句罢了，至于皇上提的，臣妾也是一直在做的。”皇后看皇帝这种语气，心中暗自感慨皇帝就算是把华莹降低位分了，也还是一直惦记着，如今看来，估计降位分也就是一个无可奈何的行为，根本就不是皇帝的本愿，既然这样，皇后就更加不能让华莹翻身，重归于好这种事情最是腻歪人。
“无风不起浪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皇后应该知道，有的时候，在这宫里，谣言就是一种武器，很是伤人的。”皇帝的眼神中甚至掺杂了一些淡漠，这让皇后的心有些冰冷，他总是这样，毫无例外的偏向其他人，而觉得自己说的不对。
“臣妾失言，不过皇上，后宫里的很多姐妹也都惦记着这件事情，一是关心皇上的安危，二也是图个自己心安，毕竟如果这宫里一直有一个想刺杀皇上的人，姐妹们的心中一定也是不舒服的。”皇后很聪明，转变了一个说法，变成了别人的想法。
皇帝看着皇后，只觉得眼前的人愈发陌生了，之前的端庄大方仿佛都是可以一戳就破的假象：“所以呢?”
“所以臣妾想问皇上，究竟要怎么处置莹答应，是要过几天就把她放出来，还是怎么样？臣妾到底也是和莹答应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现在这么久不见，也难免想念，还是希望皇上能够宽恕她。”
“皇后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也是朕实在没有想到的。”皇帝知道这本不是她的真心话，只不过是为了套自己的话而已：“莹答应的事情，朕自然会调查清楚，然后给大家一个公平合理的处置方法，皇后就不用过于担心了，朕觉得皇后现在的头等要事，除了是照顾好三阿哥，也就是管理好后宫众人的嘴了，朕不想在这个时候，后宫里的人还是议论纷纷，扰乱朕的视听。”
“皇上说的臣妾明白了，臣妾一定会履行好臣妾的职责，让皇上能够全心全意的投身于政务。”皇后最后又问了一句：“皇上您这段日子嫌少进后宫，三阿哥都有些想念皇上了，皇上，今天晚上可要去坤宁宫用膳吗？”
说起自己的儿子，皇上果然是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然后犹豫了片刻才说道：“皇后这几日照顾三阿哥辛苦，朕理应过去看看，但是这两日政务有些繁忙，今日就不能过去了，改日朕一定过去看看三阿哥。”
只是看三阿哥吗?皇后眼底里闪过一丝落寞，但是外表却看不出来什么，只是应声道：“皇上能够惦记着臣妾和三阿哥就是好事，皇上多多注意身体，不要过于劳神，最重要的还是皇上的身体。”
“朕知道的，只是有时候，朕一个人要处理天下所有的事情，总是忙不过来的。”皇帝只是这样说着，但实际上，有的时候还真没有那么多事情，他这才惊觉，这后宫里要是没有了华莹的存在，他竟然也不知道去找谁了，感觉总是有什么东西不对。
皇后应了一声，然后便退下了。
又过了两日，皇上被暗卫带来的消息震惊了些许，然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手中握着的还是那个华莹带给他的小玉石，现在看来，皇帝知道为什么华莹直接把这个东西送给自己了。
“真是个机灵的女子，恐怕她早就已经想清楚事情的缘由了。”所以才提前给了自己一个提醒。
对面的暗卫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也没有多嘴去问，皇上继续说道：“把李全叫进来。”
“是。”
皇帝在这一日，下了一个令后宫前朝掀起轩然巨波的旨意。
江妃在听到皇上的旨意之后直接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惹得整个宫内都是方寸大乱，华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外面讨论的乱哄哄的声音，也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江妃从塌上醒了之后，一睁眼就立刻爬了起来：“枫柒，本宫是不是做梦呢?”
“……娘娘，您没有做梦，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和皇上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不然大阿哥就真的永无回天之力了，您振作起来啊。”枫柒现在勉强还算冷静，可是她昨夜也是一夜都没有睡得着觉，这一大早还要赶紧来找醒来的江妃，作为大宫女，她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江妃不知不觉的便留下来了两行清泪，面目沧桑了许多：“……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胤添他一定是被冤枉的，他怎么能够做出来想要谋权篡位的事情呢?”
“娘娘，如今皇上说大阿哥做了，他就是做了，而且证据确凿，已经从大阿哥的郡王府搜到了一些极为僭越的东西，奴婢听说，还有一些黄褂子，上面还绣着龙呢。”枫柒恨铁不得钢的道，本来以为大阿哥这么多年已经长记性了，没想到还能做出来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江妃眼神有些空洞，显然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尽管皇帝已经亲口承认了这件事情，但是在江妃的心里，自家儿子就是最好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给他们母子二人都招来祸端：“不行！本宫还是要去找皇上！枫柒，你和本宫一起去，本宫一定要和皇上解释清楚，胤添不是那种大逆不道的孩子！”
“娘娘，皇上不是最近不让您出宫门吗?您害死不要违抗皇上的旨意了，若是皇上真的生了您的气，您估计也要受到皇上的处罚呢，到了那个时候，大阿哥可就一个指望都没有了。”
其实枫柒看得清楚，说的也是有理的，只是江妃她现在完全听不进去，她摇了摇头，瞪着眼睛说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让本宫眼睁睁的看着大阿哥被降为贝子，然后被发配到那种苦寒之地吗?！”
枫柒心里念叨着好歹是从郡王降级到了贝子，不是直接被去了黄带子，发生这种谋反的情况，皇帝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可惜自家娘娘并不这么觉得，而是想着去让皇上收回旨意，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
江妃义无反顾的，连衣物都没有穿戴整齐就冲出了长信宫，现在除了枫柒，也没有一个其他的宫女太监愿意跟着她了，也只有枫柒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条小命没准也要因此折了，但还是跟在了江妃的身后。
江妃来到御书房门口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边的小平子都觉得自己的膝盖在隐隐作痛，江妃就像是失去了自己的感觉一般，只知道放声哭喊，试图给自己的儿子带来一丝希望：“皇上！求求您明察秋毫！胤添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怎么会试图谋反呢！皇上！皇上！求求您了！再给他一次机会吧！难道您忘了，胤添小时候还常常在皇上膝头玩闹呢！”
江妃的每一句话都可以清晰的传到皇帝的耳朵里，皇帝心中烦躁，这证据已经有了，江妃果然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够干出那种事情，事实上，这次皇帝遇刺的事情还真的和大阿哥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是这间接的关系，可是少不了。
皇帝的暗卫没有多久就已经查到了云裳的动作，再顺藤摸瓜一番，不难再查出来曾经布尔哈齐府的那个死士和云裳有着解不开的联系，死士没有自杀的原因也不过就是因为云裳罢了，一个有了感情的死士，自然也就算不得死士了，但是他的嘴一直都是严密的，尽管用尽了酷刑，也没有多说云裳一个字，最后还是在皇帝查出真相之后，身体承受不住死在了牢狱之中。
虽然皇帝不知道云裳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个法子来解决掉她心中所仇视的大阿哥的，但是皇帝顺便查到了，大阿哥和江妃很久之前就对自己的位置动了心思，尽管大阿哥只是一个郡王，但是这些年来，他们母子二人没有少勾结党羽，甚至大阿哥海私底下偷偷操练了一队人马，尽管还不成气候，但是也让皇帝不寒而栗，正好就借此机会，把刺杀谋反的黑锅放在了大阿哥的头上，也算是除掉了一个隐患。
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赐死大阿哥，或者说去掉大阿哥的黄带子，贬为庶民，大概也就是为了江妃说的最后那句话，曾经的大阿哥在他膝下玩耍，而现在的大阿哥，随时随地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第二百八十三章 告别
江妃一直在御书房门前跪了足足一个上午，现在的天有些冷，她却觉得还没有她的心一半冷。
“皇上！皇上！求求您了……见臣妾一面吧……大阿哥真的不是有心的……是有人陷害大阿哥的……”到了最后，江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了，只是一直胡言乱语的，好像自己如果不停下来，大阿哥也就不会出事一般。
“皇上，外面如今天寒地冻的，江妃娘娘已经在外面跪了一上午了，这样下去，一定得伤身，您还是不打算见江妃娘娘吗?”李全端着一杯热茶，放在皇帝身旁，皇帝看起来被这个声音吵得也看不下去什么折子。
“朕就算是见了她，要是不收回朕的旨意，她也会一直闹下去，所以朕见或者不见都没有什么关系。”皇帝听着外面的声音，心中感慨良多，当年那个最善解人意，他也最爱谈天说地的女子如今也变成了让人厌烦的模样：“罢了，去告诉她，如果不想再见到大阿哥了，就尽管继续跪着，朕是不会管她的。”
至于大阿哥的福晋云裳，自然也是跟着大阿哥一起，成了贝子的福晋，然后被皇帝指派到了一个偏远的城市去，也算是做一个封地王爷了，只不过手里没有任何的职权，那样偏远凄凉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可以给大阿哥玩出花样的条件，所以皇帝才能放心。
而皇帝做事情也是迅速极了，立刻就给华莹恢复了位分，不仅如此，还给了华莹一箱又一箱的赏赐作为补偿，华莹甚至觉得这么些天的答应当的换这么多金银珠宝也是值得了。
“看来皇上也是理解了本宫的意思，那个东西，本来就是为了换云裳的一条命。”华莹看着常欢一直在那里指挥着收拾和检查东西，心中有了自己的思量。
“娘娘英明，只是不知道，娘娘究竟是怎么料到此事和福晋有关的?奴婢可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常欢疑惑的说道。
“这本也不难，”其他的宫人都下去了之后，华莹才继续说道：“云裳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死脑筋，以为只有解决了大阿哥，自己和孩子才能安全，只是她也不想一想，就算是大阿哥真的有这样的思想，她的身后还有皇上和布尔哈齐家呢，若是她平白无故的被冤枉了，这件事情不会轻易过去的，大阿哥就算是傻，也不至于什么都不考虑，况且，大阿哥也是一个懦弱的人，若是他的母妃不允许，大阿哥基本就不会去做。”
“可是娘娘又怎么能如此轻易推测出来是福晋用计害了大阿哥呢?”
“你有时候聪明，怎么一到这个事情上，就成了死脑筋呢，”华莹略微笑了笑，然后继续说：“你不妨联想一下，之前云裳和本宫谈话的时候，就带着一股子怨气，而且最重要的还是在布尔哈齐府上做过很久活的侍卫，本宫记得当时为了保护年幼的云裳，她的身边是曾经有一个专门的侍卫的，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那个侍卫走了，这在布尔哈齐府上并不是很常见。”
他们家待遇好，还有机会遇到一些达官贵人，基本不会有家丁想要走的，除非是有什么不可避免的原因。
“最后，云裳不是自作主张进宫了一次，她没有来找本宫，那估计就是去找皇上了，这么一猜，她为了保护自己和孩子，应该是先找皇帝说大阿哥的不是去了，只是可惜，皇上也不是一个傻子，查出来真相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罢了，所以本宫觉得有必要留住云裳一条命，便给了皇上那个东西。”
常欢点点头，要是她，的确没有这样的推理能力：“皇上竟然也可以理解娘娘的意思，真的是心有灵犀呢。”
“那个东西本来就是长公主送给本宫的，所以就一定代表了皇帝和长公主之间的情谊，皇上是长公主的兄长，长公主是皇上的妹妹，皇上就算是一开始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后来查到云裳的所作所为之后，估计也就恍然大悟了。”皇上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行了，本宫想在允云裳走之前，去和她说两句话。”皇帝给了他们夫妇一些时间，可以收拾几日东西，到底还是一个贝子，不能一点脸面也没有。
云裳已经沧桑了很多，这样一见，华莹第一眼甚至都没有看出来自己的眼前人是曾经那个青春靓丽，笑起来有着浅浅的梨窝的云裳。
“云裳，我来看看你，也是给你送别，还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第一句话，华莹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想给她一点点家人的安慰，其他的布尔哈齐家的人也都知道之前是因为被她连累了，便没有和她说什么话，呼卓更是感慨这个女儿差点害了他们一家，还好华莹在宫内，皇上也英明，查清楚了真相，觉得能留云裳一命，就已经是不错了。
“姐姐，对不起，到底是我耽误了咱们一家子，是我太傻了。”云裳现在也知道，当时的计划实在是太过于浅显了，皇上稍微花点心思，就可以调查出来。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现在，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究竟是谁鼓励你这样做的?”华莹深知，只有云裳一个人，是绝对做不出来这样害人害己且成功率极低的事情的。
云裳本来还不想说，但是华莹的眼神太过于清澈，仿佛被她看一眼，自己所有的隐藏就都毫无作用了一般，最后只是踌躇着说：“……这主意本来是秀妃姐姐告诉我的……秀妃姐姐也只是说了这么一个方法，没有让我去做，是我太害怕了……所以才做了这样的傻事，姐姐不要去怪秀妃姐姐了，这几年她也给我出了不少的主意……”
“你可真是被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华莹听到这样，心中实在是要多无语有多无语，怪不得几年之前她们就经常聊天说话了，原来是秀妃早有预谋的，现在看来，她真的是密谋了许久：“估计从你们第一次说话开始，秀妃就已经算到今天这一步了。”
云裳脸色苍白：“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一切太过于巧合了吗，你当时成亲不久，受到了打击，秀妃就及时出现，博得了你后来的信任。”华莹面色冷凝：“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就算不说之前的事情，只说这次的事情，她给你提出这个建议，估计就是想要针对本宫，成功了的话，大阿哥倒台，对她的六阿哥也是有好处的，毕竟江妃本来也是给大阿哥谋求着什么的。”
“最大的可能性，也就是皇帝没有轻易相信大阿哥是谋害自己的人，查出来的侍卫和布尔哈齐家有关，顺便也就把我和兄长弟弟拉下了水，不然你以为，如果这其中没有什么暗箱操作，皇帝会如此快的禁了我的足，停了兄长弟弟们的官职吗?”
华莹声音清楚的就像是一个个砸在云裳心头的钉子，疼却清醒，华莹继续说：“还好你有着最幸运的一点，那就是那名刺客的确是对你忠心，没有直接说出来你的事情，不然就是我，也没有办法救你的命，还有就是，江妃的确是在和大阿哥密谋着事情，皇上对此忌讳，才把大阿哥弄走，不然你以为皇上真的会因为你处罚自己的儿子吗?”
“……原来是姐姐，救了我一条命。”云裳自嘲的笑笑：“我实在是傻子，但还好，皇上把乾朝留在了京城，带进皇宫抚养，而且皇上还特地开恩，以后他长大了，还是正正经经的贝勒，比他的阿玛争气多了。”
“你也就是安慰自己，”华莹长长叹了一口气：“因为对于未来的杞人忧天，把自己弄到了那种苦寒之地，你真的觉得值得吗?”
云裳没有说话，就算是觉得不值得，也回不去了。
“你好自为之，大阿哥没有做过那种黄马褂之类的东西，而他的府上出现了，等他从这次打击里走出来之后，第一个怀疑的就一定是你，你们夫妻二人下半辈子估计也就要在互相猜忌之中度过余生了。”
华莹看的清楚透彻，大阿哥曾经是那么一个骄傲的人，流落到了这般田地，必然会消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过去之后，也就该云裳遭殃了，而他们搬到了那样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虽然没有一点点自己的势力，但是大阿哥在对待云裳上一定不会顾忌布尔哈齐家的势力和皇上的，到时候，怎么对云裳就不得而知了。
云裳就算是再傻，也明白华莹的意思，但是她心中还沉浸在对于秀妃的愤恨：“……姐姐，秀妃为何要这样对我?”
这个问题，华莹不知该如何去回答，她沉默了一下：“大概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就这样一个理由，便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我吗?”云裳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下了一滴泪来：“姐姐，你以后在宫里，也一定要小心这个女人，她这样对我，也就是把你视为竞争对手，最好是，能够让她也尝一尝我的滋味。”
华莹微微摇了摇头，最后云裳也终于是聪明了一次，知道秀妃一定会针对自己的：“如果有机会，我会这样做的。”
“如此就好，我没有机会报仇了，可是我却不想去那样的地方，也不想和大阿哥在共处一室了，姐姐，你有没有什么帮我的药?”
苏可莲一听说大阿哥现在就只是一个挂着名号的贝子了，那边的府宅也是荒凉到不行，别说有人伺候她了，她估计还要帮忙伺候大阿哥，便立刻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因为她的儿子也就是一个庶子，在皇帝眼里，不值一提，于是也抛下了两个儿子，直接收拾了行囊，怀着孕跑了。
云裳猜测，就她这样的女人，一定会直接打了胎，然后回到自己曾经的风月场所，也有可能她的容貌没有之前惊艳了，会找一个老实的人过日子，说自己从来没有成过亲或者是一个丈夫早死的寡妇吧。
第二百八十四章 斐嫔
不管怎么说，华莹都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以前也就是因为云裳和自己的那几分情谊在，才会把长公主给自己的东西交给皇上，按理说，这本应该有更大的价值在其中的。
云裳也不知道华莹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让皇帝向百姓和其他人掩盖了自己的罪行，但是也不难猜，华莹一定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手段。
“姐姐，求求你，帮帮我。”
华莹看着云裳的眼睛，这短短几个字，包含了她所有的情感，华莹能够如何拯救云裳呢?也就是只有一个办法能够让云裳解脱了吧。
“不管怎么说，我都希望你能够好好活着，就算是一起被贬了，你的身份到底是个贝子福晋，不会到挨饿受冻的地步的。”华莹不想失去一个家人了，还是打算多劝一句，只是云裳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生活的希望了。
“姐姐说的，我何尝不明白，可就算是苟延残喘，这一辈子，又有什么意思呢，只要乾朝能好好的，我也就没什么留恋的了。”
“你就不想再见你的儿子了吗?”
“就算是见了又能如何呢?我现在就是一个罪女，有着这样的父母，也是他的不幸，还不如早早的去除了他这个耻辱才好。”云裳看的很清楚，如果有人一直记着他们二人的话，自己的儿子以后也一定会受到影响，不管是娶妻还是在朝堂上。
“你若是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总之我就是一句话，希望你好自为之。”华莹没有继续劝阻，这样的事情，本也就说不清楚，道理大家都知道，就看她如何去选择了。
临走的时候，华莹让常欢给了云裳一个小玉瓶子，其中就有她需要的东西。
皇后对于华莹复位的消息早就有所预料，同时也自然是不希望华莹有出来的可能，毕竟她一出来，这后宫里又成了华莹的天下了，所以没有少在皇帝身边分析利弊，可是皇帝已经决定的事，哪能是两句话就能改变的。
华莹复位并没有举行什么很隆重的仪式，司礼局的职权再次交到自己的手里的时候，华莹真是有些想念赵玉了：“赵玉，这么些天没见，你和家里人一切都好吗?”
“多谢娘娘担心挂怀奴婢，奴婢一切都好，就是这段日子司礼局的人没了一个主心骨，难免又有些乱，还需要娘娘好好整顿一下，奴婢也已经尽力了。”赵玉自从失去了宋丽这个姐妹之后，反而成长了不少，知道华莹是个好主子，踏踏实实的有事说事，就不会有错。
“辛苦你了，听说司礼局来了一批新的年轻宫女，你看着有没有什么好苗子就培养一些，不要总是累着你一个人。”华莹也想起了宋丽，那样温柔寡语一个人，没想到却也是背后捅刀子的人，好在事情最后也算是半靠运气半靠智谋的解决了。
“娘娘就不用为这种小事情烦心了，奴婢一定会把娘娘的事情放在心上的。”赵玉感慨人生无常，就连华莹这样的人，也是有着不顺的时候，还好她如今顺利回到了贵妃的位置上，不然赵玉的心中也会一直惦念着华莹的，毕竟华莹对她是有着天大的恩情在的：“虽然已经来过无数次了，但还是请娘娘跟着奴婢转一次司礼局吧，顺便也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奴婢好吩咐她们。”
“好，许久不见，你倒是变得细心了。”华莹笑着打趣道：“本宫当时就看出来你是个忠心为主的人，不然也不可能一直向着富察氏，觉得本宫是个靠着勾引皇上坐到这个位置的人。”
“瞧娘娘又提起这件事情了，奴婢可是解释过很多次了，当时的确是不懂事，而且这性子还没有被历练出来，小看了娘娘，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赵玉想起当时的事情也是觉得好笑，实在是过于年轻气盛了一些，华莹当时也的确是个有忍耐力的性子，能够忍着她的阴阳怪气，要是她呀，估计早就把自己打发走了。
华莹一边笑着，一边观望着司礼局，赵玉果然是有两把刷子，弄得整个司礼局井井有条的：“好了好了，本宫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是有意为难本宫的。”
“哎呦娘娘……”赵玉有些害羞，如此叫喊道。
华莹复位成为了贵妃，自然也要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孩子们从太后的慈宁宫接回自己的景阳宫，自己的三个亲生的孩子都是很想念自己的，就连三公主，看到自己回来之后也是高兴的不得了，这让她的心中很是欣慰，看来自己这些时光的付出没有白费，三公主还是很接受自己的。
六公主这次也算是为了华莹立了一个大功，华莹，抱起来六公主，但六公主现在大了，华莹最多也只能抱起她一下，可是这样也已经足够了，六公主乐得开怀：“额娘，儿臣很想念额娘呢，总算是又见到额娘了，在慈宁宫呆的时间久了，儿臣都觉得自己憋出毛病了。”
“你这个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太后娘娘对你们不是也不错吗，一定要知道感恩，这种话以后可不能乱说。”华莹认认真真的教育六公主道，但是又觉得六公主的却是想念自己了，然后放宽了语气说：“这一次温华做的实在是不错，额娘今日晚膳的时候亲自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芙蓉鱼，好不好？”
本来听见华莹的教训而感到有些不开心的六公主，在听到她后面的那句话之后，又立刻转变了心情，语气十分喜悦地说道：“好，还是额娘最好了，儿臣记住了，儿臣刚刚不应该那样说皇玛嬷。”
“这才是额娘的乖孩子，胤泽，这些天来，你带着弟弟妹妹们也辛苦了，今天晚上还想吃什么，就尽管和额娘说，不过可别说的太多，额娘可忙不过来。”华莹自然也不会忘了，最是稳重的五阿哥：“之前额娘做的香辣藕片，你也喜欢吃，但是听嬷嬷说最近天气干燥，不太适合吃辛辣的食物，所以你就换一个吧。”
五阿哥摇了摇头：“没关系的，额娘，您还是先顾着其他的弟弟妹妹吧，而且您刚刚解决了这些事情，不要累坏了身体，您吃的好才是最重要的。”
华莹闻言一愣，转而笑着摸了摸五阿哥的头：“你这个孩子从哪里学的这些话？还真是让人心头一暖，不过你想要吃什么用什么，就尽管来跟额娘说，不用在这些事上觉得不好意思，或者是觉得麻烦额娘了，额娘为你做这些事情都是应该的。”
“不管怎么说，儿臣都应该知道额娘的恩情，先生也教过，身体发肤都是受之父母的。”胤泽现在就算是不说话，周身也流转着一种大气稳定的气场，怨不得皇上喜欢五阿哥，这样的孩子简直就是人见人爱，任谁都不会讨厌的。
“好了，成天就跟一个小大人一样，不过有你在额娘身边，额娘的确是放心，你照顾你的弟弟妹妹们也很是上心，这些日子可有什么事情想要讲给额娘听的吗？”
“回额娘的话，儿臣没有什么新鲜的事情，但是七皇弟有。”五阿哥难得这样古灵精怪的笑着：“胤勋前些日子，可还气到了斐娘娘呢。”
“斐嫔?”华莹有一些疑惑，这件事情她还真是不知道不过看五阿哥这个模样，估计是什么好玩的事：“你快些说说，别在这里卖关子啦。”
“我来说我来说。”六公主着急忙慌的，抢着说道，连儿臣两个字都忘了说：“斐嫔娘娘自从我娘被禁足以后，嚣张的很，尤其是封了嫔位，成日里走个路都像是趾高气扬的，那一日皇兄带着我和胤勋去花园里闲逛，就遇上了斐嫔娘娘。”
“然后呢?”华莹问道。
“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这一次换成了口齿逻辑都很清楚的五阿哥来讲：“我们一行人给他行了礼，问了安，斐嫔娘娘看起来一副不愿意搭理我们的样子，于是我们也打算去另一旁玩，快走的时候，还能听见斐嫔娘娘在身后说着什么，好像是说我们几个孩子，成日里就知道乱跑打扰她的心情，结果这个时候皇阿玛出现了，斐嫔娘娘立刻就两眼放光，朝皇阿玛行礼，皇阿玛便询问斐嫔娘娘是不是在和我们一同玩闹，我们还没有说话，斐嫔娘娘就立刻说，是在陪着我们一起玩，估计是想要博得皇阿玛的欢心。”
“你这个孩子倒是看的透彻。”华莹听到斐嫔说自己孩子烦的时候也是眉头一皱，别的不说，只说最让人难搞定的温华，也就是在景阳宫里闹一闹，哪有影响过她什么，再者说，温华也没有大半夜的吵得不让她睡觉，结果听到胤泽说后面的话，忍不住捂着嘴笑了笑，这样的话，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倒真是头一回，看来那位的确是表现得过于明显了。
“然后胤勋便不高兴了，他好像一直以来就不喜欢斐嫔娘娘，更不用说斐嫔娘娘现在一直也没有迁居其他的宫殿，胤勋觉得她就像是横插在咱们景阳宫的，于是撇着嘴就说：‘皇阿玛，斐嫔娘娘没有和我们玩，斐嫔娘娘觉得我们太烦了，估计是想要赶我们走呢。’”
“好在这个话是胤勋说的，不然也太不懂礼貌了。”华莹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眼底里的笑意暴露了她其实心里是觉得爽快的，斐嫔的如意算盘这回可是打错了，竟然还想着利用自己的孩子争宠：“最后呢?你皇阿玛有没有什么表情?”
“对呀，所以这也就只能算是胤勋随口说的，他才那么小，旁人定然不能你叫什么，皇阿玛当时倒是笑了笑，然后抱起了胤勋，说要带着我们一同游览御花园，然后斐嫔娘娘也就是一脸尴尬，但是却不能表现出来的样子，只能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往事
常欢在一边听着她们讲的故事，一边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五阿哥和七阿哥两个男孩子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聪明绝顶的孩子，虽然六公主难免有时候会鲁莽，没有那么行事稳重的作风，但是机灵劲也是少不了的。
五阿哥仔仔细细的把事情经过由来讲了一遍，华莹好笑之余也不忘了告诉他们不能够得瑟：“毕竟斐嫔也是你们的长辈，胤勋还小，你们一定要注意言行，不要给自己惹麻烦。”
“额娘放心吧，儿臣明白。”五阿哥一板一眼的说道，事实上他也肯定不会说出那种让斐嫔下不来台的话，就算是真说了，皇帝估计也会觉得自己不讲礼貌，如果是六公主的话，他估计也会拦着一些。
但是七阿哥不一样，年幼无知，天真无邪的，皇上不会放在心上，反而会重新审视斐嫔，五阿哥自然不会管。
“有你照顾着你的弟弟妹妹额娘的确是很放心，但是额娘有时候也会担心你，你有什么事情额娘也会给做你最好的依靠，你的责任的确有照顾弟弟妹妹这一项，但却不是你全部的责任，按理说额娘才应该承担这其中全部的责任，你能够帮额娘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了。”华莹又是语重心长的一番话，确定五阿哥都听进了耳朵里，这才又说道：“好了，温华你也不要烦你的皇兄了，胤泽去做你应该做的功课吧，这才是你的首要任务。”
“我娘说的话，儿臣都听进去了，那儿臣现在就去书房温习功课了，皇弟皇妹们还需要额娘费心，额娘也不要累到自己。”五阿哥长大了，也知道自己额娘的意思，她说这些也都是为了自己好，怕自己以后吃亏，但是自己也是知道分寸的。
等到五阿哥走了之后，常欢一脸欣慰，倒是让华莹觉得有些好笑，想听听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奴婢失态了，请娘娘宽恕。”见自家主子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常欢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僭越了，哪有一个做奴才的有本事欣慰的看着一个小阿哥。
“你不必这般紧张，本宫倒是觉得这没有什么，反而会认为你是真心实意对我们这几个主子的，你有什么话想说就尽管去说，本宫是不会怪你的。”华莹自然不会为了什么主仆之间的礼仪而坏了他们之间的情意，常欢能够如此真实的表现自己，也是她想看到的。
“五阿哥真是太懂事了，娘娘，真的是上好的福气。”既然得了自家娘娘的认可，也就没有什么故作矜持的了，常欢不由得赞叹道，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善解人意的孩子。
“是啊，五阿哥从来都是这样，只是本宫会因此时常担心五阿哥，会不会遭遇了什么事情也不跟本宫说，太过于安静了。”华莹之前就知道，这样的孩子容易吃亏，尤其是后面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但是华莹是不会让他吃亏的。
“娘娘，刚才那一番话说的也是极好的，五阿哥一定也是听到了心里才如此回应娘娘的，所以，五阿哥是一定不会吃亏的，您就放心吧，单凭他刚刚讲的那一个故事，也就能够看出来，五阿哥知道谁是好，谁是坏，也知道分寸。”
常欢说的，华莹心里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自己的孩子是个什么德行，做母亲的最是清楚：“先别说他们这几个孩子了，前些日子你们在那慎刑司里，受了不少的苦，虽然说修养了几天，但本宫知道一定是好不全的，可你偏偏不听本宫的话，非要来服侍本宫，按本宫说，你快回去休息几天吧。”
华莹被禁足之后，先是担心自己的家人，孩子，其次就是担心他们这几个身体略微娇嫩的宫女，既然，当时被毫不留情的带走了，那就一定是进了慎刑司里，这慎刑司可没有把人完好无缺的放出来的道理，不管怎么说也一定会受些皮肉之苦的，兰栀本来也算得上是娇生惯养，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发着高烧了，华莹，便赶紧安排了医女，去给她看病，顺便也让她多休息几天。
谁知道常欢歇了没有两天，便又来坚持跟着华莹了，华莹这心里可是一直担心着呢，这可是司机千辛万苦才找到的一个好苗子，要是因为这些事情伤了身体，可是不值得的，于是想着要劝阻她，但是她总是三言两语就带过去了，一边说着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
华莹这个心里可是没底的，如今再次提起这件事情，常欢还是笑了笑，说道：“娘娘这样关心奴婢，奴婢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您就放心吧，奴婢真的没什么，奴婢身子骨本来就硬朗一些，再加上皇上开恩，没让慎刑司的人来给奴婢用严刑，一些皮外伤养几天就没事了。”
“你这话说的不对，就算是皮外伤，要是让那些皮外伤继续流血化脓，你这一条小命可就要没了。”华莹瞪着常欢说道，显然也是因为真的关心她。
常欢被堵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无奈的笑一笑：“若是之前奴婢就遇到娘娘这样善良的人就好了，还如此关心奴婢，实在是让奴婢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娘娘的谢意。”
“你这又是说的什么话，怎么还跑题了，这有什么可谢的，你这两年帮本宫做的事情可不少，本宫不过就是想让你好好养个伤，怎么如此困难呢?”华莹看她说这样的话，才觉得无语呢，也是这后宫里的奴婢受苦受的多了，遇到一个稍微好一点的主子就变成这样了，华莹心中其实也是心疼的。
“奴婢知道娘娘的意思，娘娘是真的不用挂怀这些事情。”在常欢眼里，华莹几乎和皇上一样，是日理万机的人，能够分出一点时间关心自己，就已经是她自己的福气了，也足够让她一直效忠华莹了。
“那本宫可就把这件事情放在脑后了，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来找本宫请一个好的医女，别硬撑着。”
华莹又瞧了瞧另一旁斐嫔居住的地方，皱着眉头道：“你说，皇上直到现在还不让斐嫔搬走，是等着看本宫和她吵起来吗?”
常欢跟着华莹向另一旁看去，听到了一些丝竹乐声，估计是那位又是在为了讨好皇上练乐器了：“娘娘这么大度，怎么可能和她吵起来，最多也就是，斐嫔又冒犯了娘娘，娘娘对她略施小戒罢了。”
常欢一张巧嘴也是不容小觑的，华莹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笑：“说的倒也是，没准皇上就是故意看看本宫要怎么说这件事情呢。”
这一次皇帝对华莹的怀疑自然也是伤了华莹的心，华莹可不会轻而易举的就让皇帝将这件事情随便糊弄过去，现在皇帝虽然给华莹恢复了位分，但是并没有来看一眼华莹，估计就是想着让华莹为一件事情去找他，再给他一个台阶下呢。
还不等华莹和皇帝的事情解决好，后宫之中就又先发生了一件大事，让华莹不得不和皇帝见了一面。
江妃之前在皇帝面前给大阿哥求情，求了好几日，一直到大阿哥真的被贬到那个苍凉的所谓的封地去，这样一来，自然是生了一场大病，在床上起都起不来，她身边的枫柒都跟着瘦了一大圈。
而这一天，江妃的整个人便又受到了重创，原因就是，秀妃向皇上举报江妃，曾经用不正当手段魅惑圣上。
华莹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知道秀妃和自己提起过，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江妃，她讨厌江妃让自己卷入这样无休无止的争斗中，却又享受达成目的的快感，正是如此，她才能够坐到今日的位置，她现在不知道什么是安稳度日，只知道人要学会追求自己要的，才能不被别人所摆布，而她这一次就是要报复江妃。
“娘娘，皇上现在雷霆震怒，直接说江妃娘娘上梁不正下梁歪，带坏了大阿哥，说要打江妃娘娘入冷宫呢。”小福子匆忙进来与华莹禀报道，虽说这个江妃娘娘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看起来，这几位曾经的高位妃子，也就只有江妃没有刻意冤枉过华莹了。
华莹没有想到事情进展的这样快，立刻起身准备去御书房见一见皇上。
“娘娘，您又何必淌这一次的浑水呢。”常欢不明白，但也大概能够想到：“娘娘善良，也不必如此的。”
“这和善良倒没有什么关系，本宫只是觉得，到了冷宫那种地方，以江妃在后宫之中，娇生惯养的性子，估计是活不了几天的，本宫只是想让皇上给她一个好归宿，哪怕是个答应，锁在自己宫里，也比冷宫要好。”华莹知道自己不该去，但是救人一命还胜造七级浮屠呢。
皇上听说华莹来了有些惊讶，心中并不觉得她会帮江妃说话，但听了华莹的话，她的目的还真是为了江妃。
“朕实在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给她求情。”皇上烦恼的揉揉额头，本来以为后宫的安生日子要来了，谁知道这两天就又让自己，听说了这样一件事情，事实上，江妃从他还是王爷的时候，就是他身边的解语花，知道的事情不少，皇帝相较于其他人而言也是相对信任江妃，如今知道江妃，之前为了固宠也做出过这种下作的事情，一定是失望至极的，所以才觉得再也不想见到江妃，便决定将她打入冷宫，但是华莹来到这里，这么一说，皇上反而会犹豫。
“皇上，你也知道臣妾不是一个愚昧善良的人，但是臣妾觉得，在这件事情上，皇上给的责罚未免太过于严重。”江妃所做的事情是很久之前的了，华莹知道，皇上其实还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过不去。
“若是草草了事，秀妃那边，这没有一个合理解决的办法。”
“皇上，您可以给秀妃姐姐封位，这些年来，她的确是委屈了。”华莹说道。
第二百八十六章 后悔
“这可是大罪，不是你想要如何就如何的。”
“皇上，如果实在不愿意宽恕江妃这一回，那臣妾费再多的口舌也于事无补，只是皇上不后悔就行。”华莹无所谓的笑了笑，她知道既然秀妃能够如此肯定的与皇帝揭开当年事情的真相，那一定就是有十足的证据的，所以她也不能从这个方面下手，那么就只能从皇帝的情感上入手她明白皇上不是完全一个冷血无情的人，相较而言，带给他年轻时一些美好时光的江妃也是很容易让皇帝心软的。
皇帝看着面前的华莹，最终还是率先败下阵来，若是能够因为这件事情，让华莹心里好受一些，皇上也乐意去做，更何况华莹的确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的确就是怕自己会后悔，江妃陪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不少，以后若是想念了，还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看皇上的样子，华莹就知道她说的话皇帝听进去了，于是不在多言，只是福礼道：“臣妾自然是不能影响皇上的决策的，便先行告退了。”
“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和朕说的话吗?”皇帝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是在等待华莹说些其他的话，结果华莹竟然已经打算走了。
华莹知道皇帝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才不想现在就和皇上敞开心扉说什么呢，不然这件事情岂不是变得太容易了：“皇上还想听臣妾说什么呢，臣妾如今刚刚解了禁足，还得去给太后娘娘抄经呢，皇上也是政务繁忙，臣妾就不打扰皇上了。”
皇上叹了一口气，他同样也是了解华莹的，知道她无非还是有一些赌气罢了：“莹儿……”
华莹不给他机会，自顾自的走了，在皇上面前，也就只有华莹这样大胆，李全瞅着华莹挺着背就出来了，心中为她抹了一把汗。
解决了江妃的事情，华莹正打算去顺嫔那里瞧一瞧，不想还没走出宫门却迎面又撞上了皇上，后面还跟着一堆下人，手里一个一个的都捧着不少的东西。
“莹儿，这是准备去哪里呢。”
皇上略带着讨好的语气说道，华莹一听便知，这是要示弱了。
“臣妾刚刚准备去顺嫔宫中瞧一瞧呢，皇上怎么来了，也不和臣妾说一声。”
皇上看她装傻的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果然就是这样的模样来气自己：“朕觉得有的事情，还是早一点和你说清楚为好，所以朕便来了。”
华莹瞅了一眼皇上无奈的表情，轻轻哼了一声，然后扭身走了进去，颇具风情的坐在榻上：“皇上有什么事情找臣妾，直接说就是了，现在这个样子，倒像是来贿赂臣妾的。”
“那也要看你接不接受臣妾的贿赂了。”皇上坐在她身旁，看着她一如既往的明亮的眼睛，之前心中再是不甘愿低头，也是觉得值得了：“之前朕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了你和布尔哈齐家，是朕的不好，朕今日就是来给你赔个不是，看看这些东西，可还喜欢吗?”
“那就要看看皇上肯下什么本了。”
华莹一句话，那些奴才知趣的把东西抬在了华莹面前，华莹伸出一只手指，亲自把面前的一个盒子挑开了，这些奴才也不傻，知道把皇帝最看重的东西摆在前头：“皇上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这不是前几年皇上收到的最大的一块原玉翡翠石吗?这就给了臣妾了?”
“不舍得下血本，哪能换的来莹儿的笑容。”皇上笑着道，这东西他虽然也是觉得稀罕，但是比起华莹来说，还是不值一提，自己留着也就是偶尔观赏一下，没什么实实在在的用处，还不如给了华莹。
华莹知道皇上的心思，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一味地耍小脾气了，应该让皇帝把这个事情带过去了，但是也不能全然抛在脑后，于是说道：“皇上其实不需要给臣妾太多这些东西，不过臣妾这一次确实是受到了一些伤害，这东西给臣妾也无可厚非，但是其他的奇珍异宝，臣妾就不要了，毕竟前面还有皇后娘娘，皇上不能总是越过皇后娘娘把这些东西给了臣妾。”
“你一直以来都是尊重皇后的，这一点朕也是知道的。”皇上点头，转而又摇了摇头，握住华莹的手：“有的时候，你也不用把皇后说的话当成不能够违抗的旨意，朕自然封了你为贵妃，你在朕心中的地位就是和皇后不相上下的。”
“皇上这话可不能让皇后娘娘听见，不然皇后娘娘可是要说臣妾狐媚魅惑君主了。”不用皇上说，这些道理华莹自己心里清楚的很：“话说回来，皇上可一定要让臣妾的父兄官复原职，下次有什么事情，不能这样怀疑他们了。”
“这是自然，前几日他们就已经官复原职了，并且每一个人，朕都给了不少的补偿，以显示朕的愧疚之心呢。”
“那就好，皇上最近政务繁忙，臣妾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皇上还是赶快去批折子什么的吧。”华莹也是很少的一个催着皇帝去忙正事的人：“走的时候不要忘了把其他的东西带走，臣妾这景阳宫有四个孩子，本来地方就小，可是放不下皇上的这一大堆东西呢。”
“罢了，给你这些好东西，你还一直推脱，朕自然不会放在你这里。”见华莹这样懂事，皇帝心中觉得满意。
出来之后便对着李全说道：“这些东西也不用送回库房了，直接送到坤宁宫去吧，皇后这些天管理后宫也是辛苦了。”
“皇上，这皇后娘娘要是知道了您本来打算送给蕴贵妃的东西送给了她，会不会不太高兴……”李全小心翼翼的说。
而皇上之前显然没有觉得这是个事情，摆了摆手：“没关系的，毕竟朕这段日子也没有怎么去坤宁宫，想来她也不会知道的。”
李全便只能按着皇上的吩咐把东西送到了坤宁宫，万幸皇后娘娘没有说什么。
江妃也就是现在的江答应，家中父亲耶一起被贬了，但是显然江妃对家人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因为她现在就在对枫柒说：“我这一辈子，本想着有机会生下儿子，博得皇上的爱便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没想到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估计本小主的父亲现在正在咒骂我呢。”
“小主，您不必管他们，既然这一次您留了一个小主的名头，就安稳的生活吧，不掺和她们了。”枫柒对于从一个大宫女人人要称她为姑姑的地位变成了普通宫女的落差，也没有怪自己小主，只是安慰着她。
“知道了，倒是没有想到，走到了最后这一步，玟贵人她们没有帮我说一句话，生怕沾上了我，但却是蕴贵妃帮我说了话。”
“是啊，日久见人心，看来蕴贵妃的确和她们不一样。”江答应喝了一口温凉的茶：“别以为本小主不知道，之前的那点破事，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让皇上如此震怒，这其中除了秀妃的缘故，估计还有别的人等着看本小主笑话呢。”
“小主，能够看得通透就好了，如今已经到了这份田地，奴婢也希望小主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大阿哥再如何，也是大阿哥自己的事情，你也应该为自己活一活了。”枫柒说道，这也是很久以前，她就想要对面前的主子说的话，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
事已至今，就算是她在惦记着大阿哥，也是于事无补。
皇后大早上的见自己的坤宁宫莫名其妙的来了不少的东西，这些赏赐按理说都会提前告诉皇后的，于是她面容充满了疑惑：“怎么皇上突然就送了这的东西过来了?可是说了什么话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李全公公身边的小平子来的，并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估计是皇上心疼皇后娘娘，觉得皇后娘娘平日里操劳辛苦，才让人送了东西给娘娘。”
新玉这样说着，可是后面一个大宫女却突然出声了：“皇后娘娘，奴婢听说昨日清晨的时候，皇上送了好些赏赐到景阳宫里去，但是蕴妃娘娘没有全部收下，而是只收下了那块价值连城的原翡翠，奴婢记得剩下的东西里面也有这个晶石琉璃盏，这样巧……”
那个宫女指着那个琉璃盏说着，新玉连忙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她，这不是傻子吗，都这样明显了，还一直在那里叨叨。
眼看着皇后的脸色逐渐变冷，新玉赔笑道：“皇后娘娘，您也别放在心上，都是榆叶这个丫头实在是蠢笨不堪，多嘴多舌的。”
“她不多嘴多舌，本宫哪里知道，皇上还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若是本宫不知道，估计还要傻乎乎的把这些东西当宝贝摆出来呢，若真是这样，才是丢人丢大了。”
皇后心中自然是生气的，皇上连表面功夫都做的这样不好，她这个皇后的脸应该往哪里放呢?
第二百八十七章 时间
皇帝其实心里清楚的很，就算是最近他没有怎么去坤宁宫，但是以皇后的性格一定会把后宫的种种事情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皇帝先送了一大堆东西去了贵妃那里，然后又把贵妃不要的东西送给她这个皇后。
皇上这么做的意思，也就是给华莹出一口气，都不用说这段时间，单单是这几年皇后名里暗里给贵妃娘娘下了多少的绊子，皇上或多或少也都看在眼里，这样的事情他是不想再继续容忍下去了。
华莹知道皇上的意思，现在她与皇后之间的关系是越来越紧张了，只是不知道这最后的结果是如何，皇后对自己的容忍度越来越低，说不准哪天就会干出什么事情，所以这段日子他也是加倍防范着，可讽刺的是，就算他们的关系已经紧张到了这种地步，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的，这偌大的后宫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那一片平静的海域。
“娘娘，皇后娘娘那边又给您送来了一些补品，您看是要都收到库房还是给您拿出来一些？”
兰嫔看了看自己刚刚用花汁做好的指甲，然后挑了眉说道：“直接都堆到库房里就是了，以后这种事情不用来特地问本宫。”
皇后是什么德行？她现在看的一清二楚，表面上对哪个嫔妃都好？可实际上巴不得自己能够和贵妃抗衡，顺便把自己拉到她那一边呢，可自己也算是一个蒙古的公主，怎么会和皇后这样的人同流合污，这后宫里面愿意和皇后在一道儿的，估计也就只有斐嫔一类的人物了。
“娘娘，皇后娘娘到底是中宫之主，您平日里不愿意讨好皇后就算了，但起码也要做到尊重皇后呢。”旁边的宫女语重心长的劝道，不过像他这样的宫女，大概也就是认皇后一个死理的，看不出来这后宫其他的局势。
“本宫知道了，你还是少操一点心，本宫的事情，本宫自己心里清楚。”
华莹这边刚刚接收到了江妃费了好大的心思给自己传出来的一句话，说是玟贵人在她身边潜伏了许久，为他当牛做马的，可实际上还是皇后的眼线，说让自己如果想要除掉皇后的话，就先要拿掉他的爪牙。
江妃能够与自己说上这些真心话，华莹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她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才救了江妃一命，而且华莹也认同他说的话，皇后最厉害的地方不在于他自己的心思，她的心思是稠密，但若没有其他人作为帮助他的手段，单凭皇后一个人是没有办法长久的在后宫之中立足的。
华莹这样想着，心中觉得自己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总是等别人出手，然后自己再去扭转局势，而是应该先下手为强，他们两个已经必定是无法和睦相处的。
“额娘，您在想什么呢？这些日子总是见到你魂不守舍的，是不是谁又欺负你了？”五阿哥胤泽向来是一个细心的人，总是能够体察到他额娘的情感变化，有时候就会像一个大人一般来安慰华莹，不过五阿哥再过几年也应该物色成亲对象了，尤其是对于皇上来说，五阿哥确实不是一个小孩子了。
“没有，这后宫里谁能欺负你额娘呢？”华莹，笑着说道：“今天有没有去接温华？这个点儿学堂早也应该下了，怎么还不回来？”
“额娘可别提了温华，最近越来越调皮了，现在成天总跟着温纯去御花园里闲逛，说是闲逛，其实就是去玩了，今天去扑蝴蝶，明天又去把花房的花弄乱了，实在是难管的很，偏偏皇阿玛又宠着他们，这才没有惹出大乱子。”
五阿哥嫌少有这样嫌弃自己妹妹的时候如此，看来实在是六公主和三公主，太过于顽皮捣蛋了，不然五阿哥绝对不会如此说他们。
“你不是乐意管着她吗？现在好了，也觉得不耐烦了，总之既然你揽下了这个活，可就得帮额娘做好。”华莹不过就是开玩笑的说了几句，但是落在五阿哥的耳朵里，却是当真了，五阿哥从小就是这样一个孩子，既然是答应了自己额娘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况且他也是自然而然的认为保护自己的弟弟妹妹就是自己的天职。
“胤泽，额娘现在其实比之前更有野心了，只是额娘现在还不确定你有没有和额娘一样的心思？”华莹的话语说的不算明显，但是对于五阿哥这样聪明的孩子来说，已经能体会到了其中的意思，额娘这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问自己是不是想要去争一争那个至尊无上的位置，如果自己不愿意的话，自己的额娘也就不会那样拼命。
五阿哥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孩子中最成熟稳重的，如果他能够成功的坐上皇帝的位置那华莹这一辈子也算是功成名就了，只是做皇帝并不是那样轻松容易的事情，做皇帝也会失去一些曾经美好的东西，所以她也不会擅自做主，决定自己孩子的命运。
几乎是没有经过什么特别的思考，五阿哥就迅速给出了答案：“如果可以的话，儿臣想让额娘帮助儿臣一臂之力，儿臣作为兄长，也应该有更大的能力去保护皇妹和皇弟，而不是一直让额娘来保护我们。”
华莹一愣，估计也是没有想到五阿哥能这样迅速的做出一个决定，看来是自己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成熟的想法，所以才能如此决绝，而且他的目的更是为了保护家人，这让华莹心中生出几分感慨，同时又暗自下了决心：“放心，额娘一定会尽自己的全力去成全你们，也是成全额娘。”
华莹从来都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相反他的野心是十足十的，并且很清楚自己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想要的目标，而未来这几年，她的目标就是扳倒皇后。
只是在这个目标实现之前，又有一件事情出现，并且困扰着她。
时间就像是手里的流沙，就算是再想要紧紧捏住，却还是会一点一点的消逝，后宫里头的日子更是如此，本来华莹已经坐到了贵妃的位置上，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困扰到她的思绪，平常写写字，看看书，好好教导一下自己的孩子们，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如今已经是和瑞三十六年了，华莹也已经三十六岁了，但是岁月似乎很是厚待她，除了周身变得更加成熟，更加有韵味之外，脸上的细纹甚少，虽然无法和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相比，但是完全也称不上是年老珠黄。
“今日怎么有空回来看额娘了？你那个宝贝福晋刚刚怀了身孕，还以为你最近都不会回来了。”这样的话，自然也是开玩笑，华莹这个婆婆当的，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温柔大方的婆婆，当然她也对于五阿哥的福晋很是满意。
五阿哥现在刚好十六岁，不久前娶了福晋，这不很快就有了一个好消息，华莹也是乐的合不拢嘴，自己总算也有了一个孙辈的孩子了。
五阿哥比起前几年的青涩稚气，更多了一种威严，这些年皇上对他的重用显而易见，他也的确是有这份资本，能够让皇上信任自己，并且从真正意义上解决问题，而不是像他的二皇兄一般，说出来的解决办法都是一些陈年旧词，没有什么新意，皇上自然也就不会喜欢。
但是明面上二阿哥仍旧是一个嫡出的身份，这是无法改变的，可是皇上喜欢谁就自然会给谁优待，直到现在，五阿哥也没有确定自己的封号，究竟是亲王还是郡王，而二阿哥也没有确定自己太子的身份，这多少也让皇后觉得有些担心。
至于五阿哥的福晋，自然也算得上是一个人中龙凤，虽然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一个阿哥的福晋，难免夸张了一些，但这就是华赢自己心里的想法，五阿哥的夫君并不是用传统的方法从选秀或者是其他官家女子中挑选出来的，而是在一次五阿哥随皇上微服私访的时候，一名女子不畏强暴，站出来阻止了一场地方显贵欺负弱小的事情，引起了皇上和他身边五阿哥的注目，皇上心里自然是觉得这个女子颇有一种英姿飒爽的意味，不比男人差，而五阿哥除了有这样的想法之外，更多的是对于面前女子的心动。
华莹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自然也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和他并不门当户对，但是经过一番调查，那名勇敢的女子竟然也是，一个北方城市巡抚的女儿，虽然算不上是名门望族，但也算是贵女，华莹索性也就同意了，这一门婚事毕竟最重要的也不是女方的家事能够如何帮得上五阿哥，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子有勇有谋，是一个能够在皇家宫廷的内院之中主事的女子，并且和五阿哥真心相爱，这一点在皇宫之中本就不容易，所以华莹才想替他的儿子尽量争取。
第二百八十八章 和亲
五阿哥听着自家额娘打趣自己腼腆的笑笑，现在在外面，他已经很少露出这样的神色了，但是面对着自己的额娘，他仍旧是当初的孩子：“额娘莫要打趣儿臣了，如今碧儿刚刚有喜，但是儿臣总要念记着额娘的，而且今日前往后宫除了探望额娘，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是不是那些老头子又为难你了？”这两年五阿哥的本事渐渐地显山露水了，皇后那边的大臣们自然是为了争取二阿哥，登上太子之位，而明里暗里的为难五阿哥。
“不是，这一次，事关温华。”五阿哥的神情严肃，事实上他一进了景阳宫，神情就已经开始肃穆起来了，虽然刚才调笑着说了几句话，但实际上心里是藏了事情的。
华莹看他这样的表情，知道他接下来说的事情一定很重要，于是也正了正神色：“究竟是怎么了？你的妹妹最近也没有如何的惹事生非。”
“想来皇阿玛也是因为怕额娘着急，所以没有和额娘提及此事。”五阿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些话说出来，必定又会引发自己的额娘与皇阿玛之间的矛盾，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于是他提前给自己的额娘透露了这个消息：“额娘，儿子这话说出来，你先别着急。”
“这蒙古国前些日子送来了一封书信，大意就是蒙古的兰妃既然已经来大祺国这么久了，如今，蒙古国新王登基也希望能够和咱们亲上加亲。”
兰妃虽然不知道为何生不出孩子，但是皇上对它的喜爱也是显而易见的，于是没有两年便从嫔位坐到了妃位，之前蒙古国的王，已经更新换代了，现如今也是将主意打到了与大祺国联姻身上。
虽然五阿哥这样说，但是华莹，还是有些不理解，今年的六公主只不过十二三岁：“这件事情又如何与温华扯上关系?”
“不知道那蒙古族的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他点名提出要妃位及以上的妃嫔生下来的公主，这一点倒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是要给蒙古国的国王做王妃的，而皇后娘娘也没有亲生女儿。本来皇上想着二皇姐已经快要十八岁了，秀妃娘娘正好也是妃位，便想着将二皇姐许配给蒙古族的王，也不知道秀妃娘娘怎么与皇阿玛说的，皇阿玛现在竟然想让温华去和亲。”
华莹听完这样的消息，差点就两眼一黑，但是好在这么多年后宫之中的经验告诉他，自己现在必须要做孩子们的主心骨，若是自己慌慌张张，那孩子们就必然更会乱成一锅粥。
“你皇阿玛怎么会选择温华呢？温华她还不到十三岁，就算是和亲，也未免太早了一些。”华莹佯装镇定地说道。
“这其中的缘由，儿臣也不太清楚，但是儿臣听说这蒙古族的使臣不知怎的也很满意温华，额娘，蒙古那种苦寒之地，娇生惯养的中原女儿家根本就受不了，若温华真的是嫁过去了，就只有受苦的命，所以您还需要想想办法。”五阿哥又何尝不是心急如焚？这么多年来自己这个妹妹是最让他心疼的，平常就是被树枝划了一道，五阿哥也要心疼上半天，更不用说让她去蒙古和亲了。
“额娘当然要想办法，额娘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去那种地方受苦。”华莹攥了攥拳头：“你皇阿玛竟然能把消息隐藏到这种地步，就说明他现在内心也是极为纠结的。”
华莹现在在宫中的眼线不少，有好多事情不需要皇上告诉他，他就能够得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这回不一样，就说明皇上肯定还没有做决定，估计也是怕他听见了会着急，但是这个消息又恰恰让五阿哥听说了，那是不是就证明皇上也是不想让六公主远嫁的，需要华莹从中做一些动作。
一边这样想着，华莹还是一边先安慰了，在旁边心急如焚的五阿哥：“这样，你先回去照顾你的福晋，这件事情额娘会处理的，你先不要告诉温华，不然以这丫头的性子肯定会立马找到他皇阿玛跟前的到时候事情才是难办了。”
“额娘放心，儿臣一定会管住自己的嘴，也管住自己身边人的嘴，只是儿臣还是担心秀妃娘娘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不论秀妃娘娘耍的什么手段，反正人家是想把自己的姑娘留在身边，这两年二公主一直都没有嫁人，听说也是二公主自己的意思，想要找一个情投意合的，秀妃娘娘也没有多加干涉，估计也是想找一个最好的如意郎君，这一来一去，便拖了一下，听说最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年少有为的小将军，结果变出了这样的事情，也难怪秀妃会千方百计的把这个火往别人的身上引。
华莹揉了揉太阳穴，当时自己太过于单纯，竟然还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这才养虎为患，彻底将秀妃的野心激起来不说，还把自己的女儿拉下了水。
太后那边自己是不能去求情了，太后这些年身子愈发不好了，听太医隐隐约约的透露，太后估计也撑不了多少年了，而且太后也是蒙古族的族人，自己若是露出来几分不情愿，太后定然也不会高兴。
“既然皇上没有亲自告诉本宫，那就是让本宫不要从他这方面下手，如此就只能先去公主所看看二公主了。”
“娘娘，这二公主自然是和秀妃娘娘同心一体，您找他是不是做无用功？”常欢一脸担心的说道，这样的事情华莹也是没有避讳着她们这几个亲近的下人。
“你表面上瞧着二公主，确实适合秀妃这个额娘站在一条线上，但是这两年来本宫不难看出二公主其实是和自己的额娘有一些间隙的。”
这也不难看出来，二公主有时候与自己的额娘似乎会发生争执，二人的感情也不像多年之前，但他们二人到底是，母女之间血脉相连的，在外人眼里不轻易表露出来，可华莹如此慧心兰质，定然能看出一些蹊跷。
“不知道贵妃娘娘找儿臣有什么事情。”二公主这几年也算是出落的落落大方，亭亭玉立，不然也没有能够把自己拖到十八岁还不嫁人的资本。
“本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觉得这两年与你的交流少了一些，今日得空便过来看看。”
“贵妃娘娘不必如此，有什么话想要对儿臣说，便直说吧。”二公主沉思了一下：“想来也应该是因为六皇妹的事情。”
“你这丫头到越发出落的灵巧了，你也不必有什么压力，今日我到这里，你就当做是普通的谈天说地便成，本宫也没有什么可以算计你的，毕竟你还是个孩子，但是你有如此的思量，本宫也是佩服的很。”
“贵妃娘娘，这话说的，听说贵妃娘娘十六岁入宫，十八岁就已经生下了五皇弟，如今儿臣这个年纪还算是一事无成，哪里能和贵妃娘娘相提并论？”二公主不知道心里是如何想的，但是既然没有赶华莹走，就说明他也有话想要对华莹说。
“行了，不用奉承本宫了，既然你知道本宫是为了六公主的事情而来，那本宫也就开门见山。”华莹就算是想要用些心眼在这个姑娘面前，但她还是有人性的，如果是自己这样一个人欺负了她也是不好的，于是也算是直接了当：“本宫知道你这些年越来越看不惯你额娘的所作所为，并且也有些厌倦你额娘对你的所有安排，包括你每一餐，每一饭吃些什么，本宫也不与你说大话，如果你嫁给了蒙古族的王，那么这些也就不会成为你的心病了。”
“娘娘，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自己的女儿，你不愿意让她嫁过去，我嫁过去倒是有了诸多的好处，这话可说不通。”
“本宫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自然是因为远嫁他乡亲人的思念是无法触及的，但是你我都知道你与她不一样，你自己的主意本身就多，而且正好也不满意自己的额娘，况且本宫知道蒙古族的王是人中龙凤，年纪也比你大不了多少，这样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贵妃娘娘怎么就知道我对那个小将军不满意？”二公主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微微低下了头，不得不说，面前的这位娘娘的确是有一些本事，她的那双眼睛似乎有看到人心的魔力。
“本宫若是连这些东西都看不出来，也是枉在贵妃之位做了这么多年了。”华莹浅笑嫣嫣，到底是个孩子，尤其是二公主这样的孩子，估计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约束，所以这也是华莹的一根稻草，若是能够说服二公主去她皇阿玛面前说自己愿意嫁给蒙古王，所有的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了。
“贵妃娘娘，虽然您能够把我看的彻底，但是我额娘那边，我也是无能为力，还请贵妃娘娘回去吧。”